《重生之天下为聘》 第1章 楚云溪惨死重生 正值午时,明晃晃的太阳,刺得楚云溪的眼睛生疼,她艰难地挪动了下僵硬的身躯,就感觉到骨肉撕裂开来的疼痛。 她已经被挂在城楼上四天了,素白长衫已如红梅绽放,星星点点,消耗着她的生息。 她现在口不能言,每日听着来来往往的人指指点点,已经麻木,堂堂云霄国皇后,竟被悬挂于城墙之上,任千人观赏,万人唾弃,恐她也是亘古第一人了。 那人在说什么?什么楚家?楚家怎么了? “真吓人啊,楚家上下百十口人,说斩就斩了,那血流的,啧啧,整个菜市口都染红了。” “楚家投敌卖国,被满门抄斩,那是罪有应得。” …… 一波百姓路过,议论纷纷,楚云溪脑中嗡地炸开。 “啊,啊~”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急得大喊,可如今口中空空如也,又多日滴水未进,她干裂的嘴唇张合,只能发出一点点暗哑的声音,甚至都没人听到她出声。 她绝望地煎熬着,她的家人都死了,而她被挂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她现在只想早点死去,结束这无止尽的折磨,去向她的家人请罪。 意识恍惚间,她看到一群人骑着战马,朝这边飞奔而来,身后尘土飞扬,领头的男子一身铠甲,身形矫健,威风凛凛。 待近了,他飞身上前,挥剑斩断禁锢住她的木架,一张刚毅的俊颜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觉得他是天神降临,揽着她从地狱落回人间。 他颤抖着手,一根根拔掉她身上的长钉,她痛苦地闷哼,感觉到他的泪落在自己脸上。原来,这个嗜血的男人,也会流泪。 看着这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悔恨与怒火,她想说,“谢谢你”,还想说,“对不起”。可她什么也说不了,手脚都无法动弹,她甚至连抬一抬手都是奢望。 “溪儿,溪儿。”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这声声痛心的呼唤,似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溪儿,溪儿。” “咳咳,咳~” 她只觉喉头火辣辣得疼,抬手抚上自己的脖子。 等等,她的手不是断了吗,怎么还能动? “楚云溪!他就这么好?让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就为了和他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 男人见她醒了,收起紧张,暴怒出声,却欲言又止。 楚云溪猛地抬头,看到那张俊美的人神共愤的脸,那张将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的脸,此时,正带着愤怒与凌厉。 “君凌云?” 她沙哑着声音,眼中满是震惊,不解,呆愣。 这表情落入男人眼里,都是她的不甘不愿,她的挣扎。 “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我就将你困在身边,这辈子,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用力将她拉起,扔到榻上,粗暴地拉开她的外衣。 “不,不要。” 脖颈处一阵清凉,让楚云溪瞬间回神,她还活着,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嫁给安王君宏炎的前一年,这一年,她在皇帝面前,要悔了与太子君凌云打小定下的婚约,令他颜面扫地。 他将她关到东宫,软禁起来,见她郁郁寡欢,便抓了她的好庶妹楚雪儿进宫,给她开解,岂料,开解完,她便将自己挂上房梁,以死相逼。 前世,君凌云见她这般誓死不从,便放了她。 次日,宫中便下达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大皇子君凌云,为宗室首嗣,长而贤明,然志不在社稷,废太子,立为摄政王,赐府邸。 第二道:五皇子君宏炎,忠君孝亲,睿智夙成,天意所属,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第三道:护国大将军之嫡女楚云溪,贤良淑德,温婉端庄,品貌出众,立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她还是太子妃,可太子已经不是那个太子,楚云溪那时震惊得无以复加,以君凌云的手段,怎会因这点儿事就被废了太子,她想不明白,可圣旨都下了,已成定局。 也不知如何传出的消息,百姓们都说是她楚云溪不守妇道。 与太子有婚约在前,又勾引安王。害得太子被废,皇子反目,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她从此成为污言秽语的主角,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从天之娇女跌落神坛,却还满心以为只要君宏炎信她,疼她,爱她,就足够了。 哪知,君宏炎虽与她大婚,却一反常态,一次也没碰过她,她明明还是完璧之身,可他还是嫌弃她。 她却只恨君凌云撸了她,毁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爱情。她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君宏炎才会误会了她,不相信她。 大婚同年,皇帝突然病故,楚家为了她,全力协助君宏炎登上帝位,稳固朝纲。 谁知,朝纲稳固后,君宏炎竟与北蛮国勾结,边境战乱是假,引父兄前去送死才是真。 反而是君凌云发现异样后,亲赴边境救她父兄。 君宏炎趁机诬陷楚家投敌卖国。 她想去找他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却亲眼看见他和自己的妹妹楚雪儿,在他们新婚的床榻上,翻云覆雨。 她这才知道,这个她倾尽一切奔赴的男人,竟从没有对她动过半分真心,对她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利用她,利用楚家的势力。 他真正喜欢的,是她的妹妹楚雪儿。 见被她发现,干脆说她与敌国太子勾结,是祸国妖女。 她疯狂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便命人取了她的舌头;她要去抓烂楚雪儿虚伪的脸,他便命人毁了她的手脚。 楚雪儿看着她痛苦凄惨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炎哥哥,你看她这样子,只有我们欣赏岂不是可惜了,不如钉于城墙之上示众吧。” 楚云溪滔天恨意与不甘涌起,下一瞬,意识便被疼痛拉回。 男人俯身,咬在她白皙的肩甲上,要给她刻上自己的印记。 “啊,疼。” 她忍不住出声,使劲推搡身上的男人。 君凌云却以为她的恨意是对着自己,心中怒火更甚,直到听她喊疼才松口。 既然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她的心,那就留住她的人,也总好过那样的结局。 “楚云溪,你打生出就烙上了我的名,永远也别想逃。”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再也不允许旁人动你半分。” “你的夫君,只能是我君凌云,你可记住了?” 他疯了般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第2章 以死相逼 “嗯~” 楚云溪咬紧嘴唇隐忍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惩罚,让她对他的愧疚少了一分。 她前世背叛了他,这是她应得的。为着他最后给她的温暖,这辈子,她愿意陪伴他,报答他,为他做任何事。 君凌云见她不再反抗,只死死攥着床单,抬起头来,便看到她紧闭双眼,痛苦隐忍,泪水已流了满脸。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慌忙退了开来。看着她凌乱的衣衫,殷红的牙印,他皱紧了眉头。 “溪儿,我……” 想到什么,他复又狠厉了神色: “楚云溪,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要再试图自杀,不要逼我绑住你的手脚。 更不要试图去找他,不然,我不介意杀你个把家人。” 他似地狱里出来的索命阎罗,只要能留住她的命,留住她的人,他不介意做个恶鬼。 “不要!” 听着他厉声警告的话,楚云溪募的睁开眼睛,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见他没有躲,将小手揽过他的腰,脸贴到他胸膛上。 “不要绑住我,不要杀我的家人。我不会再闹了,也不会跑了,我会成为你的妻子,给你生儿育女,陪你生老病死。” 前世手脚被钉住,不能动的痛苦,家人被害的撕心裂肺,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想要我,我,我愿意的。” 楚云溪暗自鄙夷自己,重生一世,竟连这种羞耻的话也能说出口了。 其实,对君凌云,她还是有些惧怕的。 君凌云生来尊贵,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嫡出血脉,也是皇帝的长子,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三岁启蒙,云霄国第一高手为武师傅,隐世大儒郎先生,亲自出山,教导四书五经,各部最优秀的官员供他问询,五岁便开始随皇帝上朝堂听政。 而她那时,才刚出生,因着护国大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就被皇帝赐婚给了他。 他八岁便能独自处理奏章,十二岁去了战场厮杀,她还是个只知道玩闹的娃娃。 他十八岁浴血归来时,已是令诸国闻风丧胆的杀神。听闻他在战场上,喜饮敌人之血,食敌人之肉。而她还是个只知闺中事的小姑娘。 这两年,他回归朝廷,整顿超纲,杀了不少贪官污吏,满朝皆惊,得了个冷面阎王的称号。 楚云溪虽出身武家,却喜欢像四皇子君宏炎那样充满书生气息,温文尔雅的人,可她,偏偏是他的未婚妻。 重生一次,她终于知道了,君凌云才是最不会伤害她的人,可他气势太盛,她还是不自觉地有些畏惧。 君凌云僵了片刻,她对自己这么乖巧听话,还是第一次,为了她的家人,她竟能妥协至此,连身子都可以给他。 只是,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她的心。 “只要你乖乖的,我会护住你,也会护住你在意的一切。” 男人狂风暴雨渐渐褪去,略软了语气,就算是骗他,只要她愿意乖乖待在他身边,不再寻死觅活,他都可以接受。 楚云溪感觉到君凌云揽紧了自己,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她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若你敢骗我……” 他复又警告她一次,可终究是没能将狠话说出口。 楚云溪心尖猛地抖了抖,抱紧了他: “不会了,我不会再背叛你了,永远不会。” 前世背叛他的后果,她已经尝过了,生不如死,痛彻心扉。 她知道他不会因自己几句话就轻易相信自己,将之前的背叛一笔勾销,可她是真的这样想的,这辈子,她会留在他身边,试着去爱他。 “脖子还疼吗?” 他素来不会关心人,生硬地问道。抬手轻抚着她的脖颈,原本白皙的肌肤上,一条红痕十分刺目。 她没有真的寻死,是等他近了,才踢了凳子,想要挟他放了她。 他也知道,只是,一次不是,两次呢,他不敢赌她求死的决心,也无法再放她离开,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威胁她。 “太子殿下,求求您放了我姐姐吧。” 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在殿外大喊。 “我姐姐与安王是真心相爱的,他们年纪相仿,青梅竹马。姐姐说过,她是非安王不嫁的,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楚云溪整个人都颤抖了,是她,是楚雪儿,她的好妹妹,那个笑看着她被割舌挑筋,钉在城墙之上的人。 她被君凌云抓了来给她开解,却偷偷劝她以死相逼,她说,“他舍不得姐姐死,姐姐如今的处境,唯有破釜沉舟,才能逃离这魔坑。” 让她说对了,君凌云果然舍不得她死,真正舍得她死的,是她。 “太子殿下,天下女子众多,仰慕您的更是比比皆是,您权倾朝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强留姐姐呢,她的心不在您身上。雪儿代楚家上下,求求您了。” 楚雪儿怂恿她自杀还不算,这是听到了动静,知道太子暴怒,来火上浇油了。还想拉着楚家上下垫背。 楚雪儿本是庶女,可怜她前世,以为自己有个最懂自己,又最贴心的妹妹,求着母亲将她记到名下。将自己能给她的都给她了,让她一个庶女,活成了嫡女的尊贵。 楚云溪感觉到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抬眼就看到眼前的男人神情阴厉,风雨欲来。 “殿,殿下,可否借我一件外衣?” 她小心翼翼开口。 “怎么?迫不及待要去找你的安王了?”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危险的气息逼近她。 “不,不是的,您别误会,我是要出去解释清楚,外面那么多宫人,还有侍卫,都听着呢,人言可畏。” 楚云溪急急解释,她已经决定要与他携手一生,就不想再让他多想。 他紧紧看着她,似是在考虑她这番话的真假。 “太子殿下,求您别要了我姐姐,那样我姐姐会死的。” 楚雪儿还在外面口不择言,这是要将楚云溪彻底打上婚前失贞的污名。 君凌云取下自己的外袍,严严实实穿在楚云溪身上,更将衣领立起,遮住她惹眼的伤痕。 “谢殿下。” 楚雪儿刚要再喊,殿门吱呀打开。君凌云和楚云溪并立而出。 楚云溪身上还披着玄色龙纹长袍,这么尊贵的龙纹,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敢穿,楚雪儿眼中嫉恨之色一闪而过。 第3章 恶毒妹妹上眼药 “姐姐,你还好吗?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是不是已经,已经被太子殿下……” 楚雪儿说着捂住嘴,似是难以启齿,说不下去了。 楚云溪看着眼前这个她疼爱了一世的妹妹,只觉得浑身都在隐隐作疼。 “太子殿下,求您让姐姐回家吧,就算姐姐她,她不是完璧之身了,我们楚家也养得起姐姐,姐姐她不喜欢您,若您强留,难道想留下姐姐的尸体吗?” 楚雪儿正泫然欲泣,似真的为她悲痛欲绝。楚云溪再见她演这场戏,只觉得恶心至极。她这是要让整个宫中,都知道她楚云溪的丑事。 “啪!” “啊~” 楚雪儿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站着的楚云溪。 “姐姐,你,你为何打我?” “你不知为何?你失心疯了不成?我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我在宫中,不慎崴了脚,太子殿下接我到东宫照料一二,有何不可?你竟在这哭丧!”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你明明,明明已经到皇上面前求了退婚,要与安王在一起啊。” 楚雪儿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前一日,这个傻子还对她感恩戴德,刚刚还听她的话悬梁了,怎么这就性情大变了。 “你是从何处听说的这种荒唐话?我又何时去皇上面前退婚了?竟如此胡言乱语,丢了我楚家的脸。” 她毕竟是女子,要脸,向皇上恳求退婚时,并无外人,而皇上也没有当场答应。 她打赌,只要她自己不承认,皇上也不会到处宣扬,丢了皇家颜面,她的家人更不会。 “姐姐,姐姐。” 楚雪儿第一次见楚云溪这般严厉模样,爬起来扯她的衣服。楚云溪嫌恶地往回拉,可楚雪儿拽得更紧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失了身子,所以觉得自己配不上安王了,给家里抹黑了,才这么说的?还是,还是太子殿下威胁你了?”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君凌云: “安王还在宫中跪着,请求与你结秦晋之好,你怎能辜负了安王的一番深情啊。” 君凌云的一张俊脸早已结了冰,要不是想看看,楚云溪会如何处理,他早就将这个女人扔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云溪却突然笑了,安王,君宏炎!他对她深情? 她差点忘了,前世,君宏炎就是特意挑了宫中春宴的日子进宫跪求,事后跟她说,是为了让朝堂上下都知道,他们彼此相爱。 实则,是让她没有退路,名声扫地,只能与他绑在一起。此时,君宏炎正在宫宴外,表演着他的深情。 他与她一般大,不似君凌云的凌厉狠辣,看上去君子如玉,又对她百般温柔讨好,攻陷了她一颗小女儿之心,谁知,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安王怎得连自己喜欢谁都搞不清楚,他不清楚,难道妹妹你也不清楚吗?” 楚雪儿被楚云溪看得头皮发麻,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姐姐,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告诉妹妹。妹妹,还有父母兄长,都会帮着姐姐的。他们今日也进宫了,都在等着姐姐,姐姐快跟我走吧。” 楚雪儿使劲拉扯着楚云溪,不想让她说出她不想听的话来。 父母兄长?她还好意思提父母兄长?他们前世那样惨死,成了楚云溪不能触碰的痛,她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紊乱起来,很想马上撕了楚雪儿那张烂嘴解气。 “砰!” “啊~” 楚雪儿身子倒飞出去,直撞到一个老太监怀里才停下。钗环掉了,头发散了,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似水,柔美可人,只剩下狼狈。 周围一众宫人都低眉顺眼,可她心知肚明,这事儿,明日就会传遍皇宫,她捂着肚子,好一会儿起不了身。 楚云溪一惊,已经在君凌云的臂弯里了。 君凌云嫌恶地拍拍衣摆,又蹭蹭鞋底,他见楚云溪状态不对,终是忍不住了: “来人,将她丢出去。” 楚云溪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忙拉住君凌云的袖子。 “殿下,不可!” 君凌云的气场忽地更冷了,风雨欲来。难道她方才说那些话,都是在与楚雪儿一起演戏骗他?见他动真格的,就心疼了? “怎么,戏演完了?” 楚云溪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缩。君凌云却更怒了,她怕他,他是知道的,他难道会吃人不成。 他却不知,在旁人眼里,他是真的会吃人的。 楚云溪何尝不想将这个好妹妹丢出去,只是,她留她还有用。 “殿下,皇嗣重要。” “你说什么?” 君凌云和楚雪儿同时开口,君凌云是不解,楚雪儿是震惊。 “她肚子里,有了安王的骨肉!” “姐姐,你,你胡说什么?” 楚雪儿只觉周身冷得厉害,她果然知道了,才会性情大变。可这个白痴怎么会知道的,她心里转了又转。 楚云溪上前,猛地拉起她的手臂,楚雪儿想要挣脱,已经晚了。 袖子被拉起,光洁如玉,云霄国每个女子都会有的守宫砂,并没有出现在她手臂上。 前世,她像破布一样被拉走之前,她的好妹妹贴到她耳边说: “姐姐,就在你和炎哥哥请求皇上赐婚的时候,我有了他的孩子。” “为了不引起你和楚家的怀疑,我忍痛打了,我本也不想这么对你的,可我的孩子,也不能枉死不是。” “我,我……” 楚雪儿眼中都是惊慌,如此一来,她和君宏炎的盘算,岂不是要落空了。 “你不必狡辩,有没有身孕,随便请个大夫,一诊便知。” 楚雪儿脸色煞白,这些年,楚云溪被她骗得服服帖帖,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来人,请御医。” 君凌云希望他的溪儿说的都是真的,特别希望,又有些怕会失望。 若这是真的,他的溪儿,就算一时接受不了他,也不会再与君宏炎纠缠了。可她刚还要死要活,怎得突然就如此作为? 不多时,御医就来了,给惊魂未定的楚雪儿把了脉。 “回禀太子殿下,她确实有了身孕,已三个月了。” 楚雪儿眼神闪烁,想着怎么辩解,她恼恨自己怎么不再干脆些,她本就想打掉的,只是一直不舍得,才拖到现在,她明明已经买好了药。 楚云溪见白枭捧了几套精致华丽的衣裙来,心中感激君凌云能为她这样着想。温婉道: “殿下,容我换件衣裳,我们带她去找安王吧,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安王既然碰了她,怎么也得对她负责呀。不然,我妹妹可怎么活?” 第4章 他们才是无媒苟合,天生一对 这话,原是楚雪儿攀诬楚云溪的,现在被变本加厉返回到她自己身上,楚雪儿只能狠狠咬紧了下唇。 君凌云乐得奉陪,他也想看看溪儿会怎么做。 “姐姐,姐姐不要,安王他温润如玉,一表人才,我,我只是仰慕安王,一时不能自持,才犯下大错,安王喜欢的,一直是姐姐你呀。” 楚雪儿哭着爬上前,她不能坏了安王的大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楚云溪,在楚家所有人心中的地位差距,只有把楚云溪也拉到安王这边,楚家才会全力帮扶安王。等安王成事,自然会扶她上位。 不然,她要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又有什么用。 楚云溪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转身进了殿内。 “姐姐,我本只是个庶女,得姐姐和母亲垂怜,才过得好些,我不会忘了姐姐的恩情,更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若容得下我,我愿意一辈子伺候姐姐,姐姐若容不下我,我,我只有去死了姐姐。” 若是前世,楚云溪听到楚雪儿这样自怨自艾的话,早就心疼地护着她了,呵,可惜了,这场戏,她看厌了! 楚雪儿涕泪横流,哭喊了半晌。 楚云溪一身明媚的红衣,莲步轻移走到她面前。 楚雪儿这一刻,当真感觉楚云溪就是那天之娇女,高高在上,嚣张肆意,而她一身凌乱,就像被她踩在地里的泥。 楚雪儿终于没有压下心里的嫉恨。 “妹妹,你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像要吃了我,我好怕呢。” 楚云溪故意朝君凌云身后躲了躲,这一动作,取悦了男人,他薄唇轻启: “看来眼睛不想要了!” 楚雪儿见真有侍卫上前,赶忙伏地: “太子殿下饶命,姐姐,我们是亲姐妹啊,妹妹知道犯了大错,可妹妹也是一时糊涂,求姐姐饶了我吧。” “姐姐与安王情深义重,妹妹怎么比得了,姐姐难道忘了?每次你和安王幽会,都是妹妹帮你把门的啊。” “妹妹,你失了清白,受了刺激,我能理解,但也不能信口雌黄。我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又怎会和安王纠缠不清?又说什么饶不饶的,妹妹受了欺负,当姐姐的,当然要去给你讨回公道。” 楚云溪眼神坚定,这辈子,她绝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好过。 君凌云听了楚雪儿的话,本已在暴怒的边缘徘徊,听了楚云溪的话,才恢复了清明。 以前是他太自负,以为她会在原地等着她,等他平定四海,等他给她一个盛世安稳的天下作聘。 他出生入死,忙于战场与朝堂,却让君宏炎钻了空子,她年幼不经事,才被蛊惑了,现在,他只要她,要她的往后余生。 君凌云和楚云溪走在前面,自有侍卫拉扯着楚雪儿跟随。 远远的,就听到君宏炎在喊: “父皇,求您成全孩儿与楚云溪吧,我们才是两情相悦的,父皇。” 皇帝才刚刚入座,宫宴还未开始,就听到外面他的好儿子,在狠狠踩皇家的脸面。一张脸瞬间铁青。 参加宫宴的都是朝中重臣和家眷,面对皇家丑事,个个噤若寒蝉,天子之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只默默在心里看笑话。 楚大将军,楚夫人,楚家兄弟三个,更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云溪和安王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多次规劝,不但没有作用,还让他们愈加不知轻重了。 他们楚家手握重兵,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失了圣心,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跪在外面的,是皇子,他们也无法插手,只得低头喝茶,强装镇定。 “砰!” 外面,楚雪儿被扔到君宏炎脚边。 “雪儿,你这是怎么了?” 君宏炎被惊了一下。 “炎哥哥,我……” “无媒苟合,果然是天生一对。” 楚云溪鄙夷开口,她一身红裙层层叠叠,绣纹繁复,衬得她更加灵动明艳。身边的君凌云,一身玄衣,金龙加身,尊贵无比。 君宏炎和楚雪儿跪在地上,看他们站在一起,只觉刺眼。 “溪儿,溪儿你终于来了?是不是皇兄囚禁了你?你快过来本王身边,我们一起求求父皇,成全我们。” “你是想死不成。” 君凌云一开口,嗜血杀意弥漫开来。 君宏炎也是怕的,这个杀神谁不怕,可这是在父皇眼皮底下,还有朝中众臣,他就不信,君凌云再能耐,会在这儿杀了他。 “太子皇兄,我知道这事伤了你的颜面,可是,你与溪儿只有婚约,并无感情啊,而我与溪儿,是打小的情分。” “你上战场一去数年,从没有关心过溪儿,我与溪儿日久生情,惺惺相惜,情不自禁。求皇兄成全我们吧,就当赏皇弟个物件儿。” “啊~” 君凌云嗖地抽出寒光剑,楚雪儿吓得大叫,君宏炎一动也不敢动。 “你说谁是物件儿?” 楚云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皇上还在殿内,他就在此拔剑,万一被曲解了…… “让开。” 君凌云见楚云溪想要护着君宏炎,顿时怒不可遏,他今日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杀了他,绝了他害她的根源。 他用力一震,楚云溪就被推倒在地。君凌云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刚要去扶起楚云溪,就见君宏炎动作更快。 “溪儿,溪儿,你如何了?伤了哪里?皇兄,您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溪儿了。” 君凌云看到他们两个凑到一起,脸上布满令人胆寒的杀意,忍不住就要砍了君宏炎动她的胳膊。 “滚开。” 楚云溪却扬开君宏炎的手,冲他伸出纤纤素手,泪眼朦胧地等着他拉起自己。 见她如此,君凌云下意识地伸出大手,握上她的小手,用巧劲将她拉入怀中。 四目相对,冰雪消融,她看着他,眼中星光点点,都是他的影子。 君宏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刚才,对他说滚?他这才想起,方才溪儿见了他,竟没有行礼。 “溪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皇兄威胁你了?父皇就在殿内,你不要怕,告诉我,父皇定会为你做主。” 楚云溪转而看向君宏炎,眼中的厌恶毫不隐藏。 “不要叫我溪儿,只有我的父母兄长,我的未来夫君可以这样叫我。” 君凌云心脏快速地跳动着,她这是,承认他是她的夫君了?一种他从没体会过的悸动袭来。 “安王,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未来皇嫂,请你放尊重些。” “溪儿,你,你不是与我说好,我们一起求父皇……” “安王!”楚云溪忽地提高了声调, “安王怎得和我妹妹一样,记性都那么不好。” “你说什么?” 君宏炎这才想起狼狈的楚雪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第5章 怒怂安王君宏炎 “炎哥哥,他们都知道了,我怀了你孩子的事。姐姐,姐姐她不肯原谅我,我被打也是活该。” 楚雪儿小声,楚楚可怜地诉说,实则在告状他们打了她。 君宏炎恍然了一瞬,便冷静下来,楚云溪素来好哄,定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溪儿,这事,这事都是我不好,是我酒后糊涂,把她当做了你,才会……,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一直是你。” “你放心,雪儿绝对不会超过你去,你为正,她为侧,雪儿她乖巧懂事,不在意这些的。你们姐妹本就感情深厚,以后也能作伴。” 楚云溪冷笑,乖巧懂事?她上辈子就是信了她乖巧懂事,才会死得那么惨。 还要姐妹共事一夫,真是想得美。 君凌云怒气翻涌,想着是先取了他喷粪的舌头,还是先废了他看她的眼,就听楚云溪冷嗤一声: “安王怕不是耳朵不好,就是脑子不好,听不懂人话了。请叫我楚大小姐,或者,叫一句皇嫂,我也受得。” “还有,安王和我妹妹看对了眼儿,而我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怎得非得混为一谈,难不成安王想拿我来给你们两个的龌龊事垫背?” 一句看对了眼儿,一句两情相悦,明明是说的同一种事,怎得就似一个龌龊不堪,一个高雅脱俗呢,自然有人心里像吃了糖,有人心里则像扎了刺。 “你,你……”君宏炎颤抖着手指着她,感觉像遭到了天大的背叛。 “你什么你,长幼有序,用您!” “好,好,好得很,楚大小姐,你既然自甘堕落,以后被虐哭了,可别来找我。” 君宏炎恶狠狠道。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粗鄙的武夫之女,胸无点墨,他能看上她的家世,将她从君凌云那个杀神手里拯救出来,她该感恩戴德才是。 以前她见了他,都是小女儿姿态,百依百顺,可今日,竟敢如此不知好歹,还以长嫂之姿,这般对他,羞辱于他这个皇子,他定要让她哭着来求他。 “不劳安王费心,太子殿下对我温柔体贴,有求必应,再好不过。” “倒是安王你,欺辱大臣之女,是为不仁,攀诬皇兄皇嫂,是为不义,又为自己一点私心,惊扰皇上宴会,是为不孝。如此不仁不义不孝,安王才不要后悔今日所为才是。” 楚云溪半点不让。君凌云突然有点心虚,他对她温柔体贴,有求必应吗?他好像,做得还不够好呢。 “姐姐,姐姐你快跟安王道歉,求他原谅啊,我知道姐姐都是因为失身了,觉得对不起安王,才会口不择言,说这种话,可安王是最疼你的,只要你服个软,安王不会不管你的。” “啪!” “啊~”楚雪儿又被打倒在地,两边脸红肿得对称了,哭得凄凄惨惨。 “楚云溪!你怎么变得这般恶毒了,你明知雪儿她,身子不适,你还这样打她?” 君宏炎在听到楚云溪失了身子时,就已经要气疯了,他想不想要她是一回事,她对他不衷又是另一回事了,现在她已经是残花败柳,还敢对他如此无礼。 又见她打了自己心尖儿上的人,立时出言训斥,碍于名声,也不好揽过楚雪儿安慰,心疼得不行。 “她是我楚家的人,不洁身自好,还诋毁家人,红口白牙,就要给我也扣上不贞不洁的罪名,我身为嫡姐,教训自己的庶妹,有什么问题?” 楚雪儿捏紧了拳头,她自从记到楚夫人名下,楚家就没人再对她说一个庶字,如今,楚云溪竟又称她庶妹。 “你这毒妇!雪儿平时对你多好?什么都为你着想,你良心都喂了狗了?” 君宏炎的温文尔雅再也装不下去,说楚雪儿不洁身自好,不也是在说他?她这是要污了他的声誉,断了他的前程。他伸手就要去掐楚云溪的脖子。 还未近身,寒光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君宏炎有些懊悔,怎得一时冲动,忘了旁边还有个嗜血阎王在。死在他寒光剑下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了: “皇兄。父皇可还在里面。” 他小心翼翼道。 “你可能忘了,我的寒光剑,正是父皇所赐,你若羡慕她有嫡姐教导,皇兄我也可以教导教导你。” 若是在平常人家来说,君宏炎可不也是庶子,阻挡他争夺宝座的一大阻力,就是君凌云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而他是贵妃所出的。 贵妃再贵,也是妾。听得君凌云拿这话映射他,心里早已恨毒。 “再让本宫听到你辱她,舌头就别要了,再敢碰她一个指头,手就别要了,再敢往将军府跑,腿就别要了。” 君凌云气场全开,压得君宏炎喘不过气来,生生跪了下去。虽心上仍是不甘,却还是生生吐出了几个字: “皇兄,息怒。” 楚云溪心中惨然,就这样一个无德懦弱的男人,竟让她上一世,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她真真是瞎了眼,盲了心。 “她,拉去游街,挂个牌子:勾引皇子,未婚先孕,不知廉耻。” 君凌云剑尖一转,指向地上的楚雪儿。 “不,不要,安王,姐姐,救救我,我不要游街,不要。” 她这样蓬头垢面,衣衫凌乱,怎么能让那些无知愚民看了去,还要成为人尽可夫的荡妇,那应该是楚云溪那白痴的下场才对。 “堵了嘴,聒噪。” “呜呜~” “皇兄,皇兄,不可啊。溪……,楚大小姐,雪儿她可是你妹妹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后也会被戳脊梁骨的。” 君宏炎对楚雪儿倒是有几分真心的,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再者说,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不能让这件事,以这样的形式广而告之。 君凌云听他后半句话,不由皱了眉,他不介意世人眼光,可溪儿呢?他转眼看向楚云溪。 楚云溪却很是淡定: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连皇上这样的圣人都不能避免,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安王竟这样不知礼义廉耻。” “百姓们也不是傻的,自然能分清楚孰是孰非,何况,我有太子殿下护着,我怕什么?” 君凌云微勾了嘴角,一旁的白枭看傻了眼,他家主子,这是笑了吗?抬头看看天,太阳好像依旧是东升西落,没错呀。 “你!” 君宏炎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 “我倒不知,楚大小姐如此伶牙俐齿,舌灿莲花。只是,你有太子皇兄护着,你的哥哥嫂子,将来你的侄子侄女,难不成也不怕人言可畏?” 楚云溪攥紧了拳头,她能不顾自己,又怎能不顾着她的家人。楚雪儿犯了错,却要拉着整个楚家给她垫背,她忍了又忍,才转头看着君凌云。 “殿下~” 第6章 携手参加宫宴 只两字,他就听懂了她话中的无奈,隐忍,看懂了她眼中的愤怒,委屈,明白了她的选择。 “你二人,自去向父皇求婚吧。” 侍卫放开楚雪儿,她瘫坐在地,低下头掩饰眼神里的阴厉与不甘,她若成为安王正妃,楚云溪就不可能再嫁给安王,楚家的势力,也不会为安王所用。 她想要的,不仅是一个王妃之名,她想要的,从来是母仪天下,一国之后。 她并不是没有打过太子的主意,可太子就是铁板一块,不通人情,她是踢也踢不动,翘也翘不开,只能选择安王。 她和楚云溪,明明是同一个府中的小姐,却要分个高矮尊卑,她为嫡,她为庶! 她们从小一起学习,可她样样功课都比她好,画画比她好,跳舞比她好,抚琴比她好,下棋比她好,字写得比她好,连刺绣也比她好!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在任何一门功课上超过这个姐姐去,唯独感情上,她愚钝不开窍,随便对她装一装,她就能对人掏心掏肺,可如今…… 她一定要成为皇后,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将楚云溪,永永远远踩在脚下。 楚云溪看着楚雪儿咬紧了唇,不甘的样子,笑了,笑得明媚,求而不得,这样很好,来日方长。他们的债,她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君凌云被楚云溪的笑容晃了眼,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有两个小酒窝,美极了。 只是,他都记不起,上一次她对他这样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太子!你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一声厉喝,不合时宜地插入进来,头戴凤冠,身着华服的女子端着姿态走近。 萧贵妃!君宏炎生母,萧国公府嫡长女,自从先皇后产子殡天,她就成了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皇帝除了没给她皇后之位,其他能给的宠爱都给了,就连凤冠也随她佩戴,她也在宫中行使着皇后的权利。 君凌云眼眸微眯,每次看到这女人头上顶着他母后的尊贵,他就想将她的头割下来。可他还得忍者给她行礼: “贵妃娘娘。” “太子如今,连皇子的婚嫁也能做主了,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上与我犹在,太子这是想越俎代庖了?”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皇帝不会心存芥蒂,百官又会如何想? “贵妃娘娘误会了,安王与舍妹惺惺相惜,太子殿下只是想成全一段姻缘。” 楚云溪上前行礼,将君凌云挡在身后。 君凌云没想到,这个小女人会以护着他的姿态,站到他面前,他等这一刻,等了多少年了?这是,让他等到了吗? “云溪,好孩子,你定是误会了什么,你与炎儿的事,我和皇上都已知晓,你放心,我们定会为你做主,什么雪儿花儿的,也配往我儿身边凑!” 楚雪儿脸色煞白,羞愤地低着头,怕泄露了面上的恨意,这些瞧不起她的人,她将来定不饶了他们。 萧贵妃拉起楚云溪的手,语气甚是关爱。前世她也是如此,对她总是一副慈爱长辈模样。 可她被君宏炎和楚雪儿,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却不见这位出来为她说上一言半语,她就知道,那些慈爱也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楚云溪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娘娘,只要安王不辜负了我妹妹,给他未婚先孕的一片深情,安王攀诬我名声的事,我可以不再计较。” 萧贵妃皱眉,这死丫头何时这般玲珑心思了,竟然不入套,她不是对炎儿情深不渝的吗? “云溪,我知你脸皮薄,这事儿,以后再说。” “不必以后再说,我现在就与娘娘说清楚,我,将军府嫡女楚云溪,自出生便被指婚给太子殿下,我生是太子殿下的人,死是太子殿下的鬼,此生,我的夫君,只会是太子殿下。” 君凌云听着他警告她的话,从她的口中,如誓言般说出,像天籁之音,靡靡侵入他的心房,翻江倒海,搅动了他差点死寂的魂。 其他人又何尝不震惊,君宏炎觉得今日的楚云溪不似以往的寡淡,美得张扬眩目,却好似再也抓不住了,一时间怅然若失。 楚雪儿一想到这个感情上愚蠢如猪的姐姐,突然有了脑子,开了窍,就恨得咬牙。 宫宴上的众人,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外面都在说什么,高阶之下,也看不到,挠心挠肺的痒,却又没法问,偷偷看看皇帝。 小太监进进出出附耳说着什么,皇帝的脸色,从铁青转为冷静。 萧贵妃满心怒气,她竟敢忤逆她!长居高位的威压,却没有让楚云溪低头。 “皇上有令,开宴~” 小太监突然出来高唱帝令。 萧贵妃再有怒,也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了,皇上分明是不想这时候处理此事,才会直接下令开宴,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回了宫殿。 楚云溪拉起君凌云的手,五指紧扣, “殿下,我们也进去吧。” 君凌云眼眸微闪,她这是,要作为他的未来太子妃,出席今日的宫宴吗? 她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参加宴会,更不曾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 楚云溪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卸去了所有的凌厉与狠辣,真似个少年逢春般羞涩,突然就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爱。 咳咳,她在想什么呢,叱咤风云的阎罗,怎么会可爱。 她拉着他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待到宫殿门口,才落后他半步,他却不依,复又将她拉到身边。 “殿下,于礼不合。” “我说合就合。”君凌云恢复了往日的霸道。 众人见他们牵手而入,一玄一红,都尊贵无比,只觉晃了眼,男才女貌,真真是一对璧人,有些小姐羞得转了目光。 “这是楚家大小姐?怎得跟以前判若两人?” “是啊,我记得她貌似无盐呢。” “嘘,小声点儿,人家可是未来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我看可未必。” 众人小声耳语着。 楚大将军瞪圆了眼,他的大女儿前几日还要死要活,非要退婚,嫁给安王,刚刚安王还在殿外大喊,要求娶她。 怎么这就与太子殿下出双入对,参加宴会了?不会是,被太子殿下胁迫了吧? 第7章 惊掉下巴的比试彩头 楚云溪在太子殿下宫中几日,楚将军是知道的,只是,他曾与太子殿下并肩作战,在他心中,太子虽手段凌厉,却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是个真正的英雄。 他相信太子殿下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这样也好断了女儿不该有的心思。 楚夫人还有些忧心,楚家三兄弟也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家妹妹。 楚云溪看到自己家人,瞬间泪目,他们前世身首异处,那样惨死,都是她有眼无珠害的。现在看到他们好好的,怎能不激动。 她转头,恳求地看着君凌云,君凌云虽不舍得松手,可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终是点了点头,放她去楚家的席位了。 这次春宴只邀请了重臣,皇帝为表团圆,并没有男女分席,而是设圆桌,阖家而坐。 “父亲,母亲,兄长。”楚云溪行礼后落座。 “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夫人忍不住低低问道。 “母亲,你们别担心,我与太子殿下很好,楚雪儿的事,回府再跟你们细说,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犯糊涂。” “哼,你最好牢记自己的身份,安分些,莫要再丢人现眼” 楚将军冷哼出声,他对这个拎不清的女儿真是失望透顶。 楚云溪低下头,父亲的训斥并没有冤枉了她,前世,可不就是因为她不安于自己的位置,才引来灭族之祸吗。 父亲的怒火,她只能回府后,再慢慢安抚了。 三位兄长也不好在这种场合多说什么,只能憋住对妹妹的关心。 君凌云到皇帝下首行礼落座。 “父皇,不知今日宴会的彩头是何物?女儿早就等不及了呢。” 说话的是八公主君婉陶,才十二岁,有些婴儿肥,甚是可爱,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她的母妃只生了她一个,便不能再生育了,萧贵妃对她,也就多有放任,以示宽容大度。 前世,楚云溪入宫后,过着冷宫的日子,只有这位八公主,时常会来看她。 “你只想着彩头,一会儿比不过,可不要哭鼻子。” 皇帝心情好了些,命人拿上彩头,每年春宴,除了为增进君臣感情,也是为各家适龄少男少女相看对象,故而让小姐们比试才艺,是每次宴会的重头戏。 首先端上来的,是一只白玉梅花簪,做工精巧,似鲜艳欲滴的红梅傲雪绽放,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惹得一众小姐眼睛亮晶晶,蠢蠢欲动。 “这是舞艺第一的奖品。” 皇帝身边的福公公给众人介绍。 又有宫女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的是一套金饰,蝴蝶造型,镂空雕饰,活灵活现,不仅有簪花,步摇,还有一对蝴蝶耳环,女子带上,定是灵动无比。 “这是画艺第一的奖品,这两样,都是咱们宫中最厉害的技师打造的,外头可是没有的。” 福公公很懂怎么吊人胃口。 楚云溪看着这两样彩头,也是心生喜爱,可并没有非要不可的心思,对这些身外物,她素来淡然。 君凌云就更不在意了,溪儿若是想要,比这更好的他也会给她弄来。 “这么说,要是能拿下两项魁首,这两份彩头,就都能收入囊中了?” 萧国公的小女儿,萧菲菲,忍不住发问,这种时候敢插话的,也只有萧贵妃的妹妹了。 福公公见皇帝没有不满,便回道:“萧小姐聪慧,正是如此。” 萧菲菲立时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以她的家世,这里除了公主,谁还敢真的跟她争。 楚云溪眯了眯眼,前世,萧菲菲可没少给自己使绊子,在君宏炎冷落她时,每每进宫,都要来挖苦嘲笑她一番。 还曾将她推落水池,差点淹死她这个一国之后,君宏炎知道后说什么来着: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以后站得离池边远些。惹是生非,罚你闭门思过。” 她那时心中痛得打结,她们不过相差半岁,这些话,一字一字地剜着她的心。呵呵,现在想来,多么讽刺。 既是她想要,她倒是得好好考虑下,要不要争夺一下了。 第三件彩头,宫女端上来的,是一把琴,古色古香,角落上,还雕刻着狂草玉字。 “这,这可是九霄玲珑琴?” 浩王府世子君子枫,激动地起身,浩王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地位自不是一般王爷能比的。 “九霄玲珑琴?” 一众人立时炸了锅。云霄国第一琴师司空玉的琴!据说他曾周游四国,以艺会友,无逢敌手,于巅峰时封琴归隐。 如今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们,研习的琴谱中,十首里有五首都是他谱写的,并以弹好他的曲子为荣。 自第一琴师司空玉归隐后,在琴艺上,再无人敢称第一,他这把琴,也随之销声匿迹,如今,竟出现在这里。 楚云溪呼吸急促了些,司空玉,那是她的启蒙恩师啊。她手里有他的全套琴谱,如今流传的,未流传的,她都有。 她转头看了看母亲,楚夫人正看着九霄玲珑琴失神。 楚云溪知道,这琴,她是必须要赢回来了。 她四岁启蒙琴棋书画,正是司空玉,入府给她做了启蒙先生。这事,并无外人知晓。 更无人知道,先生在琴棋书画方面的技艺都是登峰造极。 此后两年,她除了睡觉,都是与先生在一起。两年后,先生离府,将毕生所学记录成册留给她,她至今再没有见过先生。 先生的博学多才,奠定了她此后所有学习的基石。 她不清楚先生与母亲是如何相识的,可他们私下里,是以兄妹相称的,感情甚笃。 这把琴,先生十分珍爱,先生是发生了何事?不管怎样,先生的琴,她绝不允许落入他人之手。 君子枫朝皇帝一揖,“皇叔,这把琴,男子可能争夺?” 皇帝看着这个侄子眼睛里的光,爽朗一笑: “哈哈哈,子枫不愧才子之名。有眼力,这确实是九霄玲珑琴,朕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想着留在朕手里也是浪费,不如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难得子枫有这个雅兴,可今日的比试,是为各家小姐们而设,子枫恐难如愿了。” 君子枫有些赧然,为了那把绝世古琴,他厚着脸皮,要加入到女儿家的争夺中,还被皇叔拒绝了。 可他实在心痒难耐: “今日,哪位小姐能赢得此琴,子枫愿求娶为正妻。” 此话一出,引出一阵低呼声,那可是媒婆都想踏破门槛的浩王世子啊!难道今日就能定下婚事了?到时不知该有多少女子梦碎。 第8章 妹妹想抛转,就去抛吧 “不得胡闹!”浩王作势呵斥一句。 “父亲,儿子并不是胡闹,能得此琴的女子,必是子枫的知音,能娶知音为妻,是子枫之幸。” 君子枫素有第一才子之称,心仪他的女子众多,这话一出,已有几位小姐红了脸。 想着以后,可以与君子无双的世子琴瑟和鸣,心就砰砰跳个不停,暗中决心一定要赢得琴艺比试。 “好,哈哈哈,只要那女子同意,朕今日就给你赐婚。”皇帝一口应下。 福公公继续介绍:“还有最后一样彩头。” 托盘拿上来,有人已经倒吸了口冷气,楚云溪他们这些年轻人没见过,可但凡上了些年纪的,哪个没见过那风华绝代的尹皇后,眼前的凤玉手镯,曾在她的皓腕上,格外的通透莹润。 福公公恭恭敬敬抱拳,虚空一礼: “这是先皇后的凤玉镯,如有哪家女儿能同时赢得三项比试,即可得到此镯。” 皇上怎么会让先皇后的随身饰物旁落,若哪家女儿能得此镯子,定会被许配给皇子吧。 这可就不是普通的才艺比试了,关系着女儿后半生的幸福,还有家族的兴衰。 可这条件着实苛刻,要三项魁首,说不得最后,这镯子看得到,摸不到,皇上这是想看看这些小姐们的真本事,择选儿媳呀。 各家都窃窃私语,暗中告诫女儿要争气,用尽全力比试。 君凌云微皱了眉头,母妃的镯子,只有溪儿才有资格佩戴,可溪儿从没有当众展示过才艺,父皇这是对她近日所为不满了,要考验她,有没有胜任太子妃的资格吗? 若是真有别家女子,能赢得三项比试,父皇要给他另择太子妃吗? 楚云溪转头,便看到君凌云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只一眼,她便明白了,他想让她赢下那凤玉镯。 唉,既如此,她便尽力一试吧。 正在此时,君宏炎和楚雪儿一前一后进了大殿,上前跪下,众人齐刷刷看过去,他们二人怎么会一起进来? 皇帝看到给他惹事的人,顿时沉了脸色。 “父皇,儿臣来迟。” 君宏炎恭恭敬敬请罪。 “既知迟了,还不赶快落座。” 皇帝却没好气。 君宏炎得了个没趣,灰头土脸入座,楚雪儿也来到楚家席位。 以她的庶出的身份,本是绝无可能受邀宫宴的,全因记在了楚夫人名下,她才能以嫡女的身份出席。 她委委屈屈地看着楚云溪,心里不是滋味,她不想要她施舍的东西,可又不得不要。 楚云溪看着她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又以脂粉遮掩,倒是看不太出异样了,不由冷笑,都这样了,还怀着身子,也要来参加宫宴,唯恐少了她出风头的机会,只是这次,恐要让她失望了。 “雪儿,你怎么才来?” 楚将军问,他一直在殿内,还并不知道她们已经姐妹反目。 “没什么,只是,与姐姐发生了一点口角,姐姐教训了雪儿,雪儿去处理了下,才会来迟了。” 楚雪儿可怜兮兮地捂着脸,这样子,谁还不知道她被扇了巴掌。 一点口角?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楚将军皱眉看向楚云溪,她们姐妹素来和睦,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亲,回府再说。”楚云溪只淡淡道。 “第一项比试,舞艺,不知哪位小姐先来。”福公公问道。 “皇上,楚大小姐是未来太子妃,不如就让她先来吧。只是不知,楚大小姐,可会舞?” 萧菲菲看着明艳的楚云溪,早就不顺眼了,在她印象中,楚云溪姿色平平,才艺平平,配不上风华绝代的太子殿下。绝不该是这种娇美之姿,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没错,她喜欢太子,别的不说,单说太子的容貌,放眼整个云霄国,也无出其右。 如今,看到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的楚云溪,她内心里仍是鄙夷她空有其表,才会想拉她出丑。 楚云溪怎能不知萧菲菲的心思,前世,每每她想去参加宴会,楚雪儿就会告诉她,她越出众,就越不可能脱离太子妃的身份。 她为了能逃离那众人口中的嗜血阎罗,每次故意扮丑,才艺展示也只画点常见的花花草草,偶尔弹琴也是取最平淡的曲子,其他才艺,从没当众展示过,但求中庸,不丢人即可。 只是,她还没开口,身边的楚雪儿先盈盈起身: “菲菲姐,家姐脚崴了,雪儿愿代姐姐献艺,给各位小姐抛砖引玉。” 呵,她倒是会顺势而为。楚云溪想看看她能演出什么花来。 “哦?这脚崴的可真是时候,楚大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怕不是,不会跳舞吧?” 萧菲菲挑衅地扬眉。 “家姐只是走路没注意,菲菲姐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楚雪儿仍是一副维护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深明大义。 太子妃之位,将来要母仪天下,必要最优秀的女子方能坐得,若连舞也不会跳,迎战都不敢,走个路都能崴脚,自是不够资格做太子妃的。 那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她还未及说话,就已经要被贬到尘埃里去了。 看着众人已经有些鄙夷的眼神,楚云溪起身: “不劳妹妹费心了,我的脚已经好了,既然萧小姐盛情相邀,我便献丑了。” 微微一笑,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迷了众人眼,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只是,我确实未曾准备,恐唐突了诸位贵人。皇上,还请允许臣女稍作准备。” 众人又一阵鄙夷,这未来太子妃,来参加春宴,竟不准备才艺,莫不是傻的。 哪个姑娘不是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的,估计她也展示不出什么好才艺了。那些因她容貌,对她有了几分期待的人,也有些失望了。 就听楚云溪又道: “既然妹妹想抛砖,就去抛吧,正好我也去换身衣服,准备一下。” “噗~咳咳咳” 浩王世子一口茶刚喝进口中,猝不及防喷了,忙抬袖遮掩。 实在是,他身边都是谨守礼仪,一板一眼之人,从没见谁把“抛砖引玉”只拿一半来用的。真真损人不说脏字,有趣得紧。 “楚雪儿,你好心替她出头,我看她倒是并不领情呢。” 君凌云眯眼看向萧菲菲,很好,他记住她了。 身后的白枭打了个冷战,好冷啊,谁又要倒霉了呢? 第9章 楚云溪一舞震撼全场 萧菲菲感觉到太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大喜,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吗。顿时做害羞状,抬起莲花指,轻轻别了别发梢,仪态万千地坐了下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庶妹,你说是吗?” 楚云溪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雪儿一眼,又朝皇帝和众人盈盈一礼: “诸位,失陪一会儿。” 她款款离开,倒是留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惹得众人对将军府的家世猜测纷纷。 楚雪儿惊得睁大了眸子,她,她竟当众叫她庶妹!她忍着担忧转头,就看各家小姐都在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她刚才喊庶妹?” “没有,我也听见了。” “她不是嫡女吗?原来只是个庶女?” “我也以为她是嫡出,常邀她一起游玩,真是有失身份。” “就是啊,装得跟个千金小姐似的,我都没看出来。” 楚雪儿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楚将军皱紧了眉,溪儿这样说话,让雪儿以后如何立足。就算姐妹间闹了矛盾,也不该如此踩压自己妹妹啊。 楚家老大楚文忠,悄悄推了推老二楚文鸿: “二弟,妹妹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只懂舞刀弄枪,动脑子的事,还是交给二弟。 楚文鸿附耳: “大哥,妹妹可能开窍了。” 楚文忠仍是摸不着头脑。 楚雪儿暗暗捏着帕子,她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深呼吸一口,调节情绪,便入场中,奏乐响起,随之起舞。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鹅黄衣裙,趁得人比花娇。抬腿间,衣裙随之轻摆,腰肢柔软,如翩翩蝴蝶,舞在花间,确是极好看的。 毕竟这些年,为了在贵女圈中立足,她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君宏炎看着柔弱无骨的楚雪儿向他暗送秋波,心神荡漾,真想立时就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一曲毕,还是引来一阵喝彩。 楚雪儿心满意足地退下,她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为了这只舞,她可是提前半年就开始练习了呢。 而楚云溪,这些年只想着安王,不争不抢,疏于练习,她却是每天都在努力。 庶女又如何?等楚云溪被她一个庶女盖过风头,踩在脚下,看她还得意得起来! “这楚大小姐,还没准备好吗?不会是临阵磨刀,现练呢吧?” 萧菲菲这话,说得一众小姐捂嘴嗤笑:“真是个草包,还不如她那庶妹呢。” 楚家兄弟攥紧了拳头,却又不好插话,女儿家斗嘴,他们插进去,更显小气。 这时,八公主君婉陶起身笑道: “既然楚家姐姐还没准备好,我先给父皇献上一曲如何?” 以她公主的身份,自然不能叫臣女姐姐,可楚云溪不同,她是太子皇兄的未婚妻,就算再不好,也不容她们这样诋毁,她叫一声姐姐,既抬高了楚云溪,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好,朕也许久没看婉陶跳舞了。” 皇帝疼爱的公主要跳舞,还说是献给他的,他自然高兴。 八公主雀跃起步,乐师立马奏起欢快的舞曲,看着八公主灵活地跳跃,像只快乐的百灵鸟,众人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与楚雪儿的柔美不同,八公主的舞更加灵动俏皮。最后向着皇帝屈膝低头,作了个可爱的结束礼。 “哈哈哈,好!” 皇上心情大好。 “看婉陶跳舞,真是赏心悦目。”萧贵妃也不吝夸赞,在众人面前彰显她的尊贵大度。 “八公主冰雪聪明,将来不知便宜了哪家儿郎。” 立时有大臣恭维。君婉陶红着小脸落座。 有宫人抬着两面屏风上前,立于两侧,屏风上似是宣纸。又见放了笔墨在侧,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是要做什么?舞艺比试不是还没结束吗?怎么就上笔墨纸砚了?” “是啊。” “咚!咚咚!咚!” 就在众人一片议论声中,空腔有力的鼓声响起。 女子踏着鼓点而入,以扇遮面,扇下长长的绸缎柔柔垂下,直拖到脚。 忽的鼓声止,低沉的琴声滑入,似催促人快些前行。 女子甩扇,一个优雅的旋身,水墨缎面围绕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张惊鸿容颜。 正当所有人被惊艳到,移不开视线时,她忽地折扇,绸缎收拢,似化成软剑,剑尖所指,所向披靡。 琴音簌簌中,筝声突然跳进,琴筝相较,越来越急,时而忧伤,时而气概冲天。 楚云溪脚尖轻点,单手伏地,一个利落的翻转,衣裙划出完美的弧度,轻巧落地。 一把柔弱的缎扇,在她手中,时而如涓涓流水,时而锐气逼人。 悠悠羌笛声似从天边响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已经忘了正在随曲而舞的是谁,只看到了大漠孤烟,关外飘雪,潇潇北风,长河落日,英雄豪杰,以一敌百。 羌笛琴筝,道不尽的悠远流长,英雄少年,孤勇中前行,一腔热血,何处挥洒? 皇帝下首的君凌云,紧紧盯着场中女子曼妙的身影。 她已舞到屏风处,曲子忽缓,几声马儿嘶鸣,女子潇洒扔掉手中扇,端起酒杯,执起沾饱墨的笔,抬眼望天,悠悠走入屏风中。 殿中烛火忽灭,只屏风中被夜明珠照亮,两边人不再能看到那个美丽妖娆的女子执剑江湖,只能看到一道剪影,潇洒举杯饮尽,扔掉杯,似醉酒而舞。 长臂挥舞间,一边屏风上已经出现悠远长路,漫漫无尽头,另一边屏风上,悬崖峭壁,无路可走。 呜咽声起,女子的舞,由大气磅礴转为柔情,一边人能看到悠远长道上,少年将军骑马疾驰,另一边,则看到纤纤女子守望于崖边,衣裙飘飘。 随着插剑声,女子缓缓走出,广袖伸展,抱于额前,郑重下拜,似是天地间闯荡一番,完成使命归来,不负众望的魂。 大殿中一时鸦雀无声,几位上过战场的将军更是湿了眼眶。 君凌云抬手抹了下脸,一滴泪不知何时落下,他自四岁起,便再也没有哭过了,只因他知道,他的泪没人看,更没人心疼。 他的泪,只能证明自己的软弱,只能给敌人剑指他的机会。 可他的溪儿,刚刚舞的,似是他的前世今生。 第10章 竟是现场作曲编舞 两辈子,君凌云从没有何时,像现在这样感动,似是有人理解了他的信念与坚守,理解了他的孤独与寂寞,理解了他的光环,他的伤痛。 他多么希望,每次凯旋,都有她守候相迎。 这样优秀的她,这样洒脱的她,这样让人过目不忘的她,让他怎能不爱,怎能放手! 而君宏炎此时,觉得自己丢了一件宝物,一件他一直不屑的宝物,他心情激荡,觉得无论如何,一定得把她给夺回来,这次,他不仅要楚家的势力,还要楚云溪这个人! 楚雪儿指甲早已掐进手心,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她明明多年未舞,明明没有准备,为何还是能这样惊艳? 难道她真的就不如她?不会的,不会的!她要毁了她,一定要毁了她! 楚云溪维持弯腰的动作许久,也不见有动静,不由心里忐忑,难道大家只爱看女子温柔似水,不喜女子展示豪情吗? 她偷偷抬眼看看皇帝,正好跟皇帝对了眼儿,忙又低下头去,心里暗暗叫苦。 皇帝正震撼间,就与那个俏皮的眼神对上一瞬,这才想起,还没叫她起身。 “楚将军,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皇帝金口玉言,这夸奖着实有分量。 “起吧,一个女子,能舞出家国情怀,你是个好的。” 楚云溪这才起身,她这一舞,让全场看得心神震荡。 “啪,啪啪!”不知是谁带头,热烈的鼓掌声响起。 看着她展颜一笑,已有少年失了神,这样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太子能够配得上了吧。 他们已经忘了,开始时,是如何的鄙夷楚云溪配不上太子,现在倒是想着什么样的男子能配上她了。 萧菲菲噘着嘴: “不过是取巧,若给我这曲子,我也能舞。” 众人这才想起,这曲子,以前不曾听过呢。 “楚大小姐的舞,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冒昧请问,这曲子,是从何所得?实在精妙!即便与第一琴师司空玉的曲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君子枫十分激动,给出了至高的评价,云霄国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好曲子。 “当不得世子如此夸赞,小女不才,这曲子,是小女一时兴起,为今日比试所作。” “什么?” 这次不止君子枫,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刚才那首大气磅礴,又婉转流情的曲子,是眼前这个碧玉年华的女子所作? “这怎么可能?” 萧菲菲忽的起身: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从哪里听到,学来的,竟敢谎称自己所作!皇上面前,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萧小姐慎言!” 楚家三哥楚文锦忍不住呵止一声,又被二哥楚文鸿拉下,楚家看得最通透的,莫过于楚文鸿了。 楚云溪心中感激哥哥护着她,转头给哥哥们一个安心的表情。 楚文锦仍在挣扎,压低声道: “二哥,你拉着我做什么,没见妹妹被人欺负了吗?” 楚文鸿忙安抚: “你看妹妹那自信的样子,相信她能处理好的。” 楚云溪并不看萧菲菲,而是看向君子枫: “世子博览群书,又喜音律,想必,不止云霄国,就算是他国盛行的曲谱,世子都是有收集的吧?” “不错!” 君子枫眼睛更亮了。 “那世子可有听过这首曲子?” “并无!” 君子枫言言意赅,只想多听听她说话,该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谱出这样荡气回肠的曲子。 楚云溪却不再多言,这就足够证明,这曲子是第一次面世了。 哪知萧菲菲却不依不饶:“许是你有奇遇,认识了哪位技艺高超的琴师,拿别人没公布的曲子来充数呢!” 楚云溪仍是一派风轻云淡,萧菲菲前半句倒是说对了,只是,她不但认识了技艺高超的琴师,还将他的技艺都学了来,早就化为己有。 “是不是我谱的曲,现场琴师可以作证。” 楚云溪看向琴师,琴师看向皇帝,见皇帝颔首,急忙起身,他其实早就等不及,想要给楚云溪证明了。 这样现场谱曲,现场编舞的奇女子,他平生仅见,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插话。 “世子,萧小姐,楚小姐确实是当着小人们的面谱的曲子,因不满意,还修改过两次,这就是楚小姐手书的曲谱。” 琴师高举起手中的纸,向众人展示。 又是一阵沉寂,两舞的时间,谱出一首惊艳世人的曲子,还配了舞,这,这是怎样的才情啊,是谁说未来太子妃无颜无才,平平无奇的? “楚小姐的才情,子枫佩服。” 君子枫是个真君子,如真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也只会力争更好,不会像有些人,气红了眼。 气红了眼的萧菲菲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个干净。 白枭见主子招手,立马附耳。 “去,给她的茶水里添点东西。” 她?顺着主子的视线,白枭明白地点头,只是,主子这心眼儿何时这样小了?竟跟一女子计较。 宫女上来给萧菲菲添茶,她火气正旺,看也没看,又拿起来饮了。 楚云溪见找事儿的已经偃旗息鼓,她朝宫人使个眼色,宫人推着屏风转了个面,先给皇上和萧贵妃他们展示,又转了一圈,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她方才跳舞时所作之画。 方才两边人只看到自己那边的画影,现在两幅拼在一起看,就是一个等待爱人归来的痴心少女,一个归心似箭的少年英雄,儿女情长,家国情怀,寥寥几笔,诉尽衷肠。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好画!舞中作画,还能如此行云流水,意境深远,妙啊。” 君子枫实在忍不住喝彩,今日这宫宴,没白来,让他见识了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不枉此行。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朝真是人才辈出啊。” 曹丞相不愧是人精,一句话,既夸赞了楚云溪,也夸赞了皇帝治国有方,云霄国人才辈出。 “陛下,这是臣女画艺比试的作品,那首曲子,就作为琴艺比试的作品吧。” 楚云溪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这也行?一场比试完成三场比试的作品,世上怎会有如此嚣张的女子?只是这才情,整个云霄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你倒是会省事儿。”萧贵妃话里听不出态度,只这话里的意思,颇有点阴阳怪气了。 倒是皇帝心情颇好,“画得不错,允了。” 宫人将楚云溪的画作抬到一旁,楚云溪谢恩后回了座位。 “恭喜姐姐了。” 楚雪儿还想把她的乖巧妹妹形象装下去。 第11章 萧菲菲挑衅,自食其果 看到楚雪儿堪称惨白的脸,楚云溪心里十分畅快,想看她还能装到何时: “比试还没结束,输赢尚不可知,妹妹安心。” 楚雪儿笑得比哭还难看,安心?她这故作谦虚的样子,是安的什么心?故意来恶心她了。 好啊,楚云溪这个白痴也会来这一套虚情假意了,行,那就看看谁的道行深。 楚云溪忍不住抬眼去看君凌云,想知道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何态度。 就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中还含着笑意。 等等,笑?楚云溪愣住了,两辈子,她第一次见他笑,虽只是清浅的纹路,她就是知道,他笑了!对她笑了! 他笑起来原来这样好看,什么君子如玉,什么书生气质,在他面前,都得碎成渣子,化作陪衬。 他有着让人嫉妒的俊美脸庞,却被常年征战染上刚毅的棱角,他身处漩涡,身上总是有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如今展颜,眉目舒朗,让周围失了颜色。 君凌云被楚云溪一瞬不瞬地看着,心里想着她的溪儿何时这样大胆了,以前见了他,都如老鼠见了猫。不由心里微甜。 萧贵妃瞥见他们之间的眼神,握紧了扶手,如果楚云溪真的不能为炎儿所用,她必须毁了她,绝不能让太子得到楚家的帮扶,不然,她的儿子,就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舞艺比试还得继续,萧菲菲刚要上场,忽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身子起了一半,又坐了回去,立时秀眉皱起,冷汗涔涔。 其他小姐看萧菲菲有要上场的意思,碍于她的身份,并不敢贸然超过她去,萧菲菲又半晌没起身,一时有些冷场。 萧贵妃皱眉,菲菲搞什么鬼,真要让楚云溪一个人占尽风头吗: “菲菲,你也来舞一曲吧。” 萧贵妃忍不住点名。 萧菲菲心里把长姐埋怨了一通,这时候叫她做什么,又不能失礼,只能夹紧起身。 “回娘娘,臣女……” “噗~” 萧菲菲刚要回话,这一福身,前功尽弃。她一张脸立时涨得通红,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的萧国公,一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狠瞪了这个平时疼爱有加的小女儿一眼。 周围人默默转过头去,或故作抹汗状,以扇扇之,或抬手掩袖,作喝茶状。 “人有三急。” 急吼吼喊出一句话,萧菲菲已经快委屈死了,她明明为了这次宴会,提前两天就开始节食了。 “快去快去!” 萧贵妃摆摆手,心里怒急,今天真是没有一件顺心事儿。 得了恩准,萧菲菲顾不得形象往外冲。 “噗噗~” 皇帝以手扶额,萧国公厚着老脸上前跪下: “陛下~,都是老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这个权倾朝野的老臣都跪下来请罪了,皇帝还能真为这点小事儿责罚他不成。 “老国丈快起吧,人之常情。” 萧国公回席,只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其他小姐开始一一上前跳舞,待所有人都舞完了,萧菲菲才蔫蔫地回来。 她不知跑了多少趟,苦不堪言,只好请了太医给开了药,吃了一副,这才好些,强撑着回了宴会,太子殿下在的宴会,她怎能中途离席。 太医都是人精,能在这宫宴上,给萧家人下药的,能有几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只说萧菲菲是吃坏了肚子,或是情绪激动紧张导致的。 萧菲菲一听,今天宫宴上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别人没吃坏肚子,偏她吃坏了,那定是情绪激动紧张导致的啊。 这还不是全怪楚云溪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激动。 正想着,就听楚云溪关切道: “萧小姐可好些了?还能舞吗?” 那情真意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闺中姐妹呢。看着一众人异样的眼神,萧菲菲气得牙根痒痒,这贱人装什么好人? “不劳楚大小姐费心,我自是能舞。” “哦,那我就放心了,只是记得,方才萧小姐说,若用我那曲子,你也能舞得好,我倒是愿给萧小姐一用,不知,萧小姐可准备好了?” 萧菲菲努力压制住想去撕了楚云溪的冲动,她现在腿软脚软,让她舞一曲第一次听的曲子,还是那样苍劲有力的曲子,不是让她当场出丑吗? “楚大小姐自己留着吧,我不稀罕,我早就准备了第一琴师司空玉的曲子。” 哦,不稀罕她的曲子,倒是稀罕她恩师的曲子,恩师若知道,自己的曲子被这种嚣张跋扈的女子糟蹋,估计也会气得跳脚吧,想到仙人之姿的恩师跳脚的样子,楚云溪不由笑了。 萧菲菲却以为她在嘲笑自己: “你笑什么?别以为你写了首破曲子就了不起了,司空大师才是真的大家风范,你提鞋也不配。” “是是,我不配,萧小姐一定是配得!” 楚云溪说完,优雅坐下。 “你!” 萧菲菲气炸了,她这是在说她只配给司空玉提鞋吗?可碍于皇帝在,又不好去扇她几耳光出气。 君凌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小女人张牙舞爪的样子,这样灵动,这样寸步不让,可真是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不过,那个聒噪的女人,居然还有力气跳舞,他挑眉看了白枭一眼。 白枭吓得差点跪下,忙低下头去,话说,那毕竟是萧贵妃的妹妹啊,泻药虽小儿科,毕竟安全,要是换作其他的,真给弄死了可怎么办?他委屈啊。 “原来楚将军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 萧国公次子萧章突然开口,火药味十足。倒是拯救了白枭。 “家父常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我楚家人,从不主动挑事,倒是不知,萧小姐屡次诋毁舍妹,萧公子又指摘家父,是谁教的?” 楚家二公子楚文鸿这时回话,字字珠玑。楚将军满意地看着自己儿子,虽然他不愿招惹萧国公,可是人家欺上门来,若还缩着,他这个护国大将军不如去当个王八。 “黄口小儿,好大的胆子!” 萧国公怒了,宴会上的气氛压抑到极点,人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这场战火引到自己身上,又忍不住想看热闹。 “萧国公!” 众人没想到,太子君凌云会出面呵止。 安王君宏炎有夺嫡之心,人尽皆知,太子和萧国公府关系微妙,一触即发,暗中争斗不断,面上却都避其锋芒,从没像这般在人前针锋对麦芒过。 “我们小一辈的争吵,萧国公就不要插手了吧,国公手握重权,动一动可令整个朝堂震动,国公可要握好才是,况且父皇在此,国公不必如此沉不住气。” 这话,不仅萧国公听出了一语双关,在场的大臣,也都听出了太子话中有话。 第12章 神仙打架 “小一辈的争吵”何尝不是在暗指太子和安王的皇位之争。 “萧国公不要插手”,何尝不是警告萧国公不要掺和进储君之争来。 又提醒萧国公皇帝犹在,让他收敛,神仙打架,果然不凡。 “太子殿下,如今是长大了,我还记得太子小时候,摔了一跤就哭鼻子。” 萧国公冷嗤。 “国公说的是,人都是由小时候而来,活到国公这把岁数,才能笑话下别人小时候。” 小时候,就是因为他摔倒,磕到石头上,太疼,哭了一场,被萧国公看到,父皇就惩戒了他,并且训斥他:“你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眼泪不能被任何外人看到,不然,你的柔弱最终会害死你。” 从此,他再没有哭过,直到刚才。 萧国公这么多年位高权重,冷下脸时,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太子却直面其视线,丝毫无压力。 皇帝本是心中气愤,他倒是纵容的这帮臣子无法无天了,当着他的面也能吵起来。 可看到太子如此游刃有余,他心中更多的是欣慰。 这些年,他纵养着萧贵妃和萧国公一家,就是为了给他儿子留一个对手,一个可以将他磨炼成钢的对手。如今,他的太子,果然长成了参天大树,可以独当一面了。 “好了!” 皇帝冷下脸来,威严呵斥,立时鸦雀无声。 “朝堂上争论还没争够,还要争到宫宴上来了,你们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臣等知罪。” 参与的,没参与的,朝臣都忙起身告罪。 “行了,坐下吧,宴会继续。” 萧菲菲是最后一个跳舞的,舞的是司空玉的《情人泪》。 萧菲菲舞着,时不时朝太子君凌云送一波柔情,可惜,君凌云只顾低头喝茶,看都没看她。 她练这曲子,本就想舞给太子看的,心愿没达成,正懊恼,又腿软,一个转身,差点摔倒,忙稳住心神。 好不容易舞完一曲,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可惜,自始至终,都没得到太子一个眼神儿。她不甘地回到位置。 皇帝看看福公公,福公公会意,上前一步,有宫女送上一个托盘,上面有很多纸条。 “咱们皇上,今年想了个好主意,先将各位小姐的名字写在纸条上,分发给各位,再由各位将心中的第一名投到纸箱里。” “不过,各家没有自家小姐的名字。这样,就能公平公正,不会因为身份而忽略了才艺。” 众人点头,确实是个好主意,往年第一,通常都被公主和萧菲菲包揽了。 宫女们给众人分发了纸条,又抱着纸箱走了一圈。 福公公开始唱名,自然有文官在旁记录。 “公主!” 果然,还是有人投给公主,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公主舞得也不错,不过断没有到第一的程度。 “楚云溪!” 众人点头,实至名归。 “楚云溪!” “楚云溪!” “楚云溪!” 萧菲菲面色难看,怎么可能都是楚云溪,她堂堂萧国公府嫡女,竟没人给她投票? 楚雪儿也在桌下握紧了拳,面上还要对楚云溪柔柔一笑。 结果楚云溪回了她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差点没把她气吐血。 “楚云溪!” “楚云溪!” …… 一长串楚云溪后,终于,萧菲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萧菲菲!” 可她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想来,是哪个想巴结父亲的官员投的。气得差点扔了帕子,碍于场合,只得憋着。 公主小脸上却洋溢着开心,她不贪心,云溪姐姐舞得那样好,如天女下凡,能与她并名,已经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福公公都不必数票数了,一目了然。 “楚云溪获得舞艺比试魁首,还请楚大小姐上前受赏~” 听到福公公喊自己,楚云溪赶紧上前跪下,双手接过那白玉梅花簪。 “谢陛下赏赐。” “你的舞艺,确实当仁不让,这是你应得的。” 皇帝夸赞道。 “切不可因一次得失,迷了初心,还要多加磨炼才是。” 萧贵妃告诫。 楚云溪从这话中,却听出了别样的意思来,她的初心是什么呢?在萧贵妃看来,她的初心,是安王君宏炎吧?呵! “臣女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得了赏,好话坏话都听了,楚云溪退下,紧接着,福公公宣布画艺比试开始。 众人看向公主,却听公主道: “后面两项比试,我就不参加了。” “这是为何?你不想要彩头了?” 皇帝慈爱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公主。 “回父皇,人贵有自知之明,云溪姐姐的画,我看到了,曲子,我也听到了,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所以主动退出比赛。给大家节省些时间,好吃吃喝喝呀。” 公主的话,朴实无华,把众人都逗乐了,却也有那被影射了没有自知之明的,此时憋红了一张脸,却无法反驳。 楚云溪起身,朝公主福了福: “公主谦逊了,谁人不知公主才情,只是公主身份尊贵无双,无需在这些小技小艺上太过钻研,这些不过是最浮于表面的东西,公主善良聪慧,有容人之量,如此品性,才是难得。” 婉陶公主越看这个未来嫂嫂越喜欢,两人会心一笑,心灵相交,似是多年好友。 “好,那待会大家就吃好喝好,莫要辜负了公主的一片苦心啊。哈哈哈” 皇帝开怀大笑,宴会上的氛围又热闹起来。 其他小姐还是要上台作画的。 一炷香时间,画毕,皇帝点名浩王世子: “子枫,你先来点评一下。” “是,皇叔。” 宫女们举着小姐们的作品给所有人看,君子枫从前面走过一遍,开始一一点评: “画风不错,画工仍需精益。” 一位小姐红着脸低下头去,被有才有貌的浩王世子点评画工不精,实在是有些羞人。 “这幅画工倒是不错,只是少了些灵动。略显死板。” 又一位小姐低了头。 “画得很美,宁静悠远。” 楚雪儿弯了嘴角,这幅画,她也练了不知多少遍。 “若能有一支独立,想必更添情趣。” 君子枫又加了一句。 “用色大胆,山水相宜,赏心悦目。” 萧菲菲得意地昂着下巴,只是下一瞬,君子枫照例加了一句: “只是没有画出山水之浩大,略显小气。” 萧菲菲刚得意了一瞬,就被打回原形,又端起茶杯饮尽。 “少喝点儿,省得出丑。” 她二哥萧章没好气地提醒。 萧菲菲想起之前自己的丑态,眼眶都红了。 一众小姐黑脸,难道就没有浩王世子满意的画儿?非得再多加一句给人添堵。唉,毒舌仙人可不受欢迎。 君子枫最后走到楚云溪的画前,静默了。 第13章 赐名,归心,重生 “世子,您怎么不点评了?” 小姐们都竖起耳朵,他们还等着听他的后半句呢。听他点评自己,是难受,点评别人,那就是乐趣了。 “这画,我就不点评了。”君子枫突然道。 “这是为何?”有人忍不住问。 “此画,饱含深情,是对家国天下的赤子之心,还是对爱人的不离不弃,亦或是,其他说不出,道不明的人间感慨,任何言语,我都恐亵渎了这份情义。而这画的画工,尤在我之上。” 君子枫眼里是满满的欣赏。 一阵吸气声,这是不点评吗?这分明是将楚云溪的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啊。 浩王世子号称第一才子,画工在他之上,那不是魁首无疑了? 楚云溪礼貌起身:“世子谦逊,云溪自愧不如。” 果然,一轮投票下来,楚云溪又是一骑绝尘,毫无悬念地夺了魁首。 她第二次上前跪下,双手接过那一套蝴蝶镂空金饰。 小姐们一阵羡慕,这样精致好看的饰品,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现在两样都让楚云溪得了去。 看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是藏拙呢。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楚云溪谢恩之后,却没有回自己位置,而是径直走向婉陶公主: “八公主,我看这套饰品灵动可爱,与公主最是搭配,臣女想借花献佛,还望公主笑纳。” 婉陶公主眼睛亮晶晶的,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套饰品,无关乎价值,她身为公主,要什么得不到。 可楚云溪夺魁首的彩头,愿意割爱送给她,这份情义,让她更加开心,以后,她得了好东西,再给她回礼便是。 “谢谢云溪姐姐,我很喜欢。”她高兴地接过把玩。 高位上的皇帝和萧贵妃都若有所思。一个想着,这个太子妃可能没找错,一个却想着,这样聪慧的女子,如不能成为自己人,就只能成为死人了。 君凌云看着这样八面玲珑的楚云溪,哪里还有以前木讷藏拙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这么好的画,没有名字可惜了。你可给它取了名字?” 皇帝忽然来了兴致,想要一探这画中故事。 “回皇上,这画臣女想送给太子殿下,名字,也想交给太子殿下来取。” 楚云溪这话一出,满堂哗然,这女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啊,这是当众对太子表达爱意啊。 “真是不知羞耻。” 萧菲菲小声嘀咕,周围人却听了个清楚,皇帝面前,也就萧国公府的人,敢如此嚣张了。 “臣女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以后,臣女一切都会以太子殿下为先,皇上,不知臣女所想可对?” 楚云溪人精一样,将问题抛给皇上。皇上但凡还想让她做太子妃,这个问题,就不会说不对。 果然,皇帝沉默一瞬,眼前这个女娃,太过聪明伶俐,不知是福是祸,仍是顺着她说道: “理应如此,你们既已订婚,一切当以太子为先。” “还请太子殿下赐名。”楚云溪期待地看向君凌云。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他是否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君凌云在听到她要将画赠与自己时,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比打了胜仗还要喜悦,面上却尽力压着喜色。 “就叫,归心”。 听到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楚云溪开心地笑了,她是真的很高兴,归心,她的心回归了,也盼着他的心回归,他真的看明白了。 “好,就叫归心。” 四目相对,周围一切仿佛停顿,只剩他们两个,在时间的漩涡里搀扶挣扎。 皇帝挑眉,他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前日,楚云溪还跪到他面前,求他解除她与太子的婚约,他正想着要不要给太子另寻太子妃,今日,就来他面前表演情深。 皇帝搞不懂,索性摇摇头不想了,想多了头疼,让太子自己解决吧。 “殿下,臣女的曲子,也还没有名字。” 楚云溪顺杆爬,俏皮的眼神直接取悦了君凌云,只是,这美好的氛围中: “楚云溪,你别太过分,太子哥哥日理万机,想的都是朝廷大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给你取名字!” 萧菲菲站起来,激动地指着楚云溪。 “本宫现在就有闲工夫,也很乐意帮未来太子妃取名字。” 君凌云危险的目光撇向那个打断他和溪儿互动的女人,真是讨厌至极。 “太子哥哥……” “你哥哥正坐你旁边,眼神不好就治,别见谁都喊哥哥。” 萧菲菲还想说话,被君凌云无情打断。立时泫然欲泣。 她不可置信地坐回去,怎么会这样,太子讨厌她吗? 萧国公脸色铁青一片,真是丢人!是他太宠着这个女儿了,回家得好好教育教育才是,他这张老脸,今日算是丢尽了。 还有太子,当众这样不给他脸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去过几年战场,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他这把岁数,可不是白活的。 君凌云却不管萧国公一家阴云密布,转而看着楚云溪: “那首曲子,就叫”他停顿一瞬,“重生!” 这二字一出,吓得楚云溪险些站不住,她急急深呼吸,胸膛起伏。他为何会起这个名字,是发现了什么吗? 若他知道,她前世曾那样对他,这一世,又回到他身边,会不会觉得她恬不知耻? “溪儿,溪儿你没事吧?” 她心神震荡的厉害,连家兄喊她,都恍若未闻,差点倒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搀扶上她,她这才回神,看到君凌云那张俊逸的脸。 “太子殿下?”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下去休息?” 他关切地询问,紧张她的状况。 楚云溪似是终于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忙从他怀中退出: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头晕,喝口水就好了,谢殿下关心。” 有宫女来帮忙,扶着楚云溪回到座位。 “真的没事?不如就听太子的,先去休息吧。” 萧贵妃貌似忧心地提议,她就不信,她若不在场,还能赢了第三场比试。 先皇后的手镯,她是绝不想让楚云溪得到的,那样,岂不是让她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 楚云溪哪能不知萧贵妃的心思,努力镇定心神,坚定回道: “臣女无恙,多谢贵妃娘娘挂怀,臣女虚度光阴十几年,从无争夺之心,所以之前,对这样的比试也从不在意。” 这是解释她以前的中庸之举了。她话锋一转: “可今日,却不想先皇后的手镯旁落,想必,这也是太子殿下的心愿。” 她转头,满含柔情地看着君凌云,这一世,她要给他所有的尊敬与关怀,来偿还上一世的背叛与恩情。 还有最后一场比试,她定会将先皇后的手镯拿回来,为了他! 第14章 三项魁首,望尘莫及 众人唏嘘,今日的楚云溪格外,嗯~,大方!大方地表露对太子的在意,大方地争夺她想要的东西。 她和太子之间每每眼神交汇,都是情意流转,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明明白白。 高位上的皇帝,自然也看得明白,只是不知,她这是真想通了,还是演戏呢? 萧贵妃面上笑着,心里已是狰狞一片,这是楚云溪今日第二次驳她了。 自先皇后辞世,就再没有人敢如此怠慢她了,当然,除了太子,如今,又多了个楚云溪! 小小插曲过后,第三场琴艺比试开始。 各家小姐大都选的第一琴师司空玉的曲子,大殿中悠扬婉转之声不绝于耳。 待所有小姐都弹完,萧菲菲冲一位小姐使了个眼色,她立时会意,站起来道: “楚大小姐今日只谱了曲子参加比试,可今日这场比试,比的是琴艺,并非谱曲,不知楚大小姐可会抚琴?” 原是兵部尚书之女沈冰,兵部尚书曾是萧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她帮萧菲菲站出来挑衅,倒是不足为奇了。 楚云溪勾唇一笑。 楚雪儿扶额,唉,萧菲菲真是蠢笨如猪,她这好姐姐,曲子都能谱得这样好,怎能不会抚琴?这不是给她锦上添花吗! 果然,楚云溪盈盈起身上前: “原是怕伤了诸姐妹和气,既然沈小姐有此一问,我便抚一曲吧,” 这,这,当真嚣张至极啊!什么叫怕伤了和气,她这是,这是明目张胆的自夸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她不懂吗? 众人大眼瞪小眼,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真性情,啊呸,不要脸的女子。 “楚大小姐,你大话说得未免过早了。” 沈冰不屑道,就她那琴艺,她又不是没见过,虽只展示过一次,她还是记得,不过平平。 楚云溪优雅坐到琴前,以帕拭手,动作赏心悦目。 十指纤纤抚上琴弦,稍作停顿,一手兰花指挑弦,一手轻拍,叮咚成音,轻快明朗,似少女欢快追逐,无忧无虑。 “这是什么曲子?” “没听过啊,不会又是……” 已经有人小声议论。 君子枫眼中光芒更盛,他来参加这次宫宴,算是赚大了,往后不知多少年,他都忘不了今日这个散发着光芒的女子,倾国倾城,又优雅如兰,从容自信。 琴音渐缓,渐沉,如秋风呜咽入林,女子似遭遇了变故,如诉如泣,闻者心都跟着紧了起来,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手指翻动间,琴音急而清亮,却有靡靡尾音,让人听得几欲落下泪来,是怎样的变故,能让一个自由无忧的少女,变得满心幽怨,恨意滔天,连不懂琴的粗汉,也听得心中悲悯。 君凌云更是听得心中大痛,似回到了失去她的那个时刻,又重新感受一次,灵魂被剥夺的刻骨铭心。恨不得马上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她伤痕累累的身心。 琴音终于平静下来,每个音节都渊远流长起来,她似走过了漫长的征途,自遥远的地方回归,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浮生若梦,过眼云烟,一梦千古随风过。” 君子枫忍不住念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楚云溪起身,低头间,一滴泪掉落。美人垂泪,见者神伤。抬眸间,又染上了笑意。 她又重生了不是吗?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众人却看到了一个历经磨难,却能笑面未来的坚韧女子。 这次,连萧菲菲她们也不再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呢,又一首新曲,从楚云溪手中谱出了。如此才华,连嫉妒都显得多余。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一个碌碌庸才,突然就变成了惊世才女。 楚雪儿也在想凭什么,凭什么她们出自一府,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么多年,楚云溪都乖乖听她的话,不显山不露水,让她出尽了风头,误以为自己真的才华无二,却最后,给了她当头棒喝。 萧菲菲恨恨地剜了沈冰一眼,没用的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她已经忘了,这原本也是她的意思。 沈冰低下头,不敢与萧菲菲直视,可恶,她怎会知道,有人能藏拙十几年。 众人想起楚云溪的话:“原是怕伤了众姐妹和气”,唉,此时再看,竟让人无法反驳。 “这也是你谱的?” 皇帝好奇发问,他是真没想到,楚云溪竟有如此才华。 “回皇上,是臣女一时感慨,不要辱了圣听才好。” 今日看多了她张扬肆意的样子,突然这样谦逊,倒是让人不习惯了。 只是,上一曲是一时兴起,这一曲是一时感慨,她总能在一时间,就做出一首绝世好曲啊!这恐怕,只能归功于天赋异禀了吧。 “此曲何名?”皇帝又问。 楚云溪沉默半晌,就在众人以为她又要请太子赐名的时候,就听她道: “梦!” 她的人生,就像梦一场,前世梦碎,今生梦醒。 “梦!”众人品着这个字,与浩王世子君子枫所说的“浮生若梦,过眼云烟,一梦千古随风过。”岂不匹配?果然知音者知音啊。 想起君子枫之前放言,要求娶得到九霄玲珑琴的女子,不由都朝他看去。 君子枫怅然若失,仿佛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抓住,悄无声息溜走了。 在一众人感慨间,楚云溪已经福礼回了位置。 福公公再次统计唱票,今日,楚云溪的名字,众人算是记牢了。 本来,没得到彩头也没什么,可他们可没忘了,皇帝说过,若是能得三项魁首,就能赢得那先皇后的凤玉手镯。 唉,三项魁首啊,在能人辈出的京城,还是有资格来参加宫宴的小姐手中,拿下三项魁首,真真让人望尘莫及。 只是再一想,楚云溪本就是先皇后的未来儿媳妇,得她遗物,本也应该。 却总有那自命不凡,想不开的。如萧菲菲,还做着能嫁给太子的美梦,如楚雪儿,不把楚云溪踩在脚下,誓不罢休。 楚云溪又一次上前,接过恩师的九霄玲珑琴,和先皇后的凤玉手镯。 这两样东西,哪一样,在她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份量,如今终于拿回来,她也是极高兴的,不自觉就朝君凌云扬起了笑脸。 她也不知为何,赢了比试,得了赏赐,竟会第一时间,就想看看他的反应,想知道他对自己的表现,是否满意。 第15章 求皇上救救家姐 君凌云看着她春光明媚的样子,觉得幸福不过如此,看她闹,看她笑,看她任性妄为。皇位、战功、世人的畏惧与敬仰,什么能与他的溪儿比? 今后,谁也别想夺了她的笑容,毁了他的幸福。 “子枫,看来九霄玲珑琴与你无缘了。今日来宴会的,可都是一顶一的女子,你可有看上的?朕定为你做主!” 皇帝也没忘了他这个侄子。 “是子枫不自量力了,多谢皇叔。今日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子枫尚需磨砺。” 这就是拒绝了,一众小姐从提起希望到失望,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皇上也不强求他,终于开宴,一道道精致的美食端上来,楚云溪已经饿的肚子咕咕作响。 前世就是个凄惨的饿死鬼,重生回来,又一直紧绷着神经,唉,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楚雪儿像见鬼似地看着她。就算宫宴前要节食,也不至于如此吧,还真像是没见过世面。 她倒是忘了,刚才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把她比得渣也不剩。 楚云溪可不会再管她如何想,皇帝动筷后,她就迫不及待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嗯~,真是,人间美味啊,她这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活了过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 楚夫人想着女儿平日里克己守礼的样子,不会是在东宫这几日,受了委屈吧?都怪将军,说什么太子光明磊落,少年英雄,断不会苛待了溪儿。竟连饭也不让人好好吃。 楚夫人心疼极了,却见楚云溪腮帮子鼓鼓的,抬起圆溜溜的眼眸看她,憨态可掬。女儿平时总是端着,这样倒是可爱许多,不由爱怜地帮她拨了拨发丝。 看着她们母慈子孝,楚雪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她虽叫这个女人母亲,她却不是她的亲娘。 她的亲娘,一心想把她送上皇子的床,虽然这也是她想要的,可她何尝不想要母爱。 小时候,每每她想要亲近楚夫人,她娘便告诫她,记住你的身份,你若真把他们当亲人,就永远也别想翻身。然后逼着她习字练琴。是啊,她从小用功,怎就比不过楚云溪呢? 楚雪儿味同嚼蜡,与她一样味同嚼蜡的,自然还有萧菲菲。她不但没胃口,肚子还隐隐作疼,全都记恨在楚云溪身上。 一场宫宴终于结束,正待皇帝宣布散席之时,楚雪儿突然上前,跪到场中: “陛下~,雪儿斗胆,求陛下为家姐做主。” 众人屁股还没抬起来,又都坐了回去,这是有大戏看啊。 “雪儿,陛下面前,休得无礼,还不回来!” 楚将军脸色铁青,他两个女儿,竟没一个消停的,这是要活活气死他啊! “父亲,姐姐被太子殿下抓去东宫,您能狠心不管姐姐,雪儿却做不到,雪儿与姐姐一起长大,绝不能眼看着姐姐受苦。” 楚雪儿说着就哭了起来,当真我见犹怜。 “你个逆女!” 楚将军这火爆脾气,就要上前把楚雪儿拎回去。皇帝却抬手制止了。纸藏不住火,这事儿,今日如果压下了,往后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不如一并处理了。 若是楚云溪当真不识抬举,他就算舍弃了楚将军,也要给太子换个太子妃,这天下,他就不信找不出第二个楚正南。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若敢妄言,就是欺君罔上。” 皇帝沉声警告,楚雪儿心尖儿颤了颤,欺君罔上是什么后果,她自然知道,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当众戳穿楚云溪,还能中伤太子了。 “回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自前日起,臣女的姐姐楚云溪,就被太子软禁在东宫,太子逼迫姐姐,姐姐不从,最后,最后……” “最后怎样?” 楚雪儿情绪拿捏得极好,就等皇帝发问。 “最后,姐姐悬梁自尽!” “什么?” 众人惊呼,太子喜怒无常,残暴嗜血,人人皆知,可这事儿要是真的,太子就是品性堪忧啊,如何能登大宝?楚云溪不甘不愿,又如何能当太子妃?一时炸开了锅。 “雪儿不敢撒谎,幸而发现的及时,才保住姐姐一条性命。姐姐方才狼吞虎咽,似是这几天都不曾进食。” 又一阵吸气声,这太子也着实太过分了些,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竟不给饭吃。 “陛下,姐姐如果再被困在东宫,也不知还能活几日,求陛下救救家姐!” 楚雪儿哭着扑到在地,那份情深意切,连楚云溪都差点感动了,若是前世,她定会对她这份“维护”感激涕零吧,可惜,前世的她,已经死了。 “楚云溪,可有此事?” 皇帝的怒火毫不掩饰,太子真是白费了他这么多年亲自教导,连个女人也搞不定,还得他这个老子出马,给他收拾烂摊子。 楚云溪松开紧握紧裙摆的手,又一次上前跪下: “回皇上,臣女不知妹妹为何会如此说。” 这,这,竟然各执一词,这是要姐妹相残啊?众人面色逐渐精彩起来。 “姐姐,你就如实说了吧,陛下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这是说楚云溪因惧怕太子,不敢说实情了? “妹妹,我们是亲姐妹,你为何要离间我与太子?还要在皇上,与众人面前,诬陷太子清誉?” 楚云溪痛心疾首,楚雪儿更甚: “姐姐,我一心为你,你怎么?” 到底孰是孰非?有人索眉沉思看戏,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不已。 “够了!” 皇帝一声厉喝,马上安静下来。 “你们当这是你楚家后院?楚云溪,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赎罪,臣女不过是在宫中不慎崴了脚,太子知晓后,心疼臣女,便将臣女接到东宫照料一二,又因两日后便是宫宴,恐臣女来回奔波,加重脚伤,所以才恩准臣女在偏殿修养了两日,臣女今日才能献上一舞。” 楚云溪转头,不解地看着楚雪儿: “况且,第二日,殿下就将妹妹也接到东宫,陪伴臣女,不知怎得,竟让妹妹误解至此。”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就说太子虽性子冷,却不会那般不知分寸,草菅人命。 “姐姐,太子是不是拿我们家人的命威胁你了?你别怕,皇上在此,太子殿下也不能如何的。” 楚雪儿抓住她的胳膊,急急地问。 这又是何意?楚云溪当真不想嫁给太子,是太子逼婚? 第1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君凌云危险的眼眸眯着,他本以为她与溪儿姐妹情深,如今看来,她也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楚雪儿,你莫要再胡搅蛮缠,若有证据,你就拿出来,若没有,就乖乖向皇上请罪!” 楚云溪已经不想再与她这种毒蛇纠缠。 君凌云确实拿她家人的命威胁她了,但她心里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绝不会真做出那样的事儿,就像前世,她誓死不从,他也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 楚雪儿咬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姐姐,你可敢给大家看看你的守宫砂?” “楚云溪她,被破了身子?” 萧菲菲激动地喊出声,她激动,不仅因为楚云溪婚前失贞,还因为破了她身子的,是太子,她喜欢的太子! 安王君宏炎攥紧了拳头,雪儿她在搞什么,她就不怕楚云溪把她怀孕的事儿也说出来? 楚雪儿此时,却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她分明听到了,太子强了她。 更何况,她怀孕的事儿,已经被楚云溪知晓,想必不久,就会人尽皆知,倒不如今日一并爆出来,她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污名,她这个做姐姐的,得来陪她分担。 “二弟,雪儿她在胡说什么?” 老大楚文忠实在沉不住气了。 “二哥,她说的可是真的?” 老三楚文锦心里突突跳,妹妹被留在东宫,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父亲拦着,才没有妄动。 没了主意的二人,都来问楚文锦,家里他读的书最多,也最睿智。 “你们是更愿意相信溪儿,还是相信雪儿?” 楚文锦也皱着眉,这个雪儿,心思不纯啊。 他们自然是更愿意相信溪儿的,毕竟溪儿才是他们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是雪儿,毕竟也是父亲的女儿,平日里也很乖巧听话。 楚云溪此时真恨不得杀了楚雪儿,她顾着楚家颜面,没有拉她去游街,她倒是自己不要这张脸了,宁愿自己的事暴露,也要拉她下水。她顾及着楚家,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不可!”君凌云却在这时出声阻止。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众人不知太子何意。 “太子殿下,不会是心虚了吧?” 萧国公府,萧章,凉凉一句,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猜忌。 君凌云起身上前: “父皇,楚云溪是儿臣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若当众查验,就是不信任她的人品,有辱她的名声,更是不信任儿臣,有辱皇家威严。” 太子这话,倒是十分有道理,皇家威严不容挑衅,不然还怎么统治国家。 可若不查看,这事儿,恐成了迷案,将来太子也会饱受诟病啊。 “若要查看,必先定下规矩:其一,楚云溪入后殿,由皇上和萧贵妃,各指派一位嬷嬷,共同查看。其二,若查明楚云溪清白,主张查验之人,必严惩不贷,以示皇威。” 君凌云凉凉扫向楚雪儿。楚雪儿浑身不受控地微微颤抖,像被死神盯着般毛骨悚然。 突然心虚的不行,太子这般,难道他们真的没有成事? 怎么可能,太子也是男人,是男人都喜欢偷腥,这是她娘告诉她的。何况那么大动静,太子就能中途把持的住?她强行稳了稳心神。 “就依太子所言!” 皇帝发话了,他和萧贵妃身边的嬷嬷陪着楚云溪去了后殿。 不多时,便回来了。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楚大小姐乃完璧之身。” 皇帝身边的张嬷嬷大声禀报,让殿内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楚雪儿真是用心险恶啊,连亲姐姐都要诬陷!” “是啊,看她温温柔柔,真没想到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可得离着她远点儿,不然,什么时候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听着众人鄙夷的话,楚雪儿快疯了: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楚二小姐,老奴已服侍皇帝陛下二十余年,万嬷嬷也服侍贵妃娘娘十余年了,你这是在质疑老奴们说谎?” “不,不是。雪儿不是这个意思。” 这两位嬷嬷,都是上面两位最尊贵之人的心腹,她怎敢同时得罪。想到什么,她就要去拉扯楚云溪的领子。 君凌云眼疾手快,将楚云溪护在怀中: “大胆!” 楚雪儿不死心: “姐姐的脖子上,肯定有红痕。” “我皇家之人,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污蔑?” 君凌云怒呵。 皇家之人?楚云溪是有太子护着的皇家之人了,那她是什么?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家的子嗣呢。 “父皇,这等不敬嫡姐,辱没皇家之人,还请父皇严惩。” “不,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她脖子上一定有红痕,皇上,您明察啊,只要看一眼,就能真相大白。” “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皇帝此时心里松快了不少,只要楚云溪还是完璧之身,其他的,有什么要紧,哪容一个丫头在他面前叫嚣。 “不,不要,皇上,臣女冤枉啊。您饶了臣女吧。” 楚雪儿大惊,没想到连皇上也会这样包庇楚云溪,还想求情,已经被尽职的侍卫拖着往外去。 楚将军见小女儿真要被杖刑,刚要上前求情,就听楚雪儿嘶喊: “安王,安王救救我!” 楚将军刚迈出去的脚步,不由顿住了,她不来求他这个父亲,倒是去求安王? 好戏一出接一出,众人只觉得今日带一双眼,一对耳朵,已经不够用了,楚雪儿和安王,难不成也有故事? 楚雪儿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若被打三十大板,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了。她虽之前想打掉这个孩子,可现在楚云溪都已经知道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何况,身为女子,若被打了屁股,不用说皇家,什么好人家她也别想指望了。 君宏炎暗恨她给自己找事儿,这种事,若是私下里跟父皇提起,大不了被骂一顿,给她个身份抬进王府也就过去了,非得闹到大庭广众上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蠢呢。 反倒是他一直看不起的楚云溪,今日令他刮目相看,难道以前真是他看走了眼? “安王,安王。” 楚雪儿声嘶力竭地喊着。 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君宏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跪下: “父皇,还请您开恩,饶了楚雪儿吧。” 安王还真的去替楚雪儿求情了?什么情况?看客们的求知欲直线上升。 “你又来胡闹什么?” 皇帝快被自己儿子气死了,他不是爱慕楚云溪吗?怎么又来替楚雪儿求情? “儿臣,儿臣……” 他不想说出他搞大了楚雪儿的肚子,那会影响他的声誉,也不想说他爱慕楚雪儿,他还想着得到楚云溪呢,一时语塞。 第17章 楚雪儿众叛亲离 楚将军等不了了,也跪到皇帝面前: “陛下,都是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你起来!”皇帝忽地想到之前楚云溪说过的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云溪就是个好的,也不能怪你教女无方。” 皇上这是要把楚雪儿所为,和楚家摘开了,楚云溪心中一喜,她还一直担心会牵连楚家。 又抬头看看君凌云,若不是太子维护她,恐怕皇上也不会如此维护楚家。心中暖意流过,对他很是感激,她又欠了他一次。 众人也都重新掂量了下楚云溪的分量,以后还是少惹为妙,毕竟,这是皇帝今日第二次夸赞楚云溪是个好的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轻易不能动摇了。 “话虽如此,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女无状,理应重罚,只是,还求陛下看在她是女子,换个惩罚。” 楚将军不肯起身。 皇帝看着几度为他征战的将军,到底心生不忍: “楚雪儿,目无尊长,藐视皇家,罚抄《女德》一百遍,每日十戒尺,直至抄完。” 皇帝说完,便要离开,众臣起身恭送。 “谢陛下隆恩!” 楚将军磕头谢恩。楚雪儿瘫坐在地。她输了,输得彻底。 一场宫宴,看了一场大戏,各家陆陆续续出了大殿,时不时议论纷纷。 楚雪儿起了几次,腿软没起得来,她本以为君宏炎会禀明皇上,娶她为妻,没想到君宏炎支吾半晌,竟一个字也没说。 楚将军从她面前甩袖而过,楚夫人失望地摇摇头,跟上楚将军,她虽也担心溪儿,可后面还有她三个儿子照看。 倒是楚将军气得不轻,她得去安抚一番,免得回家再给溪儿脸色看。 楚家三兄弟围着楚云溪,反将太子君凌云挤到了外围。楚文忠抱拳: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维护舍妹,我们就先告辞了。” 君凌云冷着脸,他的溪儿,哥哥着实多了点儿,碍事儿,得想法子支远些才好。 楚云溪朝他抱歉地笑笑: “殿下,臣女今日先回府了,多谢殿下这几日的照顾,臣女定会谨守本分,还请殿下安心。” “咳咳。” 君凌云不自在地咳了声,她还好意思说让他安心?可终还是忍下了,没有再将她带回东宫,她看重名声,他给她便是。 几人走出大殿,竟没有施舍楚雪儿一个眼神儿。 “大哥!” 楚雪儿柔柔弱弱地喊了声,楚文忠是个武夫,直肠子,她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把他绕进去,也一直对她很好。 却没想到,楚文忠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回头: “你好自为之吧!” 扔下一句话,就带着楚云溪离开了。 君宏炎正要离开,有小太监上前: “安王留步,圣上有旨,安王行为不检,着,闭门思过,未经允许,不得外出。” 君宏炎黑着一张脸,走到楚雪儿面前停下,她以为君宏炎要拉她起来,刚要伸手,就听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 楚雪儿愣在当场,为何?为何只要她跟楚云溪对上,就会输得体无完肤? 所有人都会向着楚云溪,太子向着她,皇帝向着她,家人向着她,如今连君宏炎也向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不顾名声,给他怀了孩子,他就这样丢下她走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呵,男人,果然都是无情的东西。 楚云溪!如果无法给她当踏脚石,那就别怪她不顾姐妹之情了!她无论付出多少,一定会登上那个至尊的位置。 楚雪儿咬牙,自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出去,好在,楚家还给她留了马车。 君凌云招招手,白枭上前。 “派人看好太子妃!” “主子,要看到何种地步?是不准太子妃出府吗?” 君凌云斜眼上下打量了下白枭,深觉自己是不是该换个随身侍卫了。 白枭无辜地眨眨眼,他怎么感觉今日,一直在被主子嫌弃呢。 “别让不长眼的扰了她。她要去哪儿,都随她。” 君凌云耐住性子解释。 “是,那若是安王去找太子妃?” 白枭问完,把头埋得低低的,一阵凉风刮过,不由摸了摸脖子,生怕脑袋分家。 “她若有什么事,提头来见。” “是!”白枭大声应了,一溜烟儿没影了,脑袋要紧啊。 护国大将军府,柳姨娘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知道安王和雪儿今日的计划。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以楚云溪对安王的深情,理应不会出什么岔子才是。许从今日后,她的大计,就成功一半了。 见楚家马车回来了,她忙迎上前:“将军回来了?宫宴可还顺利?” 楚将军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大步进了门。楚夫人随后下车,也没个好脸色给她。 楚云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柳姨娘心中暗喜,都拉长着一张脸,这是,成了?只是,怎么没见她的雪儿?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女儿的马车回来。楚雪儿虚弱地从车上下来。 “雪儿,你这是怎么了?” 柳姨娘期待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问:“可成了?” 楚雪儿疲惫地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说话呀。” 柳姨娘急得皱眉。多年谋划,眼见就要成功了,断不能出什么乱子。 “姨娘,我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柳姨娘有些不能接受,她谋划了半生的大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楚雪儿也无法在这里与她多说什么,人多眼杂。她还得到父亲面前演一场戏,径直去了前厅,柳姨娘有些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前厅里,楚云溪和三个哥哥正整整齐齐地跪着。“砰!” 楚将军的怒火已经压抑到极点,见楚雪儿终于来了。好好一张黄花梨桌子,硬是被拍裂了一角! 楚雪儿低眉顺眼上前,也跪了下去。 外面两个暗卫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暗卫一挑眉,“这,算不算太子妃有事?”” 暗卫二摇摇头,“应该不算吧,老子教训孩子,那不是天经地义。” 暗卫一点点头,“说得有理。” 屋里,楚将军看着整整齐齐跪着的两排,气得瞪眼: “你们三个,给我滚回去睡觉。”他指着三个儿子,他要教训女儿,他们添什么乱。 楚文忠:“父亲,妹妹若有错,做哥哥的也责无旁贷。” 楚文鸿:“父亲,溪儿已经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楚文锦:“父亲,今日溪儿连夺三项魁首,多给我们楚家争光啊,要说丢脸,那都是雪儿搞出来的。” “好好好,真是儿大不由爹啊,你们愿意陪着跪,就跪着吧。” 楚将军又指向两个女儿: “你们两个!可真是本事了,都敢闹到皇宫大殿里去了!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我问你们,可知错了?” 第18章 楚将军发怒 “父亲,雪儿知错了,雪儿只是太担心姐姐了,才会御前失仪。” 楚雪儿认错倒是快,眼泪说来就来。 楚云溪翻了个白眼。这套本事,她真是自愧不如。 “你是把为父当傻子耍吗?你分明是想毁了你姐姐的清白。” 楚将军愤怒地咆哮。 “不是的父亲,我一心想救出姐姐,可姐姐她不肯说实话,若我不能证明所言非虚,那我就是欺君罔上啊。” “皇上金口玉言!女儿是怕急了才会这样做的!父亲,分明是姐姐先不顾姐妹之情,您要相信雪儿呀。我怎么会害姐姐呢?” “你说!在东宫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将军又指向楚云溪。 “父亲,在东宫发生了何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已经幡然醒悟,以后,断不会再做出任何有辱家风之事!” 楚云溪斩钉截铁。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与太子退婚了?” “是!” “不想嫁给安王了?” “是!” “此话当真?” “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云溪举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 “溪儿!” 楚夫人想要阻止,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她喜欢的是安王,今日发这样的毒誓,万一以后…… “母亲,我今日所说,都是肺腑之言。溪儿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太子殿下才是溪儿的良缘。我往后,定会安心待嫁。” 楚云溪十分坚定。 楚将军来回踱了几步,又坐回椅子上,楚云溪的话,让他的气儿顺了些,倒不知该如何发作这两个女儿了。 “父亲,还有一事,不得不说与父亲听。” “说吧!”楚将军揉揉发疼的眉心。 楚雪儿攥紧了拳,楚云溪能憋到现在,她已经很纳闷了。在皇宫里,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总归是要来的,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楚云溪看着楚雪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比真情错付,更让人痛心的事情了,曾经她有多么疼爱这个妹妹,现在就有多么憎恶她。 “父亲,楚雪儿怀了安王的孩子。” “什么?”楚将军起得太快,椅子哐啷一声倒在地上。 楚云溪一语,如惊雷乍响,楚将军,楚夫人,楚家三兄弟,都震惊无比地看向楚雪儿。 只有柳姨娘眼神闪烁,想着该如何破解,她还不知今日宫宴上,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楚雪儿,你怎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 楚文忠完美地随了楚将军,最喜舞刀弄枪,跟着楚将军在军营历练,如今二十出头,也是千夫长了。为人心直口快,不爱想那些弯弯绕。 他平时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庶妹也是多有照顾,怎能料到她还有这些个龌龊事。 “你做出这种事,竟还在御前,诬陷溪儿失了清白吗?” 楚文锦简直三观都震碎了,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他还只在生意场上见过。 他虽是文不成武不就,可偏生喜欢做生意,才十七岁,已经有自己的小金库了。 楚文鸿没有说话,他早就看出,这个庶妹心比天高。 他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五岁中了举人,十六岁皇上亲点为榜眼,如今十八岁,已是翰林院里最年轻的编修。 若没一双看透人心的眼,又怎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立住脚。 “皇上定也知道了!”楚云溪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你!”楚将军指着楚雪儿的手都抖了,转而指向柳姨娘吼道:“你也知情?” 柳姨娘扑通跪下:“老爷,这事儿,也不能全怪雪儿啊!” “事到如今,你还维护她?” “铮~” 楚将军抽出挂在墙上的剑,楚夫人吓得赶紧阻拦:“老爷,你冷静些,使不得啊。” “让开,我要杀了这个逆女,不然以后我们哪里还有脸做人?” 看楚将军怒急的样子,似真的会杀了雪儿,柳姨娘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不是安王三番两次来找大小姐,雪儿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安王?” 都已经这样了,她干脆拉楚云溪一起下水。 “你还有脸说?安王三番两次来找溪儿,怎么不见溪儿有事,偏她就有了,有了孽种?” “父亲杀了我吧,雪儿知道给父亲丢脸了,不如死了干净,呜呜……” “我”楚将军又要举剑,被楚夫人抱着。 楚云溪听得直打盹,楚雪儿翻来覆去,不过是自己装可怜,给别人泼脏水那一套,如今她已经看透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却正好被暴怒中的楚将军看到: “你身为姐姐,没做好榜样,带坏了妹妹,还有脸困?” 在楚将军心里,楚云溪还是那个放着好好的太子不要,偏要喜欢安王的糊涂女儿。 “老爷,溪儿已经改过了,现在重要的是雪儿的事怎么解决。” 楚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楚将军,可他哪里知道怎么解决,要是随便哪个男人的种,他都能处置了,可那是皇嗣!谋害皇嗣,除非他楚家不想活了。 “父亲,您再忧心也无用,眼下,只有两个法子。” “何法?”楚将军看大女儿心有成竹的样子,倒也冷静了不少。 “其一,让安王自己拿主意,要不要孩子。若是要,就以正妃的身份,迎娶楚雪儿回王府,我们楚家的女儿,不做妾。” “若不要,让安王自己给楚雪儿一副堕胎药,也不算我们楚家怠慢皇嗣。以后楚雪儿或出家做姑子,或远远地嫁了,都与安王无关。” “姐姐!你这是要我死啊。” 这种主意她也想得出!君宏炎若是现在想给她正妻之位,今日在皇上面前,就不会什么都不说了,出家做姑子?远远嫁给个穷乡僻壤的愚民?她宁愿去死! 楚云溪忽略掉无关紧要的人,继续说: “其二,求皇上做主,向安王追责,或赐婚安王,或赐楚雪儿一尺白绫。” 说完,挑眉看着楚雪儿,这才是要你死。懂了吗? “楚云溪,你怎么这么狠毒,雪儿好歹是你的妹妹,你竟想让皇上赐她一条白绫?” 柳姨娘目眦欲裂,楚雪儿是她的女儿,更是她达成目标的唯一棋子,她不容许任何人毁了她的计划。 楚将军也震惊间,就听楚云溪道: “柳姨娘听话不要只听一半,当今天子是明君,杀伐果断,公正严明,才有了现在云霄国的盛世,若事情闹上明面,你觉得,皇上会为了包庇安王,刺死楚雪儿吗?” “不会,圣上断不会这样做。” 楚将军已经明白了。 “所以,如果闹到明面上,皇上多半会给安王和楚雪儿赐婚。” 同时断了安王的帝王梦,后半句,楚云溪不说,楚雪儿和柳姨娘都懂了。 第19章 楚云溪入梦藏书塔 要达成她们的野心,她们只能走第一条路,可楚云溪又把做侧妃的路给堵死了,那她们,或威胁安王,逼迫他娶了楚雪儿为正妃,从此安王与楚雪儿离心。 或者被动接受安王的安排,极有可能,他会为了大业,舍弃了楚雪儿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两个,都回去闭门思过,哪儿都不准去!” 显然,楚云溪的话,楚将军是听进去了,他需要时间好好斟酌。 楚雪儿和柳姨娘如今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先回院子,再好好商量一下。 “等等!”楚云溪突然一声,止住了她们刚要起身的动作。 两人不解地看向楚云溪,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一个原本任由她们牵着鼻子走的蠢货,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皇上罚你抄写女德百遍,抄好之前,每日十戒尺,妹妹可别抗旨不遵。” 楚雪儿恨得牙根痒痒,本想着今日暂时能逃过一劫,晚上回去加紧抄书,也能少受一日的罪,不成想,楚云溪还挑明说出来。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将军,可楚将军向来是个忠心不二的,怎可能违抗皇命。 “来人,拿戒尺。” “把手伸出来!” 楚雪儿不甘不愿地伸出左手。 “啊~” “啊!呜呜……” 柳姨娘在一边也心疼,可那是圣旨,有什么办法,只能转过头去也啜泣着,想博得楚将军一丝怜悯,能下手轻些。 哪知楚将军也觉得,这个女儿必须得好好管教才行了,以前都是他太纵容,才会让女儿们都不知轻重,正好杀一警二,铁了心要教训她,下手毫不留情。 “啊,父亲,雪儿疼。” “啊,姨娘~” “啊,父亲饶命!” “啊~” …… 十戒尺终于打完,楚雪儿白嫩的左手已有血丝渗出,通红一片。 “呜呜呜~”她和柳姨娘抱着哭作一团。 “好好记住今日的疼,往后谨言慎行!” “是,父亲,雪儿记住了。”楚雪儿抽抽噎噎地应了。 “都滚吧!” 总算得了赦令,柳姨娘赶紧扶着楚雪儿起身。三兄弟也赶紧去搀扶楚云溪:“妹妹,快起来,膝盖疼不疼?” “我没事儿。” 楚云溪冲哥哥们灿烂地笑笑,楚雪儿,别哭得太早,这才刚开始呢!她就算下地狱,也要先把她,和她的安王先送下去。 看她竟还在笑,柳姨娘和楚雪儿心里,更是恨毒了她。 楚云溪已经不在乎她们如何想,终于回到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芳华院,丫鬟小莲和荷香,远远地看到自家小姐,赶紧迎了上来: “小姐,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们小姐已经三日未归家了,她们整日守着空院子,魂不守舍。 “终于盼回来小姐了,呜呜呜。” “小莲,你个小哭包,小姐我不是好好的嘛?” 楚云溪宠溺地戳了戳小莲的脑袋。小莲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说是丫鬟,她早就拿她当小姐妹,她的事,小莲没有不知道的。 前世,小莲作为她的陪嫁,随她一起进宫,可进宫后不久,就莫名其妙投井死了。 后来她才知道,小莲比她更早知道了楚雪儿和君宏炎的龌龊事,这才被灭了口。 这么爱笑爱哭的一个丫头,就那样葬送在冰冷的皇宫中。 看着抹泪的小莲,楚云溪也不由湿了眼眶,将小莲抱在怀中,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小莲不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莲,你快别哭了,看把小姐也惹哭了。” 荷香比她和小莲大两岁,行事稳重谨慎,前世,她被君宏炎指给了自己的小厮,此后再也没有相见,也不知她后来过得如何,想来,自己两个衷心的丫鬟,她都是对不住的。 “我去给小姐打水洗洗。”小莲破涕为笑。 “我想自己泡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将荷香和小莲都支了出去,她才脱下衣裙,露出细嫩白皙的肌肤,只肩甲上一个红印子,尤为醒目。 想起刚重生回来的事儿,太子君凌云,虽性子阴晴不定,可对她是真心的,只要她乖一些,他们将来,应当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 想到这儿,她的脸上染上笑意,她所求不多,他是太子,将来是皇帝,三宫六院定是少不了,她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最后不会心生怨怼,互相憎恶,能保家人一世安稳,便足以。 泡在温暖的水中,楚云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实在太过困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发觉自己走入了一片云雾中,长廊若隐若现,再往前走走,长廊的尽头,是一座高塔。 走到近前,见塔牌上书“藏书塔”! 她推门进入,里面豁然开朗。不再云雾缭绕,朦朦胧胧,而是清晰明亮。 塔楼中空,一眼望到顶,每一层都是密密麻麻的书籍,果然是“藏书塔”。 她在一楼转了一圈,这一层都是些各国杂记,忽地看到自己的名字,《云霄国皇后,楚云溪传》。 皇后,那不是上辈子的事吗?她好奇地翻开一页,果然,记录着她上辈子的经历: “平安历一二八年,楚云溪被假庶妹陷害,流言四起,声名狼藉……”。 她心神震荡,她前世被骂作荡妇,如过街老鼠,散出流言的,原来是楚雪儿吗?她正要继续翻看,突然窒息感袭来。 “咳咳,咳咳咳。” 楚云溪猛地从水中挣扎出来,原是她睡得太沉,不留意滑入了水中。 荷香和小莲听到动静,赶忙进来查看。 她拉过浴巾裹上身子。 “小姐,你没事吧?”荷香来给她拍背。 “咳,没事,咳咳,就是不小心睡着,呛了下。” 两个丫鬟给她更衣,伺候她休息,还是看到了她肩上的牙印。 “小姐,太子殿下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荷香没问出口,小莲却没忍住,红着眼问了出来。 “没有,太子很好,是我做错了事,只要我以后克己守礼,定不会有事。小小年纪,别瞎操心了,小心长皱纹。” 楚云溪调侃她。 “小姐还不是小小年纪,太子殿下那样残暴,小姐怎么受得住。” 楚云溪知道,小莲和她前世一样,不懂君凌云,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也不能急于一时,将两个丫鬟都安抚去睡觉,她自己也直直躺倒在床上,真软啊。 一夜安睡,她也没在意之前的梦。 第二天清晨,君凌云正在练剑,白枭在旁边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 “是,殿下,昨夜太子妃被楚将军罚跪。” 白枭刚说一句,又感觉到他家主子的死亡凝视,咽了口唾沫,忙又说下一句: “太子妃说,她已经幡然醒悟,不喜欢安王了,要嫁给太子殿下。” 君凌云眼神闪烁,心都快要跳出胸膛外,嘴上却仍是毒舌: “她又耍什么花招?” 第20章 婉陶公主有请 “太子妃说,如有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君凌云终于绷不住,弯了嘴角,忙转过身去练剑。 白枭觉得这剑芒,不似之前凌厉了,没了杀伐之气,倒是让人赏心悦目起来。 趁机说出最后一句: “太子妃被楚将军禁足了。” 君凌云收了招式,接过帕子擦擦脸,以前怎么没发现,白枭汇报情况,竟是一句一句蹦的。 白枭心里也苦,太子妃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家主子阴晴不定,他得保住自己脑袋啊。 “去告诉八公主!” “啊?” 君凌云突然一句,白枭一时没反应过来。 “让婉陶请太子妃进宫一叙。” “是!” 白枭在心中,把楚云溪的地位狠狠地提了提,不过一个禁足,也值得主子这般动作。 楚云溪正望窗发呆,想着重生前后的事,整理着思绪,忽又想起昨夜的梦,自嘲地笑笑,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小姐,八公主请您进宫叙话。” 小莲欢快地掀帘进来,拉起她去梳妆更衣。 “婉陶公主?” 楚云溪眼睛亮了亮,前世没有机会好好谢谢她,在自己孤立无援时的陪伴之情,这份恩情,这一世她会回报给她。 而此时,楚雪儿母女正如热锅上的蚂蚁。 “姨娘,我得出去,我得见见安王,昨日他对我有些冷淡,我担心……” 楚雪儿觉得自从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不再如从前冷静从容。 “担心有什么用,如今我们都被禁足,小心再被抓了把柄。” 柳姨娘何尝不烦躁,那傻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的立雪院里出了内鬼?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楚云溪嫁给太子,看着太子登基称帝,她坐上皇后之位,而我,永远也无法越过她去吗?” “你小点儿声!”柳姨娘拧了她一把。 “看你这点儿出息,你眼光能不能放远些,我是要你诞下这云霄国的下一任太子,别只盯着一个楚云溪,既然利用不了,那就舍了,重新找路。” 柳姨娘眼神狠辣。 “可这路,我们铺了十几年,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柳姨娘何尝甘心。 “还不是都怪你,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个孩子不能留,你要是早听我的,把堕胎药喝了,还能有这些糟心事?” 楚雪儿低下头,是啊,都是因为这个孩子,若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如狠狠心,用这个孩子,换楚云溪一个戕害皇嗣之罪。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能否登上那个位置。 “姨娘,二小姐,刚皇宫来人,八公主邀大小姐进宫呢。” 楚雪儿身边的小翠来禀报,柳姨娘和二小姐,最喜欢关注芳华苑的事儿。 果然,就听楚雪儿道: “快给我更衣。” 这么好解除禁足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楚云溪带着荷香,刚到大门口,就见楚雪儿也匆忙过来: “姐姐!” 楚云溪回头瞧她,那一身粉嫩,定是为出门打扮的。 “父亲不是让你禁足,你怎么出来了?” 楚云溪不客气地问。 楚雪儿心里冷哼,她不是一样被禁足,好意思说自己。脸上却满含希冀地开口: “姐姐,听闻八主公邀你进宫。” “是啊,那与你何干?” 楚云溪故意装作不知她的用意。前世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她,还给她做了陪衬。满京城只知道楚将军家,有个京城第一美人楚雪儿,却不知道她这个真正的嫡女。 “姐姐,我们姐妹从来形影不离,妹妹知道这次做错了事,惹得姐姐不快,可我们是骨肉至亲啊,何况姐姐也决心嫁给太子殿下了,就可怜可怜妹妹,将安王让给妹妹吧。” 楚云溪挑眉,之前一直要将她拉到安王那边,现在这是,又有什么新的恶毒算计了? “安王你想要是你的事,不用我可怜,也与我无关,我只关心太子殿下的事。” 楚云溪说着就要出门,楚雪儿忙拉着她的袖子跪下,大声道: “姐姐,唇齿相依,尤有磕绊的时候,姐姐真的就不能原谅妹妹一次吗?” 门外已经有人停下观望,这是要上演姐妹不合的好戏啊。 “姐姐要是还生气,要打要罚都随姐姐高兴。” 楚云溪火气上来:“放开!” “我不放,除非姐姐愿意原谅妹妹,不然妹妹就在这儿长跪不起。” “二小姐,你快松手,外人都看着呢。” 荷香着急,却也不好去掰她手指。 “这当姐姐的,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自家姐妹吵架,妹妹都跪下来请罪了,做姐姐的还不依不饶的。” 已经有看热闹的开始打抱不平了。 暗卫一眼神一指,“这算不算太子妃有事?” 暗卫二眨了眨眼,“应该算吧,没见太子妃都生气了吗。” 两人同时点点头,下一瞬就出现在将军府外。 “嗖!”长剑一拔,围观的立马后退一圈。 “不想死就滚!” 刚才还打抱不平的,吓得手脚并用地跑了。 “太子妃!”两人同时抱拳。 楚云溪和楚雪儿都愣住了。 “啊,啊,松开,松开。”暗卫一捏住楚雪儿的手腕,楚雪儿立马疼得松手。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家小姐。”楚雪儿身边的小翠吓得大叫。 “太子妃,您请!”暗卫二让开路。 楚云溪有点懵地上了马车。 “姐姐~” 楚雪儿还要喊,暗卫一又一用力。 “啊,快放手,你大胆!” 见楚云溪的马车已经离开,暗卫一甩开楚雪儿的胳膊,拍了拍手,似是嫌弃。 “你!我父亲是护国大将军,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我父亲定饶不了你!” 楚雪儿快失去理智了,哪里蹦出来的野蛮人。可还没等她威胁完,两人都没了踪影。 “父亲,姐姐也不知哪里找来的野男人,竟敢当众抓女儿的手腕,女儿手腕都紫了。” 楚雪儿当真到楚将军面前,伸出青紫的手腕告状,楚云溪身边有莫名其妙的男人,本以为楚将军会对楚云溪大怒,哪知,那怒火,竟冲她来了。 “还不闭嘴,看来昨天是打得轻了!” “父亲,明明是姐姐欺负了妹妹,父亲竟还这般向着姐姐?呜呜……” 又哭又哭,楚将军只觉头都要炸了,当他不知道那两人是谁?那是太子殿下的暗卫,昨夜他就发现了。 太子殿下最是护短,既然溪儿被他划归到羽翼之下,连他这个父亲行事,都得思量一二,何况是她楚雪儿。 “来人,拿戒尺!” “父亲?”楚雪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将军又举起了戒尺。 “早打晚打都是打,抄好《女德》之前,你一天十戒尺是跑不了的,你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抄完《女德》。”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楚雪儿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莫名其妙受了气不算,还得来挨打。 “为父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女德,什么是姐妹一体,什么是荣辱与共!” “啪!” “啊~,父亲你偏心。” …… 楚云溪不知家里如何鸡飞狗跳,她安安稳稳地进了宫。 “云溪姐姐。” 婉陶公主欢快地迎出来。 “你可来了,你不知道,我自己在宫中,有多无聊呢。” 第21章 和萧贵妃打机锋 楚云溪看到还有些稚气的婉陶公主,也很开心,特别想捏捏她肉肉的小脸,只是想到她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我给你带了礼物。” 楚云溪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纸袋,婉陶公主接过,打开一看: “绿豆糕?” “嗯!”楚云溪被婉陶公主的快乐感染,也释放了几分小女儿天性: “快尝尝,好不好吃。” 婉陶公主拿出一块花朵形状的,色泽浅绿黄,满满的绿豆香,咬了一小口,入口绵密,微甜不腻,满足地眯起眼睛。 “里面还有红豆?”她惊喜道。 “好吃吗?” 看着她吃得香甜,楚云溪也觉得很开心。 “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 “那是你天天吃,吃腻了。”楚云溪失笑。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春晖楼做的,想着你定会喜欢,顺路给你带了些尝尝。” “云溪姐姐,你真是太好了,难怪太子皇兄对你那么上心。” 楚云溪听这话,微红了脸:“公主可别胡说,你才多大,也不知羞。” 婉陶公主很喜欢楚云溪跟她相处的态度,不卑不亢,拿她当妹妹一样自然。 “云溪姐姐可是被禁足了?”她俏皮问道。 “你怎么知道?” 楚云溪一双葡萄眼挣得大大的,她是真的没想到,她家里那点事儿,只一夜就传进了皇宫。 “还能怎么知道,自然是太子皇兄来我这儿搬救兵,我才知道的。” 君凌云?楚云溪这才想起府门口,那两个突然冒出来帮她的人,她猜到是君凌云派来的了,只是没想到,他竟还劳动了婉陶公主,只为解她禁足。 “给!” “什么?”楚云溪接过婉陶公主递过来的小瓷瓶。 “红色盖的是治伤的,白色盖的是去疤的。太子皇兄说,你脚伤还没好利索,怕你留疤,” 楚云溪鼻头微酸,吸了吸鼻子,心中暖流涌过,有些感动。她哪儿有什么脚伤,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气急时,恶狠狠地要给她留下自己的印记,回过头来,又给她送祛疤药,到底是不舍得真的伤了她。 她楚云溪,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何德何能,得他一颗真心,如此厚待。 “怎么,感动啦?”婉陶公主小脸凑上前。 “你再这样,我可不来了。”楚云溪佯装气恼。 “好好好,我又不会笑话你,我新得了几个好玩意儿,给你看看,有喜欢的就送给你。” 婉陶公主正要拉着楚云溪去看她的新宝贝。 “公主,萧贵妃听说楚大小姐进宫,想让她过去喝杯茶。” 两人都顿住,皱了眉。婉陶公主虽天性率真,却不是傻的,若真傻,也不能在萧贵妃眼皮子底下,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云溪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她拉着楚云溪的手不肯松。 “不必了,想来萧贵妃也不会对我怎样。” 毕竟,她是光明正大走进皇宫的,若不能全须全尾回去,萧贵妃就算在皇帝那里,都交代不过去。 “不行,太子皇兄将你交给我,若是你少根汗毛,太子皇兄可饶不了我。” 婉陶公主坚持,楚云溪也拗不过她,倒是被她的话逗乐了。 “哪里就有这么夸张,在殿下心里,自然是公主更重要。” 两人对视一笑,一起去了萧贵妃的绯烟宫。 “婉陶给贵妃娘娘请安。” “臣女请贵妃娘娘万安。” 萧贵妃笑得温和:“婉陶怎么也来了,快过来我身边。”却没有叫楚云溪起身。 “娘娘可是不欢迎婉陶?”婉陶公主一副天真模样,任谁也会对她宽容几分。 “怎么会,婉陶能来看望本宫,本宫很是高兴,以后也要常来才是。” “只要娘娘不嫌我扰了娘娘清净,婉陶定会常来。” 她这才看向楚云溪:“娘娘,云溪姐姐也来了。” 萧贵妃似是这才想起她来:“怎么还福着呢,快起身吧。” 楚云溪端端正正起身,强忍着没有失了姿态。 “坐吧,我新得了好茶,听说你进宫,邀你来尝尝,免得几日不见,就生分了。” 萧贵妃说得含糊,却能让楚云溪听得清楚明白。在旁人看来,她的改变,确实就在一日之间。 前世,她以为萧贵妃也是喜爱她的,因而对萧贵妃,也是多有亲近,只可惜,她已不是前世那个她了。 宫女端了茶上来。 “你们都品品,这云雾茶,是刚从云南上供来的。”萧贵妃似个慈爱的长辈。 “果然好茶,清香四溢,唇齿留香。”楚云溪赞叹一句。 萧贵妃端起茶杯,悠悠道: “好茶须得配好杯,这茶杯也有不同的性子,那性子好的,任你茶水冷热,都能承托。要是遇到那性子烈的,茶水一热,茶杯就爆了,再好的茶水也是浪费了。云溪,你说是不是?” 楚云溪听出其中含义,勾唇一笑: “贵妃娘娘高见,可臣女觉得,好的茶水应冷热适宜,才能入口留香。茶杯性子烈些,也能让茶水自查,若滚烫地进杯,伤了人,那就不好了,有茶杯约束,甚好。” 她抿了口茶,继续道: “何况,那性子好的茶杯,这种茶也能装,那种茶也能盛。倒不如性子烈的茶杯,只配一茶,别有情趣。” 萧贵妃也不恼,语重心长道: “云溪尚小,想法倒是好的。只是,这世上,哪有只盛一茶的杯子呢?既然都无法从一而终,何不选个性子好的。” 楚云溪抬眸: “茶杯要用来盛几种茶,在人。人要它盛多种,它就得盛多种,人让它只盛一种,它就只能盛一种,所以说,这人心,才是世上最宝贵,也最善变的东西。” “看来,云溪是无法与本宫同心同德了。” 萧贵妃面色微冷。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讨论什么茶水茶杯的了,听得婉陶头都晕了,我昨日听了一件趣事,我讲给娘娘听听,逗娘娘一乐可好?” 婉陶公主及时插话,打断这一点即着的氛围。萧贵妃碍于她在场,也不好再发作。 两人终于出了绯烟宫,双双深吸一口气,终于能好好呼吸了。 “呼,刚才真是紧张死我了,快来,我还没给你看我的宝贝呢。” 婉陶公主欢快地拉着楚云溪回她的朝阳宫。 “今日多谢你了,帮我解了家里的禁足,还陪我去见萧贵妃,我都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楚云溪是真的感激八公主,两辈子的情谊,她要如何偿还?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谢我,我也有私心,不全是为了你。” “什么?”婉陶公主这话,让楚云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对她好,能有什么私心? 第22章 总有人阴魂不散 “云溪姐姐,你能站在太子皇兄这边,我就很开心了,我母妃势弱,太子皇兄对我多有照拂,我对你好,也是报答他。” 楚云溪这才知道,她又承了君凌云的人情。 “哗啦!” 绯烟宫里,好好的茶杯碎了一地,一个小宫女,被茶杯碎片溅到,也不敢出声。这套杯子,是萧贵妃新得的,甚是喜欢,这才几日,又碎了。 服侍的宫女们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地收拾着残渣。 “好一个小贱人,给她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了,真把自己当正经太子妃了,都敢踩到本宫鼻子上来了!” 万嬷嬷赶紧安抚:“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她不过是一介武夫之女。” “呵,武夫之女?以前本宫当真是小看她了,能夺三项魁首的武夫之女,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她既然无法与娘娘一条心,留着也是祸害。” 萧贵妃看了万嬷嬷一眼,万嬷嬷赶紧低下头:“老奴僭越了。” 可她伺候萧贵妃十几年,心里很清楚,说什么话才能迎合萧贵妃的心思。 萧贵妃绝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宽容和善,不然,怎么会得皇帝独宠这么多年,后宫无人敢造次。 “还有婉陶,我容她这么多年,以为她是个天真无害的,不成想,也养了一条白眼狼。” 萧贵妃已经忘了,是谁让婉陶公主的母妃不能再生育了。 婉陶公主在宫中没有交心的朋友,与楚云溪相谈甚欢,感觉像是许久的好友,留她用了午饭,直到天色渐黑,才恋恋不舍放她回去。 楚云溪回府时,后面多了一辆马车,专门拉着婉陶公主硬塞给她的东西。 她本坚决不要,可婉陶公主却说:“好东西在我这儿也留不住,我必得分发出去,才能保得平安,不如给了你。” 她这才知道,婉陶公主也不是尽如面上那样天真烂漫,身处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守住天性已是不易。 她复又想到君凌云,一个公主尚且活得如此艰难,没了母妃照拂的太子,前有狼后有虎,又该是怎样一番痛苦挣扎,忽地有些心疼起他来。 到了将军府,婉陶公主派来随行的公公,还给楚将军留了一句话: “八公主说,很喜欢楚大小姐,请楚大小姐经常进宫陪伴,还望将军不要阻拦才好。” 这下,楚云溪的禁足,算是彻底解了。她颇有点愧疚地看着自家父亲吃瘪的样子: “父亲放心,溪儿定不会再给父亲惹麻烦。” 楚将军这才冷哼一声,心里舒坦多了。孩子大了,老子管不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楚云溪回到芳华苑,又看到了那个她厌恶至极的人,她真想翻个白眼儿,简直阴魂不散啊,就不能让她好好喘口气。 她径直走过,楚雪儿却赶紧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姐姐。” “我看你是把父亲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你当父亲的禁足令只是说说的?” 楚云溪瞥了眼她缠着白布的左手: “还是说,你把皇上的金口玉言当废话?你《女德》可抄完了?” 楚雪儿努力压下心里的嫉恨,泪眼朦胧道: “姐姐,我知道姐姐一时无法原谅我,我只是来给姐姐送信的。” 信?楚云溪眉头皱紧,前世,楚雪儿就是这样在她和君宏炎之间传信的。这信,莫不是,君宏炎写的? “姐姐,安王心里记挂着你,若姐姐能原谅妹妹,愿意接纳妹妹,妹妹愿任打任骂,只要姐姐能出气。” 楚云溪听着楚雪儿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当真恶心至极,看来,得想个法子,让父亲将她从母亲名下除去才好。 她沉默半晌,还是接过了信,这信,要是被楚雪儿拿去做文章,更是麻烦,不如看看君宏炎想怎样,再做打算。 楚雪儿见她接了,大喜。却听楚云溪说: “禁足中还能与安王接头,妹妹好本事,不想这本事被父亲知道的话,以后安王的一点一滴,我都不想接触。” “还有,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快去父亲那儿,领戒尺吧。” 看着楚云溪离开的背影,楚雪儿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楚云溪,等我夙愿得偿的一天,就是你生不如死之时。” “小姐,您真要看这信?” 荷香忧心地提醒: “小姐既已决定要与太子殿下一起,就不该再与安王纠缠不清,二小姐她不安好心,小姐你……” 前世,每次荷香规劝她,她都会生气,觉得荷香不懂自己,也不怪荷香这般欲言又止。 荷香没想到,这次楚云溪非但没有生气,还冲她笑笑:“好荷香,你一心为我,我知道的,只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啊?”荷香突然有些跟不上思路,小姐要战胜谁? “小莲也记住,以后,安王和楚雪儿,都是小姐我的仇人,也是你们的仇人。” “是,我们记住了。”两人大声应着,很高兴小姐这个决定。 楚云溪与安王暗中往来,她们一直为小姐提着心,生怕哪天事发,小姐不得好下场,这下好了,小姐终于回归正途了。 楚云溪拆开信: “溪儿,我思来想去,你应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许是太子以楚家性命相逼,而你假意委身太子,也是为了暗中帮助我,我却误会你,还苛责你,实属不该。” “雪儿的事,全是因我心心念念于你,而她与你是血脉至亲,总有一二相似,我才会酒后乱性。错把她当成你,你若愿再给我个机会,明日午时,我在王府等你,不见不散。” 楚云溪冷笑,这是想让她主动出现在安王府,好抓她个现行,百口莫辩?若是前世的她,恐真会被这长篇大论的“深情”打动,为了追求真爱,破釜沉舟也说不准。 她将信重新叠好,小莲照例拿过油灯,楚云溪却没有烧毁。 “小姐,还是烧了吧。” “不必,我还有用处。” 君凌云既然派来暗卫看着她,此事,他也定会知晓,烧了反而徒增误会。 “明日事,明日再想吧,小姐我乏了,洗漱,睡觉。” 荷香和小莲利索地伺候楚云溪洗漱铺床。终于躺到舒适的床上,楚云溪想着白天的事,萧贵妃那儿,也算挑明撕破脸了,唉,以后也会是一场硬仗。 几个翻身间,她已沉沉睡去。楚云溪是睡了,可东宫中仍灯火通明。 “殿下。” “何事?” “安王,给太子妃写信了。”白枭迅速地说完,低头侍立一旁。 “她接了?” 君凌云的声音分明没有起伏,可白枭却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 “接了。” 见君凌云一言不发,不知死活地又加了一句: “还叠好收起来了。” 第23章 君凌云的前世结局 “砰!”一个茶杯擦着白枭头顶飞过,摔到殿门上,竟将厚重的大门砸了个坑。 白枭动也不敢动,头皮发麻,那杯子再低一点,他的脑袋就开花了。 楚云溪自然不知东宫如何情景,她此时,梦中又来到了那片云雾缭绕的“藏书塔”。 再一次到走廊尽头,推门而入,里面的布置,竟与上次的梦境一般无二。 轻车熟路地,楚云溪又来到记录她自己的书籍前,朝旁边看去,竟是《云霄国太子,君凌云传》。 为何她是云霄国皇后,而君凌云是云霄国太子?是了,他上一世,被她所累,没能登上皇位。这书里,也记录着他的上辈子吗? 她微颤着手,翻到最后:“君凌云命侍卫通知八公主,邀楚云溪进宫,解她禁足。” 这,这不是刚刚发生的事吗?出现在最后一页,难不成,这书是实时记录? 她急急向前翻了几页,直到看到:“时为摄政王的君凌云,得知心上人楚云溪可能被害,放下一切,快马加鞭回京,一路跑死三匹战马,终得见她最后一面,含恨死别。”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穿铠甲,骑着战马,朝她飞奔而来,拯救她出地狱的男人。不由湿了眼眶。 呼吸紊乱地往下看去: “君凌云丧失理智,杀进皇宫,不料皇帝君宏炎,正是以皇后楚云溪为饵,布下天罗地网,要以乱臣贼子之名杀之。君凌云虽为战神,然,心智震荡之下,双拳不敌四手,手下尽亡,围战而死。” 一页结束,楚云溪捂住心口,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仍觉得憋闷不已,狠狠捶打了几下胸口,眼泪才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身上的力气似是被抽干了。 “小姐,小姐。” 她蓦地睁大眼睛,脸上已是湿濡一片。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小姐,您快醒醒,出个声,说句话啊。” 值夜的荷香听到楚云溪的哭声,赶紧进来查看,就见她痛苦地蜷成一团,哭得不能自已。 “荷香” 楚云溪颤抖地喊了声,嘴唇还泛着白。 荷香见她终于恢复了意识,忙倒了杯水,扶她起身,喂了一口。 温热的水下肚,楚云溪总算冷静了些,心脏却还砰砰地跳。 是梦吗?为何会两次梦到那个地方,梦里为何会如此真实。 “小姐别怕,梦都是反的。”荷香给她抚着背安慰。 是反的吗?是因为她太害怕,害怕自己的愚蠢,害死了所有关心她的人,才会有此一梦吗?定是如此,定是如此了,他怎会是那样的结果?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没事儿了,你去睡吧。” 她缩回被窝,待荷香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又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现在这种姿势,让她最有安全感。 前世今生,一幕幕闪过,她辗转半夜才又睡过去,却再没有入梦。 阳光洒进屋子,荷香和小莲进来叫起时,她睡得正香,翻了个身,朝里拱了拱。 “小姐,都该用早饭了,快起了,用完饭您再小憩一会儿,不吃饭可不行。” 楚云溪一骨碌爬起来,她想起来了,今日还要处理那封信,留在自己手里,总是块烫手山芋。 “快快,用饭,小姐我今日要带你们出去逛街。” “真的?” 小莲立马高兴了,手脚更麻利起来。她本就是活泛性子,可小姐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这些做丫鬟的,也没多少机会出去。 楚云溪见小莲高兴成这样,可怜见的,唉,都是她不好,让身边所有关心她的人,都活得不如意。 用过饭,主仆三人高高兴兴出门,楚雪儿早就派人盯着了,得知楚云溪出门了,鄙夷道: “我还当她有多大骨气呢,呵呵,不过一封信,就又巴巴去了。” 她舒心地伸了个懒腰,很好,一切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楚云溪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繁华的街市,她前世,几乎都是在将军府和皇宫中度过,为了那样一个人,她竟心甘情愿作茧自缚,暗骂自己一句傻子。 “你们说说,这京城中,最有名的成衣铺是哪家?” 她转头问两个丫鬟。 “那自然是衣品缘,号称京中风向标,京城中最时兴的款式,都是出自他家呢。” 小莲抢着回话。 “好,就去衣品缘。” 楚云溪小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东宫中,白枭冷汗涔涔,他家主子已经练了一夜的剑了,周围的花草惨死一片。 暗卫一凑到白枭耳边说了几句就飞了,君凌云终于停下动作。 可怜的白枭为自己默哀几秒:“殿下,太子妃出门了。” “去了哪里?” 君凌云觉得这一夜的剑白练了,刚压下的火气,又猛地冒了起来,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衣品缘。” 白枭偷偷打量主子的脸色: “殿下,要不要将太子妃抓回来?” 君凌云将汗巾扔到他身上,径直回了殿内。看着主子的背影,白枭深深呼了口气。 “男人心,海底针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家主子了,上次,主子不就是那么干的吗?主子一向杀伐果断,这次是在纠结什么? 楚云溪的马车在衣品缘停下,主仆三人看什么都新鲜,到处打量,还真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在是,在府中憋得久了,连京城长啥样都要不知道了。 小二见有马车在自家门前停下,忙上前招呼: “小姐可是来选衣裳的?快里面请。” 小二也算阅人无数,这般穿着不凡,却又一副没逛过京城的样子,许是哪家新贵刚进京。这京城官员调动,也是常事。 “小二,可否看看最新款式?” 楚云溪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特别中意的。 小二态度更好了,能看新款的,那都不差钱啊。 “小姐,二楼有请。” 上了二楼,果然,比一楼上了不止一个档次。楚云溪一眼就相中一件浅紫色长裙,外罩朦胧白纱,腰封收腰,虽柔不弱。 “这件可否试穿?” 她上前几步,手还未待触及,就听一女声喊道:“这件裙子我要了。” 听着这嚣张跋扈的声音,楚云溪翻了个白眼儿,真是冤家路窄,回头去看,果然是萧菲菲。她竟直接将一袋银子丢到小二怀中。 “这……”,小二有些为难,萧菲菲可是他们店中的常客,可这件衣裙,分明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做生意可不能如此。 “萧小姐,小的觉得,那件桃红衣裙,更衬您的气质,不如,您试试那件?” 小二试探着问。 “怎么,本小姐有钱,还买不了你家的衣服了?” 萧菲菲不满地质问小二。 “萧小姐息怒,只是,这件紫色长裙,腰身有些小。” 这话一出,萧菲菲是真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的腰身比她的粗?她穿得,本小姐竟穿不得?” “这,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小二赔笑,虽然确实是如此,可他不敢直说啊,这尊大佛他可得罪不起。 第24章 冤家路窄 萧菲菲冷哼一声,转头就见楚云溪在抿唇偷笑:“你笑什么?” “怎么?萧小姐不但抢人衣裙,连人笑一笑,都要管了?” “哼,谁先付钱就是谁的。”萧菲菲扬着下巴。 “嗯,也有理。”楚云溪点头赞同,“我看小二眼光甚好,我就去试试那件桃粉色衣裙吧,这件紫衫,萧小姐可也要穿上试试?” 见楚云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萧菲菲气不打一处来,她怎就没看出楚云溪的腰身有多细,她就不信自己穿不上这紫衣:“哼,试试就试试。” 两人同时去试衣了,不一会儿,楚云溪就出来了。 小二立马惊艳了,这小姐真真是美得脱俗,楚将军家的二小姐,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在他看来,有这位小姐进京,这称呼怕是要换人了。他却不知,自己眼前的,正是楚家大小姐。 “小姐人美,穿什么都好看。”小二嘴上抹蜜。 只是腰身略大,她见一架子上,挂的都是单独的腰封,取了一条白纱做的,系到腰间,不仅收了腰,还更加仙气飘飘起来,似天女下凡。 “小姐真美。”小莲高兴道。 “你使点劲啊。”帘后传出萧菲菲的声音。 小二紧张地抹汗,那衣裙价值不菲,要是扯坏了,可算谁的? 半晌,萧菲菲终于出来了,直挺着背,呼吸不均,脸色有点红,狠狠瞪了小二一眼。 小二那叫一个无辜啊,都说了这件腰身小,这位祖宗非要试穿,如今又来怪他: “萧小姐身材真好。”小二求生欲满满。 萧菲菲气得想打人,这是反讽她吗? 楚云溪还在悠闲地逛着,萧菲菲看到她穿那一身桃红,真是人比花娇: “我要那件桃红的。”她指着楚云溪。 楚云溪转头:“萧小姐,不好意思,这件裙子,我已经付钱了。” 她邪魅的笑笑,直气的萧菲菲七窍生烟。可她自己说的,谁先付钱就是谁的。 看着楚云溪又摸上一件大红衣裙:“我要那件。” “原来萧小姐,喜欢买我摸过的衣服啊,我还真是受宠若惊,早说啊,这还不好办。” 说着,她绕场一周,每件衣裙都摸了一把:“萧小姐,这下可以随便挑了。要是无法割舍我摸过的衣裙,就都买回去吧,反正萧小姐有的是银子。” “你!”萧菲菲一激动,忘了憋气。 “嘶啦!”小二的心咯噔一下。 “小姐,小姐。”丫鬟忙替她遮挡,萧菲菲的脸噌得红了一片,一跺脚,跑进更衣间。 “哈哈哈。”小莲没忍住,笑出声,忙捂住嘴。 “小莲!”楚云溪假意呵斥:“不得无礼,做人不能落井下石,更不能看人出丑的热闹。理应回避才是,咱们走吧。” “是,小姐。” “楚云溪!你给我等着……” 主仆三人回到马车上,互看了一眼,“哈哈哈,哈哈哈哈”,前仰后合笑作一团。 “小姐,我们,我们现在去哪儿?” 荷香笑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家小姐发威,她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威武霸气。 “去最好的首饰铺。”她今天,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待会儿收拾完君宏炎,她要去见君凌云。 “好来,去万妆斋。” 小莲欢快地冲马夫喊。听小姐磕碜人,真是太欢乐了。 万妆斋里,楚云溪拿起一只步摇试戴,一朵精致的粉花下,坠着晶莹剔透的粉色水晶和翠绿玉石珠子。 “好看吗?”楚云溪盈盈一笑。 小莲拼命点头,这只步摇,跟小姐身上的桃粉衣裙再配不过,何况,她家小姐本就肤色白皙,稍一打扮,就惊艳四方。 万妆斋不愧是最京城里,生意最好的首饰铺子,女客很多,小莲去找小二结账,一转身,正好踩上一女子的脚。 “啊!”女子疼得尖叫一声。 “小姐,您没事吧?”她的丫鬟忙蹲下给她擦鞋。 “对不起,对不起,人太多了,没看到您,还请小姐原谅。” 小莲忙道歉,这小姐实在靠她们太近,还在背后,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就行了?你是眼瞎了吗?” 楚云溪皱眉,她不找事,却总有事找她,看来今日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日子。 “都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小姐息怒。”小莲不想给自家小姐惹事,频频道歉。 “这是我刚买的鞋,你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吗?你一个贱婢也敢称我?看来不把你关进大牢你不知道尊卑。” 楚云溪一把将小莲拉到身后,小莲虽是丫鬟,她却是当姐妹待的,还有荷香,她从来不要求她们自称奴婢: “这位小姐,大家都是在京城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楚云溪试着跟她讲情理。 “呵,上梁不正下梁歪,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得赔钱,别说那些没用的。” 这女子看楚云溪眼生,定不是什么高门贵女,这京城中,哪个高门贵女她没见过。 “小姐的鞋多少银子?”楚云溪平淡地问。 “一百两!”女子高傲道。 “一百两?”看热闹的不淡定了,“什么鞋要一百两银子?莫不是金线绣的?” 普通的绣花鞋,也就几百铜钱,一两银子,就能买到顶顶好的鞋了。 “没见过世面,要么赔钱,要么见官。”女子不依不饶。 “别多管闲事了,她是京兆尹的女儿施诗,惹不起。”有人认出了女子的身份。 “算你们识相,不像有的人,不长眼。”她狠瞪着小莲。 小二见事态要影响店里生意了,忙上前当和事佬,只是,柿子挑软的捏: “这位小姐,俗话说,破财消灾,京兆尹我们可得罪不起啊,您看,不如就赔了银子,与我们都少些事端。” 楚云溪撇了眼小二,小二颇有些心虚地错开眼神。 “好,我们赔银子。”她却突然同意了。 “小姐。”小莲又气又羞,扯了扯楚云溪的袖子。她一个丫鬟,哪有那么多银子。那小姐分明是讹人,小姐怎么还答应了?她不想让小姐为她破费。 楚云溪安抚地拍拍小莲的手:“只是我们出门闲逛,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 施诗一听,更得意了,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土包子。长那么好看一张脸,有什么用? “没钱还来逛万妆斋?你感情也是打听过,知道这里是最好的首饰铺吧?可惜啊,看得上,买不起。” 施诗逮住机会,狠狠地鄙夷了一把。 楚云溪微微一笑,似嘲讽,似不屑:“你去将军府取吧。” “什么?”施诗瞪大眼:“哪个将军府?” 荷香不屑道:“自然是护国大将军,楚将军的府上。我们小姐,是将军府嫡女。” “哈哈哈,哈哈哈……”施诗听了大笑起来。 “真是好笑,你们居然随便挑个身份就来冒名顶替,以为我没见过楚家小姐呢?” “来来,你问问周围这些小姐们,有几个没见过的?” 楚雪儿经常出门参与各种聚会,她确实见过,还不止一次,根本不长这样。 第25章 一个个送上来给她打脸 “那你见过的,恐怕是庶出二小姐,我们小姐,是嫡出大小姐。” 荷香牢牢记得,小姐说过,楚雪儿现在是他们的仇人,她自然要跟外人澄清一下她的庶出身份。 施诗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要笑出来: “你们是不是刚进京城?情况都没摸清楚,就出来招摇撞骗?那楚将军家两个小姐,都是嫡出,而且大小姐从不抛头露面,人家矜持着呢,哪能像你们这样,大摇大摆逛铺子?” 这次周围小姐也都点头赞同,施诗虽仗势欺人,可她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一时都拿看骗子的眼神,看着楚云溪主仆,长得天仙似的小姐,没想到是个说谎不眨眼的。 楚云溪心里叹了一声,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啊,让楚雪儿以嫡女的身份名扬京城,自己却成了那见不得人的。 施诗现在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你们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本小姐把鞋子舔干净,兴许本小姐会大发慈悲,饶了你们。” 荷香摇摇头,人傻没得救啊。她从腰间摘下楚家门牌,在一众小姐面前晃过。 在小姐们呆愣间,她托起双手,指向楚云溪:“楚大将军府,嫡出大小姐,楚云溪。”就在你们眼前啊喂。 施诗懵了,楚雪儿是庶出?不对不对,眼下重要的是,眼前的女子,难道真是,是楚大将军家那个,从来不出门的大小姐?怎么可能? 那大小姐向来深居简出,何况,都传她姿色平平,羞于见人,草包一个。这,这叫姿色平平? 她要不是见她带那步摇实在好看,怎么会凑那么近去找相似的,要不是嫉妒她的容颜,又怎么会这么跟她过不去。 “你若不知将军府在何处,去皇宫找太子殿下要亦可,想必殿下,也会卖我这个薄面。” 这话一出,众人才想起,这楚大小姐,还有一层身份,她是未来太子妃啊。 “小二,结账。” 楚云溪在一群神色各异的小姐中,显得格外淡定从容。 小莲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将银子扔给小二。 小二吓得一个瑟缩,颠颠恭维道: “楚大小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周围小姐退开一圈,都偷偷打量着楚云溪,这位未来太子妃,从不出门走动,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太子妃啊,那可是将来的皇后,母仪天下,见一次就够吹嘘上一辈子了。 施诗呆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扑通跪下: “小女不知楚大小姐身份,冲撞了您,还请楚大小姐恕罪。” 楚云溪没有扶起她,施诗这种人,就是欠教育,若今天碰到的不是她,而是个没有身份的普通女子,还不得被她欺负死?结完账给她留下一句话: “记得来取银子,你若不来,我就派人送到京兆尹府上了。” 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这种势力之人,就得以势力压之。 “楚大小姐,都是小女的错,是小女眼瞎,把脚凑到贵丫鬟脚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之词,确实是她凑得太近,才会被小莲踩到。 只是施诗这变脸之快,真是令人唏嘘。她跪伏在地上求饶,可楚云溪已经走得没影了。 “这下,不知京兆尹的官位还保不保得住啊?” “是啊,得意忘形,踢了铁板了吧。” 早就看不惯她做派的小姐们,开始小声议论,施诗竟吓得大哭起来。 “小姐,小姐,快起来,别在这儿哭啊。”她的丫鬟真是觉得丢死人了,使劲拉扯她起身。 马车里,荷香还有些愤愤不平:“今日出门前,合该看看黄历,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招惹小姐。” 楚云溪噗嗤笑了,可不嘛,跟君宏炎扯上关系的日子,都是她的倒霉日。 小莲撒娇地抱着楚云溪的胳膊,声音软软: “小姐~,小莲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可别嫌弃小莲笨手笨脚。” 楚云溪点点她额头: “傻小莲,一辈子跟着我有什么好,明年,等小姐我出嫁时,我也找个好人家,把你给嫁了。” “小莲才不要嫁人,就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等小姐出嫁,也要带上小莲,我给小姐当陪嫁丫鬟。” 楚云溪红了眼眶,上辈子,小莲也是这样不离不弃,无论自己选择哪条路,都要跟着自己,才会那般下场。 荷香给她擦擦泪:“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荷香也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好,我们一辈子不分开,以后小姐我护着你们,咱们横行京城。” 楚云溪一番豪言壮语,她却不知,多年以后,不说京城,五国都任她横行。 东宫,白枭热情高涨: “殿下,太子妃在衣品缘,智斗萧菲菲,好好教了教她怎么做人,别提有多解气了,最后买了一件桃粉色衣衫,那是惊艳四方。” 君凌云闭闭眼:“说重点。” 白枭蔫了:“是,太子妃去了衣品缘、万妆斋、古玩店。” 君凌云揉揉眉心:“说详细些。” “嗯~嗯~”白枭清了清嗓子,重新立直: “太子妃的丫鬟,在万妆斋不小心踩到了京兆尹之女施诗的脚,被讹一百两银子,太子妃说,让施诗去将军府拿银子,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来找太子殿下您要银子。” 白枭乐得露出一口白牙。太子妃愿意仗太子殿下的势,不就是认可太子殿下是她未来夫君了吗。 “嗯,然后呢?”君凌云强作镇定,亏她还能想起他来,她不是急着要去见她的安王吗? “然后,太子妃在古玩店,淘了一个碧玉扳指。” “男人戴的?”君凌云突然问。 “是,是吧。”白枭突然也发觉了什么,结巴起来。 这碧玉扳指,万一,万一要是戴在了安王手上,那主子,还不得大开杀戒?老天保佑,各路神仙保佑,那个玉扳指,一定要戴到太子殿下手上啊。 此时,暗二回来了,正冲白枭使眼色,让他过去,就听君凌云道:“直接说。” “是!”暗二抱拳,偷偷看了白枭一眼,他也想像暗一那样,汇报完就飞走啊。 “太子妃她,去了安王府。” “啪!”君凌云手中的茶杯直接被捏碎了,这已经是今日遭殃的第二只杯子了。 “殿下,您的手。快去找太医。”白枭见有血顺着瓷片滴下,十分紧张。 “都滚!”君凌云一声怒喝,白枭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给暗二使个眼色,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她终究还是去找他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一整夜,一上午,他都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前日才在自己这里信誓旦旦,要做他的妻子,不会这么快就又去找君宏炎的。 告诉自己,她只是去逛街散心。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要去怀疑她。 可终究,在她心里,自己还是比不过君宏炎,终究,还是他输了。 而此时,楚云溪正在安王府外。 她招摇过市一圈,好多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也有那想一睹未来太子妃尊容的,特意赶了过来。 见她马车在安王府外停下,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太子妃来找安王能做什么? 第26章 为了她,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王府管家想迎她进去,她却说:“我就在这等着安王。” 她今日,要以皇嫂的身份,教教他做人。 君宏炎以为楚云溪是来找他和解的,女人嘛,使点儿小性子也没什么。 现在,他知道她还是完璧之身,只要她愿意来他身边,给她些脸面又何妨?楚家手里,还握着边关二十万大军的虎符呢。 况且他本就想将他们两个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那样,看楚云溪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到时候只能乖乖嫁给他。 她竟自己在门外不肯进来,正合他心意。 他亲自出来,见她美艳动人,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心里更兴奋了。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样,就说明还是深爱他的。 “溪儿,你终于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他走近,要去拉楚云溪的手,却有东西迎面砸了过来。 “安王,我乃太子殿下未婚妻,安王三番两次叫我乳名,又给我送信,不知是何居心?” 她吐字清晰,让周围人都听了个明白,一时间,吸气声四起,这安王,是要勾引兄嫂啊?这真是个大爆料。 “楚云溪,你敢!” 君宏炎看到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信,他的亲笔信,意识到什么,火气直冲头顶。 她竟敢耍他!可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他又强自按下火气。 “溪儿,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会委曲求全,待在太子皇兄身边,再伺机行动。可你大不必如此,本王身为男儿,不需要女人为本王牺牲。” 这,这又是什么大新闻,太子妃为了安王,才待在太子殿下身边?是间谍? “安王,自恋是病,得治!妄想也是病,也得治,安王不要讳疾忌医,早些找太医看看才好。” 君宏炎忍下想掐死楚云溪的心,小声安抚: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先跟我进去,我定给你赔礼。” 楚云溪却放大声音,让周围人都能听到: “我虽为弱女子,却知从一而终,我楚云溪,今日就当众发誓,此生,非太子殿下不嫁,生同衾,死同穴,安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君宏炎终于装不下去,指着她的鼻子: “楚云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本王给你写信,别自作多情了。” 事到如今,得不到楚云溪,他也只能先明哲保身,抵死不认了。 楚云溪撇着地上的信:“是不是安王亲笔,可要拿到皇上面前验证?” 楚云溪此话一出,君宏炎迅速捡起地上的信,撕了个稀巴烂。 看热闹的人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原来安王真的爱慕兄嫂啊。 “我身为嫂嫂,今日就赠安王一言。安王身为皇子,理应为万民表率,一言一行,当慎重而为,望安王好自为之,不要辱了皇家声名。” 楚云溪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 “你,你……” 她不就是仗着她是女人,他不能当众打她? “嚣张,真是嚣张,反了天了!竟敢威胁本王!你还没嫁给太子呢,就敢以皇嫂自居,你还要不要脸?” 楚云溪不管君宏炎如何跳脚,马车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百姓意犹未尽,真是精彩,这未来太子妃,性子够烈,是个人物啊。 “看什么看?滚!” 君宏炎气红了眼,一群无知愚民,也敢看他堂堂王爷的笑话。 围观众人一溜烟散了,都说安王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看来传言也不能尽信啊,啧啧。 “殿下,您要去哪儿?” 白枭在殿外守候半晌,正心急,就见君凌云寒气逼人地出来了,手里还握着寒光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忙追上问。 君凌云也不看他,径直往外去。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侍卫,另谋生计去吧。” 白枭大惊,上前拦住君凌云,扑通跪下: “殿下,属下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殿下要打要罚,属下都甘愿领受,求殿下收回成命。” “今日后,我便不再是太子,你也无需跟着我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带上他们送死,可同样的事,他还是必须去做。 他不能眼看着楚云溪进入狼窝送死,他要去绞了那狼窝。 即便知道,这样会背上残害手足的恶名,一辈子无法翻身,他还是无法放任她不管。 见君凌云绕过自己,煞气冲天,白枭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了,主子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无法动摇。 他默不作声跟上,主子要做什么,他都会追随,死而不悔。 “滚远点,这是命令。”君凌云怒吼。 “那白枭只能抗命一回了。”白枭硬着头皮回话。 “铮~”寒光剑出鞘,架在白枭脖子上,“滚!”。 白枭就梗着脖子:“殿下如果不带属下一起,就踩着属下的尸体过去吧。” “冥顽不灵。” 君凌云收起剑,转身就走,眼眶已有些红,他既无法舍弃楚云溪,只能对不起跟他出生入死的伙伴了。 为了她,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哪怕入地狱,只要她好好的,他都在所不惜。 白枭傻笑一下,赶紧跟上。 可君凌云刚走几步,却看到一个粉色倩影,迎面向自己奔来。 他顿住,她不是去找君宏炎了吗?怎么会在这儿?是来与自己一刀两断的? 楚云溪远远地看到君凌云,欢快地小跑过去。 “太子殿下!” 她的快乐毫不掩饰,君凌云觉得呼吸不畅,心脏快要碎裂开来,见了君宏炎,她就这么高兴? 看着她身上桃红的衣裙,让他心里更加揪痛得厉害,她为了去见君宏炎,特意买了新的衣裙钗环,精心打扮,何时,她能为自己用心一次? 若是不知她跟君宏炎在一起会如何,他还能自欺欺人一番,放她去寻自己的幸福,只要她能快乐,可如今该怎么办,才能守住她这份欢乐? 即便不快乐,他也要她活着。打定主意,他握紧手中剑,推开她朝宫门急步而去。 楚云溪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为何如此怒气冲天,又颓废不已? “殿下,殿下你去哪儿?你等等我。” 楚云溪小跑着,跟得也有些吃力。若是旁的事,他应不会如此无视她,难道是跟自己有关?是因为君宏炎给她送信的事儿吗? “殿下,殿下!君凌云!” 楚云溪一路追一路喊,君凌云却似魔怔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 “啊~”楚云溪灵机一动,摔倒在地。 果然,君凌云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啊,我的脚,动不了了。”楚云溪一副痛极又挣扎站起的模样。 君凌云皱眉,几步回来,一把将她抱起,叹了口气,往东宫而去。 楚云溪赶紧揽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再丢下她一走了之。虽然他仍是一言不发,满身的戾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靠在他怀里,就莫名觉得安心了不少。 君凌云将她放在座椅上,压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小心地脱下她的鞋袜,脚踝处果然红肿了。 楚云溪怕被他识破,当真崴了一下。 第27章 女为悦己者容 “走个路都走不好。”他一边找了药膏给她涂抹,一边皱眉嫌弃。 她的小脚被他的大手握住揉捏,痒痒的,不由嘿嘿一笑。 见她笑得没心没肺,君凌云的脸更黑了,揉捏她脚腕的手上,使坏地加重了点儿力道。 “嘶~”她果然止了笑意,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君凌云这才满意地收了力道,又揉捏了一会儿,才放开她的小脚,小心地给她穿上鞋袜。 楚云溪早就看到他手上有伤,见他情绪终于平稳了些,才敢拉过他的手,也要给他上药。他却甩开她:“不劳你费心!” “殿下今日为何事生气?”她不知死活地问。 “那你今日为何而来?你不是去找你的安王了吗?还来本宫这做什么?” 君凌云的脸冷得快要凝出冰碴来。他果然是为了君宏炎的事生气,知道了缘由,楚云溪反而不着急了。 她到处吸吸鼻子,一副疑惑的模样。君凌云皱眉看她:“你做什么?” “殿下,你这宫中可是烧醋了?”她一本正经地问。 “楚云溪,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他眉头拧得紧紧的,心里也揪成一团,他还在等她开口,跟他提退婚,想着自己能否忍受得了,这样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又该作何反应。 “只是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楚云溪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调侃道。 君凌云沉默了一瞬,突然平静下来。 “本宫可以放你自由。” “你说什么?” 楚云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努力放缓呼吸。 他对她那样执着,执着到不惜闯宫,这么突然,就要对她放手了吗?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本宫可以放你自由,但是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以后,本宫,绝不再干涉你的婚嫁。” 他忍着疼得快要窒息的心,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什么条件?”她小脸有些白,几乎是未经大脑就问了出来。 “你以后,不得再与君宏炎有任何关系。另找良缘。你若答应,我也可以放手。” 就算让她以为,他是为了跟君宏炎争口气,才会抓着她不放,他也没关系。 他知道他提出这样的条件,她可能会恨他,可他要的,仅仅是她安好,只要她安好,就足够了。 楚云溪的心,倏地疼了,重生一世,她怎么可能还不懂他? 他本是那么霸道,说一不二的一个人,可凡事都为她着想,自己承受一切,放不放手,都只为她。 楚云溪忍下心中酸涩,歪头问他:“殿下只知我去见了安王,怎么不知我去见他做什么?”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去见那浑蛋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去卿卿我我,重归于好的吗?可他内心深处,到底还是存了希冀。 “见他做什么?”他依旧冷着脸。 “自然是将信扔到他脸上,让他不要再妄想。” 她看着君凌云的反应,顿了顿,接着说道: “顺便告诉所有人,我楚云溪,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是有主的了。谁也别想惦记。” 这么直白的话,到底是让君凌云措手不及,心脏跳得极快,他几乎忘了呼吸。 他紧紧盯着楚云溪,眼瞳微缩,似是盯着猎物的野兽:“你说的,可有一句是实话?”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招您的人来问问。”楚云溪镇定自若。 “进来!” 他喊了一声,暗一暗二立马出现,恭敬抱拳:“殿下!” 他们已从白枭那知道事情原委,几欲吐血。不过晚汇报了一步,竟然差点生出天大的祸事,若是太子殿下有任何闪失,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太子妃所言句句属实。”暗一硬着头皮禀报。 “太子妃今日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引来半城百姓围观。属下怕有人趁机作乱,伤了太子妃,才一路紧随,护送进宫。” 暗二急忙补充,他们不是不想提前来禀,只是,殿下说过,太子妃要是有事,让他们提头来见啊。 君凌云沉默,半晌无语,也不知作何感想。暗一暗二低垂着头,等待生死判决。 只楚云溪,悠闲地晃着小脚,太子的手法真好,药也管用,一会儿功夫,她就不觉得疼了呢。 “明早,宫中的夜香,都由你们两个去倒。”君凌云终于发话。 “是!”两人苦哈哈退下,暗卫心里苦,可是暗卫不说。 楚云溪仍晃着她的小脚丫儿,饶有兴致地等着君凌云开口。 “那你,你去买衣服首饰,是……”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为了取悦你!” 楚云溪抢答,这样青涩的君凌云,她还是第一次见,似是发现了好玩的新大陆,新鲜得紧,不自觉就想调笑他一番。 “咳咳!”君凌云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糖,猛呛两声。 楚云溪站起身,旋转两圈,桃红色刺绣裙摆,似伞般展开,连秀发都随她舞动。那粉绿相间的步摇更是叮铃摇晃。 “好看吗?”她俏皮地问。 君凌云此时再看她这一身装扮,哪里还有刺目的感觉,只觉得他的溪儿,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女为悦己者容,他又想起这句话,她,难道是心悦自己了吗? “不好看吗?”见他不答,楚云溪不死心地追问。 “你当真想好了?” 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是,楚云溪的变化太过突然,不由他不疑心。 “想好什么?”她故作不知。 “想好,要与本宫一生一世,不后悔?” 他断断续续,终于问出最想问的一句话,紧张得手心冒汗,战场上被围困之时,他都没有如现在这般紧张过。 “是啊,早就想好了!永不后悔!” 她晶亮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他,君凌云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若是殿下还要放我自由,那我可真走了。” 她也不知怎的,心里不似以前那般怕他了,还能挑衅地挑挑眉。屁股却没有挪动半分。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错过这次,以后你若再想逃……” “我放弃!”楚云溪痛快地回道。 “什么?”君凌云一时不解,这放弃是何意? “我放弃这最后一次机会。多少次机会我都放弃。我若再逃,就让蚂蚁吃了,小鸟啄了。死后下十八层……呜~” 她没心没肺地笑着起誓,却被他的大手堵住嘴,不准她再说。 虽然她的誓言都奇奇怪怪,可即便是蚂蚁小鸟,他也不允许,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只是,他有多么想相信楚云溪,就有多么怕相信她,他的理智一直在与他的情感纠缠,理智告诉他,一个人不可能说变就变。 楚云溪以前,那么喜欢君宏炎,喜欢到可以放弃太子妃之位,可以承受世人的谩骂。那么讨厌自己,讨厌到避他如蛇蝎,怎么会一息间就全变了? 这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楚云溪和君宏炎在演一出戏。在这场感情里,他永远是最卑微的那一个,卑微到,即便她愿意骗一骗他,他都欢喜。 第28章 千年铁树开花 只有楚云溪自己知道,她这说笑的誓言背后,有多少真诚,前世,她被钉在城墙之上时,动弹不得,就有蚂蚁咬噬,小鸟叼啄,那种痛苦的惨烈,无法言说。 “啊~” 他一把抱起她,打断她越来越忧伤的情绪。他看不得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将她放到自己腿上坐下。 楚云溪两辈子,第一次这样被男人抱着,不由羞红了脸。 可她还惦记着他的伤,拉过他的大手,伤口深深浅浅,她心疼地吹吹。 “用哪个药?”她看着药包里的瓶瓶罐罐问他。 他看着楚云溪这般温柔的样子,收起所有的戾气与不满,这样的她,即便是骗他,他也甘之如饴,拿起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个。” 他又看着她,小心地在他手上撒上药粉,用纱布一层层裹起,虽然系得丑了些,可在他眼里,却可爱得紧。 “怎么弄的?”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这个位置,恐怕只有他自己能伤得。 “无碍。”两辈子,他才好不容易将她抱到怀中,现在只想揽着她。 “再不准伤害自己!”她似个严厉的师傅教训学生。 “好!”他不走心地回应着,身上的伤,永远比不得他心中的痛,她不知道,他的痛,全是因她。 楚云溪掏出一枚碧玉扳指,拉过他另一只手,套到他的手指上,还别说,他带上真好看,更加霸气了呢。 君凌云眼神闪了闪,这扳指,就是她今日,在古玩铺子淘来的那枚吗?她没有给君宏炎,而是要送给自己的?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吗?先套住他的手,再套住他的心,最后如前世般,联手将他踩下太子之位? 楚云溪看他有些呆愣的样子,问道:“不喜欢?” 他仍是盯着那枚指环,没有反应。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楚云溪却有些失望了,这可是她千挑万选来的。她伸手去摘: “不喜欢就算了,改日我再去选选吧。” 君凌云眼疾手快,大手握紧,不让她有机会拿回去。 见她嘟着嘴的可爱模样,君凌云再也忍不住,压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吻上她那娇艳欲滴的唇。 她的气息那样清甜,让他欲罢不能。同是第一次接吻的楚云溪,只觉得从头软到了脚,完全没了反抗的意识。 唇齿缠绵间,似乎有什么壁垒被打破,君凌云觉得,他们之间,终于不再只是别人口中的未婚夫妻,似乎,实至名归了,可他心知肚明,这幸福也许就像昙花一现,让他想要及时行乐,索取更多。 她的唇瓣软软糯糯,比世上所有的糕点都好吃,偏不能吞入腹中。 待他终于松开。她仓促地呼吸着,嘴唇已经有些红肿,剧烈的心跳,彼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我饿了。” 她逃也似的推开他起身,捂着通红的小脸。 君凌云从背后揽住她。复又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心里丝丝缕缕的疼,溪儿,就算骗他,他也希望,她能多骗他些时候。 “我带你去春晖楼。” 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边,给她小小的耳垂也染上了红晕。她耸了耸肩: “那快走吧,我要饿死了。” 楚云溪是真的饿了,未时已过,她还没用午饭。 君凌云抱起她,大步而出,白枭低着头跟上,没眼看。 “我的脚没事儿了,殿下快放我下来。” 宫里那么多宫人,楚云溪羞得将脸埋进他怀里。 君凌云不允:“想下来还抱得这么紧?” 她怎知,冰山太子竟也会调侃人,没羞没臊地又钻了钻,不再言语。 君凌云不自觉地勾了唇,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让楚云溪的美好,永远只属于他。过路的宫人们如沐春风,千年铁树开花,也比不得太子殿下,此时释放的暖意。 楚云溪本以为他们会乘马车去,他却将她拉上马,招摇过市。 “快看,那不是太子和太子妃吗?” 太子京城谁人不识?当年壮志凌云出征的小小儿郎,令敌军闻风丧胆,威风凯旋的少年战神,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都如神话般印在百姓心中。 而楚云溪,今日也以教训安王的飒爽之姿,成功走入了京城之人的视野中, “果然皇家贵胄,男才女貌啊。” “太子殿下本就天人之姿,没想到太子妃也貌若天仙。” “以前也不知是谁眼瞎,传太子妃长相难看,才不敢出门。这等姿色,也难怪安王会动心了。” “要我看,安王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太子殿下身边,从没出现过女人,如今却与太子妃同骑,分明感情甚笃啊。” “散了散了,小命要紧。” …… 楚云溪一路被百姓们行注目礼,颇为不自在:“殿下,这样好吗?”他们还没成亲呢。 “你都当众宣布是我的女人了,现在又怕什么?” 君凌云的话,像是调侃,语调里却又听不出玩笑之意,楚云溪心里一紧,不知道君凌云心里到底信了她几分。 自己曾经随意践踏他的真心,如今不被他信任,也是自作自受,她既然都已经打定主意了,还要守着什么贞节牌坊不成?他既然想要将他们的关系昭告世人,她配合便是,也就不再多言。 君凌云却突然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后不要叫殿下,叫我凌云。” 方才在宫中,她追他时,喊他君凌云,他听着比殿下顺耳多了。 “可是殿下……” “凌云!”君凌云强势打断。 “嗯,凌,凌……”楚云溪凌了半天没吐完整。 “凌云!”他紧盯不放。 “凌云~”她柔柔开口,听在某人心里,有如天籁。 君凌云邪魅一笑,“驾!”马儿忽地加快速度。 “啊!”吓得楚云溪低呼一声,紧紧贴到他怀里。 “哈哈哈。”君凌云爽朗大笑,抛开瞻前顾后,享受这一时的欢愉。 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人,似见了鬼,他们云霄国的太子殿下,不是冷酷无情的战神吗,不是不近女色的吗?如今这揽着女子,笑得开怀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情况? 君凌云径直带着楚云溪,进了春晖楼的天字号雅间。 楚云溪崇拜地看了看他,传闻春晖楼天字号雅间常年空置,从不对外开放,用钱也砸不开,原是为他留的! 掌柜亲自进来招待:“主子,您来了?今日想吃点什么?” 主子?楚云溪又震惊地抬眸,看向君凌云。君凌云抬手示意掌柜询问楚云溪。 “这位是?” “这位是太子妃。”白枭抢答,他家主子,终于得偿所愿了,他也为主子高兴。 “是,见过太子妃。” 掌柜虽第一次见到未来女主子,可能让君凌云带来春晖楼天字号雅间,定是认可了她的身份。恭恭敬敬行礼。 “不知太子妃口味,喜欢吃些什么?” “我不挑,上你们拿手的就好。” 楚云溪端坐,温婉开口,君凌云觉得,他的溪儿,真有大家主母的风范,只是不知,最终能否成为他东宫的主母,他低垂下眼皮,抿了口茶,掩饰内心的酸涩。 待掌柜出去,楚云溪好奇问道:“这春晖楼,是殿下开的?” 君凌云抬眼,凌厉地看着她:“溪儿是不是忘了什么?” 楚云溪思索半晌,灵光一现:“凌云,凌云,凌云。” 她讨好地笑笑,拐着弯儿,变着调儿地喊了几遍,直喊的君凌云绷不住,微勾了唇角才罢休。 “嗯,不错,下次记住了,莫要再犯。” “是是,谨遵太子殿下吩咐。”她故意气他。 君凌云一张俊脸凑近,眼见薄唇就要贴上。 “我,我知错了,知错了,下次不敢了。”楚云溪忙认错,万一小二进来看到,还不丢死人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有读者留言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很感动,谢谢小可爱喜欢,我会努力码字哒。加入书架不迷路哟,明天不见不散(づ ̄3 ̄)づ?。 第29章 他愿意将后背交给她 “龙凤呈祥、奶汁鱼片、五彩牛柳、金玉满堂”…… 小二唱着菜名,一道道菜端上来。 “咕噜~”楚云溪的肚子没出息地响了。她闭闭眼,恨肚不成钢,红着小脸儿,不好意思抬头。 她的一颦一笑,君凌云都舍不得移眼,他们第一次这样一起用餐,如果可以,他想往后的每顿饭,都有她的陪伴。 可想到另一个最可能发生的结果,他又自嘲地笑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她碗里:“不是饿了吗?快吃!” 她这才闷头吃饭,直到吃了个半饱,才发现君凌云还不曾吃,一直在给她夹菜,而且,给她夹的每一筷子,都是她爱吃的。 她眨眨眼,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夹了一筷子葱烧豆腐到他碗里,期待地看着他。 白枭看得那叫一个着急啊,他家主子有洁癖,这太子妃吃过的筷子给主子夹菜,主子要是当场发飙,那这千年难遇的温馨气氛,可就荡然无存了。 何况,太子妃您可长点心吧,主子不吃葱啊,葱烧豆腐,只喜吃豆腐。 君凌云看着小女人一双葡萄眼,像猫儿求宠似的看着他,不动声色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一口吃了。 楚云溪这才高兴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白枭的世界观彻底裂了。上次主子踹了楚雪儿的靴子,回头直接扔了,上上次,萧小姐拉了下主子的袖子,那件衣服直接烧了。原来洁癖也是分人的啊。 君凌云看着终于吃饱的楚云溪,满足地眯着眼。她以前从来没这样,与他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过。每次见他,她都是躲着,避着。怕他怕得像老鼠见了猫。 她那样美好,偏又浑身是刺,让他碰触不得。要是能与她一直如此相处,让他拿什么来交换,他都是愿意的。 楚云溪睁眼,就见君凌云失神地看着自己。 “殿下,可看饱了?” 她在他眼前挥挥手。君凌云点头:“嗯,看饱了,溪儿秀色可餐。” 原来,他心情好时,也是会开玩笑的,真好,而且,他笑起来似春雪消融,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 “可合口味?”他随意问道。 “嗯,很好吃。地方更好。”她四处看看:“这里环境清雅,总算没有不开眼的来打扰。” “喜欢以后可以随便来。”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可以给她。 “真的?”楚云溪睫毛轻颤,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光芒。 “当然,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君凌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他想再孤注一掷一次。再一次,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给她来决定。如果这一次,再栽在她手里,他也就死心了,心甘情愿去投胎转世,彻底将她遗忘。 楚云溪也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她曾对不起他,受之有愧。她低头喝茶,掩饰内心涌起的愧疚。 掌柜抱着账本进来,看看楚云溪,欲言又止。 楚云溪会意:“殿下,我先出去消消食,你们慢慢谈。” 君凌云皱眉,她还真是不长记性,合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伸手将已经起身的她拉坐回去。 “以后见了太子妃,如见本宫。”他不悦地看着掌柜。 楚云溪呆愣片刻,心中愧疚更甚,他拿一颗真心送给她,她却曾将其随意丢弃。 见她眼眶红红的,“怎么,这就感动了?” 她拼命点头,干脆地承认了。 “既如此,以后可要乖些,别再乱跑。” 他眼眸幽深,大掌摸摸她的头,她又拼命点头:“所有的好都给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夫唱妇随。” “咳咳!”他不自在地咳了声,楚云溪何曾这样乖巧听话过?还这么会拍马屁了。 是啊,拍马屁,他可不会真的相信,她一夕间就完全忘了那人,但既然她自己来到他身边,他就会紧紧抓牢,直到,他死。 要不是看白枭还站在旁边,掌柜真的要忧心这个太子,是不是被人假扮冒充的了,他给太子殿下办事儿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女子,更别说会对女人暴露自己的底牌。 “还不快禀。”君凌云提醒呆愣的掌柜。 “是是,殿下,近日有一波东夷国的人,经常出入,会打探一些宫中之事,尤其对皇子的婚事特别感兴趣。” “东夷国?”东夷国安分多年,怎会突然有了动作? 如今五国鼎立,云霄国地处中间,看起来势力最大,可各国都虎视眈眈。 东夷国最小,却因地形优势,易守难攻,能固守一隅,物资也算富饶,多年不曾动作。 北蛮国人骁勇善战,可物资匮乏,对云霄国多有挑衅。西元国和南陵国倒是相对平静。 东夷国与北蛮国相邻,若是两国联手,他国再伺机而动,四面楚歌之下,后果他不敢想,生灵涂炭也未可知。 “可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君凌云皱眉问。 “暂时还不知晓,他们行事十分警惕。”掌柜低下头。 “继续查,有消息马上汇报。” “是!” 楚云溪这才知道,原来春晖楼,不仅是京城第一酒楼,还是君凌云的消息通道。 他怎么就这样,将自己的底牌,毫不隐藏地展现给自己,这个曾背叛过他的人呢? 他就不怕她会去告诉君宏炎?那样他必定会大伤元气。这是将后背都放心交给她了? “凌云,你不该如此不小心。”她低低地说。 “我如何不小心了?溪儿会将此事告诉别人吗?” 君凌云状似无意地问出口,却不知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是想听她骗他说不会,还是想听她实话说会。 “当然不会,凌云,你相信我一次。”楚云溪急于得到他的信任。 “嗯,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相信你。”他似是说给楚云溪听,也似是说给自己听,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楚云溪心里也酸涩地厉害,自己只有加倍,再加倍地对他好,付出所有的真诚,才能回报他这份信任吧。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君凌云的话,打断了楚云溪越飘越远的思绪。 “先带我进宫吧,今日,我当众打了安王的脸,就是打了皇家的脸面,皇上那里,我得去请罪,以免牵连家人。” 她自知今日之举,是破釜沉舟,胆大妄为了。可她必须如此,才能断了君宏炎的念想,否则后患无穷。 她早就该去向皇上请罪的,只是每每想到昨晚的梦,“围困而死”四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在她心头不断回响。 她都能想象到,他一刀一剑厮杀的惨烈,让她坐立不安,心神难宁,总得先见到君凌云一面才能放心。 “不必,交给我。” 他安抚地握住她的小手,柔弱无骨,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捏碎。他的溪儿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所有后果,他都会替她担着。 楚云溪终于明白,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你,会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而不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头上。 她也握住他的手,似握住了今后的命运。 回去时,君凌云终于不再骑马,和她一起坐了马车。她将头靠到他肩上,君凌云顺势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两人都没说话,却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御书房里,君凌云跪在皇帝下首,皇帝只看自己的书,并不理他。 “父皇,楚云溪今日所为,虽莽撞了些,却也很有效,若任由五弟胡闹下去,恐后果更甚。” “砰!”一个茶杯扔到君凌云脚边,溅了他一身茶水,君凌云却一动也没动。 第30章 楚雪儿恶人先告状 “父皇,五弟与楚雪儿有染,还令其怀了身孕,您是知道的。若楚家不依不饶,皇家还有何颜面可言,如今楚将军并无动作,已是碍于父皇情面,父皇也不能太过包庇自己儿子。” “砰!”更大的一声响,好好的砚台碎在地上。 “若是儿臣,能早日与楚云溪完婚,她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家之人,身为皇嫂,教训五弟,那就是皇家内部之事,无人敢置喙。” 听到这,皇帝才觉得听到了句正经话,皇家之人约束皇家之人,倒是不错。 “儿臣请求父皇,将儿臣与楚云溪的婚事提前。” “你自己去安排吧。”皇帝揉揉眉心,一个个的,连个媳妇都管不好。 “是,谢父皇。”君凌云心中有些激动,他与楚云溪,这一世真的能成为夫妻吗?若是楚云溪不愿,他要强迫她吗? “滚吧。” “是!”君凌云心里正在天人交战,皇帝让滚,他也没一丝不悦。 “回来。”皇帝突然喊回,他也只好站住听训,却听皇帝道: “去告诉你五弟,楚雪儿那个孩子,朕不会承认的,让他自己处理干净,莫要再来烦朕。否则,就别再做朕的儿子了。” “儿臣遵旨!” 君凌云得了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回了东宫。 “白枭!” “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是谁惹了溪儿?”他把玩着手指上的碧玉扳指,似随意地问。 “回殿下,是京兆尹的女儿施诗。”白枭赶忙回复,主子这是要帮太子妃找回场子了。 “彻查京兆尹!” “是!”白枭来了精神,领命去了。这事儿他爱干。主子护短,他们这些手下皆知。 这边楚云溪刚回了府,就发觉气氛不对。下人们也都偷偷看她,却没一个言语的。他们将军府素来宽泛,下人们偶有言笑,今日却这般安静。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是楚夫人身边的青柚。 “发生了何事?”楚云溪不解,她进宫时,就让荷香和小莲先回府了,怎得不见她们,“荷香和小莲呢?” “大小姐,您去安王府的事儿,老爷已经知晓了,荷香和小莲,被老爷罚跪一下午了,老爷让您一回府就去找他,正气头上呢,您可要小心点儿说话。” 青柚压低声音,急急跟她说明情况。 楚云溪皱紧了眉,定又是楚雪儿干的好事儿,她以为自己是去找君宏炎求和的,等不及她回府,就去向父亲告状了。 她快步去了正厅。 “小姐,呜呜……”小莲见了她,忍不住哭出声。 “还敢哭!”楚将军一声厉喝,“没将你们杖毙,已经是老爷我仁慈了!” 小莲吓得立马噤声。 “父亲,您吓她做什么?她们都是听命行事。”楚云溪赶紧出声维护。 “你还敢回来!” 见父亲正在气头上,楚云溪乖乖跪下,陪着小莲和荷香。 “昨日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啊?什么定不会再给我惹麻烦,都是放屁!” 楚夫人急得不行,怎么就扯不断,理还乱了呢。 “老爷,您怎么只听雪儿一人所言,小莲和荷香不都说了吗?溪儿只是去与安王了断的,并无他意啊。” 楚将军瞪眼: “她们两个都是她的丫鬟,助纣为虐,她们的话你也信?” 实在是楚云溪以前,为君宏炎所做的糊涂事儿,深入楚将军内心,他根深蒂固地觉得楚云溪就是爱慕安王,放不下他。 “父亲,楚雪儿给了女儿一封信,是安王所书,女儿不想与安王纠缠不清,这才去将书信扔到安王脸上,以表决心。” 楚云溪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什么?你将信扔到安王脸上了?” “是!” “不对不对,等等,你说是雪儿给你递的信?” “是!” 楚将军来回走了两圈,理不清头绪。 溪儿似乎,打从宫宴回来,就对雪儿态度大变,不似以前总如影随形,甚至经常冷嘲热讽,而雪儿对溪儿,似乎也不如以前恭敬了,她们姐妹,到底搞什么鬼? “去,把二小姐叫来!” “是!”下人领命去了。很快,楚雪儿就被找了来。 “父亲,您找女儿。”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楚云溪三人,心里冷笑,她终于能安安心心抄写《女德》了。 可转眸,就看到楚将军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她撑了一会儿,终是撑不过那气压,委委屈屈地跪下。 楚将军这才开口: “你姐姐说,是你给她送的信,可有此事?” 楚雪儿明了,原是为这事儿,压下冷笑的嘴角,做委屈状: “父亲,雪儿不知姐姐为何如此说,可能,是怕父亲责怪,才将责任都推到雪儿身上的吧。” 楚云溪挑眉,真的是能装啊。见父亲又看向自己,她只能再解释一番: “女儿一下午,都与太子殿下在一起,还去春晖楼用了饭,父亲觉得,如果女儿去找安王,是为了旧情,太子殿下还会心平气和地,与女儿一起用饭吗?” 楚雪儿猛地看过来,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无视安王伸过来的手,去找太子?那不是楚云溪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真的如此?”楚将军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以前溪儿对安王那么迷恋,对太子那么抗拒。 “就是如此,父亲如果还不信,可以去找太子殿下对峙。” 楚将军瞪眼,找太子殿下对峙?他嫌命长了不成! “父亲!母亲!” “二哥?你回来了?”楚云溪看到楚文鸿很开心,暂时忘了自己的处境。 “溪儿,你怎么跪在地上?”他故作惊讶道,实则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特意过来救场的。 “哼!”楚将军就知道,每次只要溪儿有事,他这几个儿子,总能得到消息,各种法子打圆场、 “今日的事情不说清楚,谁求情也没用。”他冷哼。 “求什么情?儿子刚从外面回来,一路上,听人们都在议论,太子和太子妃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这才特意来说与父亲母亲听。” 楚夫人心中大喜,看来溪儿说的都是真的了,她严厉的眼神看向楚雪儿: “你不是说溪儿去幽会安王了吗?你禁足府中,又不是亲眼所见,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倒是不知,将你记入名下,是让你如此来陷害溪儿的!” “母亲,我,我确实亲眼看到,姐姐接了安王的信出门,我以为,以为……” 楚雪儿有些慌了,她已经与楚云溪撕破脸,要是再被父亲母亲厌弃,那她如何在楚家生存下去。 “你是在哪里亲眼见到的?我又是从谁手中接过的信?”楚云溪淡定反问。 “我……”楚雪儿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了。 第31章 楚雪儿发疯 两个女儿,一个镇定自若,一个结结巴巴,楚将军哪里还能不知道,孰是孰非,定是雪儿说谎编排溪儿无疑了。 “雪儿,是谁教你如此坑害嫡姐的?” 楚雪儿听父亲母亲,都将嫡庶重新挂在嘴边,一时情绪暴涨,控制不住,指着楚云溪: “我怎么会知道,她突然性情大变?她以前爱慕安王,爱得欲罢不能,父亲不也知道吗?不然您也不会不相信那两个贱婢的话,只相信我啊。父亲您自己都怀疑她,怎么还来责怪我?”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楚将军气急,说着就要扬起手。他知道了真相,内心本就有些自责了,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溪儿,那可是他最宠爱的孩子。如今让楚雪儿点明,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柳姨娘一直在外面偷看,见这情形,忍不住冲了进来,抱住楚将军的大腿: “老爷,您不如先打死妾吧,妾也是出自正经人家,哪知造化弄人,不得已成了老爷的妾室,才让自己的孩子也低人一等。这都是我的错。” 楚将军听她这样说,无处出气。当年之事,是他对不住她,可他也不是故意的。 楚雪儿本是瑟缩着,见柳姨娘来了,又肆无忌惮起来,愤恨地转头: “是,我是庶女,你们通通都宝贝她,我没人疼没人爱,只能自己争取,我有什么错?” “你还不闭嘴!”柳姨娘恨铁不成钢。 “好好好,我这么多年,竟然养出了一条白眼儿狼。” 楚将军胸膛起伏,她虽是庶出,却是记在夫人名下长大的,生活起居,什么不是按照嫡女的规格?到最后,竟成了不疼爱她了。 “这么些年,我把你当亲生女儿教养,还允你住在亲娘身边,你就当真一点儿不知感恩?” 楚夫人也觉得寒心。她自认没有亏待过她,溪儿有的,她都有,甚至允许她在京城扬名,试问有哪家主母能做到她这般善待庶女。 “呵,当亲生女儿教养?都是同样的师傅,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用功了,若不是母亲背后单独指教,为何楚云溪会样样比我强?” 楚雪儿声嘶力竭,似要把多年的怨气,通通都吐干净。 楚夫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复,司空玉的事儿,不能为外人知,而楚雪儿那时,还没有记到她名下。她和溪儿,自六岁以后,才共同进学。 楚夫人失望地闭眼,只当好心喂了狗。 楚云溪见时机成熟: “父亲,母亲,既然楚雪儿以庶女自居,觉得父亲母亲待她不好,不如,就将她从母亲名下除名吧,恢复她原本的身份,以免平白生出妄想,惹出事端。” “你说什么?楚云溪,我跟你拼了。” 楚雪儿彻底疯了,凭什么她能嚣张肆意,凭什么她能风光无限,凭什么她出生就是太子的未婚妻,凭什么她能轻轻松松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所有人猝不及防间,她已经快要扯到楚云溪。 荷香和小莲扑过来挡住她,被她一手一个抓住头发:“贱婢,也敢拦我?” “啊~”“啊~”两人痛叫出声。 “雪儿,你快住手,成何体统。”楚文鸿不知该如何插手。 “还不住手!”楚将军大喝,可楚雪儿已经听不进话去,使劲拉扯着荷香和小莲。 柳姨娘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却是去拉偏架的。 楚云溪见两个丫鬟被打,正要去喊下人帮忙,却遥遥看到大哥楚文忠:“大哥,大哥救命啊!” 楚文忠刚从军营回来,正要去向父亲汇报,远远听到妹妹喊他救命,撒开步子,几息就到了跟前。 “妹妹怎么了?” “不是我,大哥快拉开楚雪儿,她疯了。” 楚文忠看了一眼屋里乱作一团的几人,楚将军气得甩袖走了,楚文鸿书生做派,无处插手。 他上前,捏住楚雪儿手腕,她马上疼得松了手。恨恨地看着楚文忠:“大哥,连你也来欺负我?” 柳姨娘赶紧将她护在怀里。 楚文忠不知所以,尴尬地后退几步。荷香和小莲赶紧躲到楚云溪身边,二小姐真恐怖啊。楚云溪心疼地给她们理着头发。 “母亲,大哥二哥,我们走吧,让她们自己在这儿冷静冷静。” 楚文忠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能看出来,是两个妹妹打架了,虽然两个妹妹他都疼爱,可那他内心里,自然还是向着溪儿多些。 几人把正厅留给楚雪儿和柳姨娘。楚雪儿破罐子破摔地瘫坐在地上。 柳姨娘狠狠拍了楚雪儿一下:“你胡闹什么?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忍忍?” “忍忍忍,我都忍了十几年了,结果呢?”楚雪儿情绪激动,连柳姨娘的话也听不进去。 “那还不是都怪你?你要是早听我的话……” “我就是太听你的话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 楚云溪不去管楚雪儿母女俩在里面狗咬狗,朝哥哥们福身:“多谢兄长相助。” “怎么闹得这样厉害,发生了何事?”楚文忠挠挠头。 “走走,弟弟给大哥细说,溪儿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楚文鸿揽着楚文忠的肩膀走了。 楚云溪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家里人都能看清楚雪儿的真面目就好了。 回了院子,她拉着荷香和小莲,给她们检查伤势。 “怎么那么傻?也不知道躲着点儿,还往上凑。” “只要小姐安好,我们这点儿伤不算什么。”荷香心疼楚云溪,一日日的不得安宁。 “胡说,我安好,你们也要安好才行。” 她看着两人脸上也挂了彩,心疼得不行。拿了当初君凌云给她的药,小心地给她们抹了,不要留疤才好。 又安慰了一番,才将荷香和小莲都支去睡觉,楚云溪躺到床上,终于能喘口气,人间烦心事十有八九,还是睡觉最舒服。 待她再次来到那个朦朦胧胧的走廊,她四处打量,真是见了鬼了,日日梦到同一个地方,还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她忐忑地推开那扇大门,里面依然如旧。她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她和君凌云的传记前,却突然失了翻开的勇气。 想找找有没有关于恩师司空玉的传记,却让她失望了,似乎只有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这样的身份,才有记载。 她想着还不知上面几层是什么书,转而上了楼梯,一层层看去。 第二层是医书,小到风寒,大到瘟疫,甚至是用毒解毒,都有记载。 第三层是军书,作战阵型,各国地形图之类,她不懂这些,继续向上。 第四层是工匠类书籍,记录了各行各业的工艺,像如何制作弓弩,如何建房,甚至陶土如何配比,才能烧制出好陶瓷之类都有。 她越看越惊奇,这些,难道真是她梦里想象出来的吗? 第32章 登门给施诗送银子 楚云溪抬头向上看看,竟然还有,真是累啊,要是上面一层的书能自己下来就好了。 她刚这么想着,眼前的书竟然变了,全换上了武功类书籍,记录了强身健体,到一招制敌的各种招式。 她心中惊疑不定,又试着想第六层的书籍,果然眼前的书真的又变了,变成了文学类,都是些名曲,名画,名言之类的记录。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楚云溪觉得自己得探查一番,她下楼回到门口,定了定心神,决心要出去看看四周的情况。 她刚一迈出大门,忽地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罗帐。 怎么回事?出了那扇门,就出了梦?这梦到底是何意?早知道,她就在里面多探查一会儿了。 她突然有些懊恼,怎么就没勇气,再看一眼君凌云的传记,即便是梦,她也想知道的更多。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梦到那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又睡了,却什么也没再梦到。 第二日一早,楚云溪用过早饭,就找来曹管家,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吩咐他去给京兆尹府上的施诗小姐送去。 曹管家听楚云溪讲了事情原委,攒了一肚子火气。 京兆尹刚去办公,就被告知停职查办。自有人顶替他的职务。 太子查京兆尹,那是查得光明正大。京兆尹找了相熟的同僚,一番打听,就得知查他,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他为官处事一向小心谨慎,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劳动太子殿下亲自查他。难道是因为前些日的事儿?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京兆尹神魂不定地回了府,满府皆惊,如临大难。 施诗当日回府,就没敢说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闯了滔天大祸,当然,更没敢去将军府要银子。 她正心神不宁,就听下人说,楚将军府上来人了,她吓得一个趔趄。 楚云溪要曹管家前来,是因为她觉得,要给足施诗“面子”,若随便派个小厮来,怎么能有威慑力,当然是管家更有派头。 京兆尹正不知是因何事,被太子殿下抓了把柄,如今又劳动楚大将军府上的管家登门,深觉事态严重,亲自迎出门去。 “曹管家,快里面请。” “不必了!”曹管家是来打脸的,既是打脸,自然看到的人越多越好。进去多不方便,还是门口说的好。 “施大人,这是我们家大小姐,赔给贵府施诗小姐的百两银子。让施诗小姐,拿去买双新鞋吧。” 虽说的是陪礼的话,下巴却抬得高高,敢讹他们将军府的银子,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京兆尹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烫手山芋似的银子:“这,这从何说起啊?”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已经竖起耳朵听着。 “看来,施大人还不知晓,昨日,我们将军府大小姐逛街,不小心踩了贵府施诗小姐的鞋。” “赔礼道歉不行,贵府施诗小姐,称自己的鞋子价值百两,非要我们大小姐赔银子。” 京兆尹的面色忽地蜡白一片,心里咯噔一声,将施诗骂了个百遍逆女! 周围已经一片唏嘘声: “这京兆尹家的小姐真是够胆啊,让护国大将军府上的小姐赔礼道歉不说,竟还敢要银子!” “还张口就是百两,看来京兆尹真是个肥差啊,府里小姐一双绣花鞋就要百两银子。” “可不是,够普通老百姓吃多少年的了。” …… 也不知谁家的人,说话这么直白大胆,但这京城中,随便拎出个来,都是几品大员,或者皇亲国戚。 他京兆尹虽官位也不算小了,可到那些大人物面前,还真算不上数。 京兆尹擦着额上冷汗:“误会,误会,肯定是误会了。” 曹管家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继续道: “我们小姐素来节俭,出门并未带这么多银钱,这不,今日就差小人,来给施诗小姐送银子了。” 想必今日之后,施诗也能“名扬京城了”。 “曹管家,小女不懂事儿,我定当亲自压着她,去给楚大小姐赔罪!还请曹管家,在楚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京兆尹差点就给曹管家跪下了,碍于身份忍住了。 “我们大小姐喜清净,赔罪就不必了,只是,我们大小姐说,不是人人都能赔得起百两银钱,若是施诗小姐下次再出门,碰到个普通百姓,可莫要再对人家喊打喊杀,让人家跪下来舔鞋子才是。” 京兆尹听了这话,更加冷汗涔涔,这是,挑明了说他女儿仗势欺人了啊,还欺到了将军府嫡女头上。 “天呢,还让将军府大小姐,跪下来给她舔鞋子?她怕不是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吧?” 有人忍不住嘲讽道。 “一比之下,高低立见啊,能考虑到普通百姓,真不愧是未来太子妃。” 这话一出,众人附和,达官贵人,真能想到百姓疾苦的,又有几个。 一句太子妃,让京兆尹茅塞顿开,难怪!难怪太子殿下会来查他!孽障,真是孽障,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施大人若也知道百姓疾苦,就当多多约束家眷,不行奢靡之风,不欺弱势之人,那曹某就不枉此行了。” 曹管家完美地办完了楚云溪交代的差事儿,打道回府。 “是是是,下官谨记,定当严惩小女,绝不敢再犯。” 京兆尹见曹管家走远,怒气冲冲地朝施诗院子而去:“来人,给我拿家法。” “父亲,父亲,女儿哪里知道她是将军府大小姐,她开始也没有亮出身份啊。” 施诗到现在,还觉得是楚云溪隐瞒身份导致的,并不觉得如果换成别人,她也是做错了。 “啪!” “啊~父亲你真的狠心打女儿吗?” “你还敢狡辩,就算不是将军府大小姐,你就可以随便欺压了?” “啊~父亲饶命啊!”施诗四处躲着。 “饶命?我的命谁来饶还不知道呢!你个混账东西!你的鞋就那么值钱?啊?” “啪!” “父亲,女儿真的知错了,您就饶了女儿这回吧,呜呜……” “我让你躲!让你躲!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你可害死老子了,我饶了你,那楚将军和太子殿下,可饶得了我?” “啊~,父亲别再打了,再打就要打死女儿了。” “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你以为今日之后,你还能嫁得出去?不如死了干净!” …… 京兆尹府上鸡飞狗跳,曹管家却已经回去向楚云溪复命了。 第33章 府中彻查,揪内贼 “曹叔做得好。”一句曹叔,让曹管家差点湿了眼眶,他在将军府这么多年,小姐还是第一次喊他曹叔,那是对他的认可啊。 “曹叔,还有件事儿,要劳烦你。”楚云溪很客气。曹管家是楚家的老人了,为人正直,她很欣赏。 “小姐请吩咐,为小姐做事儿,那是老奴应该做的。”曹管家恭敬道。 “劳烦你将我们府上,所有守门的下人,都彻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得了不义之财的。” 父亲和大哥都是高手,府中也有侍卫,如不是得了父兄允许,她想,就算是太子的人,也不能轻易进出。 君宏炎能跟楚雪儿暗通款曲,她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有守门的下人,被楚雪儿收买了。没有千日防贼的,得找出来处理了才好。 等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完,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恩师司空玉曾说过,若遇到过不去的坎儿,就去青峰山找他。 她必得亲自去确认下恩师的安危才好。他的琴,为何会流落在外?前世并没有此事发生。 随着她的重生,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她还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这几日。一想起恩师的事,就让她心慌意乱。 曹管家办事利索,只半日功夫,就将守门的下人都彻查了一遍。 楚云溪让曹管家将府中下人都叫到大院里,又命人在大院儿中间放了把椅子,她端坐其上。下人们都好奇,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人都到齐了,一个小厮,被绑着压到楚云溪面前。 曹管家禀告:“大小姐,这是王二,他家里有个残废大哥,只有他一人出工赚银子,却翻新了房子,生活上也不见拮据。” 王二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大小姐,小的不知犯了何事,为何要绑了小的啊?” “你是当真不知?”楚云溪接过小莲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说吧,不义之财,都是从哪儿来的?” “都,都是亲戚接济的。”王二眼珠乱转,结结巴巴回话。 “哪个亲戚,姓甚名谁?”楚云溪很淡定。 “大小姐,这都是小人的私事儿啊。您虽为主子,可也不能连小人的私事也要管啊。”王二还在嘴硬。 “私事儿?要是我没记错,在我们楚家,能去做守门差事的,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身世都是彻查过的,曹叔,我说得对吗?” 楚云溪看向曹管家。 “大小姐说的一点儿没错,王二也确实是签了卖身契的。只有几个穷亲戚,也多年未曾联系了。”曹管家附和。 楚云溪突然厉了神色: “是不是要本小姐拉你去官府,你才肯交代?你知道背叛主家的奴才,会是什么下场吗?” 王二心慌意乱,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还有什么私事? 要是到了官府,必定先是一番严刑拷打,背叛主家也是死罪,到时候活罪死罪都得受。 “大小姐,大小姐,奴才都是听命行事的啊。” “听谁的命?行了何事?” 下人们看这阵势,都知道是要大小姐发落那小厮了,个个只敢竖着耳朵听,并不敢围观。 路过的小翠,看到那个小厮,吓得转头就小跑回了立雪苑:“小姐,小姐不好了。” “慌什么慌!又怎么了?”楚雪儿瞪了她一眼。 “小姐,那个,那个守门的小厮,被大小姐揪出来了。” “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用钱收买的人也最不可靠。 “父亲母亲可在府中?” 小翠摇摇头,老爷去了军营,夫人去赴宴了。 “楚云溪!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啊!”她恨得咬牙,“去看看!” 楚雪儿来到时,正见楚云溪拿着一张画了押的纸观赏。她上前就要去抢。 楚云溪眼疾手快,退后一步,慢悠悠将那纸叠好,收入袖中。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母亲不在,姐姐就要越权吗?姐姐有什么权利,召集府中下人,耽误他们做活?” 楚雪儿似在为下人们打抱不平。 “什么权利?妹妹这话真是好笑!我的权利是出生自带的,从母亲肚子里出来,我就有了成为楚家小主子的权利。” 楚云溪嗤笑地说着。 “哦,我倒是忘了,妹妹从柳姨娘肚子里出来,是没有这种权利的,也不怪你无知,还来问我。” 楚雪儿气得胸膛起伏,“楚云溪,你别太得意了。” 楚云溪还没作声,倒是王二等不及了: “二小姐,二小姐救救小人啊,小人都是听您的吩咐行事的啊。” 王二见楚雪儿来了,忙向她求救。 “你胡说什么?你可别胡乱攀扯。” 楚雪儿这时,恨不得堵上王二那张没把门的嘴。 “二小姐,您不能过河拆桥啊,您说过,只要小的安心为您办事儿,您会给小的一笔银子,放小的自由啊。” 王二急了,要是楚雪儿也不保他,他还能活命吗? “呵呵,妹妹好大的权利。你也说家里母亲掌家,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在母亲手里,妹妹说放人自由,就放人自由?” 王二听懵了,楚雪儿不是在家里很受宠吗?大小姐,不也一直护着她吗? 以前,二小姐说的话,不是比大小姐说的话还管用吗?就因为如此,他才会信了楚雪儿。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小的以为,那也是您的意思,才会听从二小姐的命令。小的真的不知,那是二小姐自作主张啊!” 王二已经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再对楚雪儿抱有希望,转头去求楚云溪。 “姐姐,你敢说那些事儿不是你的授意?你敢说你不是想要与安王私会,才会让我想办法的吗?” 楚雪儿也不再否认了,她要让所有下人都知道楚云溪的丑事。下人们听了主子的秘辛,个个低下头去,恨不能隐身才好。 楚云溪冷笑,她以前为何会那么拎不清,她楚雪儿不知道吗? 要不是她一直为安王提供方便,告诉他所有自己的喜好,为他讨好自己出谋划策,又一直怂恿自己,从旁煽风点火,她怎么会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 “清者自清。”楚云溪不去与楚雪儿争辩,只要将来,她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楚雪儿今日这些话,自然不攻自破,她只是继续处置王二。 “王二,你觉得自己无辜,只是听令行事?那你方才为何下意识地就撒了谎?称是亲戚接济?你分明心知肚明自己做错了事。” 楚云溪一针见血,王二连狡辩都不知该如何狡辩了。 “本小姐现在就给你明说,你犯了何错!其一,你没有明辨是非,提醒主子之过。楚雪儿要你所做之事,只要是有脑子,都知道不可为,可你被钱财收买,做了,还要把责任推给主子。” 楚雪儿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楚云溪她什么意思,她怎么听着像是在为她说话,指责王二攀咬她呢? 第34章 楚雪儿恢复庶女之名 楚云溪鄙夷地看了眼楚雪儿,又对王二道: “其二,你连你的主子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在我们楚家,首先是我父亲,母亲,其次是我兄长,还有我楚云溪,至于小妾生的,我还没见过有哪家当主子供着的。” “楚云溪!”楚雪儿被当头一棒,瞬间清醒。 “我被记到母亲名下这么多年,就是堂堂正正的嫡女,怎么就不是主子了?你,你居然还拿我姨娘的身份说事?” 楚云溪将王二的认罪书拿出来晃了晃:“过了今日,就不是了。” 她说完,就又好好收回去。 “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你不会得逞的。”楚雪儿现在真是恨毒了楚云溪,有她在,她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会不会同意,等父亲回来,不就知道了。” 父亲是大将军,战场上最痛恨的是什么人?叛徒!楚雪儿背着全家做了这些事,将整个楚家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与叛徒何异? 楚雪儿看着楚云溪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碍眼极了,她要是抓花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看她还怎么狐狸精似的到处勾引男人。 她想着,真就这么做了,可楚云溪经昨日她发疯一次,早有准备。 两个壮实的婆子,一左一右按住要使坏的楚雪儿,她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连她的丫鬟小翠都被控制起来。 “放开,给我放手,你们竟敢碰我,我要让父亲砍了你们的脏手。呜~” 楚雪儿的嘴被堵了起来。楚云溪满意了,世界终于清净了。 “王二,你在门禁时间,给外人开门,传递消息,理应杖毙。” 王二吓得尿了裤子。其他下人也都感同身受,心里盘算着大小姐和小小姐的地位,自己千万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楚云溪清冷的声线又响起:“但,念在你不是主犯,这次便免了你的死罪。” 王二从绝望到听到希望,差点儿喜极而泣,努力竖起耳朵,生怕听错一个字。 “王二,本小姐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卖身契还给你,你离开将军府,另谋出路,其二,刷三个月马桶,以儆效尤。你自己选。” 这惩罚,还是君凌云给她的灵感。 “小人愿意接受惩罚刷马桶,谢大小姐开恩,谢大小姐开恩。” 王二感恩戴德,他犯了为奴大忌,可大小姐既没有打杀了他,也没有发卖他,已是大恩。 他虽想过自由,可那也是在有银子的前提下。若是他就这样丢了差事儿,他们一家人就得喝西北风了,虽是卖身,每个月也有银钱拿。能留在将军府,就算让他刷上一年马桶,他也心甘情愿啊。 “好,你既然认罚了,以后若要再犯,必严惩不贷。” “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二连连磕头。 楚云溪处置完王二,看向一院子下人。 “你们也都记住了,我楚家一向待人宽厚,但,也不能全然没有规矩。最重要的规矩,就是对主子衷心。都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了吗?” “是!”下人们齐齐应声,心中都在重新安排楚雪儿的地位。 楚云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楚雪儿,不能再仗着她给的身份胡作非为。 她瞥了眼目眦欲裂的楚雪儿:“别阿猫阿狗的话都去听。” 说完径直转身走了。 这个贱人,她骂谁是阿猫阿狗?她竟敢鄙视她,看不起她?她是京城第一美女,她是名扬京城的楚雪儿,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两个婆子直等到楚云溪走远了,才松开楚雪儿。 “呸,呸!狗眼看人低。”楚雪儿掏出口中破布,冲两个婆子一人吐了一口唾沫。 下人们赶紧四散而去,这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性情大变,这府里怕是要变天了,他们还是小心些好。 是夜,将军府祠堂中,烛光摇曳,楚将军取出族谱,那张王二的认罪书就在一侧,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宫宴后,楚雪儿令他去安王府送书信,又取了书信回来。 要说以前是溪儿拎不清,可宫宴之后,溪儿态度明确,雪儿还做出这种事儿,甚至还到他这儿来,倒打一耙,状告溪儿与安王私相授受。 楚夫人,楚家三兄弟,楚云溪,都立在一旁。 柳姨娘和楚雪儿跪在下首。 “父亲,一切都是姐姐指使我的,我是不忍心姐姐承受相思之苦,我都是为了她才做的这些事儿啊,您不能这样对我,让我做回庶女,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雪儿,我一向以为你是温柔懂事的,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在楚文忠心里,楚雪儿一直是个听话的小妹妹,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的丑恶面。 楚文锦不说话,在生意场上,两面三刀,腹黑嘴蜜的人,他见多了。 楚文鸿早就直觉这个庶妹心思不纯,此时,也闭口不言。 柳姨娘哭诉: “三位少爷,雪儿她也是你们的妹妹啊。” “老爷,求求你不要这么狠心,我如果当初没有给你做妾,雪儿也会是个堂堂正正的小姐。你说过会照顾我们一辈子的。” 两人都是一副凄惨得要死去的样子。 楚将军闭闭眼,他对柳姨娘有亏欠,可这么多年,他自问没有亏待她们母女。 “我当初就不该乱了嫡庶尊卑,让雪儿平白生出了野心,这样也是为了她好。” “父亲,我肚子里还怀着安王的孩子,你让我如何以庶女的身份面对安王?父亲,你就可怜可怜女儿吧。” 楚雪儿膝行上前,抓住楚将军的衣摆。 哪知楚将军听了这话,反倒更坚定了决心:“安王,本就不是你该妄想的。” “为什么楚云溪就可以,为什么她就可以想要谁就要谁,为什么我就不行?都是你的女儿,父亲,你看看雪儿啊。” “你还不明白吗?贪心不足蛇吞象,你生了贪念,还为这贪念,一而再,再而三地构陷姐妹,错上加错!”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楚雪儿咬牙重复着这句话。 “要是你安分守己,我和你父亲,都会为你相看个好亲事,定不会委屈了你。” 楚夫人想着楚雪儿曾经表现出来的乖巧,心中也是痛惜。 “什么是好亲事?你们能给我找个跟楚云溪一样的好亲事吗?你们不能!我只能自己找。” “这世上只有一个太子,可好男儿有千千万,找个愿意对你好的人,相濡以沫过一辈子不好吗?非得去做那苟且之事,将整个楚家的颜面踩在脚下?” 楚将军痛心至极,试图让楚雪儿醒悟过来。 “说到底,父亲在乎的,还不是楚家的颜面,父亲何曾在乎过我?要是真在乎,就该成全了我与安王啊!” 第35章 恩师司空玉的身世 楚将军怒声呵斥楚雪儿: “你真是冥顽不灵,安王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他能娶你做他的正妃吗?” 假的真不了,雪儿即便养在夫人名下,将来如果做了王妃,她的亲娘是个姨娘的事儿,也瞒不住,安王也会饱受诟病,又怎么会对她好? “我愿意为侧妃!”楚雪儿已经豁出去了。也不管会不会惹怒楚将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楚将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们楚家的女儿,居然甘愿为妾? “我愿意为侧妃!”楚雪儿也提高声音。 “即便是侧妃,只要我先诞下皇子,将来也可母凭子贵,要是正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妃了。父亲要真为我好,就顺了我的意。” “你简直自甘堕落,无可救药!” 她,她竟然还动了要除去正妃的心思,大逆不道! “老爷消消气。”楚夫人拦着想要动手打人的楚将军,楚雪儿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不能打出个好歹来。 “雪儿,侧妃也是妾,你怎么就不懂你父亲的良苦用心?” 楚雪儿别过头去:“不用你假好心。” “呕!”楚夫人突然到一旁干呕起来。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楚家三兄弟都担忧地询问。 “楚雪儿,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大哥楚文忠气得不行,她要不是女子,他的拳头早就挥上去了。 楚云溪赶忙去扶着楚夫人:“母亲,你别生气了,不值得。”她也以为楚夫人是气的。 楚将军眉头皱紧,也不想再多跟楚雪儿废话了,拿起笔,在柳姨娘的哭喊声中,划掉了楚夫人名下,楚雪儿的名字。 楚云溪看着楚雪儿一反常态,不哭不闹,反倒眼神坚定,手紧紧攥着,她就知道,楚雪儿是一句良言也没有听进去,反倒是,更恨上了他们一家。 不过,她已经不再是楚家嫡出小姐了,这很好。她就是要让楚雪儿明白,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尊荣,都是她楚云溪给她的。可她现在,不想给了。 “母亲,我先扶您去休息吧。”楚云溪不想楚夫人再看这些糟心事儿。 母亲苏氏出生宁远侯府,千娇万宠地长大,爹爹待母亲也一向很好,只多了柳姨娘和楚雪儿,来给母亲添堵,她希望母亲一辈子欢喜无忧。 待到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的屋子里,楚夫人拍拍楚云溪的手。 “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们。”楚夫人脸色微红,只是也不能让孩子们以为她生病了,为她忧心。 “母亲,有了。”楚夫人小声道。 “有,有了什么?”楚云溪的机灵劲儿,这会儿子不知跑哪儿去了。 “自然是,有了孩子。”说来,她的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她突然就又怀上了,还真是有些羞人。 “啊?”看着楚夫人脸上幸福的笑意,楚云溪才敢肯定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母亲,真的又怀孕了?她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她伸手去摸了摸楚夫人的肚子,惊喜地问:“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楚夫人温柔地笑着,那笑里都是满足。她几个孩子都聪明懂事,让她对这个还未出生的小家伙,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楚云溪也笑得合不拢嘴,家里除了楚雪儿,她最小,哥哥们都护着她。如今,也要有个更小的,让她来疼着护着了。 “父亲可知道了?” “嗯。”楚夫人低低应着,除了柳姨娘的事儿,楚将军待她,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难怪方才父亲见母亲呕吐,便不再与楚雪儿多言,痛快地划掉了她的名字,父亲还是很在乎母亲的。 母女俩家长里短地聊了会儿,楚云溪心里,到底还记挂着恩师司空玉,趁着母亲心情好,她想打听一二。 “母亲,女儿想跟您聊聊司空先生的事儿。” 她揽着楚夫人的胳膊,恩师的事情,已经拖了几日,她迫切想要弄清楚原委。 楚夫人脸色没有方才轻松了。她思索了一瞬,还是觉得不让楚云溪知道的好。 “你呀,就别管这事儿了,明年开春,你就要和太子殿下完婚,安心在家绣绣嫁衣,待嫁即可,其他的,自有我和你父亲呢。” 楚云溪知道母亲是为她好,可重活一世,她不想再糊涂度日。 “母亲,女儿已经长大了,先生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您若不告诉女儿,女儿只能自己去查了。” 楚夫人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女儿,短短几日,她就似脱胎换骨。人不经事不成长,她欣喜于女儿的成长,也心疼她成长的代价。 “那好,母亲就告诉你,但事关你先生的安危,你也要保守好秘密。” 楚云溪郑重点头。楚夫人开始娓娓道来: “当年,司空家乃书香世家,文豪墨客辈出,盛极一时,司空家的书院,乃各国优秀书生向往之地。” 楚夫人停顿了下,似是在怀念那盛极一时的家族,楚云溪最心惊,却也没有打扰。楚夫人接着往下说。 “可渐渐地,开始有人向上谏言,说司空家掌控众多书生,是试图操控朝堂,图谋不轨。三人成虎,那时,当今圣上刚刚继位,尚且血气方刚,哪能容他人觊觎先辈打下的江山。” 说到这儿,楚云溪已经可以窥见了阴谋的开端。 “司空家收藏的书画不计其数,会定期拿出来给书院学生观摩。可有一日,有人举报司空家,收藏着敌国皇室的书画,是有谋逆卖国之心。” 这与前世,君宏炎他们诬陷楚家投敌卖国,何其相似。“是谁?”楚云溪忍不住问道。 楚夫人叹了口气:“此人现在位高权重,你就算知晓了,也不能冲动行事,你可要答应母亲。” “女儿知道轻重。”楚云溪点头应允,心中有些沉重,她的仇人已经够位高权重的了,没想到恩师的仇人,也是这般难对付之人。 楚夫人顿了半晌,才吐出那个名字:“萧贵妃。” “萧贵妃?”楚云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任她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也不可能想到,恩师司空玉和萧贵妃,竟还能扯上关系! 楚夫人继续回忆: “萧贵妃还是少女之时,曾在司空家女学堂进学,她长得很美,举止优雅,诗词歌赋也是不在话下。而你司空先生,是司空家那一辈里最杰出的少年,两人渐生爱慕。” 楚云溪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陈年秘辛啊?她仙人一般的司空先生,和面善心黑的萧贵妃? “那她为何举报司空家?又如何成了皇上的妃子?” 楚云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 第36章 将梦中书带入现实 “这又要牵扯出另外一件事儿了,萧贵妃和先皇后家世相当,又都惊才绝艳,曾是闺中好友。皇帝择后,选中了先皇后尹氏,却没有选中她。” “她们本是平辈好友,却突然间,见了昔日的好友,她得下跪朝拜,心中难免生出了对权利的渴望。” 这让楚云溪想到了楚雪儿,只不过萧贵妃的身份手段都更高明些。 “当她得知皇帝对司空家有了忌惮,想方设法,从司空玉那里找突破口,司空玉对她没有防备,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以司空家作为敲门砖,成功入了皇帝的眼。” “卑鄙无耻!” 楚云溪忍不住骂出声,还真是蛇鼠一窝,有其母必有其子。 萧贵妃和君宏炎的所为何其相似,还都逮着她和她的亲人来坑害。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楚夫人叹口气: “盛极一时的司空书院,一息间全部关闭。司空家因此被血洗,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司空玉,因与他的同窗好友一起出游,而免遭于难。” 楚云溪心都要漏跳一拍,皱紧了眉:“既然司空家学生遍天下,就没有人为他们发声吗?” “自然是有的,学生们组织了静坐,十日未散,皇上更加认定司空家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帝位。” 楚夫人拉过楚云溪的手,她也需要一点支撑,才能将这悲惨的故事说下去。 “萧贵妃的父亲萧国公,就是在那时,站出来为皇帝排忧解难,铁腕手段,镇压了反对之声,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一跃成为皇帝宠臣。对皇上来说,萧国公有从龙之功。所以皇上这些年,对萧国公一家,也是多有纵容。” 楚云溪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安王,这会给楚家带来什么样的报复,楚夫人是不敢细想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先生是如何躲过的追捕?后来还能名扬天下?”楚云溪问道。 “司空玉的同窗,求家里庇护他,那家人欣赏司空玉的才华,便应下了。司空玉从此,便带上人皮面具,隐姓埋名。” “那个同窗不会是?” 楚云溪似是顿悟了,难怪母亲和司空先生,似兄妹一般相处。 楚夫人点点头: “正是你大舅舅,司空玉在你外祖家。整整生活了八年,因着对家族的愧疚,也怕给你外祖带来灾祸,这八年间,他日日与书作伴,也只有我和你舅舅们,能陪他说说话,解解心中郁结。” “司空先生,原来身世也这样凄惨。” 上辈子遭遇过家破人亡的楚云溪,对此感同身受。 “是啊,是个可怜人,但遇到你舅舅和外祖父,他也是幸运的。那年遭遇大旱,天灾前所未有的严重,你外祖父上奏皇上,请求大赦天下,行善积德,以感苍天。司空家仅剩的几个人,才得以恢复平民身份。” “先生八年磨一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选了最不起眼的琴,走入了世人的眼中。”楚云溪猜到了后半段。 世人以为司空玉的第一琴师之名,已是荣耀至极。可对司空玉而言,如果没有那些过往的禁锢,他会成为司空家新一代文豪墨客,成为所有学子崇拜的对象。 楚云溪鼻子酸得厉害,她的恩师,怀才不遇!才会游历各国,却最终也没有寻得心灵的慰藉。只得归隐山林,去寻求内心的平静。 恐怕,他也像她前世一样,日日被无尽的悔和恨折磨,却无法喧泄,毕竟他的仇人,不只有萧国公萧贵妃,甚至还能算上当今皇上。 “母亲,我想去一趟青峰山!” 楚云溪突然一声,将楚夫人吓了一跳,她险些失了往日的端庄。 “不可!你一个女子,怎可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你放心,你父亲已经派人去寻了。” “母亲,女儿必得亲眼见一见先生才能放心。” 楚云溪坚持,她这一世,不但要报仇,还要报恩,她不想如前世般留下遗憾。 “至少,也等出去查探的人带回消息,再做决定不迟。” 楚夫人看着拿定主意的女儿,做了退让。 楚云溪想到母亲现在有了身孕,也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忧,何况楚雪儿还在母亲身边,她也不放心,便点点头同意了。 这样也好,父亲人脉广,总比自己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得好。 楚云溪回到芳华阁时,已是子时。躺到自己的床上,她甚至联想到了更多。 一次对学者的杀戮,一次前所未有的天灾,云霄国元气大伤,敌国来犯,气势汹汹,连年征战,国将不保。 十二岁的太子君凌云,眼见着百姓疾苦,不顾皇帝阻拦,奔赴战场,一战成名。 数年后,边疆战乱渐平,他回归朝堂,看不得战士们用性命换来的太平,被贪官污吏糟蹋,雷霆手段整治朝纲,却得了个嗜血阎罗的称号,人人畏惧。 她前世,只如世人一般,以为君凌云生来残暴,阴晴不定,从来不曾去试着了解过他,被喜爱之人误解,他的心里该有多么难受。 为何好人都要遭受这番折磨,坏人却可以逍遥度日? 萧贵妃,萧国公一家,君宏炎,楚雪儿,她定让他们血债血偿,这次,连同恩师的那份一起。 楚云溪这一晚上,接收的消息太多,每一个都令她震惊不已,累极的她,在悲愤的情绪中沉睡过去,梦中风光如旧,还是那座巍峨的藏书塔。 她拿起君凌云的传记,又放下,又拿起,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前世的所有,就让它深埋在心底吧,这样,她才能有勇气面对君凌云,与他相守一生。 小心地放下那本传记,她随手翻看着其他书籍,前世她无聊时,也与恩师一般,总是与书为伴,以她阅书之广,还是对这里的书籍惊叹不已,天文地理,包罗万象。 她突然就福至心灵,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能把这些书籍,都带出梦去,是不是就能办个书院?像司空书院那般辉煌的书院。 到时候,请先生回来坐镇,全了他的抱负,也能给云霄国,培养出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何愁云霄国不强大。 一个宏大的计划在她心中渐渐成形,她越想越激动,将一本画着人体结构图的医书揣到怀中,忐忑地打开那扇大门。 果然,白光一闪,她就出了梦,她赶紧摸了摸胸口,哎,梦就是梦,一场虚幻,什么也带不出。 好在她记性向来好,什么东西看一两遍就记住了。 “小莲,小莲!” “小姐,天还没亮呢,您再睡会儿吧。”小莲揉着眼进来。 “好小莲,别睡了,快给小姐我准备笔纸。要大张的纸。” “哦~”小莲还有些迷迷糊糊,按吩咐给楚云溪拿了笔墨纸砚来。 看着楚云溪画的似乎是人的骨架。 “小姐,你这是在画什么呀?怪吓人的。” “害怕你就再去眯一会儿。” 楚云溪笑看了小莲一眼,这么早喊她起来,也是难为她了。 楚云溪迫不及待,想要再验证下梦中那些书籍的真假。 第37章 太子妃又来了 “我不困,我陪着小姐。”小莲歪着脑袋,认真地看楚云溪画骨头。 看着看着,小莲开始惊呼:“小姐,这是心脏吗?” “是啊,你都能看出来了,看来小姐我画得还不错。”楚云溪调笑她。 “小姐,这是什么?”小莲像个好奇宝宝。 “这就是肺,你呼吸用的器官。这儿是胃,装你吃下的食物。这儿是大肠,装,嗯~,装夜来香的。” “哦哦。”学着新奇的知识,小莲困意全无了。 天色渐亮时,楚云溪终于画完了,转了转发疼的脖子,小莲赶紧帮她捏捏。 荷香端着洗脸水进来,惊奇道:“小姐,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楚云溪爱睡懒觉,平日里都得她来喊,楚云溪才肯起。 “荷香姐,你快来看,小姐画了一幅人体图。”小莲与有荣焉,她家小姐真厉害,什么都会。 荷香凑上前来,果然见那图上,人体骨骼,内脏都画得一清二楚,还密密麻麻做了注解。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了医术?荷香怎么不知道?”她惊奇万分。 楚云溪神秘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恐怕这么精细的人体结构图,就算大夫手里也没有。 她小心地卷起图:“荷香随小姐我进宫,小莲再去眯一会儿吧。” “又进宫?”小姐这几日,进宫像回家一样随意。 “进宫找太医才方便啊。” 楚云溪说了句荷香不太明白的话,不过算了,小姐要去哪儿,她跟着就是了。 白枭看到楚云溪,赶紧进去回禀:“殿下,太子妃又来了。” 君凌云给了白枭个嫌弃的眼神儿,不会说话,什么叫又来?不过,楚云溪怎么来得这么早?他脸上不自觉挂上了淡笑,他刚好也想她了。 “以后太子妃来,不用禀报,直接放行,本宫的东宫,她可随意出入。” “是!”主子对太子妃可真是恩宠有加,还没有第二人享受过此等待遇。 “凌云!”楚云溪正为自己的计划兴奋不已,喊他的名字都带了欢快。君凌云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 “何事一大早就跑来?可是想我了?”一大早就能见到他的溪儿,让他心情很好。 楚云溪一顿,君凌云好像也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个只会武力威逼的冰山太子,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羞人的话了。 “快帮我请太医来。”她想起正事儿,收起羞赧。 君凌云的脸马上沉了下来,起身拉过她打量:“哪里不舒服了?” 一般小病,可用不着巴巴地跑他这儿来找太医。 见他紧张自己的样子,楚云溪心里,有了种从没体会过的甜甜滋味。 “我没病,给你看样儿东西。”她主动拉过他的手,带他去桌案边。 见她果真脸色红润,举止轻松,不似有病的样子,君凌云这才将视线转到她摊开的纸上,观摩一番。 “嗯,不错,溪儿什么时候认识了位神医?”他得考虑下,要不要收进太医院。 楚云溪噗嗤笑了: “要是知道哪位神医所画,你待如何?你说不错没用,快帮我请位太医来看看。” 他不知她为何失笑,却看着她的笑容失了神,那么自然,发自内心的笑,起码,她此时此刻,是没有在敷衍他的吧?没有曲意逢迎,她此刻,是真的快乐的吧? “凌云,凌云?”她将小手在他眼前晃晃,不知他在发什么呆。 被从暂时的满足中吵醒的君凌云,伸手拉住她乱晃的小手,顺势将她带入怀中。 “要本宫办事儿,可是要付报酬的。” “什么?”她刚想问什么报酬,他已经扶住她的头。 她能看到他薄凉的眼眸,性感地眯起,高挺的鼻,喷吐着幽兰的气息,轻抚着她的脸侧,熟悉的清洌气息入口,温柔至极地攻城略地。 怎么回事?她对他越来越无法抗拒了。不过,反正她早晚是他的,如此想着,干脆笨拙地回应了一下。 这一下,君凌云似是得了赦令,细密的吻从她的唇,落到她的脖颈。 待要再游走时,他忽地自己将她推开,呼吸急促。楚云溪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君凌云自己大步出去了,留她自己在这儿。 楚云溪像只无助的小猫,眨眨眼,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羞得闭紧了眼,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才会戛然而止? 一炷香后,君凌云正色回来了,衣服换了,头发还湿湿的。 “你这是?掉水池里了吗?”她不知自己正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咳!”他清了清嗓子,“太医马上就来了。” 他希望,给她的第一次,是完美的记忆,在他们成婚后,在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为此,他出去冲了两桶凉水,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竟还没眼色地来问他。 “哦”楚云溪鼓着小腮帮,睁着圆溜溜的眼,可爱至极。 君凌云看得烦躁,干脆拿起本书来看。好在太医院院首,张太医很快就到了。 “太子殿下,不知您哪里不舒服?” 君凌云冲楚云溪抬抬下巴,太医会意,“不知楚大小姐哪里不舒服?” “张太医,有张图,劳烦您看看,可有不对的地方?” 楚云溪将她画的人体结构图,指给张太医看。张太医眼睛一亮,趴到桌前仔细研究。 “精妙,精妙啊。这,这是哪位神医的手笔?”他行医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如此精细的人体图。 居然都问她是哪位神医画的,看来这藏书塔里的书,真的是世间罕有,难得的珍品。 楚云溪心里激动,这样的话,她就有希望,能再现当年司空书院的盛况。 “张太医,这张图,对你们大夫来说,可有用?”她追问一句。 “有用,当然有用,这张图不仅画了骨骼内脏,还标注了穴位,甚至写明了穴位的作用。这上面有几个穴位,微臣还不曾知道,竟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看着张太医激动的样子,楚云溪满意了,有用就好,不枉她画了一个早上。 “那这图,就送给张太医了。” “什,什么?” 这年代,手艺人哪个不是把技术守得死死的,就算收个徒弟,还要观察多年,看他有没有异心,才肯教授,不然是绝不会外传的。 楚云溪她,她就这么把图给了自己?她可知这图的价值?若是拿去拍卖,所有医药世家都会争夺的。 第38章 萧菲菲来找虐 “无功不受禄,微臣不敢收。”张太医推辞。 “不过一张图而已,反正都在我脑子里,想要随时可以画,你们太医院伺候皇家,医术上若能再精进一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拿去拿去。” 楚云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张太医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么精细的人体结构图,是楚云溪画的?他没听说过,未来太子妃还会医术啊? 张太医跪到地上:“微臣谢过楚大小姐,您以后但有差遣,微臣无不应允。” 楚云溪没想到,一副图就收买了太医院院首,倒是意外之喜,忙虚扶一把。 “张太医不必如此,你医术高超,这图在你手中,定能救治更多的人。” “是,楚小姐大义。”这就是未来太子妃的心胸啊。张太医宝贝地抱着那张图退了出去。 君凌云看着志得意满的小女人,又将她拉到她的专用“座位”上。将她揽在怀中。只有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时,他才能短暂地麻痹自己,相信楚云溪是真的属于他了。 “一大早来找我,就为了这点事儿?”他眸色深深。 “嗯,是啊。” 楚云溪脱口而出,却抬眼看到欲求不满的男人,她识趣地又加了一句:“主要是因为想念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君凌云看着她,似乎能看到她的小狐狸尾巴摇啊摇,挠搔得他心头痒痒。 “陪我用过午饭再回去。” “可现在才辰时,离午饭还早。”楚云溪把玩着他的头发,一个男人的头发,怎么跟女人的一样顺滑。 君凌云危险地眯眯眼: “那就跟我说说,你那人体图,是怎么到你脑子里去的?”他似破案的捕头,眼神中都是精明。 楚云溪轻眨眼眸,带着长睫轻颤:“我若说,是在梦中所得,你信吗?” “呜~”,某个以为她不说实话的男人,又将她好好地蹂躏了一番,他要让她身上都是他的气息。 “殿下”,白枭入眼就是楚云溪坐在君凌云腿上的情景,尴尬地背过身去。 楚云溪赶紧起身,摸了摸发烫的脸。 “说!”怀里突然失了温度,君凌云的声音明显不甚愉快,任谁这种时候被打扰,也高兴不起来。白枭吞了口唾沫,低头转回来。 “萧小姐找您,说,不见到您绝不离开。” “她来做什么?”君凌云不耐烦,想着白枭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 “似乎,是来给太子殿下送吃食的。属下说了王爷在忙,可萧小姐不肯走。”白枭急忙解释一句。 “让她进来。”进来看看他与他的未婚妻在一起,看她还有没有脸再来。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萧菲菲低着头进来,手上还拎着个食盒。 “嗯。”虽然君凌云只给了一个字回应,可萧菲菲还是欣喜至极,起码,这次太子殿下没有赶她走了。她抬起头,却一瞬间火气四溢。 “楚云溪?你怎么在这?”一改刚才的乖顺,她的声音毫不友善。 “萧小姐这话问得有意思了,我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来看望殿下还需要理由吗?倒是萧小姐此来,所谓何事?” 楚云溪像这里的女主人般,反问萧菲菲,让她一时无话反驳,只哼了一声,不再去理楚云溪,而是将食盒打开,拿出几碟精致的甜点。 “殿下,这是江南的糕点,是臣女特意跟厨子学的,亲手所做,殿下您尝尝。”她眉眼含情,换上柔柔的语调。 君凌云果真拿起一个,抬眼见楚云溪朝他挑挑眉,真似个抓奸的小媳妇儿。 君凌云看着手中精美的糕点,淡淡笑了。 萧菲菲正忐忑地抬眼看他的反应,不知他会不会喜欢,就看到他这笑,似春风吹进萧菲菲的心坎里,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英俊了,似流利的线条刻画出的画儿,看一眼就让她魂不守舍。 “殿下尝尝,如果喜欢,以后臣女可以经常给殿下做。”她希冀地看着君凌云。 “本宫不喜甜食,溪儿替本宫尝尝。”他将手中糕点,递给楚云溪。 萧菲菲立马拿眼刀子剜她,楚云溪却笑得眉眼弯弯,接过君凌云递过来的糕点。 转着那花儿一般的糕点看了看,似是在欣赏:“做得真好看,萧小姐有心了。” 要是眼神能杀人,楚云溪现在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可她现在脸皮练厚了,萧菲菲那点儿功力,到她这里,实在是不够看。 她姿态优雅地咬了一口,还品了品,“嗯,味道也不错。” 萧菲菲恨得咬牙,暗中诅咒楚云溪怎么不噎死! “溪儿喜欢?”君凌云问她。 “嗯,喜欢,萧小姐亲手做的,这份心意就值得称赞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菲菲是专门做给楚云溪品尝的。有君凌云在,萧菲菲不敢造次,只能拿眼神儿瞪着楚云溪。 “既然如此,萧小姐就经常做了送来吧,交给白枭即可。” 君凌云将整盘糕点,往楚云溪面前推了推。看着她吃得开心。 “太子殿下,这是菲菲费了好多功夫,特意做给你吃的,你怎么能这样?你们……” 他们这是把她当免费厨子用了。 “你做给本宫,本宫收下了,与太子妃一起享用,有什么问题?”君凌云不顾美人儿垂泪,冰山如旧。 听着太子称呼楚云溪太子妃,萧菲菲咬紧了唇,羞愤难当,再也待不下去,哭着跑了。 “殿下,你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你看把萧小姐都气哭了。” 楚云溪故意抬高声音,好让还没跑远的萧菲菲听到。君凌云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本宫的香玉就在这里,你想让本宫怜惜,直说就是,本宫怎会不允。” 他盯着她略有些红肿的唇,想着该从哪里下手。 …… 楚云溪不知道,在她去皇宫之时,立雪苑里也闹开了锅。 “哗啦!”两盘青菜被楚雪儿打翻在地。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啊?连点油水都没有,灶房的人都死了不成?” “小姐,您,您就忍忍吧,她们说,都是,都是按规矩办事儿的。” “什么规矩?我堂堂将军府小姐,就给我吃这些个狗都不吃的东西?这就是她们的规矩?” 楚雪儿快气死了,一群贱婢,见风使舵的东西。 小翠很想说,您吃的可比狗吃得好多了,可她不敢说啊。 “小姐,小姐!”见楚雪儿怒气冲冲朝灶房去了,小翠也不知该不该拦。 灶房的人,是按照庶女的待遇,给楚雪儿准备的早饭,仔细说来,也没有错,可她更不敢这样跟楚雪儿禀告,怕被她打死。 “都给我滚出来。” 楚雪儿一到灶房,就大喝一声,自昨晚她发疯一次,心里觉得痛快许多,倒是放飞自我了,不再处处装着乖顺。 第39章 庶女的待遇 管着灶房的赵婆子见是她来了,慢悠悠出来:“是二小姐啊,灶房这里油烟大,不知二小姐亲自来,是为了何事啊?” “何事?”她看着灶台上吃剩的燕窝,精致的点心。 “你们这帮狗奴才,楚云溪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样苛待我?” “二小姐何出此言啊,奴婢们都是按照份例来准备的,何曾苛待过二小姐?” 赵婆子装傻充愣,楚雪儿气得一脚踢翻了一个小坛子。 “哎呦,这可是阉了好几天的蜜汁鸡爪,这会儿正好吃呢。” 赵婆子心疼得不行,她正准备中午端给主子们尝尝味道呢。 “既然有鸡爪,有燕窝,有点心,为何本小姐那什么也没有,只有两盘没油水的烂菜叶子?” 楚雪儿指着那流了一地的鸡爪问。 “二小姐,您可别冤枉奴婢们,那菜商每日给咱府上送的,都是新鲜的菜,您看看,哪有烂菜叶呀?”赵婆子指着一些还没做的菜给楚雪儿看。 “何况,那燕窝,鸡爪,点心的,都是嫡出小姐才能享受的待遇,您只是庶出,要不然,您自掏腰包,奴婢们给您加餐?” 赵婆子心疼她腌制的鸡爪,故意把庶出两字拖得长长的。 “你!小翠,给我撕烂她那张臭嘴!”楚雪儿现在听不得庶出二字,一听就炸。 “小姐,还是算了吧。”小翠劝道。 “啪!” “啊!”小翠捂着脸。 “现在连你也敢违逆本小姐了吗?” 看着楚雪儿要吃人的样子,小翠吓得跪到地上。 “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嫁到安王府,成为安王妃,非得剁了你们喂狗!” 楚雪儿红着眼,指着赵婆子等人耀武扬威一番,甩袖而去。 赵婆子看着她走远,呸了一声:“先能嫁过去再说吧,堂堂王爷,能娶一个庶女做正妃?做梦去吧。” 楚雪儿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一定得去找安王一趟,要个说法。可她只走到大门,就被拦住了。 “二小姐,您还在禁足,不能出去。” 她只能又绕到小门,给看门的小厮塞了银子,小门少有人来,往常塞点银子,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知这次,连银子都塞不出去,小厮像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赶忙将她的银子塞回去。 “二小姐,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可怜可怜,别为难小的了。” “又没人看着,你怕什么?”楚雪儿憋着一肚子气。 “那王二还在刷马桶呢。”小厮嘟囔。 “胆小如鼠,活该当一辈子下人!”楚雪儿骂骂咧咧离开了小门。 小厮望天:“你还不是要当一辈子庶女。有什么好神气的。” 这话,自然没让楚雪儿听到。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被楚将军知道……”小翠壮着胆子规劝。 楚雪儿狠狠瞪了小翠一眼,吓得小翠缩回去不敢再说话,她仍觉得不解气,一脚踢上一块小石头。 那石头咕噜噜滚到墙边,楚雪儿看着那墙上,似乎有个洞,被杂草覆盖着。 四下看看无人,她走过去扒开杂草,果然见到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哈哈哈,真是天不亡她。楚雪儿心中大喜。 “小翠,快走,从这儿爬出去。” “小姐,这,这是……” 小翠狗洞两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楚雪儿推进了洞中,只能先爬了出去,在外面接着楚雪儿。 楚雪儿狼狈地爬出来,拍拍衣裙,小翠帮她摘掉头上的草叶子。主仆二人就朝安王府去了。 安王府看门的下人,都认得楚雪儿,直接将她放了进去。 “炎哥哥!”她看到君宏炎就扑了过去,“你是不是忘了雪儿了?雪儿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 君宏炎看着扑在他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楚雪儿,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父皇不认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他自己解决,他要怎么跟楚雪儿说? “炎哥哥,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真的不要雪儿了?” 君宏炎就吃这她这一套,他喜欢楚雪儿把他当天一样,全心全意待他的样子。 “怎么会呢,雪儿别多想了,只是这几日事儿多,才没有去看你。” “真的吗?炎哥哥,你不知道楚云溪有多可恶,她煽动父亲母亲,将雪儿,从母亲名下除名了,呜呜呜……” “你说什么?” 楚雪儿要是庶女,就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了,只是一个他看得上的女人而已,放在后院里随便给个位置即可。 “雪儿现在,只是个没人疼爱的庶女,雪儿只有你了。你别不管雪儿。” 君宏炎将她从怀中拉出来,面对着她,虽然他也有些心疼她,可男人当以大业为先。 “雪儿,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没有去找你。” 楚雪儿拿希冀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他顿了顿,继续道: “可皇命难违,父皇的命令,就算是我,也不能违背。” “炎哥哥,你在说什么?”听他说话的口气,楚雪儿心中渐渐生出了悲凉。 “父皇,不认可这个孩子。”他隐晦地说了出来。 “不,不可以,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为了你,什么都豁出去了。炎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雪儿真的只有你了。” 楚雪儿捂着肚子后退。 君宏炎有些烦躁,还是耐着性子哄她:“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跟你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正妃的位置你不想给我,侧妃的位置我父亲不同意,你们,你们都是想逼死我吗?” 楚雪儿有些绝望,她的野心,她的向往,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雪儿,你先别激动,我们现在虽然没办法,可等我事成,我定娶你,现在,你得帮我,帮我得到楚云溪。得到楚家的势力,如果让太子得了去,我就没机会了,你也没机会了。” 君宏炎扶着楚雪儿的肩膀,深情款款地游说她。 “你说得对。”楚雪儿思索一番,忽地想起一人,眼神变得毒蛇一般狠厉,抓住君宏炎的手。 “平瑶长公主,她不是每年春天,都要举办赏花宴吗?不如提前几日,宴席混杂,到时候,我们可以想办法,让楚云溪失身于王爷。” 平遥长公主,也是萧贵妃所出,君宏炎的亲姐。三年前成婚,搬出了皇宫,住在长公主府。 君宏炎眼睛一亮,自己人的地盘才好办事儿。他将楚雪儿揽紧:“雪儿,我就知道你才是最懂我的,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楚雪儿面上柔柔笑着,心里却是嗤笑,他以为她还是为了他?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男人是什么东西,她已经看清了,什么都没有她自己重要。 两人又商量好细节,君宏炎去了平遥长公主府,楚雪儿又从狗洞,偷偷爬了回去。 第40章 堂堂太子,偷看她睡觉 待楚云溪回府时,守门的小厮特意回禀邀功:“大小姐,今日二小姐想要出府,被小的们拦下了。” 他们现在可清楚地知道,谁是真正的主子,谁是狐假虎威了。 “嗯,做得好,赏。”楚云溪心情不错,她就是要让楚雪儿明白,没有嫡女的身份,她寸步难行。 小厮乐颠颠接了:“谢过大小姐。” 当天下午,楚云溪就收到了平遥长公主送来的请帖,当然,楚雪儿也收到了。 三日后举办赏花宴?楚云溪看着请柬上的日期,她似乎记得,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一般都与宫中春宴间隔一月以上,这次怎么办得这样急? “小姐,你要去赴宴吗?”荷香担忧地问。 她毕竟是君宏炎的亲姐姐,即便前世,她们之间没有多少交集,楚云溪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她又不能不去。那到底是皇家长公主,她这个未来的皇家媳妇儿,如果还没过门,就扫了长公主的面子,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儿呢。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去是要去的,不过要做些准备。” 荷香点点头,她听懂了小姐的意思,却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楚云溪也不多言,“今日小姐我要早点睡,帮我准备洗澡水。” “啊?小姐,这才卯时,刚吃过晚饭,也太早了点儿吧,你要不消消食儿再睡?” 荷香担心楚云溪,刚吃完就睡觉,会积食。 “快去快去,小姐我有正事儿要办呢。”楚云溪推着荷香出去。 “哦,好。” 小姐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组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睡觉等于办正事儿?荷香摇摇头,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楚云溪洗漱好,板板正正躺到床上,果真把睡觉当个正事儿来办。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睡不着,直躺得后背都板了。 “荷香。” “唉,来了,小姐,你还没睡着呢?”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楚云溪颇为无奈地叹口气:“给我点支安神香吧。” 荷香古古怪怪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也没什么异常,小姐平时沾床就睡,这是怎么了? 安神香烧到一半时,楚云溪终于如愿睡了过去。轻车熟路地推开藏书塔的门,意念一动,一楼变成了整整齐齐的医书,她记得有几本关于解毒的书,她得有备无患。 翻找了好久,她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百消丹,一种能解百毒的配方。 万一这一世,平遥长公主也跟君宏炎一样,丧心病狂,有了这百消丹,至少她还能保命。 看了两遍,牢牢记住其中的用药和配比,楚云溪才推开大门,出了梦境。她怕忘了,不敢多耽搁,立马去书案前,一口气记录下来,这才放心。 又另外写了一张,想着也要送给君凌云一份,他可比自己的处境更危机四伏。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渐亮了,她打了个哈欠,困乏得厉害,原来在梦中,她也是真实消耗体力的。 “小姐?你怎么又起了?”荷香被她出来的脚步声吵醒,小姐这两日是怎么了?天天起得这样早。 楚云溪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采买药材的事儿交给荷香,荷香是她的贴身丫鬟,容易暴露。 这事儿,还是得隐秘些做,要是让平遥长公主知道她早有防备,说不得会有更狠辣的法子等着她呢。 “出来。”她跑到院中喊了一句,暗一暗二立马现身,楚云溪颇为惊奇,也不知他们日常在哪儿休息。 “太子妃有何吩咐?” 楚云溪掏出她记录下的药方,递给他们:“你们可能帮我准备这些药材?” 毕竟是君凌云的人,她用得还不太心安理得。 “是,谨遵吩咐!” “别在同一家买齐,分开几家买。多买几份。”她又嘱咐道。 “是!” “买完将方子给太子殿下即可,这是解百毒的方子,留着备用。” “是!” “去吧!”暗卫果然高冷,楚云溪不禁腹诽,半句废话都没有,领命就消失了。她要是也有这样的属下就好了。 “小姐,你真的会医术啊?”荷香惊奇不已。 “小姐我哪儿会什么医术?” 楚云溪好笑,她身边连个懂医的都没有,她跟谁学医去。 “那,那方子?” 荷香指着院子,她家小姐就像个百宝箱,想要什么都能自己掏出来。 “不过是知道几个方子罢了,靠脑子背下来的。”楚云溪指指自己的脑瓜儿,给荷香解惑。 “原来是这样。” 荷香懂了,小姐从小就聪明,不管什么书,背一两遍就全记下来了,不像楚雪儿,日日背,还不如小姐背得好。 楚云溪又打了个哈欠,“荷香,我今日要睡觉,谁也别打扰我。”她已经发现了,那藏书塔,只有晚上能入梦一次。 “啊?”小姐昨夜睡得那样早,还用了安神香,白天还要睡?“小姐,吃过早饭再睡吧?” 楚云溪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撑不住了,别喊我用饭,我要睡觉。” 她说着已经钻进被窝,荷香无奈地给她掖掖被子,小姐这几日,着实有点反常,不会是病了吧? 摸了摸头,似乎也没事儿,见她已经睡着,荷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楚云溪睡了半日,睡得舒坦了,一翻身,将身边的被子抱到怀里,真舒服啊,暖暖的,还有股清洌的味道。不由蹭了蹭。 反应过来什么,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一双黑眸,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她噌地坐起,抱着被子挪到墙角,像个受惊的小鹿。这人,这人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到了她的床上? “你,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她炸毛地连环问。 “溪儿能日日去我的东宫,我就不能来溪儿的闺房看看了?” 看着她跳脚的样子,君凌云也坐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衣服。 这人怎么能这么,这么无耻啊,她的闺房,能和他的东宫一样吗? 见他起身去了桌边,楚云溪才稍稍打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寝衣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荷香,小莲!”这俩丫头去哪儿偷懒了,她睡着觉,就能让人进了她的屋,看她回头怎么收拾她们。 “荷香,小莲!”她喊了两遍也不见有人进来。 “溪儿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君凌云好整以暇地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刚起床,先喝口水。” 楚云溪真想翻个白眼,难道他不觉得,她应该先穿衣服吗?可她到底不敢如此造次,不甘不愿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 第41章 楚云溪会制药? “我的丫鬟呢?劳动太子殿下伺候,我怕折寿!” 这语气,是生气了?溪儿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她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又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他顺手接过她喝完的杯子,不由就想调戏她一番。 “我让她们去帮忙处理药材了。能让本宫伺候的人可不多,溪儿可要珍惜。” “药材?这么快就采买齐了?” 那方子上可有十几种药材,还有几样不常见的,她是想着两日内能集齐,给她留一日制药即可,没想到他们办事儿效率这么高。 君凌云咬牙,难道她关注的重点,不应该在后半句话吗?他上前就要掀她的被子。 “你,你要干什么?”她拿一双美眸瞪他。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你想要我,我愿意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斜斜地勾起嘴角,故意旧事重提,一张俊脸越凑越近。 楚云溪慌忙闪到一侧,麻溜地下床,小脸儿已经红了个透。她那时候刚重生回来,急切地想要跟他表白,才会口不择言,他却记到如今,真是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手忙脚乱地穿上一件衣裙,她才终于放松了些,能反唇相讥了:“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有偷看人睡觉的癖好。” 没有尝到鲜的君凌云,从背后揽住这个逃掉的小女人,歪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他要每日都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才能安心一些。 “本宫哪里知道,有人会在大白天,睡得像小猪一样。溪儿要不要说说,昨晚都做什么了?” 楚云溪的脸又红了红,那还不是因为平遥长公主突然举办什么赏花宴,真说起来,长公主那也是君凌云的皇姐。 萧贵妃其实抢在尹皇后之前,就诞下一子,只可惜,是个女孩儿,便是已经成家的平遥长公主。 尹皇后却一胎诞下皇子,便是君凌云,所以萧贵妃更加意难平。她修养身子期间,倒是让后来的妃子,先后生了皇子,她才诞下五皇子君宏炎。 她所有的麻烦,还不都是来自他们皇家之人。 “你不是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吗?我做什么,你还能不知道?”楚云溪反唇相讥。 就是因为知道她一直在睡觉,他才更觉得她有事瞒着他,甚至瞒过了他的暗卫。她若昨晚安稳睡觉了,今日为何还会这样困。 “不是监视,是保护。”他沉着脸纠正道。 楚云溪感觉到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我,我要去看看药材。” 孤男寡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气氛实在是太暧昧了,她怕君凌云把控不住。 看着楚云溪又跑了,君凌云无奈地摇摇头,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拥有她,把她吃入腹中,让她再也跑不了呢? 看着磨药磨得满头大汗的荷香和小莲,楚云溪反倒有些愧疚起来。 那二人买药材,就不能让店家给研磨好?非得买原样儿的,定是君凌云那个腹黑的授意的。 “小姐,我们就快要磨好了!”小莲抬头擦汗,看到了她。 “嗯,累了就歇息会儿,没那么着急。”她心疼地帮荷香也擦了擦汗。 “小姐,这是最后一种了,马上就好了。” “太子殿下!”两人看到君凌云过来,起身行礼。君凌云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他。 楚云溪也没有理他,开始按比例分装那些磨好的药材,得将它们制成药丸,才方便携带。这是她第一次上手做药丸,分外小心,心里把书中记载的步骤想了又想。 君凌云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拿个小称,精细地忙活着。他竟不知,楚云溪还会制药?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 荷香和小莲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一向高冷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成了小姐的跟屁虫了?她们小姐魅力就是大。 君凌云跟了半晌,楚云溪也没回头看他一眼,让他都要嫉妒那堆药材了。她专注制药,都没有空理他了。他的溪儿,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他不悦地掰过她,让她看着自己。他不知道他们要在这场赏花宴上做些什么。 也许,是楚云溪和君宏炎,要通过平遥长公主传递信息,才这么着急地举办赏花宴,溪儿,你会将春晖楼的事儿,告诉君宏炎吗?如果你那么做了,我要拿你怎么办? 楚云溪没有看懂君凌云眼中复杂的神情,只当他是担心她:“那怎么成,我不能再那么任性了,你若无聊,就先回去。” 君凌云冷着一张俊脸,也没影响楚云溪继续忙碌。她如今与他相处起来,是越来越自然了。他是不是应该适当地威严一下,好让她行事前想想后果。 君凌云还是不想她去参加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明日的赏花宴上,又都是女眷,他也无法陪她同行,不管是楚云溪告密,还是她吃亏,他都不想看到。 “长公主府,暗卫进不去,无法随时保护你。”他想看看她的表情,是希冀还是害怕。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平遥长公主素来不参与这些阴谋争斗,许是我们多心了呢,我只是有备无患。” 除了下毒,难不成他们还能在宴会上,明晃晃对她动手?楚云溪有了百消丹,信心满满,并不太担心,反而是斗志高昂,神采奕奕。 看在君凌云眼里,就是楚云溪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君宏炎的姐姐,还要拿个所谓解百毒的药方来打掩护。 这世上,哪有什么解百毒的配方,能解几种已是好药了。他压下心痛,不再多言,受伤的眼神并没有被楚云溪看到。 楚云溪忙活了小半日,终于制成了一小瓶药丸。转头发现君凌云还在,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只笑笑,分装了一半出来,递给君凌云:“给,百消丹,能解百毒的,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他接过来闻了闻,倒是药香扑鼻,只她那话,怎么听怎么像招摇撞骗的道士。只有他这个傻子,愿意一遍遍地被她骗,又一遍遍地相信她。 “溪儿做出来的,定是灵丹妙药。” 听他敷衍的口气,楚云溪就知道他不信,不过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 “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要是敢丢了,我再不送你任何东西。” 她还真怕他当作玩笑,回去就不知扔哪儿了,郑重地威胁一番。 第42章 她为他洗手做羹汤 “好!”看楚云溪现在都能对他张牙舞爪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若是她能喜欢自己该多好,那他会心甘情愿给她所有的宠溺。 他当着楚云溪的面,将小瓷瓶放进怀里,又拍了拍,示意他好好收着了。 楚云溪满意了,给了他个灿烂的笑颜,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 “殿下还不回宫?快关宫门了吧?” “关宫门又如何?溪儿就不想留我用晚饭?” 她竟忘了,他是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想什么时候回宫,还没人管得着。 “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不像殿下,可以任意妄为。” “啊~”他竟又将她抱起,在他的东宫也就罢了,如今在她府上,他也不知收敛。 “快放我下来,荷香和小莲还看着呢。” 君凌云一个眼神扫过,两个丫头识趣地匆匆退下。虽然,但是,太子殿下毕竟是小姐的未婚夫,多培养下感情总是好的,这样以后小姐嫁过去,日子也能好过些。 “唉,本小姐还没让你们走呢?给我回来!”这两个小叛徒,楚云溪咬唇。 “本宫饿了。” 君凌云说着,竟将她放到桌上,捧起她的小脸,缓缓低下头去,终于品尝到她独有的味道,似乎多少次都不够,让他日思夜想,挥之不去。 只是每一次想起她,都是甜中带苦,求而不得的痛苦,一直吞噬着他的心。 楚云溪直被他折腾得身上燥热,才得以脱身。拿小手扇着风,脸上还是烫呼呼的。 “我去吩咐灶房,给你加菜。”她找了个理由就要走。 他却将她拉回怀里:“我要吃溪儿亲手做的。” “可我不会做饭。”她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厨呢。 “就做一次。我为了来看你,午饭都没有吃。” 他卖惨,因为太想要体会一次,心爱的女人,给他洗手做羹汤的感觉。也许,两辈子,只有这次机会了,等她真的再次出卖了他,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有这个心情。说话的功夫,楚云溪又被他亲了几口。 “好好好,我去,我去。”她实在是招架不住,逃也似地跑了。 灶房里,一众婆子围着,看着楚云溪绞尽脑汁,想着要做点儿什么? “大小姐,不如让奴婢们来做,您负责盛出来可好?” 灶房管事赵婆子忍不住提议道。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楚云溪心里唉叹一声,看在他可怜巴巴求她的份上,她还是自己动手做一次吧。 “不如,我做个鸡吧?”她跃跃欲试。 “大小姐,鸡要现杀,杀完还要拔毛。拔完毛还要剁成块儿。”赵婆子提醒她,做鸡是个大工程, “那不如,做个鱼吧?”她退而求其次。 “鱼,鱼也得现杀啊,去了鱼鳞,内脏,洗干净才能下锅。” 赵婆子艰难地堆笑,她们这正要开始准备呢,大小姐就来了。也不好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看到这些血腥事儿不是。 “不如,您炒个青菜?”众人又点头附和。 “好!那就炒青菜。”楚云溪说干就干,拉起袖子卷好,大气地举起刀。 赵婆子看得心惊肉跳:“大小姐,您,您可小心着点儿,别伤着手了。” “嗯,放心。”楚云溪很听劝,并不拿手去扶菜。 “咚!咚咚!咚咚咚!” 一顿乱砍,土豆萝卜大大小小滚了满桌。还不错,她默默安慰自己一番后,当真觉得,第一次能切成这样儿,已经很好了。 一旁看着的赵婆子,麻溜地切好了肉片,悄悄推到楚云溪面前,以免她再来个大刀阔斧。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她就不去跟块肉较劲了。往锅里倒了油,在赵婆子的指挥下,将葱花和肉放入油中。 “呲啦!” “啊啊啊,油溅了,油溅了。”楚云溪吓得大喊。 “大小姐,您快翻翻,快翻翻。”赵婆子继续指挥。 “怎么翻,怎么翻?”这时候凑近了翻,当真不会被烫死吗? “算了算了,别翻了,您快放菜吧,菜放进去就好了。”赵婆子赶紧将她切好的土豆萝卜归拢了端来。 楚云溪捧起大大小小的土豆萝卜块儿,离锅半步,远远地扔进去。下人们也都纷纷后退一步,翘着脚观看。 “好了好了,不溅了,大小姐,您这会儿翻翻,再不翻就糊了。”赵婆子赶紧安抚她。 楚云溪听指挥,拿起锅铲,翘着手铲了两下,“可以了吗?” “好好,放入盐,加水炖吧。”赵婆子也不指望楚云溪能翻炒均匀了,能做熟就很好了吧? 楚云溪挖起一勺白的调料就倒了进去,盐是白色的,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哎呀,我的大小姐,那不是盐,是糖。”赵婆子这个悔哟,她怎么就将糖和盐摆在一起了呢。 “啊?哦哦,还好只放了一勺。这个对了吗?”她又舀起另一种白色的调料。 “对对,只放半勺就行了。” 终于加了水,赵婆子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看起来比楚云溪还要累。 “我还能做点什么?”一回生,二回熟,楚云溪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潜质的。 “这……”赵婆子犯了难,她左右瞅瞅,实在不知道该让楚云溪再折腾点儿什么好。 “不如做糕点吧。”有人提议。 “是了是了,做糕点,材料已经醒发好了,只要分成团,印出个形状就好。”赵婆子十分赞同。 “可糕点的灵魂,不就在于调材料吗?这样还算是我做的吗?” 楚云溪觉得,自己负责的这部分工作,不太能体现出自己的手艺。 “算算算,怎么不算?大小姐能亲自下厨,只要食材沾沾手,太子殿下就是喜欢的。你们说是不是?”赵婆子转头问围成圈的下人们。 “是,就是如此。”几人七嘴八舌。 楚云溪脸皮儿再厚,这会儿也有点害羞了,这下好了,都知道她还没过门,就为君凌云下厨了。 等了许久的君凌云,摸摸嘴唇,正意犹未尽,回味无穷,也就不觉得久了。 饭菜终于端了上来。一盘土豆萝卜乱炖,一盘糕点。 “臣女能力有限,殿下凑合吃吧。”那锅水煮菜,卖相实在上不了台面,楚云溪没好意思去看他。 他到桌旁,又将她拎到自己腿上坐下,“叫我什么?” “凌云。”家里人多眼杂,她虽不太情愿,却仍是识趣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这才满意,优雅地拿起筷子,故意夹起最大的一块土豆,一夹两半:“嗯,不错,熟了。” 楚云溪撇过眼,不去看他,这样就看不到他眼底那丝可恶的调笑了。见她如此,君凌云嘴角都快要翘到耳边。夹起一块放到口中。 第43章 太子殿下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她终于回头看看他的反应,无波无澜,平静如常,她忍不住问他:“味道如何?” “溪儿做的,自然是好的。”君凌云终于知道,她的溪儿,还有什么是不会的了。 楚云溪看他笑得春风和煦,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了。幸好她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就是甜了点。”他又吃了一口。 “咳咳,你再尝尝糕点。”楚云溪心虚地咳了声,糕点不是她调的料,味道应该还不错。 他果真拿起一块儿,“这个卖相还不错。”送入口中尝了尝,“味道也不错。” 挑眉看她:“这也是溪儿做的?” 瞧着他看透一切的眼神儿,楚云溪腹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该说是还是不是? “赶快吃,吃完赶快走。”她从他身上起来,坐到对面,毫不留情地赶人。 他也不恼,仍然尊贵优雅地吃着,与吃美味佳肴无异。 楚云溪看他吃得香,才发觉自己肚子也饿了,她今日好像也还没有吃过东西。 拿了一个糕点入口,嗯,真不错,看来她果然有做吃食的天赋,这点儿小事儿,怎么能难倒她楚云溪。 她对自己做的饭菜有了信心,兴冲冲地拿起筷子,就要去夹那盘菜尝尝。 君凌云眼疾手快,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这是溪儿给我做的,不许抢。” 楚云溪夹了个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笑语晏晏:“那我给殿下布菜。” 看着她当真到他身边,讨好的小模样儿,他乐得享受她的伺候。 楚云溪夹起一块儿,果然给他放到碗里,待夹起第二块,趁他低头吃菜,迅速放入自己口中。下一刻,整个小脸揪成一团。 君凌云抬眼看着偷吃成功的小猫儿,笑而不语。 楚云溪认命地嚼了嚼,水煮萝卜,还是甜咸味儿的,自己做的菜,咬牙也得吞下去。 她拿起水杯,“咕咚”一声,一口菜终于入了腹。灰溜溜坐回去。 恰巧灶房的饭菜做好了,荷香和小莲一样样儿地呈上来,香味扑鼻。 “那个,别吃了,吃这些吧。”她伸手要去拖走那盘水煮菜。 君凌云只用两支筷子,就牢牢按住了:“我就爱吃这个。” 楚云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君凌云慢悠悠,将那盘水煮大杂烩吃了个光。 不愧是太子殿下,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也,感叹完,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不枉她在灶房鸡飞狗跳一番。 君凌云饭后漱完口,一脸坏笑地来到楚云溪面前。 “又,又要做什么?”她无辜地眨着一双葡萄眼。 他俯下身来,两手撑在她的椅子边:“来要饭后甜点。” 楚云溪再一次认命的被吃光抹净后,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她拍拍自己的脸,不行了,不行了,高冷的太子殿下走下神坛,不再板着脸的时候,真真是个磨人的妖精。她还是办正事儿得好。 “荷香、小莲,小姐我要睡觉。” “又,又睡?”小姐昨夜睡得早,今儿又睡了大半日,这才刚天黑,又睡? 想到这几日小姐时常和太子殿下独处,荷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荷香忽然抓住她的手,吓得楚云溪一个机灵。 “做,做什么?”她不解地问。 “小姐,你,你是不是,被太子殿下欺负了?”荷香都快要哭了。小莲也不懂发生了何事,呆愣愣看着。 楚云溪想了想,如果说,非让她亲自给他下厨,也算欺负的话,那确实是欺负了。 看她拧眉思索,没有否认,荷香更确信自己的猜想了。 “小姐,你如果有什么事儿,一定不要自己担着,我和小莲,绝不会乱说话的,实在不行,小姐可以去找夫人商量商量。” “我有什么事儿?商量什么?”楚云溪有些懵。 “当然,当然是商量,如何让婚期提前,让太子殿下早日迎小姐过门。可别像楚雪儿那样,污了名声。”荷香一口气说完。 楚雪儿?楚雪儿有了身孕,荷香她不会,以为她也有了吧? 小莲也听出了些眉目,瞪大眼看着楚云溪,小姐怀上了? “荷香!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楚云溪弹了荷香脑门儿一下。 “小姐,你又没生病,还这么嗜睡,真的不正常啊,要不找个可靠的大夫,给把把脉吧,可别再拖了。” 荷香揉揉头,只当楚云溪头第一次不懂。 为了阻止荷香说出更离谱的话来,楚云溪干脆拉起袖子,露出内侧一点红。 “呐,看清楚了,小姐我好着呢。” 荷香不知从哪儿开始就出了岔子,一时语塞。 “出去,出去,都出去,别打扰小姐我睡觉。”楚云溪一手一个往外推。 “可小姐,你无缘无故嗜睡,还是看看大夫放心啊。”荷香实在担心她的身体。 “我那不是嗜睡,是在寻找灵感。你就别瞎想了。” 荷香和小莲被关到门外,面面相觑,小姐的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次日,府中难得的平静,楚雪儿也没有再兴风作浪,平静得让楚云溪有些不习惯了,不知道她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儿。 楚云溪也没再往宫中跑,仍是天还未亮,就起身誊写,白天又补了觉,傍晚继续睡。 这可将荷香和小莲两个丫鬟担心得不行,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如此嗜睡。可见她似乎身体无恙,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赏花宴前一日,楚云溪终于恢复了作息。 “小姐,明日就是赏花宴了,衣品缘一早就送来了衣裳,真好看,小姐快瞧瞧。” 小莲捧着一套浅紫色衣裙进来。 楚云溪淡淡一笑,她将这次赏花宴的衣裙交给衣品缘设计裁制,没想到他们还记得,她上次选中了一件浅紫色衣裙。 “小姐,快穿上试试,衣品缘的小二还在外面候着,若不合适,还可拿回去改改。” 楚云溪很喜欢这个颜色,在小莲和荷香的服侍下,层层叠叠穿上。 淡紫色裙摆外层,还叠加了几条水蓝色薄纱,配色十分清秀,楚云溪抬起手,刺绣广袖展开,美不胜收。 “小姐,正合适呢,小姐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小莲开心地围着她转了一圈,日日看着小姐,还是觉得小姐每换一套衣裳,都有不同的美。 “嗯,明日就穿这套吧。给小二些跑腿费,让他回吧。” 楚云溪也很满意,这套,比她上次在铺子里看上的那套,还要精美。 可楚雪儿那边,就没有这么美好了。小二送完楚云溪的,才来送楚雪儿的。 第44章 楚雪儿没钱买衣裳了 “这就是衣品缘送来的衣裳?这是打发谁呢?把小二给我叫进来。” 楚雪儿把崭新的衣裙扔到地上,那衣品缘,她以前不知逛了多少次,就这衣服,连他们一楼的水准也比不上,也敢拿到她眼前来! 小二恭恭敬敬进来。 “你们衣品缘是不是不想开了?敢往我们将军府送这样的衣服?”楚雪儿开口就拿将军府施压。 “二小姐,这,这一分钱一分货,按您给的银钱,我们已经尽力了,您看这布料都是上好的,咱们这都已经赔上手工费了,要不是府上大小姐给的银子足,您这生意,我们都没法儿接。” 小二委委屈屈,又字字打脸。 “小翠!”楚雪儿怒吼“我不是让你一定要置办最好的吗?你怎么没有给足银钱?” 好不容易因着平遥长公主的请柬,父亲解了她的禁足,她让小翠去衣品缘采买赏花宴的衣裳,小翠居然还给她丢了这么大个脸。 “小姐,我们,我们只有这些银子了。您,您又要吃好的。” 楚雪儿之前就很舍得花银子打扮自己,每月的月例都不剩多少,如今月例少了很多,还要自己出银子采买吃食。 “这个月的月例不是刚发了吗,怎么会没银子?”楚雪儿以为是小翠从中私贪了。 小翠都快哭了,这守着外人,让她怎么开口:“小姐,您,您这个月的月例,调低了。” “为何调低?”楚雪儿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又忘了,她现在不是嫡女了,而是庶女,该死的楚云溪,都是她那个该死的贱人害的。 小翠低着头伏在地上,不敢回话了。 “楚二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儿,小的就先退下了,铺子里忙,回去晚了,掌柜要责怪的。” 楚雪儿咬牙,只冷哼一声,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他们都跪在她脚边,将所有好东西双手奉上。 小二面上恭敬退出,心里却在嘀咕,没钱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这种人他见多了。还好有楚大小姐的赏,不然他这趟可不白跑了。 “你去趟安王府,将这事儿说与王爷听,毕竟,我也是为他办事儿。” “是!”小翠赶紧爬起来去了。 赏花宴当天,楚云溪穿上那套浅紫色衣裙,头上带了春宴上皇帝赏赐的白玉簪,手上带着先皇后的手镯。又提前吃了一颗解毒丹。 要面对君宏炎那一群人,她得全然戒备,全副武装才行。 准备好一切,楚云溪才去了楚夫人的院子,与楚夫人一同出门,想着母亲有了身孕,那药丸也没敢给她吃。 值得庆幸的是,母亲怀孕的事儿,还没有公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在母亲身上下功夫。 楚雪儿已经等在府门口了,没有楚夫人带着,她自己也没法儿去。 “母亲”楚雪儿屈膝给楚夫人行礼,却没有管楚云溪。 “你姐姐也在这儿,难道你没看到?你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 楚夫人皱眉,这雪儿是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多么乖顺的一个孩子。 “母亲,算了吧。”楚云溪出言劝慰,她本就不想听楚雪儿虚情假意地喊她姐姐。 她看了一眼楚雪儿今日的穿着,华丽的像是宫装样式,只是红白渐变的颜色,和头上的金饰,让她看起来活像一朵白莲花。 楚雪儿直起身,虽然仍是垂着眼,却抬着下巴,她且再忍一日,今日之后,她就能让楚云溪万劫不复。 楚云溪搀着楚夫人,往前面的马车去。 “小姐,她也太不像话了。”小莲愤愤不平。 楚雪儿倒是自觉地上了后面的马车,以前出门,楚云溪都是拉着她同乘一辆,今日特意备了两辆,一看就是给她准备的。 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楚夫人,万一不带她去了,她损失才大,且等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楚云溪见母亲伤心,知道母亲也像她前世一般,对楚雪儿付出了真情,自然是会难过的。 她揽着楚夫人的胳膊安慰:“母亲,您别伤心了,有的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您还有溪儿,溪儿会孝顺您的。” 楚夫人心里熨帖,也握握楚云溪的手:“好孩子,母亲明白的。” 明白归明白,伤心又是另一回事了。雪儿小时候生病,她也曾衣不解带地照顾。却换来她如今这般态度。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再怎么对她好,也养不熟。 平遥长公主府门外,已是一派热闹,华丽的马车来往不断。 “楚夫人,楚小姐来了,这边请。” 长公主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家夫人小姐到了,都有丫鬟引路。一路上花团锦簇,过了几道门廊,奏乐之声渐大。又转过一面屏风,场面立时热闹起来。 天气转暖,春风和煦,长公主的赏花宴,就设在花园中,夫人小姐们三三两两赏着花闲聊。 “护国大将军府,楚夫人,楚家小姐们到!” 丫鬟提高声音提醒。一众夫人小姐们被吸引了目光。 “那就楚家大小姐,楚云溪吗?” “果真如近日传言一般,长得天仙似的,不仅美,还有股清贵的气质。” “以前都说楚雪儿是京城第一美人,原是这位大小姐藏得深。” 楚雪儿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以前楚云溪乖乖听她的话,扮丑,隐藏才华,即使见过她一两面的人,也无法对她留下什么印象,毕竟,谁会去留意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呢。 可如今,只要她们两个站在一起,她就会沦为陪衬,就算楚云溪什么也不做,单凭那张脸,她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些关注,本该是她楚雪儿的。 平遥长公主从人群中走出。 “见过平遥长公主。”三人行礼。 “楚夫人不必多礼,云溪和雪儿也起吧。” 长公主素有严厉之名,今日倒很是热络。她自来熟地拉起楚云溪的手。 “云溪,你素来不喜热闹,往后可不能如此了,要与我们多亲近些才是。” 众人都当是楚云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才让平遥长公主对她高看一眼,楚云溪却知道一个词儿,叫笑里藏刀。 可别怪她将人心想得太坏,萧国公一脉,就没有哪个是良善的。 她清浅一笑:“多谢长公主抬爱。” “今日不必拘于礼数,走吧,我们去赏赏花。我新得了一棵魏紫牡丹,开得正盛,说起来,倒是与云溪今日的装扮很配。” 平遥长公主依然拉着楚云溪的手,对她的热情,让其他夫人小姐看了都有些眼热。楚云溪虽不自在,却也不能直接抽回。 “长公主,你何必那么抬举她?” 楚云溪转头,就看到萧菲菲一脸不满。 第45章 伶牙俐齿的楚云溪 萧菲菲虽比长公主要小上几岁,可要是按辈分算起来,萧菲菲还是长公主的小姨呢。 想到这儿,楚云溪不由抿唇而笑,像萧菲菲这样张牙舞爪的,心思反而好猜,不足为惧。 “你笑什么?没见有谁,会把皇上的赏赐,大张旗鼓地带出来的,那都是好好的供着,日日上香,以示对皇上的敬重。真是土包子。” 萧菲菲看着楚云溪头上带的白玉梅花簪,想起宫中春宴时,她是怎么压过自己的风头,更讨厌楚云溪了,每次跟楚云溪交锋,都是她输。 楚夫人皱眉,这个萧菲菲,对她女儿也太不客气了,可这种场合,她也不好跟个小辈计较,没得伤了长公主的颜面。 楚云溪轻拉了下气愤的母亲: “萧小姐又不是簪子,可知簪子是怎么想的?”楚云溪不急不缓问道。 “簪子是死物,能有什么想法?”萧菲菲不知她在打什么哑谜。 “簪子确是死物,可物件儿跟了主人,就有了灵性,主人若不爱惜,它就只能在角落里蒙尘,主人若是好好佩戴,它就能跟着主人赏花参宴,看这大好风光,萧小姐觉得,这簪子,是更喜欢被日日供在一处,还是喜欢被我佩戴出来?” “这,这是歪理?”萧菲菲说不过,急得跺脚。 楚云溪这虽是歪理,可众人仔细想想,似乎又很有道理,但凡皇帝赏赐的物件儿,他们都不敢用,全都好好供着。 到头来,这些物件儿,也不知能发挥点儿什么用处。许是只能向人炫耀下得了皇帝赏赐,还只能在自己家里炫耀。 “在我看来,我好好地佩戴它,让它更加耀眼光华,才是没有辱没了皇上的赏赐。” 楚云溪一张小嘴,寸步不让,如此伶牙俐齿,着实让一众夫人小姐惊叹。 “菲菲姐,好久不见了,不如让雪儿陪你说说话吧。” 楚雪儿见萧菲菲不是楚云溪的对手,她忙凑到萧菲菲身边,出头解围。心里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哪知萧菲菲会无差别攻击:“滚开,你不过是个庶女,也配和本小姐说话?” 萧菲菲自恃身份,自从知道了楚雪儿是庶女,就怎么看她都入不了眼。 楚雪儿没想到,盟友没拉到,却还被侮辱一番,似是被惊到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立在那里,一时间进退两难。 “菲菲,不得无礼。”长公主作势斥责一句,那语气中,反倒是宠溺多些。 众人没想到,楚云溪也随后出声教育楚雪儿: “楚雪儿,你在家里不分尊卑也就罢了,出门在外也不知收敛!人家萧小姐是什么身份?人家那是长公主的小姨,你竟敢跟萧小姐互称姐妹?你是也想做长公主的小姨吗?”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口凉气,楚云溪不说,谁会刻意去想萧菲菲和长公主的辈分,毕竟萧菲菲比长公主还小,那都是按身份尊卑来看的,长公主待萧菲菲,也像待妹妹一般。 可这层身份一挑明,长公主再对萧菲菲直呼其名,像对妹妹一般,与萧菲菲说话,似乎就,不怎么对味儿了。 而且,楚云溪说楚雪儿在家里不分尊卑。想想以前,两姐妹但凡同席,风头都让楚雪儿争了去,可不就是不分尊卑了。 能来参加长公主赏花宴的,都是正头夫人,嫡出小姐,再想到自己家里那些莺莺燕燕,庶子庶女,竟都对楚云溪生出些感同身受来。 楚雪儿见众人反应,有些慌:“长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只是想多与萧小姐亲近亲近,没想那么多,还请长公主明鉴。” 她跪倒在地,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楚云溪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难保长公主不膈应。 长公主也的确心里不痛快了,没用的东西,她不过看在君宏炎的面子上,对她客气一二,她竟是个蠢的。 虽是无意,可楚云溪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在辈分上压了她。 楚云溪乐得火上浇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雪儿,你是觉得,萧小姐跟你,是同类人了?” “你!”她该怎么回,说是,那就是贬低了萧菲菲的身份,说不是,那更不对了。 “哼!人贵有自知之明。”萧菲菲这会儿子,看楚云溪,反倒比看楚雪儿还顺眼些了。起码她们都是嫡女。岂是楚雪儿这等庶女身份能比的。 众人若有所思,看来这个楚雪儿,斗不过楚云溪啊。 那以前,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嫡姐心甘情愿地捧着她,又不知她做了什么出阁的事儿,才让嫡姐待他如敌人。 “一个庶女,也能来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真是世道变了。” 一个粉衣女子,刚从屏风转出来,就不客气地发话。 “宁远侯府苏夫人苏小姐到!”丫鬟忙禀告。 “见过平遥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两人盈盈一礼。 长公主虚浮一把,示意她们起身: “小舅母,表姐!”楚云溪终于有机会,从平遥长公主身边离开,欢快地去拉住表姐苏妍的手。 也不知母亲这一系是怎么回事儿,生的孩子都是男多女少,她有四个舅舅,却也只有三个表姐,另两个都已出嫁了。 小舅母的女儿苏妍。只比她大几天,年龄相仿,也就更亲近些。 “表妹,我早就与你说过,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有的人,不是你给她脸,她就知道要脸的。” 苏妍是个爽利性子,她这话虽不好听,倒是得了一众正牌夫人小姐认同,嫡庶有别,乃是正道,乱不得。 “表姐说的是,表妹受教了。” 楚云溪笑语晏晏,前世,苏妍也是这般规劝过她,可她那时,只当她浅薄,心胸狭窄,容不下庶女。 现在想来,自己才是浅薄的那一个,表姐是真心为她着想,她却不识好人心。 楚雪儿现在身份低人一等,没有发言权,只能咬紧下唇,一副受了委屈也不敢反抗的样子。 “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只听闻,楚夫人多年以前,已经将楚雪儿记到名下,以嫡女待之,倒是不知,何时又改了?” 平遥长公主虽面带笑意,可这话,是在暗指楚家内乱不堪,朝令夕改,才让外人不知该如何处之了。 第46章 当众教训庶妹 “长公主出生皇家,生来尊贵,想来,无人敢对长公主阳奉阴违,面善心黑,背后插刀,恩将仇报!” 楚云溪这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出来,聪明的,都听得懂,她是在指桑骂槐,分明是在骂楚雪儿呢。直将楚雪儿听得无地自容,泫然欲泣。 “姐姐,你怎么能当众如此侮辱妹妹?我们是亲姐妹啊。” 楚雪儿忍不住打断楚云溪的话,再让她说下去,她就成了那十恶不赦的罪人。她这话里话外,都在说楚云溪不顾姐妹之情,欺负妹妹。 “我哪里有在说你,你可是做贼心虚?”楚云溪一副不解的模样。 “我,你明明……” 楚雪儿想辩解,可楚云溪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明明就是庶女,实话实说,何来侮辱?” 楚雪儿只觉得楚云溪那两张唇瓣,一张一合,便能将她送入地狱,一时咬紧下唇,胸膛起伏。楚云溪却还在继续: “长公主不知内情,邀请了你来赏花宴,你合该低眉顺眼,闭上嘴巴,老老实实,感恩戴德。却等不及要出头,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在蹦跶。” 楚云溪嫌弃地看着她: “你难道不知,你的位置,该在母亲与我身后吗,还不过来?丢人现眼!” 楚云溪拿出嫡姐的威严,让楚雪儿在众人面前,只能听训,发作不得。 只好抽抽噎噎抹着泪儿。站到楚夫人身后,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楚云溪是怎么的嚣张跋扈,而她这个庶女,是怎样忍受楚云溪这个嫡姐的羞辱。 楚雪儿却是嫡女当久了,不知道庶女在这些正牌夫人小姐眼里,那就是当个玩意儿看的。 嫡姐教训庶女,本就天经地义,谁会在意她委屈不委屈。反而乐得看她笑话。 “长公主,诸位夫人小姐,让大家见笑了,溪儿替庶妹向大家赔礼,不要扰了大家赏花的雅兴。” 楚云溪又一次以嫡姐之姿,为犯了错误的庶妹收拾烂摊子。 平遥长公主也不再多言,楚雪儿自己立不起来,她再出面,没得惹上一身骚。 楚雪儿指甲掐进手心,身子微微颤抖,该死的楚云溪,她明明应该愚蠢无知,碌碌无名,任由她玩弄于鼓掌间,却偏要抢了她的风头,睬她一脚,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场姐妹互掐的好戏,没有影响众人赏花的心情,反而多了些谈资。 “表妹”苏妍撞撞楚云溪的胳膊,小声问:“你何时开窍了?” 楚云溪失笑,拿眼神儿俏皮地看她:“都是表姐教导有方,我得多谢表姐才是。” 苏妍也笑作一团:“表妹不仅开窍了,还有趣多了。”不像以前那般总端着了。一下儿就觉得比以前还要亲近了。 表姐妹两个说着悄悄话,赏着那些日常难得一见的名贵花儿,好不惬意。 “果郡主!”苏妍看到闺中好友,高兴地拉着楚云溪过去:“走,我给你介绍一下,那是我的好友,浩王的小女儿果郡主。” 苏妍想让楚云溪多结交些朋友,别再被楚雪儿一个虚情假意的给骗了。 浩王的小女儿,那不就是君子枫的妹妹?楚云溪对君子枫印象不错,想来他的妹妹也不会差。 “见过郡主。”楚云溪主动福身行礼。 “郡主,这是我表妹,楚云溪。”苏妍笑着介绍。 果郡主这几日,总听兄长说起楚云溪的惊才艳艳,她已对楚云溪心生好感,如今见了她本人,才知兄长并没有夸张。 “素日我只听说你的美名,如今见了,果然是难得的美人。” “果郡主才是气质不凡。”楚云溪谦逊地笑笑,她们本就年龄相仿,很快就聊成一块儿。 而跟着楚夫人老实坐下的楚雪儿,时不时看看周围夫人小姐的反应,却似乎看谁都在嘲笑她。 以前跟她玩得好的小姐们,这时候也避得远远的,生怕跟她凑到一起,自降了身份。 连楚夫人也不理她,只跟一旁的伯爵夫人闲聊。 “要我说啊,楚夫人你就是太心善,谁家主母会这么抬举一个庶女,农夫与蛇,也不是没有。” 楚雪儿孤单单一个人,还得听着他人冷嘲热讽,发作不得,只能低眉顺眼,想着待会儿的计划,心里才能痛快一些。 各家夫人小姐寒暄得差不多了,宴席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了,各家夫人小姐们,也都回到座位。不再乱走。 平遥长公主举起酒杯:“希望今日的宴席,各位能尽兴,没有失礼才好。” “怎么会,长公主府里的花草,都比别处有灵性,我们是大饱眼福呢。” “是啊是啊,能在这繁花锦簇中吃酒,真是人间美事儿,都是托了长公主的福。” 各家夫人说了些恭维之词,举杯饮了,都是些果酒,并不醉人,倒是甜甜的,很好喝。 楚夫人因怀了身孕,只抿了一下。 楚云溪闻了闻自己的杯子,没发现什么异常,既来了宴会,也不好不吃不喝,更何况,她还提前吃了解毒药丸,如此想着,也就喝了几口,入口清辣香甜,味道极好。 楚雪儿瞥见她喝了,嘴角勾起不屑的笑。 “这样饮酒也无趣,不知大家有没有什么助兴的好主意?”长公主看向众人。 “长公主。”兵部尚书之女沈冰站起身,施了一礼。 “上次宫宴中,楚大小姐一人夺了三项魁首,那舞姿更是无人能及,不如,让楚大小姐舞一曲,给大家助助兴吧。只是不知,楚大小姐愿不愿意给各位夫人小姐一个面子?” 楚云溪听到有人如此抬举她,抬眼看了沈冰一眼,她记得她,兵部尚书的女儿。就见沈冰给了她一个使坏得逞的笑。 她这是将她楚云溪,比作那卖笑的舞女,一众夫人小姐坐着吃酒,单看她一人跳舞。 真是好算计,她若是不同意,就是看不起在场众人,来参宴的,可都是些勋贵之家的夫人小姐,哪一个都得罪不得。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一睹云溪的舞姿了,云溪,你可愿意为我们献舞助兴?”长公主将问题抛给楚云溪。 楚云溪只得起身:“回长公主,并非臣女不愿,只是,臣女没想到,今日会需要臣女献舞,臣女头上,带着皇上赏赐的白玉梅花簪,手上,带着先皇后的凤玉手镯。” 她说着,从头抚到手,给众人看得清楚。 这,见多了小姐们扭捏推让的样子,突然来个张扬肆意的,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让御赐之物,随楚云溪取悦众人,确实不妥。 “那好办啊,不如就先摘下来,让长公主代为保管,等你舞完,再还给你就是。”萧菲菲又出来帮腔。 楚云溪一笑:“御赐之物,不敢随意交由他人保管,万一有损,怪谁都不好,臣女倒是有个好主意。” “哦?说来听听。”长公主似对她十分宽容。 第47章 跳舞助兴,楚雪儿小产了 “不如,小姐们一起玩个四字接龙游戏,在谁那断了没接上,就舞上一曲,给诸位夫人小姐助兴,这样可好?” 这倒是个公平公正的提议,而且,在场的小姐们,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的,在宴会上玩个文字接龙游戏,乃是风雅之事。 到时,即便没接上词舞了,也没有取悦众人之意,这主意,谁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好,那云溪就开个头吧。”长公主发话,一众小姐都在心里做好准备。 “那臣女就献丑了。”楚云溪似思索片刻,眼神扫过沈冰和萧菲菲,正了神色,沉声说道:“狼狈为奸!” 这,这么光明正大的骂人,真的好吗?众人眼光齐刷刷地看向那二女。 两人都是哑巴吃黄连,楚云溪是在给游戏起头儿,她们总不好自己对号入座,只能也拿眼神瞪着楚云溪。 楚云溪淡定自若,并不把她们的回瞪看在眼里,她反而看向身边的楚雪儿:“妹妹,往下接吧!” 这种接龙,都是转着圈儿来的,也确实该是楚云溪身边的楚雪儿接了。 可楚雪儿真想爆粗口,接什么接?留个奸字给她,她能接什么?奸淫掳掠?奸夫淫妇?奸回不轨? 其他小姐们,也都在自己心里,将奸字开头的词儿都过了一遍,竟没一个好词儿,又齐刷刷地看向楚雪儿。 想着这楚家大小姐,骂人不带脏字,坑庶妹也是真有手段啊,不知这楚雪儿会如何接呢? 楚雪儿憋红了一张脸,怎么想,也觉得这些奸字开头的词儿,不能从她一个正经小姐口里说出来。 “雪儿认罚,愿为大家献上一舞。” 终于,半晌无语后,楚雪儿不甘不愿地起身,咬牙承认自己接不上了。 这,刚开始就结束了,绝杀啊,她们本已跃跃欲试,做好了心里准备,想着怎么也要接上十几轮,才不至于丢人,可这…… 以后,万万不能招惹这位楚家大小姐啊,杀伤力太强了。 苏妍和果郡主对视一眼,都捂嘴偷笑,尤其果郡主,对这个新朋友满意至极。有勇有谋,很对她胃口。 平遥长公主在心里暗骂楚雪儿一声废物,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悦。令乐师奏曲。 楚云溪拿起一颗果子丢到嘴里,嚼了嚼,又喝了口果子酒,看着楚雪儿翩翩起舞,舒坦了。 “母亲,这果子好吃,酸酸甜甜的,您也尝尝。”她还不忘低声招呼楚夫人一起享用。 “你呀!收敛着些。” 楚夫人担心楚云溪这样锋芒毕露,会招人嫉恨,没看见那两位小姐,恨不能咬她一口的眼神儿吗。 “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有种人,你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你比他们优秀,他们就会看你不顺眼,想方设法地陷害你。 你越退让,她们越得意,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你。倒不如大胆迎战,他们或许还会忌惮些。 她的仇敌,似乎都是这种人呢,楚云溪清冷的视线,扫着那一个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楚雪儿忍着气,舞完一曲,已是香汗淋漓。在众人的掌声中退下,可这次的掌声,非但没有如以前般让她欢喜得意,反倒让她觉得屈辱不堪。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旁边的楚云溪,逍遥自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姐姐可满意了?” “嗯,舞得不错。”楚云溪又嚼着一颗果子,轻描淡写点评道。 楚雪儿看着楚云溪完美的侧颜,脸上逐渐展开了一抹阴狠的笑。她本还在想找什么机会攀扯上楚云溪,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她了。 下一瞬,她就捂着肚子倒地不起:“啊,我的肚子,我肚子好疼,救命啊,母亲,母亲你救救雪儿啊。” 楚雪儿一声喊,全场皆惊。把楚云溪也吓了一跳,她站起身,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实在是楚雪儿诡计多端,她不能确定她这是不是要讹她呢。 楚夫人没想那么多,忙过去查看她:“雪儿,雪儿你怎么了?” 她想着楚雪儿也怀着孩子,吓出一身冷汗,别不是动了胎气吧。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楚雪儿自己喊了出来。 楚云溪背脊一凉,他们辛苦帮她隐瞒至今,她非要自己闹得人尽皆知,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楚云溪可没有那么菩萨心肠,被楚雪儿一再坑害,还去可怜她,她只是,怕楚家的名声不保,影响了兄长们娶妻。 一众夫人小姐们炸开了锅,这楚雪儿,已有了身孕?不会吧,她不是还没成亲吗?这可是天大的丑事啊。 而且,她有身孕,楚夫人和楚云溪会不知道吗?还让她跳舞,这楚家可真是乱啊。 “快快,找大夫来。”长公主身为主人,客人出事,她自然要张罗。 “楚夫人,云溪,你们先陪她到厢房吧,我找大夫给她看诊。” “啊,好疼,母亲救命。”楚雪儿还在叫喊。 楚云溪快速思索着,这难道就是他们今日的阴谋吗?是要诬陷她害了楚雪儿的孩子,害了皇嗣?还是其他什么? 她深呼吸几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过,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上前接过楚夫人身边的位置,和丫鬟一起,扶着楚雪儿,母亲也有身孕,她更怕母亲有什么闪失。 “各位,先自便,我去去就来。”长公主留下一句,也跟着去往厢房。 “真是武夫之家,内宅竟然如此混乱,也不知是谁的孩子。” “是啊,原本还觉得他们家儿郎都有出息。唉,可惜了。” “可别将女儿嫁过去那滩浑水了。没得洗不清。” 苏妍听着各位夫人议论,心里急死了: “母亲,你说姑姑和表妹会不会有事儿?我想去看看,那个楚雪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皱紧了秀眉。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别去添乱了,看看情况再说。” 苏夫人压住想要起身的苏妍,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苏妍一个闺中女子,还是不要沾染的好。苏妍只能伸长了脖子张望。 “啊,母亲,我不行了,啊!”厢房里,楚雪儿喊叫得像要临盆的妇人。 “大夫,她这是怎么了?”楚夫人心中惊慌。 大夫擦擦汗:“要小产了。” “小产?怎么会小产呢?”宫中春宴上,她也跳了舞,也没见如何,今日的舞曲,还没那日的快呢,如此舒缓的一只舞,怎么会小产? 楚夫人忧心楚雪儿,也忧心楚云溪,万一楚雪儿真就这样小产了,那溪儿恐怕,脱不了恶毒的名声。 “大夫,孩子,还有法子保住吗?”楚夫人不死心地问。 大夫惋惜地摇摇头:“保不住了。我只能尽力保住大人的命。” 见大夫忙着给楚雪儿施针,楚夫人也不好再揪着细问。 楚云溪正快速思索着这其中的阴谋,就觉得头晕得厉害,她第一反应就是,难道中毒了?可她分明吃了百消丹,能解百毒。没及多想,她就要栽倒下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是不是要放假了呀?希望我的文字,能陪伴大家度过悠闲愉快的时光,太子和太子妃表示,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越来越美,来年暴富。撒娇卖萌求一波收藏票票,哈哈,比心。 第48章 环环相扣的阴谋 “溪儿,溪儿,你别吓母亲。”楚夫人忙扶住她,一旁的丫鬟也来帮忙扶住。 “大夫,快给我大女儿也看一眼吧。” “大夫两边跑,急急忙忙过来把了下楚云溪的脉搏。” 舒了口气:“没事没事,这位小姐只是喝醉了,睡一觉,休息下就好了。” “喝醉了?”楚夫人确实见楚云溪喝了两杯果酒。“大夫,那果酒也能醉人吗?” “当然能,有人对酒类的东西比较敏感,少量饮用也会醉的。”大夫头也没回地解释。 “好好!谢谢大夫。”楚夫人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听说楚云溪没事儿,这才挺住。 以前溪儿参加宴会本就少,也确实不知道她能不能饮酒。楚夫人也没多想,只以为楚云溪当真是果酒喝多了。 “你们将楚大小姐扶到另一间厢房休息。”长公主忙道。 楚夫人正想跟着楚云溪去看看,安置好再回来照看楚雪儿。 楚雪儿突然又一声喊:“母亲,母亲,求求你别走,雪儿好怕。雪儿求您了,陪陪雪儿吧,雪儿可能要死了。” 楚夫人顿住,一个只是喝醉了,一个却在小产,女人涉及生产,那都是生死攸关的事儿。 见楚雪儿伸长了手找她,她又想起以前那个乖巧听话,时常哄她开心的楚雪儿,实在狠不下心,在这种时候不管她,只能拜托长公主。 “长公主,溪儿就有劳您了。” “楚夫人放心,我会令丫鬟照顾好云溪。前面的宾客还需要我招待,楚夫人若有什么需要,都可先跟下人说。” 长公主一脸的感同身受与怜悯之色。楚夫人点点头,目送着楚云溪被搀扶着离开,才回头握住楚雪儿的手。 “雪儿别怕,会没事儿的”。 楚雪儿此时,心里确实怕极了,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因为她原本只是演戏,想留住楚夫人而已,可随着大夫的施针,她的肚子却真的越来越疼了。也渐渐失了说话的力气。 她看着长公主离去前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君宏炎和长公主,他们联手骗了她,今日是真的要除去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本来说好,她假装小产,留住母亲,让楚云溪落单。 她想着君宏炎说,皇上不认可她的孩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便将她怀孕的事儿宣扬出去。 到时候闹到明面上,看皇上还能不顾及功臣之后,为保皇家名声,残害自己的孙儿!那样定会令朝臣寒心。 只要皇帝改变主意,她的孩子就保住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将她利用得彻底。 楚雪儿惊恐至极,怕他们不仅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会害了她的性命。 她啊啊出声,好不容易说出个救字,那大夫抬抬眼皮,又在她身上施了一针,这下她是彻底说不了话了。只能拿眼神儿向楚夫人求助。 可楚夫人只以为她是突然小产,才会惊恐害怕,在一旁不停地安抚她:“雪儿别怕,大夫会救你的,母亲在这儿呢,母亲陪着你,挺过去就好了。” 虽然雪儿最近做了些错事,已经从她名下除去,可她们毕竟曾经母女一场,她也不想雪儿真的出什么事儿。 楚雪儿脸上几乎失了血色,闭上眼,绝望地落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比狠毒,她还比不过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 被带走的楚云溪,此时也已经说不出话了,任由丫鬟扶着,七弯八绕了一圈,才将她放到一张床上,出门上了锁。 楚云溪此时迷迷糊糊,却还能知道正在发生何事,可身体就像是棉花般酥软,双眼迷离。 她还是低估了长公主的手段,也不知她给她下了什么毒,她解百毒的百消丹,居然不管用。 “溪儿!你终究还是本王的。”一个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 楚云溪浑身一颤,她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君宏炎!那个曾经让她生不如死的恶魔。 前世,他也是用这种悠悠的声音,下着打断她手脚的命令,她几辈子也忘不了。 “溪儿,你不要害怕,本王会对你负责的,你放心,楚雪儿的孩子,本王今日就为你除了去。” 这个疯子,楚云溪浑身不自觉地颤抖,她何时要除了楚雪儿的孩子?他怕承担良心的谴责,就拿自己当做理由? 眼看着君宏炎的手慢慢靠近,从她的脸上划过,楚云溪努力控制自己,别过脸去。 他却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掰回来:“溪儿还真是长了一张妖精的脸,勾得本王日思夜想,你说,你是不是狐狸变得,专门来勾引男人的?” 楚云溪拿眼神狠狠地瞪他,可她现在这虚弱的样子,连眼神也失了凌厉,反倒让君宏炎更加兴奋了。 “本王就喜欢溪儿这不服输的眼神儿。比以前那木讷的样子,要好看多了。你说,你对本王,是不是欲擒故纵?” 他的手,从她的脸滑到脖颈,稍一用力,“溪儿,你今日是宁愿死呢,还是愿意从了本王?” 直到楚云溪窒息感传遍全身,艰难地挣扎了两下,他才松开手:“你将信甩到本王脸上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 宴席上的苏妍,见楚云溪他们许久不回,等不下去了。 “母亲,我去找果郡主说说话。”她知道要是说去找楚云溪,母亲不会同意的,在母亲心里,谁也比不过自己的女儿重要。 苏夫人叹了口气,松开了握着苏妍的手,她也不想楚家人出什么事儿,只要不把苏妍扯下水,能帮还是要帮一帮的。 “郡主!”苏妍拉住果郡主的手。果郡主是皇亲,行事更加方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果郡主压低声音问。她也很担忧楚云溪。 “我觉得事有蹊跷,表妹可能有难,郡主能否帮我去找找她?”苏妍心急如焚,她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表妹前几日才当众打了安王的脸,那平遥长公主是安王一母同胞的姐姐,楚雪儿又是个心机深沉的,这群人将姑姑和表妹诓骗去,能有什么好事儿? “你我都是女子,怎好到处乱闯,万一遇到外男……” 果郡主也为难,不仅如此,长公主背后还有萧贵妃和萧国公,若是她随意行事,被抓了把柄,很有可能给她父兄招惹麻烦。 “那怎么办?”苏妍都快急哭了。 “我派人告诉我兄长,或许他会有办法!”果郡主贴在苏妍耳边小声说,好在长公主府离浩王府不远,应该来得及。 她招呼带来的丫鬟上前,附耳说了几句,又放高声音:“我身上有些凉,你回去给我拿件披风来。” “是!”丫鬟匆匆走了,其他人也没在意,宴会上回家取衣服这种事儿,也是常见的。 第49章 他又一次救她出地狱 东宫中,白枭正躬身禀告:“殿下,安王进了长公主府。是从后门进的。” 君凌云面上如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攥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楚云溪,她果然是以平遥长公主为幌子,去见君宏炎了。 她到底还是辜负了他,又一次让他的心破碎不堪。他闭上眼,整个人笼罩在阴郁中。 白枭感受到主子的怒气:“殿下,要不要属下去处理?”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嗜血之色:“本宫亲自去。” 也许,亲眼看过,他就能不再自欺欺人,就能狠下心,剥夺她的自由。 楚云溪正在绝望的边缘,她怎么也没想到,君宏炎一个皇子,会行这样龌龊之事。 她不知道该如何自救,还是她太自负,太轻敌了,以为有了百消丹,就有了保障。 君宏炎俯身闻了闻她脸上的香气,看着她颤抖战栗的样子,满足地眯起眼。 “溪儿,你要是一直像以前那般,对本王一心一意,本王也不用使这些招数对付你,本王只是太喜欢你了,你不会怪本王的对不对?” 他说着,解开她的衣带: “你猜,本王的太子皇兄,如果看到你这副淫贱狐媚的样子,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楚云溪惊恐地睁大眼,她也不知是被君宏炎糟蹋更令她恐惧,还是被君凌云看到她这个样子,更令她绝望。 她用尽全力,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血腥味儿弥漫口腔,她终于恢复了些知觉,拼命往床里面爬。 可那速度,比蜗牛还慢,君宏炎就这样看着她挣扎,享受猫抓老鼠的快感。 “溪儿,你若是心甘情愿配合本王,本王许诺你,等本王登上大位,就立你为后。” “呸!”楚云溪转头吐出一口血水,正好喷到君宏炎脸上,让他阴厉的脸色更染上了狰狞。 立她为后,上辈子,他倒是立她为后了,可是又如何,他还不是灭了她的家门,又让她生不如死!她满心悲愤,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 “不知好歹。”君宏炎抬手擦掉脸上的血污,不再吊着她玩儿,野蛮地拉过她。 一手将她两只手压在头顶,低下头,就要贴上她的唇。 楚云溪惊恐地摇着头,还是说不出话,想着自己今日要死在这里了,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死法。要是有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在他得逞之前结束自己。她恶心他,太恶心了。 “呕~”,就在君宏炎刚要亲上她的嘴之时,她控制不住恶心之感,当真干呕了起来。 君宏炎缓缓抬了头,离开她的脸。 “贱人,给脸不要脸,本王能看上你,那是你祖上烧高香了,敢恶心本王。要不是留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 他恶狠狠地说着残忍至极的话。复又趴到她耳边,小声说着: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等本王得到想要的一切,会赏你个暖床丫头的位置,让你日日给本王暖床。” 君凌云,救我,君凌云,救我,楚云溪一遍遍地在心中祈求。 “砰!”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请求,屋门被一脚踹开。 她急急朝门口看去,又看到了她的神,屋外光芒刺眼,她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这是他第二次,拯救她出地狱了。她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 君凌云看着那贴在一起的两人,气血上涌,周身的气息,似要毁天灭地。 “太子皇兄?”君宏炎一惊,他怎么来得这样快?只可惜,他还没与楚云溪成就好事。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缓缓从楚云溪身上起来,让太子看到现在这一幕,也足够了。 “皇兄当真不知非礼勿视啊,我早就说过,溪儿是喜欢我的,我们才是两情相悦。皇兄你偏不信,你看,溪儿就算潜伏在你身边,也要想方设法地,来与我见面亲昵,溪儿,你说是不是?” 楚云溪努力捂着胸口,拼命地想摇头,可她如今还是浑身无力,那摇头的速度,赶不上君凌云发飙的速度。 “砰!”君凌云一拳打在君宏炎的面门上。又将自己的外袍,扔到楚云溪的身上,盖住一片凌乱。 “呜。”君宏炎捂着脸倒地,嘴角已经裂开。他却嚣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皇兄,要说起讨女人欢心,皇兄还是得跟本王好好学学啊,光凭拳头硬可不行,你看看,她们一个两个,都对本王死心塌地。” “砰!”又是一拳。 君宏炎摸了摸嘴角的血:“皇兄,本王已经答应了溪儿,今日就将楚雪儿肚子里的孩子做掉了,以后本王和溪儿之间,再没有嫌隙。” 君凌云却没有停手,他现在心中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杀了君宏炎那个畜生。一脚将刚挣扎起身的君宏炎,又踹倒在地。复又慢慢地逼近他。 君凌云一双眼睛充血,如盯死人般盯着君宏炎。看到他那双通红的眼眸,弑杀的神情,君宏炎终于有些怕了,一点点边往门口挪动。 他不会,真的为了个女人,就要杀了他吧? “皇兄,你若真有那么喜欢她,本王就将她送给皇兄又如何?我相信溪儿,一定会听本王的话。只是皇兄,你能得到她的人,能得到她的心吗?” 楚云溪终于哭了出来,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她不知道君宏炎还能说出什么下贱龌龊的话来。 压抑的害怕,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怕君凌云误会的恐惧,将她彻底吞噬。她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嗯,嗯……”楚云溪想喊君凌云的名字,她怕他冲动之下真的杀了君宏炎,惹上残害手足的罪名,为那种人,不值得。 可是她喊不出,只模模糊糊地发出个声来。可就这低低的声音,也被君凌云听到了,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楚云溪,没来得及收起眼底的弑杀之色。心中的怒火,让他只想要毁灭所有。 见君凌云这样看向自己,楚云溪心底发寒,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他伸手,却因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从床上摔了下来。 君凌云这才恢复了神志,他现在应该先去救楚云溪,而不是将时间花费在这个畜生身上。 他本以为楚云溪是自愿要来见君宏炎的。但进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他就知道楚云溪是被迫的了。 他虽不相信楚云溪对他的感情,可他相信楚云溪的人品。 他压下浑身怒气,快步走过来,俯身一把将她抱起。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这段剧情,我用四天时间,重写了四遍,第一版是男主全心信任女主,比较暖心感动的,怕宝们觉得不够刺激,又重新写了一版,那一版男主不信女主,特别虐,写完把我自己虐的心肝肺都疼了,抑郁了两天,然后觉得不行啊,大过年的,不能这样虐我的宝子们啊,哈哈,然后又重写了两遍,中和了一下,才有了现在这个版本,希望你们能喜欢。 第50章 楚云溪,你到底招惹了多少桃花 “有什么话,回东宫再说。” 他的声音颤抖压抑,看着楚云溪迷离的眼神,感觉自己快要被心火烧死,连手都有些抖。 他现在只知道,他得带她离开这肮脏之地,回到他的东宫。再也不容他人沾染半分。 君宏炎眼看着那个杀神抱着楚云溪走了,一口气才敢呼出来,恶狠狠地笑着。 君凌云,楚云溪,本王就要好好看着,看你们以后,怎么相爱相杀! 平遥长公主正呆立在事发的院子外,她远远地看着太子将君宏炎打得凄惨,却没敢上前。 君凌云那曾经在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弑杀之气,让她心中畏惧。 待回过神来,君凌云已经抱着楚云溪,走到她面前。拿森寒的眼神扫着她,让她心里颤了颤。 “本宫今日,本该直接血洗了你长公主府。你该庆幸,你如今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此事若是走漏了半点儿风声,本宫必要你以命偿之。”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些人,他会收拾,只是现在,他的溪儿最重要。 平遥长公主踉跄了几下,好在有丫鬟扶住,才没有摔倒。她闭上眼,此时才懊悔不已。 母亲弟弟他们,和太子的争端,她一直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不该一时鬼迷了心窍,答应了君宏炎的请求。以后不知还有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君凌云即便在疯魔的边缘,也不忘顾及着楚云溪的名声,走的后门。 前院里夫人小姐们依然在吃酒赏花,无人知道后院中,发生了一场差点儿颠覆朝堂的大事。 刚出后门,迎面碰上了急急下马的君子枫。 君子枫看到君凌云怀里,一动不动的楚云溪,又见君凌云浑身散发着灰暗的气息,心里咯噔一下。 他接到妹妹的消息,就马上赶来了,还是来晚了吗?楚云溪出事了? “她,她如何了?”君子枫紧张地问。 君凌云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一言不发就走了。楚云溪,你到底招惹了多少桃花! 君子枫担心楚云溪,不问个明白,他不能安心。急步追上去。“殿下,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滚!”君凌云正怒火冲天,哪有什么心情与君子枫纠缠。“她无事,即便有事,也与你无关!” 君子枫没有计较君凌云的后半句话,他只要听到前半句,就够了,君凌云一言九鼎,从不说谎,他既然说她无事,可见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 君子枫没有再追,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站了许久,他又慢了一步,也许,这就是命吧。 东宫中,君凌云将楚云溪放到床上。看她仍是浑身无力的样子。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溪儿,溪儿你能动吗?” 楚云溪只能拿一双痛心又百般无助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她是中毒了。 “白枭,快去找太医!” 君凌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看着楚云溪现在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前世。 前世,她也是这般口不能言,手不能抬,就那样凄惨地死在他的怀里。 “溪儿,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他死死攥着她的手,怕她的手又从自己指尖滑落。怕她那双美眸,永远失了光华。 张太医几乎是被白枭一路拎着赶了过来,他惊魂未定地给楚云溪把了脉,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楚云溪鼻下闻了会儿,又给她扎了几针。 楚云溪终于觉得好受了些,有了点儿力气,能开口说话了。 “凌云。”她轻轻抬了抬手,君凌云马上上前握住。 “我在,我在,溪儿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我,我没有失身。”她怕他误会她,嫌弃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跟他解释。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君凌云一阵窒息感涌上:“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没事儿了。” 他轻抚着她的头,楚云溪的泪珠又滚滚而落,看得君凌云的心碎了一地。 他转头询问张太医:“溪儿中了什么毒?” “回禀殿下,楚大小姐没有中毒,她只是,喝醉了!” 喝醉?君凌云皱紧了眉,楚云溪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怎么会在长公主的宴席上喝醉? 难道,是君宏炎骗她饮多了酒,再对她行不轨之事吗? 楚云溪见君凌云的神色不对,知道他是想差了,赶紧摇头解释: “我只喝了两杯果酒,并没有多饮,不可能喝醉,张太医,你再仔细看看。” 她虚弱地说着,都知道果酒不醉人,她想着,也许有什么毒,是连太医都不知道的呢。 “这,依微臣的判断,楚大小姐确实是喝醉了,并没有其他中毒症状,而且,臣方才用的,都是解酒之法。” 张太医看两人神色都不太对,又提议道: “也可能,是微臣医术不精,不如,多找几个太医来,一同把脉。 楚云溪的心沉了沉,张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医术精湛,她还曾送过他一幅人体结构图,他应不会害自己才是。 可若是喝醉,她该如何自证清白? “把太医都找来!” 君凌云想知道,平遥长公主到底给她喝了什么鬼东西。 “凌云,我……”楚云溪不知该如何解释,君凌云一定以为是她在骗他,以为她和楚雪儿一样自甘下贱吧? 看着楚云溪小心翼翼的神情,君凌云心疼不已。 他的溪儿,应该是灵动活泼的,肆意张扬的,不该是这样一副虚弱不堪,又谨小慎微的样子。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像对待易碎的瓷。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的计谋,做得天衣无缝,若是他对楚云溪的人品,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们的谋划就会得逞。 只可惜,龌龊之人,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永远不会越过做人的底线。无媒无聘,溪儿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将自己交付的。 若是君宏炎能明白这一点,就不会觉得,他会为了那不堪的一幕,而误会楚云溪,若是君宏炎,安排一个他和楚云溪两人,相对而饮的画面给他看,那样,也许他真的已经疯魔了。 “溪儿,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定会为你查明真相。” 楚云溪的眼里染上了希冀:“凌云,你,你信我吗?” “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不信你,信谁?” 君凌云心里内疚不已,要不是他有心试探她,要不是他放任她,去参加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她怎么会受这般屈辱。 楚云溪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君凌云将她揽到怀里,一遍遍为她拭泪,那泪水,似浇到他心里,搅动了那一池深潭,让他恨不能马上手刃了害她之人。 【作者有话说】 给宝宝们拜年啦,大家新年快乐!昨天说到这个小剧情我重写了四遍才呈现到大家面前,直接导致了我存稿要告罄了,哭唧唧,宝们春节躺着看文的时候,我可能正在赶稿。看在我这么可爱,收藏啦,票票啦,来一波吧(卑微求宠脸)。 第51章 不是中毒,是喝醉 太医们陆陆续续来了,一个个上前给楚云溪把了脉。 “殿下,依微臣所看,楚大小姐是醉酒之症!” “殿下,微臣也是同样的看法。” “殿下,微臣附议!”…… 楚云溪有些心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很想把切实的证据摆在君凌云面前,她不想他只凭感情相信她,这样的信任,次数多了,迟早会被磨灭光。 太医们只商量了几句,就开好了方子:“殿下,臣等为楚小姐开一副醒酒汤,饮下能清醒些,再睡一觉,应无大碍了。” “你们回去查阅医书,把天下之毒都查一遍,本宫要知道,溪儿喝下的,到底是何物。” 君凌云下令,太医们都恭敬应是,退了出去。寝殿里只剩下君凌云和楚云溪。 楚云溪没想到,君凌云不仅信了她,还会让太医们大费周章地去查,心里涌起感激之情,她如何才能配上他对她的好? 待汤药熬好,君凌云不假他手,揽着她,一勺勺喂她喝下。 “感觉好点儿了吗?”他柔声问。 楚云溪点点头,这个世上,除了她的家人,恐怕也只有他,会对她不离不弃,无端宠溺。 “凌云,你为何信我?为何对我这样好?” 这个局里环环相扣,平遥长公主赏花宴的提前,楚雪儿的小产,她的醉酒,还有一个她曾经眼瞎迷恋的男人,连她自己都要不信自己了。可他还愿意信她。 君凌云将她揽紧:“因为你是楚云溪。”他想要的,想守护的,也唯她一人而已。 楚云溪不知该如何回应,心里五味陈杂。她曾背叛过他,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信任吗?她只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似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殿下,楚夫人,楚家三兄弟求见。”白枭的禀报,打破了这份沉寂。 “请进来吧。”君凌云不舍地松开楚云溪,扶她靠坐着,自己让到一旁,他知道他们也很担心溪儿,而且,他心中有愧,是他没保护好溪儿。 “溪儿,妹妹。”几人顾不得给君凌云行礼,全都挤到楚云溪床边。 “母亲,兄长。”楚云溪努力挤出个笑来。 “溪儿,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怎么也没想到,楚雪儿她会,会不惜用自己孩子的性命为饵,只为了害你。” 楚夫人抱住楚云溪,哭得不能自已,她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而去心疼照顾了那个差点害死她女儿的人啊。 要不是太子殿下派人告知,她还傻傻地以为溪儿在睡觉休息。她不配为人母。 楚云溪鼻子有些酸涩,心里感动,她的家人,都相信她是被楚雪儿害的吗?想着,她便问出了口: “母亲,兄长,你们相信我吗?” “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母亲的孩子,你是什么秉性,母亲难道会不知?你一向克己守礼,怎么会做那等不要脸的事!” 楚夫人这话,也同样是说给太子殿下听的,太子殿下性情残暴,喜怒无常,她怕太子会误会溪儿,给她苦头吃。 “妹妹,我们当然信你。”三兄弟也急忙附和。 楚云溪吸了吸鼻子:“母亲,你别哭了,你看溪儿不是好好的吗,母亲若是哭得伤了胎儿,那就是溪儿不孝了。” 楚云溪声音低低的,听得楚夫人更加伤心,她的女儿,就是这么懂事孝顺,都这样了,还来安慰她这个母亲。 “溪儿,你有没有……”楚夫人想问,你有没有被君宏炎那个畜生破了身子,可她问不出口。 “母亲放心,我真的没事儿,殿下来得很及时。”楚云溪看向君凌云。 几人这时,才想起还未向君凌云行礼,齐齐跪下:“多谢殿下大恩,多亏了殿下,才救了溪儿一命,我楚家,定不忘殿下的恩德。” “快请起。”君凌云忙去扶,现在跪他的,可都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大舅哥们。 几人有些受宠若惊,居然劳动太子殿下亲自扶他们起身。 “太子殿下,我妹妹的身体?”三哥楚文锦担忧地询问君凌云。 “你们别担心,溪儿身体没事儿,只是还有些虚弱,睡一觉就好了。”君凌云难得耐心地与人解释。 “安王真是欺人太甚,我去找他算账。”大哥楚文忠攥着拳头,就要冲出去找君宏炎拼命。 “大哥,你冷静点儿,你想让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吗?太子殿下为了压下此事,定是没少费周章。”二哥楚文鸿拉住暴怒的楚文忠。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溪儿?”楚文忠咽不下这口气,欺负他能忍,欺负他妹妹,门儿都没有。 “大哥,我不会让溪儿白白受到伤害,定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君凌云开口,几人都安静下来。殿下他,他刚才叫楚文忠什么?大哥? 几人呆愣间,楚云溪这才能插上句话:“大哥,你千万别冲动,反被抓了把柄,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哦,好。”他还没从太子殿下那声大哥里回神。 “那,那大哥先带你回家。” 楚文忠说着,就要来抱起楚云溪,被君凌云一把拉住。“溪儿要留在东宫,这里有最好的太医。” “大哥。”楚云溪怕他们二人起冲突。 “你放心,太子殿下对我很好,等我身子好些,我就回去。劳烦兄长们,好好照顾母亲,千万别让柳姨娘和楚雪儿近了母亲的身。” “大哥,就听溪儿的吧。”楚文鸿也出面劝说。太子殿下毕竟是溪儿的未婚夫,而且,现在看来,太子是珍惜溪儿的。 楚云溪感激地冲二哥笑笑,母亲身边有哥哥们,她也能放心了。 “溪儿,那你好好休息,可别再多想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有哥哥们给你撑腰。”楚文忠拍拍胸口。 “是啊,溪儿,三哥最近淘了很多好东西,都给你留着,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三哥楚文锦也附和。 楚云溪吸吸鼻子,她想到前世,如此无条件信任支持她的家人,都因她识人不明,任性妄为,而身首异处。她含着泪花儿点点头。 君凌云看着他们一家人相互关心,彼此信任,突然有些羡慕,他自小便孤身一人,从没体会过这种亲情。 待楚家人都走了,楚云溪努力撑起身:“凌云,我要沐浴。”她觉得自己现在太脏了。自己都觉得恶心。 “好!”他温柔地抱起她,带她到浴池去。“可需要我帮忙?” 她轻轻摇头:“我自己可以。”她不准任何人伺候,决意要自己洗。 君凌云在屏风后,听着楚云溪缓缓走入水中,心里堵得难受。 他现在恨不能给自己一拳。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刻骨铭心吗,他竟又一次,任由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第52章 我要沐浴 君凌云不敢离开浴池太远,他怕楚云溪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听着她时不时划动水流的声音,他才能安心。 楚云溪在水中泡了半个多时辰,他就在屏风外站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听到她从水中走出。 他担心她虚弱的身体,可又不敢直接进去帮忙,怕碰触到她现在敏感的神经,将他与君宏炎归为一类。刚迈出一步的脚又收回来。 直到她自己慢慢扶着屏风出来,差点摔倒,他才收起情绪,赶忙上前抱起她,回到床榻。 见她皮肤都是红红的,君凌云心中像扎了根刺,恨不能将那群伤害楚云溪的人千刀万剐。 “溪儿,你说,要怎么处理他们,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说让他们死,我马上就去杀了他们。” “不,别走,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楚云溪揽住他的脖子,将冰冰凉凉的唇凑上去,第一次主动吻了他。她想让君凌云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君凌云身子一颤,想着他的溪儿心里,定是怕极了,才会抛下矜持,这般主动地靠近他。他努力克制自己,轻轻地回应她。 此时此刻,两人都恨不能将自己融入彼此,让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嗯!”她突然隐忍地痛呼一声。 “你怎么了?舌头怎么了?”君凌云紧张地问,好不容易哄着她张开嘴巴,就看到被咬得惨不忍睹的小舌。 “是君宏炎干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以为是君宏炎所为,身上戾气冲天。 “不是,他没碰到我,是我自己,我为了恢复意识咬的。”她很怕他也会觉得她脏。 楚云溪的小手摸上他的衣带,微微颤抖着,想要将其解开,却被他一把攥住: “溪儿,别这样,别勉强自己,再等等。”等他们完婚,等他给她一个完美而盛大的婚礼。 楚云溪却倔强地摇头,既然不知危险何时会降临,她不想再守着那些虚名,她要将自己交付给他。就算是毁灭,她也想毁灭在他的手中。 君凌云何尝不知道楚云溪所想,可他不能如此,他的溪儿,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对待。 “溪儿,我明白,我明白你所想,乖,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他私心里,突然觉得这次的事儿,也不全都是坏事儿了,起码今日之后,溪儿应该会彻底跟君宏炎划清界限了,那样即便她还不爱他,也不会离开他了。 “对不起,溪儿,是我没保护好你。”君凌云摇摇头,他明知这次的事儿,给溪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怎么还能有那样的想法。 楚云溪的身体开始颤抖,眼泪浸湿了君凌云的衣襟。他没有嫌弃她,还跟她说对不起,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是她前世瞎了眼,分不清明珠与鱼目。悔恨与懊恼将她吞噬。 不知哭了多久,楚云溪在君凌云的怀中渐渐睡去。他才将她放到床榻上,轻抚她的脸颊,将她带着泪水的碎发,拨到她耳后。在她额头印下清浅的一吻。 他刚要起身去找些药粉,给她撒到舌头上,楚云溪就惊醒了,拽紧了他的衣摆:“别走,别离开我。” “好,我不走,我不走,你安心睡。”君凌云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虽然喜欢楚云溪粘着他,可不是以这种方式。 楚云溪即使看起来睡着了,也一直这么攥着他的衣摆,君凌云干脆躺下来陪着她。 看着她长长的睫,挺翘的鼻,柔美的脸部线条,君凌云想就这样看上一辈子,不再去管什么家国天下,只守着她。 此时,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双双跪在萧贵妃的绯烟宫。 “母妃,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平遥长公主有些慌神,她眼前一直闪过太子那张想要大开杀戒的脸。 “皇姐,你怕什么?我们的计划虽只成功了一半儿,可也成功离间了他们,现在太子和楚云溪,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儿了呢。说不定很快就解除婚约了。”君宏炎一脸不屑。 萧贵妃胸膛起伏:“你们行事,都不过脑子的吗?” “母妃息怒,您不是也要儿臣得到楚云溪吗,如今楚云溪对太子死心塌地,儿臣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见萧贵妃发火,君宏炎倒是老实了些。他的脸如今还是肿的,看得萧贵妃一肚子火。 “你当我为何生气?斗不过太子也就罢了,如今连个楚云溪你也搞不定。大动干戈设计了一通,居然都没破了她的身子!” 若是事成,她不就只能嫁给君宏炎了吗?楚家的势力,还不是唾手可得?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也不知是谁告的密,让太子跟儿臣前后脚就到了,儿臣才没来得及。” 君宏炎也憋屈,自从上次宫宴,他就馋楚云溪的身子了。让他知道是谁,非扒他一层皮。 “母妃,您就别责怪他了,眼下重要的是父皇那里如何交代啊。”长公主为君宏炎求情。 萧贵妃压下火气,脑子转了几圈:“为今之计,只能装傻充愣了。” “炎儿与好友吃酒,得赠了几棵好花,知道平遥今日办赏花宴,就给你送到府上去了,因前院女眷多,走的后门,酒后有些晕,就到厢房休息片刻,哪知楚云溪正好在那儿。”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认真听着,思索这话的可信度,萧贵妃继续道: “不知道太子怎么会突然闯入长公主府,正好看到两人同处一屋,就误会了。其他的,你们再自己想想。” “不愧是母妃。儿臣自愧不如。”君宏炎夸赞道,如此一来,反倒是太子擅闯长公主府的罪名更大了。 “在你们父皇面前,把楚云溪与你私会的说辞收起来,没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萧贵妃恨铁不成钢,皇上最要面子,皇家内部乱来,以为皇上会轻饶了谁。 “那,那楚雪儿的孩子……”她可是当众说出了自己有了身孕一事,恐怕明日就会传遍京城,那样,他的好形象岂不还是毁了。 “哼,反正孩子已经没了,空口白牙,她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谁知道是跟哪个野男人,厮混出的野种,也敢往皇家头上扣屎盆子!”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同时眼神一亮,如此局面,竟被母妃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两人有了算计,放下心中大石,各自回府。 楚将军也终于也得了消息,匆匆赶回府,听楚夫人哭诉了整个过程,提起剑来就去了立雪苑,一脚踹开紧闭的屋门。 【作者有话说】 楚云溪:殿下,普天同庆的春节,要不要赏赐点儿什么?君凌云:溪儿说赏,自然是要赏的,就赏鸿气东来,事事顺达,家人皆如意,见者有份。 第53章 月黑风高,有仇报仇 柳姨娘正在照顾刚刚小产的楚雪儿,两人都吓得一个机灵。 “楚雪儿,你若当真不想好好活了,为父今日就成全了你。”楚将军说着,就真要举剑刺向楚雪儿。 “老爷,雪儿才是今日最大的受害者啊,要不是楚云溪设计让她跳舞,她怎么会失了孩子,楚云溪明明知道雪儿有身孕,还这般作为,您不心疼雪儿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打要杀?” 柳姨娘上前死死抱住楚将军的胳膊。 “都是因为你次次维护,才会惯坏她的!”楚将军推她不动,只能朝楚雪儿怒吼: “楚雪儿,你敢说,今日溪儿不是被你设计陷害的?” “女儿怎么不敢说,女儿也是被安王和平遥长公主联手陷害的,哪个母亲会忍心杀了自己的孩子?父亲,不要将雪儿想得这样坏好不好?女儿也是受害者啊!” 楚雪儿被强行小产,如今的虚弱可怜也不全是装出来的。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侧,脸上也没多少血色。 楚将军见她这模样,也有了几分动容,毕竟是他亲生的孩子。柳姨娘赶紧加把油: “老爷,雪儿如今身子亏损得厉害,若不好好养着,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啊,老爷,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 柳姨娘跪倒在地,哭得凄惨: “当年,若不是老爷酒后进了我的屋,我一个正经小姐,怎么会成了妾室。雪儿怎么会成了庶女,呜呜呜……” 楚将军听柳姨娘又旧事重提,气得冷哼一声:“好好好,今日我就放过她这个逆女,权当还了当年之事,以后休要再拿此事说辞。” 看着楚将军甩袖而去,柳姨娘和楚雪儿终于松了口气。 楚将军回屋,又拍烂了一张桌子,事关两个女儿名节,让他不知该如何找安王和平遥长公主发作。一个不好,臭名远扬的只会是他的女儿。 楚云溪这边,睡睡醒醒,直到天黑,她才终于松开手,君凌云给熟睡的楚云溪掖了下被子,才悄悄起身离开。 张太医来东宫回禀,“殿下,臣等查遍医书,也没找到类似症状的毒药。” 君凌云皱眉:“一些民间杂记也查一遍。对了,先去给溪儿看看舌头。” 张太医愁苦着一张脸,又退下了,看了一下午医书,他们的眼都快要看瞎了,看来今晚是回不了家了。 君凌云负手而立,看着渐渐爬高的月亮,眼神越来越锐利:“白枭,去叫上楚家大哥。” 月黑风高,有仇报仇。他知道楚文忠那个直肠子心里,定也和他一样憋闷,需得发作一下才能喘息。 是夜,安王府屋檐上,三个黑衣人飞檐走壁,成功躲过几波侍卫,进到君宏炎寝室。 君宏炎回府后,担惊受怕了半日,也不见君凌云有什么动静,这才刚放松点儿心神睡过去,就警惕地察觉到有人近身,还未等喊人,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大麻袋从他头上套下,白枭放哨没有动手,他怕他也动手的话,安王撑不了多久,主子不尽兴。 君凌云和楚文忠闷不吭声一顿乱揍,专门避开要害,好让君宏炎多享受一下。 君宏炎左边刚挨了一拳,右边又挨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却发不出声,心知肚明肯定是太子一伙干的,也无济于事。 亏他还里三圈外三圈,布置了侍卫保护他,还是被他们摸进来,心里骂着废物,没用的东西。 却不想想,君凌云曾经在战场上,敌强我弱,几欲战败之际,孤身摸入敌营,俘虏了敌军将领,顺利扭转乾坤。这才是令敌军都对他闻风丧胆的关键一战。 君宏炎布置的侍卫虽多,却都是常年在京中,没有经历过生死之战的,怎么能拦得住战神君凌云?何况还有武艺高超的楚文忠和白枭。 咔嚓一声,君宏炎的胳膊好像断了,他在麻袋里冷汗涔涔,咬牙打着抖。君凌云和楚文忠二人,终于觉得心里舒坦点儿了。 楚文忠把君宏炎抗到肩上,三人飞身出了安王府,找了个巡逻不会路过的街道,将君宏炎从麻袋里倒出,就那么将他扔到了大街上。 三道黑影,又朝长公主府而去。同样是点了穴道,从驸马的床榻上拖出来,都没有惊动熟睡的驸马。 君凌云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拽着长公主的头发,齐根割断。长公主惊恐地睁着眸,却无法挣扎。 云霄国女子一生留发,没有头发,等同于出家为尼。她完了,彻底完了,以后那些皇家的尊贵荣耀统统与她无关了。 同样是大麻袋扔到街上,与君宏炎作伴。两人在寒风中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他们都只穿着寝衣,要是这幅样子被愚昧的百姓看了去,他们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可如今,他们被点了穴道,只有眼珠子能转,真真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做完这一切,楚文忠行单膝礼,他感激太子殿下为他的妹妹所做的一切。 要知道皇家最重颜面,君凌云此举,可见在他心里,是将溪儿置于整个皇家之上的。以后,他可以放心将妹妹托付给太子了。 君凌云扶他起来,嘱咐道:“明日,让楚将军早早进宫,赶在萧国公动作之前,请父皇做主。” 楚文忠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各回各家。 君凌云换下黑衣,令白枭拿去烧掉,见楚云溪还在熟睡,恬静而美好。他蹑手蹑脚躺到她身旁,这样卸去伪装,对他没有抗拒的楚云溪,让他怎么也看不够。 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安心的感觉,让君凌云疲惫涌上,很快也睡了过去。 次日,天才还未亮,街市上的小贩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一天的生意。 “这这这,你们快看,那儿躺着两个人。”一个卖面食的小贩,抬眼正好看到对面的巷子,大喊起来。 “那边发生了什么?” “走走,去看看。” 世人都爱看热闹,一会儿功夫,那巷子前后就挤满了人。 “是什么人啊,衣衫不整地在外面过夜?” “该不会是醉汉吧?” “好像还有个女的。” 一听说还有个女的,众人更加挤来挤去,都想看一眼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还真是一男一女,难不成是喝醉了,到外面来苟且了?”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君宏炎开始庆幸,自己昨日被君凌云打肿了脸,看不出本来样貌了。 而平遥长公主,被割了头发,哪里还有往日的尊贵。 两人闭紧了眼,忍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那些人,往日在他们眼里都是蝼蚁般的存在,如今却拿他们没有半点法子。只能在心里咒骂,想着等自己回去,定要将这些愚民千刀万剐。 第54章 安王和平遥长公主失踪了 “让开,让开,快让开。”巡逻的官差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商贩们赶紧让出一条道儿来,几个官差挤进去,拿剑柄戳戳躺着的两人:“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两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莫不是晕了?”一个官差问。 君宏炎在心里芬芳不断:晕你个头,老子是被点穴了,蠢货,连点穴都看不出,敢戳老子,等老子回府,看不砍了你们的头。 平遥长公主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等屈辱,羞耻得差点当场去世。 “先弄回府衙再说,都散了散了!”几个官差像抬死猪一般,抬着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一路回了官府大牢,扔进一个腐臭熏天的牢房里。 “你们这抬回的什么人?怎么跟死了一样?”一个瘦削的官差好奇地问。 “还有气儿呢,咱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这副德行躺在大街上。” 那几个抬回来的官差,喘着粗气,“真跟死猪一样沉。” 平遥长公主现在就希望,能给她一根白绫,把她给吊死算了。 要是那些官差仔细看,就能看到两人涨红的脸。可惜,路上喧嚣,牢里昏暗,谁也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再说,就算看到了,也没人会在意。 “弄醒了问问吧,省地占地儿。”瘦削的官差说着过来踢了两脚,没反应,再使点劲儿,还是没反应,他皱皱眉,“拿凉水来。” 他就不信了,俩大活人,还能弄不醒。 “哗啦啦~”两桶透心凉的水浇了满身。 也不知是点穴时间到了,还是真的被浇醒的,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哆嗦几下,居然真的能动弹了。两人大喜。 “本王,本王是……”君宏炎舌头还没捋利索,就被官差又一脚踢到心窝上,疼得他蜷成一团,说不出话来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自称本王,本王那可是皇子皇孙才能称呼的,竟抓了个疯子进来。” “呸,晦气!”官差将牢门锁上,轮流吃早饭去了。 平遥长公主本来也想自爆身份,可看到官差们那样对待君宏炎,识趣地闭了嘴。 好女不吃眼前亏。谁知道这些个官差除了打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占她便宜。反正等天亮,府里的人找不到他们,早晚会找来。 只是她现在这形象,唉!这里没人认识她,反倒让她自在点儿。等回了府,她就更没脸见人了。 楚将军此时已经穿着官服,等在宫门外,看着宫门一点点打开,他正了正官帽,挺胸抬头进了宫。 “陛下!求您为臣做主啊,臣统共就两个女儿,都遭了安王和平遥长公主的黑手啊!自昨日去参加了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臣的小女儿如今卧病在床,大女儿还昏迷不醒。多亏太子殿下相救,才能保住一命啊!” 楚将军跪伏在地: “臣为陛下南征北战,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陛下体恤微臣!” 皇帝在上位听得火冒三丈,平遥一向知道分寸,怎么也掺和到这些事儿里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楚将军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一套哭天抹地的本事。 “你快些起来吧,堂堂护国大将军,成什么样子。”皇帝没好气。 “陛下,臣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只是两个女儿的父亲。陛下要是不为臣做主,臣就不起来了。” 楚将军耍起无赖,太子殿下说了,只要能引起皇上的同情,就成功一半了。溪儿都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连手刃仇敌都不能,还要什么脸。 “陛下~”楚将军拖长着调子喊。 “好好好,你别喊了,来人,去把安王和平遥长公主找来对峙!” “谢陛下!”楚将军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了憋屈,看得皇帝直闭上了眼,辣眼睛。 那两个兔崽子,不会真的联手害了楚云溪和楚雪儿吧。 “皇上,不好了,安王和平遥长公主失踪了!”小太监回来复命。 “你说什么?” 皇帝拍案而起,堂堂皇城里,皇子和公主,就这么平白失踪了?该不会是这两人,自知犯了错,躲起来了吧? “封锁皇城,派人去找!”皇帝怒喝。 楚将军早就听楚文忠把昨夜的事儿,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那叫一个大快人心,不过此时,还是故作吃惊: “陛下!安王和平遥长公主,该不会是怕您责罚,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吧?” 皇帝不满地看了楚将军一眼,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自己能这么猜测,楚将军这样说,他就不太满意了。 楚将军低下头,仍是继续火上浇油: “陛下,事关臣两个女儿的清誉,求您下道封口令,万一安王和平遥长公主在外乱说,我们楚家人,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活下去啊!” 皇帝揉揉眉心,发作不得,谁让人家现在是有理的一方,他才是犯错之人的家长呢。 “传朕旨意,昨日赏花宴之事,不得外传。如有违者,杀无赦。” “是!”小太监领命去传旨了。楚将军终于消停一会儿。 不多时,萧贵妃就得了消息,匆匆来求见皇帝。 “皇上,臣妾的一双儿女,就这么平白失踪了,可让臣妾怎么活啊?定是太子殿下将他们绑去了哪里,求皇上救救平遥和炎儿啊!” 萧贵妃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萧贵妃怎知是太子所为?”楚将军瞪着鼻孔反问。还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 萧贵妃一进门就哭,才发现旁边还立着个楚将军,收敛了下情绪。 “皇上,臣妾听说昨日太子与炎儿他们发生了些误会,皇上,求您叫太子来问问,到底把他们藏哪里去了啊,要是炎儿和平遥出事,臣妾也不活了!” 楚将军梗着脖子看向皇帝:“皇上,不能因为萧贵妃说一句误会,臣的女儿就要白白受了欺负。” 萧贵妃也不甘示弱:“楚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话可不能乱说!” 皇帝烦躁地拍拍桌案:“都闭嘴,朕已经派人去找了。找到人再说。” 皇帝这里闹成一团,安王府和平遥长公主府,此时乱成一锅粥,把府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主子,只好满城搜索,侍卫拿着安王和平遥长公主的画像四处询问。 皇子和公主丢了,这可是大新闻,可偏偏安王和长公主被人发现时,都是披头散发的落魄样子,实在与画像中尊贵的模样大相径庭,竟无人认出来。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围观的人少了怎么能体现出安王和长公主的身份,来人,速来围观! 第55章 在大牢里找到人了 侍卫们搜索了半日无果,正急得焦头烂额。找不到人,他们少不得一顿板子,万一主子要是有什么不测,人头保不保得住,都要另说了。 “唉,听说今天早上那两人被关到大牢里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家人,怪可怜的。” “你操那心干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关起来好,在外面说不准还会伤人呢。” 一个机灵的侍卫打了个抖,汗毛直立,直觉让他抓住了其中一个小贩的胳膊。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样儿的两个人?关到哪里去了?” “官,官爷……”小贩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盘问,将早上如何看到两个衣冠不整的人躺在大街上,又如何被官差带走,都一五一十跟侍卫说了。侍卫扔了小贩,拉着同伴直奔府衙大牢。 “唉,我说你不会以为那两个夜宿街头的人,会是安王和平遥长公主吧?” 同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安王和长公主啊,那是什么身份?若真被抓到府衙中去了,只要身份一亮出来,那府衙的人,还不得大轿子抬着,给好好送回府中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快走快走,找不到人,你我都要人头不保。” 那同伴听到人头不保,果然收起不屑,乖乖跟着去了府衙大牢。 “奉旨找人,今天早上被关进来的两个人在哪儿?” “在,在那儿。”瘦削的官差忙给他指路,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跟王爷公主的侍卫打上交道,只是,这该死的恐惧感是怎么回事?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此时不吵不闹,正襟危坐地看着牢门,等着人来救她们。 一群废物,让他们在这儿被虫子咬了大半日,都痒得麻木了还不见人来。 平遥长公主那张娇艳的脸,也已经满是红包,君宏炎也没好到哪儿去,心中咒骂不断,该死的君凌云,真是恶毒至极。 两人各怀心思,却没有交谈的心情,终于见有王府侍卫穿着的人停在牢门前,两人既松了口气,又怒火攻心。 侍卫谨慎地举起油灯,在两人脸前照了照,有点儿像,又有点不像,和同伴面面相觑一番,正拿不定主意,君宏炎一抬眼,堪称死亡凝视,怒火冲天。 侍卫睁大眼,倒吸口凉气,这眼神儿,定是他家王爷无疑了,立马跪了下去:“属下来迟,还请王爷恕罪!长公主赎罪!” “王,王爷,长公主?”那瘦削官差,想起自己早上,对眼前这狼狈的二人,又是踢打,又是浇凉水,吓得血气直冲天灵盖,一翻眼皮子,晕了过去。 君宏炎一张脸拉到地上,他刚要站起身,被打断的胳膊上,就传来了钻心的疼,一张包子脸更加阴沉狠厉。 “还不赶快来扶本王?” 侍卫赶紧上前,一人一边扶着君宏炎的胳膊。 “滚滚滚!” 君宏炎疼得龇牙咧嘴,侍卫不知所措:“王爷赎罪!” “废物,本王胳膊受伤了,这边,只扶这边!”君宏炎疼得理智全无,只能靠吼的。 侍卫扶着君宏炎在前,长公主紧随其后,亏得那瘦削官差晕得早,君宏炎现在又顾不上他,不然总也免不了血洒当场。 跟在后面的侍卫,捂了捂鼻子,又赶紧放下手,比起闻点儿恶臭,还是小命重要。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本以为出了大牢就能上了轿子,到时轿门一关,谁也看不到他们,就能顺顺利利回府。 哪知一出大牢,外面严严实实围满了百姓。个个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儿看。 平遥长公主赶紧用袖子捂着脸,背过身去,侍卫们见这情形,赶紧上前驱赶人群,想挡住他们的视线。 “滚滚,看什么看?”,可百姓越挤越多,一时哪能驱赶得动。 “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今天早上露宿街头的人,真的是安王和平遥长公主。” 一人喊了一声,一时炸了锅,天呢,竟真的是皇家丑闻啊。原来皇子公主也不是都尊贵无比啊,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后面看不到的,甚至跳起脚来观望。 “把那人抓起来,凌迟处死!”君宏炎阴厉地下完命令,快速上了马车,平遥长公主也在侍卫的护送下上了马车。 等侍卫回过头来要去抓人时,哪儿还有那煽风点火之人的踪影,百姓们见势不妙,也都四散而去。街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皇上,安王和平遥长公主,找到了。”皇子公主是找到了,可小太监并没有开心的神情,反倒是小心翼翼地禀报。 “在哪儿找到的?怎么不来见朕?” 皇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楚将军这个人一根筋,愣是跟了他一上午,都快粘到他屁股上了,萧贵妃又来哭哭啼啼。 “回皇上,在,在府衙大牢。安王和长公主现在,无法来参见皇上。安王他,他脸肿了,还,还断了一条胳膊,大夫正在给安王接骨。” 小太监直觉发生了大事儿,生怕惹火上身,结结巴巴回禀。 “你说什么?” 萧贵妃惊叫出声,她听到一双儿女找到了,刚要庆幸,喊一声阿弥陀佛,就被这个噩耗惊得心肝儿直颤。 皇帝一掌拍在桌案上,满脸怒容:“朕倒是不知,普天之下,竟还有人敢如此大胆,打伤皇子?” “皇上,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除了太子,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萧贵妃听说君宏炎断了胳膊,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皇位至尊,可不容残废觊觎。 她生怕君宏炎的胳膊真有个什么闪失,那她一辈子的指望就完了。她处心积虑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她的儿子能登上皇位吗? 皇帝听着萧贵妃哭诉的话,此时也觉得不无道理了:“那平遥如何了?” 小太监硬着头皮,继续禀报:“平遥长公主,她,她的头发被,被割掉了。” 萧贵妃踉跄一步,心里冰凉一片,女子的头发何等重要?太子果然是个狠毒的角色,她现在万分后悔,没有在太子还小的时候,孤注一掷做掉他,让他现在羽翼丰满了,来祸害她的孩子。 “皇上,求您为炎儿和平遥做主啊!堂堂长公主,竟被割了头发?真是闻所未闻。他们纵然有什么错处,可毕竟是太子的姐弟啊,太子怎么能如此狠心,残害手足啊?” 萧贵妃跪倒在地,哭得伤心欲绝。直将太子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第56章 帝王之心 萧贵妃都忘了,她当初也曾数次对君凌云下黑手,君凌云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因着皇帝一心把太子当作继承人来培养。 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加上君凌云自己有骨气,去了战场征战,才躲了她这么些年,艰难地长大成人了。“皇上,求您为臣的女儿做主啊,臣的女儿纵使没犯什么错处,也被人害得要失了清白啊!” 楚将军不甘示弱,同样痛心疾首。 皇帝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一双深沉的眼,有如古潭,他的儿女们都长大了,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了!已经从暗斗,转为明斗了! 自古帝王家,都是踩着兄弟姐妹的血上位,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早早将老二老三老四分封出去。 老五有萧家保着,萧国公有从龙之功,他轻易不想动萧家人,免得被世人非议。而且,他也想给太子留个竞争对手。才留君宏炎在京。 “他们怎么会被抓到府衙大牢?”皇帝不去管萧贵妃和楚将军,冷声问那小太监。 “回皇上,贵妃娘娘,安王和长公主他们,他们昨夜,被,被扔到了大街上,衣冠不整,所以才,才被当作游民,抓去了府衙。” 小太监终于禀报完最后一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生怕自己被灭口。 萧贵妃听完,那口气是真的提不上来了,这种形象被百姓看到了,炎儿还如何维持民望,平遥还如何和驸马相处?萧贵妃一个白眼儿晕了过去。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您醒醒啊。”宫女嬷嬷们喊成一团。 “还不快带贵妃回绯烟宫去医治!”皇帝现在是能少一个人烦他就少一个。 对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的事儿,皇帝自己,也不知是震惊更多,还是震怒更多了。 想到什么,转头凌厉地看向楚将军。楚将军一副无辜表情,他可是从早上就一直跟皇上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啊。 皇上也想到此,才收回视线,下令道:“去将太子请来!”他可以容许儿女内斗,却不容臣子伤他的子嗣。 小太监领命,逃也似地去了。 皇帝耳边终于清净片刻,此时头脑分外清醒。除了君凌云,他也想不到第二个有这么大胆子的人了。萧贵妃说的倒是真没错,此事定是太子所为。 只不过,仔细想来,太子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太子的秉性,他很清楚,虽看起来不近人情,行事果决狠厉,可他从来不伤无辜之人。 太子既然出手了,还如此不留情面,那多少证明楚将军所说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君宏炎和平遥,联手害了楚云溪,非但没有得逞,反被太子发现了,所以太子才会以牙还牙。 不多时,小太监又自己回来了: “回禀皇上,太子殿下他说,楚大小姐至今昏迷不醒,他要照顾自己的未婚妻,还请皇上恕罪,等楚大小姐醒了,定会来请罪。” 小太监这回壮了壮胆,一口气禀告完。 楚将军睁大眼看向小太监,昨日,他的妻儿还跟他说溪儿没事儿,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陛下!请容臣去看看臣那可怜的女儿!” 皇帝差点儿被他气个倒仰,是他不让他走的吗,明明是他自己赖在这里不肯走的。 “走,朕跟你一起去看看。”皇帝也想知道,情况到底是不是如楚将军和太子说的这般严重。 楚将军也不好拒绝,躬身让皇帝先行,心中焦急不已。 东宫中,太医跪了一地。 “张太医,你不是说只是醉酒吗?怎么喝了醒酒汤,溪儿还是叫不醒?”君凌云烦躁地皱眉。 楚云溪从昨日,直睡到今日下午也没醒。他不放心喊了喊她,结果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又让太医们试了些法子,却都叫不醒她。 “这,之前楚大小姐确实只是醉酒之症,喝了醒酒汤已经好很多了,今日臣探脉,楚大小姐已经没有症状了,只是有些虚弱,理应不会昏睡不醒才是。” 张太医擦擦冷汗,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皇帝和楚将军一来就看到这个场景,一个皱紧了眉,一个吓得不轻,这么多太医都候在这儿,一看就是情况不好啊。 君凌云终于看到了皇帝:“拜见父皇!” 几个太医也赶紧行礼:“拜见皇上!” 皇帝摆摆手,冷着一张脸:“楚云溪如何了?” “溪儿,溪儿,父亲来了,溪儿你醒醒?”楚将军此时,哪里还有大将军的威风凛凛,就是个怕失去女儿的父亲而已。 “皇上,楚将军,楚小姐身体正常,只是一直昏睡,臣等正在想办法。”张太医回禀。 “溪儿,你快睁开眼看看父亲啊。”楚将军哽咽着声音,越是硬汉,垂泪时越让人痛心。连皇帝也不由心里一软。 皇帝本是来追究太子,伤了安王和平遥长公主之事,太子行事,实在太不顾后果了,伤了还不算,竟然直接将他们扔到了大街上,任人观赏,皇家的脸面,难道不也是他君凌云的脸面吗? 可见此情景,也无法当场发作了,“太医们留下医治,太子,你先随朕来!” 君凌云并没有听话地跟着皇帝走,而是直直跪下了。 “若父皇要问的,是那两人的事儿,还请父皇先问问他们,敢不敢说说,是怎么联手害了儿臣的太子妃,若是他们谎话连篇,儿臣自然也不会承认别人的栽赃陷害。” 皇帝气得吹鼻子瞪眼,他这意思是,君宏炎和平遥,只要敢承认害了楚云溪,他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可他们要是不承认,他也不会承认教训了他们。 “你这是,将皇室尊严当儿戏吗?” “父皇,一家不保,如何保天下,儿臣如果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父皇可还能放心儿臣身居太子之位吗?将皇室尊严当儿戏的不是儿臣,行龌龊之事的也不是儿臣,还请父皇找对人发火。” 君凌云跪得笔直。让皇帝想到了那个从小到大,都这样倔强的孩子,即便受罚,也没有弯过脊梁。 皇帝眯了眯眼,一直以来,他对太子的严厉,不都是希望他能长成独当一面的储君吗?现在,太子似乎做到了,可又似乎,与他的期望,还差了些什么?到底差在哪里,皇帝一时没想明白。 第57章 楚云溪昏睡不醒 “太子,你不要忘了,你的一切,都是云霄国赐予的,你的一切,也都要为了云霄国。即便是你,若是做出有损云霄国之事,朕也绝不轻饶。”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君凌云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皇帝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带走一众宫人。 “恭送父皇!”“恭送皇上!” 众太医方才恨不能捂住耳朵,大气也不敢出。皇帝和太子斗法,即便听听也是罪过啊。 “殿下,溪儿这……”楚将军看向君凌云,他想知道楚云溪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突然昏迷不醒。 “楚将军别担心,本宫已经将所有的太医都找来了,定能找到法子让溪儿醒过来。” 君凌云也不知是保证给楚将军听的,还是保证给自己听的。 “多谢殿下照顾溪儿。” 楚将军也不好一直待在东宫,见太医们都尽心,只能惴惴不安地离开,先回府再与夫人问问赏花宴上的细节,明日再来看看楚云溪。 君凌云点头示意。终于把亲爹和老丈人都送走了,他忧心忡忡地守在楚云溪身边,听着太医们讨论方子。 “不行,这个方子太烈了,容易伤身。这才睡了一天,还是稳着些来。” “那就再喝些解酒汤试试。”…… 绯烟宫里,万嬷嬷快要急死了,请太医请了好一阵也没请来,心一横,上去使劲掐住萧贵妃的人中,萧贵妃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 “炎儿,快,快,本宫要去安王府。” “娘娘,您不能随意出宫啊!您要保重身体啊!”万嬷嬷怕萧贵妃出宫,也会出什么事儿,竭力规劝。 “安儿和平遥都那样儿了,本宫保重身体有什么用?还不快去准备?本宫要亲自去看看炎儿。要是我儿子的胳膊好不了,本宫定让太子陪命!”萧贵妃恶狠狠地道。 “我的贵妃娘娘啊,您先消消气,可别说这样的话,宫中人多眼杂,老奴这就去准备。” 万嬷嬷吓得一身冷汗,萧贵妃这次,可没有屏退宫女。 萧贵妃冷冷的视线,扫过身边的两个宫女,那两人已经是抖如筛糠,吓得扑通跪下: “贵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们真的什么也没听到,绝不会乱说的。” “死人才不会乱说话!”萧贵妃如毒蛇般冰冷的声音,直接给两个宫女下了死令。 安王府中,君宏炎正疼得大喊大叫,即便用了些麻沸散,扭转接骨的疼痛,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萧贵妃看着面目全非的儿子,简直目眦欲裂:“炎儿,我的儿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儿子英俊非凡,君子如玉,怎么会是眼前这副红肿成猪头的样子? “母,母妃,救救儿臣,儿臣快疼死了!”君宏炎满头冷汗,身子被几个侍卫按住,不让他乱动。 “安王的胳膊怎么样了?你到底会不会治,不会用麻药吗?”萧贵妃转头,眼神凌厉地看向正在医治的大夫。 “回,回禀贵妃娘娘,安王的胳膊,骨头断了,草民,草民正在给断了的骨头对位,故而需要知道安王的反应,好协助判断是不是对准了。” 那大夫哆哆嗦嗦回话,他一辈子也没给皇宫里的大人物医治过。 “草民?”萧贵妃一下就抓到重点,“你不是太医?你们竟然没给安找王找太医?找了个什么人来给我儿治伤?” 王府管家赶紧上前跪下:“回禀贵妃娘娘,太医,都被太子叫到了东宫,实在是,请不出啊。这位是京城中最有名的整骨大夫了。想来不会比太医差。” 萧贵妃只思索一瞬,就做了决定,要是等着她去皇帝那告状,再去东宫将太医带出来,君宏炎可能还得受更多的苦楚,这种伤,肯定是越早医治越好,已经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功夫了。 “你继续给安王医治,若是安王的胳膊不能恢复如初,你的项上人头,本宫就要了。” 听到萧贵妃的警告,那大夫手抖着手,继续给安王接骨。这不是生意,这是飞来横祸啊! “啊!”君宏炎又开始鬼哭狼嚎。 萧贵妃闭闭眼,一狠心,出去等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怕那大夫被她吓死,耽误了给君宏炎的医治。 君凌云,你给本宫等着,本宫定不让你好过。她边擦泪边诅咒。 君凌云守了楚云溪一天一夜,楚云溪还是一点儿要醒的迹象也没有。太医们都被留在东宫,后半夜撑不住,歪七扭八地,围着桌子瞌睡了一圈。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休整了一夜,终于能收拾得差不多来见皇帝了。 君宏炎右臂上绑着板子,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脸上的浮肿反而更厉害了些,走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身上到处都疼,太子下手是真狠。平遥长公主头上带着假发。 皇帝昨日被楚将军和萧贵妃哭诉了大半日,耳朵都起茧子了,想着都是这两个惹是生非,给他添堵,皇帝就也不想让他们痛快。 结果两人老老实实跪了半个时辰,皇帝还没接见他们。萧贵妃坐不住了,端了碗养生汤就来求见皇上。 皇上也不好轻易拂了萧贵妃的面子,毕竟萧贵妃还得统理后宫,顺势叫安王和平遥长公主也进了殿。 “皇上,您先喝口汤,解解渴。”萧贵妃来到皇帝身边,小心伺候着。 皇帝撇她一眼:“你当朕不知道,你是来给他们两个求情的吗?” 萧贵妃立马擦眼泪:“皇上,您没看到,昨日炎儿接骨,差点儿去了半条命啊,皇上,儿女们打打闹闹本也没什么,可太子不该下此黑手啊!” “慈母多败儿,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皇帝开始赶人,萧贵妃不情不愿:“皇上。” 皇帝却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萧贵妃只能看了安王和平遥长公主一眼,示意他们不用怕,自己先退下了, 终于送走了萧贵妃,皇帝才开始问话:“说吧,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是如何策划坑害了楚家姐妹的?”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都伤成这样儿了,您不关心儿臣,怎么反倒是更关心那楚家人。” 君宏炎带着伤,跪了这许多时候,心里对父皇,说没怨气那是假的,都是父皇的孩子,可人心总是长偏的。父皇眼里,从来都只能看到君凌云。 无论他怎么努力表现,都抵不过君凌云一个先皇后遗孤,嫡长子的身份。 第58章 流言四起,安王形象崩塌 “你自己先犯下大错,还有什么脸在这委屈?” 皇帝对子女,从来都是严厉多于宠溺,要说对哪个孩子不一样,那可能只有八公主君婉陶了。 她的母妃是个柔情似水的美人,生的女儿又与她八分相像,皇帝看到婉陶公主的时候,自然会想到她的母妃,心里柔软几分。 对儿子,那自然比对女儿要更加严厉,君宏炎内心里,对皇帝也很是畏惧。 “父皇,那件事真的只是个误会,儿臣只是去给皇姐送花儿的,哪知好巧不巧,就与楚云溪进了同一个屋子。” 君宏炎将萧贵妃教他们的那套说辞,跟皇帝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不但没错,还是被太子冤枉了?” 皇帝看透一切的眼神,让君宏炎心里发怵,可他觉得母妃说得对,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父皇明鉴,确实如此,而且太子皇兄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儿臣,您看看儿臣这伤,还有皇姐,堂堂长公主,不仅被割了头发,还在大街上差点儿被人凌辱。” “那楚云溪还在东宫昏迷不醒呢!你居然还敢说,只是误会?昨日那楚将军,已经来为两个女儿讨说法了!朕的脸面,那是火辣辣的!你的脸皮倒是厚!” 皇帝忍不住火气吼了起来。 “你仗着没有证据,就可以红口白牙,颠倒是非吗?那你指责太子伤了你们,你可有证据?” “什么?楚云溪怎么会昏迷不醒?” 长公主有些想不明白,她明明只给她喝了些有麻痹效果的酒而已。 只要太医给她喝了醒酒汤,应该当天就能清醒,怎么会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那他们岂不是真的无从抵赖了?毕竟,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赏花宴上,将自己喝得昏迷不醒啊。 “她怎么会昏迷不醒,难道你们两个没数吗?在楚云溪醒来之前,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不得出府门半步,一切等楚云溪醒了再做定夺!” “父皇,这不公平,儿臣和皇姐被打成这样儿,还被扔到大街上,您怎么只禁足我们?” 君宏炎不服,他这一身的伤,父皇难道当真看不见吗? “你闭嘴!要不是你色胆包天,敢打皇嫂的主意,怎么会被教训!自己无能,被教训了,还有脸来朕这里喊冤?皇家的脸都被你们两个给丢尽了!” 皇帝指着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自古成王败寇,失败者还想得到同情,那是懦夫的表现。 “皇嫂?”君宏炎对这个称呼怎么能服气,太子和楚云溪,还有一年才能大婚,谁敢保证,这一年他们之间就不会发生点儿什么。 “太子想和太子妃早日完婚,朕已经允了,楚云溪一定会是太子妃,你的皇嫂!”皇帝要彻底断了君宏炎的念想,不让他再想这些蠢事儿。 君宏炎的不可置信,全都写在脸上,难道他的谋划,还是落空了? 君凌云看到了那样衣衫不整,被压在他身下的楚云溪,竟还能接受她?太子的心胸,何时这样宽广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平遥长公主却是在后悔了,早知父皇态度如此坚决,她就不该随着君宏炎胡闹。 “再不滚,朕现在就让人把你另一只胳膊也打断!” 皇帝当年,为登上大位,也曾历经血雨腥风,因而他最看不起失败者,失败者的不甘,在他这看来,就是无能还呻吟的表现。 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不敢再狡辩,赶紧爬起来滚了,父皇当年那也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再不滚,说不得真又要断一臂。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府中,正惴惴不安,思虑皇帝到底会不会降罪给他们的时候,安王和平遥长公主衣冠不整,露宿街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更有甚者,开始传安王和平遥长公主罔顾人伦。君宏炎从前营造的君子如玉的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竟还有那些个有偏才的人,将此事换了角色,编成了话本子,有那胆大的说书人,开始在春晖楼,绘声绘色地演绎起来,带动了春晖楼人满为患,其他酒楼也都纷纷效仿。 本来楚雪儿私相授受,未婚苟且这种事儿,最容易传得满城风雨。 可一来,皇帝下了封口令,二来,还是皇家丑闻更加令人津津乐道。楚雪儿的事儿,就这样被压了下来,楚家更是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待两人反应过来,要去封堵流言的时候,已经晚了,即便封了说书人的口,也封不住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说笑。 东宫中,君凌云听着白枭的汇报,只淡淡地嗯了声,他的人也敢动,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觉悟。君宏炎不是喜欢装温润如玉吗?看他以后还装不装得下去。 君凌云将楚云溪扶起,她浑身软软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就那么安静地靠在他身上。 君凌云忍下心中焦灼,又给她喂了一碗醒酒汤。 溪儿到底为何一直不醒,难道真是因为酒劲儿未过? 楚云溪此时,正在梦中藏书塔,拼命翻阅医书,尤其是关于用毒的书,她想查出,到底有什么毒,症状会有如醉酒。 她已经翻看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找到。一定有的,怎么会没有呢?她很清楚自己在赏花宴上,并没有多饮酒。 又是一日过去了,楚云溪揉揉发疼的眉眼,体力有些不支,可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她想在君凌云面前自证清白。不想让他有一丝丝误会,以为她是自愿陪酒的。 楚家人又来看过一次,苏妍和果郡主也来探望过,连婉陶公主都得了消息来看她,可都无济于事,楚云溪一直处于沉睡中。 楚夫人想要留下来照顾女儿,可她自己也因受了惊,有些动了胎气,需要好生修养。 好在君凌云再三保证,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楚云溪,她这才安心些。 君凌云也确实一直衣不解带,守着楚云溪,他也越来越懊悔,懊悔自己没有强硬阻止她,去平遥长公主府参宴。 太医们面面相觑,开始担心太子的身体,上来的饭菜太子一口也不吃,这怎么顶得住? 万一太子身体抱恙,他们万死难辞其咎啊。无奈之下,太医们开了些提神醒脑的汤药给君凌云喝,他都是一口饮尽。 “溪儿,你快醒醒,我一直在等你,无论何事,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他轻抚着楚云溪的脸,百般情绪化作一句等待。 溪儿,你快醒醒,我一直在等你,楚云溪觉得,她似乎听到了君凌云的声音,他正温柔地对她说着情话。 她笑笑,一滴泪滑落眼角,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第59章 各自养伤,各怀心思 “楚云溪还没醒吗?”皇帝抬眼看了看去打探消息回来的小太监。 “回禀皇上,楚大小姐还在昏睡中,太医们也都被留在东宫。” 皇帝微皱了眉,心里叹了一声,继续批阅奏章,去年冬日降雪少,春来各地就开始上奏干旱。 要是老天爷再不下雨,除了眼下的饮水问题,更会造成秋季粮食减产,百姓无法温饱,流离失所。 早朝时,户部尚书就开始哭穷,赈灾银两准备不出来,百姓们如何度过天灾,皇帝想安排人筹措赈灾银两,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应下此事。 皇帝要用人之际,才发现户部的主要官员,都是萧国公提拔起来的,似乎,萧国公的势力,比他掌控中的还要大了。 往年这些事,他都是让萧国公统筹安排,如今发生了楚云溪和楚雪儿的事儿,如果他这时候严惩了萧贵妃的一对儿女,难保萧国公不会消极怠工。 可他也不能舍了功臣老将不管。人人羡慕皇帝万万人之上,谁能知道,皇帝也会被左右掣肘。 被皇帝惦记着的萧国公,如今正悠闲地逗鸟,品了一口手中上好的普洱贡茶,对着幕僚道: “有什么好着急的,各地干旱的奏章,多多往皇上那里送,皇上英明,自然知道怎么处置安王和长公主的事儿,才对云霄国最有利。” “国公爷说的是,皇上这么些年,还不是仰仗国公,才能悠闲些。” 萧国公歪嘴嘲讽地一笑,他与皇帝,到底不知是谁在纵养着谁。他多年谋划,如今君宏炎已经成人,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你也不用拍我马屁,万事还是要小心行事。” “小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京兆尹的事儿?”幕僚又请示。 “太子不过是为那楚云溪出气,要是事情暴露了,你以为京兆尹现在还能好好待在府里?等过段时间,太子忘了他,也就官复原职了。让他不要自乱阵脚。” “是是。” “去告诉长公主和安王,最近都消停些,侍卫换一批武艺高强的影子,别再惹事儿。他们今日受得苦,来日,老夫定会让伤他们之人,加倍偿还。” 萧国公一张老谋深算的脸严肃起来,让幕僚心里打了个哆嗦。皇位之争,最后也不知会鹿死谁手,赶紧领命去了。 平遥长公主府,平遥公主端着亲手做的羹汤,轻轻放到驸马面前。 “夫君,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她满眼希冀地看着驸马的反应。 “不敢劳动长公主。”驸马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那羹汤,就又低下头看书。并不想多理会讨好他的女人。 “夫君,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平遥长公主柔声求情,她一辈子也没这么低声下气过,驸马是她在一众世家公子中,一眼选中的,自己真心喜欢的。 成亲这些年,也算是琴瑟和鸣,可她是公主,平时都是驸马捧着她。 她知道驸马这次是真气上了她,这两日都未与她同房。自己住在书房里住。她很想挽回驸马的心。 “长公主何须我原谅?长公主行事,也不需要过问我,我在这个府里,只不过是个物件儿,是个摆设,哪有什么言语权?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驸马终于抬眼看她,眼中却尽是失望之色,他的妻子,但凡有一点儿尊重他,将他当做夫君,都不会背着他做下这么大的局。 “夫君,你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 平遥长公主想要以情动之,他们之间,毕竟有多年的夫妻情谊,还育有一子一女,哪知驸马反倒发作起来。 “你还知道你是孩子的母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要是有一丝一毫,为孩子的未来着想,就不该参与到皇权争斗里去。我平时是怎样规劝你的?你全都扔到脑后!” 驸马是个明白人,如今皇子们都大了,难保哪一日,皇位就要换人来坐了。他只想一家人安安稳稳度日,能在权利更迭中存活下来,让子女们安享太平。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平遥长公主看到驸马的神色,有些心慌了。她在皇宫中长大,自然见惯了人情冷暖,前一刻还受宠的妃子,下一刻就可能因各种原因被打入冷宫。 她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希望得到夫君宠爱,子女敬重的女子而已。 “安王即便犯了什么事儿,也有萧国公和萧母妃全力保着,你呢?若是那楚云溪,真因你的安排毁了清白,甚至丧了命,太子殿下铁了心要你偿命,萧家可会举全家之力,与太子抗衡来保下你?” 驸马第一次这样与她发火,平遥长公主如遭雷击,醍醐灌顶,驸马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个世道,女子生活本就艰难,她虽为公主,也不能脱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妃和外公,都不会为了她,劳动全部势力,却会为了君宏炎如此,因为君宏炎是男子,是他们未来荣华富贵的希望。 她若出事,必定牵连驸马和她的孩子们。平遥长公主心里一阵后怕,上前握住驸马的手。 “夫君,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参与到任何争端中。好不好?” 驸马狠心甩开她,这件事儿,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不是他一定不能原谅平遥长公主。 而是,每每她靠近他,他都会想起,她衣衫不整,被小贩围观的场景,他就忍不住要后退,无法碰触她,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内心的疙瘩。 “我需要冷静冷静,还望长公主,多给我些时间。”驸马留下这话就走了。 平遥长公主跌坐在地,平时的尊贵荡然无存,与其他那些,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普通女子,并无两样。 幕僚悄悄退出,叹了口气,他远远地瞧见这一幕,便止步了,长公主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想来平遥长公主能消停一阵了,他还是先去安王府,传达萧国公的指示吧。 哪知,君宏炎也正在大发脾气:“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又找了这个江湖郎中,来给本王看伤?”上次这人给他接骨,差点儿没疼死他。 “王爷息怒,这位已经是咱京城中,最有名的骨科圣手了,何况,上次就是他给您接的骨,一病不劳二医,您看……”下人低着头回禀。 “太医都死光了吗?本王是皇子!皇子!竟然叫不来一个太医?把太医院院首给本王找来!本王倒要问问看,他眼里还有没有本王!” 君宏炎的胳膊,这几日正在长伤口,又疼又痒,还不能抓挠,让他的脾气分外暴躁。 第60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小人这就告辞,告辞了。”那大夫见势不妙,赶紧抱着药箱子跑了。 “回禀王爷,太医,太医都被太子留在东宫,请不出来啊!” 下人们眼看着那大夫跑了,可君宏炎不想用这大夫,他们也不敢去拦下,急得不行,王爷的胳膊该换药复查了,又找不到太医,这可怎么办呢? “楚云溪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武夫之女,也配让所有太医留守?比父皇派头还大呢!也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让她当太子妃!” “王爷慎言啊!” 那幕僚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出言规劝,皇上现在,明显对安王和平遥长公主不满,安王还在禁足,是发牢骚,编排皇帝的时候吗?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不是罪上加罪? “你怎么来了?” 君宏炎浑身的伤,难受得要命,正心气儿不顺,看到萧国公的幕僚也没好气。 “小人奉萧国公之命,来给安王送个话。萧国公说,安王要想事态平息,最近还是安分些好。还望安王能忍一时之气。为长远计。” “哼!”君宏炎听了这话,倒是冷静了些,只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胳膊上一阵疼痒,难受得他抓耳挠腮。只能再拿下人撒气。 “还不去找大夫!” “找,找,找什么样儿的大夫?”下人这次不敢自作主张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滚!”一个茶杯飞来,下人赶紧退下,这才没被打中。 而在将军府坐小月子的楚雪儿,并没比君宏炎好到哪儿去。 由于要把控小产的时间,还要做得干净,平遥长公主找的那黑心大夫,没有过多在乎楚雪儿的身体,导致她接连几日,身下都还有血水渗出,散发阵阵恶臭,虚弱不堪。 “姨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她目光空洞地询问柳姨娘。 “胡说什么?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柳姨娘看着楚雪儿这样子,也是心疼的,虽然从一开始,知道肚子里的是女胎时,她就打算好,要牺牲这个女儿谋利,可她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姨娘,我不怕死,活成我这幅样子,死了也没什么,我只是不甘心,我就算死,也要让他们给我陪葬。” 楚雪儿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面如死灰,偏一双眸子像淬了毒,看得柳姨娘也有些心惊,要是雪儿知道她利用了她,会不会也恨上她? “雪儿,娘会为你谋划好一切,你只要安心将身子养好。娘跟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会让你登上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楚雪儿从没听柳姨娘自称娘,以前都是称姨娘,她这是,急糊涂了吗? “姨娘,你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本事?就不要再诓骗女儿了。女儿知道,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没有指望了。” “怎么会是穷途末路?皇帝不是下了禁口令吗?等你好了,你又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嫁给安王有何不可?” 楚雪儿听柳姨娘这样说,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冀:“可,安王他会娶我吗?我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会,一定会的,雪儿,你要相信娘。但你先要把身子养好,以后才能生下皇嗣啊。” 楚雪儿看着笃定的柳姨娘,木纳地点点头。 朝堂上这几日也不太平,暗潮涌动。太子君凌云已经四日未上朝了,因着皇帝下的那道封口令,无关的朝臣们,并不知道楚云溪的情况。 如今旱灾越来越严重,朝堂上已经有大臣,开始在萧国公的指示下,弹劾太子沉迷女色,不务正业了,还暗指楚云溪不检点,还未成亲就住进东宫,不合礼数。 那还在昏睡中的女色楚云溪,几乎翻遍了所有关于用毒的书,几欲绝望,只有醉酒症状的毒,真的没有。 到底是什么让她醉酒呢?楚云溪抓着头发,对了,酒,也许她喝的,真的是一种他们都不知道的酒呢?味道甘醇似果酒,却性烈。 她似抓到了事情的关键,急忙查找关于酒的书籍,可酒的种类,比毒的还要多,楚云溪一目十行,换了一本又一本。 终于在第四日,让她找到了产自东夷国的一种酒,醉红尘!味道清洌,少量饮用即可麻痹身体。是她想差了,并不是那酒是果酒味道,而是她的果酒里,掺了少量别的酒。 她简直要喜极而泣,刚想迈腿出去,可几日来水米未进,又高强度地翻阅书籍,突然松懈下来,她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溪儿要是有事,本宫让你们都给她陪葬!” 君凌云的气息越来越阴厉,又回到了那个嗜血残暴的冰山太子。 太医们个个默默擦汗,噤若寒蝉,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起先楚云溪的身体状况还一切正常,后来脉搏竟越来越虚弱。 她不能进食,他们只能开些汤药给她吊着,希望她能赶紧醒过来,吃些东西才好。可今日,竟连汤药也喂不进去了。 “殿下,微臣有个想法,只是不能确定,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张太医苦思冥想了这几日,身体无恙,人却不醒,唯有一种可能了。 “快讲!”君凌云直直看向张太医,他现在不能错过任何一种,能救治楚云溪的可能。 “微臣曾看过一种病人,突然遭遇了悲惨之事,走不出心魔,便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吃不喝,直至,直至虚弱而死。只是不知,楚大小姐是不是也遭遇了什么难事?” 楚云溪在平遥长公主赏花宴上发生的事儿,太医们都不知情,也难怪张太医迟迟不敢提这种可能。 君凌云听到那个死字,眼神似要杀人,太医们忙伏下身去,不敢与他对视。 “如何医治?” 他努力平静心神,觉得张太医说得不无道理,名节之于女子,就像命一样重要。溪儿该有多么绝望,多么害怕,才会在睡梦中不想醒来。一想到这里,君凌云又攥紧了拳头,想手刃了君宏炎。 “心病非汤药能治,唯有心药能医。殿下可以想想,楚大小姐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儿,多与楚大小姐聊一聊,如果她还有意识,能听进去,那就还有得救。如若不然……” 张太医没有说出来,君凌云也听懂了,如若不然,他会失去楚云溪,永远的失去。 “都出去!” 君凌云沉默片刻,终于发话,太医们如得大赦,很快退得一个不剩。 第61章 楚云溪醒了 君凌云躺到楚云溪身边,揽过她,叹了口气,开始在她耳边轻声诉说。 “溪儿,别这样,那不是你的错,该死的人还活着,你怎么能死?你要好好活着,看着我为你报仇雪恨!你真该起来看看,我把他们收拾得有多惨。” “溪儿,你母亲还怀着身孕,你难道不想看看,你那个还未出生的弟弟吗?也许是妹妹,他一定很可爱,软软乎乎,最喜欢粘着你,你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溪儿,你知道吗,你做的饭菜真的很难吃,等你醒了,我做给你吃可好?我一定学得比你快,做得比你好,你可想尝尝我的手艺?” “溪儿,我很想与你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等孩子们能独当一面了,我想陪你去看大好河山,品尝天下美食。你愿意吗?” “溪儿,我也已经四天未曾进食了,很饿,你饿不饿?你饿着,我就陪着你,若你真的不想再醒来看看这个世界了,我也陪你饿死好了,等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也可以作伴。” 如果楚云溪就这么睡下去,君凌云准备,就这么陪着楚云溪赴死了,人间最值得他留恋的人去了,他还留在这人间作何? 他低头吻上她的眼角,唇上湿润的感觉,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哭了,她真的哭了,她真的听到他的话了! 楚云溪意识模糊间,正觉得自己可能马上要从命运的束缚中解脱了,就听到君凌云低低地对她说着话。 她舍不得这个尊贵无双的男人,再次为她而死,舍不得离开这个全心为她的人了,楚云溪跌跌撞撞地起身,迈出了藏书塔的大门。 她终于微睁了那双美眸,君凌云觉得,这是他的世界里,最美的光华。 他颤着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新的泪,复又沿着原来的痕迹流淌下来。 “溪,溪儿,你醒了吗?真的醒了吗?”劫后余生的后怕涌上心头,君凌云一低头,一滴泪啪嗒掉落,正落到楚云溪的脸上,与她的泪水交融。 楚云溪心疼地抬手去摸他的脸,他是高高在上,世人畏惧敬仰的太子殿下,不该为了她垂泪。他瘦了,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我饿了。”这是她醒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君凌云笑了,似重获新生。“来人,上饭!” 一直守在外面的白枭,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反应过来什么,冲着同样呆愣的宫人兴奋地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饭,快快快!” 谢天谢地,要是太子妃真就这么去了,那不得要了太子殿下半条命啊。从来不信神佛的白枭,合手到处拜拜,谢谢各路神佛保佑。 君凌云将楚云溪扶起,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粥,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小心地送到她嘴边。 楚云溪又止不住流泪,还是将那一口粥喝了下去。 君凌云看着她这样,更加自责不已。也更加痛恨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他全心护着的人,却被他们肆意伤害。 楚云溪想接过碗,可手上还是有些无力。“叫宫女来帮我,你也吃。” 他也是几日不曾进食,并没比她好多少。 “我喂完你再吃。”他将第二勺送到她嘴边,她却倔强地不吃了。他心疼她,她也心疼他呀。 “好,依你。”他妥协了,让宫女来服侍楚云溪,自己也去端了碗粥吃,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楚云溪终于露出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给他看。 两人都吃完一碗粥,君凌云又揽过她,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三次。 “殿下,请你派人去查查酒,尤其是别国的酒。” 她不能直接告诉君凌云,去查东夷国的醉红尘,她无法解释她为何一开始不说,不过她相信,以君凌云的能耐,有这一句提醒就够了。 君凌云的瞳孔缩了缩,酒?这世上,当真有这种味似果酒的烈酒吗? “白枭,去查!” 白枭办事儿很快,天黑之前已经回来复命: “殿下,东夷国皇室,有一种特制的秘酒,从不外传,叫醉红尘。后劲儿很大,有麻痹的效果,喝上一口,就能让人酥软无力,若是喝多一些,可能会睡上几日,才能醒酒。他们有时,会用来当麻药用,太子妃喝的果酒里,可能就是掺了一点儿醉红尘。” 楚云溪早已知道答案,还是会感叹下君凌云的人,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她心中有些激动,看向君凌云,她终于又清清白白了。 君凌云的火气直冲心头,原是酒,难怪溪儿的解毒药丸没起作用。他还以为她制药只是胡闹。也难怪太医们都说她是醉酒。 若不是溪儿自己聪慧,想到其中关键,恐怕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是溪儿自己贪嘴喝醉,与平遥长公主无关,真是阴险至极。 君凌云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东夷国的酒,又是东夷国,最近跟东夷国有关的事儿可真不少,如今竟敢把主意打到溪儿头上了。 “殿下,因为查这酒的来源,属下还发现了一件事儿。” “何事?”君凌云眯眼,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属下发现,这酒,是京兆尹提供给安王的,而京兆尹,与东夷国的探子有接触。” 京兆尹?他都快把他给忘了,居然牵扯上了东夷国? 京兆尹此人,一向低调,办事谨慎,他本来只是想着,能查出些他贪污徇私的小事儿,罚些俸禄,调出京去,给楚云溪出出气。 不成想,他的溪儿那时只随便逛个铺子,就钓出来一条大鱼。君凌云不由邪魅一笑。 白枭挠挠头,主子难不成,是因为发现了东夷国探子的行踪而高兴吗?可主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主子英明神武,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灭敌的好主意吧! “除了酒,肯定还交易过其他东西了?”君凌云挑眉,冒险与敌国探子交易,总不能只满足于这点儿东西。 “属下无能,暂时只查到这么多。”白枭低下头。 君凌云思索片刻,抬眼看向白枭:“找些小罪,多罚京兆尹些银子,让京兆尹官复原职。” “这?”白枭不太明白了,与敌国探子交易,可以说是投敌卖国的大罪,不是应该抓了京兆尹,严加审问才对吗?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溪儿,你这么能睡,可是错过了一年一度的烟花盛宴。楚云溪:那我们就相约来年,再一起看烟花,君可能应允? 第62章 朝堂风云,祸国妖女 “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盯紧京兆尹,人在松懈的时候,才最容易露出马脚。”君凌云的眼神,像极了盯着猎物的鹰。 “是,还是殿下英明。”白枭拍了个马屁就退下了。 楚云溪一直静静听着,看着君凌云雷厉风行地处理政事,竟然看呆了去。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太,太气宇轩昂,英俊不凡了。 想到这样的男人,会成为她的夫君,她突然就生出些与有荣焉来。 不自觉地,就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亲完,才发现她自己做了什么,羞得拿被子盖住脑袋。 君凌云的思维,还沉浸在京兆尹的事情上,就被他的小女人突然袭击了,只怔楞了一瞬,嘴角就弯了起来,眉眼里都透着愉悦,好笑地巴拉出她的脑袋。 “溪儿喜欢我吗?” 听君凌云问出这个问题,楚云溪心里一颤,闭着眼不说话。现在她自己也还不知道,对君凌云到底是什么感情。 可能,是对救命恩人的依赖。可能,是越熟悉,就越发现他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也可能,只有他能帮她复仇,保护她的家人。 总之,好像还谈不上爱,他是太子,将来会是云霄国的君王,会有后宫佳丽三千,美人环绕。 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她只是想与他相敬如宾,在云霄国,能有她楚家的容身之地,不敢奢望更多。 君凌云没有得到她的回复,一丝痛楚划过心底,很快褪去,他会等他的溪儿,将她心里的那个人,彻底剔除,再让他住进去。 楚云溪传来了轻浅的呼吸,君凌云的心倏地收紧,他怕她又一睡不起:“溪儿,溪儿?”他紧张地唤她。 “别吵,我好困,我要睡觉。”楚云溪嘟囔了一声,君凌云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呼出一口气。将她揽进怀里。 第二日正午,在君凌云的担忧中,楚云溪终于睡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君凌云还在她的身边,楚云溪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凌云。”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张嘴,我先给你涂药。太医说你的舌头要好好养着,这几天吃点儿软的流食。” 楚云溪听话地张开口。她的舌头看起来愈发严重,君凌云皱眉,像疼在自己舌上。轻轻地在泛白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 半个时辰后,才陪她吃了些粥,楚家三兄弟又来了。 “拜见殿下。”这次他们终于没忘了先给君凌云行礼。 “以后不必如此多礼。”君凌云心情好了,也十分好说话。 “妹妹,你真的醒了?”三人欣喜地打量着楚云溪。 见到楚云溪好好地坐在那里,三人激动不已,妹妹终于好转了。 “让兄长们挂心了,这都多亏了殿下的照顾。” 楚云溪还不忘在哥哥们面前,给君凌云刷一下好感。 “这次是真的没事了吗?”楚文锦忧心地问。 “你们不用担心,溪儿只需要再修养几日,便可痊愈。”君凌云被楚云溪顺毛顺得舒服了,也就不吝啬多说几句。 “殿下,舍妹已经在东宫叨扰多日,恐多有不便,如今已经大好,请容我们接妹妹回府。”楚文鸿抱拳请示。 君凌云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溪儿在本宫这里很好。” “人言可畏,太子殿下不会不知,近日朝堂上都在传,是舍妹迷惑了太子,才让太子殿下不问朝政?求殿下体恤!” 楚文鸿顶着嗖嗖冷气,据理力争。楚云溪不知,她在梦中这几日,竟有了这种流言,微微皱起秀眉。 “本宫不畏流言。”君凌云不悦,又来跟他抢溪儿。还是要远远地派出去才好。 “可舍妹人微言轻。”楚文鸿寸步不让,事关他妹妹的名誉,他虽也怕太子发威,可他不能退让。 “二哥,我会保护好溪儿,” 二哥?君凌云这突然的一句话,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殿下他,上次叫楚文忠大哥,刚才又叫楚文鸿什么?二哥?他,他,这是要认亲的节奏啊! 楚云溪也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时候,跟君凌云商量商量,让她跟哥哥们回去。 “几位兄长,想要害溪儿的人,我会一个个解决。定会保护好溪儿。” 几位兄长? 楚文忠,楚文鸿,楚文锦三人,直到出了宫门,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怎么跟太子妥协了的?他们明明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太子如何说,也要带妹妹回家的。 次日,太子殿下终于上朝了。 “皇上,太子殿下还未大婚,就天天与那楚云溪腻在一处,实在不成体统啊!” “皇上,大旱当前,即将民不聊生,太子殿下却如此沉迷女色,怎堪大任啊!还请皇上问罪太子!” “皇上,楚云溪身为女子,不知检点,迷得太子殿下不问朝政,实乃祸国妖女啊!求皇上一同问责。” 君凌云原本只是听着,没有发作,要将弹劾他的势力看清楚,却在听到有人弹劾楚云溪时,眼神倏地冷厉起来。 那人感觉到太子冰碴一般的视线,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你们休要信口雌黄,皇上,太子和小女,乃是明媚正聘的未婚夫妻,即便有些交往,也是名正言顺。岂容人随意诋毁!” 楚将军也冷着脸,拿出大将军的威严。大殿中的气氛似战场,派系分明,一触即发。 皇帝见众臣吵得差不多了,才发话:“太子,此事你怎么说?” 君凌云朝皇帝拱手一拜,转而语出惊人。 “你们,谁能一力解决眼下旱灾的,现在站出来,本宫允他弹劾,自请闭门思过!若是没人站出来,以后谁再敢置喙本宫半句,本宫的寒光剑,可是许久未见血了。” 这,除了太子殿下和萧国公,谁敢说自己能一力承担旱灾之事,那必定是能协调好各部门之人。 萧国公老谋深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可偏生就有人初生牛犊不怕死。 “太子殿下你,你也太嚣张了,皇上还在此,你竟敢说斩杀官员,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把皇上置于何地?” 一个五品官员站出来挑衅。众朝臣同情地闭闭眼。这么多年,皇帝都明着允了太子的嚣张。 法不责众的时候,随着众人出来蹦跶几下也就罢了,现在是要一枝独秀,在这随便拎出个来就是一二品大员的朝堂上,哪里能轮到你一个五品官员出来置喙。 第63章 太子发威,震慑朝堂 “你是何人?报上官位姓名,本宫的寒光剑,不斩无名之人。” 听着太子这平静如斯的声音,众朝臣已经在心中为那人默哀了。谁人不知,太子越是要杀人时,越是冷静。 “臣,臣乃正五品翰林院学士汪九天。就算您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是萧国公刚把他提拔上来的。他自然要站在萧国公这边,好好表现,说不定萧国公,还会将他转出翰林院,给个有实权的官当当。 “原来是你,刚上任半月,就想着以后能登堂拜相,打着父皇近臣的名号,开始接受商人供奉,萧国公都没你这么胆大妄为,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却毫无愧疚之心!” 萧国公听着,也不反驳。这种话,何必非得往自己身上揽。那是莽夫所为。 “臣,臣,臣冤枉。” 汪九天扑通跪到地上。太子怎么会知道他这等无名小官的事儿?他明明做的很隐蔽。 其他朝臣也都听得心惊,有几个朝臣,敢说自己两袖清风,毫无私心?谁身上没点儿小秘密?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要是混水里摸鱼,就摸到了自己,那可是太惨了。 “冤枉?那好,这个理由太麻烦了,本宫就换一个,不知你父亲可是天王老子,敢给你以天取名,你可知云霄国的天,是本宫的父皇?” “臣……”汪九天想说,他的名字,是因为他父亲给他取名时,取了九天,也没取出个好名儿来,干脆就叫他九天了。只可惜,他再也说不出了。 侍卫们马上进殿,将汪九天的尸体抬下去,连血渍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条人命,眨眼间就销声匿迹了,似乎,刚刚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满朝皆寂,人人低着头,生怕被太子殿下看到点名。 萧国公连个气息也没乱,什么也没说,聪明的棋子有用,愚蠢的棋子,死了也是活该。 那寒光剑,是先皇留下的,当今皇上,在君凌云十二岁去战场时,就赏给了他。 不用说有理由,就是没理由,那寒光剑若非要斩了谁,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滥杀无辜的太子会声望尽毁?人都死了,太子声望尽毁,又有什么用? 这才是他这么多年,不曾亲自与太子正面交锋的原因。他要出手,必定要一击即中,让太子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父皇,既然翰林院学士的位置空缺,儿臣举荐原翰林院七品编修,楚文鸿继任。” 这,朝臣们面面相觑,举贤不避亲?那楚文鸿,不是太子未来的二舅哥吗?太子真是,光明磊落啊! “皇上,选任官员,当先考核绩效,再由吏部提拔。” 萧国公出声阻止,楚家人目前还是太子的助力,在没拉拢过来之前,楚家壮大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那萧国公,可是要让你之前举荐的官员,统统辞官吗?” 君凌云与萧国公,以前极少在朝堂上,如此针锋相对,众朝臣大气也不敢出。 “太子的提议,朕允了!”皇帝近几日,也是日思夜想,想着萧国公的手,伸得着实太宽了。是时候给太子培养些自己的势力了。 “皇上!” 萧国公还要再说,就被皇帝冷声打断: “朕以为,区区一个五品官员的任免,朕还是能做主的。” 萧国公与皇帝对视片刻,低下眉眼,确实不值得为一个五品的位置,在朝堂上与皇帝作对:“皇上自然是想任免谁,就任免谁。” “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谢太子殿下提携。”楚将军上前跪下,代子谢恩。 君凌云此时,又宣布一道消息: “本宫已经得父皇应允,本宫与楚云溪,会在三个月内大婚,钦天监择日,礼部配合。这几日,本宫是留太子妃在宫中学规矩。本宫与太子妃夫妻一体,以后,谁敢弹劾太子妃,如同弹劾本宫。” 君凌云的话,一时惊起一圈涟漪,本定在明年开春的太子大婚,突然提前,那太子妃的位置,岂不是板上钉钉,是楚云溪的了?别人就不能肖想了。 有朝臣忍不住看向萧国公,谁不知萧家幺女喜欢太子殿下。也不知萧国公作何打算。 一年的时间很长,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三个月很短,转瞬即逝。 连楚将军,也是努力压下震惊之色,他之前,也是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呢。不过想来,这样也是好事儿,溪儿和太子的婚事,一波三折,终于能有了定论。 “太子殿下,微臣斗胆回禀,三个月会不会有些仓促了,臣生怕礼数安排不周,怠慢了太子妃啊,如今多地干旱,国库空虚……” 礼部尚书就聪明多了,话里卑微又客气,生怕也死在太子的寒光剑下。 主要是,国库银两用来安排赈灾的话,就没银子了啊,没银子,他们礼部怎么安排太子的婚仪? “那是户部的事儿,本宫岁数不小了,也该考虑传宗接代之事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个月内,本宫若不能大婚,户部尚书提头来见。” 众臣心中翻个白眼,太子虽说为了等楚云溪及笄,耽误了几年,可也才双十年华,这也称不上岁数不小吧。 再说,也不是没人建议太子先收几个女子伺候,是太子自己不愿意的。如今倒是想着传宗接代,知道着急了。 户部尚书也是萧国公的人,如此看来,他不在朝堂那几年,萧国公几乎将手伸到了朝廷各部。 除去他这些年斩杀的那些,漏了马脚的贪官污吏,还遗留了不少需要解决的人。 “太子殿下,您,您这是强人所难啊!但凡有大旱之天灾,必得举国之力,方能安然度过,微臣也不能凭空变出银子呀。” 户部尚书马上出来哭穷。 “户部的职责,就是筹措银两,充盈国库,掌控国家重要花销。若你觉得自己做不到,现在就可以引咎辞官,本宫会留你一命。你可还要继续做这户部尚书?” 君凌云釜底抽薪,堵住了户部尚书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臣。”户部尚书心里打鼓,偷偷抬眼去看萧国公的指示,萧国公轻轻摇头。 户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回禀:“臣,臣定当尽力。” “那就好,天灾面前,各部要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是!”大臣们都俯首。 皇帝惬意地坐在龙椅上,太子上朝,他就轻松多了,不愧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儿子。 “太子处理得当,如此甚好,无事退朝吧。”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上奏。”君凌云却又抱拳奏禀。 第64章 平遥长公主出家为尼 皇帝看看出声阻拦他退朝的君凌云,刚要起身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心知君宏炎和平遥的事儿,应是躲不过了,龙颜有些不悦,他们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太子还有何事?” “父皇,就在前几日,儿臣的皇姐,平遥长公主,看破红尘,皈依佛门了。” 什么?好好的皇家长公主不做,要去,要去当尼姑了?朝臣们个个眼睛瞪得似铜铃。几乎立时就有人,想到了这几日满城风雨的传闻。 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似乎,只有平遥长公主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对啊,平遥长公主,怎么刚举办完赏花宴,就看破红尘了呢? “太子,慎言!” 萧国公吃惊下,大声呵止,他本已经想好,太子既然那么宝贝楚云溪,自然不会不顾及楚云溪的名声。 若要为楚云溪讨回公道,就必须要将实情大白于天下,那样无疑是将楚云溪的贞操,置于天下人眼皮底下审视。说不定,还能凑成楚云溪和君宏炎的好事。 太子不会那样做,自然也无法再问罪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可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君凌云,并没有去求皇帝裁夺定罪,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君凌云没有理会萧国公,继续向皇上禀告: “父皇,山寺清苦,儿臣请求父皇,允许皇姐,在长公主府开辟佛堂,与青灯古佛为伴,吃斋念佛,修行半生。” 在不明真相的百官听来,太子这提议,就是为了平遥长公主好啊。皇帝眯起眼,胸膛微微起伏。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他也曾为她的出生欢喜过。 可最近关于君宏炎和平遥的传言甚嚣尘上,长此以往,难保皇室形象不会坍塌,若是如君凌云所言,也许事情尚能平息,于国有利也说不定。 萧国公见皇帝神色,就知不妙,忙出声打断皇帝思索: “皇上,万万不可啊,平遥长公主乃是皇室子嗣,不仅有驸马,还有一双儿女,怎能出家为尼?” “就因有一双儿女,皇姐才会一心向佛,想要余生抄书诵经,为子女多积福德。皇姐心无杂念,我们又怎好阻碍了皇姐一片向善之心,慈母之爱?” “太子,平遥长公主若是确又此意,为何不亲自与皇上说明,而要太子转告?太子难不成,是逼姐出家?” 朝臣们倒吸口冷气,萧国公这指责,就着实不客气了。平遥长公主,到底是不是自愿出家呢? “萧国公,皇姐头发都缴了,难不成还有假?你是想让皇姐,以出家人的身份,上朝堂上自证清白吗?” 竟然,竟然真有此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缴了头发,不出家还能做什么?朝臣们交头接耳。 萧国公那双总是目空一切的眼,也徒然睁大了些。 好一个自证清白,他要是说平遥长公主是被贼人所虏,不仅平遥的清白不保了,她的那一双儿女,以后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平遥的头发又不能立时就长出来。让她上朝,岂不是雪上加霜。 倒不如就依太子所言,让平遥在长公主在府中吃斋念佛,也不会太苛待了,世人或可赞她一声刚烈。 不成想,他原本盘算给太子的死局,竟然回到他自己这儿来了。 萧国公这些年顺风顺水,太子在他看来,不过是初出茅庐,血气方刚,鲁莽行事。 却突然,在他以为不足为惧的太子这儿,栽了跟头,萧国公因牙齿咬紧而青筋爆出。却无话可说了。 “父皇,还请您赐皇姐法号,以全皇姐心愿。” 皇帝心里叹了一声,太子长大成人了,终归也是走他的老路,踩着兄弟姐妹的肩膀,才能登上他现在这个位置。 好在太子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给平遥留了体面,也留了生活保障,也罢,他既选定了太子,就放手让太子去闯荡吧。 “皇上,不可啊!”一声尖利的哭诉传上大殿,得了消息的萧贵妃,匆匆赶来,跪到大殿门口,大声嘶喊。 “皇上,平遥是我们的女儿啊,您怎么能狠的下心?太子他不顾姐弟亲情,皇上您不能这样对我们的女儿啊,平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皇上!” 皇帝眉头皱紧:“来人,还不将萧贵妃带回她的绯烟宫!后宫不得干政,萧贵妃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他心里何尝不痛,可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如今不用平遥担罪名,已是万幸。 “皇上,臣妾服侍您这么多年,您不能这么对臣妾啊。” 萧贵妃的声音渐行渐远,朝臣们都立着耳朵听着,不知皇帝会作何决定,会不会因萧贵妃一闹而心软? “皇上,平遥长公主尚且年轻,不通世事,还请皇上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以免抱憾终生啊!” 萧国公退让一步,不再坚称平遥长公主并非自愿,而是让她再选一次,只要皇上点头了,平遥长公主说她后悔了,不想出家了,不是一切都能恢复原样了吗? 皇帝只沉思了片刻,便下了旨意: “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平遥长公主既然已经遁入空门,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赐法号明觉,于长公主府设佛堂修行。望明觉清心侍奉佛祖,她的孩子,朕自会照拂。” 这是他亲自降罪的第一个孩子,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皇家人,终究是逃不了自相残杀的命运。 平遥若不入佛门,如何平息百姓间的流言蜚语?,又怎能保住他君家声望,为了云霄国江山稳固,平遥必须出家。 皇帝已经下旨,无人能再置喙什么,即便是萧国公,也不能明着抗旨不遵。 “皇上英明!” 众臣垂首高呼,每个人心里也都在盘算着,皇位之争,随着平遥长公主的出家,算是正式拉开序幕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朝堂恐难太平了。 太子暂胜一局,有些保持中立的官员,开始掂量太子和萧国公一方的势力强弱了。 “对了,本宫差点儿还忘了一事。” 君凌云现在每说一句话,朝臣们心里就哆嗦一下,不知道谁又要遭殃了。 “户部尚书!” “臣在。”户部尚书颤着心肝儿出列,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顶了,才会被太子点名两次。 “前几日偶遇安王,安王曾与本宫提过,想为赈灾之事,出一份力,只是,他除了有银子,其他什么也不会,表示愿意出十万两白银,赈济灾民。” 十,十万两?君凌云说完这话,朝堂上又炸开了锅,安王这么有钱的吗?不对,安王这么大方的吗?那可是十万两白银啊,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第65章 太子殿下实力护妻 说来也巧,平遥长公主,前几日皈依佛门了,安王,前几日要出赈灾银子,这时间似乎太巧合了点儿。难不成,那些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迹可循? 有家眷去参加了平遥长公主赏花宴的,心里将楚家女儿出事,和今日太子的针对一关联,似乎串联出了事情的真相,一时心下更惊。 太子殿下这是,实力护妻啊?看来太子殿下对楚云溪,是真的上了心,为了她,不惜向自己的手足出手。手段依然是那么狠辣果决,一招致胜。 皇帝沉思,难不成老五手里真有这么多银子? “太子殿下何时与安王无话不谈了?老夫昨日才去看过安王,怎么没听他提起?” 萧国公此时颇为阴阳怪气了。 “许是五弟,不打算与萧国公同路了呢。不然萧国公以为,五弟这几日为何闭门不出?五弟心系灾民,说筹不出十万两白银,誓不出府!” 萧国公冷哼一声,君宏炎被禁足,还不是因为楚云溪!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太子这意思,是让君宏炎十万两白银,买个自由身了。 朝臣们又不是傻子,太子与安王和不和睦,安王会不会主动为灾民掏出十万两白银,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子这顶大高帽子,往安王头上一扣,安王破财是免不了了。 啧啧,得罪了楚云溪这个太子妃,一个公主要剃发出家,一个皇子要被掏空口袋,实在是太惨了。 “皇上,臣愿意协助户部,去安王府上取银子,护送进国库。” 楚将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主动请缨护送银两之职。毕竟,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萧国公气得别过身去,萧家要拿出十万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谁愿意让自己口袋里的钱,平白被别人掏了去。 皇帝面上如常,心里已经万里无云,一片晴朗,一扫平遥长公主一事带来的抑郁情绪。 不愧是他的太子,如此一来,皇家名誉保住了,儿子也保住了,只不过破点儿财,让君宏炎长长记性,也能给楚家一个交代了。 反正老五背后有萧家,让萧家出点血儿也好。这样一来,赈灾银两也解决了一部分,真是一举几得的好计谋。 “那就这么办吧,安王自愿拿出十万两白银赈灾,银两由楚将军协助户部,送回国库。众朝臣当以安王为表率。” “是,皇上英明!” 众臣嘴里喊着英明,心里都冒着苦水,皇帝最后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让大家都有钱出钱吗?小金库捂不住了呀。都是被安王连累的。 当然,对提出此事的太子,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归根结底,还不是安王得罪太子妃在先。 “行了,无事退朝吧!”皇帝这次干脆地起身。 “恭送皇上!”蹦跶了好几日的朝臣,终于消停了。 就在朝臣们都弯下腰去的时候,皇帝脸上已经浮上了笑意,今日这事儿,办得着实漂亮,这几日堵在心头的大石,都完美解决了,皇帝哪能不高兴。 楚将军见皇帝走了,拉住也欲离开的户部尚书:“刘大人,走走走,咱去安王府拉银子去。” 户部尚书拉长着一张脸,他受萧国公提携,如今却要去抢他外孙的银子,以后可能有好果子吃? “楚大人未免太着急了,总得给安王几日时间筹备吧。” “唉~,刘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是小瞧安王呢?还是小瞧萧贵妃呢?还是小瞧萧国公呢?区区十万两白银,怎能难住安王?快走,快走,别耽误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儿。” 身为文官的户部尚书,力气哪能比得上终日习武的楚将军,虽不情愿,也只能半推半就地被拉着走了。 安王府,君宏炎身上的伤,终于没那么疼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胳膊还得多将养些时日。又被皇上禁足,无事可做,正在躺椅上晒太阳。 “王爷,王爷,不好了,户部尚书和楚大将军来了。” “嘶~”君宏炎被小厮突然一声惊得坐起,扯动伤口:“一惊一乍干什么?说谁来了?” 小厮跪在地上:“王爷,户部尚书和楚大将军,说是奉旨前来,要从您这儿取十万两白银赈灾。” “什么奉旨?什么十万两白银?”君宏炎一脸懵。 “见过安王!”有皇上口谕在,两人已经不请自进。当然了,户部尚书是一路被楚将军拖着走的。 君宏炎看到楚将军,就想到楚云溪和君凌云,想到他这一身伤,是拜谁所赐。可他也不忘自己做这所有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得到楚家的势力。 眼神只阴厉了一瞬,就换上一张和煦的脸:“不知两位大人,到本王这儿有何要事?” 户部尚书看看楚将军,心想你不是能吗,你倒是说啊。 楚将军自看到君宏炎,就恨不能一拳砸在他脸上,替楚云溪报仇,好在这事儿太子已经做过了,他才忍住了。 伸手示意户部尚书请说:“刘大人,这可是你户部的差事儿,我只是来护送的。你宣旨吧!” 户部尚书一脸黑线,本来皇帝口谕,他不用宣旨,直接办事儿也没什么,让楚将军这么一说,他就不得不宣旨了,这样一来,安王就得下跪领旨。 “父皇有什么旨意?” 君宏炎皱眉看向户部尚书,想起方才小厮说的十万两白银赈灾,直觉不妙。 户部尚书被架在火上,只能赶鸭子上架:“传皇上口谕!” 君宏炎也只能双膝跪地:“儿臣接旨!” 楚将军与户部尚书站在一起,将脊背挺得笔直,舒舒坦坦受了君宏炎这一跪。 户部尚书深吸口气,免得自己想一拳打上楚将军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打不过又被反杀。只能继续宣旨: “安王自愿拿出十万两白银赈灾,银两由楚将军协助户部,送回国库,众朝臣当以安王为表率。” 君宏炎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父皇这是,抢呢?还是罚呢? “父皇当真这么说的?” “安王大义!想必有安王带头,此次户部,定能顺利筹够赈灾银两。” 楚将军这番话,让君宏炎差点儿没忍住黑了脸。该死的楚云溪,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傻该多好,早早从了他,他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没想到一个粗鄙的武夫之女,倒成了他如今最大的绊脚石。 户部尚书也是心里惴惴,他这差事儿,真是出力不讨好。他似乎忘了,他争破脑袋想坐上这位置时,就是因为这个肥差敛财方便。 君宏炎一分银子也不想出,赈灾?那些愚民的死活关他屁事?可父皇都下旨了,他又能如何?心里又将害他破财的君凌云和楚云溪,恶狠狠诅咒了一番。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溪儿,他们这些人,就喜欢看我们两个亲亲爱爱,不爱看我大杀四方,你什么时候满足下观众的需求? 楚云溪:…… 第66章 做的孽,总是要还的 “刘大人,这可是你户部的主意?”君宏炎怒目盯着户部尚书。 “不不不,这都是……” 户部尚书急忙摆着手,想说,这都是太子的主意,却被楚将军抢了先: “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安王,还请快些,莫要耽误了我们回去复命。” 君宏炎难得有机会与楚将军单独聊上几句,此刻还想着能拉拢下关系。 “楚将军,本王一向敬重你,楚云溪的事儿,都是误会,你也知道,本王与她,是青梅竹马,本王……” 君宏炎还欲再说,就被楚将军严词打断了: “安王,小女与安王,没有任何关系,安王慎言,莫要污了小女名声。我们是奉旨办事,还请安王不要为难我们,否则我们只有回去,向皇上如实禀报了。” 户部尚书抬眼望天,心里骂骂咧咧,一口一个我们,谁跟你是我们?能不能别带上他!明明是个武官,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 “来人,去取十万两白银,给两位大人带回去!” 君宏炎咬着牙下令,那可是足足十万两啊,这是要把他的库房都搬空了。可当着楚将军,他忍着肉儿疼,也要故作大方。 这下,连户部尚书也震惊了,安王府上,还真有十万两白银啊。看安王那样子,似乎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楚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自古实力为尊,成王败寇。我安王府的大门,一直为楚将军开着,楚将军若是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本王。” 十万两白银就这么没了,君宏炎明明疼得心肝乱颤,却面不改色,既然已经不能更改了,那他就大方地拿出来,让楚将军看看他的实力。 “臣想明白了,安王确实很有实力。区区十万两,对安王来说不算什么。” 君宏炎以为楚将军这是明白了,示弱了,嘴角刚邪魅地勾起,就听楚将军继续道: “臣这就回去禀明皇上,安王还能再拿出十万两白银来赈灾!” “你!”君宏炎气得冒烟,差点儿控制不住扭曲的脸。可楚将军已经去清点白银了。 “刘大人,我们快走了,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再来拉一趟银子,可得赶在天黑前将事情办完。” 户部尚书看看黑着脸,胸膛起伏不定的君宏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跟着楚将军走了,说多错多,他就当个闷不吭声的摆设吧。 “哐!”一声锣响,振得户部尚书一个机灵,耳朵都发麻了。周围百姓的视线也都被吸引了来。 “这,这是要做什么?”户部尚书瞪着楚将军。 “安王做了好事,当然要人尽皆知才好。给本将军喊起来!” “是!”得了令的随从,扯开嗓子吆喝: “旱灾当前,皇子带头,出十万两白银赈灾!朝廷上令下行,举国齐心,皇上圣明,定能渡过难关!” 一路走,一路喊,循环喊话的效果相当好,百姓们越聚越多,都夸赞皇上,乃心系百姓的明君。有这样的皇家,是百姓之福。 对安王此举嘛,因着这几日的传言,竟无人赞安王一声大义,反倒是说他破财消灾,打了一手好牌的声音,此起彼伏。 群情激奋时,只有君宏炎立在空空如也的仓库前,脸黑如炭。那些银子,是他用来养私军的,一下儿全没了,他就得停下步伐,原地调整。 “砰!”他忍不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一脚踹在仓库门上。 “嘶,该死的。”他扶着胳膊,侍卫赶紧上前搀扶。 “去,告诉京兆尹,上次提的那桩交易,本王应了。” 君宏炎直直盯着他的仓库,吩咐侍卫,他损失出去的银子,要马上补回来才行。 十万两银子安然入了国库,皇帝自然也得了消息,顺带着,百姓们对他的夸赞之词,也如数入了皇帝的耳。 “没想到楚将军也是个人精。”皇帝闭着眼,舒服地享受着宫人的按摩。 “皇上忘了,当年楚将军,那也是考过秀才的。”福公公笑着接话。 “哈哈哈,你不说朕都忘了。难怪脑子比一般武官灵光些。” 皇帝心情甚好,一介武官,竟还考过秀才,也是一件趣事。 “皇上,萧贵妃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破坏了皇帝阳光灿烂的心情。 “朕不是让她禁足一个月吗?都拿朕的话当耳旁风不成?” 福公公给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赶紧退了出去。 萧贵妃被半送半请了回去,“放开本宫,本宫也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能碰的?” “哗啦!”桌上的茶具,被萧贵妃全数扫落在地。 “贵妃娘娘,您要保证身体啊!” 万嬷嬷在一边劝着。萧贵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万嬷嬷,本宫现在被皇上禁足,出不去,你去替本宫看看平遥,本宫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你告诉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去!” “是是,老奴这就去,您别着急。” 万嬷嬷急急去了长公主府,看着一日间就收拾出来的素净的佛堂,和那跪在佛像前失神的背影,万嬷嬷抹了抹泪儿。“长公主。” 平遥长公主抬抬眼,不施粉黛,眼神空洞:“万嬷嬷。” “长公主,贵妃娘娘让老奴来给您带个话,让您千万要保重身体,一切都有娘娘呢,您莫要灰心丧气。” “还叫什么长公主,以后再也没有平遥长公主了,我现在,法号明觉。” 平遥长公主这几日,想了千遍万遍后果,也没想到父皇会真的让她出家为尼,儿君宏炎只要出些银子,事情就过去了,果然女儿和儿子,是不一样的。 “长公主,您可别自暴自弃,您往好了想想,起码您还能留在长公主府,还能守着自己的孩子们啊。就算为了他们,您也要保重自己。” 平遥长公主不再听万嬷嬷的话,闭上眼敲着木鱼。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一向置身事外,只是害了一次楚云溪,怎么就落到了这万劫不复之地?如今,就算流干了泪又能如何?做的孽,总是要还的。 万嬷嬷叹了口气,只能先回宫去复命。 朝堂上风起云涌之时,楚云溪还在东宫睡觉,直到君凌云下朝时,她才刚起床,懒腰伸到一半,见君凌云进来,忙放下手,保持形象。 “你回来了。” 君凌云也不拆穿,可要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眼底那抹笑意。 “嗯,睡得可好?”他过来揽她入怀。 楚云溪现在已经很习惯他的碰触了。不过,似乎这些时日,给他留下了自己贪睡的印象,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了。 “今日朝堂上可顺利?” 她试着转移下话题,事实上,她也很担心朝臣们的弹劾,她怕再一次被当做祸国妖女,被世人唾弃。也担心连累了君凌云。 第67章 楚云溪献策 “溪儿不用担心,那些事儿,我已经处理妥当,溪儿只要安心待嫁即可!” 他的女人,只需要幸福快乐就好。 “真的?” 楚云溪不确定地问,她怕君凌云只是为了安她的心才这样说。三人成虎,文官的嘴,也是能要人命的。 君凌云挑挑眉:“自然是真的,溪儿这是不信本宫的能力?”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那近乎自负的表情,终于信了。 他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他至今想要做的事儿,只有两件还没有达成,一件是与她完婚,一件是手刃了君宏炎。 这两件事儿,成了他的执念,却全都是因为她。 楚云溪压下时不时就要翻涌出来的愧疚情绪,笑着问他: “那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是用了何法子,制服了那群信口开河的官员呢?” “咳咳。”君凌云被楚云溪这么直白地夸赞,有些不自在。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不足为惧,我只不过是握住了他们的命门。溪儿,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护你周全。” 看着君凌云极为认真的表情,楚云溪的心跳有些加速,能被一个人如此护着,护了两世,她是多么幸运。 可内心深处,她也担心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站在他身侧。以后,她会不会成为他身边的金丝雀儿,满心只有后宫争斗? 她不想活成萧贵妃那种丑恶模样,等君凌云后宫如云的时候,她就在自己的寝宫里赏赏花,读读书,这一世,能还他恩情,保家人平安,她就满足了。 “自然是信的。”她笑笑,挥走乱七八糟的情绪。 “我想给你看样儿东西。”她走到桌案边,拿起笔开始作画。 君凌云认真地看着,在她的纤纤素手下,一颗植物渐渐成形,叶片宽大,根须也粗壮。 “这是,人参?”君凌云不确定地问。 楚云溪笑着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可见这种植物,真的还没有被发现过,不然君凌云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是昨夜在梦中翻看那些书籍,找到的一种作物。 “这是一种农作物。” 农作物?君凌云挑眉,他在外征战多年,什么农作物没见过,军粮跟不上时,但凡能吃的东西,几乎都找着吃过。 见他似有怀疑,楚云溪详细地给他介绍: “这种农作物是吃底下的根,甜甜的,可当主食充饥,产量极高,一般在四月中下旬到五月,即可开始种植,九月份就能成熟。” 君凌云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若是能找到这种农作物…… 楚云溪似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若是能找到这种农作物,在没有旱灾的地区广泛种植,百姓们就能熬过今年冬天。干旱影响的不仅是当下,最严重的后果,会体现在冬天,会有无数百姓因粮食颗粒无收,青黄不接而饿死。” 君凌云的目光,黏在楚云溪脸上,她一个深闺中的大小姐,竟也知道百姓疾苦。她真是,越探究,越让他惊喜,似总有发掘不完的闪光点。 “这种作物,溪儿可见过?” 君凌云眼神深邃,关乎百姓生存,玩笑不得。 “见过!” 楚云溪肯定地点头,在她梦中藏书塔中,《云霄国农作物杂记》上见过。她现在已经深信,那些书中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你可派人,去最南方的几个城池寻一寻。此物,名为番薯。” “溪儿,如果真能找到这种作物,你就是我云霄国的功臣,百姓的再生父母。” 君凌云激动地抱了下楚云溪,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楚云溪没想到,君凌云的反应会这么大,耳垂染上了红晕。 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帮上他的忙,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不是一直被他护在身后。 “白枭,你听到了,派人去找,四月下旬之前,本宫要见到这番薯。” “是!”白枭知道事关重大,赶紧去安排。 君凌云又将楚云溪抱住,“溪儿,你是我的福星。” 楚云溪听到福星二字,呆愣片刻,眼神闪烁,她哪里配得上福星二字,前世,她明明是他的灾星,她只希望今生,能多补偿他一些。 “溪儿,我们的婚期,会提前,你可愿意?” 问出这话,他有些小心地看着楚云溪的表情,不知道楚云溪会不会不愿。 “提前?提前多久?”楚云溪只是诧异,都订好的日子,怎么突然提前了? “溪儿,你若不愿,婚后,我也可以不动你,等到你愿意。但我们一定要先完婚,在三个月内。这样,我才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更好地保护你。” 楚云溪看到他眼中的深情与小心,嫣然一笑:“谁说我不愿的,我不是早就说过了,要与你共度此生。” 只是,三个月太仓促了,那她能陪伴家人的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往后余生,都会被困在皇宫里,能再见到家人的机会,并不多了。她还以为,能看到母亲生下孩子呢再出嫁呢。 想到家人,楚云溪有些不舍,神情也有些黯然下来:“凌云,我想回府。” 见她情绪不稳,君凌云的心沉了沉,她这是,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吗?她不爱他,所以才会如此。 “好。我派人送你回府。” 他没有强留她,只要再等三个月,他就能永远将她留在身边了。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的吧。 看着楚云溪穿戴整齐,出了东宫,渐渐远去,君凌云心里怅然若失,楚云溪的心,就是他唯一的求而不得。 楚云溪回到将军府,刚下马车,便看到一队人,抬着箱子从对面而来,看这阵势,真像是哪家要娶妻下聘的,只是箱子上都没有红布。 她刚要迈步回府,却见对面领头的马车,也停到了她家府门口。 一位身着碧绿绸缎衣衫的华贵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永康伯夫人?”楚云溪诧异,略施一礼。 眼前这位夫人,是大哥楚文忠未婚妻的母亲,她带这么多箱子来,所为何意? “原来是云溪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出挑了,都要认不出来了。” 永康伯夫人也认出了楚云溪,温婉笑着,夸赞一番,不失贵夫人风范。 “您这是?”楚云溪看看她身后那些箱子,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永康伯夫人尴尬地笑笑:“我来找你母亲,有事相商。” “那,快请进吧。”楚云溪伸手请永康伯夫人进门,直觉她此行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番薯:你们这些现代人,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了?别走,说的就是你,收藏个先。 第68章 楚文忠被退婚 前几年,永康伯看上了大哥楚文忠,多次拖媒人说和。永康伯的女儿安灵儿,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只是,比她大哥要小上几岁。 开始母亲并不想应这门亲事,永康伯虽是个闲散伯爵,没什么实职,可毕竟是皇戚。是宫中安妃的娘家。 只是那安妃也是个命薄的,产下二皇子两年便病逝了。永康伯也就只剩了个爵位。 他们将军府,出一个嫁给皇家的女儿就够了,要是再出一个娶了皇戚的儿子,难保不被人非议结党营私。 可永康伯似铁了心要将女儿嫁给她大哥,后来,竟直接带着女儿上门,给她大哥相看。 如此一来,倒是不好推辞了,省得坏了人家女儿的名声,没结成亲,反而结仇了。 何况,那安灵儿确实看着温婉乖巧,大哥自己也没有意见,这桩亲事儿,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大哥拖到现在还没成亲,也是在等安灵儿及笄,倒是与她和君凌云差不多的情况了。 只是,哪有女方婚前抬着箱子上男方门的呢? 她努力回想前世,大哥和安灵儿最后如何了,可前世,她自进了皇宫,就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系,如今想来,竟连大哥成亲与否都不知道。 “永康伯夫人,好久不见了,有失远迎。”楚夫人得了下人的话,赶紧出来迎接,毕竟是以后的亲家。 “楚夫人,近来可好?”永康伯夫人也笑着回应。 “夫人,母亲,你们慢聊,我先回屋了。”楚云溪一个闺阁女子,有些事,不好去听,没得让人说不懂规矩。 “溪儿,你也来作陪吧,都是自己人,无妨。” 楚夫人好几日未见楚云溪了,担忧得紧,非得留在眼前才能安心。永康伯夫人面色微变,却也没说什么。 “是,母亲。” 楚云溪想起门口那些箱子,又敏锐地察觉到永康伯夫人的神色不太对,若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担忧母亲再动了胎气,也就应下了。 永康伯夫人落座后,欲言又止。 “亲家母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楚夫人也看出她的不对劲。 “这,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那我就厚着脸皮直说了吧,我今日来,是来退婚的。” “什么?”楚夫人惊得站起身。退亲可是大事儿。 被退亲的一方,难免传出些不好的名声来,不好再说亲,必得将标准一降再降才行。 “母亲,你先别激动,小心伤了身子,我们听一听永康伯夫人的说辞吧。” 楚云溪扶着母亲坐回去。 “不是我们背信弃义,实在是,女子的名声大如天,这如果名声受损,往后,生的孩子也会抬不起头来,婚嫁都是难题。” 楚夫人和楚云溪,心里都是一沉,赏花宴的事儿,还是传出去了! 果然,永康伯夫人接着道:“贵府二小姐的事儿,虽说与大公子无关,可这同气连枝。” 楚夫人虽气愤,却也有些无地自容,家门不幸,才会发生这么丢脸的事儿。 “不知永康伯夫人从哪里听到的传言?夫人,可有人敢站出来指摘我楚家,出了丢脸的女儿?此事已经解决,定不会连累贵女,还望夫人三思。” 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封口令,就没人敢抗旨再传此事,绝不会影响了大哥和安灵儿。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永康伯夫人眼神有些不屑。还好有人告诉她,不然,她女儿这辈子岂不是就要完了!得一辈子作为楚家的媳妇,被世人诟病。 时间久了,没人会记得是楚家的谁无媒苟合,只会记得是楚家的女子行事不端。 “夫人,你我两家亲近多年,两个孩子也是多有接触,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了的,夫人能否回去,再跟永康伯商量一二,再做定夺?” 楚夫人心疼大儿子,空等了这些年,压下心中火气,放低姿态,与永康伯夫人商量。 永康伯夫人站起身,“我今日,已经把贵府的聘礼都抬回来了,此事,就当是我们伯爵府,对不起你们将军府了。” 她说完就要走,如此尴尬的场面,还是早些说清楚离开的好。 “等一下。” 楚云溪却喊住她。永康伯夫人诧异地回头,不知这楚云溪,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自家妹妹做了那么丢人的事儿,她不知回避,还来出头。 “永康伯夫人,如果要退亲,请说出一个明确的理由,不要模棱两可,只说些含沙射影的话。如果说不出,退亲也不是不可,那要我们将军府,去贵府退亲。” 先礼后兵,永康伯夫人似乎不懂这个道理,既然永康伯府,执意要来落井下石,打他楚家的脸,她也就不必客气了。 楚云溪一番话,把永康伯夫人听得呼吸加速。明明是他们楚家做了不要脸的事儿,现在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你,楚云溪,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你们楚家,做了什么龌龊事儿,你们自己没数吗?还要我来明说?” “是,我们没数,请夫人明言。”楚云溪不急,想要毁了她大哥名声,也要看她楚云溪同不同意。 但凡永康伯夫人,有一点儿顾及两家多年的情分,也会先来跟他们商量,以两人性格不合这种理由,相互退亲,双方都不伤颜面。而不是如此直接欺上门来。 永康伯夫人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你们家的女儿,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儿,楚云溪,你还想着能嫁给太子不成?等你被太子退婚了,你以为你们家那点事儿还能瞒得住?莫要太嚣张了。免得到时候跌得太难看!” 她不敢直说,是因为皇上下了封口令,她也不敢抗旨不遵。 可他们家当初之所以看上楚文忠,除了看上楚文忠是楚将军长子,主要还是看上楚云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要是楚云溪被太子退婚,楚家也会渐渐被皇家舍弃,哪里还能配上他伯爵府的女儿。 “夫人就这么肯定我会被太子退婚?万一我没被退婚,夫人可要如何自处?” 楚云溪心中冷笑,果然是闲散伯爵,今日刚定了她与太子三个月内完婚,永康伯爵府上,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得到,偏生得到了楚雪儿小产的消息。 要说这传消息的人,还真是用心叵测。 “呵,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娶一个被别的男人沾染过的女人,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这世上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又不是死绝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是不是也开工了呀?新的一年,我们一起加油吧! 第69章 太子亲临将军府下聘 永康伯夫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屑,楚云溪也终于明白了,原来不只是为了楚雪儿的事,她差点儿被君宏炎玷污的事儿,永康伯夫人也知道了。 这事儿,就只有楚雪儿和萧家人知道。楚雪儿如今还下不了床,萧家,还真是时时刻刻想着怎么祸害她。 楚夫人气得肚子发紧,身子微微颤抖,她人生中,还没遇到过如此无礼之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永康伯夫人,这是咒她女儿也会被悔婚呢! “你,你滚,现在就滚,东西怎么带来的,怎么带回去,要退婚,也要等两家大人坐下来,说道个合适的理由才能退。” 楚夫人见不得楚云溪如此被侮辱,已经顾不得礼仪了。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 “哈,难怪楚家教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这幅德行,上梁不正下梁歪。本来我也是要走的,反正聘礼我都带回来了,不可能再带回去,是抬进府里,还是就放在府门外任人观赏,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永康伯夫人见拿捏不住了,一甩帕子,干脆撂挑子走人,看楚家还能厚着脸皮,把聘礼再给她送过去不成? “你!”楚夫人没想到,一向看着温和好说话的永康伯夫人,突然就变了一张脸,竟如此尖酸刻薄。她扶着肚子,呼吸不匀。 “母亲,千万别动气。此事交给父亲和大哥吧,母亲只管养好胎。” 楚云溪顾不得永康伯夫人了,忙扶住楚夫人安抚。 “我怎么能不管,她,她竟然敢这样说你。” “母亲,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去咬回来吗,女儿并不生气,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 楚夫人稍平静了些,“可你大哥对安灵儿,已经上了心,要是当真退了亲,我怕他一根筋走不出来。” 楚夫人气得差点儿落泪。楚云溪忙给她抚背。母亲所言,才是最难办的事儿,感情是最难收回的东西。 那永康伯夫人走到大门,却出不去了,看着一箱一箱的东西往楚将军府里抬。 开始她还冷哼一声,话说得那么嚣张,还不是得乖乖把东西抬进来。真是外强中干,还好她来退婚了。 可渐渐的,就觉得不那么对味儿了,那些箱子,怎么都缠上了大红布头,还越来越多,直把院子里堆了个满满当当,还在往上叠。 楚云溪和楚夫人也得了消息,出来就看到满院子系着红布的箱子,而府门外,也渐渐挤满了围观了百姓。 “溪儿,这是怎么回事?” 楚夫人握紧楚云溪的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往他们家塞东西。看这红彤彤的一片,这次是好事儿的了吧?楚云溪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百姓们也都议论开了: “这是下聘吗。真让人羡慕啊。” “是啊,也不知是楚将军家哪个女儿要出嫁了,这么好的福气?” “那还用说吗,你看这阵仗,除了皇家,谁还能拿得出,肯定是太子来给太子妃下聘了。” “唉,你们看,楚将军和楚家三个公子都回来了。” 众人让出一条路,父子四人匆匆入了府。 “楚将军家真是出俊男美女啊,那三个公子,随便哪个,要是能当我女婿就好了。” 周围的人都转头上下打量那做梦的妇人。妇人也自知高攀不上,讪讪嘟囔道:“还不准人想想的。” 楚将军进门便看到呆立的三人,他还不知道永康伯夫人是来退婚的。 “不知永康伯夫人来了,今日恐要招待不周了,还望见谅。” “伯母!”楚文忠也赶紧上前见礼,那可是他未来丈母娘。 永康伯府夫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还未及反应过来说些什么,楚将军已经去招呼楚夫人和楚云溪,快随我去门口,迎接太子殿下。 “太子?”几人异口同声问出口,却各怀心思。 楚云溪:凌云要今日来下聘?怎么早上没有告诉她? 楚夫人:太子殿下亲自来他们府上下聘了?她的溪儿,真的要出嫁了。 永康伯夫人:不是说楚云溪被安王看了身子吗?楚云溪不是很快就会被退婚吗? 几人都在怔愣间到了府门外。 百姓们见楚家人都出来了,知道是要迎接皇家人了,也都纷纷后退,留出路来,看向皇宫方向。其他人,谁还有资格让楚大将军全家出动迎接。 不多时,君凌云就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一个帅气的姿势,潇洒地翻身下马。这世上,真有人能将俊美和男子气概,如此完美的结合。 看到君凌云的瞬间,永康伯夫人心里已经突突乱跳,心道不好。 皇帝身边的福公公也随行而来,手举明黄圣旨,春风满面:“护国大将军之女,楚云溪接旨。”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恭恭敬敬伏身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大将军之嫡女楚云溪,贤良淑德,温婉端庄,品貌出众,立为太子妃,特赐新秋七月初八完婚。钦此!” 楚云溪听着跟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圣旨,泪已不自觉滴下,渗入脚下的青石板中。 前世,君凌云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之时,是作何感想?有时候,她不禁想,他那样做,是否也是为了她。 兜兜转转两辈子,她都没有离开过太子妃这个位置,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只是,这一次她终于回到这个,曾经为她付出过生命的男人身边。 “臣女,接旨。”她努力控制住翻涌的情绪,压住想要挣脱而出的泪水,抬起一张明艳的小脸。 君凌云走上前,朝她伸出手,他总是从逆光中走来,将她拉出泥潭。 楚云溪伸出手,感受到他手中的温暖,若是能被这只手握上一辈子,应该也是很美好的吧。 只不过,他的身份,注定他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总是能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永康伯夫人已经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还是感觉到一条视线灼烧着自己。 小心地抬眼一看,正对上君凌云那凌厉的眼神,吓得扑通又跪到地上:“太,太子殿下。” “你为祝贺本宫与溪儿,也是煞费苦心了。替本宫谢谢永康伯了。” 听着君凌云冰冷的话,永康伯夫人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现在恨不能会遁地之术,消失于众人之前才好。“臣妇,臣妇……” 第70章 收贺礼,来者不拒 “你送来的贺礼,本宫和太子妃就笑纳了,你回吧。” 君凌云轻描淡写一句话,直让永康伯夫人的心又坠到冰窖里。那么多聘礼,她女儿的聘礼啊,就这么,就这么成了贺礼了? 楚云溪偷笑,君凌云坑人真的是有一手啊。 她刚还跟母亲说,早晚有一天,永康伯夫人会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如此看来,不用等了,现在她应该就已经顿悟了。 “永康伯夫人,今日我们将军府,恐怕是没空招待你了,怠慢了。”楚云溪笑语晏晏地赶人。 “那臣妇就先告退了。” 永康伯夫人本是怨恨地抬眼去看楚云溪,可刚抬起眼眸,就对上了太子那傲视一切的眼神,立马就蔫儿了回去,恭敬告退了。 直到上了马车,才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似乎才想明白自己被人当刀使了。 其他官员听闻,太子今日亲临将军府下聘了,永康伯送去不少贺礼,太子还如数收了,都匆忙开了仓库准备礼物,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永康伯占了去。 不多时,楚将军府门外,就被送礼的箱子堵得水泄不通了。 而太子殿下,居然来者不拒,全部照单接收了。楚家人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的。 刚才还在太子来下聘的惊喜中,又被这送礼的阵势吓了一跳,那些送礼的官员,似乎谁也不想被比了下去,更震惊的是,太子居然丝毫不避嫌,开着大门,光明正大地往他们府里搬箱子。 “殿下,这,是否要筛选下再收。” 楚将军有些不淡定了,他不想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啊。 君凌云只高深莫测地一笑:“岳丈,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做好记录即可。” 岳,岳丈?好吧,他现在好像受得起这个称呼了。楚将军当真听话地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太子殿下都不怕,他还怕什么? 楚文鸿若有所思,似乎抓到了什么精髓,上前一步道: “太子殿下,父亲,母亲,时间尚早,不如,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记账我去盯着,定不会出差错。” “我也去帮忙。别忘了,我可是生意人。”楚文锦最喜热闹,怎肯错过。 两人乐颠颠忙碌去了。今天可是妹妹的喜事儿,妹妹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一波三折,今日终于算是一锤定音了。 “那我呢?”楚文忠指着自己,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记账他可不在行。 “忠儿,你先留在这儿吧,过会儿,母亲有事要和你商量。” 楚文忠不知母亲为何留下他。楚云溪却是知道的。只是这事儿,她现在还不好插话。只看向君凌云问: “凌云,你早上怎么没与我说要来下聘?这么匆忙。” 楚将军几人,听到楚云溪直呼太子殿下名讳,心跳都漏了一拍。 “溪儿,不得无礼!”楚将军赶紧低声喝斥。 “无妨,溪儿是我的妻子,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那双明澈的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早上,我也还不知道自己今日会来下聘,这么匆忙,都要怪你。” “怪我?”楚云溪不解。 “可不是怪你,你要是能学会仗势欺人,我也不用随时准备着,来给你撑腰了。” 君凌云认真地说着,楚云溪噗嗤就笑了。 “那我以后,可能仗着太子殿下的势,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在本宫的势力范围,任你横行,溪儿讲的,就是理。遇到那不长眼的,大棍子赶走就是。只能溪儿欺负人,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可记住了?” 楚云溪愣怔了下,继而眉眼弯弯,拼命点头。他的未来夫君,愿意给她撑腰,她为何不能笑纳。 楚将军,楚夫人,楚文忠,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对未婚夫妻,一本正经地商量着如何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岳母要与大哥说什么,不用顾及我。”君凌云直言不讳。 “啊?是!”楚夫人还没适应岳母这个称呼,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太子殿下还是那个阴晴不定,随时能要人性命的阎罗。 要是楚夫人知道,今日早朝,君凌云又染手了一条性命,不知会不会更加局促。 “老爷,忠儿,我要与你们商量的,是忠儿的婚事。” “婚事?老大的婚事,不是早就定好了吗?还商量什么?” 楚将军不知内情,一头雾水。楚夫人叹口气,将今日永康伯夫人的来意,还有辱骂楚云溪的话,都与楚将军详说了。 君凌云如今再听第二遍,还是冷了脸,他今日,是不是对永康伯夫人太仁慈了? “岂有此理,就算是素不相识,也没有如此侮辱人家女儿的道理,何况我们还是多年的亲家,我去找永康伯问清楚!” 楚将军急脾气上来,说走就要走。楚文忠愣在当场。 “父亲,您还是先与大哥商量下,如果大哥当真喜欢安灵儿,我们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相信永康伯现在,也不想着退婚了。若是大哥想退亲,那您再去找永康伯也不迟啊。” 楚云溪忙劝阻道,她虽觉得安灵儿有这样的家人,不是大哥的良配,可感情这事儿,哪里说的清楚,她怕冲动行事,大哥会后悔。 “他们家都敢这样侮辱你了,你大哥要是敢胳膊肘往外拐,就别当我儿子!” 楚将军气急了,他的女儿受了委屈,还被大儿子的亲家母那样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毕竟安灵儿没有错,若她真是个好的,也别为了我,耽误了大哥的亲事,不然我心难安。” “哼!”楚将军气呼呼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怎么想的?”他看向呆愣的楚文忠。 楚文忠这才回神,想起那个几次登门,都热情招待他的岳母,怎么也无法与母亲口中那个尖酸刻薄的夫人联系在一起。 可既然妹妹没有反驳,说明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父亲,母亲,我要退亲!”他瞪着眼,哼着气,攥紧拳头,活像一头被惹怒的牛。 “大哥,你不是喜欢安灵儿吗?你好好考虑下,别让自己后悔。” 楚云溪希望大哥能看清楚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再做决定。 “考虑什么?我对安灵儿有好感,是因为我把她当作未婚妻看待。我和溪儿十几年的兄妹情,真要取舍,我定是站在妹妹这边的。欺负我妹妹,就是欺负我,父亲,我与你一起去。” “大哥。”楚云溪心里感动,抽了抽鼻子,将眼里的泪花眨回去。 第71章 公开筹集赈灾银两 “妹妹,是大哥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大哥我英俊潇洒,一定能娶到好媳妇。” 楚云溪见大哥还能说笑,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楚夫人也是欣慰地点点头,他们一家人,理当荣辱与共。 “父亲,大哥,今日就别去了,先守好那些贺礼,实在是太多,我不放心,等殿下将那些贺礼都处置好了,你们再去。” “溪儿知道我要拿那些贺礼做什么?”君凌云听她那话,分明是心里有数。 “不管要用来做什么,我们只管照看好便是。”两人对视而笑,心照不宣。 几人不知,他们聊天的时候,有人躲在拐角处,将他们咒骂了千百遍。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您身子还没好,大夫嘱咐您少下床,多休息。” 小翠小心翼翼规劝着,楚雪儿自从小产了,性子越来越阴厉了。 她在承受丧子之痛,缠绵病榻,楚云溪凭什么享受着所有人的宠爱! 自己是残花败柳,她楚云溪就能好到哪儿去?明明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见一个爱一个,却能如此好命,男人都围着她转。 “走吧。”也不知看了多久,楚雪儿松开颤抖的手,小腹还隐隐作疼,姨娘说得对,她要先养好身子,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送礼的队伍直到天黑方歇,连一些小官,都试探着送了贺礼,无一例外都被收进了将军府。 让看热闹的人又眼热又嫉妒。 第二日一早,在君凌云的授意下,户部在宫门外设立了赈灾筹款点。 旁边贴着大大的告示: 赈灾捐款最多的官员,御赐黄马褂一件。捐款最多的商人,御赐皇上亲笔匾额一块。捐款前一百名,官府立功德碑记名,供世人瞻仰。 所有捐款超过十两者,都可得官府颁发的善人名牌一块。十两以上,绿色,百两以上,青色,千两以上,红色。筹款为期七日。 最近京城里的热闹真多啊,百姓们刚围观了楚大将军府收聘礼的盛况,又来围观赈灾筹款。 “有钱真好,御赐之物啊,那就等于拿了块免死金牌。” “谁说不是呢,挂着御赐的牌匾,谁还敢来找事儿。” 大臣们一早就在宫门外候着准备上朝了,这次宫门大开时,却与往常安静进入不同。 宫门口摆放了笔墨纸砚,每进一个人,就问上一句: “萧国公,您准备捐多少银子赈灾呀?” 萧国公冷哼一声,定又是太子的馊主意。“四万两。” 赚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招招手的事儿。皇上既然如此大张旗鼓,他总要给点儿面子。赈灾银子,于他而言,不过是左手出,右手进。 四万两白银啊,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捐出去了,不愧是萧国公。大臣们互相看看,都有点愁眉苦脸。那黄马褂,他们是不用指望了,银子还是要掏的 善人名牌,也就是糊弄商人的罢了。对他们这些当官的来说,毫无用处。 “萧国公捐四万两白银赈灾!” 除了记录的人,旁边还专门立一个吆喝的。好让周围人都能听清楚。 “萧国公,这是您的善人名牌,您拿好请进。” 果真如告示所言,捐款者都有个善人名牌。萧国公只随手往袖袋中一塞,就迈过了门槛。 “曹丞相,您准备捐多少银子呀?” 曹丞相心里盘算了一番,得比萧国公少,也不能让皇上找他的事儿:“一万两。” “曹丞相捐一万两白银赈灾!” 后面的官员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金额降下来了,一降降了一大截儿,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不会伤筋动骨了。 只是不少官员,昨日才往楚将军府送了重礼,此时只能默默望天,忍着心疼,想想自己还能承受的金额。 “楚大将军,您要捐多少银两?” 轮到楚将军,个个都竖起耳朵听着,昨日楚将军府,可是收了不少好东西,怎么也能拿出个几万两吧,说不得,还能与安王争个高低,得了那黄马褂。 毕竟,黄马褂平时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当今皇上继位以来,还没给谁御赐过黄马褂呢。 如果没有安王那十万两银子打底,萧国公应该会来争一争这个第一吧。 “一千两。” 哪知楚将军面不改色报完数,却只报了个一千两。 “楚将军,昨日不是还对赈灾一事挺积极的吗?怎么今日,就只想要个红牌了?” 户部尚书昨日,一路被楚将军压制,憋屈得不行,今日总算有机会损一损楚将军,怎么会放过。 众大臣都低头嗤笑,真是铁公鸡,昨日收了那么多礼,就拿这么点儿出来。 看来是凑不够十万两了,得不了黄马褂,干脆守住钱财,还卡了个红牌,也是个人精,只是,他就不怕皇上责难? “本将军自然没有刘大人富裕,刘大人可要多捐些才是。” 楚将军不管众人如何嘀咕,一如往常般,昂首挺胸进了宫。 户部尚书咬牙,又被楚将军坑了一把。他本来也只想捐两千两,可他刚嘲笑完楚将军,怎好捐得太少。轮到他时,不等人问,就报了数:“五千两。” 到最后,大臣们自觉按照官职,一个比一个低,几百两,几十两的都有。人手一块善人名牌。 大臣们都进了宫,围观的百姓们中,有钱的开始蠢蠢欲动,那可是官府发放的名牌,说不得以后会有什么用呢? “我捐十两。”终于有人第一个上前。 “唉,那不是我们对面铺子的卢掌柜吗?” “是啊,他有我们没有可不成,我们也捐,捐一百两!”两家铺子对门,竞争多年,这掌柜准备得个青色名牌,压过那卢掌柜一头。 那卢掌柜朝他们吹胡子瞪眼,这对门什么都要跟他争一争,咬咬牙:“官爷,我也捐一百两,给我换个颜色。” “哼!”两个掌柜互相瞪视一下,又别开眼去,各自拿着青色名牌走了,心里都舒坦了。 有了打头的,后面就顺利多了,甚至一度捐款的人,多得一张桌子招待不过来,又添了两张桌子分担压力。 “春晖楼捐款一千两!得红牌一张!” “哇,出了第一个千两红牌。” “这可是咱京城里最好的酒楼,日入斗金呢。” 如今旱灾以东部城池最为严重,虽上报说已有流民逃难,却还未波及京城,京城百姓们看热闹的情绪丝毫没受到影响。 第72章 楚文锦的财力 “衣品缘捐款两千两!得红牌一张!” “衣品缘也来了,这下有看头了,这是要开始争夺皇上亲笔牌匾了。” “快看,那不是万妆斋的掌柜。” “是啊,还有元亨商行的人。” “万妆斋捐款三千两,元亨商行,捐款一万两!” 随着捐款金额的上升,连唱数的人,音调也不自觉提高了。 “喔,一万两啊,老牌商行就是有实力。” 一时间惊呼声一片,虽说京城有钱人遍地,可随随便便能拿出一万两的也不多。 在百姓们的夸赞声中,那几个掌柜,不像是来掏钱的,倒像是得了莫大的荣誉,朝围观百姓们礼貌地点头示意后,昂着头离开了。 士农工商,这世道,商人虽有钱,却没地位,见谁都得低头哈腰,何时这样受人尊崇过,心里那是跟小时候拿钱买糖吃一样满足。 后面虽还有捐款的,也都没超过那几家去,百姓们围观半日,见最热闹的光景差不多过去了,也都各自回家烧饭吃去了。 楚将军退朝回来,喊了一家人一起用饭,他们一家,从宫中春宴后,还没坐一在一起吃过饭,总是琐事不断。当然,没人去喊柳姨娘和楚雪儿。 “太子殿下真是足智多谋,竟能想出这种让人心甘情愿掏钱的法子,来筹集赈灾银子!” 楚将军刚落座,就激动地募捐之事。 “父亲今日捐了多少银子?”楚云溪好奇。 “一千两。”楚将军一边净手,一边回道。 “父亲怎么只捐了一千两?我听说萧国公捐了四万两,曹丞相捐了一万两,父亲难道不想要那黄马褂?” 楚文锦那一副可惜了的样子,让楚将军瞪圆了眼。 “你父亲我一不贪污受贿,二不经商敛财,哪儿来的银子?能凑出一千两来都不错了。你知道那黄马褂得多少银子能得?安王那可是拿了十万两出来。你能拿出十万两?” “啧啧,父亲,原来你这么穷啊?”楚文锦一脸不可置信。 “咳,咳咳。”楚文鸿没忍住,刚喝进去的茶水,又呛了出来。 “锦儿,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楚夫人拿眼神示意楚文锦收敛些。 “臭小子,敢嫌你老子穷,你难不成比你老子有钱?”楚将军果然恼了,怎么能被自家崽子鄙视了去。 “那还用说!”楚文锦在家说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抬头就见父母兄妹都看着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做生意,多少还攒了点儿银子。” “点儿?”楚将军不甚相信地问,他一直以为自己小儿子游手好闲,喜欢玩乐,做生意也不过是为他玩乐赚些贴补。 “些?”楚文锦却以为父亲觉得“点儿”太少了,忙找补一下。 “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也想知道,三哥难不成,还是个隐形富商?” 楚云溪托着小脸给父亲帮腔。 “富商还算不上,不过妹妹,你放心,等你出嫁,三哥定给你厚厚的添妆。” 楚云溪红着脸无话可说了,楚将军却跳脚了。 “你小子,有多少私房钱快点儿拿出来,如今旱灾当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 “父亲,反正你也得不了黄马褂了,你放心,儿子会以商人的身份,去把那御赐牌匾拿回来。” 楚文忠看着把头名不当回事儿的楚文锦,拍了拍他的肩头: “三弟,你知道今日捐最多的元亨商行,捐了多少银子吗?足足一万两白银啊!你想得御赐牌匾,估计也是痴人说梦。” 饭菜都上好了,一家人默默吃饭,没人再将楚文锦的话当回事儿。 “二哥,你是不是也不信弟弟?”楚文锦不甘心地再找同盟。 “三弟,量力而为,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楚文鸿给了个中肯的建议。 “七日后,我定将那御赐牌匾拿回来,摆在你们面前。” 楚文锦内心里深刻地检讨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过低调了。 “溪儿,太子殿下有没有说,那些贺礼要怎么办?” 楚将军直接忽略了楚文锦,转头问楚云溪。他回来看到那些箱子,还原封不动放在院子里,有些发愁。 “父亲别急,如果女儿没猜错,这些东西,第七日就有归宿了。” 七日,筹款截止日,难不成,太子殿下有意将这些贺礼都捐出去?那样的话,太子能不能超了安王,得到那黄马褂? “鸿儿,快吃快吃,吃完再去清点一遍,看看那些贺礼统共有多少?” “是,父亲。”楚文鸿心领神会。 “父亲,我,看看我,我算账可比二哥还厉害呢。”楚文锦指着自己寻找存在感。 “好好好,你也快吃。” 被忽略的楚文锦,吃什么都不香了,士农工商,唉! 筹款前六日,安安稳稳就过去了,反倒是第七日,捐款排名靠前的,尤其在一百名左右跳动的,时时刻刻守在捐款地点。 已经花了那么多银子,谁也不想最后时刻,被从功德碑上挤下去,时不时就有人上前,再添些银两。 有人实在后继无力,抱憾而归。有人打算坚守到底,为祖上添光,为子孙积福。 元亨商行为守住第一的位置,已经又添了一万两进去,如今商人中的第一,已经升到了两万两白银。 就在众人以为,那御赐牌匾,非元亨商行莫属的时候。 “一品商行,捐款四万零一两!”一声高唱,激起千层浪。 那元亨商行的人,只震惊了一瞬,就气呼呼转身走了,一品商行,已经抢占了他们大半生意。 如今捐款也要压他们一头,关键是,你要捐,倒是早些来捐啊,他们也不至于再加那一万两白银。四万两,这块御赐牌匾,他们要不起了。 “一品商行?不就是那个近两年,突然名声大噪的商行吗?” “是啊,没想到才两年,就超过了老牌元亨商行啊。也不知道东家是谁。” “四万零一两?你们记得萧国公捐了多少吗?” “四万,就是四万两。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品商行这个四万零一两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打萧国公的脸?这话,没人敢乱说。 不敢细想啊,这一品商行,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 没让大家猜测太久,那百人榜单最前面,赫然写上了楚文锦三个字。 “楚,楚文锦?是楚大将军家,那个三公子楚文锦吗?” “是吧,京城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楚文锦?” “不是都说他游手好闲吗?他竟是一品商行的背后东家?” 如今在这守着的,那都是些有能力竞争前百名的,对朝堂动向,那也是知之甚多。 萧国公与太子对立,楚家是太子的助力,哪方实力强,会影响将来国君鹿死谁手,是场大戏啊。 【作者有话说】 好羡慕女主,有个有钱的哥哥,哈哈哈 第73章 楚家得黄马褂和御赐牌匾 “原来是楚将军的儿子,太子妃的哥哥,难怪敢捐四万零一两啊。”有人感叹一声。 看来这楚大将军府,是要与萧国公府开战啊。众人心里盘算着。 楚将军府上,白枭来传话:“楚将军,那些贺礼,请以楚将军的名义如数捐出,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以我的名义?难道不该以太子殿下的名义?” 楚将军不解,送礼的人,大都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而且,太子殿下是储君,为赈灾出力越多,百姓们就会越爱戴。 “殿下说,楚将军好,就是楚大小姐好,楚大小姐好,就是他好。” 楚将军差点儿老泪纵横,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如此护着他的女儿,还爱屋及乌。那他就却之不恭了。 一个个箱子从将军府抬了出来,一路浩浩荡荡,看热闹的人群,一波震惊还未完,又来一波。 那些箱子,都被送到了筹款地点,围观的圈子扩了又扩,才将将放得下。 “这是?”那负责记录款项的人也是开了眼,站起来瞧,这是把家底都搬空了来捐款赈灾不成? “老奴奉楚将军之命,特来捐款。”曹管家上前抱拳。 立时就有聪明人,想到了昨日将军府收贺礼的情景,这是将贺礼如数捐出了啊。 百姓们心中除了震惊,还有敬佩,楚家真是为国为民,毫不藏私。楚三公子刚捐了四万零一两,楚大将军又搬来这么多财宝。 楚家今日一举,必将誉满京城。不愧是太子妃的娘家。 可那记录之人却犯了愁,这该如何清算呀? “大人莫愁,我将清单一并带了来,大人只管先清点记录下来,再找人估算价值即可。” 那人大大松了口气:“多谢楚将军大义。灾区百姓,必将铭记将军恩德。” 即便只是清点名录,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奇珍异宝无数,让围观之人叹为观止。 那些昨日去将军府送礼的官员,也陆续得了消息,心中多少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捐了出去,还能赚个美名。 经过七日折腾,似是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家底比试,终于在第八日完成了统计。 百姓们早早挤在告示处等着看结果,尤其是那些捐了款的,竟比科举放榜也不差多少。 “来了来了,贴告示了。” 果然,官差们动作利索地贴了告示,就有识字的人开始念: “护国大将军楚正南,捐款十五万两,御赐黄马褂一件。” “天啊,十五万两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有人惊呼。 “有这样的护国大将军,是我们百姓之福啊。”也有人感叹。 “一品商行楚文锦,捐款四万零一两,御赐皇上亲笔牌匾一块。” “两个第一都让楚将军家占了去啊,真是虎父无犬子。”一时间,对楚家的赞扬之声不断。 “啊啊,我,我的名字,一百名,第一百名是我,哈哈哈,祖先保佑,我的名字要上功德碑了。” 众人看着这个卡在末名的幸运儿,有的羡慕,有的还在找自己的名字。 朝堂上,皇帝爽朗的笑声也传遍了大殿:“哈哈哈,众爱卿,此次筹款,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太子的法子好,当居头功。楚将军也居功甚伟,教子有方,太子能娶你的女儿做太子妃,是云霄国之幸啊。” “皇上英明!”这声英明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君凌云勾唇一笑,黄马褂,御赐牌匾,都让楚将军家得了去,很好。溪儿的后盾就更强了,以后有人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楚家的实力。 君宏炎挂着胳膊上朝,本是以为那黄马褂,板上钉钉是他的,不成想,他花了十万两白银,竟然还被楚将军比了下去。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楚将军一日收的礼,就能有这么多?这些个蛀虫,看来平时是他压榨得太少了,让他们还有闲钱去巴结太子。 还有那君凌云,一毛不拔,反倒居了头功,合着他出了十万两,连个响儿都听不到。那群愚民,竟还说他是破财消灾。 楚将军也觉得似飘在云端,不太真实。他借着太子的势,拿了个头名也就罢了,楚文锦,他儿子,竟然不声不响,就成立了个商行,还赚了这么多银子?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子。 本来这几天,还有人弹劾楚将军大开奢靡之风,借太子之名敛财,如今也都闭了嘴,成了哑巴。 萧国公也牙关紧咬,看来,老虎不发威,都当他是病猫了。 皇上刚才宣布功德碑上的名字,要以捐款金额排名。连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功德碑上压他一头。 赈灾款解决了,皇帝心情大好,安排银两下放之事,就早早退朝。 “刘大人!”户部尚书听到楚将军喊他,勉强挤出个笑来,“楚将军有何事?” 楚将军捧着黄马褂,来到户部尚书跟前: “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看刘大人在功德碑上的排名,有些低,来安慰一番罢了。” 楚将军空出一只手,拍拍户部尚书的肩膀,而后扬长而去,留户部尚书在原地,想骂人又骂不出。 楚将军回府的路上,发现百姓们都对他更加恭敬友好了。 回府换上便服,他就去一品商行溜达了一圈,颇具规模,井然有序,尤其是看到那皇上亲笔牌匾,心里直呼好小子,好小子,哈哈哈。 如今太子的聘礼都已归整入库了,贺礼也都捐了出去,楚将军终于有空处理楚文忠的事儿了。 命人去将楚文忠喊回,一起去了永康伯爵府。 “原来是亲家公来了,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永康伯亲自迎了出来。比起以往还要客气有礼。 自他夫人从将军府回来,他们先是忐忑不安,后来几天没动静,他们还以为楚家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婚约呢。岂料时隔几日,竟找上门来。 “永康伯可不要乱喊,今日之后,我们就不是亲家了。”楚将军板着脸,他可没忘记溪儿受到的辱骂。 “楚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上次的事儿,都是内人自作主张,我已经罚她禁足。楚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要耽误了孩子们的婚事才好。” “永康伯,所谓一家人,就是一人做事,全家担当,我不会让我儿子有这样的岳母。” “楚将军息怒,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楚将军就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忘了不愉快吧,楚将军要是还生气,那我替内人,给你陪个不是。” 永康伯说着就要作揖,楚将军立马侧身避让,永康伯再怎么说也是皇亲,他还真能受他的礼不成。 【作者有话说】 太子殿下真是处处为自家媳妇谋福利啊(*n_n*) 第74章 后悔退亲,安灵儿耍心机 楚将军每每想到女儿受的冤枉,就又心疼又气愤。 “永康伯夫人来退亲时,话里话外,可是生怕沾染上我将军府,现在后悔,似乎晚了。” 这话要是永康伯说的,他早就上了拳头,奈何是永康伯夫人一个女人说的,如今还避而不见。 “我们楚家,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平退亲,以后有人问起缘由,就说孩子们性格不合,也不会污了谁的名声。以后各自婚嫁,互不相干。” 说起落井下石,永康伯也有些接不上话了,他们此前,可不就是落井下石。只是那时,他们以为将军府被太子舍弃了。 “文忠,你说句话吧,你和灵儿一向要好,不能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舍了多年的感情啊。” 永康伯见楚将军已经铁了心,就来劝楚文忠。他这次已经打听清楚,太子殿下和楚云溪,马上就要大婚了,楚家又在这次捐款中出了风头,得了皇上看重,这婚还怎么能退。 “抱歉,我不觉得辱我妹妹是小事儿,我与贵女,有缘无分。” 楚文忠只回答了简短的一句话,让永康伯的心凉了半截。 “永康伯,多说无益。辱我女儿,等同辱我楚家全家。若永康伯痛快应了也就罢了,若不应,我只能去请官府裁定退亲。” 见楚将军和楚文忠抬腿就要走了,永康伯真是悔不当初,他就不该听了夫人的挑唆,同意她去将军府退亲。 这事儿真要是闹到官府去,楚文忠是太子的大舅子,自然不怕,有的是想攀亲的。他女儿以后可就别想嫁人了。 “好,退,退亲。那聘礼?”永康伯还没忘记,昨日太子说了,退回去那些,抵作贺礼了。这要是楚家让他再拿出一份出来可怎么办?当初楚家可是给了厚礼的。 “不必了。” 楚将军父子,头也没回,就往外走,安灵儿却追了出来:“楚大哥,你真的不要灵儿了吗?灵儿给你做了荷包,还未及送出。” 她手里果真攥着一个荷包,那抿唇流泪的样子,我见犹怜。 楚文忠攥了攥拳:“你多保重。” 看着二人走远,安灵儿幽怨地看向永康伯:“父亲,这下你和母亲满意了?毁了女儿的亲事,你们高兴了?” 永康伯也有气无处发,总不能去找萧家人算账,他还没这个胆。 “你母亲要去退亲时,你不是也默认了吗?现在你若是还对楚文忠抱有幻想,就去求楚云溪,只要她松口了,一切好办。可你要想好后果。万一她不应,丢脸的是你!” 安灵儿眼前一亮,对,楚云溪,她才是关键,听说她一向不爱抛头露面,这样没见识的女子,最是心软。 楚将军和楚文忠刚进府不久,安灵儿就到了将军府门外。 也不说什么,直接就跪了下去。守门的小厮见这情形,赶紧进去回禀。 “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又要逼婚吗?” 楚夫人还没见过如此死缠烂打的姑娘,当初定亲,就是看她一个姑娘家,直接上门了,只以为是永康伯夫妇当真看中楚文忠,才会那样做。 如今看来,永康伯府,不过是看中溪儿的太子妃身份。还要故技重施。 “母亲别动怒,我去将她赶走。”楚文忠有些惭愧,这毕竟是他的亲事,连累家人。 “你一个男子,怎好去与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纠缠,越是纠缠,越是甩不掉。还是母亲去。” “我去!”楚云溪揽住要出门的楚夫人。母亲还怀着身孕,近日总是为了他们儿女的事受累,都没能好好休息。 “不行,你也还未出阁,怎能去处理这种事儿?”楚夫人仍是不同意。 “母亲难道没看出来吗,她是冲着我来的,见不到我,恐怕不会死心,母亲放心,女儿去去就回。” 荷香禀报她安灵儿跪到府门外时,她就猜到了安灵儿的来意,如此有心机的一个女孩,倒是让她对大哥退亲之事,没了愧疚之心。 楚夫人担忧地看着楚云溪,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府门外,已经围了好些人,他们楚家,近日可真是风景无限。 安灵儿看到楚云溪出来,心里一喜,她还以为得先跟楚夫人纠缠一番,才能见到楚云溪呢。 “云溪妹妹,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安灵儿一开口,就让楚云溪心中厌恶,她是想入府,他们不让了?还是说要见她,她不见了? “你是要进府聊,还是要在这儿聊。”楚云溪耐住性子,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想让人看了热闹。 “云溪妹妹,我母亲不是故意惹怒你的,求求你不要逼楚大哥和我退亲好不好?” 安灵儿说着,已经潸然泪下。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跪着垂泪,怎能不让人心存怜悯?看周围人的眼神就知道了,她装柔弱装得很成功。 楚云溪看着她表演,这样的演技,上辈子,她也许就信了。只是,历经生死,她早已看透人心险恶。 “看来你是决心要在这儿聊了。荷香,去给我搬把椅子来。” 荷香听话地照做,还端了茶水来。 安灵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云溪,悠然自得地坐下,受着她的跪礼,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 “这跪着的,可是楚大公子的未婚妻?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是吧,刚听她说退亲不退亲的,听她那意思,好像是得罪了楚大小姐,要逼他们退亲呢。” “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逼着兄嫂退亲啊,那也太跋扈了。” 安灵儿低垂下头,掩下那一抹得意的笑,楚云溪,你就嚣张吧,你越嚣张,对我就越有利。 楚云溪手里捧着茶,慢悠悠喝了一口,才开口: “第一,我尚且比你大几个月,不要叫我妹妹,我也没你这样的姐妹。” 安灵儿叫楚云溪妹妹,是站在楚文忠未婚妻的立场上,楚云溪这是,不承认她的身份了。 “太子妃,灵儿愿代母受过,跪到你消气为止,只求你不要拆散我和楚大哥。” “第二,你只说代母受过,怎么不说什么过?你母亲,永康伯夫人,不知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就到我们府上,辱骂我会成为太子弃妇。如此欺负上门的,若不是故意,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不知永康伯夫人可是疯魔了?” 楚云溪居高临下直视着安灵儿,安灵儿被看得眼神闪烁。她没想到楚云溪一个闺中小姐,说话竟会如此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第75章 就喜欢看太子妃舌战 安灵儿心思急转,想着该如何挽回局面。 “我母亲她,她只是误会了。” “哦,永康伯夫人误会我会被太子退婚,所以才敢上门,当着我母亲的面儿辱骂我,还真是有劳她跑这一趟呢。” 众人听着楚云溪的话,了解了个大概。 “居然欺上门去骂人家的女儿,难怪人家要退亲。” “就是啊,要是有人敢到我家骂我家人,我直接大笤帚打出去。” 安灵儿见围观的人都偏向了楚家,急忙解释: “不,不是的,母亲只是担心我会受了委屈,才会一时冲动,求太子妃体谅她一片慈母之心。” 楚云溪冷笑: “第三,你说得很对,你母亲处处为你打算,她以为我成不了太子妃,怕影响了你的前途,所以就来我将军府闹事,只为给你退亲。如今遂了心愿。不知你来跪在这里,又是作何打算?” 这话就很讽刺了,以为人家不好时,就来退亲,见人家好了,又来纠缠,这不就是见利忘义,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这样的亲家谁愿意要。 “太子妃,都是我母亲的错,她一时糊涂,可我与楚大哥是真心的,求你不要棒打鸳鸯。” 楚云溪越是强势,她就越要柔弱,这样,别人才会更同情她。楚家才会受到舆论的压力退步。 “第四,你说与我大哥是真心的,若真心待一个人,就只会盼着他好,你若盼着我大哥好,就不会跪在我们楚家府门外,让人以为我楚家仗势欺人。难道入府就不能谈事儿?” 安灵儿心里有些慌乱,她的目的,竟被楚云溪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求得你的原谅。你是太子妃,只要你一句话,楚大哥肯定会听你的。” 安灵儿泪水流了满脸,楚云溪却似铁石心肠。 “第五,你与我大哥的婚约,我不会插手。你开口闭口就来求我,是要以弱凌强?我大哥是堂堂男儿,不会由着你永康伯府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我作为妹妹,自然是支持大哥,难不成要向着你一个外人?” “是啊,哪个男人能容忍女方上门退亲。”围观的男子纷纷表示赞同。 “太子妃,我厚着脸皮来求你,只因我们同为女子,我以为你能多少对我的遭遇感同身受,被退亲了我要怎么活?呜呜呜……” 安灵儿这一哭诉,倒是又博得了不少女子的同情,很能理解她为何来闹这一场了。 “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我相信,我们父兄,肯定是给你永康伯府留了情面,只言相互退亲,以后婚嫁,各不相干,而非如永康伯夫人,非要单方退亲,将我楚家踩在脚下,你说是与不是?” 听楚云溪这话,围观百姓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更加了解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楚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就是啊,先闹到男方家退亲,现在又来装可怜。” 楚云溪斩钉截铁,安灵儿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不然两家更加撕破脸了。心里没了开始的笃定,有些惴惴不安。 “是,楚伯父是这样说的,可是……” “既如此,若不是你来我将军府门外闹事,断不会有损你的颜面。你可听过,自作孽,不可活?” 楚云溪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言尽于此,安灵儿,你若对我大哥,当真有一丝丝情义,就回去吧,好聚好散。若还要在此跪着,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我们也不拦着,你随意。” 楚云溪起身回府,“关门!” “咯吱”一声,楚将军府的大门紧闭。 安灵儿张大嘴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相信她就这么被楚云溪关到门外,晾在这里。 当围观之人的眼神儿,从同情变为鄙夷,安灵儿只觉的浑身都要被盯出洞来。恨恨咬牙,将泪水抹去,匆匆起身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回府。 她深呼吸几口,心里仍是无法平静,使劲扔了手中帕子。 “楚云溪,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咱们走着瞧。” 传闻害死人,是谁说她只是个深闺小姐的?被围观被鄙夷的屈辱,一遍遍回想在她脑海里,让她羞愤难当。 “太子妃威武啊,上次怒怂安王,这次又怼得伯爵家的女儿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驾驭的了。” “胡说什么呢,太子殿下是战神,小心你的脑袋。” 看热闹的百姓们闲聊着,心满意足地散了。每次看太子妃舌战,那都是浑身舒爽啊。 骂人不带脏字,还能将人碾到泥地里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次。 “小姐,你真是太英武,太有气势了。”小莲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地夸赞楚云溪。 楚云溪笑笑: “这世上,不只强者能欺人,弱者也能,他们仗着大家的同情心,会肆无忌惮地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若不给,就是你错,只因你比他强。有坏心思的人,无论强弱,总能找到欺人的理由。” 小莲点点头,小姐说的好有道理。 “你们也要记住,得势的时候,不要欺压弱者,逆境的时候,不以尊严换同情,无论何时,靠自己才是正道。” “是,小姐,我们谨记。” 荷香和小莲齐齐应声,他们小姐,聪明睿智,临危不乱。能跟着这样的小姐,是他们的幸运。 “溪儿,如何了?” 楚云溪刚进屋,楚夫人就拉住她询问。 “母亲放心,我已经与安灵儿说清楚了,她应该已经离开。” 楚云溪安抚好母亲,见楚文忠低下头去,以为他心里难过。 “大哥,你别伤心了,若安灵儿没有今日之举,我也会觉得可惜。可她今日这作为,大哥当知道,她并非大哥良配。” “妹妹,我只是无颜见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得为大哥的事儿抛头露面。大哥实在太惭愧了。” 楚文忠一脸懊恼。 “大哥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溪儿要是有什么事儿,大哥难道不会挺身而出?” 楚云溪故意板着脸反问他。 “当然会了。妹妹的事儿,就是大哥的事儿,大哥义不容辞。”楚文忠立马保证。 “那不就行了,相互扶持才是一家人,我很高兴能为大哥出头,大哥只需要感动即可,不需要惭愧。” 楚夫人和楚将军见他们兄妹和睦,脸上都一扫阴霾,欣慰孩子们都长大了,懂事儿了,一家人齐心,什么难处度不过去? “老爷,夫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被突然闯入的柳姨娘打破了。 第76章 柳姨娘身世成谜 “你来做什么?” 楚将军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烂事儿,都没少了楚雪儿的作为,对柳姨娘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妾在府中憋闷多日,实在心情郁结,想要出去走走,还望老爷夫人应允。” “你就老老实实在府中照顾雪儿吧。” 楚将军不想再生事端。 柳姨娘直直跪了下去: “老爷,难道要把我们母女,一辈子锁在府中吗?发生这些事儿,妾也难过得要死了,再不能出去散散心,妾怕自己活不下去了。” 看柳姨娘又要哭上一场,楚将军烦躁地摆摆手:“你去吧,带着丫鬟,天黑前回府。” “是,谢谢老爷,谢谢夫人。”柳姨娘欢喜地道谢去了。 楚云溪皱皱眉,不知柳姨娘又要耍什么花招。想找个人暗中跟着她,想想自己身边,除了君凌云派来的暗卫,她还真没有可用之人。 “父亲,母亲,大哥,溪儿先告退了。” 她匆匆回了自己院子,还是将暗一暗二叫了出来,君凌云说过,要她仗势欺人。那他的人,她也能用一用的吧,权当又欠了他一次人情,以后再还吧。 “去跟着柳姨娘,看看她都去做些什么。” 暗一领命去了,暗二留下来,好随时保护楚云溪。 柳姨娘出了府,与往常并无二样,去逛了逛胭脂水粉,首饰衣裳,便说自己累了,要去吃点东西。 进了一家名为万家的客栈。要了一个包间,点了菜。包房门便关上了。 暗一只能要了旁边的包间,准备听一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奇怪的是,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传出来。那个包间,竟是隔音的。 柳姨娘将随行丫鬟留在门外守着,暗一也无法以进错房间为由进去看看。直觉房间里正发生着太子妃想知道的事儿。 柳姨娘拿出一块腰牌,递给对面之人。 那人仔细看过腰牌,递还回来。一张老谋深算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竟然是你?” 柳姨娘微微点头示意。 “真没想到,一个女人,竟能谋划出这样一出大戏。” “你们想要的,我一清二楚,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会全力帮助你们。” 柳姨娘一改往日的柔弱。 对面之人眯眯眼:“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云霄国未来的太子,能从我女儿的肚子里生出来。” 柳姨娘毫不避讳,将自己的目的,明确地讲出来。她多年谋划,不过为此。 “呵,小小庶女,野心倒是不小。”那人冷嗤一声。 “不,她身份尊贵。配得上安王。” 柳姨娘这话一出,对面之人也被惊到。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楚将军的女儿?” “自然不是。” 柳姨娘为了达成目的,已经孤注一掷。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唯有合作互利,才有成功的可能。 那人眼眸晃动了下,很快恢复平静:“你就这么自信,老夫会与你合作?若是身份被揭穿,你当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柳姨娘并没有被这话吓到,反而笑了笑。 “十几年前,我决定做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想过后果,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一死。可那样的话,安王会失去一大助力,现在太子的声势越来越大,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愿成为安王的刀。” 那人垂眸喝了口茶,未来的太子吗?即便让她生出来又如何?活不活得到成年,还另说呢。 “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安王,而是来找老夫?” “安王年轻气盛,容易做出错误决定,更何况,安王也要听你的不是?要合作,自然要找手握大权,说一不二之人,你说是不是?萧国公!” 手握大权,说一不二,这种恭维,无论听多少次,还是觉得悦耳动听。 “安排一次刺杀,让老夫看到你的诚意,老夫就与你合作。” 萧国公留下一句话,便起身推开一个茶柜,竟然出现一条暗道。 看着萧国公进了暗道,茶柜恢复原样,柳姨娘索眉沉思,刺杀吗?万一成功了,倒是一劳永逸了。 她看看桌上未动过的饭菜,想着事情,吃了几口,又用筷子搅乱。起身出了包间,“走吧,回府。” “太子妃。”暗一回府便去向楚云溪复命。 “如何?是否有可疑之处?” 楚云溪越想,越觉得柳姨娘这次出府并不简单,楚雪儿还没好利索,她就有心去逛街吗? “是,开始没什么特别,就是去逛些女人用的东西,可后来,柳姨娘进了一间客栈的包间吃饭,房门紧闭,房间还是隔音的。” 暗一如实回禀。 “那你可见到包间里有其他人?”楚云溪追问。 暗一摇头:“柳姨娘进去和出来时,房间里都是空的,并没有其他人。可属下直觉,那个房间不一般。” “可否再劳烦你做件事儿?” 用着君凌云的人,楚云溪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太子妃只管吩咐。”暗一抱拳。 “找几个面生的人,不同的时间,最好间隔几天,再去那个包间里探查一番。” “是!”暗一飞身而去。 看着离去的暗卫,楚云溪就想到了君凌云,他这几天一定很忙吧,要安排赈灾之事。 自从下聘那日分开,已经七日未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阿嚏!”正在查阅赈灾银两安排的君凌云,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正巧被进来汇报情况的白枭看到了。 “殿下,您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殿下最近忙于公务,睡觉的时间都少了,累病了可怎么办? 君凌云揉揉发痒的鼻子:“不必,什么事儿?说吧。” “殿下,京兆尹那,查到了些眉目。” 君凌云抬眸,终于沉不住气了,总算要露出马脚了吗? 白枭继续回禀:“京兆尹似乎,将京城布局图给卖了。属下猜测,多半是卖给了东夷国之人,京兆尹为他们落脚,提供了些方便。” 京城布局图?君凌云攥紧了拳,拧眉深思,这么重要的东西,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卖给了他国之人。 “详细说来!” “是,盯着京兆尹的暗卫,看到他偷偷拓印了京城布局图,随后去了万家客栈的包间。暗卫没看到包间里有其他人,可京兆尹进出都很小心,出来时,东西没了,分明是给了什么人。” 第77章 同床共枕 “那个包间可进去查过了?”君凌云 “那个包间并不对外开放,说是被人常年包着,也不肯透漏是谁。我们怕打草惊蛇,并没有强行进去。” 看来东夷国也确实不安分了,他们一旦和北蛮国联手,将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可查到了银钱去处?” 贩卖京城布局图可是重罪,如果是小利,京兆尹不可能铤而走险。 “属下无能,还未查到银钱所在,只是京兆尹交易后,就去见了兵部尚书和安王。” 分赃!这是君凌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砰!”他一拳砸在桌面上。 享受百姓供养的一国皇子!手握兵部大权的兵部尚书!管理京城的京兆尹!好一群蛀虫。 他也想不问政事,只与他的溪儿共度余生,可这样的国之重臣,怎样保云霄国安稳?又让他如何能安于一隅? 父皇这些年,只想着权衡之术,估计也没有想到,他放养起来的狼,有一日,会联合外狼,想一起夺了他辛苦经营了一生的天下吧。 他若不锋芒毕露,怎能斗得过这群豺狼虎豹! “东夷国探子可抓到了?”君凌云又问。 白枭惭愧地低下头:“还没有,他们很警惕,在京兆尹被停职查办那时,就已经转移了。” “重点查下荒废的房舍,京郊,还有,暗中查访银钱去处,捉贼捉赃,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是!”白枭领命去了。 君凌云摸着手上玉戒,大鱼不好抓,就先把虾兵蟹将除了。时光流转,他已经走上了不同的分岔路。 这次,楚云溪可是帮了他大忙,误打误撞,帮他揪出了京兆尹。想到楚云溪,他脸上才又放松了些,说起来,他也许久未见到楚云溪了。 天色已黑,楚云溪轻抚九霄玲珑琴,纤纤玉指波动,琴音丝丝流转,她心中装了太多还没有解决的事情,完全沉浸其中。 这琴的主人,她的恩师司空玉,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至今还没有音信。 柳姨娘今日出去,又在计划什么阴谋? 她和君凌云,真的还有三个月就要大婚了,君凌云会在他们大婚后多久,娶个侧妃回去?到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琴音中满腹心事,忧伤不已,听得窗外之人不忍打扰。 “谁在那?” 楚云溪从思绪中回神,余光瞥到窗外黑影,吓得汗毛直立,惊呼出声。 “是我,别怕。” 听到这清冷的声音,楚云溪才敢喘气,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看着那英俊的男人,从她的房门进来。心跳不知为何又乱了几分。 她好像,有些高兴见到他呢,楚云溪摇摇头,赶走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儿?” “有,有很重要的事。” 见君凌云严肃的样子,楚云溪有些紧张,不会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吧,值得太子殿下大晚上来找她。 “什么重要的事?是番薯找到了?” 她想不出,君凌云需要找她讨论的,除了番薯,还有何事。 “你见了本宫,就只想到番薯?” 他黑沉着脸,明显不悦。 楚云溪又认真想了想,还真想不到其他的。不知他为何不悦,只能诚实地点点头。 君凌云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揽上她柔软的腰肢,看着一脸无辜的女人。 “本宫已经许久未见到太子妃了,也不知道太子妃都在忙些什么,还以为太子妃失踪了,特来寻找,难道不是重要的事儿?” 楚云溪眨了眨眼:“才七日而已,并没有很久。” “才?”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放在心上。 楚云溪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逼近,忙解释:“我只是知道殿下最近公务繁忙,没敢去打扰。” “哦?果真如此?” 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眼里都是最美的风景,即便是懵懂的,讨好的,装傻的,他都喜欢。 “当然了。”楚云溪为掩心虚,睁大眼睛,频频点头。 “那溪儿可有想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想从她的一言一行中,寻找到自己在她心中的痕迹,哪怕知道她的心门没有对他打开,他还是每次都想要去探究一番。 “太晚了,我困了,要睡了。你也赶快回宫吧。” 楚云溪从他怀中转出来,这个时间,实在不是个闲聊的好时候。 万一让人看了去,她又说不清楚了。什么不知检点,祸国妖民,都得往她头上扣。 君凌云虽有些失落,却也没表现出来。他褪下外衣,到楚云溪的床上躺下。 “正好,我也困了。” 楚云溪惊得张大嘴巴:“你,你,你不会是要在我床上睡吧?” “有何不可?溪儿也在我床上睡过,还不止一次。” 君凌云往里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溪儿不是说困了,快来。” 楚云溪听着他这没羞没臊的话,一张小脸通红,“那,那怎么能一样?要是被我家人看到了,那还得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在东宫,和在她闺房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荷香和小莲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知道又躲到哪儿去偷懒了,看我这次不好好罚她们,让她们知道知道谁才是主子。”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碎碎念,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无比。 “溪儿,我真的困了,陪我一会儿,天亮前我就走,不会被人发现,好不好?” 君凌云卸下凌厉时,只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就让人不忍拒绝了,何况他还拿一双星光闪闪的眼睛看着她,对着她笑,如此好言相商。 楚云溪咬咬唇,恼恨自己怎么就意志如此不坚定,受不了他的示弱呢。 身体似乎不听脑子指挥,就已经到床前坐下,慢悠悠躺了下去。 “不准乱动,好好睡觉。”她转头瞪着他,严词警告道,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好,都听溪儿的。” 君凌云终于将人又揽到怀里,满足地勾了唇。闻了闻她身上的清香,似乎身心都放松了。 楚云溪无奈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她得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在将来优雅地抽身,不至于太狼狈。 “凌云,我们成亲之前,还是要谨守礼仪的好。” 她等了片刻,没有得到他的回音,又转过头去,就看到他安然睡熟的脸,他这几日一定很累吧,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 第78章 表姐苏妍失踪了 她在太子妃之路上,都走得荆棘满地,君凌云这储君之路,定是更加举步维艰吧。人人畏惧的表面下,也许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君凌云的眉眼真的很好看,似老天爷偏心的产物,尤其是这么没有防备的时候,楚云溪忍不住伸手,摸上他乌黑的眉。 却被他一把抓住,那双眼眸睁开的瞬间,让楚云溪的心都颤了颤,那似野兽般充满警惕的眼神,似乎她稍有异心,就会被他斩杀当下。 君凌云反应过来身边之人是楚云溪,警惕瞬间褪去,染上柔色。 “溪儿这是,馋我的身子了?” “我,我,我去喝水。” 楚云溪两辈子,也没听过这样的虎狼之词,一时羞窘难当,忙起身去倒水喝,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喝了一杯没什么缓解,楚云溪仍觉得干渴,咕咚咕咚又喝了一杯。 “溪儿别急,等大婚后,我都是溪儿的。溪儿就可以随便摸了,想摸哪儿摸哪儿。” 他支起脑袋,困乏中眼神迷离,一副浪荡公子模样。 楚云溪羞恼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就没人跟她说过,堂堂太子殿下,竟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赶人: “太子殿下,你还是回东宫睡去吧,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只要溪儿别对我有非分之想,自然能睡着。再不睡,天都要亮了。溪儿难道是,想要与我秉烛夜谈?” 他饶有兴致地逗弄她,看着她气鼓鼓又羞红了脸的模样,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你还笑,还笑?谁对你有非分之想?谁要与你秉烛夜谈?” 楚云溪恼羞成怒,对人类颠倒黑白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恨不能直接将这厚脸皮的男人扔出去。 “没有就好,快来睡觉。” 她看着那径自盖好被子,闭上眼的男人,摸了摸自己有些冷的身子,原地转了几圈。 看他似乎又睡着了,认命地回到床上,贴着床边,悄悄躺下。 某人却自己靠了过来。瞬间温暖传遍全身,楚云溪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惹得君凌云,说出些什么羞死人的话来。 许是这温度太舒服了,本还在矫情的楚云溪,也很快睡了过去。 天才蒙蒙亮时,两人正睡得香甜。 “小姐,小姐快醒醒。” 楚云溪听到小莲火急火燎地喊她,噌地坐起身,天还未亮了,小莲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君凌云在她床上的事儿,当真被家里人发现了? 她急忙看向身旁。被扰了清梦的君凌云,眯起一双愤怒的眸子,盯着小莲,楚云溪真担心下一刻,小莲的小命就不保了。 “太,太子殿下。”小莲战战兢兢。 楚云溪挪了挪位置,挡住君凌云那要把小莲吓死的视线。 “小莲,可是父亲母亲,或者兄长们,发现了太子夜宿在这儿了?”她紧张地问。 小莲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的,小姐,是表小姐出事儿了。”。 “你说什么?谁出事了?”楚云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妍小姐出事儿了,苏夫人天还未亮就来敲门,现在正在老爷夫人那里哭呢。” 小莲知道楚云溪和苏妍关系亲近,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上,苏妍小姐也帮了楚云溪不少,她也担心得不行。 “快给我更衣。” 楚云溪匆匆穿换衣服,完全忘了床上还有个人。 看着自己就跑了的楚云溪,君凌云盯着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堂堂云霄国太子,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存在感了? 他边穿戴衣服,边垂目思索。苏妍,楚云溪的表姐,宁远侯府的小姐,怎么会突然失踪? 楚云溪去了主院,她舅母已经哭成泪人:“怎么办,我的妍儿可怎么办啊?” “舅母,父亲,母亲,表姐发生了何事?”楚云溪行了一礼,急急询问。 “溪儿。”苏夫人看见与她女儿一般大的楚云溪,更加难过了,“你表姐她,她失踪了,我们找不到她了。” “舅母先别哭,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会失踪呢?” 楚云溪扶住泣不成声的苏夫人。 “就是昨日,她出门游玩,到天黑也没回来,你也知道她的性子,虽直爽了些,可绝不会夜不归宿。我们派人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她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可怎么活?” 苏夫人握着楚云溪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 “嫂子,你先坐下喝口水,保重身体。忠儿他们已经带人出去寻了,定能将妍儿找回来。” 楚夫人现在也无计可施,只能先规劝苏夫人。 “不能大张旗鼓,不然妍儿的名声怎么办?” 苏夫人的心似在火上煎熬,她怕女儿出事,想早点找回女儿,可要是,人人都知道,她一个女子失踪一夜,她也别想嫁人了。 昨日?楚云溪的手心开始渗出冷汗,昨日,柳姨娘出府了,行事可疑,怎么会这么巧?表姐的失踪,和柳姨娘有没有关系? 可柳姨娘对付表姐做什么?若此事真与柳姨娘有关,她不敢想,柳姨娘和楚雪儿已经无路可走,万一狗急跳墙,那表姐…… “舅母,你先别急,等天亮,我也出去打听打听,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太子殿下驾到!”外面的下人突然一声通报。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急急出门迎接。只有楚云溪在原地发呆。君凌云这是,翻墙出去,又从正门进来了?还真是,不嫌麻烦。 “太子殿下,有失远迎,不知殿下一早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楚将军忙客套一番。 “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来看看太子妃。” 随着君凌云的视线,几人这才看到,楚云溪还立着原地。 “溪儿,怎么还不来向太子殿下行礼?” 楚将军头大,溪儿平时很是规矩守礼,怎么近来屡屡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礼数。万一被太子厌弃怎么办。 “我们是夫妻,不用拘泥礼数,是本宫允她肆意妄为。” 楚将军和楚夫人听到这话,心里都感慨颇多,半个月前,溪儿和太子殿下,还是水火不容,短短半月,两人能走到如今,实属不易。 而苏夫人,见到太子对楚云溪如此看重,心里也是欢喜的。 想着要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愿意帮忙寻找她女儿,那她女儿被寻回的希望,就能增加几分。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小女。小女昨夜未归,生死未卜。” 苏夫人跪了下去。只要能救她女儿,任何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第79章 冲着她来的? “溪儿,你怎么说?” 君凌云仍是看着楚云溪,其他人如何,与他何干?他只在乎楚云溪,要给人情,他也只给他的溪儿。 “表姐与我,如同亲姐妹。” 楚云溪只说了这一句,君凌云就开口吩咐:“白枭!去查。” “是!”白枭迅速去办事儿了。 苏夫人感激地看着楚云溪,想到自己在长公主赏花宴上,对救楚云溪还有所保留,瞬间感到惭愧不已。 只要能找回苏妍,以后,她定将楚云溪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 楚云溪搀扶起苏夫人,“舅母别担心,表姐那么好的人,定会逢凶化吉,安然回到你身边。” 苏夫人含泪点头。一夜未眠,担惊受怕,她现在也只是强撑着。 “凌云,快要早朝了,你先回宫吧,我想出去寻一寻表姐。” 楚云溪怕耽误了君凌云早朝,她这祸国妖女的名头,才被摘了去,不想又带上。 君凌云却又黑了脸,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赖他?他都站在她面前了,她都不知道用一用他。 他大费周章地翻墙出去,又从大门进来,不就是为了来帮她的。竟还赶他走? “我的人哪个不比你厉害?你不许出门。”他冷着脸,霸道地制止。 楚云溪不知道君凌云怎么又生气了。只能软声软气与他商量: “如此等着,我心难安。我只是想四处走走看看。不会有事的。” 表姐对她情深义重,表姐有事,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那我陪你去。”君凌云拉着楚云溪的手,就往外走。 “不行,你得去上朝。不然我又得被弹劾了,勾引太子,不务正业。” 楚云溪抽回自己的手,颇有些委屈。 “我看谁敢?”他的女人,谁也动不得,谁也说不得。 复又被他温暖的手牵住,楚云溪心里一股暖流涌过,似乎,在她需要时,他从没缺席过。 见楚云溪被太子殿下拉着走了,荷香和小莲急忙跟上。 看着他们出了府,柳姨娘从暗影中走出,无声无息。楚云溪和君凌云两人,居然凑在了一起。 很好,她本来今日只想解决一个,这倒是省了她的事儿了。就是太子的武功麻烦些,看来还得再加些人手。 有君凌云在身边,楚云溪觉得无比心安。她眼神坚定,越是遇事儿,越不能慌乱,镇定下来,才能有清醒的头脑。 她沿着苏妍可能去的地方,一条条路逛着,遇到苏妍可能去逛的铺子,就进去询问。 君凌云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这样一个人寻,要寻到什么时候?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 “小二,我想看看昨日宁远侯府,苏妍小姐买的饰品。” 楚云溪不但想找到苏妍,还想保住她的名声。 小二想了想:“昨日苏妍小姐没有来过呢。”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 她又去了另一家: “掌柜,昨日宁远侯府的苏妍小姐可来过?我本与她约好,临时有事没有来。” “来过来过。”掌柜很热情,苏小姐是他这儿的常客呢。 “可有谁与她同行?”楚云溪按压住激动的情绪,似随意询问。 “苏小姐只带了丫鬟。并没有同行之人。” 楚云溪又去了几家,越打听,越是心焦,苏妍昨日,确实是出来逛街的,可她最后却没有回府,难道是,被人撸了去?会是谁呢?有什么目的? “溪儿,先吃点儿东西,歇歇再找。” 君凌云看着头上已沁出汗珠的楚云溪,皱起了眉。 楚云溪虽吃不下,可想到君凌云也还没用过早膳,便点点头。 “能在这儿吃吗?” 她指了指路边卖混沌的小摊,很是抱歉地看着君凌云,她想看着来往路人,也许,其中会出现苏妍的身影呢。只是委屈了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 君凌云却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很自然地坐下,见楚云溪奇怪地看着他,挑眉:“还不来坐?”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不嫌弃这路边摊。”她嘟囔,也过去坐下。 “行军之时,比这差的也不知吃过多少。能吃饱已是万幸。”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楚云溪的心,倏地收紧。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浴血的少年,在死人堆里,捧着难以下咽的饭,大口地吃下。只为有体力继续征战。 他为国为民,吃尽苦头。她前世,竟到死,都还认为他是个嗜血残暴的太子。 连饭都吃不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上,何人能维持风度翩翩?他们这些人,享受着他厮杀而来的太平盛世,却还对他恶语相向。 “怎么,心疼我?” 他看到楚云溪红了眼眶,本只是调侃的一句,不成想楚云溪却看着他认真的点头。 “对不起。”她哽咽着吐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前世背叛了你,对不起误会了你,对不起连累你身死。 看着眼前的女人红了眼眶,君凌云不知她情之所起。 “溪儿,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此生有你相伴,我很高兴,也很满足。我不需要你愧疚,也不需要你补偿,只需要你,幸福快乐即可。” 君凌云那双无比认真的眸子,让楚云溪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有什么好?能得到他这般深情以待,这么真挚的感情,就算如昙花一现,她也愿意飞蛾扑火。 只要他安好,家人安好,她就算后半生要独居深宫,也能靠着这回忆,过好这辈子。 “漂亮姐姐!”一声童音,打破了两人间含情脉脉的气氛。 楚云溪移开胶着的视线,转头一看,一个小乞丐正站在她身边,楚云溪以为这孩子是来讨钱的,掏出一块碎银子给他。 “谢谢姐姐,这个给你。” 楚云溪疑惑地接过那孩子递过来的纸条,想到什么,急忙打开查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她在哪吗?” 楚云溪猛地抓住那孩子的胳膊,“谁给你的纸条?” 那孩子害怕地往后指了指,赶紧挣脱跑了,顺着孩子手指的放向,楚云溪和君凌云,都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正面对着他们,带着围帽,看不清容貌,却能看到那人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楚云溪只感觉汗毛直立,“去抓住他。” 暗一暗二现身,看了眼君凌云一眼,见君凌云点头,他们飞身而去,那黑衣人也转身就消失在胡同里。 楚云溪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凌云,表姐定是被人抓去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纸条送到了你的手上,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第80章 共赴陷阱救人 君凌云面容冷峻,抓了苏妍,引出楚云溪,会是君宏炎或者萧家人所为吗? 若是他今日没在楚云溪身边,楚云溪是不是会有危险?想到此,他攥紧了拳,气息徒然暴躁起来。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该死! 楚云溪也静下心来思考,他们的目的是她?是为财,还是为命?那苏妍岂不是被她连累? 楚云溪又一次想到了柳姨娘,可柳姨娘,有这个能力主谋这件事儿吗? 楚云溪还未来得及想明白,又一个小乞丐跑过来:“漂亮姐姐,这个给你。” 楚云溪有些紧张,她怕苏妍因她的连累而出事。她怕自己又一次成为罪人。 前世,她害得所有亲人悲惨而死,那负罪感,日日折磨着她,几欲将她生吞活剥。重活一世,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君凌云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入手冰凉。他帮楚云溪打开了那张纸条。 “跟上,若敢带侍卫,她死。” 两人都感觉到偷窥的视线,同时抬头,果然又看到一个黑衣人,见他们看过来,也不跑,就那样等着他们。 “凌云。”楚云溪不想将君凌云牵扯进危险里。 “要么一起,要么别去。”君凌云态度坚决,他不可能放任她自己去面对危险。 “荷香,小莲,你们先回去。”楚云溪快速吩咐两个丫鬟。 两人使劲摇头,“小姐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傻子也看得出来,她们小姐现在是被人盯上了,有危险,她们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小姐。 “你们不会武功,只会添乱。听话。” 楚云溪将两人往前一推。 “可是小姐也不会武功啊。小姐,我们一起回府去,再想办法吧。” 小莲都快急哭了,虽有太子殿下陪着小姐,可谁知那些劫匪有多少人?万一太子殿下不敌怎么办? “我不能回,我若躲起来,表姐会有危险。”既然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不能只顾自己安危。 那黑衣人已经慢步后退。 “不用跟来。”君凌云冲侍卫吩咐了一声。 侍卫们不敢违令,只能眼看着君凌云带着楚云溪消失在眼前。 荷香和小莲对视一眼,赶紧往将军府跑,她们得赶快回去,告诉老爷夫人,想办法营救小姐他们。 那黑衣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楚云溪小跑着也跟不上了,只能由君凌云轻功带着。 到一僻静处,那黑衣人忽然消失,眼前出现一辆马车。 “公子,小姐,有人雇了我的马车,让我送你们一程。” 楚云溪皱眉:“什么人雇的?” “小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拿钱办事儿。” 君凌云打量了下那车夫,只是个普通人。将楚云溪抱上马车,他自己也跳上去。 马车疾驰了许久,出了京城,来到京郊一片高高的芦苇地。 车夫放下他们,便驾马车而去。楚云溪看了看眼前比她还高的大片芦苇,一眼看不到边,真是个好地方,若乱入其中,也不知多久能走出来。 “出来吧,只会藏头露尾,那是鼠辈所为。”君凌云冲四周喊话。 “太子殿下,不要试图放出信号,召唤暗卫,不然,我可不保证苏小姐,胳膊腿儿还能完完整整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是从芦苇丛深处传出的。而且,这人知道他的身份,看来,不仅是冲着楚云溪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楚云溪朝皱眉朝君凌云看了看,她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让君凌云去上朝,而是将他带来了这般险境。 “楚大小姐,你表姐就在芦苇丛中心,她躺在沼泽上,可坚持不了多久。你可要抓紧时间了。”那人催促。 楚云溪攥紧了手,这么明显的陷阱,她怎么会不知?她要不要进?可要是不进,万一,表姐真的在里面怎么办? “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 楚云溪试图拖延时间,荷香和小莲,应该很快就能回府,她沿路丢了些东西,父兄定能寻到踪迹来救她们。而且,君凌云的人,应该也不会傻等着。 “苏小姐,劳动你出个声儿,给楚大小姐听听。” “啊~”苏妍的惨叫声传来。 楚云溪心里一紧:“住手,别碰她!我这就进去。” 她刚要走进芦苇丛,却被君凌云拦住了去路:“不可。” 芦苇丛中埋伏了很多人,他已经感觉到了,多到他可能无法护她周全。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表姐是被我连累的,我必须去。你在这儿等我。” 楚云溪想推开君凌云,君凌云却将她揽到怀中,“听话。” “太子,你是不管苏妍的命了吗?” “她的命,与我无关。”君凌云冷血的声音,听得楚云溪心里发麻。她怕君凌云真的不管苏妍了。 “她好好活着,我可以答应你们,不发信号喊人,她若死,本宫定将你们剥皮抽筋。格杀九族。” 那黑衣人只觉浑身一紧,云霄国太子的狠辣名声在外,如雷贯耳,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君凌云所言有假。 看了看脚下的苏妍,这女人,就让她多活一阵子,等他们杀了君凌云和楚云溪,再杀她不迟。 “都说太子殿下冷血无情,果然不假。既如此,就让我们领教下太子的本事吧。” 五个黑衣人从芦苇丛中走出,看起来个个武功高强。君凌云将楚云溪护在怀里。 高手过招,速度极快,这几人似乎知道楚云溪才是君凌云的软肋,招招冲着楚云溪而去。一把剑眼看就要抹上楚云溪的脖子,她被君凌云急拉而回。 君凌云反手一剑,那黑衣人就捂着脖子倒地不起。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不愧是云霄国的战神,看来还是小瞧你了。” 又有六人从芦苇中走出,十人夹击,招招致命。君凌云若是自己,很容易就能脱身,可他现在要护着楚云溪,还得救苏妍。 对方不知还有多少人,消耗战,时间越久,对君凌云他们越不利。 “凌云,进芦苇丛。” 楚云溪当机立断。现在芦苇丛中,反而对他们更有利。 他们看看不到对方,对方也看不到他们,只能凭感觉行事。 “这边。”她没有朝芦苇丛中心去找苏妍,而是在君凌云的保护下,进了另一个方向。 那条黑衣人规划好的路上,也许会有埋伏。她只能赌一赌,这么大一片芦苇丛,他们不会处处设伏。 第81章 被围攻,生死一线 君凌云使出全力挥出一剑,逼退黑衣人,紧随楚云溪的方向进了芦苇丛,果然压力大减。 即便跟上的黑衣人,挥剑都没有那么利索了。芦苇微动,他就知道敌人的剑,从何方而来。 见黑衣人都被君凌云牵制住了,楚云溪在芦苇的遮掩下,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朝人群洒出一片粉末。 待黑衣人反应过来不对劲,要捂住口鼻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就一个个腿软倒地。 连君凌云也没有幸免,浑身酥软,连话都说不出了,楚云溪竟然会用毒? 楚云溪拿出一颗百消丹给他服下:“快起来。” 君凌云服下后,居然立马就有了力气。楚云溪制出的百消丹,居然真的是解毒丹药。他的溪儿,居然会用毒,还会解毒? 楚云溪没有在意君凌云审视的眼神,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杀了他们。” 她说着,手起刀落,直插在一个黑衣人的心脏上,正中要害,毫不拖泥带水。 她的毒药,也是第一次用,不知道对习武之人能压制多久,她可不是活菩萨,留着他们的命,等着他们恢复过来,再来杀自己。 她是从地狱里挣扎而出的人,没有那些圣母心肠。她只想保护好她的亲人朋友。 君凌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云溪,杀伐果决,下手干脆,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柔弱,没有那些没用的同情心,没有见到血腥的战战兢兢。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站到他的身侧,陪他完成心中的使命,与他共看大好河山。 “愣着做什么?快点儿!”太过情急,她忘了君凌云的身份,似战场上的将军,对着他发号施令。 君凌云却没有生气,反而勾唇一笑:“遵命。” 楚云溪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紧张了,居然敢对着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下令,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只能等回去以后再跟他请罪了。 君凌云比楚云溪速度得多,倒地的黑衣人都已归西。那为首的黑衣人,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了。 “楚大小姐,你表姐的命,可还握在你手里。” 楚云溪清楚,对方是想知道她的方位,可为了保护苏妍,她必须回话,与他周旋: “你也看到了,我身不由己,不然,你先把我身边的太子殿下杀了,到时我定听你的话,乖乖过去。” 他们既然刚才没有动手,现在也不会杀了苏妍。君凌云的话,已经震慑住这些人,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她和君凌云。 君凌云眯起眼,看着毫不犹豫让黑衣人杀了他的楚云溪,这个女人,定是没有心。 楚云溪被君凌云盯得浑身发毛,只能朝他讨好地笑笑,她今天算是彻底玩儿大了。 那黑衣人眼神狠厉,楚云溪的气息没有紊乱,位置没有移动,他的人,六个,都被解决掉了?要是任务失败,等待他的,也只有死。 他抬手一挥,埋伏着的所有人,开始朝着楚云溪和君凌云的方向移动。 “哪边没人?”楚云溪听着周围沙沙之声,小声问君凌云。 君凌云拉住楚云溪的手,往一个方向跑。楚云溪边跑边撒着粉末。 跑出一段,她突然停下:“别跑了,去各个击破。我在原地等你。” 君凌云看着他的小女人,今日是指挥上瘾了。等回去,他是不是要收点儿利息。 楚云溪扔掉手中空了的瓷瓶,又取出一个,在自己周围撒了个大圈,让她这一片地方,变成了毒气之地。又举起方才捡的剑,严阵以待。 君凌云简直要失笑了,谁家大小姐出门,会带一堆瓶瓶罐罐的毒药? 见识过那些毒药的药效,君凌云这次没有拒绝楚云溪的计划,对方仗着人多,并没有隐匿气息。 君凌云屏气敛神,朝着最边上的沙沙之声而去。离那人还有一小段距离,便停了下来,直到那人自己送上门来。 他一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一手抹了他的脖子。瞬间解决一个。一点儿异样的声音也没发出来。 直到解决完第五个,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已经到了楚云溪撒的毒气带,几人扑通倒地。后面的人才发觉了异样。 “闭气,有毒。” 黑衣人紧紧闭气后退几步,而君凌云此时已混在他们之中,又收割了几人的性命。 而那些被毒气放倒的黑衣人,也没有幸免,被严阵以待的楚云溪结果了。 黑衣人终于发觉自己人在急剧减少。 “有埋伏,有埋伏。”一人大喊。 领头的黑衣人简直要吐血了,他们来这片芦苇地,埋伏了大量的人手,君凌云和楚云溪只有两人前来,如今告诉他对方有埋伏? 听见自己的人纷纷后退,行动有些慌乱,他大喊一句:“出芦苇地。” 君凌云没有去追,而是回到楚云溪身边,两人互看一眼,心领神会,君凌云开始拉着楚云溪,往苏妍的方位跑。 君凌云的方向感极好,即便在四处不可见的芦苇丛中,也能准确地找到方向。 那些人既然要在外围攻,就不会带上苏妍这个累赘,一起围杀了才好。他们得抓紧时间,找到苏妍,才能想办法脱身。 黑衣首领扫了一眼自己的人,他娘的,埋伏了五十人,居然还未伤敌分毫,就剩下二十几个了。 “放箭!” 听到这声喊,楚云溪心脏狂跳,她还没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刺杀。 君凌云带着她提速,楚云溪抬头看天,密密的火光映入眼帘,让她不自觉抓紧了君凌云,难道他们要在这大片的芦苇丛中,葬身火海? 楚云溪一只手死死捂住嘴,不敢喊出声,怕暴露了她和君凌云的位置,让黑衣人瞄得更准。 君凌云感觉到楚云溪的害怕,揽着她全速前进,周围开始噼里啪啦地着起火来。 一支带火的箭直冲他们而来,楚云溪闭紧双眼,已经准备要忍受那火烧之疼,却被君凌云一剑挑飞。 再睁开眼时,君凌云已经带着她停在一小片空地,苏妍正被捆绑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哪里有什么沼泽,不过是一小块儿湿地。 “表姐,表姐。”楚云溪急忙过去晃动苏妍,小声喊着,使劲解开捆缚着她的绳索。 希望苏妍能恢复些意识,好跟他们一起离开。君凌云一人,无法带着手无寸铁的她,和昏迷不醒的苏妍两个,突出重围。 “我定要将这些害我们的人送进地狱。”楚云溪看着活泼的苏妍变成这幅样子,心里愧疚,更对那些恶毒之人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求一波收藏,打赏,免费的小金币,爱你们。 第82章 君子枫孤身救人 “溪儿,先割草。”君凌云又打飞一只箭,冲楚云溪说道。 楚云溪听话地拿起剑,她一路都没敢扔,拼命地割草,周围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她知道这片芦苇,很快就会被火海吞噬。 待他们所在的空地扩大了一圈,君凌云才拿出信号筒,彩色焰火冲天而起。 他们三人凑到空地正中间,尽可能远离火海。 “那边!”黑衣人本是四处放箭,反正很快芦苇会烧成一片,此时知道了君凌云和楚云溪的方位,开始集中方向放箭。 君凌云一刻也不能停,飞转手中的寒光剑格挡,保护楚云溪和苏妍。 要是他自己,趁着火海还没连成片,可以靠轻功找出一条路出去,可现在,还有楚云溪和苏妍。他只能原地等待救援。 暗卫看到信号,应该很快就能赶来,他只需要支撑到那时候。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楚云溪已经满头大汗,呼吸也有些困难。 “咳,咳咳。”她咳了几声,看看身边的泥泞,她抓了一把,就抹到更加虚弱的苏妍脸上。 这种时候,形象不重要,保命更重要。温度太高,容易灼伤皮肤。 把苏妍和自己裸露的皮肤都抹完了,她又抓起一把泥,狠狠下了决心,才双手打开,抓住空挡,抹到了君凌云脸上。 反正她今日已经把君凌云得罪狠了,也不差这一点儿了吧。 君凌云意识到脸上被抹了什么,那眉头嫌弃地拧成了一团,在战场上最狼狈之时,他也没如此失了体面。 抽空撇了楚云溪一眼,那紧拧成团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要不是如今情况危急,他定得笑上一场。 楚云溪那一张小脸上,只剩一双大大的葡萄眼,紧张地看着他,像做错事的小狗。让他的不悦烟消云散。 “凌云,温度太高了。”楚云溪解释,也焦急,现在就时不时就有火花飘来,万一刮起一阵风,后果不堪设想。 “再坚持下。” 君凌云又打飞几只箭,给楚云溪打气,也是给他自己打气。一直在原地抵御密集的箭矢,他的体力也有些消耗过多,只希望救兵能快点儿来。 楚云溪无法,只得一边咳嗽,一边往衣服上也抹了些泥巴,万一沾染上火苗,也能撑一小会儿。 “凌云,答应我,若到最后关头,不要管我们了,你自己出去。” 重活一世,她不能再一次害得君凌云为她身死。 “你以为我能丢下你不管?” 君凌云觉得自己要被楚云溪气死了,他要是能舍弃了她,何至于重来这一世。 “你是云霄国太子,身当大任,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云霄国的。咳咳。” 楚云溪看着四周都红光冲天,心里生出了些绝望来,是她做错了,不该带他来这险境。 “没有你的云霄国,我要来何用?”君凌云气急,连挥剑的力道都徒然大了。 楚云溪听着这话,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心里酸涩的厉害,她对他总是维持理智,有所保留,他却为她不顾一切。 她抹了把脸,不想让君凌云发现,却抹了一把泥。心里下定决心,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定当对君凌云全心全意,不管以后如何,努力陪他走好眼前的路。 “暗卫很快就来了,你别胡思乱想。” 君凌云刚说完这话,飞来的箭突然就少了很多,传来刀剑相碰之声。 “凌云,咳咳,是不是援兵来了?我们得救了?咳咳。” 楚云溪眼睛一亮,太好了,不用再死一次了。 “楚小姐,你还好吗?” 焦急的喊声传来,楚云溪一顿,“这是?浩王世子?” 楚云溪觉得自己听到了君子枫的声音,不确定地问君凌云,哪知君凌云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她只能试探着回应:“浩王世子?浩王世子?咳咳,我和太子殿下都在里面,还有我表姐苏妍。咳咳。” 君凌云的脸就都快要耷到地上去了,又是君子枫!他就这么关心他的太子妃? 上次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也是,这次也是,溪儿有难,他就会出现,难不成长了个狗鼻子? 而君子枫听到楚云溪的声音大喜,太好了,他没有来晚,天知道他看到这漫天火海的时候,心里有多绝望。想到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他就只想杀人。 可他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喊人,黑衣人又太多,他只能拖延片刻,好在火海里还有君凌云,给了楚云溪生的希望。 “太子殿下,快点儿找路出来。” 那领头的黑衣人觉得自己要疯了,漫天火海,箭矢不断,那三人居然还没死?他以为烤也要烤死了,该死!怎么就这么命大? “杀了他!” 黑衣人已经不顾后果了,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管他是世子还是什么,反正都是云霄国皇室,能杀一个是一个。 君子枫只带了两个侍卫,对方却有二十几人,应付得极其艰难,只盼着君凌云能赶紧想办法出来。 君凌云足尖轻点,升到空中,看了眼情况。正看到君子枫被围攻。 “君子枫,你个白痴,不带人也敢来救人?”君凌云破口大骂。 正在试图扶起苏妍的楚云溪,目瞪口呆地看着熟练骂人的君凌云。这还是,冷静自持的太子殿下吗? “能出去吗?”楚云溪焦急地问。 她听明白了君凌云刚才所骂之话,浩王世子现在正孤军奋战,黑衣人众多,他们若不能及时出去,说不定来救他们的浩王世子,就要有危险。 “能是能,可她怎么办?”君凌云皱眉看着不能自己走路的苏妍。 “你,你抱她出去!”楚云溪已经知道了,君凌云有洁癖,可现在,似乎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我只能抱你。”君凌云将手背到身后,满脸拒绝。 “别闹了,快点儿,不然我自己扶着表姐走,大不了,烧着了,烫着了,变丑了,我就不嫁人了。” 她急急说着。她也不想利用君凌云护她之心啊,可这不是情况紧急吗?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君凌云狠狠瞪了楚云溪一眼,都学会威胁他了,很好,等回去再跟她算账。 他解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楚云溪的头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手将苏妍拎到肩上,一手揽紧楚云溪的腰肢,小心地找着仅有的落脚点,几个飞跃,躲过零星的一两只箭矢,便出了芦苇丛。拧眉看了眼正焦灼的战斗。 第83章 你安好,我便安好 将苏妍放到地上,君凌云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火星,别说,楚云溪那将泥巴抹在皮肤上的法子,还真管用,起码皮肤没有被烧伤。 楚云溪现在有些庆幸表姐是昏迷的了,不然一个大小姐,被人扛着出来,该是多么难堪。 “浑蛋,别管你那衣服了,快来帮忙。” 君子枫怒吼,他都快顶不住了,这人还在那整理衣衫,满脸满身的泥,有什么好整理的。 君凌云飞身而出,挑飞了正从背后攻向君子枫的剑,五招内便解决了那人。 楚云溪又一次惊掉了下巴。这世上,竟还有人敢如此跟君凌云说话? 说起来,风光霁月的浩王世子,武功也这样好,已经够让她惊奇了。 更奇的是,被骂了的君凌云,竟也没有发怒。楚云溪这才知道,原来浩王世子与君凌云,是能交心的好友。 她上一世,真是完全没有关心过君凌云,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有了君凌云的加入,黑衣人虽多,也没有占了便宜去。 那黑衣首领眉头紧蹙,杀红了眼。君凌云的信号已经发出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他突然转头,将视线锁定在远远站着的楚云溪身上。“全力杀那女人!” 他说完,已经速度极快地飞出,直直冲着楚云溪而去。 楚云溪手里已经没有毒药了,再说,那黑衣首领武功高强,这么快的速度,就算有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紧紧握着那一直没敢丢掉的剑,护在苏妍面前。 “救命啊~”她忍不住大叫出声。 君凌云和君子枫,第一时间就往楚云溪这边杀来,可那些黑衣人,为确保首领能得手,将君凌云和君子枫团团围住,招招凌厉。 君凌云见楚云溪有危险,直接放弃两侧的防守,只攻眼前之人。 君子枫觉得太子是疯了,这样的打法,想死不成?他只能充当护卫的角色,自己胳膊上却被划了一剑,却来不及管,继续护着君凌云。 君凌云将手中的寒光剑,直插进眼前的黑衣人胸口,推着他急速后退。 到楚云溪跟前已经来不及拔剑,直接伸手抓住了那黑衣首领的剑。 楚云溪本已跌坐在地,看到君凌云滴着血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捡起地上的剑,用尽全力刺进了黑衣头领的身体。 那黑衣头领正大着眼,不敢相信,自己带着五十人围杀两人,最后竟死在这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手里。 “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白枭羞愧地跪到君凌云面前。他们已经全力赶来,竟然让太子殿下受了伤。 君凌云看了眼混战的人群,大局已定,“抓活口!”他吩咐一句,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要他和溪儿的命。 “是!”白枭满腔自责与怒火,加入到战局中。 楚云溪掏出还算干净的帕子,拉过君凌云的手,紧紧地系上止血。 “怎么那么傻?那是剑,怎么能徒手去抓?” “只要你安好,我就安好。” 君凌云看着紧皱眉头的楚云溪,竟露出个邪魅的笑,他的溪儿,这是在关心他吗? “浑蛋,你不安好,我又如何能安好?” 楚云溪抹着泪跺脚,想到浩王世子骂君凌云的那句话,用在此时,真真是再合适不过。 她突然就后怕无比,伤口那么深,万一恢复不好可怎么办?君凌云的手,是执剑的手,是要用来处理国家大事的手。 君凌云挑眉,难不成,他吸血阎罗的称号过期了?竟然人人都敢骂他浑蛋了。 君子枫看着这二人打情骂俏,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口开始绞痛,视线也变得模糊,竟一头栽倒了下去。 “浩王世子!”楚云溪看到君子枫倒下去,心里一惊,就要上前接住他的身体。 君凌云却一把将她拉回,疾驰一步,就接住了君子枫。 “子枫?你怎么了?”他皱眉问,没有见他伤到要害。 “剑上有毒。”他说完这句,就吐出一口黑血来。 剑上有毒?那他的手也受伤了,怎么没毒发?想到什么,君凌云赶紧掏出一瓶百消丹,取出一粒喂君子枫吃下。 这是平遥长公主赏花宴之前,楚云溪威胁他一定要带在身上的。 君子枫觉得舒服多了,休息了片刻,便能站起身了。 “世子,你感觉怎么样了?”楚云溪关切地问。 “不愧是太子殿下,好东西就是多。”他不无羡慕地调侃。 “这是溪儿给我的。”君凌云勾起嘴角炫耀,他有,君子枫没有,溪儿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世子,你也受伤了?” 楚云溪这才看到,君子枫的胳膊上也流着血。 “还不是为了护着这个疯子。要不是我,他不死也残了。” 君子枫对待君凌云,没有其他人的小心敬畏,说话如一般好友那样随意。 楚云溪身上只有一条帕子,给君凌云包扎手掌用了。她看了看自己裙摆,心一横,就要撕了裙摆给君子枫包扎伤口,毕竟,君子枫是为了救他们受伤的。 君凌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小手,眼里都是怒火,这里这么多男人,她这是要做什么?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要吃人的眼神,就有些气弱,小心地指了指君子枫的胳膊:“世子,还在流血。” “嘶啦”一声,君凌云将君子枫的衣摆撕了下来,“他的干净。” 君子枫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看已经破烂了的衣袍,而后无语望天,撕他这个伤员的衣服,给他包扎,太子殿下果然与众不同。 楚云溪也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君凌云说得对,他们的衣服上都是泥巴。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也是无法见人的。奈何周围也没有干净的水,只能安慰自己,她已经是有主的了,不怕嫁不出去,丢脸就丢脸吧。 那些黑衣人,见首领已死,又敌不过君凌云的人,竟纷纷咬碎了口中毒药。 白枭一手抓住一个黑衣人的下巴,已经来不及了。恨恨地甩掉手中的尸体。 “殿下,属下无能,他们,都自尽了。”白枭跪到君凌云面前,羞愧难当,他的差事儿没办好。 死士!君凌云,楚云溪,君子枫心里,同时都想到了,这么多死士,会是谁的人? “仔细检查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找两辆马车,和干净衣服来。” “是!”白枭赶紧安排人去办了。 第84章 四个人,两辆马车 趁着等待的功夫,楚云溪来到苏妍跟前,试着掐她的人中。 她会用毒,还是因着平遥长公主拿醉红尘陷害她,她才将所有关于毒的书都看了个遍。当然,现在不能称长公主,要称她明觉了。 可她并不会医术,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没想到真起了作用,苏妍一口气缓了过来,悠悠睁开眼皮。 睁开眼的瞬间,却看到一个满脸泥泞之人贴她很近,脑子还不及反应,人已经尖叫出声:“啊!别过来,别过来。” 楚云溪也吓了一个机灵:“表姐,你别怕,我是溪儿啊,表姐,你仔细看看我。” 苏妍听到果然是楚云溪的声音,这才小心地拿开遮挡着脸的胳膊,仔细观察楚云溪。 楚云溪拿袖子蹭蹭脸,“表姐,认出我了吗?” “溪儿,呜呜呜……”苏妍见真是楚云溪,抱住她,喜极而泣。 “溪儿,是你救了我吗?呜呜。” 楚云溪轻拍着苏妍的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是太子殿下和浩王世子救了我们。” 苏妍这才反应过来,一旁还有许多人,地上躺着二十几具尸体,都是身着黑衣,明显是抓了她的那帮人。 浩王世子她认得,忙挣扎起身行礼:“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君子枫只点头回应,其实,他是来救楚云溪的,救了苏妍,只是顺带。 她又打量了下世子身旁之人,气宇不凡,只是,也和楚云溪一样,满脸满身的泥泞,不敢确定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这就是太子殿下。” 楚云溪心虚地说明,君凌云有洁癖之人,弄成这样,定然吃人的心都有了。 “臣女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苏妍赶紧低头,福身行礼。 “不用谢本宫,是溪儿要救你,谢溪儿即可。” 满脸泥巴的君凌云,依然身板笔直,高冷尊贵。 楚云溪抿唇偷笑,君凌云自己不知,这反差的形象,真的很好笑。 “溪儿,谢谢你。”苏妍又紧紧抱住楚云溪,她真的怕极了,比起死,她更怕自己会被那群人玷污。 楚云溪心里不是滋味,毕竟苏妍是被她连累的,那些人抓了苏妍,也只是为了引出她。 这些,以后再慢慢跟她解释吧,她刚刚受惊过度,楚云溪想先安抚好她的情绪。 暗卫们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找来了马车,还从马车上拎下了几桶水,一块围帐。 自然是君凌云优先,他进入围帐,褪下泥巴衣服,洗漱一番,才换上新衣,出来时,又是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了。 围帐里换了一桶水,楚云溪推着苏妍进围帐:“表姐,你先洗。” 苏妍看看满脸泥巴的楚云溪:“你确定?要不然,还是你先?” “确定,快去吧。”楚云溪觉得,比起自己,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何形象的苏妍,更应该去洗漱一番。 果然,苏妍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瞪大了眼,差点儿尖叫出声,赶紧捂住嘴。 她,她,她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太子殿下和世子面前失礼的? 好不容易洗漱干净的苏妍,红着一张脸,低着头走出。 “表妹,我好了,你去吧。” “表姐,洗干净还是美人一个。”楚云溪笑嘻嘻地逗弄她一句,才进了围帐,苏妍的脸更红了,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子枫看了眼洗漱干净的苏妍,眉眼倒是与楚云溪有三分相像。 几人洗漱穿戴好,君凌云和君子枫的伤口也在重新包扎。 “世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的?”楚云溪好奇。 君子枫竟比太子的暗卫来得还快。要不是他及时来牵制住那些人,让他们有机会出了芦苇丛,说不定他们已经葬身火海。 “我遇到了你的两个丫鬟。见她们跑得匆忙,便询问了一句,才知道你入了陷阱。” 君子枫看着好好的楚云溪,面带笑意,当得知她有危险时,他完全没有多做思考,就追踪而来。 这些时日,他脑海中常常闪过宫宴那日,她舞动的身影,甜美的笑颜,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心里,住下了不该住的人。 原来是荷香和小莲搬来的救兵,楚云溪了然。她抬头看了看几乎燃烧殆尽的大片芦苇地,庆幸他们捡回一条命。 几人已经收拾妥当,可,四个人,两辆马车,怎么分? 君子枫本以为君凌云要和他同乘一辆,让两个姑娘坐一辆。 君凌云将楚云溪抱上一辆马车后,却对他说:“子枫,苏小姐就劳烦你送回府了。” “为何是我?”君子枫立马抗议。 “因为本宫已经有主了。”君凌云眼神灼灼地看着楚云溪,直将她看得红了脸。 楚云溪自认为脸皮已经练得够厚了,不成想在君凌云面前,还是一下就破功了。她钻进马车,避开那火辣的视线。 浩王世子是正人君子,有他护送表姐,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苏妍也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实在是,浩王世子,也有一张让女人疯狂的脸,想到他要送自己回府,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如小鹿乱撞。 “子枫,送佛送到西。你可以说,苏小姐郊外赏花,不想掉落猎人陷阱,正好被你发现救出。” 溪儿想要保住苏妍的名声,他自然要帮她一把。 宁远侯府和楚将军府,一定派出了不少人手寻人,多少总会传出些风声,要是苏妍自己回去,以后有的是麻烦。 见君凌云已经径自上了楚云溪的马车,君子枫无奈地看了看苏妍,看到那张与楚云溪有三分相像的脸,也不忍心让她自己承受那些风言风语。 “走吧,我送你回去。” 君子枫很有风度地伸出手,要扶苏妍上马车。 苏妍看看那只好看的手,轻轻将自己素白的手搭上,接触的一瞬间,似有什么在心头疯长。她不敢多作停留,上了马车就松开了手。 马车里虽然很宽敞,可一男一女共处,还是不太自在。 不像君凌云,已经将楚云溪抱到腿上,用力地吻上她的嫩唇。“溪儿,我们是不是该秋后算账了?” 楚云溪刚要轻启樱唇,就又被他堵住了,只能任由他索取更多,呼吸有些紊乱。 他们一起经历了几次生死,她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她对他,只是回报救命之恩,只是为保家人平安。 同样呼吸紊乱的,还有苏妍,只不过,她是疼得呼吸紊乱。 刚才在平地上还不觉得多疼,这会儿马车颠簸,让她觉得肋骨间隐隐作疼,额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咬唇忍着。 第85章 安然回府 “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细心的君子枫,发现了苏妍的异样,“哪里疼就说出来,别硬撑着。” “肋骨,肋骨疼。被踢了一脚。”苏妍有些气喘,脸色微白。 “速度慢点儿!”君子枫冲着车夫吩咐。 他拿出剩下的布条,“苏小姐,得罪了。” 君子枫靠近苏妍,将那布条展开,绕到苏妍背后,围着她的肋骨部位缠了一圈,又一圈。 君子枫爱琴,扶琴前必焚香,随着他的靠近,苏妍的鼻间,就传来混着他体香的檀香味儿。 她将头侧过去,一动也不敢动,那羞窘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活泼跳脱的苏妍。 “好点儿了吗?”君子枫将裹紧的布打了个结,“可能肋骨受伤了,只能暂时固定住,回去再找大夫看看。” 苏妍微红着脸点点头,确实感觉好多了。“已经不那么疼了,多谢世子。” 君子枫端坐回去,看向窗外,想着楚云溪和君凌云在做什么。 “这是罚你遇事总想推开我。”君凌云松开楚云溪更加娇艳的唇。 “我不是……,呜”楚云溪的解释,又被堵在了嗓子眼。 “这是罚你敢往本宫脸上抹泥巴。” “事急从权,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你。”楚云溪微喘着嘟囔。 “还有敢骂本宫浑蛋。” 君凌云轻咬住她的耳垂,让楚云溪一个瑟缩。这她倒是无话可说了。她那是太着急,太担心他了,确实是没过脑子。 他沿着耳后,一路品尝到脖颈,在她的锁骨处留下点点红印。 “这是罚你招花引蝶。” “我,我……”楚云溪忍着微微战栗的身子,拿食指指着自己,憋屈得说不出话来,她什么时候招花引蝶了? 君凌云抓住她的小手,“以后不许再关心其他男人,不许碰触,更不许把自己的衣服撕给别的男人用。” 楚云溪无辜地眨眨眼,“太子殿下,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以前她只知道君凌云占有欲强,没想到堂堂太子,吃醋的本事也是一流啊。 被戳中心思的某太子欺身而上,“这世上,能让本宫吃醋的人,仅溪儿一个。” “外面人多,别闹了。”楚云溪被他挑弄得有些酥软,忙推开他。 “当他们是聋子就好。” 耳力极好的暗卫们,主子说他们是聋子,他们就是聋子,听不到,听不到! 两辆马车进了城,便分道而行,君子枫送苏妍回到了宁远侯府。 得知失踪了一夜的女儿回来了,宁远侯四子苏铭轩和他的夫人跌跌撞撞迎出来。 “参见世子,不知小女在何处?”苏铭轩焦急地给君子枫行了一礼。 君子枫看向马车,苏妍果然从马车中出来,她的丫鬟急忙上前搀扶。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她因身上裹着布条,君子枫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着。 苏夫人见到女儿,那泪就止不住了,一把搂住苏妍:“妍儿,我的妍儿。你没事吧?” “苏夫人,苏小姐赏花时,不甚落入猎人陷阱,似乎伤了肋骨,还是找个大夫看看的好。” 君子枫果然用了君凌云的那套说辞。 苏铭轩则是看着女儿那身装扮若有所思,赶紧先将君子枫请进去,再详细了解。 苏妍朝着君子枫施了一礼,才由丫鬟搀扶着回了屋,接受大夫医治。 苏夫人听说女儿差点儿葬身火海,又是一顿哭,夫妻俩对君子枫感恩戴德,下跪叩拜。 “要不是世子,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女了,世子还亲自送小女回府,保住小女名声。世子大恩,我们夫妻永世不忘。” “请起吧,你们要谢的,是楚大小姐才是,要不是她以身涉险,沿路留下线索,我也不能及时赶到相救。” 君子枫将功劳都推给楚云溪,他也确实是为了救楚云溪而去,至于救了苏妍,只是顺手。 “二位快去看看苏小姐吧,我这就告辞了。” 夫妻二人亲自送君子枫出了门,才急忙去看苏妍。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伤得可重?”苏夫人坐到床边,疼惜地抚摸着苏妍的脸。 “苏小姐并无大碍,万幸肋骨没有断,只是外伤,修养些时日就会恢复。”大夫开了方子,便告辞了。 苏铭轩看看挂在衣架上的男子披风,又看看自己女儿。 “妍儿,浩王世子,他为何对你这般上心,可是?”他想问,世子可是看上他女儿了? 苏妍性子直爽活泼,虽上门提亲的也不少,可他们夫妻二人,不想她早早受婆婆的磋磨,想着多留在身边几年,留着留着,眼见年龄也大了,也是该说亲的时候了。 “啊呀,父亲胡说什么呢?你可别瞎猜,世子只是受太子殿下和表妹所托,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才送我回来的。世子那样的人物,我怎么高攀得上。” 苏妍红着脸解释,心跳却不自觉加速了。 “谁说就高攀不上?向来嫁人嫁高,娶妻娶低。再说我女儿也是侯府小姐。浩王世子家世人品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他真能对你有意……” “父亲!”苏妍急急打断苏铭轩的臆想。 “父亲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女儿才死里逃生,父亲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女儿不理你了!” 苏妍作势别过头去,唇角却不自觉弯起,想起君子枫靠近她的瞬间,想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好好,父亲不说了。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将军府,还有浩王府道谢。” 苏妍想到自己这一夜的遭遇,恍如隔世。被贼人掳去之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对对,你姑姑和姑父得知你失踪了,让你表兄们,都出去找你了。这份情义,我们不能忘。”苏夫人也附和。 苏家人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终于是等到了好的结果。 将军府,立雪苑里,楚雪儿已经能下地走动,气色也好了许多。 “姨娘,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一大清早就开始有人进进出出,到现在也没停歇?” “雪儿,来坐。”柳姨娘将楚雪儿招呼到自己身边,握紧她的手。 “雪儿,娘说过,会为你扫除障碍,祝你登上高位。” 她贴到楚雪儿耳边,压低声音: “今日之后,这世上,不会再有楚云溪这个人,这将军府,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小姐。” 第86章 柳姨娘算计失败 楚雪儿眼眸渐渐睁大,心跳加速,消化着柳姨娘刚刚说出来的话。 “姨娘,你真的把楚云溪给?”她没有说出来,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姨娘点点头,眼神狠毒而坚定。 “雪儿,就算你将来达成所愿,也不能忘了你是我的女儿,不能忘了娘为你付出的一切。你能答应娘吗?” 她必须要先给楚雪儿心里种下感恩的种子。将来才能控制住她。 “谢谢娘!女儿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楚雪儿欢快地抱住柳姨娘,也不喊姨娘了,改口称娘。 楚云溪终于要死了吗?真的要死了吗?真是太好了。 楚云溪抢了她的风头,毁了她的一切,想要永远压她一头。那贱人早就该死了! 只可惜,她不能亲眼所见楚云溪的死状,合该在她死前,奚落折磨她一番,让她对自己跪地求饶才是,不过算了,她不跟一个死人计较。 楚雪儿嘴角微微颤抖着,心里滋长的欲望让她面容扭曲。再也没有人能拦她的路了。再也没有! 楚云溪,你不是满腹才华吗?不是爱出风头吗?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到地狱里去,将你的美貌,展示给鬼看吧! “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雪儿仍是想知道楚云溪会是怎么个死法,死得够不够凄惨! 柳姨娘冷笑一声,五十个精心培养的死士,若是再杀不了一个楚云溪,那真是废物了。 君凌云送楚云溪回到府中,就见荷香和小莲都等在门外。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呜呜,小姐你吓死小莲了。” 见到楚云溪,二人欣喜万分,一边抹泪,一边上前与楚云溪抱成一团。她们自回府就等在门口,越等越后悔,当时怎么没有跟着小姐一起去。 “你们别哭了,我还要多谢你们,找了浩王世子当救兵。不然小姐我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小姐,老爷和公子们,都出去找你们了,老爷不让我们告诉夫人,夫人现在还不知道你去涉险了呢。” 荷香将家里的情况和楚云溪说明。 “父亲和兄长们出去找我们了?”楚云溪有些疑惑。 那他们怎么没找到她?连君子枫都能顺着她留的东西找到。父兄们现在,岂不是还在担忧她? “快喊几个人出去,把我父兄找回来。” “溪儿!”楚云溪话音刚落,楚文鸿就从外面匆匆回来。看到楚云溪,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神儿出了问题。他只想回来砰砰运气,没想到楚云溪真的自己回来了。 “溪儿,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表妹怎么样了?”他急急问出一连串问题。 “二哥,我没事儿,表姐也没事儿,已经回宁远侯府了。多亏太子殿下和浩王世子相救。” 劫后重生,楚云溪见到楚文鸿也很高兴。 “多谢太子殿下!”楚文鸿当即向君凌云深深弯腰行礼。 “溪儿是我妻子,我护她是应该的。” 君凌云面不改色。楚云溪却心里感动,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她的关心。 可从前,她只将其当做太子的占有欲,怕他,厌恶他,只想远远地逃开。 “走吧,我们先进去。” 楚云溪要先去将事情经过,慢慢告诉母亲,免的母亲从他人口中听说只字片语,受到惊吓。 而楚云溪回府这一幕,正好被柳姨娘身边的冬凌看到,她惊得差点儿摔了跟头,匆匆忙忙回了立雪苑。 “主子,大事不好了。” 柳姨娘和楚雪儿纷纷抬头,楚雪儿一直不知道冬凌为何总称呼柳姨娘主子。她只知道,冬凌是柳姨娘带进将军府来的。 冬凌走进,小声说:“大小姐回府了。” “你说什么?”柳姨娘猛然睁大眼。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安排得那么周密,安排了那么多死士,楚云溪怎么可能逃生? 要说太子自己逃出来了,她还信,可楚云溪不会不顾苏妍的性命,太子如何带着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突出重围? 除非太子招了暗卫,难道太子不顾楚云溪的恳求,不顾苏妍的性命,只为保命?那是,苏妍死了吗?那楚云溪岂不是会和太子反目? “姨娘,你不是说今日之后,就再也没有楚云溪了吗?她怎么好端端地回来了?” 楚雪儿从兴奋的云端跌回地面,心里强烈的落差感几欲将她吞噬。楚云溪没死?她好端端的回来了。 楚云溪还是将军府的嫡女,所有人都捧着的天之娇女。而她楚雪儿,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不,她不要这样,楚云溪怎么可以活着?她该死!只有楚云溪死了,她才能得到幸福。 “你闭嘴!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柳姨娘尚存一点儿理智,抬步就出了屋,她要亲眼去看看,否则她怎能甘心? 来到正院角门,柳姨娘刚好看到楚将军,楚文忠和楚文锦回府,谁也没有在意她,从她眼前径直而过。 他们差点儿把京城跑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楚云溪和苏妍的踪迹,正心急如焚时,得到楚云溪已经回府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溪儿!”楚将军看到好好的楚云溪,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溪儿,再不准孤身涉险,听到没有?” 楚将军声音有些颤,楚云溪能感觉到父亲狂跳的心,让全家人为自己担心,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溪儿,你有事怎么能不找大哥,自己冲呢?是不是看不起大哥?” 楚文忠红着眼,怕楚云溪出事,他真的要急疯了气疯了。 “妹妹,大哥直肠子,不是还有三哥我呢吗?遇事可以跟三哥商量啊。” 楚文锦一句话,引来楚文忠的怒目而视。 “三弟,你是不是皮痒了?谁说我是直肠子,我的肠子也是弯的。妹妹,以后有事记得跟大哥说。” “好在溪儿安然回来了,我们先见过太子殿下,再听溪儿说明情况吧。” 楚云溪感激地看看给她解围的楚文鸿,二哥总是家里最冷静,最理智的那一个。 她福身一拜:“让父兄们担心了,是溪儿的不是,不过,溪儿可不是一个人,有太子殿下护着我呢。” 楚云溪转头,笑盈盈地看向君凌云。君凌云听楚云溪说他护着她,心情放晴,这个女人,终于知道自己的好了。 柳姨娘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互相关怀,眼里似淬了毒。 君凌云和楚云溪都好好的,她的死士都做什么去了?还活着吗? 苏妍死了吗?若是苏妍死了,楚云溪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还能与君凌云你侬我侬? 她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开,准备再想法子出去一趟。 第87章 太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父亲,兄长,你们难道没看到我留下的东西吗?”楚云溪疑惑地问。 她沿路,将自己身上能扔下的东西都扔下了,只为给父兄们指路,连君子枫都看到了,父兄们怎么会没看到呢? “你留了什么东西?在哪条路上?” 楚将军很是懊恼,他身为父亲,等别人把她女儿都救回来了,他还没有找到女儿的踪迹,难不成是他老了,不中用了? 浩王世子君子枫回府后,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绣着花鸟的精美荷包,一只簪花,几粒晶莹剔透的珠子,把玩一阵,笑得像个傻子。 幸好他去得及时,不然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还不被人捡了去。 “去找个檀木盒儿来。” 侍卫本在看着自己仙人般的主子傻笑,突然得了命令,“世子,要多大的木盒儿?” 君子枫轻敲桌面。 侍卫看了看那些女子才会用的东西,心领神会,不多时就找了个女人用的精美饰品盒儿来。 “世子,属下挑了最漂亮的一个。” 君子枫脸上笑意敛去,绷着脸抬眸,看着还在等表扬的侍卫,“你觉得你主子我像个女人?” “不,不是,属下这就去换。” 那侍卫没等到表扬,还吃了顿瓜落儿,麻溜地去换了个简朴的木盒儿回来,看着君子枫将那几件小玩意儿,小心地摆放在盒子里收好。 看不懂情况的侍卫,只能安慰自己:主子的心思你别猜。 楚家的人,听楚云溪仔细讲了来龙去脉,齐齐要给君凌云行大礼,被君凌云阻止了。 “我救溪儿,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 被君凌云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楚云溪只觉脸上滚烫,心里又酸又甜。这么好的男人,注定要被三千佳丽瓜分,唉,想想就不是滋味。 楚夫人到这时才知道,她的女儿在这短短的半日里,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家人怕她动了胎气,全都瞒着她。 “溪儿,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夫人面容严肃,楚云溪不知母亲有何事,要单独跟她谈,听话地跟着去了。 “溪儿!”楚夫人拉住楚云溪的手,“你老实告诉母亲,太子殿下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看楚夫人不似开玩笑,楚云溪也认真了几分,“母亲怎么会这么想?要不是太子,女儿今日恐怕都回不来了。” “溪儿,救命之恩,我们有的是法子回报。日后,太子要登上大位,我们楚家,必将身先士卒,帮太子殿下扫清障碍。” 楚夫人压低声音,极其严肃地与楚云溪说。 “可对女子来说,贞洁就是一切,楚雪儿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母亲决不允许你在婚前失贞,即便太子是你的未婚夫也不行。万一传出去,那将成为你永世的污点。若是太子殿下以恩相胁……” 看着母亲殷切的眼神,楚云溪知道母亲和君凌云接触不多,所有认知,还停留在外人所言。如她前世一般,认为君凌云是个冷漠无情的太子。 她认真地保证:“母亲,太子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很好。我也跟你保证,我定会洁身自好。” 她重生回来后,确实想过要把自己交付给君凌云,只要能借势报仇雪恨,能保家人平安,她自己的荣辱又算什么? 可是君凌云每次都理智地推开了她,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珍视她,保全她,她又怎能辜负他的维护之心。 “那你,那你这些,是怎么回事儿?” 楚云溪顺着母亲所指,想起马车上,君凌云那所谓的处罚,立马红到了脖子根。 “这是,这是被火烤的。”楚云溪急中生智,给那些星星点点做出了解释。 厅堂里,她怕家人听了难过,只说被围堵在芦苇丛,并没有说差点儿葬身火海之事,倒是此刻,被母亲逼了出来。 “母亲是没看到,那么大一片芦苇丛,一眼都看不到边儿,那些黑衣人,就拿带火的箭,嗖嗖地往我们身边射。” 楚云溪张开胳膊,夸张地比画着。听得楚夫人一阵心悸,哪里还记得喊楚云溪独聊的初衷。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就在我们要被火海吞没时,浩王世子及时赶到,以一敌十,牵制住那些黑衣人,太子殿下才有机会带我和表姐飞身而出。火花就在我们身边呼呼作响。” “原来浩王世子,武功也这样高强?”楚夫人一边心惊,一边还想知道详细过程。 “谁说不是啊,真没想到,世子竟是文武双全。也不知哪家的女儿能配得上。世子和太子殿下,为了救我和表姐,还都受了伤。对了,我们是不是得备上礼品,去浩王府感谢一番?” 楚云溪化身说书先生,将这生死攸关之事,说得跌宕起伏,似是一场历险记。 楚夫人还是越听越自责,她不知女儿当时有多害怕,多难受,竟还以为那些红点儿,都是太子纵情所为,当真是不应该。 “溪儿,还疼吗?”楚夫人说着,就要去仔细看看楚云溪的伤。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了,只是轻伤,早就不疼了。母亲,太子殿下还在外面,我们先出去吧,别失了礼数。” 楚云溪赶紧收了收衣领,捂好脖子。 “对对,都是母亲不好,怠慢了救命恩人。” 楚云溪松了口气,被母亲发现了君凌云给她留下的那些印记,她简直羞得想要原地消失才好。 正堂里,君凌云正和楚将军讨论凶手。“楚将军可有怀疑之人?” “臣没有证据,可臣觉得,无外乎就是安王和萧国公一流。” “只是,那些死士的功夫路子,不太像萧国公府的死士。” 君凌云以前也曾和萧国公的死士交过手,和这些人的武功并不是一路。 “我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迈步进来的楚云溪,一句话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妹妹,是何人?你说出来,大哥定为你报仇。” 楚文忠蹭地站起来,满脸怒火。他那时听说楚云溪被黑衣人引去了,就想杀人了。 溪儿是全家人宠在心头的宝,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家以后,将暗无天日。 不管那主谋之人地位有多高,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了害他妹妹之人。 “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出了内鬼,楚云溪怕家人一时接受不了,尤其是父亲,柳姨娘毕竟是父亲的女人,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第88章 怀疑柳姨娘 “妹妹,你别怕,三哥有银子,要是明着斗不过,三哥就去找生死门的杀手,定为你做主。” 楚文锦也起身出声,他以为楚云溪是因着对方位高权重,才会这样吞吞吐吐。 “休要胡说!”楚将军呵斥一声,“小小年纪,竟敢开口言生死门,你知道那生死门是什么组织?” 生死门这些年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生死门,判生死,但凡接到杀人委托,必先判个孰是孰非。 他们认定该死之人,委托人只要愿意出一半家财,他们就接单,不管钱多钱少。反之,若是委托人心存恶念,有意害人,也有可能被反杀,且从无失手。 倒似是个民间衙门,必是有大冤屈不得平之人,方才会去委托。 皇上已经对这组织多有忌惮,奈何其行踪十分隐匿,生死门中之人,也都十分忠诚,宁死不屈。至今不知是何人组织。 楚文锦气恼地坐回椅子,早知道,他也该如二哥那般用功读书,早晚当个大官,才能护好家人。只恨他没有那个脑子,也坐不住。 楚文鸿虽没说话,可心里也在盘算,他承蒙太子推举,如今已是正五品翰林院学士,常有机会陪皇上下棋解闷。 若是他舍命谏言,不知皇上会不会惩治了安王和萧国公一伙。 “溪儿,可是君宏炎?” 连君凌云都以为,这么计划周密,且有实力的一场刺杀,除了萧家,没人能做到了。 “不,我要说的,不是萧家。”楚云溪顿了一下,“是柳姨娘!” “你说谁?”楚夫人不可置信地问出声。 “柳姨娘!”楚云溪肯定地重复一遍。 “不可能!溪儿,你肯定是搞错了,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有可能会使点儿小心思,可这么多死士参与的一场刺杀,怎么可能是一个后宅妇人能做到的?” 楚家三兄弟,也不知楚云溪是不是惊吓过度,才会产生被害妄想了。 “妹妹,你可有证据?”楚文鸿问。 楚云溪摇摇头,“我只是凭直觉。” “那,溪儿,你有何依据?”楚夫人相信自己女儿不会信口开河,可她也觉得此事不太可能是柳姨娘能搞出来的。 “昨日,柳姨娘出府了,表姐就出事了,实在巧合。” 楚云溪沉思,其中的关窍到底在哪儿,她也没想明白,可她想让家人对柳姨娘有所提防。 “虽说巧合,可也不能仅仅因为这点儿巧合,就断定此事是柳姨娘所为啊。” 楚将军无法相信,他那个柔柔弱弱的妾室,会指挥数十死士,去杀害他的女儿和太子殿下。 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心,她哪里来的死士?就算是杀手,她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去请啊。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父亲,女儿昨日派人跟踪了柳姨娘。” “你派人跟踪柳姨娘?” 楚将军觉得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当得真是失败,让女儿都跳过他,自己去监视姨娘了。 “父亲,柳姨娘昨日,为何一定要出门?您难道就不觉得可疑?” 楚将军皱着眉头,想不明白楚云溪为何会将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 “昨日,柳姨娘去了一个叫万家的客栈,进了一间隔音的包房,表面看是用饭,实际上做了些什么,就不好说了。我是没有证据,可我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君凌云一直安静听着楚云溪的分析,直到,听到了万家客栈,才凌厉地抬眸,又是万家客栈! 万家客栈,京兆尹,东夷国探子,出卖京城地形图,柳姨娘,刺杀,这些人和事之间,是怎么织成了一张网的? 既然这些事情的交集都在万家客栈,他是不是该从这里找找突破口了。 “楚将军,既然本宫的太子妃怀疑这个柳姨娘,本宫决定将她带回去审问一番,楚将军可有意见?” “这……”楚将军没想到太子竟要把人带走审问,这事儿还只是溪儿的捕风捉影,万一柳姨娘是冤枉的呢,被太子审讯,还能完好地回来吗? 楚云溪也不忍父亲为难,想了个折中的主意:“凌云,父亲,不如,将柳姨娘交给我来审问吧。” 两人同时转眸看向她。楚云溪说出自己的推测: “如果我没有猜错,柳姨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再出去一趟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本宫的太子妃不辞辛苦,要替本宫分忧,本宫自然没有意见。” 君凌云玩味地勾起唇角,他见识过手起刀落的楚云溪,并不担心她会心软下不去手。对她信心十足,十分期待看她再次发威的模样。 楚将军也觉得,与其将柳姨娘交到太子手中,不如在楚云溪手中,还能有活路。 “既如此,你就去审一审柳姨娘吧,别太过了。”楚将军嘱咐一句。 “是,父亲。” 楚云溪点头,父亲无法放任柳姨娘不管,她十分能理解,毕竟在父亲心里,柳姨娘只是败儿慈母中的一个,虽有小错,并无大过。 “太子妃,不知本宫能否旁观?”君凌云凑过来,十分有兴致。 楚云溪和楚将军都是一脸黑线,堂堂太子,就这么清闲的吗?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该回宫了?” 又被自己的娇妻赶了,君凌云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岳丈大人,可是不欢迎本宫?”他直接去问一家之主楚将军。 楚将军这个岳丈大人,还能说些什么,“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溪儿,你听到了?以后可要跟岳丈大人好好学学。” 楚云溪抿唇无语。 “对了,暗一暗二怎么还没回来?” 楚云溪要审问人,自然想起她喊去追人的两个暗卫,似乎一直没有见到他们呢。 白枭上前一步,神情凝重:“殿下,太子妃,他们二人,中了埋伏,重伤昏迷,如今,正在慈医堂医治。” 中了埋伏,身受重伤,楚云溪的脑中嗡嗡作响,是她让他们去追那黑衣人的,是她害了他们。 “凌云,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暗一暗二虽然才跟在她身边不到一月,可帮了她不少忙,她真的很欣赏他们。 白枭一愣,太子妃和太子一样,都是把属下当人看的好主子,人品如此,也不怪太子殿下对她宠爱有加。 “好。”君凌云只简单的一个字,只要是楚云溪想做的,他都会陪着她。何况,那二人,也是他的属下。 “岳丈大人,看好了嫌犯,别让嫌犯出府。”他不忘嘱咐楚将军一句。 楚将军拱手应下,送走了太子和自己的女儿。柳姨娘,真的会再次出府吗? 第89章 两暗卫性命垂危 柳姨娘得知君凌云和楚云溪走了,匆匆来到主院。 “老爷,夫人”,她试探着开口,“雪儿最近身体好些了,说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还望老爷夫人应允。” 楚将军和楚夫人都是一惊,他们都想到了楚云溪说的话,她说,柳姨娘现在,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要再出府去,柳姨娘果真来求他们了。 “当真是你?”楚夫人胸膛起伏,握紧了椅子扶手,差点儿要忍不住上前,直接给柳姨娘狠狠一巴掌。 溪儿说了的话,居然中了,那溪儿怀疑之事,多半也是真的了。可柳姨娘一个妾室,是如何指使动那么多杀手的? “夫人在说什么?什么是我?” 柳姨娘眼眸急转,做了亏心事,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楚将军伸手拍了拍楚夫人的手,示意她稳住情绪,稍安勿躁。 楚夫人深吸口气,转过头不再看柳姨娘,以免她憎恨的目光,被柳姨娘看出端倪,坏了楚云溪的计划。 “雪儿身体才好些,跑出去做什么?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你带雪儿去花园转转便是。” 楚将军神色清冷,柳姨娘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坐以待毙。 “老爷,大夫说,多出去散散心,对雪儿的身体恢复有好处,妾也知道雪儿前段时间做了许多错事,正想给她做身新衣服了,去去晦气。” “孩子们的衣服,夫人已经统一定制,过几日就会送到府上来,你不必操心,回去好好陪着雪儿吧,闷了就去花园转转。” 楚将军的话虽没有厉声厉色,可也没有任何温度,让柳姨娘心里忐忑不安,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光明正大的不行,看来只能等晚上翻墙了,反正楚云溪的那两个暗卫不在了,瞒过其他家丁,并非难事。 楚将军的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儿,他再不愿意相信,也改不了柳姨娘这两日,频繁想要出府的事实。 “楚正南!都是你带回来的好人!要是我的孩子再有什么闪失,我就带着他们回宁远侯府去!” 楚夫人突然发作,直呼楚将军大名。她想想就委屈,她的孩子,竟差点儿被她夫君的小妾害死, 若楚将军再拎不清,真要让她在孩子和夫君之间选一方,那她定然是选孩子的。 “夫人,夫人息怒,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楚将军很少见自己夫人这样发怒,忙伏低做小安慰楚夫人。 “你这次,若是再敢包庇柳姨娘,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姓楚了。” 楚夫人拍开楚将军的手,不让他摸自己肚子。 “不敢不敢,我都答应交给溪儿处理了,自然是相信溪儿的。孩子是我的,不姓楚还能性什么,夫人莫要吓着孩子。” 楚将军心里也有些愧疚,他当年娶妻时,发誓不会让夫人受了委屈,结果还是食言了。 楚夫人这才心气儿顺了点儿。 楚云溪和君凌云赶到了慈医堂,在此留守的两个暗卫刚要行礼,被君凌云抬手制止:“人在哪?如何了?” “主子,他们在后院救治,情况不太好。” 两人匆匆进了后院。就见一位老大夫满手是血。 “先救这个,那个救不活了,能救活一个是一个。”老大夫指挥着两个徒弟帮忙。 楚云溪急步来到被老大夫判定救不活的暗一身边,入眼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都已被染红。 “唉,唉,你们是谁?怎么能随便到后院来?赶快出去,出去,别打扰老夫救人!” 那老大夫吓了一跳,这两个伤者都是性命垂危,耽误不得,他哪儿能允许人现在来打扰。 “病患家属!”楚云溪脱口而出。 正眉头紧皱的君凌云,抬眸看了看她,他的溪儿,总能在不经意的瞬间,散发出让他向往的光辉。人性的温暖,能照到他心底最阴冷的地方。 没有亲情的皇宫,只有厮杀的战场,他的生活,从来都是冰冷的,无情的,你死我活的,只有这抹光,能给他种下希望的种子。 躺在病床上的两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成了血人。 楚云溪攥紧了拳,心里被仇恨吞没。那些人害她一世还不够,重生一世,仍然如臭虫般盯着她。 她复仇的动作还是太慢了,那些人不死,她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被害死。她该再狠一些,再不顾后果一些的。 “大夫,救治他的难点在哪?” 楚云溪此时有些后悔,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医书上,似乎君凌云的人,都行走在刀口之上,谁知道何时就会受伤。 那老大夫见是病患家属,也就随他们去了,说不得,这就是他们最后一面了,还是不要阻拦的好。 “他们都中毒了,血止不住。这个中毒时间短,还好点儿,那个中毒时间久了,没指望了,你要是想道别,老夫可以给他扎上几针,让他苏醒过来片刻。” 那老大夫一边埋头处理暗二的伤口,一边给楚云溪解释。 中毒?这些黑衣人都是同一帮人,她的百消丹能解浩王世子的毒,自然也能解暗一暗二的毒。 想着,她就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来两粒药丸,一颗给暗一塞到嘴里,一颗就要给暗二塞。 那老大夫急忙阻止:“你要给他吃什么?” “解毒丹!快给他服下。”楚云溪着急,说话的速度也很快。 “我说这位大小姐,那个活不成的,你死马当活马医也就罢了,随你怎么折腾。” 老大夫有些生气: “这个还有希望,你就别添乱了。老夫已经给他施针,暂时压制住毒性,万一吃错了药,导致毒发,那可就真活不成了。你想害死他不成?” 楚云溪觉得老大夫说的话虽不好听,却也有道理,她不能确定她的百消丹就一定能解这毒,既然暗二已经暂时压制住毒性,楚云溪决定先把精力放在暗一身上。 若是暗一吃了她的百消丹有用,她再给暗二服用不迟。 那老大夫一边救治暗二,一边抽空朝楚云溪这边看看,就见她又拿出一瓶药粉,撒到暗一的伤口处。 楚云溪庆幸她出门前,把她的瓶瓶罐罐都带上了。 老大夫只是摇摇头,啧啧两声,说没救了就是没救了,这姑娘偏不信邪,瓶瓶罐罐倒是不少,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90章 楚云溪的瓶瓶罐罐 “老大夫,快分个人来,给他缝合伤口。” 楚云溪快速撒完药粉,可有的伤口深可见骨,单用止血药粉估计是不够的。 老大夫这才正经看她一眼,这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大家小姐,居然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也不怕,还知道要缝合伤口,懂得倒是不少。 也罢,就算人死了,还是要完完整整下葬才好。“你去给他缝合好吧。” 老大夫叹了一声,吩咐大一些的徒弟,去给暗一缝合伤口。 楚云溪又去翻她那一堆瓶瓶罐罐,从中找出一种护心提气的药丸,给暗一吃了一粒,这才站到一旁,两只手紧紧握到一起。 她能做的都做了,希望暗一自己能争气一些,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她而死。 “去找个太医来。”君凌云吩咐完暗卫,走过来揽住楚云溪的肩头。 知道君凌云是想安慰自己,楚云溪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揽着。 “太医?”什么人能使唤得动太医?那老大夫这才仔细打量下眼前的男子,因为君凌云进来时太安静了,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忙前忙后的楚云溪身上。 虽说楚云溪重生后也高调了许多,可比起君凌云,认识她的人还是不够多。 老大夫渐渐将眼前男人这张过分俊美的脸,与他远远见过的,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的脸重合。 吓得扑通跪地:“你是,是,太子殿下?” “起来,救人!”君凌云言简意赅。 老大夫颤巍巍爬起身,又净了手。继续给暗二处理伤口。只是手还有些抖。 太子殿下的人,送到他手里医治,一个救不活了,一个生死未卜,太子殿下会不会让他赔命啊?刚才他还赶太子走。 对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女子,一看就与太子关系匪浅,他还骂她添乱,阻止她做事。 老大夫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小命,今日就要走到头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妻儿老小才好。 小心翼翼地给暗二缝合好,又帮忙缝合好暗一,老大夫又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太子殿下,都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出言不逊,求您饶命啊。草民上有老,下有小。” 楚云溪看看皱着眉的君凌云,突然就被老大夫的话逗到了,老大夫这把年纪了,还上有老,也是个有福之人。 “姑娘饶命啊,草民不知贵人驾到,多有得罪。” “什么姑娘,这是太子妃!”暗卫纠正。 “太,太子妃。”老大夫哭得更凶了,“是草民老眼昏花。” “老大夫,快起来吧,太子殿下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尽力救治了我们的人,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楚云溪上前搀扶起老大夫。 那老大夫似在做梦,太子妃,是如此平易近人的吗?太子殿下,不是嗜血阎罗,冷漠无情的吗? 正此时,张太医又一次被暗卫拎了来,刚站稳,就给君凌云和楚云溪行礼:“殿下!楚大小姐。” “张太医,快给他们看看。” 楚云溪正心里焦灼不安,浩王世子吃了她的百消丹,不多时便恢复正常了,可暗一吃下去这许久,也不见醒转,她实在是心里没底。 张太医看了一眼两人的伤势,伤口都处理得不错。只是暗二的伤口,似乎还在往外渗血,暗一的却已经止住了。 老大夫也随着张太医观察,看到了这点差别。一双老眼猛地瞪大。 “这,这人的血止住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中毒了,血流不止,他试了好几种止血的药材,也只能勉强减缓。就像暗二这样,都缝合好了,还在渗血。 楚云溪也欣喜,看来,虽然百消丹还不能确定是否管用,她的止血药粉,却是实实在在管用了。 她急忙又掏出一瓶,递给老大夫,“快给他也撒一些,这是止血药。” 老大夫如获至宝,给暗二撒在伤口上,一点儿也不舍得浪费,果然见暗二的伤口,也慢慢止住了血。 老大夫捧着只剩下一丁点儿药粉的小瓷瓶,凑到鼻尖闻了闻。 “太子妃,这灵药,能否留给草民研究一下成分?” 老大夫也算医术精湛了,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新药,如何不激动。 “何须研究,拿笔墨纸砚来,我将方子誊写给你便是。” 楚云溪见这老大夫也是医者仁心,毫不吝啬。 这些方子,都是她在梦中藏书塔中所得,算不得她的功劳,她不是大夫,药方在她手里,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她本就想将来办学堂,将这些东西传承下去,能拿出来救治更多人,何乐而不为。 “快快快,去拿。”老大夫生怕楚云溪下一秒就返回了,赶紧催促学徒去拿纸笔。 “太子妃,微臣……” 张太医厚着脸皮开口,他已经得了楚云溪一张人体结构图,如今又来讨方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那称呼自然也跟着改了。 “我给张太医也誊写一份。” 张太医一开口,楚云溪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谢太子妃!”张太医一揖到底。以后凡是太子妃需要的地方,他一定抢着来,每次都有好东西拿啊。 老大夫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云溪写方子,时不时感叹一句:“妙啊,这味药用得实在是大胆,这味药是怎么想到要用来解毒的?真是神来之笔。” 张太医一边给暗一暗二把脉,一边听着老大夫的赞叹,心里猫抓般痒痒。 终于把完脉,看完眼瞳舌苔。张太医向君凌云一拱手: “殿下,他们所中之毒,微臣以前曾未见过,微臣会根据他们的症状,尝试一些解毒之药。” 他停顿了一下:“只是,他们如今身上都有伤,微臣怕他们撑不住,不如,暂时压制毒性,将养三日,等身上的伤口愈合一些,再尝试解毒。” “那这三日,能保他们不会毒发吗?本宫要你全力救治。” 君凌云面容冷峻,暗一暗二,是从他最优秀的几个暗卫中,挑选出来派去保护楚云溪的。上辈子也是为护他,而死在君宏炎的围攻中。这次,他要他们活。 “这位的脉搏尚可,应是中毒不深,许能多支撑些时日。”张太医指指暗一。 又指向暗二:“他就不一定了,可要是现在解毒,万一方子试错,也有可能支撑不住。” 张太医这一顿指,将老大夫看懵了,怎么太医和他的诊断完全相反呢?太医都是云霄国医术最厉害的大夫,才能去服侍皇家。 难道是他自己误诊了?他行医这么多年,经验可谓老道,怎么可能误诊? 第91章 太子纵欲过度? 老大夫悄默默走上前,将手搭在两个伤员的手腕上,诧异地瞪大眼。 “这真是,怪事儿,怪事儿啊,刚才中毒深的这个,怎么反而症状轻了?” 老大夫刚想扒开暗一的嘴看看舌头,暗一呕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正吐了老大夫一身,老大夫踉跄后退两步,一双苍老的眼中却突然有了光。 张太医也上前查看,竟和老大夫,一人抓起暗一的一只手腕,开始摸脉。 两个医者,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如何了?”楚云溪看着两人打哑谜,实在是心焦得不行。 “他将毒吐出了大半,有救了,有救了。” 张太医颇为惊奇,高手在民间啊,没想到他都没见过的毒,眼前这位老大夫,居然直接给解了。 “老大夫医术精湛,在下佩服。” 张太医拱手,对他而言,只要是医术比他高的,都值得他尊敬。 老大夫忙摆手,“可不敢当太医大人如此。” 要是他的功劳,那另一人应该也已经好转,可那人的脉搏依然微弱。 他突然就想起了身旁的女子,是她刚才喂了这病人两粒药丸。 “太子妃,您那药可还有?” 楚云溪眼前一亮,她的百消丹有效?她忙又掏出百消丹,和那护心提气的药丸给老大夫。 老大夫这次毫不犹豫,就喂给暗二吃了。 张太医哪里还能不知,是楚云溪提供的药救了暗一,太子妃真神人也,许是师从隐世高手,得了独门秘籍。 张太医开始给暗一施针,帮他排除余毒,他用的银针,针尖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乌黑色。 老大夫就守在暗二身边,时不时把下脉,神情变化不定。 过了一阵儿,老大夫突然起身,退出好几步,离暗二远远的。 楚云溪正纳闷他这是怎么了,就见暗二也吐出一大口黑血。 “成了,成了,哈哈哈,救活了,救活了。”老大夫高兴得像个孩子。 楚云溪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凌云,我的药真的管用了,太好了。” 君凌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也弯起嘴角,“我的溪儿真厉害。” 他虽还不知楚云溪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来自何处,可他喜欢看她自信明媚的样子,也愿意等她向自己打开心扉,自己告诉他。 他的溪儿,保住了他珍视的兄弟们的命。 在他看来,皇家那些兄弟,不过是互相猜忌,利用,攀比,踩踏。这些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他才愿意当做兄弟。 被君凌云这样直白地夸赞了一句,楚云溪心里居然觉得像小孩子吃到糖一样开心。 “张太医,劳烦你也帮太子殿下把把脉。” 楚云溪想到君凌云手上的伤,放心不下,暗一暗二吃了百消丹,体内还有余毒需要排,那君凌云会不会也没有完全解毒? “本宫不需要。”君凌云背过手,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 楚云溪拉住他放在背后的手,强硬地拽出来,送到张太医面前。 张太医头一次看到,敢这样违背太子殿下命令的人,深深替楚云溪捏了把汗。他怕太子一怒,这么美的女子,就会从此香消玉殒。 却见君凌云虽面色冷峻,可似乎没有发作的意思,才小心地将手指搭到他的脉搏上。 张太医自把上太子的脉,脸色就凝重而疑惑,时不时看向楚云溪一眼,眼神儿也有些奇奇怪怪。楚云溪心里惴惴不安。只能耐心地等张太医收回手。 “太子殿下,您只是有些,体虚,等回宫,微臣会给您开些滋补的药。” 君凌云拧眉,他堂堂云霄国战神,体虚? “怎么会体虚呢?难道是没有好好用膳?”楚云溪也不解。 张太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云溪一眼,立马低下头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回道: “这与用膳无关,正值春季,人体内的阳气,会顺应自然,自下而上疏发,故而春季,要多注意养生,积蓄体内的阳气,避免损耗。” 张太医一字一顿,只把君凌云和楚云溪听得云里雾里,恨不能替他说话。 “说人话!” 君凌云终于忍不住,黑着一张脸训斥,这些太医,惯会避重就轻,他难道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成?值得他这样吞吞吐吐。 “是,微臣的意思是,凡有损阳气的事,要适度。太子殿下切不可,纵欲过度。” 张太医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 纵欲过度?想起张太医刚才看她的眼神,楚云溪几乎瞬间就懂了张太医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看看张太医,又看看君凌云,一张小脸刷地红到头发根,张太医这都是说的什么话?她,她什么时候与君凌云,这样那样了? 不对,君凌云没有跟她这样那样,但是,可以跟别的女子这样那样啊。可他们,还有三个月就要大婚了,他难道,连三个月都等不及了吗? 难道他,不是近期,是更早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到他身边的时候?皇子十五六岁时,便能得到几个教习他们行人事的宫女,也许,也许在那时,他就已经,已经有了经验。 楚云溪越想脸色越不好。 君凌云是太子,将来是一国之君,妻妾成群是早晚的事儿,有什么好吃惊的,能分给她这么多宠爱,她就该感恩戴德了不是吗?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脸上的颜色变化不定,红红白白,小胸膛一起一伏,深觉不妙。 “张太医!我看你是活腻了,把话说清楚,本宫到底得了什么病?”君凌云咬牙切齿。 “殿,殿下没有病,只是,只是劳累过度,阳气受损。” 张太医搜肠刮肚,找了个自以为最合适的说法。只是阳气二字,怎么也不能舍了,不然,万一太子殿下没有领会其中精髓,伤及玉体可怎么办? 君凌云有没有领会不知道,楚云溪是领会得清清楚楚了。 “殿下,还是多听听张太医的建议吧,身体重要,我还要回去处理柳姨娘的事,就先回府了。” 看着楚云溪突然平静下来,淡定地着离开,君凌云恨不能现在就戳穿张太医的脑袋。 “你真是,要是最后确认误诊,本宫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当球儿踢!” 君凌云不管被吓得伏倒在地的张太医,一甩衣袍,抬腿就去追楚云溪。 “溪儿,溪儿你等等我。” “回府。”楚云溪已经上了马车,命令车夫驾车回府。 第92章 她为什么不吃醋? 楚云溪拍了拍有些堵得难受的胸口,不气不气,不过是太子招了暖床的女人,她有什么好气的? 将来,她也不过是君凌云三宫六院中的一个,为这点事儿生气,她以后还活不活了。 只是,她本以为她和君凌云,能度过一小段美好的婚后生活,等她复了仇,家人安定了,她也就能收回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去管后宫的莺莺燕燕,争宠夺利。 楚云溪咬着唇,是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她抬手狠狠擦掉不争气掉落出来的一滴泪,将其他的泪水憋回肚子里去。 “楚云溪,你真没出息。”嘟囔一句后,她觉得自我安慰起了作用,心神都镇定了下来。 “啊!”前面车板上咚的一声,马车微微晃动,楚云溪扶住车壁,吓了一跳。 只见君凌云掀开车帘,进了她的车厢。 “太子殿下还不回宫吗?” 楚云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整理好情绪,拿出一贯的温婉笑容。 “溪儿,你不要听那张太医胡说八道。”君凌云坐到楚云溪身旁,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 “嗯,好。”楚云溪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一脸从容。 君凌云从楚云溪眼眸中,看不到丝毫怒意,可他心里却开始有些慌了。 “楚云溪,你有气就发出来,有疑惑就问出来,不要这样装腔作势。” 他有些烦躁,想着回去一定要让张太医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她不哭不闹,做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他竟然还说她装腔作势? “殿下,我没有生气,真的,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殿下不必为此费心。殿下若看上什么女子,想要纳进东宫,只管告诉我,等我们完婚,我定会为殿下张罗好。” “溪儿,我没有做过,你相信我。” 君凌云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抽疼,楚云溪是因为不爱他,所以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要给他张罗其他女人吗。 “好,我相信,等殿下有了看上的女子,再告诉我不迟。我定不会给殿下添乱。” 她怎么能如此淡定?君凌云觉得自己要疯了,直接堵上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小嘴。 楚云溪也没有反抗,任由他索取,她是他的太子妃,不是吗? 君凌云喘着粗气,气馁不已:“溪儿,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 嗯,心里只有一个,身下却可以有无数个。楚云溪想着,大方地一笑。 “凌云,你不必跟我解释,我真的没事儿,你快点儿回宫吧,若是两晚都留在将军府,皇上也该迁怒于我了。我会处理好柳姨娘的事儿。” 听着楚云溪叫着他凌云,当真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君凌云心中的挫败感反而更甚。 楚云溪跟君宏炎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在乎他有其他女人吗?不是,不是的,她知道君宏炎和楚雪儿在一起后,那愤怒恶心之情,他都深切地感受到了。 因为她爱他,所以受不了他跟其他女人厮混。终究,他还是没有走进她心里去。 “我要是真有其他女人,你不吃醋吗?”君凌云不死心,捧着她精致的小脸对着自己。 “不吃。”楚云溪一双晶亮的眼眸丝毫没有躲闪。 “为何不吃?” “醋酸,不爱吃。” 看着没心没肺的楚云溪,君凌云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他都忘了自己追上来的目的,不是让她吃醋,而是让她相信自己没有其他女人。 怕自己控制不住发脾气的君凌云,松开楚云溪的脸,径直就出了马车。 楚云溪感觉到君凌云的气息远去,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她咬着唇,不停地骂自己,哭什么哭,你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太子把真情给了你还不够吗?还要为你守身如玉吗?他不碰你,还不能找别的女人发泄一下了吗? 楚云溪回到府中时,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溪儿,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太子殿下为难你了吧?” 楚夫人担忧地问,太子残暴无情的名声在外,她总是担心女儿会吃亏。 “怎么可能呢,母亲别多想了,只是之前,天子派来保护我的两人,伤得很重,女儿看得伤心。” “原来是这样。”楚夫人完全相信了楚云溪的话。 “父亲,柳姨娘的事儿,女儿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女儿还是要审问她的。” 楚云溪看向楚将军,将自己的身边人交出去,一定不容易吧。 “为了我们全府上下的安危,只求父亲,能当做没看到,没听到,不要因为可怜柳姨娘而插手。在没有证据之前,女儿不会伤她性命。” 楚将军听到女儿说不会伤到柳姨娘的性命,放心了大半,点点头,揽着楚夫人走了。 有身孕的人,这些事情也是少看为好,溪儿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颇有太子妃的气势,将来,一定能做好母仪天下的皇后。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该适当放手了。 “来人,将柳姨娘和她的丫鬟冬凌带来,将楚雪儿看好,不得出立雪苑半步。”楚云溪冷静地下令。 柳姨娘昨日出府,只带了冬凌,而且冬凌也是柳姨娘带进府来的,定是她的心腹。 柳姨娘正在算着时辰,天快黑了,等天黑,她就能出府去探探情况。 几个粗壮的婆子突然闯入立雪苑,“柳姨娘,大小姐有请。” “她找我做什么?”柳姨娘看这阵仗,就知道不是好事儿。 “柳姨娘,奴婢劝你还是识趣一些,不然就别怪奴婢们粗鲁了。”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住柳姨娘往外拖。 “滚开,还不放开我姨娘?你们好大的狗胆,我要去找我父亲,将你们统统发卖了。” 楚雪儿拦到柳姨娘前面,气急败坏地拉扯着禁锢住柳姨娘的婆子,什么时候,他们这立雪苑,成了楚云溪那个蠢货,可以随便处置的地方了? “楚云溪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瞒过父亲,对我姨娘动手?你们助纣为虐,就不怕父亲知道了,将你们乱棍打死?” 婆子们心里冷嗤,将军都同意了的事儿,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不但没有理会楚雪儿的话,还上前拉开她。 直到拖拽着柳姨娘出了立雪苑,婆子们才推开楚雪儿,将立雪苑的大门砰地关上,还上了锁。“大小姐有令,二小姐不许踏出立雪院半步!把人看好了!” 第93章 提审柳姨娘 “砰砰砰!”楚雪儿死命地拍打院门。 “开门,开门,你们凭什么上锁关我?要带我姨娘去哪儿?给我回来!不然我杀了你们,贱婢,还不开门!” 楚雪儿的声音渐行渐远,柳姨娘想甩开抓住她的婆子,可婆子的力气实在是大,“松开,我自己会走!” 到这种时候,柳姨娘反而挺直身子,自己迈步跟着婆子们到了楚云溪跟前。 她打量四周,这间屋子,倒像是临时布置的刑房。屋里只有一盏油灯摇曳,映着一些生锈的刑具更加瘆人。 柳姨娘定了定心神,微抬下巴:“不知大小姐找我所谓何事?” “跪下!”楚云溪坐着,不想与站着的柳姨娘说话。 “大小姐,我好歹是你父亲的女人,你打了我的脸,就是打了你父亲的脸,你当真想让我跪吗?” “嬷嬷们帮帮她吧。” 楚云溪不与柳姨娘废话,直接吩咐下人动手。 “啊。”柳姨娘被下人一脚踢在腿弯处,扑通跪到地上,跪得膝盖生疼。 她抬眸,怨毒地盯着楚云溪,在楚云溪面前,她还要装什么柔弱?她只要装给楚将军一个人看即可。 “你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楚云溪也毫不躲闪地直视着柳姨娘,只是,说完这话,她就想起了君凌云,他似乎,也曾对楚雪儿说过同样的话。 柳姨娘看着楚云溪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突然心里一颤。楚云溪,她是来真的吗?她一个十几年不曾抛头露面的闺中女子,真的有胆量对她动刑吗? “你既然不想要了,我便成全你。” 楚云溪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婆子,就将柳姨娘的手别到背后,绑了起来,强行撑开了柳姨娘的眼皮,一个婆子拿着尖锐的针靠近,一点点逼近柳姨娘的眼睛。 “救命啊,救命啊。”柳姨娘不知楚云溪这样行事,是不是瞒着楚将军的,开始大喊,期望楚将军能得到消息来救她。 “楚云溪,你要严刑逼供,草菅人命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柳姨娘看着那针尖逐渐逼近,马上就要碰到她的眼球,不,不,她不能成为瞎子,她还要看着她的女儿登上后位,诞下皇子! “大小姐,是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该对大小姐不敬。我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饶了我吧。” 柳姨娘大喊着,十几年的屈辱她都忍了,再忍一时又何妨? 楚云溪一摆手,那针尖终于离开了柳姨娘的眼球。 婆子松开她的眼皮,柳姨娘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不敢再抬头,让楚云溪看到她眼中的阴狠。 “如此,我们可以谈谈正事儿了。” 楚云溪就是要从一开始,就在心理上压制住柳姨娘,让她蹦跶不起来。 “昨日,万家客栈,包厢里,你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你,你跟踪我?”柳姨娘没想到,楚云溪会是第一个怀疑她的人,只是,楚云溪仅凭这个,就要逼供她吗? “大小姐,我只是去吃了顿饭。我虽为妾室,没什么地位,可去客栈吃顿饭总不犯法吧?” “柳姨娘,你看看周围这些刑具,你想从哪个开始?”楚云溪不想与柳姨娘浪费嘴上功夫。 顺着楚云溪的手指,柳姨娘看了一圈,心里已经在打颤,那些刑具,她个个都认得,也都知道会如何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可她布局十几年,怎么可能就这样说出实话,楚云溪没有证据,不会让她死的,只要她能忍过这些皮肉之苦,她就赢了。 柳姨娘背后的手死死攥紧,眼神却坚定如铁。 “大小姐,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只是去用饭,并没有做其他的。大小姐就因此,要对你父亲的女人用刑吗?” “是啊,我就因此对你用刑,直到你说出实情为止,你会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不过,正如你所想,我不会让你死的,柳姨娘,你准备好了吗?” 楚云溪清冷的声线,让柳姨娘背脊发凉,忍不住微微颤抖,眼神却没有半分动摇。 “若能让大小姐解除对我的怀疑,我愿意承受这些酷刑,不过,大小姐也要想好,你最终也得不到想要的供词,不知能否跟老爷交代?” 楚云溪却笑了: “柳姨娘,你果然不是一般弱女子,我没有看错你。屈居在我将军府,真是委屈你了。” 柳姨娘心里咯噔一下,楚云溪,真是个奸诈的小贱人!她在跟她比心理战术。 “临危不乱,能屈能伸,意志坚定,柳姨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楚云溪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柳姨娘的反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后宅妾室,既无力反抗,要打要杀,随你的便。” 柳姨娘也不打算与楚云溪多说话了,楚云溪不似以前那么好糊弄了,现在太过精明,她说多错多。 楚云溪起身,慢慢摸着那些刑具,柳姨娘干脆将眼睛闭上,减轻心里的恐惧感。 却突然被人捏开嘴,送了一粒药丸进入口中。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药丸已经入腹,柳姨娘惊恐地睁大眼。 “正如你所说,我也不想让父亲为难,这些药丸,不会伤了你的皮囊,在你想说实话之前,你就尽情享受吧。” 柳姨娘教育出了一个楚雪儿,那个前世与君宏炎联手背叛她,折磨死她,并将她的家族灭门的罪魁祸首。 何况如今看来,柳姨娘也并非无辜,表姐差点儿死于非命,暗一暗二还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命来,她又何必对柳姨娘手下留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柳姨娘看着楚云溪指挥下人,将原本摆了一圈的刑具都抬走了,只留个大笼子,给她松绑后丢入其中。 楚云溪这是什么意思?想囚禁她?吓唬她? 下人将油灯熄灭,都撤了出去,房门砰地关上,上了锁。天色已黑,连月亮都躲在云后不肯出来,屋子中漆黑一片。 柳姨娘正在想楚云溪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身上就传来了剧痛,似乎她的皮肉正在遭受凌迟之痛。 “啊~”柳姨娘开始倒地惨叫,天色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心惊胆战地去摸自己的皮肤,是完整的,可她自己触碰一下,都能感觉到每一寸肌肤刀割般地疼,那么真实又清晰,肌肤寸断的感觉传遍全身。 “啊,大小姐!我是冤枉的,你不能滥用私刑。” 第94章 楚云溪折磨人的小药丸 柳姨娘在痛苦的折磨中挣扎,她觉得自己一时片刻也不想忍受了,现在她知道楚云溪为何将她关入笼中了,是为防止她撞墙自尽。 “楚云溪,你回来!啊,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门外没有人回应她,柳姨娘在笼中,绝望地翻滚着,又疼得口不择言: “楚云溪,你这个贱人,恶魔!啊,我诅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日日,受烈火焚烧,啊,我定要你成为弃妇,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当柳姨娘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剩下惨叫时。楚云溪正在隔壁房间,坐在柳姨娘的丫鬟冬凌面前。 冬凌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眼前这个一语不发的大小姐,就这么稳如泰山地,听着柳姨娘惨叫连连。 对她父亲的女人,都能下人如此狠手,那对她这个奴婢,冬凌不敢想下去了,她恐怕,无法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了。 “冬凌,本小姐不想杀人,可若是有人胆敢打我家人的主意,我也不介意送她下地狱。你是想让小姐我给你个痛快,还是想如柳姨娘那般,你自己选。” 冬凌浑身冷汗涔涔,楚云溪她,她就没有给她留活路,区别只在于怎么死。 “大小姐为何如此对待我们?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求您饶了奴婢,饶了柳姨娘吧。” 冬凌爬行上前,好不可怜。 “看来你是选后者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楚云溪将药丸递给下人。 “不,不要,不要。”冬凌的挣扎拒绝毫无用处,同样的药丸也进了她的嘴。 主仆两人就隔着一堵墙,互相听着对方的惨叫,一声盖过一声。 整个院子里也只留了看守的下人。 柳姨娘已经蜷缩成一团,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胡乱贴到脸上。 楚云溪用过晚饭,又在誊写书籍,期间,张太医的话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太子不要纵欲过度!她时不时就写错几个字,烦躁地揉成一团扔掉。 荷香和小莲安静地陪在一边,在楚云溪扔掉废纸的时候,给她重新铺上一张。 她们知道小姐心中有事,不敢轻易打扰。荷香听着外面的打更声,有些忧心楚云溪的身体。 “小姐,都子时了,我们伺候你歇息吧?” 楚云溪放下毛笔抬眸,叹了一声。 “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再去看看柳姨娘,免得夜长梦多,你们先睡吧。” “小姐,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我们保证不给小姐添乱。” 小莲知道,小姐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残酷的场景,可她也不想次次,都让小姐独自面对敌人。 楚云溪看着一脸祈求的小莲,想着以后,小莲也许仍会随她进宫,若太单纯了反而吃亏。便点头同意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笑,赶紧跟上楚云溪,小姐终于愿意带上他们了。 “大小姐!”看守的下人上前行礼。 屋内已经没了惨叫声,这是,晕死过去了吗? “去准备凉水来。” 楚云溪毫无感情地吩咐完,便进了冬凌的屋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冬凌,命下人将一盆凉水泼下。 “哗啦!”冬凌打了个激灵,又开始觉得四肢百骸涌上痛意,恨不能马上再晕过去才好。 “醒了?” 听到楚云溪的声音,冬凌抖得更厉害了。 “大,大小姐,杀了奴婢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她现在只求一死,她宁愿死,也不愿再遭受这非人的痛楚了,像皮肉丝丝缕缕开裂,偏生她人又好好地死不了。 “柳姨娘已经招了,我已经给了她解药。冬凌,我念你是个奴婢,只能听命行事,才想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从你口中说出的答案,与柳姨娘的一致,你便能活命。” 楚云溪拿出一粒药丸,在冬凌眼前晃了晃。冬凌听着隔壁果然没有动静,心里开始慌张。 “不,不可能,主子不可能会招,我不能出卖主子。啊,你杀了我吧。” 楚云溪眯眼,主子吗,正常奴婢,会称呼姨娘主子吗?恐怕不会。柳姨娘,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我这儿还有很多药,没有人帮我试一试药效,有让人肝肠寸断的,有让人瘙痒难耐的,有似火烧火燎的,冬凌,你要试一试吗?放心,就算都尝试一遍,你也死不了。” 楚云溪的声音,现在在冬凌耳中,有如催命的恶鬼。冬凌流着泪摇头,她真的撑不住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真的酷刑,也有身体被折磨而死的时候,可楚云溪这药丸,痛是真的,伤却没有,鬼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说,我说,柳姨娘她,她在外面有人了。大小姐,求你,给奴婢解药。” 冬凌几乎是在哭求了。 荷香和小莲倒吸口凉气,同时捂住了嘴,免得自己惊呼出声,冬凌这是,这是说柳姨娘背着楚将军,和别的男人私通了? 楚云溪也是心里微震,冬凌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虽说这也不是小罪,可这与她心里的猜测,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管是真是假,冬凌的心理防线,都在一点点溃败,楚云溪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冬凌,冬凌已经无法思考,如获至宝般抢过来,送入口中。 感受到身上的疼痛逐渐散去,冬凌终于松了口气,却感觉周边的一切都在晃动,人的脸也看不真切了。她使劲摇了摇头。 “冬凌,你个贱婢,你睁开眼看看,我是你的主子,你竟敢背叛主子?从我入将军府,你就跟在我身边,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楚云溪突然厉声质问冬凌,将一旁的荷香和小莲都吓到了。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冬凌恍恍惚惚抬头,惊恐地看着楚云溪。 “主子,主子,冬凌没有背叛你,冬凌没有招认,你要相信奴婢啊。” 荷香和小莲看看冬凌,又看看楚云溪,怎么回事儿,小姐也没有易容,冬凌怎么瞬间就将小姐认成了柳姨娘? “你竟敢说你主子我有野男人了,你是想害死主子吗?”楚云溪更加声嘶力竭。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那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得了解药,我们就能想办法逃脱啊。” 楚云溪眉头皱起,冬凌果然是说谎了。竟然以这样严重的指认,来代替事实真相,说明实情,比通奸还要严重!会是什么呢? 第95章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楚云溪继续模仿着柳姨娘的语调形态。 “你主子我何时说过要离开将军府?你竟敢擅作主张?你知道我昨日去见了谁吗?” “奴婢知道,萧国公,您去见了萧国公。” 冬凌脱口而出。 “可太子与萧国公水火不容,若是楚将军知道,您去见的是萧国公,定然会要了您的性命,还不如说出个野男人,让他们去查,等他们查到真相,您也已经远走高飞了。奴婢那么说,都是为了您啊。” 楚云溪攥紧了拳,又是萧家,柳姨娘竟然与萧家串通一气了。 “绑架苏妍,引诱楚云溪和太子来送死,这是谁给我出的主意?我一时想不起了。” 楚云溪起身踱步。 “这是主子您见了萧国公后,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啊。”冬凌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果然是柳姨娘做的,果然是她。这样日日想着算计她,算计她家人的柳姨娘,在他们将军府中,柔柔弱弱地生活了十几年,楚云溪一瞬间感觉毛骨悚然。 “冬凌,你主子我是什么人?” “主子是,是尊贵之人。” “我要你说出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是这将军府的柳姨娘,我是谁?” 楚云溪步步紧逼,丝毫空隙也不给冬凌。 “不能说,奴婢不能说,死也不能说。”冬凌似乎头痛欲裂,抱着脑袋使劲儿摇着。 楚云溪见冬凌状态不对,再继续下去恐怕要疯了,将真正的解药给她服下。 冬凌逐渐恢复了清明,抬眼看到的依然是楚云溪和她的两个丫鬟,她惊恐地瞪大眼,为什么?刚刚她明明感觉见到了柳姨娘。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冬凌。”楚云溪冲她勾唇一笑。 “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冬凌使劲抓挠自己的头发,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出卖了主子。 楚云溪令下人拎上虚弱喘息的冬凌,进了关押柳姨娘的房间,同样一盆凉水泼到柳姨娘的脸上。 柳姨娘睁了睁眼皮,就看到楚云溪,伸手就要去抓她,被下人按到地上。 “楚云溪,解药,快给我解药。” “柳姨娘,你的丫鬟可比你识相多了,你与萧国公密谋的事儿,我已经都知道了。” 柳姨娘瞪大眼看向冬凌,怎么可能,冬凌从十岁就跟了她,随她背井离乡,怎么可能背叛她? “冬凌!你敢背叛我?你个贱婢,我要将你扒皮抽筋!” 冬凌看着柳姨娘的目光,带着疑惑,憎恶,痛恨,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冬凌颤着唇开口: “主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云溪一摆手,冬凌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下人拖了出去。 柳姨娘本就被半夜的疼痛,折磨得要失去理智了,如今听冬凌这么说,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忽地泄了。 冬凌知道她的一切,如果冬凌招了,完了,她完了,雪儿完了,她的计划都完了。 楚云溪同样给了柳姨娘一颗药丸,柳姨娘忍着身上的痛,咬牙切齿。 “你又要给我吃什么鬼东西?我不要吃,滚开!” “解药。”楚云溪轻描淡写,又朝她跟前送了送。 “你个恶毒的女人,你会有这么好心?”她没有招供,楚云溪为何会给她解药? “你的丫鬟已经招了,我不需要从你口中得到什么了,你就等着父亲的裁决吧。不吃就算了。” 楚云溪将药丸扔到地上,柳姨娘急忙去捡起来放入口中。 如冬凌一样,柳姨娘也开始恍恍惚惚。 楚云溪见发挥了药效,怒目指着柳姨娘。 “废物!我堂堂萧国公,竟与你一个妇人谋划,这么多人都杀不了太子和楚云溪,你找的什么废物?” 荷香和小莲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他们小姐,真是演技了得,演谁都出神入化啊。 柳姨娘恍惚中,当真觉得自己见到了暴怒中的萧国公。 “他们要是好杀,你不早就动手了?还用等我这个妇人出手?就因为不好杀,我们才必须要联手不是吗?” “计划没成功,我也没答应你什么条件,合作就此作罢!”楚云溪一甩袖子,背过手去。 “萧国公,你只说安排一场刺杀,可没说一定要成功,我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绝不能食言,不然,可别怪我反目。” “我答应你什么了?”楚云溪拿出一副言而无信的模样来。 “你,你答应要让我的女儿,诞下云霄国的太子,萧国公,只要你言而有信,我必举全力帮扶你和安王。” 楚云溪越走近事情的真相,就越对柳姨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举全力?柳姨娘的全力是什么? 楚云溪压下心惊,继续追问:“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实力,是不是该和盘托出,我才能信你!” “我是什么身份,你不是知道吗?”柳姨娘突然就开始摇头后退。 “不,你不是萧国公,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假扮的?”她疯了般嘶吼。 每每问到柳姨娘的身份,总是会卡住,楚云溪也不想让柳姨娘疯掉,只能先给她解药。 柳姨娘终于看清眼前之人,瞳孔剧震,楚云溪?她对自己使了什么妖术?让她产生了幻觉,差点儿就和盘托出。 这还是那个没有主见,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楚云溪吗? 不过好在,她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哈哈哈,哈哈哈。”柳姨娘开始大笑。 “你死到临头了,还敢笑?” 小莲听了这些真相,已经对柳姨娘厌恶至极,居然想要他们小姐的性命。 “楚云溪,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蠢,也敢占着太子妃的位置?活该被算计,活该!我就是要你死,要你给我的雪儿让路!” “你!”小莲快要气疯了,就要上前就厮打柳姨娘,被楚云溪拽住。 “加派人手,看好她,被让她有机会逃跑。”楚云溪吩咐完,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屋。 身后柳姨娘谩骂不断: “小贱人,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今日受的罪,来日定让你百倍,千倍偿还!你以为你有太子撑腰就了不起了?你记住,花无百日红,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小姐,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撕烂她那张嘴,让她在那喷粪。” 快气哭了的小莲,这次被荷香拉住: “别给小姐添乱,打她一顿又能如何?凭白给她添了外伤,让老爷心疼她。” 楚云溪看着荷香,欣慰地笑笑,她身边,总归不是两个傻丫头。尤其荷香,通透得很。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有认真看哦,感谢大家的留言鼓励,那样温暖的文字,让我坐在电脑前的每一刻,都心怀感激,不忘初心。 第96章 楚雪儿是谁的种? “荷香,小莲,我们回去吃宵夜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楚云溪心里有事儿,晚饭都没用几口,这会儿子肚子都咕噜作响了。 本还在憋屈气愤的小莲,听说要加餐,也高兴起来。 “嗯,吃饱饭再对付那些恶人。” 回到自己院子,荷香才没有那么小心了,开口问楚云溪: “小姐,你说老爷会怎么处置柳姨娘呀?” “她都谋害小姐和太子殿下了,多大的罪名啊,当然要斩杀了才是!”小莲气呼呼抢答。 楚云溪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边嚼边思索。 “柳姨娘的事儿,如果能快刀斩乱麻,自然是皆大欢喜,就怕中途生变。” “小姐别太忧心了,事情都这样明白了,能生什么变啊?” 小莲给楚云溪倒了杯清水,下下食,晚上不宜喝茶,容易浅眠。 楚云溪饮水不语,柳姨娘的身份,至今成谜,这就是最大的变数。 不知她背后还隐藏了怎样的实力,才会让萧国公这样的身份,愿意与她一个妇人联手。 “明日一早,我就去回禀父亲,柳姨娘毕竟是父亲的妾室,此事,还是得由父亲定夺。” 楚云溪擦擦手,折腾这些时候,天都快亮了,荷香和小莲忙服侍她休息。 楚云溪即便睡了,也并不踏实。而立雪苑的楚雪儿,更是一夜无眠。 柳姨娘被带走就没有再回来,一整夜,姨娘到底被带去了哪里?是因为暗算楚云溪的事儿暴露了吗?只是被关起来,还是被严刑拷打了?会不会连累她? 天刚有一丝丝亮,楚雪儿就又去拍门: “开门,我饿了,我要用饭,你们是要把我饿死吗?我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快开门!” “二小姐,你就消停会儿吧,没有大小姐的命令,你就算喊破喉咙,敲破了手,也没人敢给你开门啊。早饭自然会有人给你送来,快别喊了。” 值夜的婆子被吵醒,心情烦躁。 “嬷嬷,嬷嬷别走,我给你银子,让我见见父亲。” 楚雪儿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哪儿知道还真有。 “二小姐的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老奴怕有命拿,没命花。” 大小姐在所有下人面前立威的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敢忘。 “你个老贼婆,她楚云溪是小姐,我就不是这将军府的小姐了吗?我要见父亲。父亲一定不知道你们敢这样对我。” 楚雪儿恨地用脚踹门。那哐哐的声音,吵得婆子脑袋嗡嗡作响。 “二小姐,老奴就实话跟你说吧,大小姐提神柳姨娘,那是老爷首肯了的,你就算闹到老爷跟前也没用,还是留着些力气吧。” “不可能,不可能,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姨娘,怎么会不管她呢,一定是你们骗我的,一定是。” 楚雪儿跌跌撞撞回屋,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是柳姨娘倒了,她在这个府中,就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楚雪儿坐立不安之时,楚云溪已经来到书房,向楚将军详述了柳姨娘的审问结果。 “溪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柳姨娘她,她就算有心,她有什么本事,能让萧国公与她合作?” 楚将军觉得这件事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的认知里,柳姨娘是个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 “父亲,荷香和小莲都听到了,看守的下人也听到了,柳姨娘和她的丫鬟冬凌都亲口招认了。至于柳姨娘有何本事,女儿还不知,不如父亲仔细回想下与柳姨娘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必然?” 楚将军听楚云溪这样说,想起他当年去同僚家喝酒,酒醉后,好巧不巧,进了同僚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柳姨娘的屋子休息。 等他醒来,就发现在他身边哭哭啼啼的柳姨娘。他酒后糟蹋了人家清白姑娘,悔不当初,只能厚着脸皮,与夫人商量纳妾。 更巧的是,就那一次,柳姨娘就怀了孩子。只能加紧将她接入府中,而那同僚一家,在柳姨娘被他接走后,就被派到外地,举家搬迁, 柳姨娘自此等于没了娘家,她肚中的孩子,也在七个月就早产了。 本以为早产的孩子会养不活,谁知那孩子非常健康,就是现在的楚雪儿。 他每每看到柳姨娘,就会想到自己当时做的蠢事,虽将柳姨娘接入府中,却再也没有碰过她。 只是从来没有短缺了他们娘俩。甚至与夫人商量,将楚雪儿过记到了夫人名下,以嫡女的身份抚养长大。 而柳姨娘,从不因他房事上的冷落,不满哭闹,他对柳姨娘,也就更加愧疚。 如今女儿问他,这些事,是偶然还是必然? 若这些都不是偶然,他醉酒不是偶然,柳姨娘怀孕不是偶然,早产不是偶然,不怨恨他的冷落不是偶然。 楚将军的呼吸开始粗重,握紧的拳头开始微颤。 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因当年那个同僚,与他共同上过战场,还为他挡过一刀,他才会毫不怀疑对方的人品。 楚将军拿起佩剑,“溪儿,为父定会给你个交代。” “砰!”柳姨娘的屋门被踢开。 柳姨娘本是警惕地看着门口,见是楚将军进来,手里还拿着剑,立时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老爷,我没有做过,是大小姐冤枉我的,是她给我吃了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让我失去了神志,才会胡说八道的,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 楚将军绷着脸,“我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柳姨娘心里打鼓,楚将军不是来为楚云溪兴师问罪的,那是何事? “雪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柳姨娘眼眸悠然睁大,瞳孔剧震,“老爷,你,你怎么会这么问?雪儿,雪儿当然是你的孩子啊!” 要是这件事儿被发现了,离她身份暴露也不远了。柳姨娘努力调整呼吸,不能被楚将军看出异常。 “好,既然如此,你应该不介意,我和雪儿滴血认亲吧。”楚将军眯眼看着柳姨娘的反应。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大小姐又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何要这样对我和雪儿,用那样狠毒的毒药逼供还不算,如今又来挑唆老爷不认自己的血脉。” 第97章 安王上门下聘求娶? 柳姨娘哭着抓住楚将军的衣袖。 “老爷,如果大小姐是为之前的事儿,气我和雪儿,那我们任打任骂,可老爷,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难道只因大小姐一句话,你就要抛弃我们母女吗?” 楚将军将柳姨娘甩开。 “当年,我酒醉进你房间,可是你安排好的?你七个月就早产,孩子却似足月,那孩子可是我的种?” 柳姨娘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冷,忍不住打着颤,这么多年,她都用那件事儿拿捏着楚将军,让他对她一直心怀愧疚。 他怎么会突然起了疑心?定是楚云溪那个小贱人从中挑拨。如果楚将军铁了心要滴血认亲,她该怎么说辞。 “来人,去将二小姐带来。” 听着楚将军下令,柳姨娘急急爬过来揪住他的衣摆。哭得声嘶力竭: “老爷,你就这样怀疑雪儿,还要滴血认亲,就算最后证明,雪儿是你的孩子,你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你这是要逼死自己的女儿啊!” 楚将军闭了闭眼,楚雪儿毕竟也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听着柳姨娘这话,确实有些心有不忍了。 万一雪儿真是他的女儿,被亲生父亲质疑身份的孩子,以后该有多么悲惨。 如果他们母女能安分守己,就算楚雪儿当真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善待他们母女,可他们三番两次来陷害溪儿! “姨娘,姨娘你怎么样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楚云溪打你了?你哪里受伤了?” 楚雪儿一进门,就扑到柳姨娘身边,指责楚云溪滥用私刑。 柳姨娘抱住楚雪儿就是一顿痛哭: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出生在姨娘的肚子里。” 楚雪儿正不知发生了何事,下人端进来一碗水。 “雪儿,把手给我。”楚将军朝她伸出手。 “不,不要,不可以,老爷,求给我们母女留点儿体面吧。如果大小姐看我们不顺眼,我们以后就只在立雪院里生活,这辈子再也不出院子了。” 柳姨娘哭着,将楚雪儿抱得更紧了。 “老爷如果一定要滴血认亲,还不如一剑将我们母女都杀了吧,也好过活在世上,受人指点。” “姨娘,你在说什么?什么滴血认亲?” 楚雪儿不解地看看柳姨娘,又看看楚将军,最后视线停留在下人端进来的那碗水上。 楚将军走近,“雪儿,没事儿的,把手给我,很快就好。” 楚雪儿将手背到身后死命摇头,为什么?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她滴血认亲? “姨娘,你快告诉父亲啊,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你快说啊!” 楚将军刚要狠心去抓过楚雪儿,下人匆匆来禀报: “老爷,您快去前院看看吧,安王来了,还带了聘礼来。说要迎娶我们府上的小姐。” “你说什么?”楚将军皱紧眉头,安王来下聘?给谁下聘? 他推开下人,大步往前院去。安王招惹得她两个女儿反目成仇,还敢来他府上。 柳姨娘和楚雪儿同时松了口气。柳姨娘心思急转,安王来了,是为救她们来的?时机刚刚好,真是天不亡她。 看着柳姨娘面上竟然露出笑来,楚雪儿晃了晃柳姨娘。 “姨娘,父亲刚才是什么意思?我,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 “傻孩子,现在是考虑这些事儿的时候吗,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楚雪儿的脑中简直乱做一团,这么重要的事儿,还要等以后再说?那她现在要考虑什么? “你没听下人说吗?安王来了!来下聘了。” 看着柳姨娘欣喜又晶亮的眼眸,楚雪儿的心也渐渐激动起来,难道,难道下人刚才说的下聘,是为她?君宏炎,不是要求取楚云溪,而是要求娶她楚雪儿? 可她只是庶女,君宏炎怎么会愿意娶她做正妃?皇上怎么会同意? “雪儿,什么也别想,你的好日子来了,我也要熬到头了。以后这云霄国,就是我们母女囊中之物。雪儿,你可要争气些,笼住安王的心。” 柳姨娘又哭又笑,面容因激动而有些扭曲,等雪儿成为安王妃,她只要帮助安王除了太子,她的女儿就能成为云霄国皇后,诞下下一任太子。 楚将军来到前院时,楚云溪也得了消息过来,看着那些绑着红布的箱子后,站着让他们憎恶的君宏炎。 “楚大人,别来无恙。” “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溪儿与太子,奉皇上的旨意,马上就要大婚,你难道不知?” 楚将军以为君宏炎还在打楚云溪的主意,完全没有好气。 而楚云溪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柳姨娘与萧国公的交易来。恐怕,柳姨娘的命,是真的值钱得很。 “楚将军误会了,本王今日来,是来迎本王的王妃入门的,不知雪儿现在何处啊?” “你说什么?你要娶雪儿当正妃?” 楚将军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雪儿闹出这么多事儿来,不就是因为想要成为安王正妃吗? 要是君宏炎一开始就娶了雪儿,也不会闹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怎么,突然转了心性? “安王如此妄为,就不怕皇上怪罪?” 君宏炎看看楚将军,又看看楚云溪,斜斜地勾唇一笑。 “要是没有父皇的应允,娶妻之事,本王怎敢擅作主张?” “可雪儿,她是庶女,皇上怎么会允许她做正妃?” 楚将军已经对柳姨娘和楚雪儿的身世有了怀疑,如何能让她们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入了安王府? “从今日起就不是了。兵部尚书沈大人,愿意收楚雪儿为义女,我王府里已经准备好了,先认亲,后娶妻,楚大人意下如何?” 既然楚将军不愿意给楚雪儿嫡女的身份,他就给楚雪儿再找个有身份的爹,又有何难。 君宏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楚将军忍下想要挥拳头的冲动。 “王爷赢取王妃,乃是大事,怎么也得准备数月,怎能如此仓促?” “楚大人,你女儿为本王流了一个孩子,本王自然要马上对她负起责任。喜服本王都带来了。” 君宏炎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这笔账,他还记得清楚呢。 既然他们毁了他在百姓中的好名声,他就做个痴情种。年少轻狂,犯点儿错误有什么?也不过是些风流韵事。 如今他娶了楚雪儿,看谁还会在意他们之前那点事儿。 “你!”楚将军没想到,君宏炎连楚雪儿小产的那个孩子也认下了。那个孩子如何没的?他怎么还有脸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第98章 伤我亲朋者,虽远必诛 君宏炎一歪头,似才看到楚云溪。 “哟,楚大小姐也在啊,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不成,你对本王还是念念不忘?若真如此,你们姐妹大可以共事一夫。” 他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楚云溪。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真的背叛他,跟了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太子。 看着楚云溪一点点变成如今这般处事不惊的样子,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好,让他只想要毁掉她,他得不到的,君凌云也别想得到。 楚将军上前一步,挡在楚云溪身前,挡住安王不善的目光。 “安王慎言!溪儿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不是安王能随便对待的。” “想让本王慎言还不简单,赶快将本王的王妃请出来,哦,对了,认亲需要父母见证,想必楚大人公务繁忙,就让王妃的生母去一趟本王的府上吧。” “柳姨娘病了,不宜出门。” 楚将军直接拒绝了。柳姨娘果然与安王一伙有了勾结,不然安王又如何会为了个小妾大费周章。 “病了?那正好,本王可以请太医给岳母看看。你不会抗旨不遵吧?岳父。” 楚将军听到岳父这个称呼从君宏炎口中叫出来,简直要七窍生烟。皇上到底为何,会同意君宏炎迎娶雪儿? “来人,去请柳姨娘和二小姐。” 楚将军忍着怒火,沉声吩咐,他确实无法抗旨不遵,只能徐徐图之。 “父亲,妹妹要出嫁了,我去送一送妹妹。” 楚将军欣慰地看看楚云溪,要是雪儿也能像溪儿这样懂事该多好。 楚雪儿看到楚云溪走过来,身后的丫鬟手里还捧着喜服,大笑出声。 “哈哈哈,楚云溪,你猖狂一时又如何?我还以为你这次,下定决心杀了我们母女呢,我好怕呀。” 楚雪儿高昂着下巴走近楚云溪。 “你没想到吧,我会比你更早地嫁入皇家,别担心,才刚开始呢,我们来日方长。” 这么多日子了,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她娘没有骗她,她真的要成为安王妃了,只要君宏炎能登上皇位,她就是云霄国的皇后了。 就算是高傲如楚云溪,不还是亲自将喜服给她送来了。将来,她要让楚云溪跪在自己脚下,参观自己的幸福,然后凄惨又痛苦地死去。 看着张牙舞爪的楚雪儿,楚云溪却笑了。 “你笑什么?”楚雪儿恨不能撕烂楚云溪那张不痛不痒的脸。 “我本来觉得,就这么让你们死了,属实有点儿可惜了,真是太便宜你们了。” 楚云溪笑着,幽幽开口,将楚雪儿和柳姨娘惊得说不出话来,楚云溪她,她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恶毒的心思说出来?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伤我楚云溪亲朋者,虽远必诛。”楚云溪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不用说你们躲到安王府去,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楚云溪的神情,渐渐变得威严而凌厉。 “你们最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忏悔地过活,不然,我随时会取了你们的性命。我有这个本事,柳姨娘,你知道的。” 柳姨娘看着楚云溪警告的眼神,想起昨夜那生不如死的折磨,这会儿子再想起来,她还能感到浑身隐隐作疼,心里打了个颤。 楚云溪她,何时学得这些歪门左道的本事,气势变得这样凌厉逼人。 “楚云溪,你不要虚张声势,我是安王妃,岂是你能随意迫害的?你要是敢明目张胆地害我,你也活不成,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楚雪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咄咄逼人的楚云溪,心里是有些打怵的,可她如何能让楚云溪小瞧了去。 “你也别忘了,我是太子妃,官高一级压死人,你以后会体会到的。哦,对了,你不要以为好人只会明目张胆的做事,对付你们这样躲在水沟里的臭虫,什么招数都使得。” 楚云溪说完,转身就走。 “楚云溪,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货色,你以为太子是真的看上了你的人吗?别做梦了,太子不过是看上楚家的势力,等太子得到他想要的,你就连块破布都不如。” “啊!”楚云溪突然回身,狠狠打了楚雪儿一巴掌。 “管好你的臭嘴,为了我在意的人,我可以拼上性命,你们可以吗?记住了,你们的命,是我施舍的,不然你们以为能活着走出将军府?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楚云溪就那么蔑视地扫了楚雪儿和柳姨娘一眼,潇洒地走了。 “姨娘,她,她是不是疯了?” 楚雪儿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相信刚才那样锋芒毕露的女人,会是以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楚云溪。 柳姨娘的眼神越来越阴毒,楚云溪,要与她们鱼死网破是吗?那就试试看谁更能豁得出去吧,她也是堵上了一生,来谋划大业的,绝不会被她一个黄毛丫头阻了路。 “雪儿,换喜服。” 楚雪儿看看桌上的喜服,也是恨恨地勾唇,官大一级吗?楚云溪,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到最肮脏的泥地里。 盖头盖上之前,楚雪儿看了看镜中红肿的脸颊,想着以后如何让楚云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里才好过了些。 “父亲,女儿去了。” 楚雪儿去向楚将军辞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袖子中的手,死死攥紧,好,既然你不把我当女儿,以后,也别怪女儿无情了。 没有父母兄长的祝福,楚雪儿就这样匆匆被君宏炎接走,只有看热闹的百姓见证,她成了安王府的王妃。 楚将军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可能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连累女儿屡次被害,心里涌上无限懊恼。 “父亲,您别太担心了,我这就进宫去见太子殿下,打探下情况。今天的事,父亲慢慢说与母亲听吧,母亲近日,也受了不少惊吓。” 楚将军看着自己受了委屈,还来安慰他的女儿,“溪儿,是父亲愧对于你。” “父亲千万别这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不是父亲的错。”她要不是重生一次,不也一样被楚雪儿和柳姨娘算计一生。 楚将军忍着心酸点点头,“你大哥也快回来了,一会儿让你大哥陪你去。” 楚云溪知道父亲是担心她的安危,没有拒绝,等到楚文忠回府,才与他一起去皇宫。 马车中,楚云溪将家中发生的事,告诉了楚文忠,她希望家里人都能活得通透些。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本宫的太子妃好霸气,好喜欢。 第99章 果郡主被牵连 “真没想到,柳姨娘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儿来,楚雪儿,她就这样进了安王府吗。完全不顾我们楚家的处境。” 他们早就被打上了太子一党的标签,如今楚雪儿嫁给了安王为妃,太子殿下会怎么想他们楚家?脚踏两条船吗?楚文忠一拳锤在座垫上,又嘱咐楚云溪: “溪儿,以后你可千万别单独出门了,要出门就找大哥陪着你。” “好。大哥对我最好了。” 楚云溪撒娇地回应,兄长们从来都这样护着她,这一世,她定也会护好兄长们。 “啊!”楚家的马车一个急刹,楚云溪差点儿撞到车壁上,幸好被楚文忠拉住,才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楚文忠掀开车帘查看,他们马车周围,竟然开始聚集人群。 “大公子,前面,前面被丢了个麻袋。” 楚文忠皱眉跳下马车,见那麻袋动了动,周围人吓得惊呼,后退一圈。 “那麻袋里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还会动?” “我怎么看着像个人呢?” “这也太恐怖了,京城里什么时候治安这么差了?” 楚文忠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有嫌疑的人,只能过去,蹲下解开那麻袋。 “呜,呜呜。”里面露出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口被布条绑着,只能呜咽出声。 楚文忠见状,顾不得询问女子是谁,先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给女子盖住。 楚云溪在车上看了那女子一眼,倒吸口凉气,赶紧下马车。 “大哥,先将她抱到马车上。” “可是,我们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丢在我们马车前,会不会……” 行军打仗的大忌,就是救助拦路之人,多半是敌军假扮。所以楚文忠此刻也是万分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大哥,我认得,上车再跟你解释。” 楚云溪一边解开绑住女子的绳子,一边催促楚文忠动作快点儿。 知道楚云溪不是莽撞的性子,楚文忠道了一声得罪,便将女子抱起,楚云溪以袖遮挡女子的脸,三人上了马车。 将车帘放下,不去管外面百姓的议论纷纷。 女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拉紧楚文忠给她披上的衣袍,包裹住自己破烂的衣服。 “溪儿,她是谁家的小姐?”楚文忠放低声音问,怕吓着本就受惊的女子。 “大哥,改道,去浩王府。”楚云溪颤着声音,“她是,浩王的女儿,世子的妹妹,果郡主。” 楚云溪说完,一滴泪掉落,她已经猜到果郡主为何会被丢到他们的马车前了。 是浩王世子君子枫救了她和君凌云,这是,警告,警告君子枫不要多管闲事,不要站错队。 楚文忠瞪圆了眼,气息粗重。 “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了,连皇室子嗣也敢欺凌,还有什么不敢的?” 凭什么好人就要谨遵律法,坏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为什么皇上还要纵容这样的奸臣当道? 果郡主一直在咬着唇啜泣,楚云溪将她拥到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像果郡主这样的天之娇女,如何能承受世人的指点过活?她不敢问果郡主有没有被男人欺负,她怕万一有,她会活不下去。 楚云溪陪着果郡主落泪,可眼神却坚定无比。若她想要加快复仇的速度,必须玉石俱焚,两败俱伤,那她也认了,反正她多活这一世,本来就是赚了的,不是吗? 马车在浩王府门前停下,君子枫得知是楚家的人来了,亲自迎出府来。 “世子。”楚文忠心情沉重地向君子枫行礼。世子为了救他妹妹,却搭上了自己的妹妹,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子枫将视线,从楚文忠身上,挪到刚出马车的楚云溪身上。 “楚小姐,你怎么哭了?可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君子枫心里一紧,他第一次见这个明媚的女子哭,即使被困火海,遭遇围杀时,她也没有如现在这般难过。 “世子,果郡主在马车里。” 楚云溪哽咽着说完,君子枫一颗心忽地下沉,他一把掀开车帘,就看到蜷缩着的妹妹。 “妹妹,你怎么了?告诉兄长。” “世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带果郡主进府吧。” 楚云溪擦了擦眼泪,声音低沉而压抑。苏妍才刚出事,果郡主又出事,只会背后拿女人开刀的懦夫! “你们先回去吧,多谢你们送舍妹回府,等查明真相,我会派人告知。” 君子枫留下这句话,就抱着果郡主进了府。他知道楚云溪为何会哭,神情为何会那样复杂难明了。 他不后悔自己去救人,可他间接害了自己的妹妹。这种无处发泄的感觉,楚云溪应该感同身受着,他不想让楚云溪再多看着这一幕,也怕父王会迁怒。 浩王府的大门紧闭,楚云溪呆立在原地,低下头,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不管是苏妍,还是果郡主,包括君子枫和君凌云,他们都为她而受伤了。 那些人的目的是她,却接连伤害她身边的人。 “溪儿,不如,大哥先陪你回府吧,改日再去见太子殿下。” 楚文忠心疼楚云溪,他的妹妹,应该无忧无虑地准备当她的太子妃,不该承受这些无端的伤害。 “不,我要进宫。”有些事,她做不得,君凌云做得。 楚文忠只好将妹妹送到宫门,不顾楚云溪让他先回,执意在宫门口等候,谁知道那些人会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万一半路把他妹妹撸了去怎么办? 楚云溪感动之余,也就没再多说,径自去了东宫。 白枭见到楚云溪,露出一口白牙,主子自上次与太子妃分开,就看什么都不顺眼,他这个贴身侍卫,可没少遭殃。 太子妃就是控制主子心情的开关啊,他像见到救星,端正行礼:“拜见太子妃。” 行完礼便让到一边,“太子妃请进。” 主子说过,以后太子妃来,不用回禀,可直接放行。 殿内的君凌云,自然听到了白枭的声音,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继续批阅奏章。 楚云溪进殿,就看到君凌云在忙公务,而一旁垒得高高的书籍后,冒出一个脑袋来。 那人从书后转出来,眼圈乌黑,头发也有些微凌乱,“微臣拜见太子妃。” “张太医?” 楚云溪诧异,转头看看黑着脸的君凌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定是君凌云自己心里不舒坦,也不让张太医好过了。 【作者有话说】 每天看到宝子们的书评,都是我最开心感动的时候,在某个瞬间,我们会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欢乐或忧伤,点滴浸润着时间的间隙,填充着生活的空白,你们就是我心情的良药。 第100章 太子妃准备为太子选秀? “是,是微臣。” 张太医一副苦瓜脸赔笑,当太医真是难啊,他只是实话实说啊,就被太子训斥医术不精,让他就在东宫里读医书,也不知道要读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读得头晕眼花了,再读下去,医术有没有精进不知道,小命要不保了。 看到楚云溪,他也像看到救星,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他出苦海,那恐怕就是太子妃了。他自然要在太子妃面前好好表现。 “凌云,身子亏空,补回来就是了,何必拿张太医开刀。让张太医给你开个方子吧。” 张太医感激地看着楚云溪直点头,还是太子妃明事理啊。以后可要跟紧太子妃的步伐。 君凌云一个眼刀扫过来,点头如捣蒜的张太医立马停了动作,低下头,认命地回到他那小山似的书堆后。 楚云溪见张太医那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同情几分。 “凌云,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君凌云不管如何不高兴,也无法拒绝楚云溪独处的要求。 “滚吧。回去好好读医书,免得庸医害人。” 张太医听到太子这个滚字,如蒙大赦。“谢殿下,谢太子妃,微臣告退。” 真是去看诊也没见张太医跑得如此快过。 “找我何事?”君凌云还心气儿不顺,拉长着脸问楚云溪。 “凌云,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楚云溪压下所有异样的心情,柔声问。 君凌云挑眉,“女人,你是明知故问?” 他对她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这世上除了她楚云溪,还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君凌云日思夜想,以身涉险? 楚云溪却差点儿压不住酸涩的心,也是,都纵欲过度了,能不喜欢吗?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我想着,等我们大婚后,就给殿下举办选秀,先选良娣二人,良媛六人,别把殿下喜欢的女子漏了才好。” 看着楚云溪一张小嘴开开合合,君凌云觉得,她定是想要来气死他的。 “太子妃真是贤良大度。”他冷脸嘲讽一句。 楚云溪垂下眼,收敛情绪。 “这些位置,总归是要填满的。不如就早早定下,也能让朝臣安心,这是个收拢势力的好机会。如果人选选的好,殿下的地位就能稳如泰山了。” “在你眼里,本宫就是个靠女人才能稳固江山的废物太子吗?你嫁给本宫,到底是看上本宫的人,还是看上本宫的地位?” 君凌云怒声反问。难道在楚云溪眼里,他就这么弱?需要联姻拉拢朝臣,才能坐稳太子之位?如果他不是太子,她还会愿意陪在他身边吗? 楚云溪忍着心中委屈,明明,明明纵欲的是他,凭什么还对她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纳妾的事儿,既然早晚都会发生,又何必拖延时间?不如用在恰当的时候,何况。” 楚云溪有些说不下去了。 “何况,也可以给你喜欢的女子,光明正大的身份,不必再偷偷摸摸。” 君凌云起身,一把将楚云溪抱起。 “啊,我在与你说正事儿呢,你放我下来。”楚云溪低呼一声。 “本宫现在就让你看看,本宫若想要一个女子,用不用得着偷偷摸摸。” “呜,君凌云,你发什么疯?” 看着被亲了一口,就张牙舞爪的楚云溪,君凌云差点儿勾起唇角,又忍下了。他的溪儿,还是这个样子最可爱,装什么贤良淑德?他不喜欢。 将楚云溪放到榻上,他欺身而上。 “你,你要做什么?” 她已经答应母亲,会守好婚前的贞洁,何况,他的身子,被别的女人碰过了,她现在并不想要。 “做什么?自然是让溪儿知道,说出的话,是要负责的。” 多次的亲昵,君凌云已经能准确找到楚云溪的敏感处,一会儿功夫,就挑逗得她气息不稳。 “我,我错了,是我用词不当。” 楚云溪没骨气地服软了。再继续下去,她怕自己失了理智。 “哪里错了?” 君凌云终于放开她,躺到一侧,支起头看着楚云溪,似乎她再说错一句话,就会被他就地正法。 “我不该说殿下偷偷摸摸,堂堂太子殿下,要做什么,自然不必与我一个女子报备,我不知道也是正常。” 楚云溪认真反省。 “哦,本宫明白了,太子妃这是埋怨本宫不报备行踪,以后本宫要去哪里,做什么,都会提前告知太子妃,溪儿,可满意了?” 楚云溪看着装傻充楞的君凌云,恨不能咬他一口。 “太子妃为何如此看着本宫?难不成,还未大婚,就想将本宫吃干抹净?本宫倒是乐意奉献的,不知太子妃想从哪里下口?” 君凌云眼中的欲望如此炙热,楚云溪抿唇,她简直是与虎谋皮,自作孽,不可活啊。 “殿下去找你的莺莺燕燕吧,我只是来告知殿下选秀之事,我是太子妃,这事儿,我能做主。” 她起身就要逃,君凌云哪儿能就这样放她离开。将她拉回自己腿上。 “溪儿,看着我。我现在与你说清楚,你好好听着,记着。” 他直视她的眼睛,收起玩笑,无比认真。 听他语气严肃,楚云溪也看向他的眼睛,认真了几分。 “第一,我从心,到身,就只有你一个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哦,殿下说是,就是吧。” 楚云溪觉得,张太医实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即便君凌云足够优秀,他也依然是个男人,这世上,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会死守一个女人。 所谓誓言,不过是情到浓处时的自欺欺人,待时过境迁,说一句当年少不更事,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一切就会成为过眼云烟。对此,她看得通透。 君凌云见她敷衍,举起一只手,“我若食言,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楚云溪惊恐地睁大眸子,用手堵住他的嘴。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要是让皇上听见了,非砍了我的脑袋,我还想多活几日呢。” 断子绝孙,这对皇室来说,绝对是不能容忍的罪过。君凌云他,怎么就这么口不择言,这万一要是应验了可怎么办? “呸呸呸,各路神仙,饶过他这一次吧。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楚云溪双手合十,四处拜拜。 “溪儿,我都如此发誓了,你还是不信我吗?” 君凌云皱了眉,心中沮丧,他能在战场上面不改色,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却唯独,在楚云溪这儿处处碰壁。 【作者有话说】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第一百章了,小伙伴们,求一波收藏,评论,金币,打赏,么么哒。 第101章 调情,还是谈正事? “好好好,我信你现在没有其他女人,可你以后怎么可能没有?你是云霄国太子啊,将来,将来后宫佳丽三千,你可别再胡乱发誓了。” 君凌云抓住楚云溪还在四处祷告的小手。 “第二,我君凌云,不需要靠联姻,来增加我的势力。溪儿,你相信我,十年内,我会给你一个盛世太平的天下。让你不用再受制于任何人,让你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在那之前,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你。” 楚云溪心跳如鼓,木讷地点点头,在盛世太平的天下里,她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吗?多么美好的畅想。 “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着要给我选秀,给我些时间,好吗?” 楚云溪又点点头,她哪里真想给他选秀,只不过是想着顺势而为,早定大局。如今君凌云不愿意借这个势,她心里反倒有些窃喜是怎么回事? “第三,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我只喜欢楚云溪,温柔的也好,霸道的也好,听话乖巧的也好,任性妄为的也好,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溪儿,你听明白了吗?” 楚云溪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理智了,可她的心脏,依然不听使唤地雀跃起来。君凌云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映出的全是她娇羞的脸,如此下去,她真怕自己将来无法抽心,变得可悲可怜。 君凌云满意地轻啄在她的唇上,依然那样香甜。 他不期望楚云溪现在就能明白他所有的深情,只要她不再胡思乱想,妄自菲薄。他的溪儿还小,以后会慢慢懂得他的心。 “我,我是来与你商量正事儿的。” 楚云溪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羞赧,貌似,她每次都会被君凌云带偏了。 “这话,溪儿说过了。”君凌云好笑,她何时这样健忘了。 “楚雪儿,被君宏炎接走了,她现在是安王妃了。” 楚云溪努力把话题拉回正途。 君凌云至今也听不得君宏炎的名字,从楚云溪的口中说出来。 “怎么,你对他还有念想?”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云溪噌地起身,怒火直冲脑门。 “就算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算让我嫁给一头猪,我也不会考虑君宏炎那个败类!可以了吗?” 看着气得鼓了腮帮的小女人,君凌云突然就觉得浑身舒畅了,那脸上的笑意无遮无拦,忍也忍不回去。 “你,你又笑我。”,楚云溪简直气急败坏。 “你要是再敢将我,和那畜生不如的东西搅在一起,我就,我就撞死明志!” 君宏炎上一世将她害得家破人亡,君凌云不知道,她不怪他。 可这一世,君宏炎也差点毁了她的清白,君凌云亲眼所见,怎么还能如此调笑她? 君凌云抱住楚云溪。在她耳边低喃: “太子妃息怒,我不是笑你,是高兴。溪儿心里没了别人,有了位置,我才能有机会住进去。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吗?” 楚云溪心里突然酸涩的厉害,她总是想着自己的仇,自己的恨。君凌云太过强势,她总是忘记他也会受伤,会难过。 她轻轻回抱了他,让君凌云更是心花怒放。楚云溪极少主动碰触他,这是,她在慢慢接纳他吧。 楚云溪却突然将他推开,一脸懊恼,“坐好,说正事儿!” “好,都听溪儿的。” 他这次没再纠缠,这是楚云溪第二次对他发号施令,第一次是在芦苇丛中,他还挺怀念她这霸道的小模样儿。 “楚雪儿这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吗?你可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楚云溪想知道皇帝的态度,能允许君宏炎将娶妻之事,办得这样仓促,定然是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要牵扯到一起旧案,溪儿可能不知,当年,有个司空家族盛极一时,有人检举他们有谋反之心,父皇那时刚登基不久,老臣告老还乡,新臣未成气候,有心铲除,又无力实施,怕一个不小心引起民愤。” 听着君凌云又提起,她恩师司空玉的灭门惨案,楚云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君宏炎和楚雪儿的事,为何又会牵扯到那件事情上去? “在父皇几欲忧思成疾之时,萧国公做了父皇的刀,为父皇清理反贼,镇压动乱,稳固朝纲,因而得了父皇一个承诺。” “你也认为司空家是反贼吗?”楚云溪忍不住想问问君凌云的看法。 “我不知,毕竟是大案,我也曾想过查阅卷宗,可关于司空家一案的卷宗,被作为机密封存起来。溪儿知道此事?” 君凌云敏锐地察觉到楚云溪微妙的情绪变化。 “不,不知,我只是好奇,那,是什么承诺?” 母亲说过,这事儿关乎司空先生的安危,她不能轻易开口,将恩师置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君凌云垂下眼,溪儿又有事儿瞒着他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对他彻底敞开心扉呢。 “父皇承诺了萧国公一个愿望,只要不触犯律法,不有违伦理纲常,不劳民伤财,父皇都会同意。” “萧国公,将这个愿望,用在了楚雪儿和柳姨娘身上?” 楚云溪身上发冷,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漩涡之中,这漩涡,为她准备了多年,甚至不只是为她准备的。还有什么更大的目的吗? 楚家,会不会又一次被柳姨娘,拉入这巨大的阴谋中。 “是,所以,你们府上的柳姨娘不简单。我已经派人去查她的身份了,可毕竟要从十几年前开始追查,恐怕要耗费一些时日了。” “凌云,万家客栈,派人查查万家客栈吧。” 楚云溪想起一个能作为突破口的地方,急急说道。 君凌云一笑,拉她坐下。 “本宫的太子妃果然聪慧,放心,万家客栈我已经叫人查封了,老板伙计都已经抓了审问。” 楚云溪小脸一红,论计谋,她怎么比得过君凌云。他久经沙场,老谋深算。 想到这个老字,她不由抬头看了看君凌云那张让人嫉妒的英俊脸庞,似乎,这字用得也不那么贴切。 “溪儿可是在心里骂我什么?” 君凌云微抬起她的下巴,楚云溪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了,忙转了个身。 “还有一件事儿。” 欲求不满的太子殿下叹了口气。靠到椅背上,“你说。” “果郡主出事儿了,就在我来找你的路上,她被丢在了我的马车前,衣衫不整,我已经将她送回府去。”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溪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溪儿说谈正事儿,我们就谈正事儿。来,坐本宫腿上谈。 第102章 狭路相逢 君凌云的眼眸里,已经染上怒火,他所有有血脉关系的兄弟中,唯有君子枫是他认可的。 小时候,父皇让君子枫给他做伴读,除了治国安邦,文韬武略都是一起研习,虽也打过架,却不容他人欺辱。君子枫的妹妹,他也会一样护着。 “白枭,去查,凡是碰了果郡主的人,本宫要他们的手脚,查出幕后之人。” 虽然他已经猜到这背后是谁在指使,可还是要查清楚,免得他动手的时候,别人喊冤。 “是,主子!” 看着白枭领命而去,楚云溪不由摸摸自己的手腕,断手断脚的滋味,她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合该也让楚雪儿和君宏炎品尝一番。 想起前世,楚云溪的面色有些发白。君凌云以为自己吓到了她,有点儿后悔,在她面前下了这样残忍的命令。 “溪儿,别害怕,我永远也不会将矛头指向你,哪怕我自己受伤,也不会伤你分毫,相信我。” 他轻捋着楚云溪的发丝,想要安抚她。 “嗯,我不怕,殿下做得很好。心存恶念,伤人之时,就已经不配为人了,对待畜生不如的东西,又何必手下留情。” 君凌云要给她做后盾,为她惩治恶人,她还要矫情地责怪他手段残忍,那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为。 她要与君凌云站在一起,认同他,支持他,做他精神上的伴侣。就算有什么报应,她也会与他一起承担。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与信任。他觉得,楚云溪就是他生命中,最宝贝的礼物。是他愿意为之放弃一切的存在。 “凌云,正事儿说完了,我得回去了,大哥还在宫门外等着我。” 楚云溪记挂着楚文忠,不知大哥有没有等急了。 君凌云抱住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不想松手。 “乖,很快了。” 她不知为何,会对威武的太子殿下,说出乖这个字来,还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反应过来之后,怕君凌云也反应过来,往下一蹲,便钻出了君凌云的怀抱。 “凌云,我先走了。” 看着女人小跑着离开,君凌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原来,被人摸头是这样的感觉,竟有些温暖。 “大哥,等急了吧。” 楚云溪见楚文忠在马车外踱步,急忙跑过去,都怪君凌云,让她耽误了不少功夫。 “溪儿,太子殿下怎么说?” 楚文忠在等待楚云溪的时候,真是越想越气,好端端的大家闺秀,竟被那些人如此糟践。 “上马车再说。” 楚文忠扶着妹妹上了马车,楚云溪只选了楚文忠能明白的部分说,至于司空师傅的事儿,仍是守口如瓶。 行至半路,马车又停了下来,楚文忠这暴脾气,差点儿爆粗口。“又怎么了?” “大公子,前面,前面是萧家的马车。”车夫唯唯诺诺回话。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萧家怎么了?遇到萧家的马车,就不能走了吗?” 楚文忠现在听到萧家,就像爆竹遇到火,一点就着。 可他没想到,果真是不能走了,因为萧家的马车,正与他们的马车头对头。 楚云溪怕大哥冲动,急忙跟出来。 对面的车帘掀开,露出萧家次子,萧章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我当是谁家的马车,这么大胆,敢挡住我萧家的去路,原来是楚家啊,失敬失敬。” “萧二公子,你的马车走错路了。” 楚文忠对萧章怒目而视。 “我以为,在这京城中,哪条路我萧家的马车都走得,不如,劳烦楚大公子给让个路?我赶着要去参加你妹妹,安王妃的婚礼呢。” 楚文忠的拳头已经死死攥紧,萧章却似没有看到。 “啊,对了,二位也是安王妃的家眷呀,不如,与我一同前去观礼?” 萧章一边嘴角斜斜地勾起,看得楚文忠只想给他把两半脸打对称了。 “楚大公子,你可别将眼珠子瞪出来了,我好怕呀,走走,我们绕道。” 萧章指挥着马车从楚家马车旁错身而过,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萧章歪出头来。 “啊,对了,我送给你们将军府的贺礼,你们可还喜欢?” 楚文忠和楚云溪同时身上一寒,贺礼?果郡主? “这个浑蛋!” 楚文忠刚要追上去,将萧章的脸揍扁,就被楚云溪死死拉住。 看着萧家的马车就那样扬长而去,楚文忠气急。 “妹妹,你拽着我做什么?他都明目张胆承认了,我还不能出手教训他吗?” “大哥。”楚云溪抬头,水盈盈的眼眸中,有着楚文忠从未见过的坚定。 “他什么也没有承认。” 萧章说送了贺礼,这话无论如何,也无法拿来作为证据。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一定是将线索都抹去了,包括那些为他作恶之人,一定也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她太了解这些人的内心,有多么黑暗和残忍了,人命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个值钱的物件儿。 前世,她亲眼见过萧章行恶,他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杀了她的孩子,只因那孩子,挡了他的路。 “大哥,再忍一忍,等晚上,我们让他,变成傻子吧。” 楚文忠震惊地看着楚云溪,这个在他眼中还是个小姑娘的妹妹,这个不久前,还满心都是爱情的妹妹,起了杀心?变成傻子活着,岂不是,还不如死了? 他也不过是想揍萧章一顿,楚云溪却想永绝后患了。 “大哥,你愿意帮我吗?”她没有暗卫可以用了,能帮她的,只有大哥了。 楚文忠坚定地点点头,这是妹妹想做的事,何况,萧章本就该死,连皇家贵女他都敢动手,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他迫害。 没有证据,就算是求到皇上面前,也无济于事,还会被萧家反咬一口。 就算事后被查到降罪,斩奸除恶,他也无悔。 两人回府都没有说什么,只等天黑,乔装打扮一番,从小门出了府。 “妹妹,大哥自己去就行了,你不会武功,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放心,大哥定取打到他痴傻。” 万一要逃跑,带着楚云溪反而麻烦。 “唉,妹妹,萧国公府不在那边。” 楚文忠扶额,溪儿出门太少了,连方位都分不清,这可怎么好。 “大哥,我们不去国公府,那里戒备森严,无法动手。” 何况,将人打痴傻而不死,那得碰运气。 “那去哪儿?” 楚文忠几步跟上,他被楚云溪描描画画一番,现在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小贩,而楚云溪,头戴沙帽,看不清容颜。穿着也是普通。 【作者有话说】 楚云溪:太子殿下的头发真好摸。 第103章 百花楼选花魁 “去百花楼。”楚云溪伸手一指。 “哪儿?哪儿?你说去哪儿?” 说出百花楼这三个字的楚云溪,倒是淡定自若,可怜楚文忠惊掉了下巴。 “妹妹,你你,你马上就要与太子大婚了,知不知道?你又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吗?” 楚文忠压低声音:“那是个供男人玩乐的地方,你怎么能去?” 楚云溪打住大哥的絮叨。 “不是有大哥保护我吗?大哥不会让我出事的对不对?” “那也是,不过,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楚文忠都做好勇闯国公府的准备了,突然要转道,去勾栏瓦舍,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百花楼今夜选花魁,花魁会出卖初夜。”楚云溪娓娓道来。 “嗯,可这,又与我们何干?”楚文忠追问。 “不与我们何干,可与萧章有关,萧章不会错过这样的场合,今夜定会去百花楼。”楚云溪笃定。 “原来这样,可,溪儿你怎么会知道的?” 楚文忠觉得妹妹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这种事儿都知道。 “只要有心,不难打探到。” 楚云溪给了楚文忠个高深莫测的解释,她如何知道?还不是因为她重活了一世,上辈子,萧章最终将这花魁纳入府中,却落得个玩弄致死的下场。 “好,那大哥就去百花楼埋伏,打傻这狗崽子,妹妹,你就别进去了。” 楚文忠挽挽袖子。 楚云溪却摇摇头,“大哥,无需你动手,也不能让他在百花楼出事,不然,整个百花楼的人都得遭殃。” 这里的姑娘,很多也是苦命之人。 “那,妹妹可是有什么计划?”楚文忠问。 “我要假扮花魁,给萧章的酒里加点儿东西。”楚云溪淡定自若。 “什么?不行不行,走走,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楚文忠觉得楚云溪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出这么疯狂的计划。 “大哥,你在旁边看着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楚文忠感受到楚云溪的坚定,算了,万一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他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妹妹周全。他迈开步子,“走吧。” 楚云溪欣喜,急步跟上。 两人到了百花楼,找到了后门,这种地方,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大门。 “大哥,腰背别挺得那么直。” 楚云溪小声嘱咐了一句,楚文忠果然听话地放松了身体,微微有点佝偻。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壮汉将两人拦住。 楚云溪递上一块儿碎银子: “我们兄妹,听闻今日这里要选花魁,特意带了些漂亮的小玩意儿来,想着姑娘们兴许会喜欢,还望行个方便。” 那壮汉打量了二人一眼,都是其貌不扬的样子,良家女子进这烟花之地,带个纱帽也没什么特别。 每年选花魁,都有想趁机赚一笔的,只要给足买路费,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壮汉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满意地侧开身,“别待太久了。” “是,多谢了。不知影怜姑娘在哪个房间,听说,她可是这次的热门人选呢。” 楚云溪又掏出一小瓶佳酿,那壮汉接过,陶醉地闻了闻。 “哟,小娘们知道的倒不少,就在二楼最东边的房间。” 看在银子和酒的面儿上,他就给她指指路,不然他们自己进去乱找,要撞运气才能找到头牌姑娘。 楚文忠低垂着头,跟着楚云溪进去,回头撇了一眼那壮汉的脸,想着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把这人收拾了,敢叫他妹妹小娘们,真是活够了。 刚喝了一口酒的壮汉,打了个激灵,转头却只看到那兄妹俩的背影,摇摇头,想着自己真是神经过敏了。 百花楼内部觥筹交错,没人在意多出来的两个人。 二人在影怜门外站定,敲了敲门。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打开门,身上衣衫轻薄如蝉翼,只是关键部分用了点儿布料。 “你们是谁?”她媚眼上扬,疑惑地问。 “姑娘,我们带了些远洋来的饰品,定能给姑娘添色,姑娘可否赏脸看看?” “没兴趣。” 这种平平无奇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影怜正要转头,楚云溪已经打开一个小包袱,里面五彩斑斓,没有哪个女子,能毫不心动地移开视线。 果然,影怜眼前一亮,怕这好东西被其他姑娘先买了去,将楚云溪拉进屋。“进来吧。” 又将房门关上。挨个儿拿起来观赏,果然是远洋来的玩意儿,与京城中常见的物件儿不同,这样炫目多彩。 “姑娘看看这个,带上它,可随着姑娘的舞动,香气四溢,定能给姑娘引来一片喝彩。” 楚云溪拿起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影怜,影怜接过,放到鼻下,深吸了口气,想要闻闻是什么味道。 下一秒,影怜就失去意识,楚云溪及时接住她倒下去的身体,没让她受伤。 楚文忠微张着嘴,溪儿对这姑娘做了什么? “大哥,别愣着,快来帮忙。先把她藏到床下。” 楚文忠这才反应过来,帮楚云溪一起藏好影怜。 楚云溪将桌上的首饰包好,递给楚文忠。 “大哥,帮我收好,这可是三哥特意给我留的,不能丢了。” 楚文忠将小包袱塞到怀里,文锦那小子,要将他这个大哥比下去了。 “影怜姑娘,去后台准备吧,一会儿该你上场了。” 门外响起小女孩的声音,这里的女子,很多都是从小就生活在这儿,小时候伺候别的姑娘,长大了,自己也成了被伺候的姑娘。 世道如此,楚云溪一个人,也无法改变所有可怜人的命运,只能收敛心绪,学着影怜说话的婉转声调:“知道了,这就去。” 她解开披风,露出一件火红的衣裙,虽半点不透,却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材。 楚文忠一把拉住要出去的楚云溪,“不行,这样不行,跟大哥回去。” 他的妹妹这样美好,怎么能让那群肮脏的臭男人看了去。 “大哥,我意已决。” 她必须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些一心维护她的人。 楚云溪话语中的决绝,似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直到跟着楚云溪来到舞台旁,楚文忠才懊悔不已。 他怎么就没拉住妹妹呢。事到如今,也只能给溪儿做好后盾,盯着台下男人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出手。 “影怜呢,影怜怎么还没来。” 那老鸨还在后台着急地张望。谁知台前已经响起了起哄的声音。 “嗷~嗷~,影怜姑娘来了。” 第104章 设计萧章 “影怜姑娘,你怎么带着纱帽啊?” “是啊,我们可是花了银子来看你的,快把头纱摘了,让我们一睹真容啊。” “影怜的容貌,今夜只会给一个人看,只是不知,哪个公子能有这个实力了。” 楚云溪用婉转的语调说着,看向萧章的方向,他的座位在最前面,自然一眼就能找到。 “有趣,哈哈,果然有趣。” 萧章见美人独独对自己青眼,那得意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论实力,在场的人,谁比得过他萧家公子。 萧章对台上的影怜,更多了三分兴趣。 琴音响起,是首婉转柔美的曲子,楚云溪随音起舞,看似柔若无骨,又在每个动作的结尾处,干净利索地收住,柔中带刚,行云流水。 她那红衣飘带,似在眼前划过,头纱偶尔漏出一条缝,能看到里面如瓷的肌肤,只是头纱里竟还有面纱,看得人心痒难耐。 萧章眯眼,他阅女无数,可自上次宫宴,他再也没看过舞得如此之好的女子,要不是楚云溪是安王和太子都争夺的女人,他也想尝尝她的味道。 “好,好,好!”一曲毕,待楚云溪下了台,台下的看客们才反应过来叫好。 “哎呦我的好姑娘呀,妈妈怎么不知道你的舞,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你这底下,可没少下苦功夫啊。” 楚云溪收回被老鸨拉住的手:“那你可要给我抬个好价格。” 把萧章的银子都掏干才好。 看着楚云溪高冷地离开,老鸨不但不生气,还分外高兴,不愧是她培养出来的,影怜可真有头牌的派头了。 虽不漏寸缕,却比那些个搔首弄姿的姑娘,都要撩人。 楚文忠躲过他人的视线,进到屋中,才终于松了口气,刚才真是紧张死他了,没看那些个臭男人,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溪儿,这事儿要是让父亲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楚文忠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放心吧大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一会儿萧章就来了,你先到屏风后,千万收敛气息,不要出声。” 楚文忠听话地照办了,要是萧章敢动他妹妹一个指头,他就将他大卸八块儿。 楚云溪将指甲,在一小包药粉里粘了粘。 不多时,屋门就被咯吱推开,出现了萧章那张志得意满的脸。 楚云溪缓缓倒了一杯酒,“影怜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子,影怜敬你一杯。” 萧章并没有接过,而是坐了下来,“你先喝。” 屏风后的楚文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治住萧章。 楚云溪微掀面纱,将酒饮尽,“萧公子,这是怕小女下毒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吗?” 萧章一摆手,竟有他的侍从进来,用银针,将屋里的酒水糕点都验了验。冲萧章摇摇头,却仍是将酒水都换了。 楚云溪心里骂了句老狐狸生的小狐狸,面上却嗤笑出声,“原来,如公子这般人上之人,也这么怕死。” “本公子为你一掷千金,你的纱帽,是不是该摘了?” 萧章有的是时间,与影怜调情,并不着急,他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影怜坐上去。 “公子都还没有喝小女敬的酒,如此瞧不起小女,不如将银子退还公子,另觅良人吧,小女的容颜,只给有种的男人看。” 楚云溪故作生气。 “你的胆子很大,不过本公子喜欢,来,给本公子倒酒。喝了这酒,本公子要你,从上到下,都坦诚相待。” 听着萧章那意有所指的话,楚文忠差点儿把牙咬碎,才忍住冲出来的冲动。 楚云溪倒了一杯酒,果然起身,来到萧章身边,将他推到椅背上,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手将杯中酒,顺着自己的手指,缓缓倒入他的口中。 如此喝完一杯酒,萧章擦擦湿润的下巴,眼中欲火中烧。 “现在,可以让本公子一睹芳容了吧?” 他起身,前进一步,楚云溪就慢悠悠退后一步。 “一,二,三。” 萧章还没反应过来楚云溪在数什么,就失去意识,扑通倒地。 楚文忠赶紧从屏风后出来,“妹妹,不如直接宰了他吧。” “大哥,废了他的子孙根,别太明显了。” 虽然他过些日子就痴傻了,可她实在太恶心了,再收点儿利息也不为过吧。 楚文忠咽了口唾沫,妹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不过,这法子好。 楚文忠控制住力道,一脚踢上,那萧章也不过是晃了晃。 “妹妹,从哪儿弄的这么好用的药,回头给大哥一些。” 这要是用在对敌上,说不定是个法宝。 楚云溪又掏出一颗小药丸,给萧章塞到口中,免得他明日一早疼得走不了路,迁怒影怜。 楚文忠将床底下的影怜,和地上的萧章都搬到了床上,又扒了萧章的衣服。 楚云溪将桌上的酒,弄得凌乱不堪,就披上披风,面对着窗户而立,等着大哥忙完。 “溪儿,我们可以走了。” 楚云溪点头,推开眼前的窗户,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宵禁,楚文忠揽住她,从二楼跃下,平稳落地。 两人仍从小门回府,谁也没有惊动。 萧章的侍卫在影怜屋门外,听着屋里许久没有动静了,有些担心。萧章有特殊癖好,以往萧章来这种地方,里面的动静都不小。 又待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侍卫不放心,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二公子,二公子你还好吗?属下要进来了。” 侍卫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拔出刀推门而入,入眼就看到萧章白花花的后背,立马关门出去。 看来今日二公子是换口味了,好险,要是扰了公子清梦,也没他好果子吃。 这声音没有把萧章弄醒,倒是弄醒了影怜。她睁眼看到身边有个男人,吓得惊呼一声。 外面侍卫这下放心了,二公子真会变着花样玩儿。 影怜小心地看看眼前的男人,这不是萧国公家二公子萧章,还能是谁?萧章在她们姑娘中的名声,是要多臭有多臭。 她隐约只记得自己昨晚要选花魁,倒不记得是怎么伺候上了这位爷的。难道是这位爷,花高价包了她,又给她下了药? 干她们这一行,用药助兴,也是常事。 影怜摸摸自己身上没有伤,若能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将这位爷伺候走,她真是烧高香了。 第105章 果郡主的流言 影怜将自己的衣衫解开,静悄悄又躺了下去,也许萧二公子也是用药过度,要是明日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花了银子,却什么也没做,还不得迁怒于她。 身边躺着个随时可能醒来对她施暴的萧章,影怜后半夜都没敢闭眼,只待天亮,将身子贴到萧章身上,做了个抱在一起的姿势。 萧章转了个身,感觉身上有重物压着,迷迷糊糊睁眼看看,就见影怜媚眼含情地看着自己。 “爷,你昨夜好威猛哦,奴好喜欢。” 萧章摇摇头,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包了这百花楼的花魁,只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威猛的事儿了。 “我昨夜与你?”他皱着眉,不确定地问。 “爷好讨厌,将人家吃干抹净,就装作不记得了。人家都要下不了床了呢。” 萧章被影怜一顿夸赞,干脆不去想昨夜的事儿了,现在再办她一场。 翻身将影怜压倒,准备大干一场的萧章,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没了兴致,也许真是昨夜太过激烈了。得修整一下。 不想让影怜觉得自己不行,萧章起身,“小爷我今日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来看你。” 影怜伺候萧章穿戴好,看着他终于出了屋子,才呸了一声。原来是那玩意儿不行,才有那些个折磨人的癖好。 萧章回到国公府,下马车刚走几步,突然觉得脚下虚浮,一个踉跄栽倒下去,好巧不巧,就把脑袋撞到了台阶上,立时见了血。 国公府里乱做一团,萧国公从朝堂上赶回来,就大发雷霆。 “来人,将跟着二公子的人,乱棍打死。你们都看着,这就是护主不利的下场!” 萧国公指着一众噤若寒蝉的下人,没用的东西,他儿子摔倒,居然不会扑过去给他儿子当垫背。 他虽贵为国公,可子嗣萧条,好好长大成年的,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自小身体不好,他也没指望他传宗接代,就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二儿子萧章身上,怎能容忍他有什么闪失?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烟花之地的肮脏女人,有什么好流连的?那么多良家女子随便你挑,你就一个也看不上?” 已经包扎好头的萧章,被萧国公训斥,也不敢反驳,“儿子知错了。” “既然知错了,就给我娶妻,我给你张罗人选,马上娶妻生子。” 萧国公脑子里快速略过,京城中有适龄女子的朝臣,娶哪家的女子好?突然一个名字浮上脑海,果郡主! 皇家贵女,配他儿子再合适不过。还能顺便拉拢下浩王,浩王这些年虽看似中立,可他儿子毕竟曾是太子伴读,不得不防。 他曾找媒人去浩王府提亲过一次,那时浩王清高,不愿将女儿嫁入他萧家,可现在嘛,他能让他女儿入萧家的大门,浩王该感恩戴德才是。 “果郡主,可还是完璧之身?” 萧国公看向萧章,他曾嘱咐萧章,不可真玷污了果郡主,不然皇帝万一动了杀心,于他们也是麻烦。 “儿子谨遵父亲之令,只是命人吓唬吓唬她,撕了她的衣裳。” 萧章捂着又疼又晕的脑袋回话,他这一摔还真不轻,昨夜他真的有那么威猛吗?让他腿都软了。 “来人,去散播消息,昨日被装进麻袋里扔下的女子,是被混混捋了去的果郡主。” 剩下的,那群无知百姓自然会自己联想,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看浩王还会不会一意孤行,留在家中当老姑子。 楚文忠去酒楼茶馆探听消息的时候,入耳却都是浩王府的果郡主,被小混混绑票的议论声。 “唉,你们说,这小混混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会甘心只看看?” “照你这么说,那果郡主已经?” “听说被发现时,衣服都破烂不堪了。” “啧啧,真是可惜了,那还不得一根白绫了断了啊。” “砰!”一个拳头狠狠砸在那桌子中间,桌上菜盘被震起又哐当落下。 “当众侮辱皇家贵女,可是死罪。” 楚文忠怒瞪着几人,虽只见了一面,共处了短短一段路,可他对果郡主的印象极好。 那独自神伤的美丽女子,没有大哭大闹,没有寻死觅活,只裹紧自己默默流泪的样子,让他想要保护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一桌人见是楚家大公子,灰头土脸地跑了。 楚文忠气呼呼地回府去见楚云溪,楚云溪本以为大哥是带回来萧章的消息了。哪知,竟是果郡主的消息。 “真是该死,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还不够,还要来玷污果郡主的名声。妹妹,昨夜我真该一刀砍了他。让他多活一日,都是祸害。” 楚云溪皱眉,要说警告威胁,昨日之举,已经达到了目的,萧国公府为何还要将此事散播出去,就不怕事情闹大,皇上震怒? “大哥,我要去看看果郡主,开解一下她。”她怕果郡主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嗯,这样也好,大哥陪你去。” 昨夜他见识了妹妹行事那么大胆,他可不会让妹妹独自出门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被拒之门外,进入正堂,浩王和世子君子枫都在。 “多谢二位昨日救了小女。” 楚云溪见浩王没有迁怒他们,是非分明,不得不感叹,虎父无犬子,难怪能教出世子和果郡主这样的人中龙凤。 “此事,说到底皆因我而起,浩王不怪罪已是万幸,实不敢当浩王的谢。” 楚云溪屈膝告罪,要不是君子枫为了救她出手,果郡主也不会出事。 浩王点点头,这楚家大小姐也是通透之人,配得上太子殿下。 “不知,我可否见见果郡主。”楚云溪说明来意。 君子枫叹了口气。“妹妹自昨日回府,就闭门不出,恐怕……” 他话还没说完,果郡主就在丫鬟搀扶下进了屋。 “妹妹。”君子枫欣喜,他也怕妹妹自己待久了,会钻牛角尖。 果郡主也做了个屈膝礼,却是对着楚云溪和楚文忠。 “昨日谢谢你们,让我免受世人目光。” 昨日,楚文忠在还不知她身份的时候,就将自己的衣袍给她披上,楚云溪更是帮她遮面,挡住那些或同情,或猥琐的目光。 不然,可能她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活不下去了。 “果郡主。”楚云溪急忙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行礼的动作。 “我还要感谢你不怪罪我,我们单独聊聊,可好?” 果郡主点头,她喜欢楚云溪的坦诚,她也能分得清是非好坏。 第106章 萧国公去浩王府提亲 三个男人,忐忑地在正堂等着,不知楚云溪能否解开果郡主的心结。 楚文忠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两个同样养眼的女子,回了正堂。 浩王紧张地盯着自己女儿,见她脸上居然有了笑。 “父亲,兄长,让你们担心了,你们放心,我没事儿了,以后定然还会好好生活。” 君子枫感激地朝楚云溪抱拳,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他多怕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失去他的妹妹。 楚云溪回礼,“世子折煞我了。” 送走了楚文忠和楚云溪,君子枫小心地问果郡主:“妹妹,我见你和楚大小姐,很是投缘啊,你们聊得,可还好?” “嗯。”果郡主看出兄长对她小心翼翼的呵护,心里倍感温暖。云溪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云溪说,我们女子,不是活在男人的后宅中,也不是活在他人的闲言碎语里,是要活出自己的世界。对自己不好的人,害自己的人,还要为了他们折磨自己,那才是傻子一个。” 果郡主重复着楚云溪跟她说过的话,眼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就值得付出全力,去好好生活。我还有父母兄长的疼爱,还有郡主的名号,不知比多少人幸福百倍,我为何要为难自己,让坏人得逞?” 果郡主转头,“父亲,兄长,如果我此生都嫁不出去了,你们会嫌弃我吗?” “不会,当然不会,你是父亲最宝贝的女儿。” 浩王的眼眶都红了,他不管别人会如何诟病,女儿是他的,他愿意娇养着,关别人屁事。 “哥哥养得起你。再说,我妹妹这么好,肯定会有长眼的男人喜欢。” 果郡主扑哧笑了,这是她自昨日回府以来,露出来的第一个笑颜。 她拥有这么爱她的家人,什么坎儿度不过去,竟还想着寻死觅活。 云溪是个多么聪慧又通透的女子,她很高兴能与她交好。 君子枫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失落,像楚云溪这样的女子,恐怕只有那母仪天下的位置,能配得上她的才华与心性。 楚云溪和大哥一起回府的路上,见到一些官兵正在抓人,以诋毁皇家名誉的罪名。 楚云溪抿唇一笑,君凌云的动作还真是快,想必,这样一番动作,也没几个不知死活的,敢再传果郡主的闲话了。 楚云溪用过午饭,便开始誊书,她没有放弃想要开办书院的想法,只是她的时间太少了。 自重生回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候,可以边誊书,边思考,故而倍感珍惜。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楚云溪放下笔,看着渐黑的天色,黑白交替,周而复始,希望有一日,她能享受其中,而不是总被生活催着走。 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楚云溪,连早餐时间都错过了,刚伸了个懒腰,就又有坏消息传来。 “小姐,我听说,今天一早,萧国公就亲自带人,直接抬着聘礼去了浩王府,要给萧二公子说亲呢。浩王府上,好像就只有果郡主一个适龄的女儿。” 小莲将她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楚云溪听。本还在慵懒的楚云溪,猛地睁开眼。 “小莲,你说的可是真的?” “应,应该是。”突然被小姐抓住胳膊的小莲,吓了一跳。 楚云溪匆忙扯了件披风,就跑了出去,“小莲,不用等我用早饭了。” “小姐,你去哪儿啊?”小莲急急问。 “去找我大哥,你不用跟着。”楚云溪的声音未落,人已经看不到了。 可惜楚文忠已经出门了,楚云溪正着急,却见楚文忠匆匆从府外回来。 “大哥?你不是去军营了?”楚云溪诧异,一般大哥去军营,最快也要半日才会回府。 “妹妹,你听说了吗?萧章那个浑蛋,竟然要求娶果郡主,他也配?” 楚云溪的心又沉了沉,看来这件事儿,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她本也是想让大哥去查探下情况的。 “溪儿,大哥回来是想问问你,你那药,多久能奏效?”楚文忠的眉头皱成一团。 “大概,一周左右。”她怕时间太短了,会牵连百花楼的姑娘。 “哎!”楚文忠恨恨地叹了口气,原地转来转去。 “这可怎么好,听闻那萧国公,还要到皇上面前求婚,万一皇上赐婚了,那果郡主可怎么办?” 皇上似乎有什么把柄在萧国公手中,萧国公去求赐婚,皇上真的有可能会同意的。楚云溪也焦急,却见大哥比她还要急的样子,突然有了一个让她吃惊的猜测。 “大哥,你担心果郡主?” “那是当然了,果郡主那样的天之娇女,怎么能让萧章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糟践了。” 楚文忠攥着拳,呼吸急促。 “大哥,你觉得果郡主如何?”楚云溪试探着问。 “什么如何,当然是很好啊,知书达理,明辨是非,长得也美。”楚文忠脱口而出。 “我是问,做你妻子如何?” 楚云溪问出这话,也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大哥虽有些冲动,可一定会是个负责任的好丈夫。 而果郡主,几次接触下来,果真与表姐苏妍差不多的性子,率真自然,不娇贵扭捏,如果他们两个能凑成一对,那就太好了。 “咳,咳咳咳。” 正义愤填膺的楚文忠,突然被妹妹那双晶亮的眼眸盯着,问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羞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果郡主是皇家贵女,我们府上,一个女儿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一个女儿嫁给安王,成了安王妃,我要是再娶个皇家贵女回来,皇上该怎么想我们楚家?使不得使不得。” 楚文忠连连摆手。 “大哥,你别管那些,抛开别的不说,你喜不喜欢果郡主?” 楚云溪追问。 “才,才见了两面,我,我……” 想到让那个美好的女子,成为他的妻子,楚文忠紧张得有些结巴。 “大哥,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只问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云溪一跺脚,真是急死她了。 “喜欢!”楚文忠说出这两个字,就懊恼地闭上眼,自家妹子,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第107章 楚文忠和果郡主? “大哥,快走,我们去找母亲准备聘礼,上门提亲。” “啊?”楚文忠被楚云溪拖拽着走,心里突然有些欢欣雀跃起来。妹妹是认真的吗?他,他真的有机会娶到果郡主吗? 想到见到果郡主时,她那精致的小脸上流满泪水,他真的很想替她拭泪。如果他娶了果郡主,就能护她一世安稳。 楚文忠胡思乱想间,已经被楚云溪拉进了屋。 “母亲,大哥有事要与你商量。”楚云溪将大哥往母亲面前一推。 楚夫人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女,不知发生了何事。 楚文忠看了妹妹一眼,见她对自己坚定地点头,他堂堂男儿,总不能在妹妹面前怂了。 “母亲,我要娶妻了,还要劳烦母亲帮我准备聘礼。”楚文忠站得笔直,似要上战场的将士。 楚夫人心里一喜,她还一直惦记着大儿子退婚之事。 “忠儿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等你父亲退朝回来,我们就找媒人上门提亲去。” 连溪儿都同意的,自然是好人家的姑娘了。儿子也喜欢,那不是好事一桩,早早促成才是。 “母亲,等不了了,带了聘礼,我们马上就去提亲,其他的,都可以等日后慢慢补上。” 楚云溪抱住楚夫人的胳膊,拉她起身。 “唉,你这孩子,我还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呢。” “母亲,是,是浩王府的果郡主。”楚文忠心里越来越激动,也不藏着掖着了。 “什么?”楚夫人没想到,自己儿子想娶的,竟然也是皇家之人。 “不行,我们楚家,不能再与皇家人攀亲了。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楚文忠立时有些蔫了,他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听了妹妹的话,却还是心存幻想。 楚云溪极其认真地面对楚夫人。 “母亲,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只有果郡主对我们伸出援手。” 楚夫人也想起来,赏花宴上她女儿所遭受的迫害。 在那种情况下,让人能看清人心的善恶。 楚云溪继续道:“那烈火熊熊的芦苇丛中,女儿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是浩王世子及时赶到,救了女儿。” 想起那一日,楚夫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无法想象,万一失去溪儿,她要怎么活? “果郡主,只因世子出手救我,坏了萧家的计划,就被抓了去凌辱,如今,害她之人,竟还要娶她为妻。” 楚云溪握紧楚夫人的手。 “母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大哥喜欢果郡主。您不要将她当做皇亲国戚,只当恩人来看,其他的,女儿会和太子殿下一起解决。” 楚夫人本就是良善之人,被楚云溪说得落了眼泪。 “那,忠儿,你不在意果郡主非完璧之身吗?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全心全意,不能心存芥蒂啊。” “母亲,那非她所愿,她是受害者。”楚文忠坚定地回话,他想保护那个女子。 楚云溪愣了一下,想起她与果郡主聊完,还忘了告诉大哥事情经过,一拍脑门。 “大哥,母亲,你们都误会了,果郡主只是被吓唬警告一番,并没有失身。” 楚文忠和楚夫人同时眼睛一亮,这样就太好了。 “那,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一起去,岂不是更显诚意?” 楚夫人觉得这样贸然上门,实在是太仓促了。 “母亲,萧国公上朝求旨赐婚去了,若等萧国公拿了圣旨回来,一切就都晚了。” 楚夫人定了定心神,下了决心。 “好,母亲听你们的,只是,聘礼都还是之前备给安灵儿那些,母亲还没来得及准备新的,就不知,浩王会不会在意。” “三哥,快去告诉三哥,用跑的。” 楚云溪吩咐完,下人一溜烟跑了。不多时,楚文锦就跑了来。 扶着门框踏进屋,弯腰大口喘着气,“妹,妹妹,找三哥,有什么急事儿?” “三哥,大哥要求娶浩王府的果郡主,之前的聘礼不能用,三哥能不能先帮大哥准备出一份聘礼来?现在,马上!” “啊?”楚文锦似见了鬼,大哥要求娶果郡主?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没时间细说了,你只说能不能?”楚云溪算着时间,生怕比萧国公晚了一步。 “能,必须能啊。交给我吧。” 楚文锦得意地一拍胸脯,妹妹有事儿,会想到他这个三哥了,看来他上次捐款时,没白显摆。 “三弟,大哥多谢你了。” 楚文忠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还要让弟弟给他准备聘礼。 “大哥,还是不是兄弟?包在三弟身上,保管给你准备得漂漂亮亮的。” 头回见大哥这羞窘的样子,楚文锦笑开了花。 “三哥,准备好直接送到浩王府来。” 楚云溪嘱咐完楚文锦,拉着母亲和大哥就走。 “快快,我们先去。” 还不知果郡主现在多害怕呢。 “溪儿,你说,万一果郡主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上了马车的楚文忠,心里又有些忐忑起来。 “若真如此,大哥也尽力了,无愧于心不是吗?” 楚文忠咧开嘴,还是妹妹看得通透。 浩王府外,堆了不少箱子,一看就知道是萧国公送来的,浩王不允进门,可萧国公也不会就这样抬回去,于是堆在了门外,反倒引来更多看热闹的人,让百姓们都知晓了此事。 楚文忠心里又气愤又紧张,不知道果郡主对他的印象如何。 深吸口气,迈入浩王府的大门。 君子枫这几日频繁看到楚云溪,心里本是有些高兴的,可偏偏总在这种时候。 见礼过后,楚夫人直奔主题,“我今日,是来给我儿楚文忠,向贵女果郡主提亲的。” “提亲?” 浩王妃这次也在,看起来是个平易近人的,只是此刻面带愁容,她正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如今又来一个? “楚夫人,此非小事,你我两家如果联姻,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做文章,不知此事,楚将军可知道?” 浩王看看楚文忠,倒是动了心思,楚将军乃忠臣良将,培养出来的孩子各个优秀,楚文忠更是武艺不凡,也是个实在孩子, 若是自己的女儿真能嫁给楚文忠,以后应不会受了委屈,可楚云溪是太子妃,如此一来,他们浩王府,必然会被置于台前,成为太子党派,他一直以来的明哲保身,将会功亏一篑。 第108章 择日不如撞日 “浩王,浩王妃,孩子的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可以做主,我家将军,也是深明大义之人,我可以保证,他定不会有二话,还请二位放心。” 楚云溪崇拜地看着自家母亲,母亲虽总是温温柔柔,可在大事上,毫不含糊,母亲但凡下定决心的事儿,父亲也从没有反对过。 浩王妃也是一愣,这样独立自主的夫人,她还从没有见过,她更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做浩王的主,一时对楚夫人,多了几分敬重。 见浩王犹豫,楚云溪不得不出声提醒,时间不等人。 “浩王,如果等萧国公拿着圣旨下朝,难道真要让果郡主嫁给萧章那种人吗?” 浩王心里一紧,萧国公说要去请旨,应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万一皇兄真的不顾兄弟之情,同意了赐婚,那他女儿怎么办? “不如,询问一下果郡主的意思,她若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我们再另做打算,她若愿意……” 楚云溪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果郡主的声音:“我不愿。” 楚文忠转头看向这个心性坚定的女子,心里失落得厉害,果郡主她,果然不喜欢自己。 楚文忠微红着脸低下头,就听果郡主道: “我不愿楚公子是因为同情我,为了救我,而娶我为妻,楚公子应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相伴一生。” 楚文忠是个好人,她不想连累他,萧家盯上了自己,她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可她不会任人宰割,大不了玉石俱焚。 “谁说我不喜欢你,我,我喜欢,很喜欢。” 楚文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直接对着果郡主表白了。 原本提着一口气的果郡主,瞬间就破防了,他说什么?他喜欢她,他们,加上这次,不过也才见过三次面。 “果郡主,你可听过一见钟情?我大哥对你,就是一见钟情,只要你点个头,我们楚家,定排除万难,将你娶回去。以后,你就是我的嫂子。” 楚云溪拉住果郡主,嬉笑着保证。 果郡主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楚文忠的长相,如楚家其他孩子一样优秀,而且,果郡主本就喜欢真性情的人,楚文忠武艺高强,又心性善良。 若是嫁他为妻,似乎也不错,还有楚云溪这样通透的女子做小姑子。 楚夫人看起来也是个好相与的,在楚家,她应该能如楚云溪所言,为自己而活,不必日日看婆婆姑子的脸色。 楚云溪看着果郡主的表情,就知道果郡主这一关是过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楚云溪戏谑地调侃一句。 果郡主当真没再说话,而是羞赧地别过头。 楚文忠心里乐开了花,立马朝浩王和浩王妃跪了下来。 “浩王,浩王妃,我楚文忠发誓,如若能娶到果郡主为妻,一定一生一世对她好,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求你们成全。” 浩王妃心里动容,转头有些期待地看向浩王。 “父亲。”君子枫这时上前一步。 “父亲就算一直明哲保身,若是萧国公一伙大权在握,可会放过父亲?倒不如明确立场,放手一搏。” 浩王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君子枫,心里感慨,他为了孩子的平安,龟缩了这么多年,都快忘了他也是有血性的君家子孙了。如今,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了。 “好,我浩王府,愿和楚将军家,结为亲家,荣辱与共。” 楚文忠露出一口白牙,转头看向果郡主,果郡主羞得微垂了头。嘴角也不自觉弯起。 前一刻,她还想着要与萧章同归于尽,下一刻,她就成了楚文忠的未婚妻。 正此时,下人来报,楚家三公子带着媒婆和聘礼来了。 “开大门,迎客!” 浩王多年憋着的一口闷气,似乎一扫而光,此时容光焕发,中气十足。 君子枫亲自到门口接待,楚文锦一看这情形,就知大哥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一脸高兴,指挥着下人,将一个个箱子抬入浩王府。 浩王府今日可成了舆论中心,跟了楚文锦一路子的围观百姓,如今都堵在浩王府门外。 浩王府拒收了萧国公带来的聘礼,却收下了楚三公子的聘礼。 “浩王这是,要把女儿嫁入楚家啊。” “这是打萧国公的脸啊。” 楚文锦准备的聘礼,竟比萧国公抬来的,还要足足多上十箱,大大地满足了看客们,各个伸长着脖子。 “瞧见没,这谁家的女儿要是能嫁入楚家,那可是享福了。” 楚文锦请来的那媒婆满脸堆笑,这银子赚得多容易,两家都已经同意了,她只要说些吉祥话讨讨好,银子就到手了。 “恭喜恭喜,楚大公子和果郡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定能缘定三生,琴瑟和鸣。” “赏!”浩王妃听着这些吉祥话,想着自己女儿终于有了好归宿,心里哪能不熨帖。 “谢王妃,谢王妃。”媒婆连连作揖。 “浩王,浩王妃,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们且听听,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权当我年幼不懂事。” 楚云溪突然开口,可她这样说,几人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热闹的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但说无妨。”浩王应允。 “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将婚礼一同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在场几人都呆立当场,楚云溪这,这还真是惊世骇俗。 “虽然仓促,但绝不会委屈了大嫂,我三哥能安排好,三哥,你说是不是?” 楚云溪现在对楚文锦是莫名信任,你看这聘礼办得,还带了媒婆来,比她想的还要周到。 “啊?哦,哦,能。” 必须能,不能也得能,没看妹妹那信任崇拜的眼神儿,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去。 果郡主也是心里动容,如果今日就嫁入将军府,能断了萧国公的阴谋,她愿意。 “父亲,母亲,女儿愿意嫁。” 果郡主虽红着脸,却坚定地表态。楚文忠心里,简直像吃了蜜一样甜。 浩王和浩王妃互看一眼,没有什么比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更重要了,与这比起来,礼数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媒婆,我们就一事不劳二人,请你为我们女儿送嫁吧。” 浩王妃转头对张大着嘴的媒婆嘱托。媒婆艰难地闭上嘴,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下聘当天就成亲的大户人家。 不过,这样她就能拿两份银子了:“是,是,民妇一定尽心尽力。” “那我们先回去略作准备。” 楚夫人也是激动,速战速决,真是痛快。 第109章 楚文忠和果郡主大婚 送走了楚家人,浩王妃也紧张地张罗起来。 “快快,将郡主的聘礼都装箱摆好,去衣品缘,买最好的喜服来,要快。” 丫鬟开始在媒婆的指挥下,开始给果郡主梳妆。 看着渐渐上了妆的女儿,浩王妃眼泪就掉了下来,今日后,女儿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母亲,你别哭了,将军府离我们府上又不远,女儿随时可以回来看母亲的。” 果郡主起身安慰。 “嫁出去了可不比在家里,不能再任性了,要孝敬公婆,照顾好夫君,早生贵子,知道了吗?” 浩王妃觉得有千言万语想嘱咐女儿,到嘴边也就这么几句。 “好好,女儿都记住了,母亲再哭,女儿也要哭花妆了。能嫁去楚家,女儿很高兴。” 果郡主给浩王妃擦着泪,自己也红了眼眶,不过她是真的高兴的,她一直敬佩保家卫国的将士,楚文忠,满足了她从前对未来夫君的所有幻想,武艺高强,体贴,心善。 “好好,母亲不哭了,喜服怎么还没买回来。” 浩王妃听着女儿对这亲事满意,心也放下了大半,又担心起喜服来,实在是太仓促了。 “王妃,楚家三公子派人送来的喜服。” “这个亲家真是没选错。” 浩王妃念叨一句,打开盒子,里面头面喜服俱全,做工精致,丝毫没有因时间仓促而偷工减料。 “快去换上看看。” 楚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大红绸缎挂满屋檐,请了几个写字先生写请帖,送请帖的小厮快跑断了腿。 楚云溪算着父亲下朝的时间,让楚文忠提前带着花轿去了浩王府,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只等他们派去宫门口看着的小厮,小跑着来报,大臣们都已经下朝。 果郡主被君子枫背上了楚家花轿。十里红妆跟随,一路百姓围观,欢欢喜喜到了将军府。 略站了片刻,楚将军就得了消息赶回府来,还在云里雾里,就被推进屋里换了新衣服,都是楚文锦准备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将军在朝堂上被萧国公气了半死,还在惋惜果郡主要嫁入狼巢虎穴。出门就被自家小厮告知,他大儿子要娶果郡主为妻,就现在,让他赶快回府。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呢。 楚夫人跟楚将军简单解释了几句,“来不及了,快去接客。等婚礼完了我再跟你细细说。” 已经有其他朝臣回到府中看了楚家请帖,个个惊讶不止。 萧国公在朝堂上求皇上赐婚果郡主和他的儿子萧章,楚将军虽反对,也没说果郡主和楚大公子定亲了啊,怎么下朝就要举行婚礼了? 难不成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这样速战速决了?安王前日突然举办婚礼,如今楚将军府也搞这一套,好歹提前一天通知啊。 匆匆换了衣服,大臣们就又往将军府赶,那可是太子妃的娘家,怠慢不得。 连贺礼都是嘱咐夫人捎后带去。 楚将军府的大门口开始络绎不绝,贺喜声一片。 而萧国公,得了皇帝应允,趾高气扬地又来了浩王府。又觉得气氛不太对,他送的聘礼还在门外,可浩王府已经张灯结彩,这是为何? 难道是已经知道了,皇上已经松口同意他们两家的婚事,做了让步? “浩王,你这是,准备好嫁女了?那还不把老夫送来的聘礼抬进来?” 浩王冷笑,“本王确实要嫁女了,可惜不是嫁给你萧家。” 浩王一改之前的客气,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萧国公老眼一眯,“浩王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应允了我两家婚事?浩王这是想抗旨不遵吗?” 浩王心痛,他的皇兄,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他这个同胞兄弟。 “本王的女儿已经出嫁了,一女不事二夫,就算是皇兄,也不能逼迫小女改嫁吧。” 浩王眼神凌厉地直视着萧国公。 “你竟然欺君?京城中谁人不知果郡主尚未婚配。”萧国公横眉冷对。 “呵,现在京城中,恐怕只有你萧国公不知,我女儿正与楚家大公子举办婚礼了。” 萧国公盯着浩王看了半晌,似乎不是在说谎话,他们竟然敢釜底抽薪,摆他一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萧国公转身离开,匆匆回府。 “来人,多带些人手,去楚家给我把果郡主抢回来!” “是!”萧国公集结好武艺高强的手下,个个带刀,气势汹汹去了将军府。 “一拜天地!” 楚将军和楚夫人正端坐上首,看着一对璧人行礼。 外面吵嚷声一片: “将果郡主交出来!你们楚家竟敢抗旨不尊!进去将果郡主带出来,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楚文忠握紧拳,就要出去教训那些人。 “回来!”楚将军厉喝一声。 “你今日是新郎,哪儿也别去,我去会会他们。” 他也许久未动真格的了,只是,婚礼上见血,总归不吉利,对不住儿媳妇。 可人家都欺负到他将军府大门上来,抢他儿媳妇了,他岂能做缩头乌龟。 “父亲小心。” 听着外面人不少,楚文忠怕父亲吃亏。 在场宾客们都有点儿惴惴不安,那些人个个佩剑,不会要大开杀戒吧,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可萧国公拿圣旨说事儿,真杀了个把人,也只能认栽了。 宾客们开始往旁边挪动,吵吵嚷嚷。婚礼已经无法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进行下去。 果郡主攥紧了手中的红绸,不能因她给楚家带来灾祸,真到万不得已,她也就跟着萧国公去,与萧章同归于尽。 楚云溪也没想到,萧国公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连他们将军府都敢带人闯了,这是打算得不到就毁了。 “太子殿下驾到!” 一个洪亮的声音,让宾客们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出声的方向。 就看到气宇轩昂的太子殿下迈步而来。 “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向君凌云行礼,看来,太子殿下要护着楚家了。 刚还在惴惴不安众人,如今像吃了定心丸,反倒生出些看热闹的心思来。外面很快没了嘈杂声。 “传皇上口谕,楚文忠与果郡主两情相悦,结成连理,此乃佳事天成,朕亦要顺应天意,特赐玉如意一对,望你二人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臣接旨!” 君凌云虽在宣旨,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楚云溪身上。 他的溪儿,还有什么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儿,如此胆大妄为,看来,他还得变得更强大一些,才能撑得起溪儿的舞台啊。 第110章 有他在,真好 “外面的跳蚤,本宫已经打发走了。” 楚云溪抬起头,给了君凌云个灿烂的笑脸,有他在,真好。 想到不久后,她也要与君凌云大婚,也要与他拜天地,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甜蜜,几分期待来。 如此想着,她的小酒窝深陷,满心欢喜地走到君凌云身边,拉住他的手。 “凌云,你来了。” “大舅哥成亲,我怎能不来?” 君凌反手握住楚云溪的手。 楚云溪此时的欢快乖巧,让君凌云很是受用,他还以为,他的溪儿什么都想着自己搞定,不需要他呢。 楚将军上前一步又拱手:“多谢太子殿下赏脸,还请上座。”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我与溪儿坐在一起,婚礼继续吧。” 见太子殿下果然自降身份,坐到了一侧,楚将军也不好再推辞,重又坐回上首。 “二拜高堂!”司仪高唱,楚将军和楚夫人笑着叫起。 “夫妻对拜!”楚文忠和盖头下的果郡主,同样甜蜜地笑着。 “送入洞房!”众人开始起哄。 楚文忠感激地看看家人们,拉着果郡主,挤进了新房,将她安顿好,才又出来招待宾客。楚家一时热闹无比。 “凌云,谢谢你。” 楚云溪小声,与君凌云说着悄悄话。 大哥的婚事能如此顺利,多亏了君凌云,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君凌云看着她,板起脸,故作严肃。 “你倒是敢想敢干,也不怕兜不住。” “那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撑腰啊,你不是说过,允我仗势欺人。” 楚云溪歪着头看他,一脸讨好,笑得眉眼弯弯。 “咳!”君凌云咳了声,掩饰弯起的嘴角。 她行事之前,当真是把他这一份,也考虑进去了吗? “殿下,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 楚云溪的小手,不安分地戳了戳君凌云的肋骨。 君凌云突然拉紧她的手,“太子妃,本宫累了,带本宫去休息一下。” 楚云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君凌云拉走了,直到花园僻静处才停下来。 正值百花盛开,花香缭绕,美好的环境,总是能掀起人心中的涟漪。 楚云溪每呼吸一口,都是甜美的味道,心跳不自觉加快,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男人,眼中浴火熊熊。 她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将唇凑了上去。 待君凌云反应过来,想将她生吞入腹,楚云溪已经羞得转头就跑。 君凌云失笑,抿了下还留着小女人余温的唇,迈开步子去追,终在一颗花树下,将她揽入怀中。 衔上那柔软的唇瓣,心满意足地呼吸着混杂着花香的,楚云溪的味道。 一阵微风吹过,吹落了一树粉红的花瓣,吹起了女人柔顺的发丝,在两人的脸颊中辗转流连。 君凌云终于放开了她的唇,想看看她如花的容颜,是如何的含羞带怯。 突然脑中铮然一声,眼前的女人出现了重影,君凌云扶着楚云溪的肩弯下腰去。 “凌云,凌云你怎么了?”楚云溪紧张地支撑着他的重量。 君凌云的症状,只出现了片刻,就消失了,他深吸口气抬起头。 “无妨,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睡眠不足。”也难怪张太医会大惊小怪。 “这样不行,走,去我那里睡一觉。” 被楚云溪霸道地拉着走,君凌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满足,他的溪儿,终于学会关心他了吗。 听话地被安置到床上躺着,君凌云突然起了调笑她的心思。 “现在外面那么多宾客,溪儿大摇大摆带我回闺房,不怕流言可畏了?”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她闺房时,她那紧张防贼的样子。 “我很快就是你的妻子了,还管他们说什么。”楚云溪小声嘟囔。 “不许说话了,闭目休息。”她红着一张小脸,给他盖好被子。 “那你陪着我。”君凌云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好。”楚云溪将自己的心保护得再好,现在也柔软一片,君凌云之所以这么累,有一半是因为她。 看着闭目的君凌云,她觉得自己裹起的厚厚的茧,正在一层层破开。 君凌云本来没想睡,只想与楚云溪多待一会儿,谁知竟真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天色已黑,楚云溪正在桌前书写。 “溪儿在写什么?”他从后背将专心致志的女人抱住。 楚云溪只惊了一下,就换上笑脸:“你醒了?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嗯,有溪儿照顾我,怎么会不好?” 他刚要凑近,就被楚云溪赶人。 “既然好了,你快回宫吧。” 她也没想到,君凌云一觉就睡到了天黑。实在容易惹人误会,她兄长们都来看过好几趟了。她连门都不敢关。 “妹妹,二哥进来了。”楚文鸿已经不知第几次来查看了,终于看到太子醒了。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不如我送您出府。” 妹妹的清誉,可不容有损。虽说他们快大婚了,不是还没有吗?一日没大婚,他妹妹就还是闺中女子。 君凌云黑脸,楚云溪怎么有这么多哥哥呢。 “翰林院最近可能是太清闲了,本宫记得,翰林院的书卷,许久未晾晒了,要是有发霉损坏的,你这个翰林院学士,可要负全责。” 他不舍地看了楚云溪一眼,身板笔直地绕过楚文鸿,“二哥不必送了。” 楚文鸿为自己默哀一句,谁让他有个太子当妹夫呢。 “妹妹,你早点儿休息吧。” 见两人都走了,楚云溪摇头失笑,君凌云偶尔,也跟个孩子似的闹脾气。 白枭跟上自家主子,只不过,主子时不时就会抹抹唇,看看手,还会独自傻笑一下。 白枭望天,这还是他们那个英明神武,凌厉果决,冰山冷血的太子殿下吗? 萧国公府里,灯火通明,萧国公本就在气头上,又看到萧章精神不济的样子,更是怒其不争。 “来人,再找太医来看看,二公子怎么越发严重了?” 请来的,还是上次给萧章包扎伤口的太医。抹了许久的脉,神色有些凝重。 “国公爷,二公子撞到了脑袋,这事儿可大可小,需多多静养,观察些时日,若是精神无恙,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一直精神萎靡,可能……” “可能什么?” 见太医吞吞吐吐,萧国公有了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揪起,这可是他唯一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可能会,会伤到脑子。”太医不敢抬头看萧国公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可能会变成傻子?”萧国公震怒。 第111章 让太子妃拿主意 “国公爷先别急,只是有这种可能,并不是一定会,还需观察上几个月,微臣先给二公子,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喝上七日,看看效果,再做调整。” 太医卑微地回话,将时间又说长了些。得罪权倾朝野的萧国公,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要小命不保的。 “我儿子要是不能好得全须全尾,本国公要你也变成傻子!”萧国公怒声警告。 太医咽了口唾沫,只得先退下去,再找活路。依他多年行医的经验,萧二公子似乎,凶多吉少啊。 萧国公一夜无眠,不行,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变成傻子,否则,他岂不是后继无人了,就算是真的,他也得先给萧家留个种下来。 果郡主的事儿,以后再跟楚家慢慢清算,现在重要的是,再给他儿子找个女人生孩子,而且要快。 京中贵族,谁会愿意将女儿仓促出嫁呢,难道他堂堂萧国公,要找个小门小户当亲家? 他自己越想越烦躁,找了幕僚来商议。 “国公爷,小人倒真有一个人选,供国公爷参考。” “说来听听。”萧国公催促。 “楚家既然娶了您看上的人,不如,就让二公子,将楚文忠原来的未婚妻娶回来。” “永康伯之女,安灵儿?”萧国公眼神一亮,退了婚的女子,确实好拿捏,而且,永康伯府虽然门第不算高,可那是二皇子生母的娘家。 “走,去永康伯府。” 他这次吸取教训,没有直接带着聘礼去,先去将事情谈妥再说。 永康伯不知萧国公为何亲自上门。 “萧国公大驾光临,令我们府上蓬荜生辉啊。” 待知道萧国公的来意,永康伯先是一愣,继而迅速思考起这桩亲事,对他是否有利。 他原是听了二皇子的话,想上太子殿下的船,可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太子的船恐怕难上了。 安王有萧国公做后盾,势力也不可小觑,如果他现在与安王和萧国公站到一条战线上,将来安王若能成事,他是否也能分得一杯羹? 可万一安王败了呢?他最好,还是与二皇子去信,商量一二,再做决定。 “萧国公能看上小女,那是小女的荣幸,只是,我还需与夫人商量商量,再给国公爷回话可好?” “永康伯,你大儿子前年,以公谋私,被皇上罚去廖州偏僻之地任职,归期无望,你们夫妇,应该很是想念吧?不知是想让他早日调回京城,还是想让他客死他乡呢?” 永康伯心中猛然一紧,萧国公这意思是,若是他同意这门亲事,他大儿子就能调回京城,与他们团聚,若他不同意,萧国公就要对他大儿子出手吗? 萧国公这是,对他女儿势在必得?为什么? “永康伯,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你同意,我们两家,一周内完婚。” 萧国公留下这句话,不顾永康伯的挽留,扬长而去。他就不信,永康伯会放任儿子不管。 跟儿子比起来,女儿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相信永康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永康伯差点儿腿软,马上安排人,快马加鞭去给二皇子送信,可只有三日,能不能走个来回还说不定。 又去找夫人商量。永康伯夫人立马就哭成泪人。 “我儿可怎么办呀,老爷,要我说,安王的势力,也不比太子差到哪儿去,既然太子一方将我们拒之门外,不如就依了萧国公,这对二皇子,也没有坏处呀。” 见永康伯犹豫,永康伯夫人真是急死了。 “老爷,你难道不管儿子的性命了吗?萧国公说得出,可就真做得出啊。依灵儿现在的情况,加入萧家,可是高攀了,也是桩好亲事啊。” “再等等,我们还有三日时间。” 上一次,就是听了他夫人的话,他才会错失了楚文忠那样的好女婿,平白便宜了果郡主。 这次他可要深思熟虑一下,再做决定,希望三日内,能传回二皇子的回信。 重点是,他还没弄明白,萧国公为何会这么着急给萧二公子成亲,这其中,必有隐情。 东宫中,君凌云听着白枭的汇报。 变成傻子吗?有意思,萧国公竟然又看上了永康伯府。 “去将这事儿告诉太子妃,让太子妃拿主意。” 君凌云吩咐白枭,这整件事,似乎都是溪儿在背后操作,那他就将主动权交给溪儿,看看她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他乐得做她背后的男人。 “是!”白枭领命,想着向来独断专行的主子,行事何时问过他人的意见了,太子妃果然不凡。 “太子殿下让我做主?” 楚云溪也是愣住了,君凌云一向霸道,这是,给予她并行的尊重吗? “是,要如何做,还请太子妃吩咐。”白枭斩钉截铁,虽然他也不敢相信,但这确实是主子的意思。 “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此事不必他费心了,交给我吧,让他多休息。” 看着轻描淡写的楚云溪,白枭也有些明白了,太子妃也不是一般人,与主子一样,遇事淡定自若。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到主子身侧。 白枭走后,楚云溪写了一行字,让人送到永康伯府给安灵儿。 去春晖楼要了个包间,喝茶等着安灵儿。 没让她等太久,安灵儿就推开了包间的门。将纸条放到她面前。 “不知道楚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关乎我的一生?” 她还没找到机会再去与楚文忠说和,楚文忠就火速娶了果郡主,都是楚云溪从中挑拨,她才会失去楚文忠。如今见着楚云溪,如见仇人。 “安小姐,今日萧国公去你府上提亲了,你可知道?” 楚云溪伸手示意安灵儿坐下。安灵儿虽不安,可楚云溪纸条上说得那样严重,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一听。 “自是知道。” 她母亲还到她面前哭了一场,让她救救她大哥。她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萧国公为何如此着急给萧二公子娶妻? “那你可知,萧家二公子萧章,日日流连烟花之地,还有虐待女人的癖好?” 安灵儿听楚云溪说得这样明白,心跳猛然加速,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想让二皇子,靠向安王和萧国公一边,才会故意如此编排萧二公子,想要破坏我们两家联姻?” 安灵儿故作镇定,试探着反问。 第112章 楚云溪给安灵儿指条明路 “此事,你只要派人去勾栏瓦舍一探究竟,自然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空穴来风。” 楚云溪给安灵儿倒了杯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安灵儿只警惕地看着,并没有喝,楚云溪也不介意。 “萧章昨日,不慎撞到了头,太医说他,极可能会变成傻子。” 楚云溪继续揭露。 “什么?” 安灵儿猛地站起,差点儿打翻了眼前的茶杯。 让她嫁给一个傻子?不要,她死也不要。可楚云溪会这么好心,特意来告诉她真相吗? 就算这条是骗她,单上一条,她也不能嫁入萧国公府,过那暗无天日,受尽折磨的日子。 难怪,难怪萧国公会拿她大哥的命做威胁,难怪要一周内成亲。 “太子妃。”安灵儿扑通跪下,磕了个头。 “以前都是灵儿不懂事,求太子妃看在楚大哥的面子上,救灵儿一命。” 楚云溪喝了口茶。 “你若是不愿,大可以告诉你母亲,她那么疼你,怎会看着你跳入火坑?” 她想试探下永康伯夫妇的想法。 安灵儿原本也觉得母亲疼她,可是,跟大哥相比,母亲会放弃她吧,她突然觉得满心悲凉,她以为的倚靠,实际上竟如此不堪一击。 “萧国公,拿我大哥的命威胁,我母亲,也要顾着我大哥。” 她不得不说出心中的痛,难道她,只有自己跳进火坑,才能保全大哥的性命吗? 原来如此,楚云溪了解清楚,这才开始正题。 “事到如今,只有一人能救你了,你若愿意,我可为你安排。” “是谁?”安灵儿想抓住一丝希望。 “安王。”楚云溪轻吐出这二字。 “安王?你是要我去求安王吗?可我,我与安王并无交集,安王怎么会愿意帮我?” 安灵儿想不明白,她到底要如何做? “如果你能让安王,纳你为侧妃,三日内将你接入府中,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你既能保住你大哥,也能保住你自己。” 安灵儿震惊地瞪大眼,三日内,让安王纳她为侧妃?怎么可能呢? 可,如果真能成功,那可比嫁给萧章好多了,甚至比嫁给楚文忠都要好,虽是侧室,可毕竟是王妃,将来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求太子妃指点迷津。” 安灵儿态度变得十分恭敬。她已经走入了死胡同,楚云溪给了她希望,她就要牢牢抓住。 “在这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句,安王府的水,也很深,也许将来,会有很多女人与你争宠,安王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这样做,莫要日后后悔。” 虽然对如今这个处境的安灵儿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可楚云溪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灵儿知道,一入皇家深似海,可总比嫁给个没人性的傻子要好,还能保全大哥。这条路,我愿意闯一闯。” 闯一闯,也许就能更上一层楼,总比等死强。 “可灵儿还有一个疑惑,望太子妃能给灵儿解答一二。” “你说吧。”楚云溪知道她想问什么。 “太子妃为何帮我?” 楚云溪勾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与楚雪儿是敌人。也许将来,你也会与我为敌,可至少现在,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安灵儿也笑了,原来如此,嫡庶之争吗?楚云溪也躲不过后宅那点龌龊事儿。如此,她就放心了,将来,还很远呢,至少眼下,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全听太子妃安排。” “那好,明日,安王会带着安王妃三日回门,你来将军府,我会安排你与安王独处,你自己把握好机会吧,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的本事了。” 回到永康伯府的安灵儿,心脏仍然混乱地跳动着。 她正想着明日应该如何表现,才能一举吸引安王的注意,永康伯夫人又来了。 “灵儿,母亲知道,这事儿太仓促了,你一时接受不了,可跟谁过,不是过呢,何况萧国公权倾朝野,多少人想与萧家攀亲还不能呢。” 安灵儿就这样静静听着母亲的劝说,永康伯夫人只得继续道: “安国公那个大儿子,自小体弱多病,不为人知,将来国公的位置,还不是要传给二公子萧章?你嫁给萧章,就是将来的国公夫人,风光无限啊。” “母亲,你让我嫁给萧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大哥?” 安灵儿以前从没觉得母亲唯利是图有什么不好,能让自己过得好,何乐而不为,事到自己身上,她才觉得心痛不已。 “当然,当然是为了你们两个都好啊。”永康伯夫人不知道女儿为何突然这样问,心里有点发虚。 “那母亲可知,那萧二公子,是烟花之地的常客,还有不良嗜好?” 安灵儿紧紧盯着母亲的眼睛,见她目光闪烁,心又沉了沉,母亲是知道的,还来劝她同意这桩婚事。 “灵儿,你听母亲说,这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区别只是有没有避人眼光,可正头夫人只有一个,不管男人在外面如何折腾,最后还不是要回到家中。” 永康伯夫人说着说着,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越说越顺。 “萧二公子那点儿癖好,会出去发泄,不会那样对自己的正头夫人,律法不允呀。” “母亲,杀人律法可允?若是他们在乎律法,就不会拿大哥的命威胁我们了。” 安灵儿问出她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嫁入萧家会死,母亲还会执意要我出嫁吗?” “不会的,怎么会死呢,灵儿,你若不嫁,你大哥才真的会死,想想你大哥对你的好,你就忍心吗?” 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儿子的母亲,安灵儿只觉得陌生无比,难道母亲生养她,都只是为了换取利益吗? “我会好好考虑的,母亲先回吧。” 明日的事,她不准备告诉母亲了,她自己的命运,要自己做主。 楚云溪回府,也做了准备,将她的计划,告诉了楚将军和楚夫人,不然,她怕父亲明日,会全程黑脸,几句话就将君宏炎给轰出将军府去。 楚夫人起初不同意,她不想楚云溪干干净净的手上,沾染上这些污糟之事。 可听完萧章的情况,楚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嫁给谁,不比嫁给萧章那样的衣冠禽兽强?虽谈不上行善,但,总归不是作恶祸害人家姑娘。 第113章 安灵儿勾引安王 “父亲母亲也不必多热情,冷淡处之即可,只要留他们用饭,时间就足够了。” 如此,才自然,楚云溪需要的,只是时间。 “那也要看他还有没有脸来。” 楚将军觉得,楚云溪的计划,也许忘了最重要的一步,也许君宏炎根本就不会带着楚雪儿回门。 “他会来的,他为了父亲手中的兵权,费尽心机,如今能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拉拢,怎会放过。” 她太了解君宏炎了,为达目的,礼义廉耻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胜者为王败者寇,为登大位,人性都可抛弃。 次日一早,安灵儿就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见犹怜,避人耳目,来了将军府。 楚云溪将她带到一间厢房,递给她一套精致的白裙。 “换上这件吧。” 安灵儿接过来,一阵清香扑鼻。“这是?” “安王喜欢的颜色,安王喜欢的香味儿。” 许是他内心太过龌龊,偏喜欢这些清雅之物。 安灵儿听话地换了衣服,果然白裙更显清新脱俗。 “你准备如何说服安王?”楚云溪问。 “我,我已经做好了委身与安王的准备。” 安灵儿小声说,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脸皮儿也没有那么厚。 “不,这样不行。”楚云溪摇头。 “安王固然好色,可他不会色令智昏,你要拿更有诱惑力的理由,去说服他。” “那,什么理由好呢?”安灵儿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安王索取的。 “你要告诉他,永康伯夫妇想上一条稳固的船,他们看上了太子,而你,倾慕安王。联姻是将两方捆在一起的最好方法。而永康伯,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你安灵儿。” 安灵儿没想到,要引诱男人,不是用女人的美色和身体,而是用利益交换。楚云溪的声音,瞬间将她点醒。 “你能代表永康伯府,甚至能帮安王拉拢来二皇子。只要他愿意快刀斩乱麻,一抬花轿将你接入府中,你会全新全意帮助他。” “你这样,不是在给太子树敌吗?” 安灵儿又疑惑了,楚云溪为什么要将二皇子的势力,就这样推给安王? “安灵儿,永远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好好准备吧,等安王来了,我会派人来喊你。对了,永远也别提起我帮你之事,不然,你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云溪留下这话就走了,世人以为的,和背地里的,永远都是两回事儿,让萧国公和安王,把二皇子当成自己人,这能很好地保护二皇子。 毕竟上一世,二皇子可是将赌注压在太子身上的。虽然也是为了他自己,可二皇子这人,心性坚定,认准一条路,就不会轻易更改,是很好的盟友。 安灵儿却愣在原地,楚云溪最后这句话,到底这是什么意思? 不出楚云溪所料,君宏炎果然带着楚雪儿来了。 看着楚将军和楚夫人行礼的样子,楚雪儿嘴角微勾,皇权,不是一个将军能抗衡的。 同样在行礼的,还有个素白衣裙的女子,楚雪儿多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不是前些日子,刚跟楚文忠退了婚的安灵儿吗? “安灵儿?你怎么在这儿?” 现在但凡能给楚家添堵的人,她可是好奇得很。 “小女,是特来恭喜安王,和安王妃大婚的。” 安灵儿抬头,拿爱慕的眼神儿,看了君宏炎一眼,又微垂了头。 君宏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从头到脚都有着清雅脱俗的气质,这个女人,似乎对他有意思?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君宏炎挑眉问道。 “小女的父亲,是永康伯。” 安灵儿的目光,在君宏炎的脸上流转片刻,又适时娇羞地低下头去,他父亲没有实权,二皇子又封地在外,故而宫宴都不会邀请她,她与安王,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认不出她也是自然。 永康伯,二皇子的母家?君宏炎玩味地勾起唇。 楚雪儿太明白安灵儿这眼神儿,是什么意思了。 她曾经,就是用这种崇拜又痴迷的眼神,捕获了君宏炎的心。安灵儿这是,攀不上楚文忠,想要爬上君宏炎这棵高枝了?呵,还是当着她这个安王妃的面? “你是什么身份?用得着你来恭喜?就算要恭喜,也是永康伯来,你一个闺中女子,竟敢不知检点,在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当着本王妃的面,勾引安王吗?” 楚雪儿丝毫没给安灵儿留情面,不过一个伯爵府,也敢踩她堂堂王妃的脸面? 安灵儿现在终于知道了,楚云溪口中不好相与的安王妃,是个什么狠角色了,可她安灵儿,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爷,您君子如玉,高高在上,小女从不敢奢望,得知您大婚了,也是为您高兴的。想着能亲口跟您道一声贺,也就满足了。小女没有王妃所说的那些心思。” 楚雪儿已经被气疯了,安灵儿好似什么也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这些都是她楚雪儿用烂了的招数,如今她都已经是王妃了,竟还要看着别人,用同样的招数,来勾引她的男人,哪里能忍。 她走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安灵儿的脸上。 “啊!”安灵儿顺势倒地,暗自啜泣。 “王妃息怒,灵儿不知哪里得罪了王妃?” 那样子好不柔弱可怜。 君宏炎就喜欢女人为他痴迷,仰望与他,如今安灵儿自己送上门来,他是不是该享用一番。 楚雪儿恨恨地看了看一旁的楚云溪,她从始至终都站得笔直,安灵儿,是不是楚云溪找来恶心她的? “姐姐,你还没有嫁入东宫,我却已经是安王妃了,姐姐是不是该知道礼数?” 楚将军和楚夫人沉下脸来,他们行礼已经是迫于身份,溪儿于私,是楚雪儿的嫡姐,与公,是她的未来皇嫂,这样的身份,哪里用给楚雪儿行礼。 楚云溪却笑了,举起纤细洁白的手,露出袖口下精致大气的凤玉手镯。 “前几日,太子殿下告诉我,见凤玉手镯者,如见先皇后。” 楚云溪转动了下手腕,继续道: “我原想着,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算了,既然你如此识大体,一定知道拜见先皇后是什么礼数了?那就拜一拜吧。 楚云溪她,她竟然拿个死人之物来压她。楚雪儿脸上的愤怒,转为委屈,往君宏炎身上靠了靠。 “王爷。” 撒娇的声音,让楚云溪差点儿把早饭吐出来。 “都是一家人,互相行礼岂不麻烦,岳父,不如我们进屋再说话。” 君宏炎弯腰,伸出手来:“安小姐也起来吧,你的心意,本王领了。” 第114章 安灵儿上了安王花轿 君宏炎带楚雪儿回门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楚雪儿撑腰的。 而是让外人看看,楚将军并没有完全站到太子一边。他安王,也是楚将军的女婿。变数还多着呢,借此提醒朝臣们,别站错了队。 要是顺带得个美人,也是趣事一桩。 安灵儿眼中含泪,却没有花了妆,程度把握地刚刚好,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到君宏炎手中,满眼的信任与感激。 握着女人软软的手,君宏炎心里舒坦了,楚雪儿却将指甲掐进了肉里。君宏炎这个浑蛋,他们大婚刚三日,他就想去尝鲜了吗? 楚将军看着这一幕,恶心至极,要不是溪儿已有打算,他岂会容忍君宏炎当着他的面,如此不要脸。 君宏炎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龙生九子,果然各有不同。 “安王,请。” 楚将军忍下心中的嫌恶,侧身让君宏炎和楚雪儿进了正堂。 “贺喜的话也说完了,你该走了。”楚雪儿抬着下巴看着安灵儿。 “是,只是,刚刚有些头晕,不知,能不能借用一下厢房,让我休息片刻。” 安灵儿说着,还捂着脸颊,那意思,分明是她被楚雪儿打得头晕了。 要不是君宏炎在场,楚雪儿真想划花安灵儿那张虚伪的脸。 “东厢房空着,我带你去,休息好了就早回吧,我们两家,也没什么好往来的了。” 楚云溪嫌恶地看看楚雪儿,又看看安灵儿,似乎对两人都很是厌烦。 “灵儿知道,今日是灵儿唐突了,多谢楚大小姐。” 安灵儿依依不舍地看了君宏炎几眼,那邀请的意思,长眼就能看明白。 楚夫人安排了饭菜,君宏炎心不在焉地吃着,想起安灵儿的眼神儿,就心里痒痒。 他突然捂着肚子,“人有三急,你们慢用,我去去就回。” 楚雪儿眉头紧皱,就差说要跟着去了。她哪儿能不知君宏炎猴急着去干什么。 “父亲,母亲,我也饱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坐下!”楚将军严厉地开口。 他不是非要楚雪儿过得不好,可他们楚家,是坚定地站在太子殿下一边的,太子和安王,为了大业,将来必定会兵戎相见。 楚雪儿自己执意选了安王,他不想以后亲手斩杀了这个养育了多年的女儿,可若能让她失宠,将来或可留下一命。 “我有话要与你说。” “父亲,等会儿再说吧。”楚雪儿心里着急,担心君宏炎和安灵儿生米煮成熟饭。 “现在就说!雪儿,你可知道你姨娘是何人?” 楚雪儿心里一惊,从君宏炎将柳姨娘也一同接走,还给她安排了很好的住处,她就知道,柳姨娘不是她以前以为的那个样子了。 可任凭她多次询问,柳姨娘只说,等她生下儿子,就告诉她全部真相,难道,父亲也知道些什么吗? 楚雪儿只能又坐了下来。“柳姨娘,不就是父亲的小妾吗?还能是何人?” 君宏炎从屋中出来,轻车熟路来到东厢房,以前他与楚雪儿私会,没少往这边来。 安灵儿果然在那儿,安静地坐着,见君宏炎来了,才站起身。“王爷不用陪着王妃吗?” “难道不是你想让本王过来的吗?”君宏炎盯着含苞待放的安灵儿,似乎又有了与楚雪儿初见时的那种悸动。 君宏炎慢慢走近,就要贴上时,安灵儿却躲开了。 “王爷,你可喜欢灵儿?”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君宏炎反问。得不到的,反而更激起他的兴趣。 “王爷若是不喜欢,就不要碰灵儿,我这就回府去,我父亲母亲,明日就要给我定亲了。” 安灵儿捋着柔顺的发丝,含羞带怯。 “王爷若是喜欢,今日就将灵儿接回府去,灵儿愿给王爷做个侧妃。从此一心一意伺候王爷,王爷得到了我,就是得到了永康伯府,二皇子那边,我父亲母亲定会极力说和,给王爷添一助力。” 二皇兄吗?有点儿意思。“怎么,永康伯要给你说的亲事,你不喜欢?” “若是不能嫁给王爷,灵儿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王爷点个头,灵儿就是王爷的人,王爷摇头,灵儿绝不纠缠,明日就去嫁给其他男人。” 君宏炎又一次逼近,安灵儿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她照着楚云溪说的做,安王会不会生气走人? 却听安王道:“回家等着,本王今日就接你回府。” 他的后院大的很,放得下一个爱慕他的女人,何况,还能顺带拉拢二皇兄,怎么想,他都是赚的。 君宏炎回了饭桌,安灵儿扶着桌子喘了几口气,楚云溪从屏风后出来,“走吧,我送你出府。” “多谢太子妃。”安灵儿眼中有欣喜。 “现在不用谢我,以后也别恨我,路都是自己选的。走吧” 楚云溪淡淡转身走在前,安灵儿慢慢跟上,是,路是她自己选的,不就是一个楚雪儿吗? 她不信自己跟着母亲学了这么多年,还斗不过一个姨娘养大的庶女。 至于将来,楚云溪,你别后悔将我推上至高的位置才好。 君宏炎用完饭,就带着楚雪儿回府了,在楚雪儿不知情的时候,一台花轿,已经到了永康伯府的大门。 永康伯听说是安王派来的轿子,要接安灵儿做安王侧妃,惊得差点儿丛椅子上掉下来。二皇子的回信还没到,就又起波澜。 “这可怎么是好,安王怎么会与萧国公家的二公子,抢他的女儿?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安灵儿此时,却穿了一身喜服出来,这是她回府路上,特意去成衣店买的。 “父亲,母亲,女儿就此拜别了,女儿今日出嫁,多谢父亲母亲多年养育之情。” “你,你真要嫁给安王?”楚夫人低呼,“那你大哥怎么办?” 安灵儿嗤笑:“母亲放心,萧国公不会动安王的人,毕竟,他以后也仰仗安王呢。” “这,这。”永康伯夫妇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女儿怎么又会被安王看上了呢? 两人亦步亦趋,眼睁睁看着安王府的轿子,抬着安灵儿走了,心里想着萧国公会不会拿他们出气? 直到轿子吹吹打打进了安王府,楚雪儿才得了消息,急忙出来确认,见安灵儿一身喜服,果真在他们王府,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了。 第115章 安王府内乱,太子妃求表扬 楚雪儿想到自己,为了勾引君宏炎,用了多长时间?受了多少苦?还为他小产过一个孩子,才九曲十八弯地入了安王府。 安灵儿凭什么只用了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成了安王侧妃?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我就知道你个贱胚子不安好心,看我不把你那双勾引男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安灵儿想往君宏炎身边躲,看得楚雪儿更加火冒三丈。 她冲上前伸出手,一把抓住安灵儿盖头下的头发,使劲拉扯。 “啊,王爷救我,王妃,你怎么能这么善妒呢?灵儿只是想服侍在王爷身边,没有与王妃争宠的意思。” 安灵儿一副柔弱不能自持的样子小声叫喊: “啊,王爷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王妃要看开些才好啊。以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 楚雪儿听着安灵儿这故作姿态的话,手上更加用力,这幅狐媚样子,让她进府了还了得? “你说什么?谁跟你是姐妹?滚回你的永康伯府去!” “还不快放开她!”君宏炎怒声,好好的美人儿,他还没享用呢,可别给他抓花了脸。 “王爷,我才刚入门三天啊,你就将这个小贱人抬进府来,你可有把我放心上?” 楚雪儿一边抓着安灵儿,另一手就要扇在她脸上。 却被君宏炎抢先一手挥过去。“啪!” “楚雪儿,灵儿已经是本王的侧妃了,你们要好好相处,本王不想后院不宁,否则,别怪本王无情。” 安灵儿说得没错,他是皇子,是王爷,将来,更是三宫六院随他喜欢,楚雪儿这么善妒,怎么能做好他的正妻? 楚雪儿没想到,自己一巴掌没有打到安灵儿脸上,反倒被君宏炎扇了一巴掌。 得了新欢的君宏炎,甩开楚雪儿,拉着安灵儿去拜堂了。 被甩得跌倒在地的楚雪儿,咬着唇流泪,她要忍,使劲儿忍,只有忍住,才能坐稳安王妃的位置。刚才是她太冲动了。 她娘说过,男人不算什么,只要哄好了就行,嫡长子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她不是个木头人,她也有感情,也会痛心的,楚雪儿在丫鬟的搀扶下爬起来,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转头走了。 眼不见为净,且让君宏炎先新鲜几日,她再收拾那贱蹄子不迟。 萧国公得了消息,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茶壶茶杯碎落一地。 “他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忘了是谁,一路扶持他走到如今,竟敢跟老夫抢人!” “国公爷息怒,许是安王并不知情呢,您可不能为了个女人,与安王起嫌隙呀。二公子的婚事,我们再多相看相看。” 萧国公冷哼,总归是外孙,就是不如自己儿子亲厚,想他堂堂国公爷,给自己儿子娶妻,本应是被别人踏破了门槛儿,如今居然让他脸都丢尽了,还没办成事儿。 连他亲外孙,都来跟自己舅舅抢媳妇,真是活久了,什么事儿都能碰上。 “备轿,老夫要进宫。” 他倒要看看,那个被他一手捧上贵妃位置的好女儿,到底管不管他那个好儿子! 萧贵妃看着满脸怒容的萧国公,心里突突跳,她没想到,她禁足期间,君宏炎又惹事儿了,还惹到她父亲头上。 “父亲先别气,炎儿定是不知情的,肯定是那安灵儿勾引了他。等我把他叫到宫里来仔细询问过,定给父亲一个交代。” “哼!”萧国公甩袖走了,也没将萧章的事告诉萧贵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萧章的情况到底会如何变化,心里更加烦躁。 出宫时,却正好遇到进宫来的楚云溪。两人谁都没与谁行礼。 萧国公只厌恶地撇了楚云溪一眼,便出宫去了,一个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还未与太子大婚,就敢不将他国公爷放在眼里了。 楚云溪看萧国公这表情,倒是心里痛快了,看来,这挑拨离间的法子,还是挺好用的,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她心情极好地入了东宫,“凌云。” 君凌云看她这欢快样子,笑问:“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嗯,好事,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 楚云溪像个求表扬的孩子,扬起笑脸。 “哦?说来听听,看看本宫的太子妃,又是如何大杀四方的?” 君凌云早就知道了经过,就连刚刚萧国公去找萧贵妃的麻烦,也都已经得知了,却还要逗一逗楚云溪。 “我将萧国公看上的儿媳,推给了君宏炎。” 楚云溪来回踱了几步,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安王抢了自己亲舅舅的妻子,凌云,你说此事,是不是值得大肆宣扬一番?让百姓们好有茶余饭后的谈资呀。” “白枭,去办。” 君凌云立刻用行动表明,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是!”白枭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看出来,太子妃竟跟主子一样腹黑啊。 “本宫的太子妃这么能干,办事得力,想让本宫如何奖赏你?” 君凌云捧起楚云溪的小脸,从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轻啄到娇艳欲滴的唇。 “不然,就将本宫赏给你如何?” “我才不要。”楚云溪微红着脸抽身。 君凌云有些失落,楚云溪还是那么不稀罕他。 “那溪儿想要什么?” “不如,殿下将暗一暗二赏给我吧。” 楚云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君凌云。君凌云却皱了眉:“本宫还比不上两个暗卫?” 这个傻女人,有了他,不就等于有了暗卫? “信不信本宫将他们两个,永远赶出京城去?”君凌云指着出京城的方向。 楚云溪无语,太子殿下这也能吃醋?吃醋的男人惹不起啊,楚云溪只能哄道: “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你本来就是我的,我还再要来作为赏赐,岂不是傻?” 听她这样说,君凌云心里的酸涩气闷,才一扫而光,脸上每块肌肉都在叫嚣着快乐。 他强忍着没有笑得太丢人。 “那暗一暗二也早就是你的了,你还要来作为赏赐,岂不是傻?” 君凌云学着楚云溪的说辞反问她。 “他们何时是我的人了?他们一直都是殿下的人,只是奉命保护我而已。” 楚云溪真的太需要有能帮她跑腿的人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急需人手,总不能每次都求助于君凌云。 他是太子,公务已经够他忙的了,都要把身体忙虚空了,咳咳,是忙病了。 “那你指使他们,他们可有不从?” 楚云溪摇头,虽然,但是…… 第116章 君宏炎抢了舅舅的女人 “傻丫头,只要你愿意,本宫所有的人,都随你差遣。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就是你的。” 楚云溪眨着眼,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君凌云是何时说的这样的话? 对了,她想起来了,是君凌云第一次,带着她去春晖楼的时候。 那时,她还刚重生回来,一心只想着能得到太子的信任,留在他身边,一是为了保护自己家人,不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二是想要报答君凌云,在她前世生命最后时刻,给予她的温暖。 因而并没有将他随口就说出来的这种话,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还记到如今。 楚云溪手上一凉,唤回了她的思绪,低头一看,是一块刻着繁复云纹的圆形黑玉。 “这是?”她隐隐觉得此物不凡。 “可以调动所有暗卫的令牌。”君凌云看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欣喜。 楚云溪却将令牌递还了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两个人来帮我办事儿,并不想要这么大的权利,凌云,这个令牌,我不能收。” 楚云溪很感动君凌云能这样信任她,可她也不想被君凌云误会,是为了他手中的权利,而留在他身边的。 “你既不要,就扔了吧,谁捡到算谁的。” 看着君凌云黑下脸,楚云溪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不由好笑。 “凌云,别闹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当然要自己收好,怎么能随便给别人。我如果遇到了应付不来的事儿,自然会找你帮忙,并不需要这个。” “你不是别人。”君凌云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是我遇到应付不来的事儿呢?溪儿会来救我吗?” “会,当然会了。” 楚云溪脱口而出,真要到那种时候,就算让她以命相换,她也会护他周全。 “那溪儿,你拿什么救我?危机关头,你要用你这小身板去闯敌阵吗?” 楚云溪睁大眼,原来送人东西,还能用这样的说辞?我送你东西,是为了你将来能用它来救我。 不过,这话好有道理啊,她竟无法反驳。 楚云溪低头看着手中已经有她体温的云纹黑玉。抬头眼泪汪汪: “凌云,我保证会好好珍惜,不会乱用的。” 君凌云这才满意,“如此,就感动得要流泪了吗?” 被调侃了的楚云溪也不恼,反而点点头承认了,她知道一个人要将手中的权利与他人分享,是件多么不容的事儿,那需要全然的信任,甚至是在堵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君凌云抱住她轻声哄着:“我的溪儿,这么容易感动可怎么好?那以后岂不是要经常哭鼻子了?” 他会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送到溪儿面前,让她变成一个小哭包。如此想着,君凌云竟低笑出声。 “原来我的泪珠子,还能换得殿下一笑,真是它们的荣幸了。” 君凌云看着又哭又笑的楚云溪,真是越看越可爱,比她小时候还要可爱。 忍不住又要温存一番。 安王府,君宏炎正在与刚接进门的安灵儿,行夫妻之事,欢快地很,却被小厮敲门打断了。 “想死吗?”君宏炎怒吼,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 “王,王爷,是贵妃娘娘,她要您进宫一趟。” 小厮腿软,可萧贵妃的旨意,他也不敢不送达呀。 君宏炎没有尽兴,恋恋不舍地从安灵儿身上起来,叹了口气,母妃肯定是怪他纳侧妃,没有提前与她商量。 多大点事儿,也值得母妃这么急吼吼地喊他进宫。 君宏炎要起身,却被安灵儿一把抱住:“王爷!” “灵儿,等本王回来。” 安灵儿的不舍,让君宏炎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安灵儿却仍然没有放手,眼神闪烁,她还没有告诉君宏炎,萧国公想让她嫁给萧章的事儿。 萧贵妃肯定是知道了,才会急招君宏炎去发难的,她必须赶在萧贵妃之前,亲口告诉君宏炎,才不至于被动。 “王爷给灵儿一点时间,灵儿有些话,必须现在与王爷说。” “好,你说。”君宏炎不知安灵儿要跟他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差这点儿时间。 “王爷,灵儿跟你说过,我父亲本要将我嫁给别的男人,那男人,流连烟花之地,不把女子当人看,不及王爷万一。” 安灵儿泫然欲泣,似回忆着悲惨的遭遇。 “永康伯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把女儿嫁给那种人!” 君宏炎想到安灵儿这个娇软的身子,差点儿成了别人的,也心有不忿。 “那也并非父亲所愿,其实,那个男人是,是……”安灵儿故意拖延。 “是谁?让你如此无法启齿?”君宏炎果然好奇追问。 “是萧二公子,萧章。”安灵儿说完就啜泣起来。 “你说谁?”君宏炎直接蹦了起来,萧章?那他岂不是得罪了外祖父? “王爷,你就是灵儿的天,你可要为灵儿做主啊,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灵儿什么骂名都不怕。萧国公再势大,还不是要仰仗王爷?王爷已是顶天立地的男人,难道还要事事都看萧国公的脸色吗?” 安灵儿这话,倒是戳中了君宏炎的痛处,他这个外祖父,甚是霸道,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就是个被他摆布的傀儡。 “为了王爷,灵儿什么都愿意去做,王爷如果顶不住萧国公的压力,灵儿,灵儿愿意去死,以保全王爷。” “谁能压迫本王?灵儿别怕,本王会护着你的。” 他岂能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了?不过一个女人,萧家孝敬给他又如何?君宏炎气势十足地更衣,进了皇宫。 绯烟宫中,萧贵妃一脸怒容地端坐着,见君宏炎没事儿人一样地来了,心中更气。 “跪下!” 君宏炎已经知道萧贵妃所为何事,不耐地跪了下去,也不吱声。 “你难道不想解释些什么?” 萧贵妃见自己儿子这样子,就明白他是什么都知道的,知道安灵儿是他外祖父看上的儿媳。 “母妃,儿臣也是将她接进了王府,才知道的。一个女人而已,外祖父还特意来找您告状。改日,儿臣送十个八个女人给他就是。” “你胡说什么?你这样抢了舅舅的女人,让外人怎么说?你要做大事,还需要你外祖父的助力。” 萧贵妃看着向来听话的儿子,居然学会跟她顶嘴了,心里火气翻涌。 第117章 太子妃有做媒婆的潜质 “外祖父以后不是也得仰仗儿臣吗?母妃,你不要事事都听外祖父的,儿臣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了。母妃难道希望,将来儿臣成为外祖父的傀儡吗?” 君宏炎没等萧贵妃允许,就站起了身。 “母妃别忘了,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是堂堂王爷,儿臣要成为主宰这世界的人,而不是被人主宰。以后,莫要动不动就让儿臣跪了,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君宏炎转身走了,留下气得倒仰的萧贵妃。 “来人,去给我查,本宫要知道,是谁将那个小贱人,塞到安王身边的!” 竟挑唆着他儿子,对萧国公不满,还忤逆她这个母妃! 楚云溪倚在君凌云怀里,惬意地吃了块糕点。转头给君凌云也送了一块儿。 “凌云,热闹听完了,我可以回府了吧?” 没想到安灵儿还真有些能耐,这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竟能挑拨了君宏炎和萧家的矛盾。 君凌云本不喜甜食,可楚云溪给的,他就觉得格外香甜。 将楚云溪又揽紧了一些,“溪儿,你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呢?” 早知道,他就不说三个月,说一个月内大婚好了。 “溪儿张罗起婚事来,真是越来越娴熟了,能不能别只管别人,也张罗张罗我们俩的婚事?” 楚云溪失笑。 “怎么听你的意思,我若不是太子妃,还可以去做媒婆谋生呢?” “嗯,两天说成两桩婚,溪儿天赋异禀。” 君凌云有些吃味,楚云溪要是也像张罗别人婚事那样,当天拉着他大婚,他肯定也会从了她的。 楚云溪抿唇,她又被君凌云调侃了。 “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君凌云指了指自己的脸,楚云溪磨磨蹭蹭凑上去,亲了一口,才得以脱身。 君凌云笑看着总是逃跑的小女人,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等他们完婚,看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君凌云刚站起身,就觉得有些眩晕,扶住桌子,他近日这是怎么了?喝了太医开的药,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 接下来的几日,君宏炎被流言所扰,以为是萧国公故意散播消息,要下他的面子,反而越发抬举安灵儿,对楚雪儿,怎么看怎么腻,看柳姨娘也是碍眼。 毕竟,楚雪儿和柳姨娘,是萧国公做主让他带回王府的。虽然他知道了柳姨娘的身份,可那又如何,他君宏炎,不会被任何人摆布。 君宏炎在自己府上为所欲为时,萧国公又掀翻了一张桌子。 看着眼前被掀了一地的饭菜,萧章也有些生气了。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我饿了,还不能吃饭吗!” “吃什么吃?你半个时辰前才吃过,还吃?” 萧国公又心痛又愤怒,他好好的儿子,怎么摔了一跤,就变成这样了?刚刚发生过的事,就一点儿不记得了。 “我吃过了?什么时候吃过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章抱着头使劲晃,觉得头脑里一团迷雾,似乎真的忘了很多事情。 “来人,多叫几个太医来,把张院首也叫来!” 萧国公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 等几个太医都到了,一个个望闻问切,把完脉,都是愁眉苦脸。 张太医上前一步:“国公爷,您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萧国公的呼吸沉重,克制着自己,不将这群没用的太医都砍了,等着他们说出后半句,眼皮都开始跳动。 “二公子,看来,确实是伤到了脑子,您说的健忘症状,恐怕只是初期,再往后……” 太医不太敢继续说下去了。 “往后会如何?如实说,不得隐瞒。” 萧国公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他得知道自己儿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才能早做打算。 张太医壮着胆子回禀:“是,再往后,可能会神志不清,认不得人,俗称,痴傻。” “你们这么多太医,竟完全没有办法吗?当初是怎么当上太医的?”萧国公强撑着才站稳。 “国公爷,脑子是人最精细,也最脆弱的地方,就算只是小小的头疾,也很难治愈。更何况,萧二公子这种情况。” 萧国公终于站立不稳,下人忙上前扶住。 “都滚,若敢泄露半句,老夫要你们的脑袋!” 放走了太医,萧国公看着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心里有了主意,不管是从什么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只要是他萧家的血脉,不就行了? 正妻不好急于一时,小妾还不是一抓一大堆? “你,你,你。”萧国公指了三个长相最周正的丫鬟。 “今晚去伺候二公子睡觉。” 三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吓得面色惨白,要说以前,能成为公子的妾,也算是个好归宿,可她们刚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二公子会变成痴傻儿,到时她们该怎么办? “国公爷,奴婢家里已经给奴婢寻了亲事,本想着年底就赎身出去嫁人的,还望国公爷体恤。” 一个丫鬟跪地求饶,其他两个也急忙效仿。 “奴婢也是。求国公爷放过奴婢吧。” 萧国公看着这三个唯唯诺诺的丫鬟,以前求而不得的机会,现在居然敢拒绝他! “你们谁能怀上二公子的孩子,往后,本国公保你们一家老小荣华富贵,谁愿意去伺候二公子?” 凡是能在这里伺候的丫鬟,就没有长得很差的,既然那三个不识抬举,他就把机会给识抬举的人。 小丫鬟们,有的心性坚定,有的却心思急转。 以她们的身份,不过嫁个小厮,农夫,或是个穷学子,一辈子粗茶淡饭,倒不如,怀上二公子的孩子,得到一世荣华,伺候个傻子,应该也没多难。 两个丫鬟壮着胆子往前一步跪下: “奴婢愿意伺候二公子。” “好,很好,来人,往她们二人家里,各送百两白银,等她们怀了孩子,再送千两!” 两个丫鬟内心欢喜,庆幸自己刚才站了出来。 萧国公走到之前那三个丫鬟面前。 “这三个,发卖出去,既然不愿意伺候二公子,就去伺候别的男人吧。” 三个漂亮丫鬟,听懂了她们要被卖去何地,大声哭求: “国公爷饶命啊,我们愿意伺候二公子。求您别把我们卖到那种地方。” 萧国公不为所动,看以后还有谁,胆敢忤逆他!三个丫鬟就这么被堵上嘴,拖走了。 其他丫鬟都低垂着头,下巴快要贴到胸口上,大气也不敢出。 那两个自告奋勇的丫鬟,自有人伺候了沐浴更衣,送到了萧章的屋里。 第118章 萧章之死 萧章此时,还只是健忘,会记不得自己做过了什么,可神志还是清醒的。 他看着那两个穿着轻薄的丫鬟,被送到自己屋里,哪儿能不知道他父亲是什么意思。 他父亲萧国公,是觉得他要废了,不行了,急着要他给萧家留个种,这才几天,父亲就放弃救治他了。 是不是有了孩子,父亲就可以彻底不管他的死活了? 萧章心里气闷,从墙上取下马鞭,朝着那两个还在幻想着以后好日子的丫鬟,就抽了下去,手下毫不留情,两个丫鬟鬼哭狼嚎,终于是怕了,后悔了。 可任她们怎么求饶,也没换来萧章半分同情,更没有人来救她们。 直到奄奄一息之时,她们甚至开始羡慕起那三个被卖到勾栏瓦舍的丫鬟来,起码,不会丢了性命。 第二日一早,两具尸体被从萧章的屋里抬了出去,虽用草席裹着,可下人们之间,很快就传开了。 萧国公一掌就拍在桌子上,真是个逆子,枉他大费周章给他安排。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么点儿道理,他都不懂吗? 萧国公再挑人时,竟没有一个丫鬟敢站出来了,他只好点名了两个,那两个丫鬟,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求萧国公,善待她们的家人。 这一晚,萧国公命人给萧章喝了一碗汤,萧章果然没有再施暴,而是抱着两个丫鬟猛啃了一顿,却终究没有立起来。 两个丫鬟被折腾了一夜,身上青紫一片,却还是完璧之身。 为了不被萧国公责难,两人谁都没有说出实情。 萧国公终于满意了,赏赐了两人不少好东西,让她们再接再厉,怀上孩子。 而萧章,被萧国公连番刺激折腾,病情发展地愈发快了,只又过了三日,就认不出人来了,时常说胡话。 萧国公也愈发着急,每晚安排人给萧章喂下一碗汤,与那两个丫鬟厮磨。 只要他萧家有后,他就无后顾之忧了。他相信以他的身板,再照看大一个孩子不是难事。 他也没忘了,给萧章找一个正头妻子,若是可以给萧章产下一个嫡子,那是最好的。 可萧国公不知道的是,但凡京城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收到了消息,萧国公家的二公子萧章,如今已然痴傻了,着急找媳妇呢。 据说,还有人见到,从萧国公府里抬出去两具女尸,死相凄惨 于是,京城中的媒婆一时成了抢手货,各家都在张罗着赶紧给自己女儿定亲,实在没有合适的,先将女儿送去亲戚家避难。遇到萧国公都是绕道走。 萧国公打探了几日,竟然不是定亲了,就是不在京城,送回老家相看去了,也没人敢跟他说出实情。 使得本就面相凶恶的萧国公,脸色更加吓人。 整个萧国公府里,落针可闻,只有已经彻底痴傻了的萧章,时不时闹腾一顿。 实在将萧国公闹烦了,就命人给萧章喂些安神药,如此,萧章白日睡觉,晚上被迫纵情。 萧国公每隔几日,就找大夫给那两个丫鬟看诊,那二人的肚子,竟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废物,再给二公子多送两个进去!” 一连半月,萧章夜夜急火攻心,却发泄不出来,白日又昏昏沉沉,不得清醒,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日夜里,倒在几个丫鬟中间,再也没起来。 竟就这样,猝死了,而伺候他的几个丫鬟,自然没有一个有了身孕的。 萧国公摇晃着身子,他怎么也没想到,没有把孙子盼来,竟然把儿子给折腾死了, 他不想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儿子,都怪罪到那几个伺候过萧章的丫鬟身上,要不是她们肚子不争气,他用得着日日给萧章用药吗? 萧国公似疯了般,命人将那几个丫鬟,封入棺材,要与萧章一同下葬,去给他作伴。 深宫中的萧贵妃,直到萧章要下葬,才知道自家兄弟摔坏了头,上一次她父亲进宫,竟什么也没说。 万嬷嬷扶住站立不稳的萧贵妃:“娘娘节哀啊。” “节哀?我怎么节哀?我们萧家,后继无人了,后继无人了啊。” 她是不是要加紧为自己儿子谋划大位?否则,等树倒猢狲散,她还有什么指望? 安王府中的君宏炎,听到下人来报丧时,正新欢在怀,猛地站起,差点儿把安灵儿掀翻在地。 “此话当真?” 前几日还在张罗婚事,跟他抢女人的萧章,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王爷,千真万确啊,萧国公府,都挂起白布了。” 君宏炎瞪着眼,急急思索,这可怎么是好,外祖父没了继承人,会不会一蹶不振啊?他的大业,还需要外祖父扶持呢。 安灵儿见君宏炎心神不宁,心里也转了一圈,就靠近君宏炎小声耳语。 “王爷,其实,这也不全是坏事呀。” 君宏炎转头看着安灵儿:“此话怎讲?” “王爷想啊,萧家要是一直后继有人,等将来,王爷大业得成,想要压制住萧家,并非易事。” 安灵儿停顿了一下,让君宏炎略作思考,继续道: “可现在这情况,只要王爷好好哄着萧国公,说不得,萧国公比以前还要重视王爷,帮扶王爷,将来,待萧国公年迈,王爷不就完全没有掣肘了吗?” 君宏炎眼睛一亮,“灵儿,没想到,你竟如此聪慧。” 安灵儿娇羞地笑笑,楚雪儿吗,一个姨娘养大的庶女,也配站在安王身侧?等着吧,她安灵儿,一定会成为安王妃的。 安灵儿此时,真有些感激起楚云溪来,要不是楚云溪告诉她真相,给她指了路,说不定,现在给萧章陪葬的,就是她安灵儿了。 楚云溪与她以前听说的,竟完全不同,这个女人聪慧,果敢,有勇有谋。将来若是与她为敌,倒真是件难办的事儿。 待君宏炎去萧国公府奔丧了,安灵儿也悄悄出了府,与楚云溪又约在了春晖楼。 “太子妃,灵儿此次,是来道谢的。” 安灵儿丝毫没有成为王爷女人的傲慢,态度依然恭敬。 楚云溪笑了,安灵儿倒算得上是个聪明人,没有如楚雪儿那般得意忘形。 “我还是那句话,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不必谢我,将来也不要恨我。” 她知道安灵儿这次与她见面,定不只是道谢那么简单。就这么安静地喝茶,等着她开口。 第119章 钓鱼京兆尹 安灵儿这次也端起了茶。 “在楚雪儿的事情上,灵儿愿为太子妃所用。” 楚云溪看着同样面带笑意的安灵儿,话说得真是漂亮,愿意为她所用吗? 不过是想借她的手,铲除楚雪儿这个安王妃,不过,他们的目的,倒是殊途同归了。 “以后有什么消息,可以送来这间包厢,我会来取的。对了,别忘了柳姨娘,她可能比楚雪儿还要难对付,小心些。” “多谢太子妃提醒。” 她虽也好奇,柳姨娘为何会住进安王府,可要不是楚云溪提醒,她还真的,没有在意过那个毫无存在感的柳姨娘。 “那我就先走了。” 安灵儿告辞离开后,楚云溪又喝了几盏茶才起身回府。 她本只想让萧章痴傻,不能再四处害人,却没想到,萧国公竟然虎毒食子,亲手断送了萧章的性命。 萧国公没了继承人,不知还能不能翻出大浪来。接下来,她要好好查查柳姨娘的真实身份了。 摸了摸袖中的云纹黑玉,想到君凌云将这黑玉交给她时所说的话,心中一阵暖流涌过,楚云溪抿唇一笑, 身在东宫的君凌云,自然也已经知道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萧章这飞来横祸,竟是他的太子妃楚云溪,一手主导的。 “去查查百花楼,有没有可疑之处。” 君凌云吩咐白枭,据说萧章出事前,是从万花楼出来的,这其中,也许有什么关联。那万花楼里,卧虎藏龙也说不定。 “是,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属下得到消息,京兆尹出卖的京城布局图,出现在了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的寝宫。” 君凌云抬眼,拧眉看向白枭,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呵,转移的动作倒是快。 “京中增加巡逻,加强防卫。尤其是之前没人驻守的地方,暗中增派人手,便服巡视。” 费尽心机得到他们的京城布局图,无非是想直捣黄龙,出其不意。 “可查到脏银去处?” 他们调查这件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该有些眉目了。 “经万家客栈的人交代,二十万两白银,暂时全部由京兆尹保管,等风头过去,会分六万两给兵部尚书,十万两给安王,暂时还没有查到京兆尹藏在哪里。” 敌不动,我不动吗?银子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真是最好的,躲避追查的办法。 白枭抱拳请示:“主子,接下来要如何做?” “找几辆马车,拉些大箱子进宫,放出消息,就说我们查封了二十万两贪污白银,派人盯紧京兆尹,看他有什么动作,另外,别让他死了。” 京兆尹复职以后,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些,毕竟太子殿下已经彻查过他了,也罚了银子,应该不会再盯紧他不放。 只是,万家客栈被查封了,总让他心绪不宁。 他与东夷国人的交易,安王和兵部尚书,应该不会眼看着他落网吧。 京兆尹在回府的路上,正看到几辆马车,拉着大箱子,也不知里面有什么,就听那开路的侍卫喊: “都让开,太子殿下查抄了二十万两黑银,靠近者与强盗同罪!让开,让开!” 周围百姓忙着后退,惊呼一片。 “天呐,二十万两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别说一辈子,够我花几辈子了。” 京兆尹听到二十万两这个数额,心里咯噔一下,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呢,难道,是他藏的那笔银子,让太子殿下给找到了? 那里面,可还有兵部尚书和安王的啊,要是被太子查抄了去,他可怎么跟那二位交代呢。 京兆尹匆匆回了府,来回踱步,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大人,您没事吧?”心腹上前询问。 “快快,悄悄去北苑庄子上看看,银子还在不在。小心点儿避着人,别被看到了。” 他压低声音吩咐,心腹领命去了。 太子的人已悄声跟上。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京兆尹在府中心神不宁,干脆打扮成小厮,偷偷去了兵部尚书府。 “沈大人!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你怎么这副样子来了?” 兵部尚书沈石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人,方才下官回府,看到太子殿下查抄了二十万两白银。” “那又如何,与你何干?”沈石反问。 “这,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万一就是我们的那些银子呢?不早做打算,不就来不及了。大人,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京兆尹心急如焚。 “你自己的银子,藏在哪儿,有没有被查封,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石没想到,京兆尹平时挺机灵一人,遇事竟这样没有章法。 “是是,下官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你说什么?”沈石揪起他的衣襟,“我不是让你等风头过去吗?你的银子藏在哪了?” “北,北苑庄子上。”京兆尹结结巴巴地说完,心里也是咚咚作响。 “糊涂东西,看来太子是盯上你了,你跑我这儿来,不是明摆着跟我有往来,我还怎么捞你?” 沈石甩开他。 “真是蠢货,快派人去把查看银子的人追回来。太子若是真找到了你的藏银,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京兆尹吓得汗毛直立,跌跌撞撞往外跑,他也想到了一个词儿,“钓鱼”,他就是那条被太子钓的鱼。 “备轿,去安王府。” 沈石想着,反正自己应该也已经暴露了,不如去找安王商议一二,若安王能请萧国公出手相助,太子的人,恐怕也不够看。 君宏炎正温香软玉在怀,又被下人扰了兴致。 “王爷,兵部尚书来了。” “叫进来吧?”君宏炎皱眉问,兵部尚书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灵儿先回屋,本王得空儿再去看你。” 被君宏炎捏了一把的安灵儿,娇羞地应是退下了,只是,并没有回屋,而是躲在暗处偷听。 “王爷,我们那笔银子,被太子盯上了。” “你说什么?” 君宏炎从躺椅上直起身子,那笔银子,可是他用来填充他被搬空的仓库的,丢不得。 “王爷,不如请萧国公出手相助。” 兵部尚书不知道的是,君宏炎决定做这件事儿的时候,并没有与萧国公商量,如今又因安灵儿,与萧国公起了龃龉,怎能拉下脸来,再去求萧国公。 “此事,不必惊动他老人家,来人,挑身手最好的,去帮帮京兆尹,暗中行动,必要时,一个不留。”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京兆尹,如今就是他的蚁穴,没用的棋子,留着反是拖累。 第120章 密谋刺杀 白枭只带了三名暗卫,一路跟随,往北苑庄子而去,人多容易暴露目标,万一让前面领路的人有所察觉,就功亏一篑了。 那庄子,不在京兆尹名下,故而他们之前没有查到。太子殿下果然神机妙算,鱼儿上钩了。 京兆尹最先派去的那人,不知黄雀在后,小心地打开一个假山上的门,进去查看一番,银子都在,才放心地出来。 可刚一出来,一把剑,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枭迅速地塞了破布在他口中,防止他自尽。 下到假山底下,满意地一笑,成了。命人放出绿色信号。 东宫,屋顶上等待消息的侍卫,一个飞身跃了下来。 “殿下,找到了。” “嗯,去吧。”君凌云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扳指,自从楚云溪将这枚扳指带到他手上,他就有了这个习惯。 “是!”侍卫要带着马车去接应,把银子拉回东宫。 京兆尹和君宏炎的人已经汇合,行至半路,看到绿色信号冲天而起: “加快速度,要赶在太子的支援到之前,解决掉那些人。” 白枭正带人清点银子数量,突然眉头一锁,与身旁的暗卫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面色凝重。 白枭蹲下身来,摸着地面,“哒哒,哒哒哒……” “来人不少。”他沉重地开口。若是官府的人,不会这样骑马疾驰而来。 白枭出了假山口,四处一指。 “埋伏好,官兵到来之前,给我死守!” 白枭下令,若是这笔银子被转移走,再想找到,可就难了。 “是!”三人齐齐应声,握紧手中剑,各自去找隐蔽处。 要以少胜多,可不能硬碰硬。 “啾~嘭!”白枭手中,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升起。 君凌云眼眸深邃,大鱼,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吗?刚才去支援的侍卫有二十人,加上白枭几个,个个都是高手,既然放出了求救信号,说明敌人众多。 “来人,集合东宫所有侍卫。” 君凌云亲自带人前去,从京城中疾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发生了何事?又要打仗了吗?” “不知道啊,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快,快回家,今日千万别出门了。”…… “噌!”一只箭擦着白枭鬓角而过。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看到躲在树上的射手。 提步而起,几个闪身,躲过飞来的箭矢,待近前,射手大惊,突然抬起手,袖箭射出,白枭猝不及防,被射中肩甲,闷哼一声,一剑起,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其他兄弟的情况也都不容乐观,对方人手太多,起码有五六十个,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起来对方是下定决心,要将他们留在这里。 好在行至半路的侍卫,看到红色信号,弃了车,只骑马赶来,与白枭他们汇合了,才能拖延至今,等待天子殿下的支援,若是这批银子被转移走,再要找到,就几乎不可能了。 白枭咬牙拔掉肩上的袖箭,也不管还在流血,转头就加入到混战中。 “驾!驾!” 君凌云带着人一路飞驰,马儿几欲留下残影,侍卫们见主子如此,也都拼尽全力打马跟上。 萧国公的眼线遍布京城,太子带侍卫出城,如此大的动静,他怎能不知。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萧贵妃递出来的信,上面写着,安王纳了安灵儿那日,他们都曾去过楚将军府。 萧国公面上肌肉抖动,楚家吗?不过是仗着太子的势,若是没了太子,楚家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他拿捏。敢算计到他头上,就要承受后果。 “备轿,去安王府。” 君宏炎和兵部尚书还在等消息,见到萧国公,一个惊喜,一个惊吓。 “国公爷,您来了。” “外祖父,你怎么来了?” “说吧,发生了何事?”萧国公自顾自坐下,开门见山。 君宏炎不说话,兵部尚书只能挑紧要的说了。 “国公爷,我们本来只想守住那些银子,不让太子拿到证据,可如今,太子亲自去了,我们的人,万一不敌,还多一条刺杀的罪名。不知该如何是好。” 兵部尚书小心地看着萧国公的脸色,知道他刚刚丧子,心情郁结。 萧国公脸色沉了又沉,眼神微眯。 “安王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这话,兵部尚书不懂出处,君宏炎却是懂的,不由转开视线。 萧国公没在被君宏炎隐瞒的事情上多做纠缠。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就为安王,铲除了这个障碍吧。” 兵部尚书瞪大眼,萧国公,莫不是因为死了儿子,疯魔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真的要刺杀太子? 万一事情败露,今日坐在这里的自己,岂不是也要小命不保? “国公爷,您三思啊,这可不是小事儿。” 兵部尚书压低声音,“万一事情败露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听到株连九族这个词,一直躲在暗处的安灵儿,差点儿软了腿,刺杀太子,真的能成功吗? 像兵部尚书说的,万一败露,她岂不是也要被牵连?连同永康伯府,她该怎么办? 而君宏炎却心里激动,灵儿说的果真没错,外祖父没了儿子,反而更一心为他了。 若真能成功,这云霄国,还有谁能与他君宏炎争夺皇位,他那几个没有娘家支撑的兄弟吗? “外祖父,日前都是炎儿被人蒙骗,才会做出惹你生气的事儿,外祖父一心为我,此事若能成功,炎儿定会报答外祖父,永康伯一家,任由外祖父处置。” 只要他能当上皇帝,其他的,他都可以舍弃。 安灵儿捂住嘴,瞪大眼,君宏炎,这几日看似对她浓情蜜意,可到这种时候,第一个舍弃的就是她。 萧国公冷哼,“老夫别无他求,只求安王日后,不要忘恩负义才好。” 他已经没了能继承他家业的儿孙,了无牵挂,君宏炎毕竟姓君,不姓萧。 那他不如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若事成了,余生他还能好好享乐。 若不成,就算带着这个有了二心的外孙,一起下黄泉又如何?他一世苦心经营的一切,不能便宜了别人。 君宏炎面上恭敬着,心里却是又想起了安灵儿跟他说过的话,希望他将来,能不受萧家掣肘,成为说一不二的王。 安灵儿说这话的目的,不一定纯,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父皇受萧家掣肘这么多年,他是看在眼里的,也不知他外祖父,用了什么手段,将来,可别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才好。 萧国公快速集结了几百名死士,京郊外的林子里,一道道黑影一闪而过,这阵仗,堪比造反了。 第121章 大鱼出动,生死一线 兵部尚书早就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只能提着心,等待结果,他往后是荣华富贵,还是血光之灾,全看这一博了。 在北苑庄子里的白枭几人,都已挂了彩,呼吸略显急促,被围在假山边。却没一个人露出胆怯。 他们守着的,不仅是二十万两白银,还是京兆尹,兵部尚书,甚至安王投敌卖国的证据。 “上,一个不留!”黑衣人大喝一声。 白枭目光凌厉:“兄弟们,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眼见乱刀就要砍向他们,就听一声厉喝: “太子殿下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白枭几人一喜:“主子!” 太好了,太子殿下来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黑布蒙面的杀手,心下一惊,他们没想到,太子会亲自出动。可是,他们知道,若完不成任务,等着他们的,一样是死。 “管他是神是佛,给我杀!” 这些人像不知道怕的杀戮机器,凶悍无比地冲君凌云而去。 却不知君凌云的武功,超出他们的意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战神,没有多余的花架子,招招致命。东宫的侍卫也都不是吃素的。 只半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已有死伤,明显弱势。 眼见就要被剿灭,又一大批黑衣人围拢而来。 “保护太子殿下。”白枭见这情形,马上集中在君凌云身边。 “主子,人太多了,您先撤吧。” “无妨,本宫手痒了。” 君凌云说完,已经持剑而出,他倒要看看,他今日能引出多少暗中的势力来。 白枭紧随在君凌云身边,保护主子,是他的第一要务。 此时,安灵儿偷偷溜出了安王府,素衣打扮,约了楚云溪,她在包厢中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希望楚云溪能快点儿来。 君宏炎若是事败,她会受到牵连,抄家砍头是免不了的。 若是事成,君宏炎会将她交给萧国公,恐怕她的下场,会比砍头还要凄惨,萧国公没了儿子,定会拿她出气。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为自己谋条出路了,这都是君宏炎逼她的。 楚云溪刚一踏进包厢,安灵儿就跪下拉住她的手。 “太子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报,但是,在我说之前,求太子妃答应,要保住我和永康伯府上下的性命。” “只要不是你永康伯府犯罪,只要你的消息,对我足够有用,我承诺你,会保住你和永康伯府。” 楚云溪看着安灵儿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容不得她多想。 安灵儿松了口气,将她听到的,萧国公和安王密谋刺杀太子之事,如实说出,只省略了关于她的那一部分。 “安灵儿,回去好好待着,不要被君宏炎发现了,我会再找你的。” 楚云溪急急说完,就匆匆回府去找她父亲楚将军。 御书房中,皇帝眉头紧锁。 “太子带着所有侍卫出城了?” “是,皇上,太子殿下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还有一波不明身份的人出现,臣担心殿下的安危,还请皇上应允臣带人去接应太子殿下。” 楚将军心里焦急,他已经让楚文忠带着家丁先行了,可若是面对杀手,他的家丁也不够看。 皇帝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他这个儿子,行事向来独来独往,极少带着这么多侍卫,最多带个白枭。 都这个时辰了,真像楚将军说的,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吗?他也不知道来跟他这个父皇报备一声,难不成当他这个父皇是个摆设了。 “楚将军,朕命你领兵五百,去保护太子。” “是!” 楚将军领了旨,骑马飞奔,去军营点了五百精英,跟着马蹄印,去查找君凌云的去处。 到了京郊外,看到繁杂的脚印,马蹄印,楚将军心下也是一惊,这些足迹,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去的,太子殿下真的有危险。 此时,端坐绯烟宫的萧贵妃,手紧张地攥着,她知道,以她父亲的性子,知道太子一党算计了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再去给安王送个信,让他不要保留实力了,全力帮助萧国公成事。” 不成功,便成仁吧。太子,你既送上门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那北苑庄子,本是建在人烟稀少之处,如今却充斥着刀剑之声,暗夜里,黑影窜动。 寒光一闪,君凌云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瞪大着眸子,倒仰下去,死不瞑目,他们只差一点儿,就能伤了太子了。 而君凌云身后的黑衣人,也是被白枭逼退。 见又有一个黑衣人不知死活地凑上来,君凌云勾唇,似回到了战场上杀敌的酣畅淋漓,他静待着那人,准备在他逼近时,一剑毙命。 眼见那黑衣人的剑,就要到君凌云胸前,他侧身举剑,却突然眼前一花, “铮~”嗡名声在脑海中响起,他只能任由身体俯冲向前。 白枭刚踢飞了君凌云身后的杀手,就听君凌云闷哼一声。 白枭目眦欲裂,他没想到,只一个杀手,也能伤得了君凌云,他是战神啊,怎么会这样。 “主子!”白枭扶住君凌云的身体,将那已经被君凌云刺穿的黑衣人一掌拍飞。 而君凌云的胸口也已经染红了,好在他只是侧身被划了一刀。没有伤到要害,可伤口看着也是骇人。 其他侍卫见状,都不顾自己受伤,厮杀围拢过来,将君凌云护在中间。 白枭撕破自己的衣袍,给君凌云包在伤口上。 “请主子降罪,都是属下保护不利。” 君凌云忍着疼,看看自己也受了伤,却只顾着他的白枭,眼神逐渐失了温度。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可是太医只当体虚之症来治,许是跟溪儿一样,是被人给算计了。 他这一次,一定要将那些人,从暗中揪到明处来。 “本宫死不了,你也小心点儿,别死了,否则本宫定将你鞭尸。” 听着君凌云还能像以前一样毒舌,白枭反而安心了,露出一口白牙,“是,主子!” 君凌云揉了揉还有些晕的头,起身重新加入战斗,白枭将他护得更紧了。 正在双方势均力敌之时,却又有一批黑衣人涌来。 此时他们面前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就连院外都已经围满了黑衣人。侍卫们抵抗地举步维艰。 君凌云眉头皱紧,看来敌人是狗急跳墙,倾巢出动了。 他暗中准备的势力,也只能曝光出来了。只怕如此一来,只怕会惹父皇猜忌。 第122章 奉旨救驾 君凌云刚想命令白枭放出信号,召集人手,就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声音。 “奉旨救驾!保护太子殿下!” 院外也开始响起打杀之声,不多时,君凌云就看到了硬冲进来的楚将军和楚文忠。 有了他们的加入,局势转瞬即变,君凌云的人压力大减,他松了口气,爽朗开口: “多谢岳父和大哥相助。” “太子殿下,对付这么群见不得光的狗东西,你怎么还受伤了?” 楚文忠跟着君凌云,痛打过安王,还割过平遥长公主的头发,对他也没有以前那般惧怕了,反而多出些共同闯祸的兄弟情义来。 更何况,君凌云很快就是他妹夫了。见君凌云受伤,他出招更加凌厉,恨不能一刀一个。 楚将军却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兔崽子,太子殿下给他点儿阳光,他就灿烂了。 “太子殿下别与他一般见识,” 君凌云见局势已定,那父子俩还能说笑斗嘴,也不逞强了,收剑看着众人收拾残局。 楚将军刚才说奉旨前来,看来已经惊动了父皇,不知父皇这次,还会不会包庇萧家。 一炷香后,杀手已死伤了大半,领头的黑衣人眼见不敌,比了个手势,这些黑衣人竟然纷纷朝京兆尹的人刺杀而去。 可怜京兆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同伴一剑穿胸。 剩下这些黑衣人,纷纷举剑自刎,有被拦截下来的,也马上咬舌自尽了。 楚将军等人试图抓住一个,可这些黑衣人对自己太狠,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全部毙命。 “看看受伤的还有没有活口!” 君凌云眯着眼,每次都是如此,萧家也不知怎么培养了这么多死士,毫不畏死。 “这儿还有个喘气儿的。” 有侍卫指着地上一人。伤口偏了心脏半寸,没有一刀毙命。 “带回去,务必救活!”君凌云下令,侍卫立即照办。 “殿下,假山下面还有一个活口。”白枭汇报。 “做得好,你们都辛苦了!” “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侍卫们一口同声,得了太子殿下夸赞,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那些银子,自然有楚将军带来的人搬运回京。 京兆尹正如坐针毡,突然听到“哐哐”砸门之声。 守门小厮不耐烦地去查看,刚打开大门,就闯进了一众带刀官差。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也敢擅闯?” 守门小厮不知所以,大声叫嚣。 “刑部办事,不想死的就滚开。”官差一脚踢翻那没眼力劲儿的小厮。 “京兆尹投敌卖国,压入大牢,等待审讯,其他人等,不得离开府中半步。” 京兆尹的女儿施诗,听到动静跑出来看时,就见到她的父亲京兆尹,正被官差五花大绑地拖拽出去,京兆尹大喊冤枉。 而她的母亲,京兆尹的夫人,眼白一翻,吓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施诗吓得面无血色,她不过是如往常般耍了次威风而已,她父亲是京兆尹,掌管整个京城事务,她是京兆尹的女儿,她从来不觉得耍个威风有什么错。 就算她得罪的是太子妃,也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给她父亲扣上投敌卖国的罪名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受伤的君凌云,被楚将军送回皇宫,跟随的侍卫个个挂彩,颇为吓人。 此时还没有宵禁,有的百姓大着胆子,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萧国公一脚踹倒回来报信的下人:“废物,都是废物!” 那么多人,还让君凌云活着回宫了。不过,好在太子重伤,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 楚云溪自送走了父兄,就一直在扶着九霄玲珑琴,不让自己的心绪太过混乱。 “小姐,小姐,老爷和大公子回来了。” 小莲跑回来禀报。 “铮~”楚云溪压住还在颤动的琴弦,似是压在自己胸口。 “太子殿下如何了?” 她紧张地盯着小莲追问。 “听说太子殿下和他的侍卫,都受伤了。”小莲也很担心,那毕竟是小姐的未婚夫啊。 “方才外面人都在传,说是太子殿下伤重,性命垂危。” 楚云溪猛地起身,就去找楚将军和楚文忠,她不要听说,她要真实情况。 “父亲,大哥,太子殿下真的重伤了吗?” 楚将军和楚文忠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子殿下要布局,他们怎么好拆台,只是,看着楚云溪焦急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父亲,大哥,你们倒是说话呀。” 楚云溪见二人犹豫不决,无法开口的样子,心似坠进深渊里。 “妹妹,太子殿下是受伤了,也伤得不轻,可是,应没有性命危险,你别太担心了,啊。” 楚文忠觉得,还是不能全然瞒着楚云溪,那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啊。 楚云溪一口气差点儿埂在喉咙口,只觉得呼吸困难。 君凌云受伤了,还伤得不轻?那怎知有没有性命危险? “大哥,我要进宫去看看。” 楚将军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溪儿,太子殿下进宫之后,宫门就关了,你现在就算过去,也进不了宫了,听父亲的话,明日一早再去吧。” 楚云溪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满脑子只有君凌云身受重伤的画面,必得亲自去看看他的情况,才能安心。这种时候,她怎能安稳地待在家里。 “父亲,我是太子的未婚妻,他受伤了,我必须去看看。” 楚云溪提起裙摆,绕过楚将军,小跑着出了门。 “父亲,就让她去吧,在家中,也许心中更加焦急。” 看着已经没影儿的妹妹,楚文忠摇摇头,他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很是能理解楚云溪此刻的心情,并没有阻拦。 楚云溪心急如焚地赶到皇宫,果然宫门已经落锁。 她顾不得其他,从马车上下来。 “楚大小姐!”侍卫抱拳。 现在楚云溪在皇宫中,可谓名声大躁,太子殿下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守宫门的侍卫,如今都认得她了。 楚云溪点头:“我要进宫去见太子殿下。” “这……,宫门已经落锁。” 侍卫面露难色,虽然楚大小姐就快与太子殿下大婚了,可这不还没有大婚呢吗? 他若擅自放她进去,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他可小命不保啊。 第123章 君凌云重伤昏迷? “我知道规矩,我只是想见太子殿下一面,可否劳烦你通传一声。” 楚云溪将一袋银子递给侍卫,侍卫急忙推回,楚云溪是太子殿下宠爱的女人,他怎么敢收楚云溪的银子。 “楚大小姐,不是小的有意为难,只是宫门一旦落锁,非君国大事不得开启,况且太子殿下此刻,也不一定能见您,还请楚大小姐体谅。” 他可是看到太子殿下是被抬着进宫的,此时可能还昏迷不醒呢。 楚云溪明白,侍卫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可,不能见她是什么意思,他果真伤得如此严重吗? 若不是君凌云无法清醒地传达命令,这侍卫,应也不敢不给她通传。 “你可知太子殿下如何了?”她试探地问道。 “这,小的身份低微,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太子殿下被抬回皇宫之时,似乎是昏迷的。” 皇家之事无小事,侍卫深知保命之道,并不敢多言,只透漏些人尽皆知的,希望不要得罪了未来太子妃才好。 昏迷?楚云溪越想越怕,急得团团转,却不得入内,只能在外面来回踱步,皇家规矩森严,她一日不是皇家之人,就一日不能行使皇家之权。 春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几阵凉风吹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开始下。 “小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就听老爷的话,明日一早再来可好?” 一起跟来的小莲劝慰着。 楚云溪望着高高的宫门,她不能再留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冰冷的宫殿里舔舐伤口,她要陪着他,哪怕是隔着一道宫门,她也要陪着他。 渐渐湿了的衣衫,风一吹,让人冷得打颤,小莲劝不动楚云溪,将手搓了搓,握起楚云溪的手,给她取暖,入手冰凉。 “楚大小姐?你怎么在这?” 君子枫从轿子上下来,看到楚云溪,有些惊喜,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世子?” 楚云溪也吃惊,宫门已落锁,他来做什么呢? “我想见太子殿下,不知世子可有办法?” 她突然想到,君子枫就是皇家之人啊,希冀地看着他。 君子枫看着楚云溪那双焦急的眸子,想起她太子妃的身份,心中微微酸涩,又马上稳住情绪。 “你跟我来吧。” 他拿出御赐的令牌,侍卫马上恭敬地开门。 “世子请。” “走吧。”他回头朝楚云溪温柔地笑笑。 “这?”侍卫不知该不该拦。 “这位是未来太子妃,本世子带着入宫,你也敢拦?你有几条命?” 君子枫毕竟是皇家血脉,板起脸来,威严十足,侍卫一个哆嗦,忙跪下请罪。 楚云溪眼眸一亮,冲君子枫感激地点头,示意小莲先回去,便随君子枫入了宫。 家里楚文忠看天气变化,开始下雨,正着急妹妹怎么还不回来,想着要不要去接一下,就见小莲自己回来了,得知楚云溪已经进了宫,这才安心不少。 太子殿下,自会照顾妹妹。 楚云溪见君子枫将一把油纸伞,几乎都撑到她的头上,自己大半个身子,却在雨中淋着,十分不好意思。 又见他也与她同路,一起往东宫而去,不由问道:“世子,你也是要去见太子殿下的吗?” 君子枫的神色有些忧伤。 “想必你也是听闻太子受伤,才会着急入宫的吧。太子堂兄,其实很孤独,偌大的皇宫中,也没几个真正关心他的人,我既知道了,就来看看他伤得如何。” 楚云溪若有所思,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君子枫,真是个能让人如沐春风的人。太子还有世子这样的好友,真好。 君子枫见楚云溪穿得单薄,解下披风,要给她披上。 楚云溪忙退后一步:“多谢世子,我不冷。” “没想到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也会说谎。”他故作调侃。 “先披着,到了东宫,随你如何。你也算是我的堂嫂了,在我眼皮子底下冻坏了,太子堂兄可要怪罪于我。” 他说这话时,心里并不舒服,他知道他不应该对太子的女人动了情,可那细细密密的窒息感觉,如影随形,他挥之不去。 有些事,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辈子,强求不得。 君子枫身上,没有皇家之人的压迫感,与他相处,让人很舒服。 楚云溪见他拎得清身份,便没有再推辞,出门出得急,没有加衣服,又在宫门外站了许久,她确实冷得厉害,走路都有些打颤。 “多谢世子,回头让太子殿下,赔世子一件新的。” 她也放开了些,能与君子枫说上一句玩笑话。 两人没再多言语,很快到了东宫。就见宫女们行色匆匆,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里面还有带血的布条,又有清水端进去。 大殿门外,有个焦急转圈的女孩。 “婉陶公主?” 楚云溪喊了一声,婉陶公主红着眼圈转头,看到楚云溪,急步过来拉住她的手。 “云溪姐姐,呜呜。” 婉陶公主抹着泪啜泣。 “公主怎么在外面?” 楚云溪紧张地看向殿门,如果君凌云没事儿,断不会让婉陶公主等在外面的吧。 “听说太子皇兄重伤,昏迷不醒,父皇在里面,不让我入内。” 婉陶公主边说边哭,从小到大,除了母妃,只有太子皇兄护着她。 楚云溪险些站立不住,君凌云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才会劳动皇上亲自探望,连婉陶公主也被拦在外面。 君子枫扶了她一把:“小心。” 楚云溪有些失神地点点头,一直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 侍卫看到浩王世子和太子妃,忙进去禀报。 “皇上,太子妃和浩王世子来了。” 皇帝没有反应,现在他可没有心思顾及别人,他全力培养的太子,竟徘徊在生死线上。 皇帝只皱着眉头,看向一屋子太医。 “太子何时能醒?” 张太医上前一步:“回禀皇上,太子殿下伤在胸口,又有些深,好在底子不错,应无大碍了,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闭目躺在床上的君凌云,听到楚云溪来了,眼皮动了动。 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来了,是担心他吗?想到此,他差点儿忍不住勾了唇。 只是,君子枫怎么也一起来了?别以为他看不出那小子的心思。想到楚云溪和君子枫二人,现在正在一起,君凌云的昏迷实在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特殊时期,我们宅家娱乐,互相陪伴吧。 第124章 吃干醋的太子殿下 “父皇!” 君凌云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喊了皇帝一声。 皇帝大喜,来到床边。 “父皇在,你感觉如何了?” “让父皇担心了,是儿臣不孝。”君凌云微微点头行礼。 “别乱动,醒了就好,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只听楚将军说了个大概,还不能确定幕后黑手,他想听君凌云亲自说。 “父皇,儿臣挡了谁的路?最想除掉儿臣,又有这个本事的人是谁?父皇当真不知吗?” 君凌云虽面色苍白,慢慢岂口,却仍不失力度,让皇帝都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皇帝虽已有猜测,可被君凌云亲口证实,还是气得发抖,他难道,对他们还不够宽容吗?给他们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多吗? 他当年,年轻气盛,一步踏错,被萧国公挟功至今。可他是皇帝,他不能有错,他的圣君之名,必定要流芳百世。 “你可有切实的证据?” 皇帝看向他这个性情冷淡坚韧的儿子,时间过得真快,他苦心培养起来的太子,已经有了君王的霸气。 “儿臣定会将证据,呈到父皇面前。” 君凌云斩钉截铁,他这次,绝不会放过他们。 皇帝点头,已经看不出喜怒。 “你好好养伤吧,伤养好了,再处理不迟。” 他也要回去好好想想,要怎样帮太子扫除障碍了。 “是,父皇早些回去休息吧,恭送父皇。” 君凌云没有起身,他现在可是重伤的人。 “恭送皇上。” 看着皇帝转身走了,太医们跪了一地。 “张太医,你们也辛苦了,都退下吧。” 张太医看到君凌云投来的目光,心领神会,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皇帝,小小地帮太子殿下夸大下伤情,应也算不上欺君吧。 谁让他拿人手短,已经受了太子妃几次好处了。 皇帝看了眼还站在殿外的三人。 几人忙恭敬行礼。 “太子醒了,你们进去吧。”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真正关心太子的人,好在,太子没有像他一样,活成孤家寡人。 楚云溪几人得了皇帝这话,都是心中一喜,急忙走进殿内。 “太子皇兄,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吓死婉陶了,呜呜。” 君婉陶跑到他床前,哭得伤心。君凌云的面色温和了些。 “放心,你皇兄我命大着呢,死不了。” “可皇兄流了好多血,肯定很疼吧?” “你哭得我更疼了。” 君婉陶木讷地眨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太子皇兄的嘴,还是这么毒,看样子,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她想起楚云溪,让出位置,云溪姐姐肯定也很担心。 没有婉陶公主遮挡,君凌云看到了楚云溪和君子枫,站在一起的样子。 他竟觉得,他们看起来,也很般配?他心里忽的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刚还有些慵懒的脸,冷了下来。 楚云溪却以为他是疼得面无表情了,赶紧上前查看:“凌云,你伤在哪里了?” 他已穿戴整齐,她实在看不出。 君凌云看着他的女人身上,明显是男人的外袍,眼眸危险地眯起。他心里堵作一团,推开楚云溪的上下其手。 “本宫有洁癖。” 楚云溪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低头一看,才想起她还披着君子枫的外袍,忙跟他解释。 “世子是看我冷,才好心借我衣服,回头你……” 她想说,回头你还一件新的给世子,可君凌云却没等她说完,便伸手一捞,扯下她身上的披风,扔到君子枫怀里。 “我倒不知,你何时这样好心了。” 就君子枫那个内心孤傲又闷骚的性子,以为他不知道? 何曾见他对哪个女子这么关心过,无论是谁,敢打他溪儿的主意都不行。 “你小心些,别扯动了伤口。” 楚云溪既心疼君凌云,又觉得很对不住君子枫。 “世子,今日多谢你了。” “无妨。”君子枫仍是笑着,一派风轻云淡。 见楚云溪浑身湿透。君凌云又皱紧了眉,她就不知道打把伞? “先披上我的。” 他指了指衣架,楚云溪看到一件玄色外袍,她朝君子枫抱歉地笑笑,乖乖取下那衣袍,裹在自己身上,她现在确实需要件外袍。 君凌云不爽地看向君子枫,为何这小子的眼光,总是和自己一样好。他心里不悦,嘴上也没好气。 “你来做什么的?” “本是想着来看看太子殿下还活着否,如今见到太子精神奕奕,我也就放心了,子枫就先告退了。” 不管君凌云的黑脸,君子枫又转向楚云溪。 “楚小姐,那我们改日再见了。” 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看着君凌云宣誓主权的样子,他的心绪不受控制地乱了,也怕被他们看出端倪,徒增烦恼。 “婉陶公主,不如,我们同路吧。” 君子枫不忘把八公主也带走,留那二人独处。 “哦,好。” 婉陶公主见君凌云果真没有大碍的样子,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君凌云这才满意了些,还算他小子有眼色。 君子枫已经走远,见楚云溪还看着,君凌云不满地伸手:“过来,还没看够?” 楚云溪抿唇,君凌云是伤员,她不与他一般见识。 楚云溪做好心理建设,才走近君凌云,掀开他的被子,就要去脱他的衣服。 君凌云抓住她的小手,眼神灼灼。 “太子妃,原来这么主动的吗?本宫现在受伤了,恐不能满足太子妃了。” “别贫嘴了,快给我看看。” 楚云溪觉得自己的脸皮,现在比城墙还厚了,面对君凌云的调侃,都能淡定自若了。 君凌云见小女人眼眶红红,也就不逗她了,将胸前的衣服打开给她看。 “没事儿,一点儿小伤。” 见他胸口上裹着厚厚的布条,楚云溪差点儿落泪。 伤到胸口,怎么也不会是小伤啊,他刚才却那样肆意活动。 “疼吗?” 她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那些包扎在他胸口的白布。 “溪儿,你这是心疼我吗?” 君凌云却不正面回答,只反问她。 “伤得可深?要不要紧?” 楚云溪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性命无忧了。 “你心疼我?” 君凌云却固执地又问一次,像个执拗的孩子。却没想到,楚云溪的泪说掉就掉,吧嗒吧嗒,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第125章 女人是水做的 她若不心疼他,何必巴巴地,在宫门外等了那么久,又淋了个落汤鸡,他竟还问个没完。 他不知,她上辈子,最后有多么想要抓住他的手。 他不知,她在梦中,看到他为自己不得善终,她有多么痛心悔恨。 他不知,她要多克制,才能不放弃她该做的一切,沉溺在他的温柔乡里。 他更不知,她听说他受伤,有多么害怕再一次失去他,怕得心都在颤抖。 直到看到他还能吃干醋,她才稍稍安定了些,他竟一点儿也不明白,还一个劲儿地问她。 楚云溪忍不住了,两辈子的害怕与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君凌云看她哭得伤心欲绝,手忙脚乱地撑起身。 “溪儿,溪儿?怎么突然哭了?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别哭了。” 楚云溪见他起身,吓得又差点儿丢了魂,伤了胸口怎么能乱动? “你别动,快躺下。” 她急得跺脚,哭得更凶了。 “我没事儿了,真的,只是伤了点儿皮肉,已经不疼了,太医的医术好着呢。” 君凌云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吃醋,试探,只想安抚好楚云溪崩溃的情绪。 “怎么会不疼?流了那么多血,都缠成这样了,呜呜……” 她以为君凌云是为了安慰她,强撑着,伤心更甚。 君凌云从没有看过哭成这样的楚云溪,一时间颇为手足无措。 就算是前世那样凄惨的处境,她也没有在他面前,如此痛哭流涕过。 他眼中的楚云溪,总是坚强的,聪慧的,俏皮的。 君凌云计上心头,捂着伤口。 “啊哟,啊哟,溪儿,我好疼啊。”。 “是不是扯到伤口了?都叫你别乱动了!要不要再叫太医来看看?” 楚云溪顾不得哭了,忙凑近查看他。 “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疼了。” 君凌云咧唇一笑,两人对视半晌,楚云溪的脸越来越鼓,小胸脯一起一伏,泪珠又不争气地滚下。 “怎么,怎么又哭了,我真的没事儿,要不然,我拆开给你看看?” 君凌云忙不迭给她拭泪,第一次理解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古人诚不欺他。 楚云溪心里委屈,君凌云要设局,也不提前告知她,将她也骗得这样苦,以为他要重伤不治了。 她都已经想到,万一他要是真死了,她要不要随他而去了。 “既然殿下没什么大碍,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她说完转身,作势就要走。 听她殿下臣女的称呼着,君凌云知道她是真生气了,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溪儿别气了,我以为你父亲和大哥会告诉你实情的。” 君凌云差点儿失笑,他这个岳父和大舅哥,还真是忠君之事,连自家人都瞒着。 “我父兄?” 楚云溪回头,突然想起来,大哥似乎,确实是说太子应没有生命危险的,可她那时,只以为大哥是安慰她的,原是她太过着急,想差了。 “我伤得越重,事态就会闹得越大,父皇就会越重视,大鱼才有可能被揪出。” 君凌云耐心地跟她解释。 “这么说,瞒着我,不是你的意思了?” 楚云溪挑眉。 “当然不是了,对我来说,溪儿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我怎么会瞒着溪儿?” 他突然的甜言蜜语,成功顺了楚云溪的毛,也让她小脸微红。 楚云溪重又去仔细看他的胸口,见他胸口上,除了包扎盖住的位置,还能看到一些旧伤。 应该都是他历次出征,真真实实承受过的痛,不由又心疼起他来,以前,谁会在他身边,给他安慰。她想起了君子枫。 “凌云,这世上,能得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易。” 君凌云以为楚云溪是在说她自己,对他是真心的,心中险些要雀跃起来,眼眸一亮,谁知,她的下半句话却是: “浩王世子好心来看望你,你不该那样对世子,寒了世子的心。” 她不想他像个孤家寡人一样活着,他也该有朋友,有真正关心他的人。 听楚云溪这时候突然又提起君子枫,君凌云醋意大发:“你倒是没有寒了他的心。” 楚云溪瞪圆了眼,她不过是心疼他,却还要被他阴阳怪气一番。 见她的小脸都气得圆润了些,君凌云无奈,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我只需要溪儿的关心。溪儿也只需要我的,从今往后,不许你再穿其他男人的衣服,不许你再对其他男人笑。更不许心里想着其他男人。” 他盯着她,一刻也不放松,直到楚云溪撑不住,转了视线。 “溪儿,答应我!”他紧追不舍。 可楚云溪还气他不分青红皂白,阴晴不定,只抿唇不语。 君凌云见她这倔强的样子,伸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将唇凑了上去。 唇上传来清清凉凉的触感,酥麻感划遍全身,让他的每个毛孔,都在渴望着与楚云溪的亲近。 一番唇齿缠绵,楚云溪哪里还有什么骨气,软得一塌糊涂。 “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君凌云吃干抹净,竟还要嫌弃一下。 “来人,备洗澡水。” 他霸道地留她在东宫沐浴。 “我,我回去洗也是一样的。你就不怕被人知道?” 楚云溪羞红了脸。 “溪儿又不是第一次在我的东宫沐浴了。乖,就在这儿洗,我等着你。” 他担心她淋雨后受凉。 楚云溪想想也是,有了一次,再来一次,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便没有再拒绝。她身上半干不干的,也确实不舒服。 君凌云如同上次一样,看着她走入屏风后,便止了步。 楚云溪试过水温,脱掉湿透的衣服,缓缓步入水中,忠被温热的水流包裹住,似将骨头里的寒气都驱散了出去。 不多时,便传出了素手搅动水流的声音。 君凌云能想到楚云溪的纤纤十指,是怎样挑动水中艳丽的花瓣,那芳香四溢的花瓣,随着水流,从她的指缝间掉落,轻抚过她的肩头,重又回到清澈的水中,染香了那一池氤氲的雾气。 不自觉的,君凌云脑海中,已经满是楚云溪惬意的小脸,莹白如玉的肌肤,和曼妙的身姿,不由摇了摇头。 看得到,听得到,却吃不到,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儿,让人抓心挠肝,无法安宁。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挠到你们的小心肝儿?哈哈,又是宅家快乐的一天。 第126章 太子妃留宿东宫侍疾 待楚云溪沐浴完,宫女已经捧了套全新的衣裙来。 她看着那套衣裙,脸上染上了笑意,君凌云就算是吃醋闹别扭,也还是会事事为她着想。 听到楚云溪出水的声音时,君凌云正斜倚在榻上看书,浑身却燥热得厉害。 送完衣服出来的宫女,朝君凌云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果然与众不同,不知何时练就了倒着看书的本事了。 君凌云见楚云溪湿着头发出来,额头上还挂着水珠,如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他喉头滚动,强压下心里的躁动,放下自始至终没有翻过一页的书。拿起浴巾,让她坐到椅子上,一点点给她绞干头发。 “我自己来吧,你还伤着呢。” 楚云溪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来照看他的,却没想到,自己成了被照顾的那一个。 “别乱动,很快就好。” 君凌云勾唇,要是能一直与楚云溪这样平淡度日,那该多好。 他这一世所有的布局,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楚云溪被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伺候着,心里既忐忑跳跃,又有丝丝甜蜜。 “喜欢吗?”他突然问。 “嗯。”她虽声如蚊蝇,却还是如实回答了。 楚云溪渐渐地,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虽不敢承认,可她对君凌云,已经不仅仅是报恩,结盟,那么简单了,不管将来能陪他走多远,她都想成为能与他并肩之人。 君凌云的眉眼都染上了笑。 “喜欢,以后我每次都帮你擦,可好?” 楚云溪的脸红了个透,在摇曳的烛光下,被水汽氤氲着,眼睫微颤,连小酒窝也在显示着她的快乐。 看在君凌云眼中,楚云溪身上似有着光环笼罩。 他的溪儿,如此美好可怎么办?总是有不长眼的人想要觊觎,他真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可他又怎么舍得隐藏她的光芒。 “我,我该回府了,不然父兄该担心了。” 楚云溪想起身,却被君凌云又按了回去: “哪儿也不许去,明日,我送你回府。”君凌云实在不舍得与她分开。 “你都身受重伤了,还怎么送我?” 她把重伤二字咬得极重,君凌云无言以对,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再说,你我还未成亲,我留宿东宫,也于礼不合。” 楚云溪拉过君凌云的手,试着说服他。 被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拉着,君凌云却更加舍不得了。 “来人,传话将军府:本宫受伤,太子妃今夜留在东宫侍疾。” 楚云溪瞪大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太子啊,您这能坐能走的,哪里用得着她侍疾。 “留下来,陪我一晚。” 君凌云拉起她,朝床榻走去,语气中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被一向高冷的太子殿下,温声软语地讨好着,楚云溪的心,似化成了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直到躺到了他的臂弯中,楚云溪才恍然醒悟,想要往外挪一挪。 “别动,你一乱动,我伤口就疼,乖乖睡觉,我都这样了,不会碰你的。” 他贴着她的耳边示弱。 感受着男人清冽的气息,炙热的胸膛,楚云溪果然一动也不敢动了。心里小鹿乱撞。似乎,君凌云的心跳,也和她的一样快。 “溪儿,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近乎哀求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让楚云溪的心也跟着抽疼起来。 “好!” 她答得简洁而痛快。她本就欠他的,何况,他好得无可挑剔,除了,有些霸道,爱吃干醋。 君凌云闭上眼,同样感受楚云溪的气息,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清香,让他安心。 他的溪儿,正在一点点接受他吧,不再厌恶他的碰触,会关心他,担心他了。 他渴望楚云溪的美好,又害怕有一日会梦醒。 若这真是一场梦,他宁愿一辈子都活在梦中。 “溪儿,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可好?” 楚云溪许久不答,君凌云的心不由沉了沉。她果然还是不愿的吗? 片刻的沉默过后,君凌云有些落寞地开口: “你若不愿,我们就不生了。” 说完这些话,他的心口有些绞痛,比胸前的伤口还要疼。疼得他有些气闷。 他想要个流淌着他和楚云溪两人血脉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楚云溪却仍是一声不吭。 君凌云微微起身,想看看她是怎样的铁石心肠。只看了一眼,他便自嘲一笑,亏他还在这自怨自艾,楚云溪竟已经睡得香甜,还真是不怕他了。 何时起,他竟变得这样患得患失了。 也许,是从看到她的生命,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的时候,也许,是再一次看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无法容忍再一次失去她。 君凌云将楚云溪揽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悄悄起身,给她盖好被子。 侍卫见太子殿下终于出来了,拱手回禀: “殿下,那边有动作了,晚上给京兆尹送的饭菜里下了毒,送饭之人已经被抓住,刑部正在审讯。之前那个受伤的招了,可是咽气了。” 侍卫呈上一份认罪书: 京兆尹施大人,命小人等,去阻击太子殿下之人,转移脏银。 安王派人协助,岂料竟连我等也不放过,要杀人灭口…… 君凌云捏紧了手中的认罪书,一个无名无姓的死人,他的认罪书,能有多大用处? 用来惩戒京兆尹也许还可以,用来对付君宏炎和萧国公,就等于无用,甚至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另一人呢?” “回殿下,他也是京兆尹的人,知道的并不多,也只招认了与京兆尹有关的事儿。” 君凌云皱眉,看来,只能从京兆尹入手了。可京兆尹在刑部大牢,他现在不方便去。 “京兆尹那儿,要盯紧!别让他死了。” “是!” 待君凌云安排完,悄声回到寝室,却见楚云溪正坐在床边发呆。 “怎么起来了?”君凌云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 “在想事情。” 楚云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没有问君凌云去了哪里,他是太子,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忙。 “想什么?”君凌云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君宏炎!”楚云溪脱口而出。 君凌云一下子黑了脸,突然站起身。楚云溪没有准备,忽然失了依靠,闪了一下,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127章 偷梁换柱 “楚云溪!你不要挑战本宫的底线!”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在他的床上,想着另一个男人还不算,竟还敢告诉他? 楚云溪看着眼前满脸怒容的男人,无辜地眨眨眼,她怎么就忘了,君宏炎这三个字,在君凌云这里几乎成了禁忌。 “我只是在想,他到底培养了多少死士。”楚云溪解释一句。 看着女人无辜懵懂的样子,君凌云恢复了些理智,嘴上却仍是不饶人。 “他有多少死士,与你何干?” “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还是个醋坛子呀。” 楚云溪歪着头调侃他,君凌云难得有不理智的时候,却每每都被她碰上。 “殿下!殿下!你以前对他,也是安王安王的称呼吗?难道你就没叫过他,炎哥哥?” 君凌云其实是生自己的气,气他为何以前,就是不开窍,总想着等楚云溪自己靠近他。 他要是早早地将楚云溪看起来,就不会有君宏炎什么事儿了。 “咳咳咳!” 楚云溪被呛住,什么陈年老黄历了,还拿出来编排她,君凌云真是,居然也有这么蛮不讲理的时候,得靠她哄的。 楚云溪酝酿了下情绪,眨着圆圆的眼眸,拿出快要把自己恶心吐了的娇软语调,喊了一句: “凌云哥哥~” 这次轮到君凌云被噎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抖了抖身子,决定再给楚云溪一次机会: “说吧,想到什么了?” “凌云哥哥~,你说……” 君凌云不自觉抖了抖,赶紧打断她:“叫我凌云,好好说话。” 楚云溪目的达到,立马正襟危坐。 “凌云,你们这次受伤,可是萧家的死士所为?” 君凌云抬眸看着她,楚云溪一个闺中女子,是怎么知道萧家有死士的? “嗯,他们确实有些本事,培养出来的人,个个不畏生死。” “凌云,我有个猜想,一般有家室之人,多少都会对自己的性命有些顾忌,这些人,可能无家无室,还从小就开始训练,才会对自己都如此冷血无情。” 君凌云点头认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什么人,从小就没有家人呢?” “孤儿!”君凌云脱口而出,因为,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对,孤儿,你不妨派人查查,哪里有人集中接收孤儿照顾。” 从源头入手,釜底抽薪,倒是与他想到一处去了。只不过,他在查哪里多有孩童丢失,楚云溪倒是给了他新的思路,直接接收孤儿,倒是比费劲去偷孩子要容易多了。 君凌云看看楚云溪,有些不自在,刚才是他太武断了,只因听到君宏炎的名字,又从楚云溪的口中说出来,就对她乱发脾气。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我的溪儿,最是聪慧。” 楚云溪四处看看,像在找人。 “刚才也不知是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她能理解君凌云的感受,毕竟自己以前,做过那么多傻事,连自己想起来都气。可她也不想,君凌云心里总是介意她的过去,那样她怕,他们之间,早晚会出问题。 君凌云掰过她的小脸,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 “是谁这么可恶,要是让本宫知道了,定不轻饶。”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楚云溪终于绷不住,弯了嘴角。 “溪儿神机妙算,可作军师也。” 君凌云见她笑了,又不吝恭维。 楚云溪却突然正色看向他,问道: “我若说,这些事,都是我在梦中看到的,你会信吗?” 她想看看君凌云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 “信!”君凌云没有犹豫,就说出了这个字。 楚云溪眼眸亮了亮,刚要感动,就被男人带进被窝。 “那我们继续做梦吧,说不得溪儿又会有什么新发现。” 楚云溪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样玄乎的事儿,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恐怕也是不信的。 乖乖钻进男人怀里,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楚云溪现在,也有些贪恋君凌云身上的温度和气息了。 君凌云这次,难得没有动手动脚,占她便宜,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 “凌云,你有心事?” 楚云溪试探着问,这么安分,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君凌云刮刮她的小鼻子。 “不用你操心,天塌下来,自有我顶着,溪儿安心睡觉就好。” “你刚还夸我可做军师,可见并不是真心的。” 楚云溪故作不满。她不是想探究君凌云的秘密,只是想为他分担一二,不想他受伤了,还不能专心养伤,劳心劳力。 君凌云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说道: “京兆尹将京城布局图,出卖给了东夷国,此事,君宏炎和兵部尚书也有份,可证据不足。现在京兆尹是案件的关键,只有想办法让他招供,才能找到突破口。” 楚云溪立时就明白了,君凌云现在不方便出面,而京兆尹在刑部大牢里,多待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萧家定会想尽办法灭口,不留后患。 楚云溪这才明白,君凌云是因何事受伤的,她思索一瞬。 “不如,我替你去做一次说客吧?” “你?”君凌云挑眉看着楚云溪,她是认真的吗?一个大小姐,去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是啊,太子妃替太子办事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以前都是君凌云帮她,她难得有机会能帮得上他。 君凌云勾唇一笑。 “溪儿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刑部大牢阴森恐怖,我怕你到时候吓得哭鼻子。” 入过刑部大牢,还能淡然处之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了那种地方,一般人也是撑不住的。 “凌云,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楚云溪不死心,她是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人,人间险恶已经看过够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君凌云仍是不允。 “我娶你做太子妃,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处理这种事儿的,乖,睡觉了。” 楚云溪抿唇,她不想攀附着君凌云成长,她想成为能与他并肩的大树。 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似乎总是过得很快,天蒙蒙亮时,两人已穿戴整齐。 “这个你拿着。”君凌云塞给她一个令牌。 第128章 太子妃探刑部大牢 “这是?”楚云溪翻着那令牌,看到上面有君凌云的名字。 “我的令牌,凭此令牌,但凡是我能出入的地方,你都可以出入。下次进宫,直接用此令牌即可。” 之前是他疏忽了,才让楚云溪昨日淋了雨,还被君子枫那小子钻了空子。 君凌云眯眼想着,君子枫也不小了,该成亲了,他是不是该帮君子枫也张罗下婚事了? 楚云溪眼眸一亮,太子能出入的地方,她都能出入,那岂不是,整个云霄国,她都能通行无阻了? 楚云溪心里一喜,快速收起令牌,扬起笑脸:“谢谢殿下!” 见她高兴,君凌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楚云溪怀揣着令牌出了宫,小莲已经等在外面,朝她招手:“小姐,小姐,这边。” “小莲,你怎么来了?太子殿下派了人送我回去,不必特意前来的。” “大公子担心小姐,让我一早就来等着接一接小姐呢。” 楚云溪心里暖暖的,不过,她还有要事要办:“小莲,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儿,让大哥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见小姐又要走,小莲有些急:“小姐,你要去哪儿呀?这次带上小莲吧?” 楚云溪上下看着小莲,思索一瞬后,眼眸一亮,“走!” 她拉着小莲,便上了马车。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小莲不解。 “成衣铺!” 主仆二人进了一间成衣铺,一盏茶后,却只有“楚云溪”带着围帽出来了。 “掌柜的,务必与我的婢女确认好尺寸款式,不得马虎,加紧做,今日我就要,让她拿了成衣回去。” “是是。”掌柜频频点头。眼前的主儿,可是买了不少衣服。 这个“楚云溪”,上了马车,径直回了将军府。 暗中一个人影,亲眼看着楚云溪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方才回去复命。 “王爷,国公爷,楚大小姐出了皇宫,去了成衣铺,定做了衣服,就回了将军府。” 君宏炎和萧国公,此时正在一起商量对策。 君宏炎担忧地道:“外祖父,你看她还有心思逛铺子,买衣裳,看来本王的好皇兄,可没有传闻中伤得那样重啊。” 这样都杀不了他,还真是命大,要是君凌云这次不死,让他有了防备,以后要除去他,就更难了。 “也说不定,是故意放出来的迷雾,让我们误以为他伤得不重。” 萧国公把玩着手上的佛珠。 君宏炎心里又升起些希望:“外祖父的意思是,太子当真重伤了?” “不管他伤得如何,刑部那里都不能放松警惕。”萧国公叮嘱道。 “外祖父放心,给京兆尹下毒那人,活不过今晚,京兆尹也活不过今晚。” 君宏炎的眼神,冷得像一条毒蛇。 楚将军到底是如何得了消息去支援的?要不是他,太子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要大意,免得灭口不成,又给人送去把柄。” 萧国公嘱咐,他们这次折了几百人手,培养这些死士,可是花费了他们不少银子和心血。可谓损失惨重。 君宏炎有些讪讪,是他大意了,这次,他会动用安插在刑部内多年的眼线。他跟君凌云之间,总要决个胜负。 楚将军府的马车,走了好一会儿,另一个围帽遮面的女子,穿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从那成衣铺里走出来。 刑部大牢,官差看到穿着寒酸的女子,只当是哪个犯人的家眷又来探望。 “走开走开,这几日有重犯在押,任何人不得探监。” 女子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官差手中。官差掂量一二,分量十足,心想这小娘子看着寒酸,还挺有钱。 “给你一炷香的功夫,快点儿出来,别磨蹭。” 官差摆摆手放行。楚云溪进了大牢里面,果然光线暗了下来,如君凌云所说的阴森恐怖。 里面的官差撇了她一眼,懒洋洋拿起一串钥匙:“来看哪个的?” “京兆尹!”楚云溪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那官差震惊地抬头,这才仔细打量了楚云溪一番,只当是京兆尹的家眷乔装打扮,来探口信的。 “快走快走,你要是看其他人,还能通融统统,京兆尹,那可是伤了太子殿下的重犯,岂能容你说看就看?” 官差开始像赶苍蝇似的赶她出去。 “走走走,再不走,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楚云溪掏出还新鲜的太子令牌。 “我奉太子之命,前来查问京兆尹几句话,不得声张。” 官差半信半疑地接过令牌查验,虽不认识楚云溪,可这令牌,确实是太子殿下的,吓得跪倒在地。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恕罪!” “起来,引路。”楚云溪言简意赅。 那官差爬起来,恭恭敬敬在前面引路。 “里面暗,您小心些。” 楚云溪在官差的指引下,走过一个个散发着恶臭的牢房,有的犯人突然冲到门栏处,伸手就要去抓她,被官差用棍子敲回去。 又时不时有犯人受刑的惨叫声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楚云溪却一路面不改色,让官差很是佩服,不愧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就算是男子,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那也得腿软。 京兆尹正在阴暗的牢房里六神无主,昨夜他听了一夜的鬼哭狼嚎,想到自己可能也要承受那些皮肉之苦,就心惊胆战。 他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在他牢房外站定,只是带着围帽,他看不到面容。 “你是什么人?” 楚云溪看了官差一眼,“莫要让人打扰。” 官差会意,躬身退远。 “我是楚云溪。”她淡淡开口。 楚云溪?京兆尹一惊,忙从地上爬起来,楚将军府上,大小姐楚云溪?太子的未婚妻? 京兆尹反应过来,扑通跪到地上,连连磕头: “太子妃饶命啊!都是小女顽劣,惊扰了您逛街的雅兴,罪臣已经狠狠鞭打了那个孽畜,求太子妃您大人有大量,绕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你当知道,你之所以在这儿,并非因儿女小事,你所犯的,乃是卖国之罪,当诛九族。” 楚云溪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可京兆尹想着,一个女人,能懂什么家国大事,无非还是因着他女儿得罪她的事,来找场子了。 太子之所以盯着他不放,不也是因为楚云溪。只要楚云溪消气了,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他这灭顶之灾,也就解了。 “太子妃,臣愿将那孽女,交给太子妃,任由您处置,生死不论!还请太子妃高抬贵手,放过臣一家。” 京兆尹说得空腔有力,似大义灭亲,楚云溪却见识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为了自己活命,能将亲生女儿的死活,交到她的对头手上,多么令人胆寒。 第129章 京兆尹招供 “京城布局图!往小了说,关系一城安危,往大了说,关系皇上及整个朝廷的安危,你这行径,与投敌卖国无异!” 听到楚云溪当真知道内情,京兆尹额头开始渗出汗珠,想着要怎么应对眼前的女人。 “臣冤枉……” “你是心怀侥幸,觉得安王能保得住你?” 楚云溪提高声调,打断京兆尹试图喊冤的话。 “你的脏银,已经查获,你派去转移脏银的人,刺杀太子殿下,已被活捉,人证物证都已齐全,证据确凿,你抵赖不了的。” 楚云溪清冷的声音,让京兆尹如坠冰窟,他完了,彻底完了,绝望中又有些悲愤,他抓住栏杆,恨恨道: “那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的吗?楚云溪,我会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太子也不会盯着我不放,现在你满意了?你个恶毒的女人。” 楚云溪摇摇头,总有人到死都不知悔改,无视自己作恶,将罪有应得,说成时运不济。 不过,见京兆尹终于认清了他无法脱罪的事实,楚云溪开始攻心。 “我来,是要给你指一条明路。”她沉稳地诉说。 “你若是主犯,不仅你,你一家老小,无一人能幸免,拜你所赐,你施家,要断子绝孙了。你可有颜面,去地下见你施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年迈的老母,京兆尹跌坐在地,他终还是赌输了,荣华富贵是与他无关,断头他肯定是第一个,还要累及全家。 楚云溪却话头一转: “但,你若只是从犯,又主动供认,你的家人,或可保全。” 京兆尹眼眸急转,思考着,若是自己出卖了兵部尚书和安王,后果会如何?恐怕比上断头台还要凄惨。怎么想,都是一条死路。 “我,我没有同犯。” 楚云溪叹了口气。 “你以为,你咬死不认,安王和兵部尚书,就会领你的情吗?就在昨夜,给你送来的饭菜里,被人下了毒,要不是太子殿下早有安排,保下了你的性命,你今日已经是死尸一具。” 楚云溪看着京兆尹越来越惊恐的眼眸,并没有让他喘口气的打算。 “就算你没有死于非命,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你会受尽酷刑,凄惨赴死,你一家上下,也不能免罪,而主谋,却能依旧吃香的,喝辣的。人走茶凉,人死灯灭,施大人,你当真不为自己家人考虑一二吗?” 听到酷刑二字,京兆尹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仅仅一晚,他就见识到了这刑部大牢的恐怖,简直是人间地狱。 惨叫声整晚不歇,他甚至能闻到皮肉被烤熟的味儿,令他作呕。 想到自己可能也要承受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倒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只是楚云溪说的也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凭什么大头都给了他们,到头来,却只有他自己一家去死。 京兆尹开始试探楚云溪,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我若说了,他们更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楚云溪见他松动,略缓了口气。 “我以太子殿下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你如实招供,我们必定保你家人平安,给他们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他们宁静度日。” 这件事儿,虽她还没与君凌云商量,可她了解君凌云,他会同意的,京兆尹不是主犯,何况,他一人所为,何必一定要他一家老小陪葬。 至于皇上那里,她相信君凌云定有办法说服。 “你,你此言当真?你能代表太子殿下的意思?” 京兆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怕这根草,太脆弱易断了。 “若没有太子殿下的示意,你觉得我进得了这刑部大牢?”楚云溪反问。 这话,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京兆尹已经全然黑暗的世界,让他升起了一丝希冀。 “那,那我呢?” 京兆尹还怀着一点儿妄想,想要自己也能活命。 “做人不能太贪心,贪心不足的后果,你已经尝到了,能保你家人的命,已经是太子殿下仁慈,皇恩浩荡了。何况,你招认了,也就不用受那皮肉之苦了,不是吗?” 楚云溪一丝余地也没有给京兆尹留,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京兆尹做这事儿的时候,可有想过,一旦敌国入侵,会有多少人,因他的所为而丧命? 京兆尹沉默一瞬,终是下定了决心,点点头。 “好,我招供,希望太子和太子妃,能说话算话。” 他铤而走险,除了为自己,不也是为了给儿子们的将来铺路吗?事到如今,他要保住施家的血脉。 楚云溪同样点头承诺。 “好,宜早不宜迟,现在就画押。” 楚云溪将手中的小包袱递给京兆尹,京兆尹疑惑地接过打开,里面竟然是笔墨纸砚,连印尼都准备好了。 京兆尹抖着手,写完了供词,又画了押。刚放下毛笔,就听楚云溪道: “照抄一份一模一样的,画押。” 京兆尹已没了挣扎的心思,楚云溪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云溪拿到两份一样的供词,将一份叠好,收进袖中,才喊道: “来人,犯人招供了。” 楚云溪将手中的另一份供词,给了官差,只是,刑部这份供词,能不能保得住,还不一定呢。 “收好,去跟刑部尚书复命吧。” 楚云溪复又嘱咐官差。 “莫要耽误了,立刻就去。”。 刑部尚书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她相信刑部尚书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官差接过供词。颇为惊奇,昨夜这京兆尹还抵死不认,他们正准备今日向上请示,要不要用刑,毕竟京兆尹的官位不算不低了。 可这女子一来,说话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京兆尹就要招供了。她到底是何人? 楚云溪没管官差如何想,离开了刑部大牢,她穿过几条僻静的小路,才租了辆马车,从后门回了将军府。 楚云溪一路揣着那份供词,像揣着烫手山芋,心脏砰砰跳。 若留在刑部的那份供词,当真保不住,她必得亲自将手中这份,送到君凌云和皇帝的手里。 东宫中,君凌云一脸不可置信。 “招了?” 他还没安排好去游说的人,京兆尹就自己招了? 白枭点头:“是,刑部尚书方才派人来请示主子,接下来该如何做?” “可是用刑了?” 君凌云想着刑部这次办事儿倒是麻利,没有一板一眼等着父皇示下。 “说是没有用刑,只是见过主子派去的人,就招供了,是个女人。” 第130章 京兆尹之死 君凌云一愣,他派去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他给她令牌,是方便她进出皇宫的,可不是让她用来进出刑部大牢的。 只是,从楚云溪离开东宫,这才过了多大会儿功夫,就办成了这么件大事儿,他还真是小瞧她了。 君凌云深深呼出一口气。 “吩咐下去,保护好京兆尹一家。” 现在唯有家人的命,才是京兆尹的牵绊,楚云溪要跟京兆尹谈条件,这必定是其中一条。 楚云溪若是听到君凌云这话,想必也会赞一声心有灵犀。 “叫刑部尚书提着京兆尹,带上供词,进宫见驾!你带人去接应一下。” “是!”白枭知道事关重大,急速去办了。 “更衣,本宫要去见父皇。” 临门一脚,他必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殿下,您不是重伤了吗?”侍卫提醒他。 “嗯,勉强能下地了,扶我去见父皇。” 侍卫低下头,防止脸上的笑被君凌云看到,您是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君凌云更衣完,捂着胸口,让侍卫搀扶着他走了。 侍卫想着,他们的冰山主子,竟变得这样圆滑了,肯定是太子妃的功劳,他们得好好敬着太子妃,才有前途啊。 “拜见父皇。”君凌云勉强行礼。 “行了,都伤成这样了,也不好好养伤,还跑来做什么?” 皇帝很是忧心君凌云的伤势。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父皇,证据,儿臣已经找到了!” 皇帝在眼眸一眯,终究,这一刻还是来了。 敢在他眼皮底下胆大包天,伤了他的儿子,也该承受后果了。 正在君凌云与皇帝详说之时,刑部尚书亲自押送着京兆尹和那份供词进宫。 “就是他重伤了太子殿下。” 围观百姓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又扔了臭鸡蛋去砸京兆尹。周围百姓纷纷效仿,烂菜叶子,臭鞋子,扔什么的都有。 君凌云在百姓们心中,就是保家卫国的战神,他们可不管他对敌人如何嗜血残暴。一时间群情激奋。 京兆尹的脖子被卡锁在囚车顶上,躲无可躲,十分狼狈。 “退后,退后!” 官兵们在两侧维护秩序,却也挡不住越聚越多的百姓。 那些侮辱性极强,却没多少实质性伤害的东西里,突然就多了石子,京兆尹身上也开始挂彩。 来接应的白枭等人,也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别打了,别打了,他是人证。”刑部尚书大喊,可哪儿还有人听他的,场面一片混乱。 正在此时,几匹疯马直冲人群而来,有的百姓被马蹄踢倒,惨叫连连。 白枭骂了一句该死,居然拿百姓们的性命来挟制他们! 可他如何能眼看着疯马伤人而不管,就算是主子亲临,也必定会先救人的。白枭只好先带人制服疯马,以免再伤及无辜百姓。 “大人小心!”一个官差拽着刑部尚书的袖子,将他护住。 “别管我了,快去看好人犯。”刑部尚书大吼。 那官差松了手,作势推开退到他身边的百姓,却与那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将刚得手的供词转移了。 转头又转为紧张神色,跳到囚车上,其他官差,包括正在制服疯马的白枭他们,都以为他是去保护京兆尹的。 哪知,下一秒,那官差手一伸,一把匕首直直插进了京兆尹的喉咙里,京兆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死法。 白枭等人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出手阻止,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京兆尹死在面前,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刑部有内奸? 百姓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杀人啦,杀人啦,快跑啊!” 百姓们本就被疯马惊得四处逃散,如今京兆尹被杀了,他们不会被当做同犯吧。所有百姓都慌乱逃命。 刑部尚书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那可是太子殿下要的证人,就这样在他手中死了,他怎么跟太子交代? “抓住他,抓活的!” 刑部尚书下令,唯有活捉行凶之人,他才能略略将功补过。 白枭等人放倒了疯马,就要去抓人,却见那人鄙视一笑,举起匕首,利落地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百姓们都在逃散了,周围乱糟糟一片,白枭猩红的眼里,却只有那被鲜血染红的两人了。 刑部尚书觉得自己要心梗而死了,想起方才那人还接触了自己,更加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急摸向袖中,果然已是空空如也。 “快,快搜他的身!” 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搜到,刑部尚书面如死灰,他亲自押送重犯,不仅犯人死了,供词也丢了,不知他今日,会不会丢了脑袋。 白枭同样脸黑如炭,主子不惜以身犯险,才钓到的大鱼,在他手里丢了,他干脆提着自己的脑袋,回去向主子负罪吧。 皇宫中,皇帝和君凌云,正等着证人证词,刑部尚书却带来了坏消息。 “陛下~,臣无能,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见刑部尚书狼狈不堪,皱眉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陛下,臣亲自押送京兆尹进宫,半路遇到刺客,京兆尹被杀,供词,供词也被偷了去!” “浑账!” 皇帝拍案而起,他的天下,何时这样乱了?皇城天子脚下,竟然接连发生如此大案,视人命为儿戏,让百姓们怎么想? “臣死罪!”刑部尚书俯身在地,不敢看龙颜震怒。 君凌云摸着手上的扳指,没想到,白枭亲自带人前去接应,竟还让君宏炎一伙钻了空子。 “来人,传安王,萧国公,和兵部尚书进宫。” 皇帝大怒,巍巍京城,白日行凶,刺杀朝廷众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君宏炎和兵部尚书,接到圣旨,很快就进了宫,跪到皇帝面前。 去萧国公府传话的小太监,也很快回来了,小心翼翼回禀: “皇上,萧国公他,他病了,起不来床了,故而,无法觐见。” “砰!”皇帝又一手拍到桌案上,萧国公这是想造反了吗?居然连他这个皇帝的传召都敢不应了。 他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京兆尹投敌卖国之事,你们可有份?刺杀太子之事,你们可有份?” 皇帝怒声质问。 “父皇,儿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会有那种叛逆之心呢?不知又是谁在造谣生事?” 君宏炎说着,将眼神瞥向君凌云,那意思很明显,他被太子给陷害冤枉了。 “皇上,京兆尹虽是微臣举荐的,可微臣也不知,他竟胆大包天,有了这等野心,是微臣识人不明,还请皇上降罪。” 【作者有话说】 最近全员核酸检测,已经连续几日,大家的评论不能一一查看回复,时间用来努力码字,谢谢不离不弃的宝子们,求一波收藏,金币打赏,么么哒 第131章 萧贵妃拦截 兵部尚书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皇上,京兆尹虽是微臣举荐的,可微臣没有料到,他竟然胆大包天,有了这等野心,是微臣识人不明,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见这二人不但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还矢口否认,更加火冒三丈。 “京兆尹都已经供认不讳,刑部尚书也亲眼看到了他的认罪书,你们还有什么说辞?” 君宏炎心里冷嗤,供词都丢了,还想凭一张嘴让他认罪? “刑部尚书,供词在哪里?可给本王一观?本王倒要看看,京兆尹是如何诬陷本王的。” 刑部尚书没办好差事儿,懊恼万分,只是,供词哪里去了,安王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这是故意来恶心他了。可人家是皇子,他就算气愤难当,也只能回话。 “回王爷,供词,被贼人截了去!” “你刑部弄丢了供词?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了?”君宏炎故作惊讶。 刑部尚书又不好对王爷发作,只好别过头去,自己生闷气。 君宏炎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父皇,那儿臣愿跟京兆尹当面对峙,儿臣是什么时候吩咐他做这种事儿了,又是得了他什么好处,看他可能说得明白。” 那脏银,他还一两也没有拿到,刺客全都自尽了,京兆尹连同供词,也都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君凌云冷笑一声。 “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刚刚京兆尹在押解进宫的路上,被人刺杀身亡了,恐怕京城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了,你居然不知?”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刑部尚书,刺客是何人?可抓住了?” 君宏炎看着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一口气憋闷在胸中。 “刺客是,是刑部的一个小吏,已经自尽了。” 君宏炎转向皇帝: “父皇,您都听到了吧,是刑部的人杀了京兆尹,怎么会与儿臣有关?儿臣新娶了侧妃,可没心思管外面如何。倒是太子皇兄忙得很,别不是自导自演才好。还有刑部尚书,你可不能监守自盗啊。” 刑部尚书气得瞪大眼,安王这摆明了是倒打一耙啊。 “皇上,微臣所说的句句属实。京兆尹在供词上,指认安王和兵部尚书是主谋!刑部混进内奸,是微臣的责任,微臣愿意领罚!” 君凌云冷眼看着君宏炎和兵部尚书抵死不认,心中一阵烦躁,要不是为了能给溪儿一个太平盛世,他早就用他手中的寒光剑,斩杀了他。 他不在意背负兄弟相残的骂名,可他不想楚云溪受到牵连,不能安宁度日。 而楚云溪,自回了府,就一直揣着那份供词,正装等着。派人在外面查探消息,等得心焦。 “小姐,您先吃点儿东西吧,您这都在这儿站半天了。” 荷香看着站在门口的楚云溪,担忧地劝着。 楚云溪回到屋内坐下,不知道君凌云那里现在如何了,她哪里吃得下。 “大小姐,外面出大事儿了!” 打探消息的小厮终于回来了,楚云溪猛地站起:“快说。” “京兆尹在押送进宫的路上,被刺杀身亡了。” 果然如此,上辈子,她就见识到了君宏炎他们的恶毒、狠辣。 既然京兆尹都没能保住,那供词就更不用说了。 “备车,进宫。” 楚云溪行色匆匆出了府,她生怕自己的意图,被萧国公一伙识破,也半路拦截了她,一刻也不敢耽误。 “贵妃娘娘,楚大小姐进宫了。” 没想到,楚云溪进宫,萧贵妃竟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她这个时候进宫来做什么?” 萧贵妃思绪急转,昨夜楚云溪为太子侍疾,现在应该在家补觉才是,怎么会突然又进宫来了?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她突然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今日京兆尹,是见了一个女人之后,才招供的,难不成,那个女人,是楚云溪?她不是出宫直接回府了吗? “走,去会会她。” 楚云溪正急步往御书房赶去,皇上白日里一般都在御书房办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君凌云定然也会在皇上那里。 “站住!” 楚云溪猛地顿住脚步,心脏狂跳,这个声音,是萧贵妃! 她收起焦急的面色,转过头来,果然见萧贵妃,正带着一群宫人而来。 “见了本宫,竟然不行礼,视而不见,是谁给你的脸面?”萧贵妃冷脸斥责。 楚云溪现在不想惹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臣女并非有意怠慢娘娘,只是没有看到,还请娘娘恕罪。” 她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错来。 “本宫看你行色匆匆,所谓何事?” 萧贵妃眼神微眯,想要问个究竟。 “回娘娘,臣女只是听闻太子殿下醒了,特来探望。” 楚云溪知道这一关不是那么容易过了,萧贵妃这分明是有意来拦截她的。 萧贵妃撇了眼东宫的方向。 “许是本宫,在皇宫里生活的还不够久,竟不知去东宫要走这条路。” 萧贵妃冷声,楚云溪竟敢在她面前,睁着眼说瞎话! “多谢娘娘指正,皇宫太大,臣女确实迷路了,臣女这就先告退了。” 楚云溪说完,就要往东宫方向走,她本是猜想君凌云此时,应与皇帝在一起,处理京兆尹被杀之事。可如今之计,她也只能先去东宫,等君凌云回去。 “本宫让你走了吗?” 萧贵妃是特意来拦楚云溪的,又哪能那么轻易,就让她离开了。 “本宫也好些日子不见你了,甚是挂念,先去本宫那里坐坐,喝杯茶吧。” 又是喝茶,萧贵妃的茶,她楚云溪真是消受不起。 “贵妃娘娘,臣女挂心太子殿下,改日定当去娘娘那喝茶。” 楚云溪欲要走的脚步,被萧贵妃带来的嬷嬷们拦下了。 “娘娘这是何意?”楚云溪只能又止了步子。 “太子此刻不在东宫,你去了也是徒劳。” 君凌云果然不在东宫,她难道要与萧贵妃硬碰硬吗?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无法违抗萧贵妃的命令。 “太子殿下身上有伤,应走不远的,我可以去东宫等着殿下” 楚云溪应付道。 “是啊,受伤了也不安分。” 萧贵妃这样话,乍一听像是长辈埋怨小辈,不爱惜身体,可说话之人,是恨不得太子马上去死的萧贵妃,那就耐人寻味了。 第132章 婉陶公主救急 “怎么,你还没有与太子大婚,就已经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来人,请楚大小姐,到本宫的绯烟宫去坐坐。” 萧贵妃不想与楚云溪在这里多待,免得被不长眼的上报给皇上,直接对宫人下令,要将楚云溪强行带走。 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来到楚云溪两旁:“楚大小姐,请吧!” 果然官高一级压死人,楚云溪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她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撇到角落里的人影,提高了些声音问萧贵妃: “娘娘,臣女也许久不见婉陶公主了,不知婉陶公主可安好?能否也请来一见?” 萧贵妃皱眉,楚云溪这小贱人,以前对她毕恭毕敬,现在可真是多长了几根弯弯肠子。 这是想提醒她,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与她交好吗?还是想让婉陶公主来救她?呵,到底是嫩了些,难道她还能怕了君婉陶不成? “她好得很,你有心了,本宫想单独与你聊聊,你们下次再见也不迟。” 楚云溪内心祈祷,方才她看到的,那个躲起来的小宫女,要是个聪明的才好,她见过那小宫女几次,是婉陶公主身边的人。 那小宫女只是路过,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幕,她知道婉陶公主和楚云溪交好,赶紧小跑着回去向婉陶公主报信了。 萧贵妃坐到主位,揉着额头。 “本宫近日也不知为何,多有头疼。” “娘娘身处高位,要忧虑的事情自然比一般人多,娘娘要放宽心,多多修养才是。” 楚云溪袖里还揣着京兆尹的供词,心急如焚,可她面上,却仍是一派淡然。 “本宫倒是想多歇息,可总有些不省心的,到处惹是生非。” 萧贵妃意有所指。 “娘娘说的是,那些食君俸禄,却不知感恩,出卖国家,阳奉阴违之人,合该严惩才是。” 楚云溪看似附和,却把萧贵妃气了个半死,这死丫头,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娘娘,老奴听说有一法子,可治头疾。”万嬷嬷这时插嘴。 “哦?说来听听。”萧贵妃靠到椅背上,似闭目修养。 “是,老奴听闻,只要身子洁净的,高贵处子之身,愿为头疾之人,诚心抄写三日佛经,那人的头疾,即可痊愈。” 萧贵妃勾唇,睁开一双桃花眼:“只是不知,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她面上带笑,看着楚云溪。 楚云溪似无所觉,只低头看着脚尖,听那主仆二人表演,心里想着若婉陶公主不能前来,她该如何脱身,若是万不得已,可要给萧贵妃他们闻一闻安睡散? “娘娘,楚大小姐,不就是合适的人选吗?”万嬷嬷配合默契地接话。 “那就要问问云溪,可愿意诚心为本宫抄写三日佛经,以解本宫头疾?” 楚云溪起身,盈盈一礼: “能为贵妃娘娘效劳,臣女自是十分欢喜,臣女去见过太子殿下,就马上回去抄写佛经,三日后,定送来给贵妃娘娘过目。” “倒不必这么麻烦。”萧贵妃摸了摸自己修长的指甲,“本宫这儿还不缺你一间寝室。” “娘娘,若臣女夜不归宿,臣女的家人也会担忧。” “来人,去楚将军府上传话,就说本宫要留楚大小姐叙旧三日,定会照顾好她,让楚大将军不必挂怀。” 萧贵妃直接替楚云溪做了决定。 “备洗澡水,让云溪沐浴斋戒。” 楚云溪忧心着袖中的供词,默默祈祷,那小宫女要争点儿气,帮她把救星搬来,免得她玉石俱焚。 眼见着宫人就要带她去沐浴,楚云溪晃了晃身子,似是险些晕倒。 “云溪这是怎么了?”萧贵妃挑眉。 “娘娘,臣女昨夜给太子殿下侍疾,今日又担心殿下,未曾进食,体力有些不支,可否允臣女先吃些东西,休息片刻,再去沐浴,给娘娘抄写佛经祈福。” 萧贵妃看楚云溪虚弱的样子,倒不像作假,可萧贵妃还想搜搜她的身,看有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自有宫人伺候,不必你自己动手,我让人给你备些点心,你边泡澡边吃,岂不享受。” 萧贵妃一个眼神,已经有宫女抓住楚云溪,就要拉她去沐浴。 楚云溪攥紧手,想着等到浴池就动手放倒这些人,京兆尹的供词,决不能落入萧贵妃的手里,不然君凌云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贵妃娘娘,婉陶来给您请安了。” 八公主笑意盈盈地进来。 “云溪姐姐也在?” 楚云溪松了口气,感激地朝婉陶公主笑笑。甩开宫女抓住她的手。 “婉陶,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本宫的寝殿,也敢乱闯了。这个时辰,请的什么安?” 萧贵妃一口气憋在心口,这死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难不成是在她这绯烟宫里安排眼线了? “还不是娘娘疼我,他们才不敢拦着。” 婉陶公主还是那副天真模样。 “父皇赏了婉陶几盘点心,婉陶想着贵妃娘娘也爱吃甜,想拿给您尝尝呢。” 她买完乖,又看向楚云溪,故作不满。 “云溪姐姐进宫,也不知道去找我玩儿。是不是都要将我忘干净了?” 婉陶公主打量着簇拥在楚云溪身边的宫女。宫女们悄悄看了看萧贵妃的脸色,见她没说什么,便低头退下了。 “婉陶公主,近日可好?” 楚云溪笑着到她身边,双手拉住君婉陶的手,广袖遮掩之下,一张叠成小块的纸张,已经滑入君婉陶的袖袋中。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我想念公主,更想念上次去公主那里时,皇上赏赐的绿豆糕,味道真是极好。” 君婉陶一怔,上次的绿豆糕,不是云溪姐姐带给她的吗,怎么说成是父皇赏赐的了? 她看着楚云溪嘱托的眼神,这是,要她把袖中之物,交给父皇的意思吗? 她马上反应过来,假装生气地收回手。 “还说想我呢,你都进宫来了,都不去看看我,只知道陪娘娘聊天儿。” “公主别气,是贵妃娘娘找我有事儿,等我办完娘娘的事儿,定会去看望公主。” 楚云溪配合地回话。 “贵妃娘娘,您和云溪姐姐聊什么呢?你们若聊完了,也让云溪姐姐,去我那坐坐,尝尝父皇赏赐的糕点可好?” 八公主冲着萧贵妃撒娇。 “婉陶公主别淘气了,娘娘头疾发作,楚大小姐,是要给娘娘抄经祈福,这是楚大小姐的孝心。” 听到孝心二字,楚云溪眼眸微眯,萧贵妃也配以她的长辈自居,还真是不要脸。 第133章 帝王之怒 “那,婉陶就不打扰贵妃娘娘了,娘娘多保重身体,婉陶也回去给娘娘祈福。” 婉陶公主噘着小嘴,一副失落模样。 “你也有心了。” 萧贵妃面上笑着,心里却想着让婉陶公主赶紧走,她好搜一搜楚云溪。 婉陶公主果真走了,萧贵妃松了口气的同时,楚云溪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是,她面上反而有些愁苦。 萧贵妃暗叹自己多心了,婉陶公主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楚大小姐,请吧。” 万嬷嬷引着楚云溪去浴池,她面上仍是不甚情愿,磨磨蹭蹭跟着万嬷嬷走了。 不多时,万嬷嬷便回到萧贵妃身边复命。 “如何?可发现什么了吗?”萧贵妃急急问。 万嬷嬷摇摇头,小声道: “娘娘,她衣服里什么也没有,连夹层老奴都翻出来看了。” “什么也没有?那她进宫来干什么?难不成还真的只是担心太子?” 楚云溪正闭目养神,泡在满是鲜花的水池里,香气缭绕,心情放松,绯烟宫的浴池,就是不一般,奢华至极。 “皇上,婉陶公主求见。”小太监来禀。 “朕公务繁忙,无暇见她,让她先回去吧。” 皇帝正心情不畅,听见爱女觐见,也没多大兴致,何况,君宏炎和兵部尚书,还跪在下首呢。 小太监不多时又进来了:“皇上,婉陶公主说,她有十分重要的东西,必要现在亲自交给您,求您一见。” 皇帝这倒是觉得稀奇了,婉陶还是个小女孩的玩乐性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让她进来吧。” 他正好也能喘口气。 婉陶公主一进屋,没想到除了她,父皇这里还有太子皇兄,安王,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可能是在谈论什么家国大事,不知她现在交出手中的东西,是否合适。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朕看吗,还不过来?” 皇帝发话,婉陶公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父皇,您看看这个。” 婉陶公主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皇帝,皇帝接过来,打开的瞬间,他的眼眸骤然睁大。 只见纸上书: 安王与兵部尚书,命罪臣将京城布局图复刻,卖给东夷国之人。微臣心知事关重大,却也不敢违命。 本只是假意接触周旋,可对方,愿以二十万两白银交易,臣鬼迷心窍之下,犯了死罪。 然,二十万两白银,其中十万两,要分给安王,六万两,要分给兵部尚书。 太子殿下彻查,事情败露,怕脏银被太子殿下查获,兵部尚书授意微臣派人拦截。 安王更是派出数百死士,罪臣不曾想,他们会丧心病狂,做出刺杀太子之举。 罪臣虽万死难辞其咎。然从无谋逆之心,望陛下明察,饶臣家人性命。 皇帝抖着手,看完京兆尹的供词。震惊地抬头,看着婉陶公主。 “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婉陶公主思索一瞬,还是如实回禀了。 “父皇,这是云溪姐姐让我交给您的。” “楚云溪?”皇帝诧异。 “她进宫了?怎么不自己送来?” 下面几人的目光,也都同时朝婉陶公主看过来。 君凌云想着他的溪儿,是又做了什么大事儿了? 君宏炎听到楚云溪的名字,则有了不妙的预感,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他冷眼警告婉陶公主不要乱说话。 婉陶公主看了看君宏炎,如果说出来,恐怕日后,她无法安稳度日了。 她又看了看君凌云,这张纸,应该是对太子皇兄十分重要,不然,云溪姐姐也不会想尽办法,都要送到父皇面前。 以前都是太子皇兄护着她,这次皇兄有难,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你如实说,自有父皇给你做主。” 皇帝看出了她的紧张,瞪了君宏炎一眼。 “云溪姐姐是进宫了,她现在,正在贵妃娘娘的绯烟宫里,贵妃娘娘说有头疾,要云溪姐姐给她抄经三日,才能出来。” 婉陶公主还是说得委婉了些,可皇帝是什么人,怎能听不出其中的门道,楚云溪进宫送证据,却被萧贵妃扣下了。 “猖狂!猖狂至极!” 皇帝猛地起身,将京兆尹的供书扔到地上,指着君宏炎。 “你不是要看吗?现在看吧!” 君宏炎已有了预感,强忍着龙颜震怒的压迫感,膝行几步上前,将地上的纸捡起,看到京兆尹的画押,冷意传遍全身,他现在该怎么办? “父皇,儿臣冤枉啊,京兆尹自己利欲熏心,投敌卖国,竟还敢攀咬儿臣,给自己脱罪,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教唆!” 君凌云这时,才将自己怀中的两份供词拿了出来,福公公赶紧上前接过,递给皇帝。 他之所以之前没有拿出来,是因为没有京兆尹的供词,这两个下人的供词,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放回福公公手里,又指了指君宏炎,“给他看!” 君宏炎看着眼前三份统统指向他的供词,心里慌乱,只能一直喊冤: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他们都是京兆尹的人,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啊!” “这偌大的京城中,除了你,和你母妃的萧家,谁还能调动那么多死士?难道你想说,太子为了构陷你,不惜自伤还不算,竟要自损几百心腹的性命吗?” 皇帝走下龙椅,一步步来到君宏炎面前。 “若太子做好了牺牲这么多人的准备,何不直接杀了你?人证物证具在,岂容你抵赖?” “父,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那些死士是怎么回事儿,您若疑心萧家,不如,将我外祖父,萧国公也传来问问吧。” 君宏炎终于是怕了,他心慌意乱没了主意,想着外祖父老谋深算,父皇又忌惮他三分,许是能有办法化解危机。 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君宏炎希望萧国公,能看在他母妃的面儿上,将罪名自己一人顶下。 “朕难道没有传召他吗?” 提到萧国公,皇帝更怒了。君宏炎难不成是失忆了,萧国公称病不应召,这不是方才发生的事情吗? “朕知道你仗着萧家,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替代太子的位置。可朕万万没想到,你竟敢做出此等出卖军机,刺杀太子之事!朕对你,真是失望透顶!” “父皇,父皇,儿臣真的不知此事,也许,也许是萧国公,背着儿臣所为,您明察啊父皇!” 跪在后面的兵部尚书,一直压低着身子不敢出声,此时听到君宏炎这样说,也震惊地抬起头。 安王竟然,为了活命,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自己的外祖父?这不是自断臂膀吗?萧国公若是知道了,还能来救他们吗? 第134章 萧贵妃留有后手? 君宏炎拉住皇帝的龙袍: “父皇,父皇,儿臣真的不知此事,也许,也许是萧国公,背着儿臣所为,您明察啊父皇!” 跪在后面的兵部尚书,一直压低着身子不敢出声,此时听到君宏炎这样说,也震惊地抬起头。 安王竟然,为了活命,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自己的外祖父?这不是自断臂膀吗?萧国公若是知道了,还能来救他们吗? 皇帝一脚踹倒揪着他不放的君宏炎,他没想到这个儿子,竟长成了六亲不认的人。 萧国公再不济,也是一直为他谋划,作他的后盾。一个人如果连亲情都能无视,就别指望他有什么家国大义了。 “来人,安王和兵部尚书,合谋出卖京城布局图,刺杀太子,证据确凿,压入天牢候审!封锁萧国公府,搜查罪证!” “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儿臣啊,您不能舍弃了儿臣啊。” 君宏炎被侍卫扶住胳膊,使劲儿挣扎,想着还有谁能救他?对了,母妃。 “父皇,母妃伺候您这么多年,您就不顾及下母妃的感受吗?她只有儿臣一个儿子啊。” 君凌云在心里骂了句白痴,他前世居然将皇位让给了这样一个没脑子又六亲不认之人。 果然皇帝在君宏炎的提醒下,想起了萧贵妃扣押楚云溪之事。 “来人,萧贵妃教子无方,褫夺封位,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君宏炎目眦欲裂,没想到他救兵没搬来,倒是一个个都送了进去。 皇帝身边的婉陶公主,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情况?她不过是来替云溪姐姐送了张纸,就将横行多年的萧家,连根拔起了? 怎么好似在做梦一样,她前一刻还在担心会受到萧贵妃和君宏炎的报复,下一次,他们就都锒铛入狱了。 直到退出了御书房,婉陶公主还是有些朦朦的,君凌云拍了拍她的肩膀。 “婉陶长大了,皇兄谢谢你今日所为。” 婉陶公主立马喜笑颜开,能帮上太子皇兄,真是太好了。 绯烟宫中,萧贵妃正看着楚云溪抄写经书,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只差把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楚云溪为何会如此镇定自若?并不着急离开的样子。那字体娟秀,丝毫不乱,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贵妃娘娘,您可以稍作休息,云溪会诚心抄写经书的。” 楚云溪笑着开口,她也许久没有功夫静下心来,好好练练字了,倒是萧贵妃,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萧贵妃笑不出来,刚要吩咐人再去御书房看看情况,外面就闯进来好些面容冷峻的嬷嬷。 “你们好大的胆子,萧贵妃娘娘的寝宫,你们也敢乱闯?来人,来人!” 萧贵妃身边的万嬷嬷,护着主子,想要喊侍卫进来护驾,却一个侍卫也没喊进来。 这些闯进来的嬷嬷让开路,皇帝身边的张嬷嬷,迈着规矩的步子,从中间走来。 萧贵妃推开万嬷嬷,努力稳住呼吸,拿出她贵妃娘娘的威仪来。 “不知张嬷嬷这样大费周章,所谓何事?” 张嬷嬷伺候皇帝多年,她来自己这里,还带着这么多嬷嬷,定是皇帝对她有了什么决断,可,他们不是将证人证据都销毁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只微微点头,以示对皇帝女人的尊敬。 “安王出卖军机给敌国,刺杀太子,证据确凿,已关入天牢。萧贵妃教子无方,褫夺封位,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萧贵妃看着张嬷嬷的嘴一张一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合起来,她却一句话也不想听到。 褫夺封位?她在这贵妃之位上这么多年,不得寸进,皇帝虽给了她权利,却不愿给她皇后之位,她知道,皇帝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死人。 尹皇后,她的好姐妹!人都死了,还要压她一头!可那又如何?尹皇后死了,自己还活着享受这荣华富贵。 如今,眼见她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能继承大统了,那个死人的儿子又来挡她们母子的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贵妃突然笑出了眼泪。 她伺候皇帝这么多年,他说打入冷宫,就将自己打入冷宫了,完全不顾夫妻之情,也许,在皇帝眼里,他的妻子,就只有那个死了的尹皇后吧。 “证据确凿?他们哪里来的证据?是让尸体开口了吗?” 萧贵妃厉声质问。 张嬷嬷没有回复萧贵妃,却朝着已经起身的楚云溪,恭敬行礼,这个太子妃,不简单呐。 “太子妃,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老奴,要将您安全送回东宫。” 楚云溪心里一暖,君凌云知道她被留在萧贵妃的绯烟宫了,自己不便入后宫,张嬷嬷才会亲自出现在这里,不然,一个废妃,怎用劳动皇上身边的得力嬷嬷传旨。 楚云溪朝张嬷嬷回礼以示感谢,继而有些同情地看着萧贵妃。 这个女人一辈子争强好胜,却被亲生父亲当棋子一样操控着,为家族追权逐利,到头来,得不到丈夫的爱戴敬重,还生了个品性不端的儿子。 唯一得到的,只是荆棘之上的荣华富贵,如沙上楼阁,转瞬即逝。 “你那是什么眼神?” 萧贵妃被楚云溪看得心里发毛,从来没被她瞧得起过的楚云溪,竟然用那悲悯众生的眼神看着她? 楚云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萧贵妃只不过是一时落难,用得着她来同情? 萧贵妃突然意识到什么。 “是你,是你害了我和安王对不对?你说,你进宫来,是送什么消息的?又是怎么将消息传出去的?” 萧贵妃被刺激之下,脑子反而灵光了。 “是婉陶?你和那个小贱人联合起来害我?” 楚云溪和张嬷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萧贵妃发疯,都没有出声。人到末路,何必再落井下石。 “你说话啊!你敢藐视本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嬷嬷冲身边的嬷嬷们招招手,要去厮打楚云溪的萧贵妃就被控制了起来,往冷宫拖去。 “楚云溪,你别得意的太早,本宫迟早会回到绯烟宫!你还是回去看看你的好太子,还能活几天吧!我会看着你们,怎样痛不欲生,不得好死!” 楚云溪的心猛然冷得打颤,萧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35章 有她相护,夫复何求 “你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楚云溪急忙追问。 “哈哈哈,本宫一定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本宫若是死,也会先将你们这些该死的臭虫,统统送进地狱去!” 楚云溪知道,她从萧贵妃口中,是无法得到答案了。 嬷嬷们见楚云溪不再问话,将萧贵妃带走了。 张嬷嬷看到楚云溪脸色蜡白,有些担心,劝慰道: “太子妃,您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人到这种时候,都会说出些恶毒诅咒的话来,好让自己心里好过。” 楚云溪却不这么想,萧贵妃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冲张嬷嬷点点头表示感谢,转身便跑,她要去见君凌云,看看他是否安好。 宫人们好奇地看着太子妃,从他们身旁跑过,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宫中规矩森严,在皇宫中奔跑,这样不守宫规的贵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楚云溪提着裙摆,拼命跑着,她心里怕极,生怕晚了一步,君凌云就会发生什么意外。 终于到了东宫,侍卫们惊奇地看着他们的太子妃,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太子,太子殿下呢?” 侍卫往内屋指指:“殿下,在里屋。” 楚云溪急忙迈步进去,就看到君凌云正闭目斜靠在榻上,直到她走近,君凌云也没有醒。 楚云溪的心提了起来,以前不用说靠得这样近,就算她在殿门外,君凌云也早就察觉到了。 “凌云,凌云?” 楚云溪轻轻唤了两声,君凌云突然睁开眼,揽住她一个翻转,将她压在了身下,眼神像抓住猎物的豹子。 “溪儿这么不听话,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楚云溪都快被他吓死了,却原来,他只是装睡来占她便宜,心落回了大半儿。 她知道君凌云说的不听话,是指的她私自去刑部大牢的事儿,可她现在哪里有心思跟他谈论这个。 “凌云,你快放我起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君凌云看她说得认真,只得不情愿地起身,将楚云溪也拉坐起来。 “你可不要以为,这次能够轻易逃脱。”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纵着她,可这种危险的事儿,他一次也不想让楚云溪参与进去。 楚云溪认真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君凌云想到自己最近的异常,这次受伤,也是因为突然眩晕,可他不想让楚云溪担心,她又不是大夫,知道了又能如何? “你看我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吗?溪儿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楚云溪皱眉,想起在花园里,君凌云的异常。 “你上次头晕我还记得,凌云,我要你跟我说实话,一点儿也不许隐瞒地告诉我,我们,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不是吗?夫妻之间,该以诚相待。” “以诚相待吗?” 君凌云重复着她的话,若有所思,楚云溪被他猎豹似的眼神盯着,想起自己那些无法启齿的秘密,颇有些不自在。 清了清嗓子,正想着如何缓解气氛,就听君凌云道: “我最近确实会经常出现眩晕感,也会觉得身体乏力,嗜睡。” 他勾唇,觉得楚云溪说得对,夫妻之间,是不应该隐瞒什么,溪儿,也会对他敞开心扉吗? 楚云溪心下一沉,君凌云一向身体康健,前世也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不适。难道萧贵妃真的对君凌云做了什么? “太医怎么说?” 君凌云听到楚云溪问这话,脸黑了下来。 “张太医的话,你应该还历历在目吧。” 楚云溪一顿,想起在医馆,张太医说的什么纵欲过度,阳气不足,她还为此赌气了一番,不由小脸一红。 看楚云溪这反应,君凌云的脸更黑了。 “本宫合该重新选一批太医了。实在是无用。” “凌云,方才萧贵妃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我实在是担心,不如,叫太医再来给你看看吧。”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担忧的眼神儿,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楚云溪对他,应该,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了吧。 “来人,去请太医。” 宫人们对视一眼,连跟随太子殿下多年的白枭,都劝不动他,太子妃三言两语,殿下就照办了。 张太医很快奉诏前来,又给君凌云把了很久的脉,眉头皱紧,有些想不通。 “如果照太子殿下所说,殿下还是处子之身,应不会有这种身子亏空的脉象,还虚不受补,喝了那么多副补药,非但没有改善,还严重了些。” 张太医一抬眼,就看到君凌云想要杀人的眼神,又看看楚云溪,正探究地看着君凌云。 知道自己又口快说错了话,忙低下头去。 原来,他还是处子吗?楚云溪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开心,明明,她已经做好了,接纳太子有其他女人的准备。 只是,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 “张太医,你还记得上次我醉酒的事吗?你要摒弃常规思路,剑走偏锋,想想有什么害人的东西,能引起类似的症状,再加以验证。” 张太医经楚云溪这么一提醒,吓出一身冷汗。 “难道是?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 张太医在自己的猜测与不敢置信间来回横跳。 “你说出来,是什么?” 张太医咽了口唾沫,那可是宫中秘辛,当年皇帝下了封口令的。 “还不快说!”君凌云一声令,吓得张太医跪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微臣还只是猜测,请给微臣些时间查阅资料,验证后,再来向您回禀。” 君凌云皱眉,是什么让张太医如此讳莫如深? 楚云溪却不想再等了。 “不,现在就说,将可能的情况都说出来,不得有半句隐瞒,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有个方向,她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在她梦中的藏书塔里找到答案,那里的藏书,可比云霄国现存的书籍还要全。 见张太医还在犹豫,楚云溪干脆下一剂猛药: “张太医,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我不管你有何隐情,若是因你隐瞒,耽误了殿下的病情,我必要你以命偿之。” 君凌云转头看向正在发威的楚云溪,真是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派头了,有她如此相护,夫复何求。 张太医看着楚云溪凌厉的眼神,感受着她气势的压迫,似面对以前冷酷无情的太子殿下般,不自觉就要臣服。 “是,太子妃,微臣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事关尹皇后,皇上当年下过封口令。” 君凌云和楚云溪对视一眼,同时心下一紧,难道当年尹皇后的死,还有什么隐情? 【作者有话说】 张太医抹汗:夫唱妇随不可怕,妇唱夫随才可怕啊! 第136章 宫中秘辛,尹皇后之死 张太医继续道: “当年尹皇后,怀着太子殿下之时,出现了与殿下同样的症状,头晕乏力,胸闷气短,可这些症状,也都是孕妇的常见症状,脉象也无其他异常,故而只以保胎医治。” 张太医擦擦额上的冷汗,想着太子殿下到底是将来的皇帝,便没有再隐瞒。 “可后来,尹皇后的症状一日比一日严重,只在听人抚琴的时候,才会舒服些,皇上便命人日日为尹皇后抚琴,到快分娩时,她已经虚弱不堪。” 楚云溪担忧地看了看君凌云,能看到他咬牙隐忍,眼神冷厉。 也许这么多年,他也曾对自己母后的死报以怀疑,可皇上的封口令,又让他无从查起。 张太医叹了口气。 “剩下的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应该都知道了,尹皇后拼尽全力产下太子,自己却大出血,不治而亡。” “那张太医,你为何怀疑尹皇后死于非命?” 楚云溪问出事情关键,如若不是事有蹊跷,张太医怎会将君凌云的症状,和尹皇后孕期的症状联想在一起? “太子妃聪慧,微臣是在尹皇后流出的血中,隐约看到有东西在蠕动。微臣正要上前细细查看之时,在场的萧贵妃突然惊叫,指摘尹皇后是身怀妖邪巫术的不详之身。臣那时人微言轻,没敢出头。” 君凌云一拳砸在身边的桌子上,桌子应声碎裂。 “臣有罪!” 张太医心惊不已,他真是捅了马蜂了,对太子殿下生母的冤屈视而不见,太子会不会迁怒于他? 幸好萧贵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不然,他还真怕自己会先被萧家灭口。 楚云溪握住君凌云的手,想让他镇定一些。 “张太医,你接着说。” 张太医定了定心神: “是,当时这种传言不胫而走,皇上大怒,故而下了封口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此事,才算平息。微臣虽至今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可微臣知道,尹皇后不是什么身怀妖邪巫术之人,否则,怎么不去害别人,而是害了自己?” “谢谢你,张太医,你帮了大忙。” 楚云溪知道自己先前对张太医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了,可她忧心君凌云,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只希望能对张太医稍加安抚。 有了这些消息,她也就能有的放矢。 张太医受宠若惊,又有些惭愧。 “太子妃严重了,是微臣无能,屡次误诊。” 想想他这个太医院院首,当时还真是憋屈,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不按常理出牌的症状啊。 君凌云冷哼,“知道就好!” 张太医的头埋得更低了。 “张太医,医者也是人,不是神。医者能治病,却不能治人心之黑暗,那些诡谲又恶毒的阴谋,本就不是常人能想到的,张太医不必为此自责。你医者仁心,不负太医院院首之名。” 楚云溪一番话,将张太医说得哽咽了,他深深磕头。 “承蒙太子妃不弃,微臣,愿为您和太子殿下,尽绵薄之力。” 楚云溪看了看君凌云,他如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心其他。 “张太医,太子殿下心情不佳,你先告退吧。” 张太医也看看君凌云,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擦擦眼角,告退了。 “微臣,定会想出治疗太子殿下之法。” 楚云溪起身,走到君凌云面前,将他抱住。 君凌云突然入了温柔的怀抱,一时愣住。 “溪儿” 他放松下紧绷的身体,轻唤了一声。 “想难过就难过,想哭就哭,不要忍着。” 楚云溪最是知道,失去至亲那种窒息般的痛苦,尤其当知道亲人是被人所害时,那种对自己无力的憎恶,会将人吞没。 君凌云红着眼眶,却笑了。 “溪儿,若我最后也如母后般无药可医,你就自由了。” 若他死了,他不会用太子妃的身份束缚住楚云溪,他舍不得她孤身一人。 “不会的,萧氏一定有解决之法,他们无非是想活命,若我们真的找不出办法,那就先让他们活命,等你好了,再杀了就是!他们那肮脏的性命,多少条,都抵不了你一命。” 楚云溪说出再杀了就是的时候,君凌云真真切切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伐之气。 明明是个弱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气场。 楚云溪这突如其来的杀念,难道只是为了他吗?此生能看到楚云溪为他如此,他死也甘心了。 “走吧,我派人送你回府。” 现在宫中风起云涌,萧国公装病,还只是被困府中,萧家一党定会想尽办法挣扎反扑,恐怕这几日宫中,都会不得安宁。 楚云溪此时留在东宫,极有可能,也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倒不如在将军府里安全清净。 楚云溪却摇摇头。 “太子殿下伤势反复,太子妃要留下侍疾。” 她想第一时间将查到的信息,与张太医互通,好医治君凌云,她不确定隐藏在君凌云身体里的隐患,到底什么时候会爆发,不守着他,她会更加担忧害怕。 君凌云揽着她转了个身,楚云溪就已经坐到了他腿上。 “既然太子妃主动投怀送抱,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溪儿既然愿意与他风雨同舟,他定会护她周全。 楚云溪没想到,什么情况,到君凌云这里,都会变成这羞人的场景。任命地在他的攻势下调整着呼吸。 “凌云,你的身体……” “本宫的身体好着呢,太子妃要试试吗?” 君凌云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还没到满足不了她一个小女人的地步。 “信,信,太子殿下威武雄壮。” 楚云溪慌乱之下脱口而出,就从头发丝儿悔到了脚指头,自己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呀? 君凌云勾唇,轻咬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酥麻。 “既然太子妃都如此说了,本宫自当尽力伺候,以后定不让太子妃失望。” 温热的气息在耳蜗游走,让楚云溪的小脸红了个透,眼前这个急色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云霄国战神太子吗? 两人浓情蜜意之时,萧氏正环顾阴冷潮湿的屋子,她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清晰的脚印,随手一抹,就能在残破的桌子上,划出一道凹痕,房梁上都是整张的蛛网。 第137章 楚云溪查找真相 萧氏摸了摸自己被凉气浸透的身子,眼神却阴毒又坚定,她会忍,忍到君凌云和楚云溪,来求着她复位的那一天。 她是萧贵妃,是这云霄国最尊贵的女人,谁也别想将她踩在脚下,谁也别想看她的笑话。 那些试图蔑视她的人,都已经是地下亡魂。太子和楚云溪,也不会例外。 炎儿,母妃定会救你出来的。 “吱吱,吱吱。” 天牢中传来老鼠的惨叫,君宏炎一脚又一脚,狠狠踩死了一只试图爬到他身上的老鼠, “本王是皇子,是王爷!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来招惹本王!去死,去死!” 兵部尚书都不忍直视了,现在是乱发脾气的时候吗? “王爷,都这种时候了,您还是省点儿力气,想想怎么活命吧。” 君宏炎将那死透的老鼠踢向兵部尚书,直将他惊得跳了开来。 “废物,要不是你举荐了那么个废物又背主的东西,来当京兆尹,本王怎么会在这儿,与些鼠辈为伍?” 君宏炎发泄完,想到了楚雪儿和柳姨娘,他们会不会想办法救他出去?只要他能翻身,就算与敌国合作又如何,他得不到的,君凌云也别想得到。 被君宏炎冷落了好几日,这才想起来的楚雪儿,正在柳姨娘的院儿里急的团团转。 “娘,萧家完了,君宏炎完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雪儿,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沉住气,现在还没有到最后时刻,萧家树大根深,定会留有后手。” 柳姨娘安抚着楚雪儿,也安抚着自己,没想到萧家这么没用,这么好的机会,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她难道上错了船? 楚雪儿焦虑地摇头。 “可万一,万一君宏炎被定罪,我作为安王妃,定然也会被牵连的啊。” 柳姨娘握住楚雪儿的手。 “不会的,不会到那一步的,萧国公不是还好好地呆在府中吗?真到了那一步,娘会带你离开的。” 楚雪儿心神不宁地点点头,她才成为安王妃几日,她不想死,也不想逃亡。楚云溪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能死? 同在安王府的安灵儿,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虽然楚云溪承诺会保住她,可她怕楚雪儿会趁安王不在,害死她,毕竟现在楚雪儿现在还是正妃。 她时刻关注着楚雪儿的动态,连用饭都要用银针试过一遍才敢动筷。 她更怕君宏炎最后安然无恙地回到王府,会查到她的头上,知道是自己出卖了他。 唯有被软禁了的萧国公,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颤一下儿,看着到处翻看的官兵们,也只是垂下眼皮喝了口茶。 千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帝可能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他就让皇帝明白明白。 皇帝的御书房中,这一天就没有消停一下,为安王请愿的大臣,竟占了朝中大半,甚至还有的暗指皇帝薄情,抛妻弃子的。 人世间无论在经历什么风云变幻,时间的齿轮,都不会为之停留半刻。天色终还是黑了下来,却还没有为这一天划上句号。 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利益牵扯,彻夜无眠,蠢蠢欲动。 楚云溪现在无心顾及其他,天色刚刚暗下来,就要蒙头睡觉,还命人点了安神香,又嘱咐君凌云不要打扰她。 君凌云欲求不满,好不容易楚云溪主动要求留下来过夜,竟真的只是睡觉,还睡得这样早,连一句闲话都不愿意与他多说。 他只能看着楚云溪安静的睡颜,望梅止渴。 楚云溪急急推开藏书塔的大门,尹皇后的身份,足够在这藏书塔中,留下一份传记了。 她只找了一小会儿,就眼前一亮。快速翻了几页,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翻回刚才飞快略过的一面,上书: 尹氏心系司空玉,却不得不应招进宫,成为尹皇后! 这,楚云溪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司空先生,果然不愧是那一辈里,最优秀的少年才俊啊,竟然同时招惹了,后来云霄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那,司空家的灭族之灾,会不会,不仅仅是因为司空家树大招风? 楚云溪似窥见了了不得的秘密,瞬身鸡皮瞬起,她拍了拍狂跳的胸口,继续往后翻看。 尹皇后在深宫之中,看着曾经的闺中密友萧氏,与她心仪的公子越走越近,心下释然,怀着祝福之心,终放下旧情,接纳皇帝的爱意。 不料萧家竟以司空家族为献祭,将萧氏送入皇宫,成为贵妃,与她共侍一夫。 尹皇后凭一己之力,无法扭转乾坤,痛心不已,曾经的好姐妹反目成仇。 萧贵妃毁了尹皇后心中的白月光,却无法得到皇帝的爱,嫉妒成狂,在尹皇后身怀六甲之时,对其下了蛊虫! 楚云溪呼吸急促,找到了,蛊虫!居然是传说中的蛊虫,难怪太医把脉把不出。 传说中要培育一只蛊虫,需取百只剧毒之虫,一同饲养,最后唯一存活的那一只,方能成蛊。 萧贵妃为了害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楚云溪合上手中的传记,心中恨意翻腾,可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驱除蛊虫的方法。 楚云溪意念一动,关于蛊虫的医书杂记,就都呈现在眼前,恐怕因着这是不能流传的阴毒之物,相关记载并没有多少,也不甚详尽。 天还未亮,楚云溪就从梦中醒来,小心地起身来到桌边,开始研墨,执笔画出她在书中看到的几个穴位,又列了一张清单,记录下一些需要的东西。 楚云溪突然感觉身上一暖,不想她动作极轻,君凌云却还是醒了。 “溪儿怎么总有半夜起身的习惯?” 君凌云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身,将下巴轻放到她的颈窝上,看她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凌云,你快将张太医请来,再让人准备好这些东西。” 她不知道到底哪种方法管用,只能先与张太医商量一番,再试一试。 “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君凌云一时想不出楚云溪要干什么,看她的清单上,又是琴,又是香草,又是鸡血鸭血,又是石灰粉的。 “给你治疗用的。” 楚云溪转头看着他,认真道:“凌云,我猜测,你是中了蛊虫。” “蛊虫?”君凌云皱眉,他对这东西,也只是有所耳闻,曾没有亲眼见过,萧贵妃从哪里弄的这些巫蛊邪术? 这么说,当年他母后,也是因中了蛊虫而死?可楚云溪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溪点头,“凌云,我们姑且试一试,好不好?” 她也知道自己空口无凭,难不成再告诉君凌云,她是在梦中知道的?她怕这样的话说多了,她要被人当成妖魔了。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你们都看到了吧?本宫不是纵欲过度,更不是肾虚!看谁再敢谣传? 第138章 驱除蛊虫 君凌云无奈,摸了摸楚云溪的头。 “溪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天还没亮呢,乖,再睡一会儿,我的身体,也不急于这一时。” 楚云溪看看窗外的天色,果然是她太心急了。可再躺下来,她也毫无睡意。 蛊虫多记载在杂记之中,种类繁杂,颇为神秘,又没有详细记载。她怕不能成功将君凌云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君凌云支起脑袋,笑看着楚云溪,像炒豆子似的翻来覆去。 楚云溪再翻回来时,正对上君凌云那双明澈的黑眸。 “你还笑得出来?你要是真的中了蛊虫,很难解的。” 楚云溪嘟嘴,真是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能看到溪儿这样为我担心,为我夜不能寐,我还得谢谢这蛊虫才是。” 君凌云揉着她的头发,顺滑柔顺,手感真好。 “你胡说什么!” 楚云溪拍开他的手,双颊绯红,怎么到君凌云这儿,什么事儿都能被他说出些情话来,她都快忘了,君凌云以前在她心目中,是怎样的凶神恶煞了。 反正也睡不着,楚云溪干脆起身,站到窗边,看着月光透过树枝,洒下细碎又柔和的光线。 原来,有君凌云在身边时,就连月亮,也比平时更加好看。楚云溪赏着月,君凌云赏着月中人。 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张太医又被请了来,只见他眼圈乌黑,头发凌乱。 “张太医,你这是,被人打了?”楚云溪调侃。 张太医这才想起自己衣冠不整,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 “太子殿下,太子妃,微臣昨夜,彻夜查找病例,发现一种与殿下症状颇为相似的病症,只是仍需查证。” 张太医说到一半,一抬头,就看到了楚云溪要求准备好的那些东西,顿时愣住。 “这是?” 楚云溪笑,“张太医,你看看这些,可是你需要的东西?” 张太医上前一一查看,竟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全。 “微臣惭愧。” 张太医拱手,有太子妃在,他好像没了用武之地。 “那张太医,我们就开始吧,我会试着以琴音指引,让你能看到蛊虫的位置。张太医,你要及时用银针封堵其去路。” 张太医有了深深的危机感,认真地点头,他得好好表现了,不然真要告老还乡了。 张太医上前,示意君凌云脱去衣服。君凌云抬眼看了看楚云溪,见楚云溪全无所觉,直直地盯着他。 君凌云心中偷笑,缓缓褪去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楚云溪眼中,都是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不由咽了口唾沫,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君凌云脱衣服,她竟然没有回避,忙红着小脸低下头去。 看着女人的反应,君凌云满意地躺到床上,溪儿喜欢,他以后更要勤加锻炼。 张太医两耳不闻窗外事,抽出细长的银针,先护住君凌云的心脉,才朝楚云溪点头。 楚云溪突然有些紧张,她长长呼出口气,才抬起玉手,放到琴弦之上。 下一刻,却弹出了凌乱扰人的琴音,如魔音入耳,令人心烦意乱,只想以手捂住耳朵,逃离现场才好。 不消片刻,君凌云的腹部突然凸起一块,似有东西在里面蠕动转移。 “嗯。”君凌云闷哼一声,立时疼出了一身冷汗,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生钻硬撞。 张太医瞪大眼,竟然真的是蛊虫啊,他行医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巫术。 不对,如果算上尹皇后那次,是第二次了。他不敢耽搁,急忙用银针封住蛊虫周围穴位。 那蛊虫便在一片小区域里来回翻滚。君凌云抓住床单,头上的青筋因隐忍而凸起。却没再发出声音。 张太医冲楚云溪示意停手,楚云溪这才敢停下来,那蛊虫也瞬间恢复平静。 楚云溪上前查看,拿起帕子,给君凌云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很疼?” 君凌云有些他头晕,只摇摇头安抚她,没有精力说话了。 张太医将楚云溪准备的各种血与香草都备好,书中记载,只有以蛊虫更喜欢的味道吸引,才能将其引出体外,如果硬取,蛊虫只会越钻越深。 可具体蛊虫更喜欢什么味道,却没有定论,只能尝试一番。 “太子殿下,您忍着点儿。” 君凌云颔首,“开始吧。” 张太医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在君凌云的腹部,开出一个小口,端起一个盛着血的小碗,靠近那伤口,屏息等着那蛊虫自己自己钻出来。 看着君凌云的腹部又开始有凸起,慢慢朝着伤口处移动,楚云溪和张太医眼都不敢眨,直直盯着那凸起运动的轨迹。 露出点儿头了,两人眼睛一亮,都在心中祈祷,再出来点儿,再出来点儿。 可那蛊虫,似乎只是出来探探味道,不愿意离开君凌云的身体,而去获取新的血液,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危险,很快又缩了回去,退路却被银针挡住,开始在那小片区域里四处乱窜。 君凌云疼得闷哼,咬紧了牙关。 张太医急忙换了一种,再做尝试,直到把所有准备的东西都试了一遍,有的蛊虫根本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有的同样只是探出一点儿头又缩回去。 楚云溪看得焦急不已,她知道君凌云正承受着剧痛,她从没见过君凌云这样隐忍的样子,就算是胸口受伤,他也依然是谈笑着的,何曾这样将声音都含在嗓子里不肯发出。 张太医擦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再这么下去,蛊虫还没引出来,太子殿下的腹部,就要被蛊虫给搅烂了。 “不行了,看来太子殿下的血味道更好些,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它往深里去,就更不好引出来了,要不然,先取下银针,缓一缓?我们再想办法。” 张太医想要放弃这次治疗了,待找到合适的引子,再来试一次。 君凌云血液的味道更好? 楚云溪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突然拿起桌上的小刀,毫不犹豫,就在自己的手心上划了一刀。 “太子妃!” 听到张太医惊呼,君凌云忍着疼睁开眼,入目便是楚云溪滴血的手。 “溪儿,你做什么?” 君凌云伸手就要去阻止她,楚云溪将受伤的手举远,另一只手扶住君凌云的肩膀。 “你别乱动!我要引出那蛊虫,我的血,肯定比你的香。” 君凌云现在没有力气与楚云溪争斗,快被她气死了,这是比谁的血更香的时候吗?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宝子们,三十万字啦,纪念一下我们一同感动的这些日子,爱你们,求动动小手,收藏打赏一波哦。 第139章 太子妃一招制服太子殿下 楚云溪慢慢将手,放到君凌云腹部的伤口处。 “太子妃,不可啊,这样你会有危险,那蛊虫动作极快,可能会顺着伤口,进入你的体内。” 张太医急的抓心挠肝,若是将蛊虫从太子殿下的体内引出来,却进了太子妃的身体,那可如何是好? “那东西喜欢的,可能是鲜活的血肉,只有血是不行的。” 楚云溪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想冒险一试。 君凌云听到这话,一把抓住楚云溪流血的手,“溪儿,别胡闹。呜……” 君凌云还未出口的话,被楚云溪的唇,堵回了嗓子眼儿,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突然感觉到脖颈间一点儿刺痛。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脖子,看着眼前的楚云溪渐渐模糊,这个小女人,她竟然,敢算计他! 君凌云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楚云溪松了口气,幸好她多看了几本医书,学了点儿本事。 张太医目瞪口呆,太子妃威武啊,一招制敌。不对,一招制服太子殿下。 待张太医回神,就看到楚云溪又将手放到太子腹部的伤口上。 张太医也不知道,楚云溪此举,是否能凑效。但他知道,若是楚云溪有什么事儿,等太子殿下醒了,定会扒了他的老皮。 白枭见状,忍不住上前。 “太子妃,您身份尊贵,不可涉险啊,还是让属下来吧,属下贱命一条,愿为主子一试!” 其他侍卫也都纷纷请命。“太子妃,让我们来吧。” “嘘。”楚云溪抬手制止。 “人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远近亲疏。再说了,我又不傻,我只是要引出那蛊虫,又不是要送死的,你们别再出声,让我分心。” 侍卫们心里感动,在贵人们眼里,他们就是不值钱的下人,他们跟了君凌云这样看重他们的主子,又有了楚云溪这样把他们当人看的女主人,何其幸运。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楚云溪的动作。张太医更是紧紧将石灰粉末抓在手里,传闻蛊虫生命力极强,只有以石灰粉撒之,才能制服蛊虫。 楚云溪任自己的血液,滴在君凌云的伤口旁边,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血有什么好喝的?你都喝了这么多天了,换换口味吧,我的血才香甜呢,小虫子,快点儿出来。” 张太医提心吊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蛊虫,当真又露出了头,探了探,够不到楚云溪往后撤了一点儿的手,又想往回缩。 楚云溪心一横,将手又靠近了些,那蛊虫感觉到美味儿近了,伸出头来,楚云溪在那蛊虫离她的手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才将手微微挪远些。 张太医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这刺激了,不过楚云溪这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倒是真的奏效了,那蛊虫跟着楚云溪的手,慢慢将整个虫体都挪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所有人都不敢出一丁点儿声音,生怕那蛊虫受了刺激,又退回去。 张太医正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握着石灰粉。他快速伸出夹子,想要将蛊虫,从君凌云的腹部取下。 可那蛊虫多次试探,都没有接触到新食物,已经急不可耐,又感觉到危险靠近,肉身竟然一下弹起,直直朝楚云溪手上的伤口而去。 楚云溪想要收回手已经来不及,张太医大惊,顾不得许多,直接将石灰粉撒向蛊虫。 那蛊虫在接触到石灰粉的瞬间掉落下来,不停翻滚,张太医赶紧用夹子将其放入小瓶中密封起来。 只是这一顿操作,蛊虫是解决了,楚云溪的手,却也沾上的石灰粉。 “快拿水来,拿多多的水来。” 张太医一边大喊,一边拿干净的帕子,给楚云溪擦掉手上的石灰,碰到伤口时,楚云溪疼得呲牙,“嘶~” “太子妃,您忍忍,必须得先擦掉这些石灰,才能清洗,不然您的手会被灼伤。” 楚云溪咬唇点头,看到这一幕的宫人们,也都心惊胆战。 女子的身体发肤,不容有一丝损毁,何况是太子妃,万一留疤了可怎么办,一时全都小跑着行动起来,侍卫们也去帮忙,很快拿了水来。 楚云溪在一个盆中清洗一遍,又换到另一盆干净的水中,如此洗了多遍,手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有些泛白,看着骇人。 张太医忙着给君凌云处理好腹部,试着将他唤醒。 君凌云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楚云溪那红肿的伤口,奴火中烧。 “是谁允许你自伤的?是谁允许你扎晕本宫的?本宫堂堂男儿,难道还要用你的血来救?” 君凌云捂着仍旧疼痛的腹部,又怒瞪着张太医,“还有你!” 张太医吓得跪伏到地上,太子殿下发怒真是太恐怖了,连空气都要凝滞了,他呼吸困难啊。幸好太子妃没有大碍,不然他当真要身首异处了。 “你是什么庸医?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太医委屈,蛊虫又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把脉怎么把得出啊,他却一声也不敢回。 “凌云,我疼。” 楚云溪眨巴着眼,委委屈屈的一声,成功浇灭了君凌云的怒火。 前一刻还暴跳如雷的男人,这一刻就皱着眉上前,捧起楚云溪的手,轻轻吹着。 “蛊虫可以再想其他办法引出,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将那萧氏严刑逼供,怎用得着你如此?” 君凌云也不知道是在生萧氏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我宁愿一直被蛊虫折磨着,也不愿看你伤到一分一毫,你可明白?以后切不可再伤害自己了,记住了吗?” 楚云溪看着生气又碎碎念的男人,眉眼弯弯。 “我就知道我的血比你的香,你看是不是,那虫子被我一勾引,就乖乖出来了。” 君凌云顺着她白葱的手指去看,果然看到一个小瓶子里,装着一个痛苦翻滚的虫子,生命力还真是顽强,这都还没死。 楚云溪说得轻描淡写,可君凌云怎能不知其中凶险,这东西要真这么好除去,萧氏也不会用它来威胁他们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一日,楚云溪会以身涉险,只为了救他。 君凌云伸手将楚云溪紧紧抱住。 “溪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谢谢你为我忧心,为我涉险。” 楚云溪拍拍他的后背,“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无需对你言谢,我也是一样的。” 楚云溪看看还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勾唇一笑,张太医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凌云,让张太医给我包扎一下吧。” 他怎么忘了,楚云溪的手还没有包扎,他看看没有阻止楚云溪涉险的张太医。 “还不快点儿。” 第140章 冷宫试探 张太医刚听完太子和太子妃卿卿我我,这会儿子听到喊他,赶紧麻溜地爬起来净手,给楚云溪处理伤口。 “多谢太子妃。” 张太医一句谢,两人心照不宣,同时看了看冷眼盯着张太医动作的君凌云,又收回视线。生气的太子殿下,可惹不起。 楚云溪看了看包扎好的手,还是灼烧般地疼。 “张太医,此事暂时不要声张,你今日,只是来给太子殿下胸口的伤换药的。” 她想要看看萧家有什么底牌,就不能将自己的底牌过早地暴露出去。 张太医应是,“微臣懂得分寸。” 看着张太医退下了,楚云溪才去仔细查看桌上的小虫,就这么个小东西,竟能吸食人的精气,让人越来越虚弱,直至药石无医,果然是不容于世的邪祟之物。 “凌云,我想去见一见萧氏。” “不可,她现在穷途末路,难免狗急跳墙,万一伤了你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君凌云突然希望,楚云溪能稍微笨一点儿,那样,她就能多依赖他一些了。 “我怎么会傻到自己去,凌云,你派人保护我好吗?” 楚云溪这话,成功安抚了男人的自尊心。他拉过楚云溪,查看她受伤的手,心疼地轻抚。 “还疼吗?” 楚云溪确实疼得厉害,难怪只有石灰粉,才能制服这蛊虫,却笑着摇头。 “一点小伤口,早就不疼了。” 她同样查看了下君凌云的腹部,现在可好了,他胸口包着,腹部也包着,哪哪儿都是伤,还全都是拜萧家人所赐。 看着楚云溪的秀眉为自己而皱起,君凌云情不自禁,捧起她的小脸,品尝她香甜的唇。 辗转间,楚云溪差点儿就要迷失了自己,忙以手捂唇。 “我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君凌云隔着她的手,又轻啄了一下。 “那本宫陪你去。” “女人的事儿,还是交给女人来办吧,萧氏若是惹我生气了,我可以扇她一巴掌。” 楚云溪作势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事后我顶多被斥责几句,你就不同了,你身份尊贵,如何能与发疯的女人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份。” 君凌云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笑了,“好,那我让暗一暗二跟着你。” “他们身体痊愈了?”楚云溪惊喜,她一直心存愧疚,觉得是自己决策失误,才会让他们受这般重的伤。 君凌云示意侍卫去叫二人前来。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二人中气十足。 “多谢太子妃救命之恩。” “快起吧,你们受伤也是因我而起,可好全了?” 楚云溪笑问,他们二人帮她做了不少事,能再次看到他们好好的,楚云溪心里很是高兴。 “回太子妃,我们都好了,太子妃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就是。” 两人拍拍胸脯,示意自己又跟以前一样强健了。他们的第二次生命,是太子妃给的,他们愿为太子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你们随我去趟冷宫吧。” 楚云溪转头看看君凌云,见他点头,这才出了东宫,朝萧氏所在的冷宫而去。 从进了冷宫的大门,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皇宫中的金碧辉煌完全相反。 这里入眼的,都是一片萧瑟,花木凋零,只有一些疯长的野草,砖墙上都是年久失修的坑坑洼洼,附着层层蛛网。 不时传来女人的期期艾艾,都是些被皇家舍弃的女人,三餐不继,任人磋磨。 在这样的环境中,楚云溪心里升起浓浓的悲戚之情,这里的女人,也不全都是罪有应得,也有被人陷害,含冤受罪的。 她前世,亦如她们一般,一人住在冰冷孤寂的宫殿里,无人管她伤心还是流泪,直到悲惨死去。 楚云溪在管事嬷嬷的指引下,来到萧氏的屋前。 管事嬷嬷殷勤地,帮楚云溪推开萧氏的屋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楚云溪皱眉,以袖掩住口鼻。 那嬷嬷堆笑:“太子妃,关在这里的人,吃住都在一个屋里,难免味道大了些,要不然,让老奴进去把她喊出来,您在院儿里问话吧。” 被贬到冷宫里来的女人,不管之前有多尊贵,入了冷宫,都是一样的待遇。若是再得罪过个把贵人,那在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管事嬷嬷见楚云溪没有反对,掏出个帕子,垫在院儿里的石凳上。 “太子妃,委屈您在这儿就坐吧,老奴这就去喊她。” 楚云溪不急不缓坐下,想着萧氏还真是能屈能伸,在那样的屋子里,也能待得住。 “萧氏!太子妃亲自来看你了,还不赶快出来,你是耳朵聋了吗?” 管事嬷嬷人精一般,自然知道萧家和太子一方是不对付的。一个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一个是被褫夺封号的废妃,她自然知道要巴结哪个,踩压哪个。 萧氏咬紧牙关,笑得狰狞,她之所以能忍到现在,就是因为她知道,楚云溪一定会来求她的。 求她,还摆出太子妃的架子,她就让楚云溪威风这一时,看她一会儿怎么跪在自己脚下哀求。 萧氏端着身姿,挺着腰板走出来的时候,被那嬷嬷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 “还不快着些,让太子妃等这么久,你以为你还是贵妃呢,拿什么骚样儿呢。” 萧氏不成想,一个以前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奴才,如今竟然推搡她,一时奴火中烧,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地看向那嬷嬷。 管事嬷嬷一个瑟缩,毕竟是在后宫中,耀武扬威了十几年贵妃娘娘啊,气场果然不凡。 可冷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从一身傲骨,到毫无尊严的女人,管事嬷嬷也见多了,马上反应过来,恨恨地拧了萧氏一把。 “你拿这眼神儿看谁呢?还不去拜见太子妃。” 萧贵妃一双眼似淬了毒,恶狠狠警告这胆敢碰她的贱婢。 “等本宫复位,本宫必定第一个杀了你,本宫会将你剥皮抽筋,扔入油锅。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那嬷嬷只觉浑身一寒,眼前这女人,真是心如蛇蝎,她在冷宫里历练了这么多年,心也没有如萧氏这般狠。 “你先下去吧,我与她单独谈谈。” 楚云溪适时开口,给骑虎难下的管事嬷嬷解了围。 “是,是,老奴就在院门外,太子妃有什么事儿,尽管喊老奴就是。” 萧氏抬着下巴,等着楚云溪开口。呵,太子的蛊虫,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吧? 她本是想让君凌云,也和他那不可一世的母后一样,悄无声息地消磨而死。 可她现在需要筹码,出这暗无天日的冷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复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拿捏他们。 第141章 前尘往事,三角恋情 她本是想让君凌云,也和他那不可一世的母后一样,悄无声息地消磨而死。 可她现在需要筹码,出这暗无天日的冷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复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拿捏他们。 “说说你的条件吧。” 楚云溪果然如萧氏所料的那样,开口了。 萧氏一脸傲慢地冷笑一声。 “我的条件很简单,让一切都恢复原样,只要我,我儿子,我父亲都能安好,太子自然也能安好。这次,我们就算打个平手,以后,各凭本事。” 楚云溪亦是冷嗤。 “平手?一条命,换三条命,你们的命,还真是不值钱。” 萧氏的脸上的笑,这才绷不住了,楚云溪这个贱人,当真会扎人痛处。 “废话少说,要么玉石俱焚,要么从头开始,你们自己选。” “你就那么肯定,在这段时间里,太医们找不出蛊虫的解决之法?” 楚云溪反问,她有些好奇,蛊虫的解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从书中,竟没有找到记载。 萧氏一惊,她没想到楚云溪这么快,就知道了君凌云的病灶所在,分明连太医都诊不出来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溪的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憎恨,咬牙问道: “尹皇后是怎么死的?你还没有忘记吧?” 萧氏瞳孔放大,忍不住呼吸急促,那件事儿,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怎么会,怎么会又被翻了出来,还被楚云溪知道了,那岂不是,太子也知道了? 楚云溪看着萧氏的表情,就知道尹皇后的死,定是萧氏所为了,她忍不住冷脸呵斥: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萧氏倒也不愧是从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历练出来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哈哈哈,楚云溪,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地试探我。你若是能找到法子,也就不会巴巴来这冷宫找我了。想要保住太子的命,就跪下来求我啊。” 萧氏得意地大笑,楚云溪知道了又如何,他们是取不出那蛊虫的。 就算有人愿意牺牲自己,将太子身上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也得那人的血,让蛊虫更喜欢才行,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太子的确是龙脉,世上能有几人的血脉,与他一般尊贵。 萧氏杀了君凌云的母后,让他自小就没有了母亲的疼爱,如果尹皇后尚在,君凌云也许就不会事事亲为,得了那嗜血阎罗的名号。 楚云溪强忍下滔天的恨意,继续试探: “我连你有什么法子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你不是虚张声势?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解药吧?这是你为了出冷宫,想出来的缓兵之计?” 萧氏一脸不屑。 “让你知道又如何?那蛊虫,是有母蛊的,只有母蛊,才能将其引出。而母蛊,是以我的血喂养的。” 楚云溪的眉头,厌恶地拧紧,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人为了戕害别人,竟然不惜常年以自己的血来养蛊。 这样的恶毒之法,也难怪不容于世,连她的藏书阁,也不愿多记载只言片语,只有零星几个案例。 萧氏看着楚云溪变换的表情,就知道她对此亦无所追,心里一阵畅快,她就知道,他们是没有办法解决蛊虫的。 萧氏松下心神,悠悠道: “你们关我的时间越久,母蛊就越接近死亡,等母蛊彻底死了,太子也就药石无医了。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啊。” 楚云溪攥紧拳,要不是她误打误撞,得了那蛊虫的青睐,君凌云岂不是当真要受制于萧氏了!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个法子。” 楚云溪突然转怒为笑。 “不如,我命人日日来取你的血,喂养蛊虫可好?” 萧氏显然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楚云溪,也能想到这样惩治人的法子。 “你是找不到母蛊的,别痴心妄想了。” 楚云溪点头,一脸为难道: “不过,如果安王受不住酷刑,来求你这个母妃拿出母蛊,你说,你会不会狠心到不顾自己儿子的性命呢?” 萧氏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心里发毛,楚云溪原本是个,遇事只知道隐忍哭泣的深闺小姐。她怎么,怎么跟太子在一起后,变得这么残忍了? “你别动我儿子。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母蛊永远消失,让你亲眼看着太子消磨至死!楚云溪,跟我比狠,你还嫩了些!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才愿意交易?” 楚云溪逼近萧氏,厉声道: “想你们这些罪人,认罪伏法,想你们去地下,向尹皇后跪地磕头,向司空家上上下下,和所有被你们害死的冤魂,日日忏悔。” 楚云溪那双明眸中,涌起滔天的恨意,让萧氏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身子都有些颤抖。 楚云溪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儿的?司空家,司空玉!萧氏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沉积在心中多年的怨愤一吐而出。 “那是他们该死!尹氏说好要与我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有福同享,可结果呢?哈,我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她,她却勾引了皇上,成了皇后,要我下向她拜行礼!” 萧贵妃似受了刺激,完全不管说出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了。 这些事憋在她心中多年,谁能知道她的苦?那些人两眼一闭,倒是清净了,剩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皇宫中,整日里勾心斗角,连觉都睡不安稳。 “我是萧家嫡长女,名遍京城。我自降身份去接近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也心悦我,可他呢?他没有拒绝我的靠近,竟只是因为,我是尹氏的闺中好友!他想从我这儿知道更多有关尹氏的消息,哈哈哈,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萧氏又哭又笑,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倒是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虽然倾诉的对象是楚云溪,不过她也无所谓了,她都落到如此地步了,难道还能更惨吗? 楚云溪难以置信地,看着毫无悔意的萧氏,心下骇然,从萧氏口中说出的真相,与她以前听到看到的,又有所不同。 人心到底能有多么贪得无厌,多么阴狠恶毒,在萧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亲手灭族。得不到的就毁掉,这就是萧家的信条吗?这样的家族不铲除,终究是个祸害。 第142章 年少赴战场,竟是为她 “我想,太子殿下宁死,也不会愿意与你这种人做交易的,萧氏,你就独自在这冷宫里,恶臭腐烂吧。” 楚云溪转身就要走,对于萧氏,她已经不想知道更多了。 “楚云溪,你当真不管太子死活了?他可是为了你,十二岁就去了战场!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啊。” 萧氏追着喊。 “你胡说什么?”楚云溪猛地回头。 “什么为了我去了战场?太子殿下去战场,是心系云霄国百姓,是为国为民!” 看着楚云溪急切又震惊的表情,萧氏冷嘲热讽: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太子还真是随了他父皇,是个痴情种呢。” “你不要故弄玄虚,把话说清楚!” 楚云溪生怕萧氏接下来的话,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太子是从小就为国为民,立志长大后,要上战场退敌不假,可也不会傻到十二岁就要去送死。” 萧氏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嘲讽,在她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身为太子之尊了,还想去以身涉险,简直可笑,那她就帮他一把,早早让他实现理想吧。 “皇上更不会允许,小小年纪的太子,就上战场去涉险。难道太子没有脑子吗?偏生要与皇上作对,矢志不渝?” 萧氏似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 “是我帮了太子一把啊,我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去战场上历练几年,楚家身娇玉贵的大小姐,就能安安稳稳地长大。” 楚云溪的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差点儿撑不住,在萧氏面前露出软弱。萧氏却是一脸猖狂的笑意。 “没想到,太子还真是有本事,竟真的排除万难,去了战场。只是可惜,他的命太硬了,这样都死不了。” 她脸色一变,收起嗤笑。 “说起来,云溪你小时候,长得还真是惹人爱怜啊。不知道太子有没有想到,自己当年,竟然救了个白眼狼,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啪!” 楚云溪颤着发红的手,她实在是没有忍住,真的有人天生就是坏胚子的吗?心肠恶毒到令人发指。 萧氏竟对两个未成人的孩子,做出这种逼迫之事,真是狠心到了骨子里。 萧氏挨了打,却看着楚云溪愤怒离去的背影,脸仰天笑了。 “哈哈哈,楚云溪,你们永远也斗不过我,因为你们都重情,那是最没用的东西,我等你们再来求我的一日。” 楚云溪本已经要跨出院外的步子停了下来,她看着一直候在院门旁的管事嬷嬷。 “这位嬷嬷,萧氏刚才是怎么警告你的,你还记得吗?你愿意等她复位后,再来报复你吗?” 那嬷嬷心里一紧,刚才被那萧氏威胁时的后怕,又升上心头。 “老奴明白了,老奴多谢太子妃指点。” 萧贵妃看着那嬷嬷看自己的眼神,打了个哆嗦,她最明白这些长期处在阴暗里的人,有多少折磨人的法子。 “楚云溪,这天下除了我,没人能救太子,你当真想鱼死网破吗?” 那管事嬷嬷,朝其他几个嬷嬷挥挥手,几人一起逼近萧贵妃,二话不说,一顿拳脚招呼。 “啊,楚云溪,你个小贱人,是我看走了眼,当你是个良善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众叛亲离,生不如死!啊。” 楚云溪听着萧氏的惨叫连连,怒骂不断,没有丝毫同情。她只怕自己慢了半步,就会回去亲手杀了萧氏。 楚云溪径直出了冷宫,这才扶着宫墙,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嗯~”楚云溪忍不住拍着胸口闷哼出声,她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呼吸,都缓解不了心头上,大石压顶般的憋闷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过,君凌云年少奔赴战场,竟不全是凭着一腔孤勇,而是为了年幼的她,能安然长大。 君凌云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疤之时,她还在毫无所觉地嬉戏玩乐。 他从死人堆里挣扎而出,从战场回来之时,她却怕他,避着他,心里想着别的男人,他那时该有多么痛心,多么失望? 萧氏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她楚云溪,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君凌云,她该拿什么偿还他,偿还他两世的深情,偿还他伤痕累累的心,偿还他为了保护她,而守口如瓶的决心? 暗一暗二都能感受到楚云溪浓浓的悲戚,后悔,仇恨,可他们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任她自己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楚云溪紧紧地攥着手,直到手心那好不容易有些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她却毫无所觉。 楚云溪咽下想要拥挤而出的泪水,努力平稳呼吸,眼神越来越坚定,她这次,绝对不会让萧家,再有机会翻身的。 “派人留下监视萧氏,从冷宫出去的任何人和东西,都要严加盘查。” “是,谨遵太子妃吩咐。”暗卫领命。 楚云溪收敛所有情绪,脚步坚定地朝东宫而去,她刺激萧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萧氏还有什么后招,应该不会再藏着掖着了。 楚云溪越是临近东宫,脚步越慢,到了殿门外,又站了许久,这东宫的门槛儿,何时这样高了,让她觉得要迈过这门槛儿,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气,用尽全身的力量。 君凌云听着门外呼吸平稳,却半天没有再动弹一步的人儿,怒声: “还不进来,在外面站岗吗?” 楚云溪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她艰难地迈过那门槛,接下来的路,似乎好走多了。 却见君凌云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不知正在为什么事情生闷气。 “为何不进来?” 他抬眸看着楚云溪,语气没有多好。 “门槛儿太高了。”楚云溪随口回道。 这理由,倒是让君凌云觉得稀奇了,那门槛儿,楚云溪都不知进进出出多少次了,怎得这会儿来嫌弃了。何况,也真没有多高啊。 楚云溪醒过神来,调整了下情绪,露出笑脸。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我们太子殿下?” 她虽这样调侃着,可她已有感觉,君凌云这火气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不知,她还能做出比以前更错的事儿来吗? “那个不长眼的,刚去冷宫发了顿威风,也许还扇了人几巴掌。然后又回来嫌弃本宫的东宫门槛儿高。” 君凌云往椅背上一靠,不甘示弱地调侃回去。 楚云溪蒙了,她走之前,君凌云不是还好好的吗,她不在身边,也能招惹了他生气? 第143章 太子妃东窗事发 楚云溪指着自己,“我的眼睛好好的呢。” 她又无辜地冲着君凌云眨了几下,她哪里不长眼了? 君凌云放下正在批阅的奏折,从桌后走出,一把揽过楚云溪的纤腰,很是用力。 “若是长眼,就不会看到万花楼几个大字,还巴巴的进去惹是生非了。” 君凌云含火的眸子,似要将她吞噬。 楚云溪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教训萧章,去万花楼假扮花魁之事,一阵心虚,那件事儿,君凌云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溪的视线,转向立在一旁的侍卫身上,侍卫忙将头埋了下去。 他真不是有意要告太子妃的状啊,是太子殿下,下令让他们去查万花楼的,谁知道。竟会查到太子妃头上。 太子妃东窗事发,可真怪不得他呀。 楚云溪咬唇,怨念地盯着那侍卫,侍卫只觉得脖颈有些凉飕飕。 “属下告退。” 侍卫像躲老虎般,逃也似的退了下去,留楚云溪独自面对君凌云的压迫。 君凌云掰过她幽怨的小脸。 “溪儿,现在可以跟本宫说说,当时的情形了吗?” 楚云溪深深地吸了口气,讨好地笑笑。 “当时,当时有我大哥跟着,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安全的很。” 君凌云眯起眼。 “是吗,本宫怎么听说,那夜,有个天仙似儿的花魁,在万花楼一舞成名?” 楚云溪咽了口唾沫。 “经殿下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来着。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罢了,谁知道我随便一舞,就成名了呢。” 君凌云危险地凑近。 “溪儿还没有为我舞过,却去舞给一群臭男人看?” 楚云溪感觉自己快被他的臂膀勒得喘不过气儿来了。 “抱这么紧,你,你伤口不疼吗?” “别想转移话题,本宫就算疼死,也要把你栓在身边,看你还怎么胆大妄为!” 楚云溪扶额。 “我那不是情非得已吗?谁让萧章竟敢动了果郡主,果郡主,那可是我大嫂!我必然是要为她报仇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果郡主那时还不是你大嫂!” 君凌云提醒道。 “这,只差了几天,就不用算得这么清楚了吧?何况,果郡主还是你的堂妹呢,又是我的好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君凌云惩罚性地捏了她腰上的肉一把。 “你若来告诉我,我难道会坐视不管吗?用得着你堂堂太子妃,夜探勾栏院,用上美人计?” 楚云溪鼻子一酸,虽然君凌云对她冷脸,可她知道,君凌云是因为关心她,在乎她,才会这样生气。 楚云溪反抱住君凌云的有力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囔声道: “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都先来向殿下报备,可好?” 这倒是把君凌云反将了一军,楚云溪难得有这样小鸟依人的时候。 君凌云听她声音都哽咽了,难道,是他方才太凶了吗?还是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捏疼她了? 可他还是觉得,依着楚云溪近来的做事风格,她那话,也只能信三分。得好好约束才行。 “你保证?” “我保证,好殿下,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岂止一次,还有刑部大牢。” 君凌云打算细数给她听,好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顾后果,楚云溪却抢过话头。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撮合大哥和果郡主,还有将安灵儿塞给君宏炎,还有去救表姐苏妍,我自作主张的事儿,简直罄竹难书。” 楚云溪审时度势,觉得还是主动认错的好。 “我以后都听殿下的,殿下让往东,我绝不往西。让上天,我绝不下地。” “咳咳。” 君凌云被她温声软语地贴着,差点儿把持不住。楚云溪何时如此乖巧听话了?他简直苦笑不得。 只是,想到楚云溪为那些臭男人舞了一曲,却依然心气儿不顺: “溪儿还没有为我舞过。” 楚云溪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 “怎么没有?宫宴上的那舞,就是为殿下而舞的啊。你还为我的舞中画,赐名归心,你忘了吗?” 君凌云想起那一幕,心里忽地有些激动,他当时就觉得,楚云溪那舞,似是舞的他的前世今生。 可楚云溪那时,才刚刚表明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半点儿不敢奢望,楚云溪竟真的是为他而舞。 他那时,还曾怀疑过楚云溪,是为了暗中帮助君宏炎,才心甘情愿来他身边卧底的。 以至于在她去参加平遥长公主赏花宴的时候,他只冷眼旁观,没有阻止她,让她经历那种险境,至今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看着君凌云陷入回忆,楚云溪在他眼前挥挥手,君凌云回神,眼中是楚云溪看不透的深情。 “溪儿,再为我舞一曲吧,只为我一人。” 他想自己,完完整整地拥有楚云溪的美好,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好啊,不过,等你实现了承诺我的事儿,我再给你舞。” 楚云溪俏皮地转身而出。 “我有什么承诺了你,却没有实现的事儿?” 君凌云不解,他当真想不起了。 “我记得,有人曾经在我耳边说,溪儿,你知道吗,你做的饭菜真的很难吃,等你醒了,我做给你吃可好?我一定学得比你快,做得比你好,你可想尝尝我的手艺?” 楚云溪学着君凌云的语调,将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君凌云看着成功转移了话题的楚云溪,无奈地浅笑,他本是打定主意要惩罚她的,好让她以后长点儿记性,别总往危险的地方跑。 可不知怎地,就成了他欠了楚云溪的了。 “好,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定亲手为溪儿做羹汤。”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贤惠的模样儿,脸上的幸福毫不掩饰。 “我可不会忘记的,你若食言……” “我若食言,溪儿就将我吃干抹净,以作补偿。”君凌云接话。 这突如其来的调戏,令楚云溪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个,我,我派人监视冷宫了,萧氏那边,应该翻不出大浪来了。” 楚云溪向冷宫的方向指指,结结巴巴,转移君凌云的注意力。 君凌云这才看到,楚云溪手上的白布,又被染红了。他皱眉拉过她的小手。 “怎么回事?张太医真是该告老还乡了,连个伤口都处理不好。” 第144章 生命中的光 楚云溪忙为又一次躺枪的张太医开罪几句。 “这不能怪张太医,是我太气愤了,狠狠打了萧氏几巴掌,这不,忘了手上有伤。” 伤口是因她神伤,自己攥得太用力,才又裂开的,可她不知道怎样向君凌云开口,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 “你要教训她,让下人动手就是,何必伤着自己。” 君凌云皱眉,命人拿来药箱,这次他要亲自给楚云溪换药,看着别人动楚云溪的手,他实在是难受得紧。虽然张太医已经年过半百。 提起萧氏,楚云溪又想到了她说过的话: 是我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去战场上历练几年,楚家的大小姐,就能安安稳稳地长大。 楚云溪心里一阵止不住的抽疼。 君凌云慢慢拆开她手上的布,看到那红肿的一片,眉头紧紧簇起,这是楚云溪为他而受的伤。 他心疼地轻轻吹了吹,才将药粉薄薄地撒在伤口上,重又一层层缠上干净的白布,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楚云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等君凌云包扎完,满意地抬起头,就看到了楚云溪已经泪流满面的脸。 他一瞬间有些慌乱。 “溪儿,是不是很疼?要不然,我还是找张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楚云溪含着泪摇头。 “凌云,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傻瓜,你是我的太子妃,我的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君凌云擦掉她脸上的泪,可新的又流了出来。他不明白楚云溪突如其来的悲伤,源自何处。 “溪儿,你怎么了?” “天下女子那么多,只因为我幸运,被皇上指婚给了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拥有你所有的美好吗?” 楚云溪觉得自己悲伤又生气,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在气些什么?气萧氏,还是气自己。 “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我甚至还曾眼瞎地看上了别人,我凭什么可以让你为我以身涉险?让你对我呵护备至?” 她情绪崩溃,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是在问君凌云,还是在问她自己。 “溪儿,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君凌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她揽入怀中。 “呜呜,你当初为何要答应萧氏去战场?你不知道去战场有可能会死的吗?我到底算什么?值得肩负重任的太子殿下为我舍命?” 君凌云暮地眼神凌厉,萧氏,他就该早早地除了她,心黑还嘴碎,他只恨自己成长地还是太慢了。 “溪儿,你别听那女人乱说,我去战场,是为了云霄国的黎民百姓,与你何干?非要说有关系,那只能说,你也是云霄国的百姓。” 他试着安抚楚云溪,楚云溪却仍是死死攥着他的衣袍颤抖。 他为何要将所有的苦自己担下,为何不让她知道分毫?楚云溪摇着头。 “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就是你的灾星,你生命中的坎儿。遇到我,是你人生中最倒霉的事儿,你所有的伤痛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的,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君凌云急忙否认,轻抚着她的头安慰。 “你不知道,我自出生便没了母后的呵护,父皇望子成龙,不允许我有一分懦弱,自我记事起,摔倒了不能哭,不能与人亲昵,功课要做到最好。如果被人算计了,那是自己无能,也会被训斥。” 楚云溪止了哭,她没想到,君凌云作为天选之子,他的童年,竟是如此孤独。 “可在我五岁那年,父皇带我去到将军府,见到了刚出生的你,父皇允我触碰你的小手,你马上就握住了我的手指,那感觉是那样的温暖,是我从没有感受过的,人的温暖。” 楚云溪呆住了,她,居然刚出生的时候,就跟君凌云见过面了? “父皇对我说:你以后的人生,将会有她为伴。我那时,还不知道父皇那话是什么意思,可我知道,我从此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楚云溪安静下来,认真地听着这些,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事儿,这些君凌云眼里的她。 “八岁那年,我与师傅习武,被楚将军带进宫来的你,看着我屡次被打到,跑过来挡在我前面,鼓着小脸大声呵斥师傅:大胆!不准打哥哥。” 君凌云勾起唇: “溪儿那时才三岁,就已经气场十足了。那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我是太子,而护在我面前,却是小小的你。对了,小溪儿也是叫过我哥哥的。” 楚云溪红着耳根喃喃:“我,我不记得了。” 君凌云刮了下她的鼻头。 “那你一定记得,在你五岁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丫鬟,因为打碎了杯子被责罚,你将那小丫鬟要到自己身边,掐着腰说:从此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我罩着她,谁也不许再欺负她。” 楚云溪吃惊地睁大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莲可不就是这样来到她身边的嘛。 君凌云眼里满是柔情,他可真是太喜欢楚云溪这一惊一乍的小模样儿了。 “我只是在宫中烦闷了,想着去看看那个小丫头在做什么,哪知又看到你发威护短的样子。那时我就想,能被你一直护着的人,该是多么幸福。” 楚云溪低下头,真是无巧不成书,她觉得自己以前,是个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不成想在君凌云眼里,她竟是个张牙舞爪的小辣椒。 与楚云溪的每一次交集,君凌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十一岁那年,染了重疾,无法参加宫宴,你送了一副画给我,画得是春日百花盛开,蜂蝶嬉戏,那样热闹,让我的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楚云溪没想到,那么点儿小事儿,君凌云就记到了现在,她那时才六岁,只是孩子心性,听说太子病重,就想给他打打气,想让他早点儿好起来而已。 “可我还是什么有用的事儿,也没为你做过。” 楚云溪小声,她实在觉得君凌云说的那些事,都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儿。比起他为自己做的事,简直微小似尘埃。 “溪儿什么也不用为我做。” 君凌云抬起楚云溪的脸,让她能看到他认真的眸。 “溪儿的存在,本身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你是那样善良,那样嫉恶如仇,那样温暖。让我在勾心斗角,小心提防的生活中,看到人性的另一面,不至于让自己也沉沦进黑暗中,无法自拔。” 楚云溪目光闪烁,她不过是个平淡无奇的普通女子,做了些再平凡不过的事儿,君凌云却将她看得似钻石般珍贵。 “溪儿,你不欠我什么,萧氏会拿你来威胁我,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楚云溪因为跟他扯上了关系,才会被萧氏作为筹码,作恶的是萧氏,与楚云溪无关。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美好,像给我留言书评打赏的宝贝们一样,美好了我的一段生命旅程。比心。 第145章 皇帝以牙还牙 “我想要护住你的世界,那个单纯,又善恶分明的世界。你就是我的向往。所以溪儿,不要为我而改变自己,强求自己,你只要做楚云溪就好。” 楚云溪擦擦不争气的眼泪,认真点头。她没有什么能为君凌云做的,只能陪伴他,支持他,做好他的太子妃。 君凌云将楚云溪揽到怀里,这一刻,他感觉楚云溪是真的属于他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许久。 楚云溪看着天色不早了,从君凌云怀里钻出来。 “凌云,我得回府了,我们府上的柳姨娘,也是时候该接回府来了。” 君凌云饶有趣味地,看着闲不下来的楚云溪。 “太子妃不要太辛苦了,记得有本宫给你做后盾。” 他刚要送上临别亲吻,楚云溪就已经离开他的怀抱,俏皮地一笑。 “殿下放心,你的太子妃,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君凌云只能叹了口气,还有两个多月,他且忍一忍吧。 转头看到那只半死不活的蛊虫,君凌云伸手拿起,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账,他母后的账,也是时候该和萧氏好好地算一算了。 拿上这只蛊虫,君凌云去了皇帝寝宫。 福公公接过君凌云递过来的小瓶子,交到皇帝手中。 “这是什么?” 皇帝转着看了看,他也没见过这种虫子。 “父皇,这是蛊虫。” 皇帝疑惑抬头,心中一紧。 “蛊虫?只存在于传闻中的,那种巫蛊之术?” 这种邪术,从先皇时就已经严禁使用了,怎么会又出现? “正是!这是萧氏,种在儿臣身上的蛊虫,多亏张太医医术精湛,才成功帮儿臣取出,不然,儿臣就会像当年的母后一样,死于非命。” 君凌云还不知道楚云溪那些奇奇怪怪的本事,都是从哪儿得来的,也就不能贸然将她暴露出来,全部归功到张太医身上。 皇帝眼瞳剧颤,尹皇后,他这一生中,唯一全心爱过的女人,他的结发之妻,只可惜,为他生下太子后,便香消玉殒了。 皇帝一直以为,尹皇后是没有过得了女子生产大关,才会抛下他离开。 每每看到太子,他都会想起,那个美好的无可挑剔的皇后,故而无法给予君凌云慈父之爱,只能给予他一切资源,让他长成无需攀附任何人的大树。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萧氏的算计吗?他竟还让那个女人,统领后宫这么多年。 皇帝颓废地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君凌云知道皇帝需要时间冷静,告退而去。 皇帝拿着那个装着蛊虫的小瓶子看了许久,终于起身。 皇帝的轿撵,在冷宫门口停了下来。天色已黑,福公公在前面举着灯笼,为下了轿子的皇帝照亮。 一声皇上驾到,冷宫里千年难得地沸腾起来,疯了的,没疯的,都探出头来,想一睹龙颜。 有的蓬头垢面,喊着:皇上,您还记得臣妾吗? 就想跑到皇帝面前,被侍卫拦了回去。 萧氏听着这一声喊,心中一喜,急忙整理自己的头发,太好了,皇上终于来冷宫接她出去了。 皇上终还是离不开他们萧家的。她赌赢了,太子和楚云溪,都被她拿捏在手里了。 可是,这里连个铜镜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还能不能见驾。 “萧氏,还不赶快出来接驾!” 福公公见皇帝蹙眉,大声催促。 萧氏这才拿着身段走出来,盈盈一礼,“臣妾拜见皇上。” “你已经是废妃,还敢自称臣妾?” 皇帝厌恶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萧氏。 虽不知她这模样是怎么弄得,可这幅丑恶模样,才配得上她那样的黑心肠。 “皇上,我知道这次惹您动气了,都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胡乱攀扯,等我出去,定会告诉父亲和炎儿,好好管教属下,不再给皇上添堵。” 萧氏满心欢喜地以为,是太子为了活命,说动了皇上,这次的事儿,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皇帝眼眸一眯,拿出君凌云给他的那个小瓶子,将瓶盖打开,命令萧氏:“伸出手来!” 萧氏不解皇帝要做什么,为何要给她一只虫子?待她上前,仔细看了那瓶中的虫子几眼,猛地倒退几步。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种在太子身上的蛊虫,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是怎么从太子身上取出来的?她明明将母蛊藏得很好,不可能会被发现。 皇帝一个眼色,就有侍卫抓住萧氏的胳膊,将她拖回皇帝面前。 “不,不要,我不要,别给我。” 看到萧氏慌乱地拒绝,皇帝胸膛起伏,她果然认得这蛊虫,整整二十多年,他痛失爱人,错怪太子害死生母,都是萧氏这个贱人从中作孽! 还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得与尹皇后姐妹情深。皇帝想起自己曾经给过萧氏的宠爱,一阵作呕。 萧氏的手心被侍卫强行打开,皇帝就那样冷眼看着萧氏挣扎,毫不犹豫地,将那蛊虫,倒在了萧氏的手上。 那蛊虫本已经半死不活,这会儿子感觉到血肉的气息,垂死挣扎,就钻入了萧氏的手里消失不见了。 侍卫放开萧氏,她使劲甩着自己的手,像是这样就能将那蛊虫,从自己体内甩出来一样,可到底是无济于事。 她最清楚被蛊虫折磨,会怎样一点点消磨掉一个人的性命。 她终于是怕了,跪到皇帝面前,抱住皇帝的脚。 “皇上,皇上,我伺候了您这么多年啊,尽心尽力,不曾懈怠。” 皇帝此时,对萧氏只剩下憎恨,他一脚踢开萧氏。 “朕看你这么多年,为稳住你萧家的权势,确实是尽心尽力,不曾懈怠。” 皇帝拍了拍被萧氏弄皱的衣摆。 “即日起,萧氏的屋子上锁,不许给萧氏送吃送喝,任由她自生自灭!” 皇帝甩袖走了,萧氏挣扎起身去追,却被砰地一声,永远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 “皇上,尹氏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朝三暮四,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了?你要为了那个死人,折磨死我这个陪伴了你二十几年的人啊,皇上。” 砰砰的拍门声,萧氏绝望地哭闹声,传遍了整个冷宫,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如果不自私自利,有几个人能活得下去? 人人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心同情别人,不被人同情就是好的了。 第146章 安王府女人内讧 宫中发生的事儿,被牢牢锁在了高高的宫墙之内,宫外之人全然不知,依然如旧。 楚云溪回到府中,就去见了楚将军。 “父亲,是时候将柳姨娘接回来了。她毕竟明面上,还是你的妾室。” 安王府中,因着君宏炎入狱,终日里大门紧闭,却突然被咚咚咚敲响了门。 “什么人?” 守门的小厮差点儿被吓破了胆,想着不会是皇帝命人来抄家了吧?他怕自己小命不保啊。 门外曹管家代主喊话。 “楚将军来接柳姨娘回府,还请开门。” 小厮小跑着去给楚雪儿回话,楚雪儿也是心中一惊,父亲这是,要拿她娘开刀了? “不准开门,谁也不准开门。” 小厮又跑回大门回话:“楚大将军,您请回吧,安王妃有令,不得开门。” “浑账,这世上,还有不给老子开门的子女吗?柳姨娘是本将军的妾室,你们安王府一直扣留着,是何道理?” 楚将军声如洪钟,没有安王坐镇,门内的小厮有些胆颤。 “楚大将军,安王不在府中,小的也只能听令于安王妃,您还是先请回吧。一切等安王回来做主。” 楚将军冷哼。 “安王回不回得来,本将军不知道,本将军只知道,就算是王爷,也没有扣留别人妾室的道理!你去问问你们安王妃,是要让本将军,亲自到皇上面前,去治她个不孝之罪吗?” “开门!” 门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楚雪儿的。 “这,安侧妃,王妃有令……”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安灵儿便推开小厮,自己动手,用力将那厚重的门栓抬了起来。 小厮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虽然王妃比侧妃权力大,可他也不能上手去阻拦侧妃吧。 “楚将军,请吧。” 安灵儿打开大门,伸手示意楚将军入内。 楚将军疑惑地看了看安灵儿,他没有想到,会是安灵儿出面帮了他们。 不过,门既然已经开了,他是定要将柳姨娘带回去的。 有安灵儿的命令,侍卫们半推半就,就放楚将军一行人进了安王府。 楚雪儿正在柳姨娘院中焦灼地踱步,就见她父亲带人闯了进来。 “父,父亲?” “本将军没有你这种六亲不认的逆女!来人,将柳姨娘带回将军府!” 楚将军不去理会楚雪儿,只命人抓住柳姨娘。 楚雪儿挡到柳姨娘身前,“我看谁敢?” 她冲着安王府的侍卫怒喝:“你们都是死人吗?任人欺辱你们主子?” 侍卫就要拔剑上前,安灵儿大喊了一声:“住手!” 楚雪儿被这突然一声,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君宏炎入狱后,一直夹着尾巴过活的安灵儿,会突然跳出来与她叫板。 “安灵儿?你好大的胆子,想要造反不成?” 安灵儿只嘲讽地笑笑。 “王妃,云霄国重孝道,你身为安王妃,公然忤逆亲生父亲,扣押生母,这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安王爷治家不严,你如此给安王脸上抹黑,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她扫视了周围的侍卫一眼。 “何况,安王在府中时,更看重谁,我想你们都有目共睹,聪明人,自然知道该作何选择。” 安王府的侍卫们默默后退几步,这安王府毕竟是安王的,不是安王妃的,他们一切行事,都要以安王的利益为先。 安侧妃说的没有错,万一闹到皇上面前,也是王妃理亏,安王受连累。 楚将军见侍卫们都退开了,亲自走上前,将楚雪儿一把推开,抓住柳姨娘的胳膊,将她拖拽着出安王府。 柳姨娘只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也就没再反抗,她最懂得审时度势,既然逃不开,挣扎也无用。 楚雪儿却没有柳姨娘那么沉得住气。 “娘,娘,父亲,你到底要对我娘做什么?” 楚雪儿不甘心地追到王府门口。 柳姨娘已经被推进了马车,她掀开车帘,冲楚雪儿嘱咐: “雪儿,别慌,娘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待在王府。” 楚家的人一走而光,楚雪儿转身,奴火中烧,抬手便给了安灵儿一巴掌。 “贱人,你竟敢忤逆本王妃?来人,给本王妃把这贱人关进柴房里去。” 楚雪儿话落,却没有一个侍卫动手,楚雪儿目光所及之处,侍卫们个个都避开了视线。 安灵儿捂着脸,却得意地笑。 “王妃,后院的女人,谁得宠,谁就拥有话语权,怎么,你那妾室身份的姨娘,没有教过你吗?哦,我知道了,她也没有受宠过呢。” 安灵儿心里痛快,既然君宏炎为了自己,可以将她送给萧国公处置,她就毁了这安王府。 楚雪儿看着安灵儿那张猖狂的脸,只想将它抓烂。 安灵儿这次却抓住了楚雪儿又抬起来的手,反手扇了回去。 一阵吸气声,侍卫们都惊掉了下巴,侧妃打正妃?真是,世所罕见啊,不过安王被关在大牢中,还不知能不能安然回府,两个女人的争斗,他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你,你敢打我?我是安王妃,你不过是个侧室!” “侧室又如何?” 安灵儿不甘示弱,原本楚雪儿和柳姨娘两个人,她是怕的,一对二,指定是她吃亏,可现在只有楚雪儿一个,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要回永康伯府去,与我父亲商量商量营救王爷的事儿,王妃,你就自己个儿,好好守住这王府吧。” 安灵儿这是,在嘲笑自己无家可归吗?楚雪儿看着安灵儿就这么嚣张地走了,快要被气疯了。 她这个安王妃,当的实在是窝囊。楚雪儿颤着手指着那群侍卫。 “王爷不在,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她离开?还不去把她抓回来!” “王妃,永康伯怎么说也是有爵位的人,背后还有二皇子,安侧妃回去商量一二,总归是对王爷有好处的,您就,以大局为重,别再闹了。” 管家出面劝慰,楚雪儿却更气了,说她闹?闹的人,找事儿的人,明明是她安灵儿。 “好好好,你们看着我没有娘家依仗,就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等王爷回来,我定要你们好看!” 楚雪儿冲着木头人一般的下人们发了一通火气,也无可奈何,只能气呼呼回了自己屋子,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楚家会对她娘做些什么。 柳姨娘被拖拽下马车,带进了将军府。 “柳姨娘,好久不见。” 楚云溪盈盈笑着,轻启贝齿。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看了宝子们的留言,谢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还有打卡的宝们,谢谢陪伴。 第147章 带回柳姨娘 柳姨娘看到楚云溪,就想到她,曾经用在自己身上那些小药丸,心里不自觉紧了紧。 兜兜转转一圈,她还是回到了当初关押她的这个院子。 可柳姨娘什么也没说,只拿冷静又憎恨的眼神,看看楚云溪和楚将军。 “柳姨娘,你可以不说话,只用听着就好,看看我说的可对?” 楚云溪看着柳姨娘戒备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十几年前,不知你用何手段,买通了父亲的同僚,让他一家帮你演戏,你成功以同僚家妹妹的身份,算计了父亲,让父亲纳你为妾。” 柳姨娘不屑地转开视线,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楚云溪连这点儿事情,都没想明白,那才是蠢笨如猪。 “事后,你又将那一家人,支出京城,毁尸灭迹。柳姨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柳姨娘目光微闪,“这只是你的凭空想象罢了。” 楚云溪没有与她争辩。 “你算计父亲的时候,已经身怀有孕,你肯定用尽办法,想要延缓生产,却还是无法拖延那么久,在别人看来,你仍是早产了一个孩子。” 楚将军本来只是猜测,可听楚云溪也这样说了,不由瞪向柳姨娘。 “我不过是想给我的孩子一个名分,不想让她成为野种罢了。” 在这一点上,柳姨娘竟然直接承认了,楚将军青筋暴起,“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我被贼人强占了身子。” 柳姨娘面不改色。 “你!你是把本将军,当成冤大头了?” 柳姨娘嘲讽地看看楚将军, “你都当了这么多年冤大头了,现在才想起来生气,是不是太晚了?” 楚云溪抓住暴怒的父亲,她觉得柳姨娘说的话,也只能信一半。她这样惹怒父亲,也许是为了掩盖更深层的真相。 “柳姨娘,你安排楚雪儿勾引皇子,若只是望女成凤,倒也不是多大罪过。可你能让权倾朝野的萧国公,与你交易,还能让自命不凡的安王,将你接去王府庇护,你的底牌,当真不简单呢。” 柳姨娘已经见识过楚云溪的聪慧,故而不敢再轻易开口,怕被楚云溪又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楚云溪也不介意,继续分析。 “说来也怪,自从你与萧国公和安王接触以来,东夷国的探子就动作不断。” 听到这话,楚将军猛地看向楚云溪,溪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柳氏还能与东夷国的探子,有什么瓜葛? 柳姨娘更是心尖猛颤,可她不敢表现出一分,只能强压着呼吸,辩解一句: “大小姐真是异想天开。” “说起异想天开,我恐怕比不上柳姨娘。” 楚云溪走近一步。 “你费尽心机,将楚雪儿送到皇子身边,难道只是为了攀龙附凤吗?恐怕,是我们都小看了你爱国的信仰吧?” 楚将军觉得自己似乎是听懂了,溪儿是想说,柳氏干脆就是东夷国的人?那她潜伏自己身边多年,目的是什么? 楚将军此时,只觉得毛骨悚然,不敢深想,死死攥着拳,才能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二。 柳姨娘的眼瞳,微不可查地紧缩了下,手心里已经是冷汗涔涔。 “楚云溪,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要如此陷害我!” 柳姨娘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楚云溪,被楚将军一脚踹开。敢当着他的面,动他的宝贝女儿,柳氏真是找死! 柳姨娘跌到在地,猛咳了几声,却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真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父女俩,处心积虑,要给我一个后宅妇人,按上敌国探子的名号,不就是为了牵连雪儿和安王吗?你们别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你们楚家人啊,要牵连,也是先牵连你们楚家。” “不,我没有说你是敌国探子。” 楚云溪的否认,让柳姨娘愣住了,是她理解错了楚云溪的意思吗?那她岂不是此地无银? “我是想说,你是在东夷国有头有脸的人,否则,你又怎能过了十几年,依然能指挥的了。那些东夷国的人?萧国公和安王自恃身份,也不会和一个无名无姓的人,做交易!” 楚云溪越是自信从容,柳姨娘就越是心惊,以一个女人的见识,怎么会联想到那么深? 楚云溪突然变得如此聪慧,难不成是被鬼附身了? 柳姨娘突然的沉默,让楚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若柳氏的身份,真的像溪儿说的那样,那他岂不是毫无所觉间,就给云霄国招惹了祸端,养虎为患了? 楚云溪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全部都没错了。 “柳姨娘,我不会允许你牵连我们楚家,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如实说出你的身份,父亲给你一纸休书,我们会把你交给太子殿下和皇上处理。” “我的身份,就是楚家的妾室,安王妃的生母。” 柳姨娘梗着脖子,一字一句让楚云溪听明白,不要妄想能从她口中得到什么。 “莫急,第二条路,我们府上的姨娘,突染重疾,不治而亡。” 楚将军和柳姨娘同时震惊地看向楚云溪。 楚将军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被娇养出来的女儿,会有如此胆识,行事果决狠厉,全然不输男儿。 柳姨娘本是做好了回来被软禁的准备,却没想到,楚云溪会想要杀了她。 “你是要以你原本尊贵的身份,多活几日,还是要永远以柳姨娘的身份,长埋地下?” 楚云溪抛出的这个问题,柳姨娘完全不想回答,哪一条路,对她来说都是死路。 “不,楚云溪,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从小就善良,连看到蚂蚁都要避开走,你是做不出杀人的事儿来的。不用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她做不出来,我做得出来!本将军杀人无数,不差你一个!” 楚将军上前一步,护着楚云溪。 楚云溪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这一世,她父母亲人俱在,她有人疼,有人爱,真好,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毁了她的家。害了她的家人。 “父亲,我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楚云溪冲楚将军笑笑,父亲和柳姨娘,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她不想让父亲为难。 第148章 真相还是迷雾? 楚云溪淡定地掏出一颗小药丸。 让柳姨娘身子一颤,她现在,见不得楚云溪往外掏任何东西,本能的就会感觉到,浑身隐隐作疼。 柳姨娘恶狠狠地看看这父女二人,真是将她的生路堵得死死的,看来,她不能再闭口不言了。 “我说!我说就是了。” 楚云溪勾唇,“说吧,我们听着呢。” 柳姨娘整理了下自己,这才开口: “我是东夷国,刘将军的遗孤。” “刘将军?刘镇山?” 楚将军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他年少成名,就是因为斩杀的一个敌国将军,那是他斩杀的第一个将军,正是东夷国的刘将军。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自然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柳姨娘似有满腔恨意。 “那你为何,不刺杀我?而是要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楚将军想不通。 柳姨娘酝酿了下情绪,拿出一脸失落与悔恨。 “开始是怕你戒备,我会失手,时间久了,我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下不去手了。我没有你这样狠的心肠。” 楚将军踉跄后退一步,如果事实当真如此,这是什么孽缘? 为国征战,斩杀敌将,他没有错。可为父报仇,亦不能说柳姨娘是错的。 如果换做是他,恐怕他也会为报杀父之仇,不惜一切。他突然对柳姨娘,生出了些许愧疚之情。 看着父亲的表情,楚云溪眼眸微眯,柳姨娘三言两语,就搅动了父亲的情绪,这难道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柳姨娘是东夷国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可她到底是不是刘将军的遗孤,还要另说。 “柳姨娘,我会派人去核实你的身份,若你所言属实,我也会依言将你交给皇上和太子殿下。如你有半句假话,我不会再给你狡辩的机会。” 楚云溪的话,提醒了楚将军,对,不能完全相信柳氏,她已经骗了他这么多次,难保不会再骗他一次。 “来人,将柳姨娘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楚将军想到自己那些为国捐躯的战友,身为将军,能战死沙场,刘将军,也算死得其所了。 直到屋门上锁,柳姨娘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些。 回想她忍辱负重,苦心经营十几年,却还是没有实现她心中所愿。 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好让她看清楚君宏炎的结局,也好做下一步打算,好好谋划后路。 就让楚云溪他们去查吧,查的越久越好。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上为了君宏炎和萧贵妃的事儿,争论不休。楚将军也整日早出晚归,无暇其他。 楚云溪闭门不出,在家誊书,一心等着暗卫对柳姨娘的调查结果。 朝堂上她帮不上君凌云的忙,就帮他把背地里这些小人给拔除了。 “小姐,您都四日未出门了,都快要发霉了。” 小莲边给楚云溪研着墨,边抱怨,她是怕小姐再这样誊书下去,要把眼睛给累坏了。 “我看是你这丫头在府中憋不住了吧。” 荷香端了茶点来,出言调侃。 “荷香姐姐,你难道就不想出去转转吗?” 小莲噘嘴,她可不全是为了自己。 “听闻这几日外面不太平,小姐在家待着也是好的,只是,也不好日日誊书,小姐不如去花园里逛逛吧。” 荷香也劝慰道。 楚云溪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她一誊起书来,就忘了时间,这会儿子确实感觉有些累了。 “外面又发生了何事?” 楚云溪想着,应不是什么大事儿吧。可能还是君宏炎和萧家的事儿闹的。 “听说最近有些灾区的人,进京来投奔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幸运地被接济了,总有些不幸的,流落街头了。小偷小摸也变多了。” 灾区的人?楚云溪心里一紧,她记得前世,旱灾并没有蔓延至京城。何况这一次,君凌云还筹措了那么多赈灾银两,怎么会有灾民进京? 她心里忽地升起不好的预感,户部尚书,是萧家一派的人!萧家,在皇上眼皮底下,动了赈灾银两? 肯定还是大动了,不然,以这次筹款之多,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走,我们去街上看看。” 楚云溪说走就走,荷香和小莲急忙跟上。 “小姐,你真的要出去啊,不然,我们就听荷香姐姐的,去花园里赏赏花吧?” 小莲听荷香那样说,也有些担心楚云溪的安全了。 “不是你噘着嘴,想要出门去逛逛的吗?怎么这会儿子,又来劝我待在府中了?放心,小姐我有保镖,安全着呢。” 楚云溪伸手朝天上指指,暗一暗二抬头望天,太子妃这保镖,指的是他们吧?可他们真的没有躲在天上啊。 两人对视一眼,尽职尽责地跟上,当好保镖的角色。 通常,只要还没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有皇帝在的京城,都会是一国最安全,也最繁荣的地方。 楚云溪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小商小贩们,依旧叫卖声不断,一派热闹烟火气,只是比平日里多了些许乞讨之人。 “去城门”楚云溪对车夫下令。 在京城中心,是看不到真正的民间疾苦的。 “唉,唉,拿东西要给钱啊!” 突然有个卖包子的商贩大喊。 “这小兔崽子,已经来偷我两次包子了,再让我看到你,非打断你的腿。” 商贩挥着拳头警告。 小莲揪了揪楚云溪的袖子,“小姐,你看那孩子,也就六七岁,好可怜啊,我们要不要管管?” 楚云溪却摇了摇头: “我们帮了他一个,其他人要是也来求助,我们管还是不管?这种情况,要是不能全帮,就一个也不要帮。何况那商贩,也只是呵斥几句,并没有真的伤害那孩子,是个嘴硬心善的。回头,我们多准备一些,再来接济他们吧。” 暗一暗二赞同地点点头,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才是要务,太子妃果然明智,不愧是太子殿下看上的人,懂得取舍。 马车一路慢行,在临近城门的地方,楚云溪带上围帽下了马车,找了个供来往商贩落脚的茶水铺子坐下,要了一壶茶。 一边观察着城门处的情况,一边听着周围茶客们的议论。 “这世道真是乱了,京城中都有这么多乞丐了。” “那哪儿是乞丐啊,那是从灾区来的流民,这些人还算是幸运的,能一路逃来京城,据说厉城那边死了好多人了,都乱了。”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发生暴乱啊?不然我们还是多买点儿粮食存着吧。” “朝廷不是筹措了好多赈灾银两吗,怎么还会有灾民进京?” “那谁知道呢,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被关进大牢里去,和安王作伴。” 楚云溪看着城门处,不时有穿着破烂的百姓想要进城,都被拦了回去。 第149章 楚文锦未雨绸缪 楚云溪起身,“走吧,回府。” 岂知,她刚要上马车,城门处就传来了官兵的惊呼声。 “唉,你怎么了?醒醒啊,这是谁家的?” 周围百姓们,看着突然晕倒在地上的小妇人,纷纷摇头后退,谁也不想招惹麻烦。 “哇,哇~”女人怀里,竟还有个婴孩,吓得大哭。 “快快,先抬到一边去,找个大夫来。” 领头的官差指挥着,把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抬到旁边,不影响后面的百姓进出。 楚云溪看那孩子一直在哭,实在是心有不忍,走上前去。 “什么人,别添乱,退远些!” 这官差不认得楚云溪,怕出什么乱子,急忙阻拦。 楚云溪正要表明身份,就有个精瘦的汉子,从城门外,急匆匆挤开人群跑过来。 “官爷,官爷,那是草民的女人孩子,对不住,对不住,给官爷添乱了。我这就带他们走。” 官差打量了那男人一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头百姓的样子。 “大夫很快就来了,你还是等大夫来,给他们看看再带走吧。” 官差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嘱咐一句。 “草民已经找了大夫回家,就不劳官爷费心了。多谢,多谢了。” 那汉子将孩子抱到怀里,又将女人扛到肩上,不顾众人看热闹的眼神,匆匆出城去了。 楚云溪看他抱着孩子的动作十分小心,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吧,可他为何不愿等大夫来,就急匆匆带人走了? 那女人又为何独自抱着孩子进城,还晕倒了呢? “跟着那男人,去看看他们家的情况。” 楚云溪到底是不放心。 “是!”暗一领命去了。 “小姐,这里人员混杂,不如我们先回府吧?”荷香担忧地问。 楚云溪也隐隐有些不安,恐怕厉城的灾情,比他们看到的,还要严重许多。 “等回府,派人去将我三哥找来,生意人消息更灵通些。” 荷香应是,他们家小姐,聪慧机敏,又冷静自持,听小姐的准没错。 楚云溪没想到的是,她回到府中,三哥楚文锦已经在等着她了。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三哥有事儿要跟你商量。” “三哥,你可是越来越忙了,我都好不多天不曾见你了。” 楚云溪作势埋怨一句,她知道兄长们心中,都有自己的抱负。不过多日见不到人,还是有些想念的。 “妹妹莫怪,三哥我这些天,是去做大事了。” 楚文锦眼睛炯炯有神,似求表扬。 “哦?说来听听。” 自上次捐款,和大哥的婚事后,楚云溪对楚文锦的信任感,蹭蹭上升了一大截儿,他这样的表情,让楚云溪觉得,楚文锦要说的,定是一件大好事儿。 “溪儿,最近京城出现流民之事,你可知道了?” 楚云溪点头,“今天刚刚得知。” 原来三哥比她更早地察觉到了,三哥做的大事儿,难不成与这个有关? 楚文锦压低声音: “从发生旱灾开始,三哥我,就陆续从邻国,私购入了很多粮食。如果到了灾情不可控的时候,三哥想开设施粥点。” 楚云溪瞪大眼,楚文锦竟然这么有先见之明?不对,是这么大胆? 五国之间因争纷不断,近年来少有往来,尤其粮草兵马,更是各个朝廷,禁止私人流通之物。万一被抓住,那可能会被砍头的。 “三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万一……” 楚云溪有些后怕。 “怎么做到的不重要,妹妹,重要的是,此事,还需要你去跟太子殿下报备一下,免得朝廷把三哥我,给当做那发国难财的奸商,或者当做沽名钓誉,拉拢民心,心怀不轨之人,下了大牢。三哥岂不冤枉?” 楚云溪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三哥,以前真是妹妹小瞧你了,三哥不仅仅是个商人,三哥还是个心怀家国的儒商,三哥大义,妹妹佩服。” 楚文锦被楚云溪夸得浑身舒坦,得意一笑。 “我妹妹是太子妃,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不能拖了妹妹的后腿,定会给妹妹做好后盾,让妹妹能与太子殿下,齐肩并进。” 楚云溪鼻头微酸,原来三哥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她,三哥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三哥自己努力经营的结果。 可每次她有需要,家里有需要,甚至国家有需要,他都会毫不藏私地拿出来。 他是商人,本也不用操心流民之事,只因他的妹妹,是太子妃,他就铤而走险,未雨绸缪。 “三哥,这样的事儿,以后别再做了,各司其职,朝廷的事,就交给大臣们去操心好了。” 楚文锦知道妹妹是为他好,啧啧两声。 “没办法,能者多劳啊,谁让你三哥我,财商卓绝。” “是是是,三哥最厉害了,若是妹妹哪日落魄了,还指着三哥养呢。” 楚云溪眼眶微红,却笑了,有哥哥疼爱,真是太幸福了。 “呸呸呸,我妹子这样好,还有哥哥们护着,谁个敢让你落魄?好妹妹,你快去找太子殿下,保住你三哥我的小命重要。” 楚文锦这张嘴,也难怪以前,人人都只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 楚云溪被楚文锦催着去了皇宫。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朝他走来,舒展了眉头,勾唇一笑。 “溪儿的家事,可处理好了?” 楚云溪知道他问的是柳姨娘的事儿。 “我猜殿下早就知道了吧?只是不知,柳姨娘说的话,有几分真。” “等暗卫打探消息回来,就能真相大白了,溪儿不要太过忧心了。” 君凌云希望楚云溪能无忧无虑地生活。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凌云,若柳姨娘所言属实,你想如何处置她?” 君凌云认真了几分。 “若她所言属实,可能会被大臣们要求送回东夷国。若杀了她,东夷国就有了对我们云霄国,发动战争的理由。” 楚云溪顿住,她本以为,即便交给朝廷,柳姨娘作为敌国探子首领,也定是死罪。 “为何?凭什么?他们东夷国,在我们云霄国安插探子,私购军机,图谋不轨,我们还要放低姿态,讨好他们不成?” 楚云溪心中气愤,她扪心自问,自己当真能放过柳姨娘吗?即便她有自己的理由,可她策划了对她楚家的灭门,且前世,柳姨娘真真切切地成功了,让她家破人亡,悲惨死去。 第150章 云霄国四面楚歌 君凌云知道楚云溪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手中的几个奏折,递给楚云溪。 “溪儿,你自己看看吧。” “我?我能看吗?” 楚云溪深知,女子不得干政,这在皇家,可是大忌。 “当然,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溪儿不能看的。” 君凌云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他的溪儿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若她真有做女皇的想法,他也甘愿扶持她,何况是区区奏章。 既然君凌云相信她,楚云溪没有再矫情,伸手接过,翻开一本。 启禀陛下: 北蛮国近来多有动作,屡次挑衅我国边境,望陛下早做准备。 楚云溪心下一沉,慢慢合上,竟然,又要打仗了吗?那他父兄,会不会如前世一样的结局?不,她不会允许那样的时候再次发生。 她放下看过的奏折,又翻开一本。 启禀陛下: 南焰国一直在往边境增加兵力,虽无动作,然,不可不妨,请求陛下,同样增派守军,以防万一。 楚云溪猛地抬眼,就看到君凌云深如古井的眸子。 上辈子,只是北蛮一国,与萧家联手,就要她父亲和大哥下落不明。 这一世,若是北蛮国,东夷国,南焰国,三国联手,那云霄国,免不了生灵涂炭。 西昭国虽无动作,却也态度不明。 可命运,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只因为她重生了? 她重生了,选择了太子君凌云,远离了安王君宏炎。 所以这一次,君凌云没有将皇位拱手相让,君宏炎不能唾手可得,必得费劲心机。 而他们这次,更是将萧家逼入绝境,萧家狗急跳墙,不在乎云霄国如何,只在乎云霄国会落入谁的手中。为此不惜与多国联手。 这样的因果关系,即便楚云溪不敢想,可事实也已经摆在了眼前,君凌云,上辈子,真的是为了她楚云溪,才将皇位让给了君宏炎的! 君凌云为了她,十二岁奔赴战场,为了她,将皇位拱手相让! 楚云溪捂住突然抽疼不已的胸口,心里滋生出无尽的负罪感,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溪儿,溪儿你怎么了?” 君凌云看到楚云溪,突然就脸色蜡白,噌地从座椅上站起,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榻上。 “凌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重复地问着该怎么办?却无法将前世的事情宣之于口。 她该怎么告诉君凌云,你前世全心为我,我却背叛了你,害你经受苦楚,害你失了皇位,害得云霄国,落入奸臣贼子之手? “溪儿别怕,一切有我。” 君凌云以为楚云溪,是太过害怕担忧云霄国目前的处境,才会如此。将她揽入怀中安慰。 楚云溪缓了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从君凌云的怀中出来,展开最后一个奏章。 君凌云突然握住她的手,“溪儿,别看了。” 他没想到楚云溪会承受不了这些消息,是他思虑不周了。 “不,我要看,凌云,以后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要与你一起面对,我可以的。” 楚云溪眼神坚定,过去,她已经无法改变,只能陪着君凌云,走向未来。 君凌云缓缓将手收回,他的溪儿,当真有了太子妃的担当。 楚云溪心知,手中这份,定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可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她还是皱紧了眉。 厉城旱灾,民不聊生,未有救援,封锁至今,日前方开城门,灾民流出。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知道她懂了这些事情之间,并非巧合。 “溪儿,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方的动作,对我们云霄国,都是至关重要的,不过,既然那个柳姨娘能隐姓埋名,我们也能装做不知。” 曾经害死过楚云溪的罪魁祸首,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装作不知?楚云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抬眼看着君凌云。 “在解决了东夷国的麻烦之前,就将她一直软禁在将军府吧。她是你父亲的妾室不是吗?” “凌云,你不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吗?” 楚云溪垂下眸,她可以让柳姨娘,走不出将军府的大门。可若柳姨娘的命,关系到云霄国的生死存亡,她又如何能那么自私。 复仇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儿,她更不能让君凌云太子之尊,弃大家而为小家。 君凌云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溪儿,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不必跟我分得那么清楚,何况,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你也不要想着自己乱来。” 楚云溪听他这样说,感动之外,也放心了不少,她生怕君凌云会再次为她不顾后果,背负骂名。 “萧家的事,可有定论了?” 楚云溪心里清楚,现在这危机四伏的状况,就是萧家为脱罪所为。 君凌云亦是沉下眉眼。 “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来信问候君宏炎,说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欢,望他平安。” 楚云溪拧眉,前世,君宏炎只是和北蛮国串通一气,这一世,因着楚雪儿和柳姨娘,和东夷国也有了交集。 也许前世,柳姨娘和楚雪儿,到最后也没有自爆身份,悄无声息地,就让云霄国的下一任太子,流淌着东夷国的血脉。 想到此,楚云溪突然睁大眸子,她似乎,找到了柳姨娘这十几年来的真正目的。她谋划的,不只是对她楚家的复仇,她谋划的,是整个云霄国改名换姓。 柳姨娘,好大的野心啊。 君凌云见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继续道: “君宏炎递话给父皇,求父皇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亲自去灾区,解决赈灾一事。保证不会再出任何乱子。” “可恶!他们简直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监守自盗,恬不知耻!” 楚云溪猛地起身怒斥,她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为何祸害总是能活千年!好人却举步维艰? 君凌云看着暴怒的小女人,将她拉回自己腿上安抚。 “溪儿,如今这个局势,父皇定会将整个云霄国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君宏炎,恐怕不日就会被放出来了。” 君凌云刮了下楚云溪嘟起的小嘴。 “且让他多活几日吧,让他处理好灾区的事儿。那本就是他搞出来的,由他来处理,会比别人要快许多。收完烂摊子,再送他走不迟。” 他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让君宏炎,再从厉城走出来。 楚云溪竟然觉得,君凌云说得好有道理,萧家布局出来的烂摊子,让君宏炎去处理好,倒真是个好法子。 第151章 萧贵妃死了 “我只是不甘心,做了这么多,竟又回到了原位。” 楚云溪走不出低落的心情。她知道搬倒萧家会很艰难,却没想到会如此艰难。出卖军机,刺杀太子这样的重罪,都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也不全然是徒劳无功。父皇已对萧家厌恶至极,萧国公,已经无法安然待在国公的位置上了。只要云霄国危机解除,就是萧家的死期。” 君凌云伸手抚平楚云溪紧皱的眉头。 “我还有另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溪儿。” 楚云溪终于听到好消息了,认真地坐好。君凌云点了点自己的唇,微抬下巴等着。 楚云溪撇撇嘴,向她砸了那么多坏消息,只一个好消息,就想让她投怀送抱。 可她知道君凌云的毅力,只好飞速地送上樱唇,如蜻蜓点水。 君凌云眯眼,他还得再加快些速度,变得再强大一些才行了。 “萧氏死在冷宫里了。” 君凌云说出了这个消息,楚云溪掏掏耳朵。 “谁死了?” “萧氏。”君凌云又重复了一遍。 楚云溪心里一惊,难不成,是那管事嬷嬷听了她的话,下了狠手? 她突然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手掌控后宫的狠毒女人,那个害死了尹皇后,屠戮了司空家族的女人,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与你无关,是父皇动的手。” 君凌云似看透了楚云溪的想法,给她解惑。 原来是皇帝,也难怪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于非命,身为一国之君,却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此等羞辱,非命不能抵。 这倒当真是个好消息了。萧氏做的孽太多,也是罪有应得了。 而自己,很快就会嫁入东宫,到时没有一个继母恶婆婆压着,她也能省心许多。 “溪儿,你放心,那些人,最后都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君凌云每每想到那个被挂在城墙上,破布娃娃一样的楚云溪,心头就会被无尽的怒火焚烧,被悔恨与自责吞噬,如赘炼狱。 他想,只有将那些害过溪儿的人,都送进地狱,自己的心,才能得到救赎。 楚云溪终于露出了笑脸,这一世,她不再是孤军作战,她有君凌云,还有疼爱她的家人。 楚云溪还记得自己是为何进宫的。 “凌云,有件事儿,我需得跟你商量,是关于我三哥的。” “好,你说,我听着。” 君凌云的手指,不安分地捋着楚云溪的一缕秀发,手感柔顺丝滑,他的溪儿,愿意跟他分享家事了。他自然乐意倾听。 楚云溪正了正神色。 “我三哥,囤了一些粮食。是从邻国购入的。” 君凌云停下动作,挑眉。 “溪儿这是,要我以权谋私,包庇小舅子?” 楚云溪忙摆手解释: “我三哥不是为了牟利,他是为了防备灾情,想要关键时刻,给灾民施粥,才要提前禀告殿下,避免误会。” 君凌云没想到,楚家看起来最逍遥自在的楚文锦,竟还有这等为国为民的心胸。 “不过现在,似乎不需要了。” 楚云溪想起要被放出来的君宏炎,心里怎么也畅快不起来。 “需要,怎么不需要?边境战争一触即发,兵马未行,粮草先行” 君凌云目光囧囧。 “正值灾年,如能把敌国的粮食收为已用,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三哥不管用了什么法子,能在这种时候,购入粮食,乃大才也。” 楚云溪听着君凌云直呼三哥,脸颊绯红,爱屋及乌,说的就是如此吧。 “溪儿,三哥有没有考虑过入仕?” 君凌云突然问道。 “入仕?三哥没有参加科考,也能入仕吗?” 楚云溪有些疑惑,楚文锦的性子活泛,坐不住,让他整日读书,考取功名,恐怕是不能了。 “如若对朝廷有大贡献,也可破格录用,溪儿可以回去问问三哥的意思。” 君凌云眼神深邃,楚文锦这样的偏才,倒是很适合户部。正好户部,马上就会有空缺了。 “殿下。”白枭突然进来禀报。 “皇上有请,说有要事相商。” 楚云溪慌忙从君凌云腿上起身,白枭低着头,太子妃可以把他当个透明人的。 “凌云,别让皇上久等了,我先回府了。”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的身影消失,起身走到白枭面前,使劲儿拍了拍白枭的肩膀。 白枭闭眼忍着,无妄之灾,这绝对是无妄之灾啊。 皇城外,暗一听从楚云溪的命令,一路跟随那城门处出现的男子,男子速度越来越快,暗一心下一惊,竟还是个练家子。 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破庙,男子才四处看看,走了进去。 将肩上的女人放到地上,找了根麻绳,把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才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女人鼻子前面闻了闻,又喂了点儿水。 女人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捆住,开始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任务?白枭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男人可能是怕吓着孩子,压低声音: “他还太小了,经不起折腾,我可以看好他,不给主子添乱。” “主子又没说要他的命,你紧张什么?你该知道,完不成任务,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你有几条命,敢扣下主子想要的人。” 女人怒目,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真没想到,你一个男人,心比女人的还要软,就你这样的心性,竟然能活到现在?” 男人只沉默了一瞬,还是没有改变初衷。 “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没想要这孩子的命,利用完以后呢?” 他端起碗,走近女人。 “别再给我喝那鬼东西。我不送那孩子走就是了。我们也一起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了,你就这样对我?” “你还是多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告诉主子,我会看好孩子的,让他放心。” 见女人又晕了过去,男人急忙收拾了包袱,抱起孩子。出破庙之前,还给女人留了把匕首。 暗一看看分开的二人,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跟上男人。 楚云溪回到府中之时,暗一都还没有回来复命。 而被皇帝叫到御书房的君凌云,看到皇帝正负手而立,看着云霄国的疆域图。 “父皇,您找儿臣?” 君凌云的声音,换回了皇帝的思绪。 他将视线从疆域图上收回,转身看着君凌云,沉声问道: “太子,你可恨朕?恨朕识人不明,养虎为患?” 君凌云没想到皇帝会有此一问。 “父皇,您将儿臣教导成人,儿臣对您,只有感激。” 第152章 萧国公接尸体回府 皇帝从桌案后走出,抬起手,犹豫了一瞬,还是拍在了君凌云的肩膀上。 “萧家害死了你母后,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君凌云一怔,从小到大,父皇从来没有抱过他,也没有与他,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 原来,被父亲碰触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朕现在问你,你可愿肩负起这保家卫国的责任?” 皇帝的神情坚定,似回到了年轻时杀伐果断的日子。 “父皇,您不管作何决定,儿臣都会遵循。您是君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萧家也不例外。” 君凌云沉稳如常。 “好。” 皇帝眼眶微红,他对君凌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却将要将整个江山,压到他的身上。 “朕会让他们给你母妃,以死谢罪!但不是现在,朕要你保住云霄国的黎民百姓,朕向你保证,稳住江山之日,就是萧家,抄家灭族之时。” “儿臣遵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从战场回来不过三年,重生回来也不过一月,而萧家,已经经营了二十余年,他要以最小的损失铲除萧家和君宏炎,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他退位前,一定会帮太子铲除障碍。 “来人,传旨!兵部尚书出卖军机,刺杀太子,罪不容恕,斩立决。” “安王身为皇子,纵容手下,行事不端,本应重罚,然,国难当前,命安王戴罪立功,彻查户部徇私枉法之罪,救助厉城灾民,若查没赈灾不利,两罪并罚。” 皇帝的眼神晦暗莫名,君宏炎,虽也流淌着他的血脉,可到底是萧氏的儿子,萧国公的外孙。 与君凌云猜测的一样,父皇让君宏炎去彻查户部。 君宏炎如果想要自保,就必得断了户部这一臂。在处置君宏炎之前,将萧家的势力各个拔除,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皇帝下了第三道旨意: “萧国公解除禁足,协助安王,另,命萧国公,接废妃萧氏回府。” 君凌云抬眸,让一个父亲,去接他已逝的女儿回府,父皇当真,宝刀未老。 萧章死了,萧贵妃也死了,断子绝孙,这真是对萧国公,最好的惩罚。 天牢中,君宏炎听着公公宣旨,激动的叩首: “儿臣,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终于要重见天日了,父皇还是舍不得他的,他还有机会,哈哈哈,他还有机会。 而被判了死刑的兵部尚书,猛地握住两人牢房中间的隔栏。 “安王救命啊,你不能只顾自己活命,微臣所为,可全都是听命于你啊。” 兵部尚书本来以为,他与安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安王没事儿,他也不会有事儿,哪知风平浪静了几日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君宏炎冷眼看着兵部尚书惊恐的模样,对着宣旨公公道: “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还不赶快拉去行刑,还等什么呢?” 兵部尚书听到君宏炎这话,疯了般怒吼: “安王!你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跟随你这样的人。” 兵部尚书又伸手去抓公公的衣角。 “公公,大人,我要求见皇上,我要揭露安王和萧国公的罪行,他们才是主谋啊,我只是听命行事。” “带走,午时问斩。” 公公一句话,兵部尚书就被堵上嘴拖了出去,只能不甘地踢腿,死死瞪着君宏炎。 君宏炎冷哼一声,都是没用的废物。 “有劳公公了,本王这就进宫去,拜谢父皇。” 他心情很好,自然对公公和颜悦色,可那公公却拒绝了。 “安王,皇上有令,命你即刻启程,前往厉城,不得耽搁,一切事项,可奏章上报。无召不得回京。” 君宏炎皱眉,这么急?也是,父皇现在,应该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他心情正好,没有在意最后一句,无召不得进京。倒是在意起他的靠山,萧国公的处境。 “那萧国公?” 公公虽不热络,倒也有问必答: “萧国公已解除禁足,安王可放心。” 君宏炎这下是彻底放了心,父皇对他还有气,那他就办好这次差事儿,让父皇解气。 虽然折了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可只要他不倒,以后再提拔合适的人选就是了。 君宏炎连王府都没回,就直接带着皇上指派的侍卫,骑马出了京城,直奔厉城而去。 而萧国公此时,也才接到皇上的圣旨。他禁足期间修身养性,不知道萧贵妃人已经没了,还猖狂地大笑。 “哈哈哈,老夫多谢皇上的体恤了。” 将他女儿废了又如何?只要君宏炎还在,只要他的外孙,登上皇位,他的女儿,就会一跃成为太后。 皇帝想要让他接回女儿,以此来羞辱他,算盘打得太好了。一时的羞辱算得了什么,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笑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萧国公由下人伺候着,穿上官服,昂首挺胸地进了宫,先去向皇帝谢恩。 “老臣,谢皇上明察秋毫,还老臣公道,老臣定会好好协助安王,处理灾情。” 皇帝就那样冷眼看着萧国公表演,泛起一阵恶心。 “国公还是别在朕这里耽误功夫了,早些去冷宫接人吧,免得她受苦。” “是,臣告退。” 萧国公转身,不屑地看了一旁的君凌云一眼,心中冷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真以为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就能登上大位了,简直痴心妄想,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君凌云淡定自若,铲除了萧贵妃,铲除了兵部,铲除了户部,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萧国公来到冷宫外,背手而立,满脸横肉,当真见者胆寒。 “还不将萧贵妃请出来!” “国公爷,皇上有令,让您,让您自己进去接人。” 管事嬷嬷说这话时,胆战心惊。萧贵妃虽不是她磋磨死的,可面对着复位的萧国公,她仍然怕得战栗。 萧国公眯起眼,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皇帝,你真是忘了,当年是谁帮你稳固了江山,得了美人。 萧国公一路走过阴冷的长廊,萧贵妃的住所院门大开,似正等着他的到访。 第153章 萧国公冷宫接人 萧国公抬腿踏入院中,萧氏的屋门却是紧闭的,他眼锋扫过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手脚发抖地上前,差点儿摔了,萧国公眼皮抖动,还以为是自己威势太甚,震慑了管事嬷嬷,果然都是一群蝼蚁。 嬷嬷颤着手放到屋门上,两眼一闭,将屋门猛地拉了开来,一只手啪嗒落到了门槛上。 萧国公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女人,头发凌乱,肌肤苍白,瘦得皮包骨。 “这,这是何人?” 萧国公顾不得铺面而来的恶臭,心猛地下坠。却还是不敢相信,他指着地上的人,却没有人回话。 管事嬷嬷早在萧国公愣神的时候,就已经退走了。 “把她,把她翻过来。” 萧国公瞪着眼,命令手下的两个人。 那两人赶紧照办了,只是翻过来的一瞬间,两人都吓得倒退几步。 这女人,虽然已经瘦得脱了相,可,这不是那个从来都光鲜靓丽的萧贵妃,又能是何人? 她直直睁着眼,却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显然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国,国公爷,是,是贵妃娘娘,她,她死了。” 那下人惊得魂儿都没了,结结巴巴说不成句子。 萧国公大喘着气,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个他精心培养起来的女儿,让他们萧家,跻身成为了皇亲国戚,活得无限荣光的女儿,就这么死了? 他萧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女儿,怎么会以这幅样子,躺在这残破冰冷的冷宫里? 他刚没了儿子,如今,又要让他来给自己的女儿送葬吗? 难怪皇帝,一定要他亲自来接女儿回府,皇帝早就知道了,是皇帝,是他害死的自己女儿。 “啊!”萧国公突然怒吼一声。 “老夫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贱婢,都给老夫出来!” 他再失了理智,也没能直呼杀了皇帝,而是拿冷宫的奴婢出气。 管事嬷嬷带着其他冷宫里的宫人,躲得严严实实,大气不敢出,生怕真被萧国公,一气之下给斩杀了。 萧国公握拳四顾无人,更加怒火攻心,这些蝼蚁,居然都敢无视他了。 “皇帝!皇帝!噗!”萧国公急火攻心,大喊了两声皇帝,便吐出一口血来,一头栽了下去。 “国公爷,国公爷。” 跟随萧国公进宫来的两人,手脚并用地爬过来,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儿,让他们腿都软了。 好不容易跑到冷宫外,找到宫人,禀报了皇上,众人七手八脚,将萧国公,连同萧氏的尸体,都送回了国公府,又请了太医上门。 太医抽出银针,在萧国公身上扎了几针。 萧国公一口气回神,猛地抓住太医的手,眼睛瞪大:“你在做什么?” 太医手腕吃痛,急急解释: “萧国公,您快松手,刚才您晕倒了,微臣正在给您施针救治啊。” “滚!滚远点儿!” 萧国公用尽力气,推开太医,怒声嘶吼: “你跟皇上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想要来害老夫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老夫定会长命百岁。” “国公爷,您冷静啊,这位真的是太医啊。” 心腹见状,急忙上前劝慰。 萧国公似没有听到,扶着床沿起身,抽出侍卫身上的佩剑,直指那太医,太医被吓得连连后退。 直退到院子里,萧国公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院子中的,他女儿的尸体,他怒火中烧,举剑就朝着太医坎去。 太医要吓死了,心腹也要吓死了,这要是砍杀了太医,就算是萧国公,也会引起朝野热议弹劾吧。 心腹顾不得许多,赶忙抱住萧国公。 “太医大人快走啊。” 太医连滚带爬,急急出了国公府,一刻也不敢停地进宫回禀皇上去了。 萧国公挣开心腹,眼神阴狠地扫过一院子的下人,也许这些人中,就有皇帝安排来刺杀他的。 他扔掉剑,走到女儿身边,曾经雍容华贵的女儿啊,就算死也不能这幅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来人,给萧贵妃整理仪容,请高僧做法超度!” 萧国公颤着唇,咬牙吩咐。 皇帝,他难道就不怕他破釜沉舟,不怕云霄国被敌国瓜分吗? “他不会!”龙椅上的皇帝目光悠远。 “比起他的孩子,萧国公更爱他自己,他想要得到云霄国,只要君宏炎还在,他就总会心存幻想。不会想全然毁了这江山。” “皇上圣明,是奴才浅薄了。”福公公给皇帝捏着肩膀应声。 他从皇帝登基时,就开始伺候皇帝了,这么多年,云霄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如今,太子殿下终于长大了,也是时候该清算了。 从皇帝处离开的太医,又去了东宫回禀。 “萧国公的身体如何了?” 君凌云从一堆奏章中抬起眼。 “回太子殿下,萧国公急火攻心,若能好好修养,应无大碍,若再受刺激,恐有中风的危险。” 太医回想刚在国公府发生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嗯,有劳你了,先退下吧。” 君凌云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溪儿收拾了柳姨娘,他就陪萧国公玩玩吧,免得被溪儿比了下去了。 是夜,阴雨蒙蒙,树枝摇曳,君凌云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心情不错,真是个好天气。 国公府里,和尚诵经之声不断,萧国公正躺着出床上,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突然外面骚动一片,萧国公猛地坐起身,抽出放在身边的佩剑,穿着睡袍就冲出了屋子。 是皇上派人来刺杀他了?不对,皇上还指着他安定敌国,不然也不会解了他的禁足,那是太子? 他的屋子里三圈外三圈的护卫,他就不信抓不住刺客。 “人呢,刺客在哪?” “国,国公爷,诈尸了,贵,贵妃娘娘,诈尸了啊。” 原本在萧贵妃棺木前守夜的小丫鬟,跌跌撞撞跑过来,吓得差点儿失声。 萧国公从保护他的侍卫中间走出,剑指着那小丫鬟。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你敢胡说八道,老夫就斩了你!” “不,不,奴婢不敢胡说,您不信,亲自去,去看看。” 小丫鬟惊恐地看向停着萧贵妃棺木的屋子方向。 萧国公眼神提着剑,就迈步而去,侍卫们赶紧跟上。 到了屋门口,所有人都猛地顿住,只见萧贵妃正直直地端坐在棺木中,双目如萧国公在冷宫中见到的那样圆瞪着前方,似看到了现场每个人心里。 第154章 接连受惊的萧国公 一阵阴风吹过,细雨中的萧国公,也是浑身一寒,那毕竟是他的血脉至亲。 “是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滚出来。” 萧国公怒指了一圈,他一生杀孽无数,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因果报应,让他相信是鬼混作祟,他宁愿相信是人在装神弄鬼。 “给我搜!” 国公府的侍卫们反应过来,四处去搜索,一阵兵荒马乱,却什么可疑之人都没有找到。 萧国公将阴狠的视线转向了冒雨诵经的一众和尚。 “说,是谁干的?” 领头的高僧从盘坐中起身,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菩萨畏因,凡夫畏果。缘起缘灭,因果报应。” 萧国公怒目圆睁。指着坐姿的萧贵妃。 “别跟老夫拽文,你的意思是,这非人为,而是老夫的报应?只有懦夫,才会将一切都归于鬼神。” “施主若是不信,又何必为亡者超度?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萧国公眼中杀意闪现,和尚们的诵经声,却岿然未停。 直诵得萧国公脑中嗡嗡作响。 “来人,把那个守夜的丫鬟带来!” 萧国公一脸阴沉,终是没有对和尚动手。那小丫鬟被拖拽而来,浑身发抖。 “说!是不是你,动了贵妃娘娘的遗体?” 萧国公厉声,剑指着那丫鬟。 “不关奴婢的事儿,不关奴婢的事儿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啊!” 小丫鬟刚还在胡乱摆动的手,停在了半空,双眼由惊恐转为空洞,扑通倒地,就这么失去了气息。 萧国公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抹布,慢慢将剑尖上滴着的血擦掉,扔到那死了的丫鬟身上。 “你们都看到了?谁再敢造谣生事,就是这个下场!” 下人们跪了一地,人人自危。 “阿弥陀佛。” 高僧闭紧双眸,盘腿坐下,复又给亡者诵经。 魑魅魍魉,长存于世,世间皆苦。 萧国公折腾了大半夜,悲怒交加,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寝室。将佩剑放到床边,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突然双目圆瞪,惊得跳起。 “来人,掌灯,掌灯!” 刚灭了蜡烛出去的侍卫,又慌忙进来点燃。 萧国公抓住被角,猛地掀开,入目竟是一件满是泥土的衣袍。 萧国公将那衣袍,用剑尖慢慢挑起,待看清楚那衣袍的样子,拿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抖动,连脸上的横肉都开始颤抖。 那衣袍,不正是他儿子萧章,死的那天穿过的吗? 侍卫看着久久不动的萧国公,轻声提醒:“国公爷。” 萧国公猛然回神,将那衣袍扔到地上。 “拿走,快拿走,全府彻查,查出是谁进过二公子的屋子!还有,把二公子穿过用过的东西,都给老夫焚烧了。” 不多时,国公府中火光冲天,街上的打更人,差点儿以为是国公府走水了,看了半晌,也没听到国公府里传出混乱之声,火光也渐渐小了,这才摇摇头,继续打更去了。 下人们给萧国公换了整套全新的被褥,陆续都退了出去,最后一人,想要灭了烛火,却被萧国公制止了。 他这个从来不怕黑的人,第一次对黑暗产生了恐惧感。 他的儿女,不是他萧国公害死的,他怎么会害了自己的儿女呢?他筹谋一辈子,争强好胜,坐到权倾朝野的位置上,不都是为了,能荫蔽子孙后代吗? 就算是萧家的列祖列宗,也无法责怪他分毫。要怪,也是去怪皇帝和太子,要纠缠,也是纠缠他们。不会找上他的,一定不会的。定是有人想要害他。 萧国公就在桌前呆坐半晌,才恶狠狠地看着那出现过萧章遗物的床榻,躺了上去。 却怎么也无法闭眼,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出现的,都是萧章和萧贵妃狰狞的死态。 萧国公就这么瞪着眼,直到天亮也没有再睡着。 君凌云早早起身,在院中练剑。剑花凌厉,扫落一片繁花。 看了眼任务回来的白枭。 “中风了吗?” 白枭摇摇头,“失眠了。” 君凌云收起剑,一脸失望,“老奸巨猾。” “主子,要不要再添点儿料。” 白枭跃跃欲试,这种任务,他喜欢。 “算了,若是血亲的命,都勾不起他的良知,其他也是徒劳。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 只要外患解除了,萧国公也就走到头了。 “西昭国有消息了吗?” “是,我们的眼线传回消息,西昭国国君病重,恐命不久矣,太子年幼,尚不足十岁,西昭国如今,自顾不暇。” 君凌云点头,对如今的云霄国来说,这真是个好消息,排除西昭国的威胁,他就可以专心对付另外三国了。 “派人去厉城,看好君宏炎,等他将厉城的灾情安排好,不要让他出了厉城。” 以前他顾及父皇,现在父皇已经承诺了他,只要他能安稳住四国,就允他为母后复仇。 等他空出手来,就让君宏炎,永远留在厉城,为那里无辜死去的百姓,陪葬吧。 “主子,可萧国公勾连其他三国,万一当真同时发难,我们当如何应对?” 白枭替主子忧心忡忡,君凌云看向南方。 “本宫会亲自去一趟南焰国。” 白枭惊得瞪大眼。 “主子,这样太冒险了。且不说去的路上,会不会被萧国公暗算,就算您能安然到了南焰国,如今两国对立,难保南焰国君,不会对您不利啊。” 君凌云勾起唇。 “所以,我们要演一出戏,让萧国公以为,本宫一直在东宫中,不曾外出。” 他拍了拍白枭的肩膀。 “至于南焰国,据本宫所知,是掌握在摄政王手中,本宫跟他们的摄政王,有些交情,他不是好战之人,此次定是有什么隐情。” 白枭挠挠头,他寸步不离地跟在主子身边,主子什么时候,跟南焰国的摄政王有交情了,他怎么不知道? 主子难道,还有一条瞒着他的暗线?白枭瞬间危机感爆棚。 “主子,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永世不会背叛您,如违此誓,如违此誓,有如此虫。” 白枭徒手一劈,君凌云看着树上无辜遭殃的虫子,断成两节,掉落下来,转头看白痴一样地看着白枭,嫌弃地摇摇头,啧啧两声。 他以前怎么没感觉,白枭的智商堪忧啊。他什么时候疑心过他了,用得着突然表衷心? 君凌云叹了口气,进了内殿,想着要不要再找个聪明点儿的侍卫放在身边。 留白枭幽怨地在原地,殿下一定是嫌弃他了,有了新人了。 第155章 来路不明的孩子 楚云溪这边终于等到暗一,他身上却又挂了彩。 “怎么回事儿?伤得重吗?” 楚云溪紧张地看着身上染血的暗一。 暗一喘着粗气,解下身上的包袱,轻轻放在桌子上打开。 “太子妃,那不是属下的血,但属下,可能给您惹麻烦了。” 楚云溪将视线转到桌上,就看到上面正躺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她一脸震惊。 “你怎么把这孩子,给抢回来了?” 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她虽只看了几眼,也记住了他的长相。 “太子妃,那两个人,不是孩子的父母,是两个杀手,不知是受了谁的命令,绑架了这个孩子。” 楚云溪更加吃惊了,她就去城门逛了一圈,就,就撞见了绑架孩童的? “那你,你是从他们手中,把孩子给救出来的?” 楚云溪想着,这孩子,是不是应该交给官府处置?只是,那样的话,孩子恐怕得不到很好的照顾。 暗一摇头。 “是那个男杀手,良心发现,想要保护孩子,这才会阻止女杀手进京复命。他撇下女杀手,带着孩子逃走了。” 荷香和小莲,都站在楚云溪身后,巴巴地听着,似听说书的一样,主仆三人,扬眉吸气的表情都是同步。 暗一见听众众多,讲得更加绘声绘色。 “哪儿知,没跑出多远,就被他主子派来的人,给追上了,要抢了他手中的孩子,那人拼死护着孩子,可盖不住寡不敌众。” 荷香边听,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口干舌燥的暗一,暗一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接过一饮而尽。复又严肃了神情。 “好在那男人的轻功,和属下的一样好,属下又暗中帮了他一把,他这才能侥幸逃脱。” “那孩子,怎么到你手里了?”小莲忍不住问道。 “是那男人发现了属下,托付给属下的,说孩子在他手里,保不住,属下一时心软,就接下了。” 暗一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那孩子,他也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只好带给太子妃了。 “他们的身份,可弄清楚了?” 楚云溪问,这个孩子,总得送回他父母身边去吧。 “属下还没来得及问,追捕他的人就跟上来了,那男人引走了追兵,属下,属下就先保护孩子回来了。” 楚云溪看看暗一,又看看那孩子,一个身份不明,还被人争抢的孩子,要怎么找到他的父母呢? 他们会不会,被人家父母,当成绑架孩子的贼人? “小姐,这孩子,怎么睡得这么沉啊?” 小莲好奇地戳戳孩子肉肉的小脸,孩子却一点儿要醒的意思也没有。 楚云溪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查看,可别生病了才好。 “太子妃莫急,应该是那男人,为了逃避追捕,给孩子喂了点儿安睡的药。” 暗一出声提醒。 楚云溪这才舒了口气。 “去将张太医请来,就说是我偶染风寒,请他来看看。” 张太医听说是楚云溪病了,赶紧收拾药箱,来了将军府,可最先看到的,却是暗一身上染血。 张太医腹诽,太子妃这是,又入了什么龙潭虎穴? 暗一看到张太医的眼神,就知道又被误会了,赶紧退到一边。 “小人无事。” 张太医又看向楚云溪。 “太子妃,那微臣,先给您把把脉吧。” 楚云溪却也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了身后的孩子。 “张太医,劳烦你给这孩子看看。” “这是?” 张太医颇为惊奇,他不记得楚将军府上,有这么小的婴孩呢?看起来,也就七八个月大。 “捡来的。” 楚云溪随意解释了句,张太医便不再多问。身为太医,少问多做,是活命之道。 他翻看了下孩子的眼瞳,又把了脉。 “太子妃,孩子应该是中了迷药,微臣给这孩子施针,让他醒来,您命人准备些奶吧。” “奶?什么奶?” 楚云溪有些窘迫,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上哪里弄奶去?难不成要立马找个奶妈来? 张太医忙解释,“太子妃平时喝的羊奶之类就可以。” 楚云溪悄悄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没有经验,不知小孩儿除了人奶,还能喝羊奶。 “荷香,快去准备。” 张太医摸着孩子肉肉的小身子,小心地施针。 “哇~哇~”那孩子也不知是饿的,还是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害怕,刚醒来就扯着嗓子哭。 “快抱起来哄一哄吧。” 这满屋子人,除了张太医,都是未经人事的。听完张太医这话,立时大眼瞪小眼。 暗一想着麻烦是自己找来的,他当仁不让。笨拙地抱起孩子。 “别哭了啊,再哭,就要打屁股了。” “哇啊,哇啊~” 哪知这孩子哭得更厉害了,严重拒绝暗一的怀抱。 “臭小子,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知不知道?” 小莲看不下去了。 “你身上不干净,我来试一试吧,别吓着孩子了。” 孩子到了小莲怀里,还是委屈地瘪嘴,抽抽搭搭。小眼神儿在屋里的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 一个太老,一个太凶,剩下两个,孩子的眼神儿,晶晶亮地停留在了楚云溪的脸上。 几人看到那孩子,竟然伸手朝着楚云溪要抱抱。 楚云溪左看看,右看看,身边无人,确定那孩子是朝自己伸手的。 而张太医,暗一和小莲,也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小娃娃在小莲身上,瞪着小腿儿使劲儿扭,小莲只好小碎步靠近楚云溪。 “小姐,要不然,您抱抱试试?” 楚云溪赶鸭子上架,只好伸出手,那孩子马上顺杆儿爬,到了楚云溪怀里,还伸出小肉手,去摸摸她的脸,手感真好。 “小姐,他喜欢你呢。” 小莲有些委屈,自己积极主动,还被小娃娃给嫌弃了。 楚云溪抱着软乎乎的孩子,也露出了小酒窝,这孩子,还挺惹人爱的。 荷香端来了羊奶,几人看着那孩子喝着喝着又困了,闭着眼喝完最后一口儿,就呼呼睡着了。 楚云溪只好先将孩子放到自己的床上,再命人去找个婴儿床来。 “小姐,这孩子,总不能养在您身边吧?” 荷香有些担心楚云溪的闺誉。未出阁就在屋里养个孩子,万一被嘴碎的传出去,可怎么得了。小姐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楚云溪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孩子,相遇也是一场缘分,她总不能放手不管。只能先照看着,再去寻他的家人。 第156章 苏妍的小心思 “太子妃,这孩子身体康健,没什么大碍,以后可以间或喂些米粥,菜碎,肉糜之类的食物。” 张太医收好银针,就要告辞。 “微臣定会守口如瓶。” 楚云溪笑看着严谨的张太医,共事了这么多次,对张太医,她是放心的。张太医知道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 “多谢你了,送送张太医。” 楚云溪看着小莲送张太医出去了,转身吩咐暗一: “那一男一女,你还需派人暗中查找,如果能找到他们,也许就能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了。再打探打探,谁家丢了孩子。” “是。”暗一自觉给楚云溪惹了麻烦,应得干净利落。 “小姐,表小姐来了。” 送张太医出府的小莲,正巧遇上来府上串门的苏妍。 “表妹贵人事儿多,我是左盼右盼,也盼不来你,只好巴巴地送上门来。” 苏妍为人直爽,人还没见到,欢快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楚云溪忙迎出来,自上次分开,她还真没有再去看过苏妍,想来也是不该。 “嘘,好姐姐,我们去旁边屋里说话。” 苏妍还不明就里,已经被楚云溪拽走。她凑到楚云溪耳边,笑问: “表妹,你那屋里,莫不是,金屋藏娇了?” 楚云溪羞得去戳苏妍的痒痒肉。 “表姐,不过大半个月不见,你怎么也没个正形了。” “那可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我偏要去看看。” 苏妍笑着逃开。 “表小姐快来坐,我给您沏了好茶。” 荷香端着茶点进来,替自家小姐解围。 “荷香,快去将大嫂也叫来,我们一起说说话儿。” 苏妍和果郡主本就是好友,从上次宫宴后,各种事情缠身,他们也没有机会再见过面。 果郡主果然很快就到了。 “云溪,苏妍,难得我们能凑到一处了。” “见过果郡主。”苏妍笑着上前行礼。 “还叫什么果郡主,该叫表嫂了。” 楚云溪出声提醒。 “对对,是我的不是,见过表嫂。” 果郡主初为人妇,脸皮儿薄,被二人这么一说,就羞红了脸。 “真没想到,再见面,我们竟已经是亲戚了。大表兄对你,是不是千依百顺呀?” 苏妍笑着调侃。 果郡主心里是甜蜜又高兴的,自她嫁入楚家,公婆都对她很好,没有要她立什么规矩,像对女儿一般。 楚文忠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唯一的小姑子楚云溪,也是个心胸宽广的,没有那些女人间的斤斤计较。 她的日子,过得一点儿也不比女儿家的时候差。 “你要是羡慕啊,也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呀。” 这回儿倒是轮到苏妍不好意思了,三个好姐妹,只有她还没有定下婚事了。 苏妍脑海中,突然又闪过那个英俊潇洒的身影,那个给她包扎了肋骨,又将她送回家中的男人。 苏妍的脸瞬间就红了个透。 果郡主和楚云溪,哪能不知这脸红代表了什么,一人一边,目光炯炯地审视着苏妍。 “表姐,我未来表姐夫,是谁啊?” “啊呀,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我再不来你们府上了。” 两人一边一只胳膊,揽住要逃跑的苏妍。 “怎么还恼了呢?女子嫁人,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果郡主捂嘴偷笑。 楚云溪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 “走,去我屋里,给你们看个漂亮的奶娃娃。” “你都这么大了,还玩娃娃呢?表妹真是越大越小气了,还怕我抢了不成?” 苏妍以为,楚云溪得了个好看的布娃娃,喜欢得紧,那会儿才会不让她进屋。 楚云溪将手放到唇上,“嘘,小点儿声。” 两人不明所以,好奇地跟着楚云溪进了屋。 苏妍看到床上的孩子,睁大眼再仔细看了看,压低声音。 “这是,这是个真娃娃啊?” 不过,长得倒真是极好的。 “云溪,这是,谁的孩子?” 果郡主也是第一次在将军府中,看到这个小娃娃。 楚云溪一脸无辜地摇头。就是不知道,她才犯了难。 “我要是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半路了救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你们信吗?” 两人呆呆点头,以这段时间,楚云溪的行事风格来看,这倒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表妹,你不会是,准备把他养在自己屋里吧?” 苏妍挑眉,一脸不赞同。 “不如请母亲帮帮忙吧,母亲有经验,再找个奶妈帮忙看着,也不会累着母亲。” 楚云溪觉得果郡主这提议,也不失为个好法子。 “现在我这里养两天,若是真查不到他父母的消息,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欣赏完熟睡的奶娃娃,悄悄出了屋子。 苏妍拉住果郡主的手,说出来意。 “表嫂,上次我出事儿,多亏了溪儿,太子殿下,还有世子相救。我,我还没好好去谢谢世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一趟浩王府。” “不过一点小事儿,你且不必如此客气,我兄长肯定也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 苏妍听果郡主这样说,心里有些失落,她也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想起他。 楚云溪察言观色,忽地勾起了唇,眼睛晶亮。 “大嫂,你也好多天没回府了吧?该回去看看了。免得浩王和浩王妃,思女心切。” “啊?我不是前几天才回去的吗?” 果郡主没有反应过来,她出嫁不过半个多月,三日回门时回去过了,前几日,楚文忠担心她想家,又带她回去了一次。 楚云溪推着二人往外走。 “回家还有嫌频繁的?大嫂这次可要多在家中待些时候,陪世子好好说说话。我会告诉母亲和大哥的,快去吧。” “哦,好。” 果郡主虽嘴上应着,心里还在想着楚云溪说的话,为何楚云溪要她陪兄长多说说话,而不是陪父母? 苏妍回头,冲着楚云溪咧开嘴笑。 “表妹,我一定会把表嫂安全送回来的。” 楚云溪摆摆手,心照不宣,表姐和世子吗?如果能成,那简直,太美好了。 “表姐加油!” 听着楚云溪喊话,苏妍没回头,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只有果郡主还不明所以,不过上了回家的马车,她心情还是极好的。 “你别紧张,我兄长很好说话的,父王和母亲,也不是严厉之人。有我陪着你呢。” 果郡主看着苏妍握在一起的手,以为她是对自家兄长不熟悉,才会有些紧张。不近女色这方面,兄长确实恶名在外。 苏妍点点头,偷偷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心跳也有些快。 第157章 楚雪儿上门找娘 “不知,世子除了琴艺,还喜欢些什么?” 苏妍忍不住想要了解君子枫更多。 果郡主说起兄长,就神采飞扬。 “我兄长啊,那是文武全才,诗词书画他喜欢,舞刀弄枪,他也不在话下。偏生又谦逊有礼。等熟悉了你就知道了,他是最好相与的。” 只是不喜与女子纠缠,果郡主默默把最后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苏妍心里,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一直在蔓延。她以前,就多有听说世子的美名,如今再听果郡主说,又是另一番滋味儿。 马车不多时就到了浩王府。 听说楚家的马车来了,浩王妃心中一喜,面上却是埋怨几句。 “怎么又回来了,虽然公婆大度,也不能回娘家这么勤啊。” “母亲,我去迎一迎妹妹吧。” 君子枫笑得温润如玉,去了府门口接人。 苏妍刚下马车,哪知抬头就看到了君子枫,忙低下头去行礼。 “见过世子。” 君子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就是让楚云溪舍命相救的表姐,伸手虚扶一下。 “不必多礼,苏小姐的身体,可大好了?” 苏妍如今见到了君子枫,却没有感觉比不见时更好些,他们之间,终归还是隔得很远。 “多谢世子,正是全好了,才想着来谢过世子的救命之恩。” “你父母早就送过谢礼了,苏小姐,且不必放在心上,我那时,只是听闻太子殿下被困,才会前去,机缘巧合下,救了你。” 在外人面前,君子枫刻意略过了楚云溪。 苏妍一愣,心里划过说不清的失落。原来她,只是顺带,若那时,只有她自己被困,君子枫,是不会去救她的吧? 果郡主为自己兄长的情商着急,何必非得说是机缘巧合救的人家,几句话将天聊死。她赶紧拉上苏妍。 “我们别在门口聊了,走,进去说话,大哥,父亲母亲呢?” “都在正堂等你呢。” 君子枫看着已经嫁为人妇,却仍是爽朗性子的妹妹,就知道她在夫家,定是没有受过委屈。 他们家没有看错楚文忠,到底是楚云溪的家人,妹妹如闺中时一样幸福快乐。 这还是多亏了楚云溪,在一场乱局中,快刀斩乱麻,却没有错点鸳鸯谱。 想到那个惊才绝艳,却从不做作,风风火火的女子,君子枫不由笑得温和,对身为楚云溪表姐的苏妍,也就多了几分耐心。 苏妍偷偷去看君子枫,却正看到他会心的笑,一时忘了挪眼。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让她这个自小被夸赞长得好的,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直到君子枫看过来,苏妍才赶忙低了头。心跳快得要冲出嗓子眼儿。 未见面时,想了许多见面时的场景,等真的见到了,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等在将军府中的楚云溪,正逗弄着已经睡醒的孩子。 外面就传来了苏妍和果郡主的嬉笑声,很快就见到了人。 “你们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寻了。” 楚云溪开玩笑。 “哟,小娃娃醒了?” 苏妍弯下腰来看,果郡主也凑上来。 楚云溪也不知为何,突然就生出些,自家孩子被围观的自豪感来。 这孩子是认准她了,只要有她在,就特别乖,不哭不闹,拿个小玩意儿,就能逗得他咯咯直笑。 又白嫩嫩的,好看极了,实在是讨喜。 小孩子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下新来的二人。就将小腿蹬得更欢快了。 小莲嘟囔,“小姐,你看他这么小,就知道看人下菜碟了。” 小莲还在记仇这小家伙不要她抱,偏要楚云溪抱。 楚云溪笑看着委屈巴巴的小莲。 “将来你嫁了人,自己生一个,随便抱。” “小姐!” 小莲正跺着脚,就有丫鬟来禀报“ “小姐,安王妃来了。” 几人都止了欢笑。苏妍冷下脸,一脸嫌弃: “她来做什么?还真是会凑热闹。” “来看她姨娘的。安王被放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又有了底气。” 楚云溪一句话,苏妍和果郡主都明白了。 “小莲,看好孩子,我出去看看。” 云霄国如今多事之秋,父亲和兄长们正是忙的时候,整日不在府中,她怕楚雪儿惊扰了养胎中的母亲。 苏妍和果郡主不放心楚云溪,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你们把我娘藏哪儿去了?还不快说!” 楚云溪几人出来时,就看到楚雪儿正对着府中的下人发威。 “到别人家做客,还如此没有礼数,对着别人的家丁发号施令的,本郡主还是第一次见。” 如今三人中,果郡主的辈分最大,公婆和丈夫不在时,她就有责任顾好家里。故而最先出面呵斥楚雪儿。 楚雪儿看到这三人竟然凑到了一起,心里呸了一声,她真是流年不利。 “呵,我当是谁呢。” 楚雪儿想起平遥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果郡主和苏妍一个鼻孔出气,将她贬得一文不值的样子,那时滔天的屈辱感,她至今记忆犹新。 “我们家的家事儿,还轮不到一个你外人来置喙。你贵为郡主,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别被误伤了才好。” “你放肆!” 果郡主攥紧了拳,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无礼地对她说话。她战斗经验不足,一时被楚雪儿气得秀眉紧皱。 苏妍却嗤笑出声。 “我看有的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在这将军府中,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果郡主却是嫁进来的大儿媳,谁是内人,谁是外人,你不会分不清吧?竟还来这里反客为主。” 楚雪儿与苏妍的积怨,从小就有了,苏妍看不上她,也没少在楚云溪和楚夫人面前,说她的不是。 楚雪儿咬牙,忍下想要动手的冲动,一对三,动手她可能会吃亏,只翻了个白眼儿。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不要到处乱跑,抛头露面了吧,免得又被贼人惦记了,损了闺名,将来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好?还是早些回宁远侯府去吧。” 名节声誉,对女子而言,比性命还要重要,楚雪儿说这话,可是专戳苏妍的痛处了。 “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恬不知耻之人!” 苏妍已经知道了,她那次无妄之灾,就是柳姨娘和萧国公一起谋划的,楚雪儿如今,竟然还敢拿那件事儿来编排她。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最喜欢的环节到了(斜笑)。 第158章 楚雪儿被扔出将军府 “我恬不知耻?我回自己家,有什么恬不知耻的?” 楚雪儿鄙夷地撇撇苏妍。 “倒是你,都一把年纪了,不在自己府上,老老实实等着男人上门提亲,出来闲逛,还这么牙尖嘴利,难怪没人要。” 她可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欺负的小庶女了,她现在是安王妃,没让苏妍下跪,就已经是她大发慈悲了。 苏妍竟还想摆出表小姐的派头,来教训她,门儿也没有。 楚雪儿昂着头,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今日,我是一定要见到我娘的,见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苏妍快要气死了,她怎么就一把年纪了?她楚雪儿嫁个人,就这么光荣了吗? “来人!” 楚云溪没有跟楚雪儿废话,直接喊人。 “将楚雪儿,赶出将军府,永远不许她再踏入我将军府半步!” 楚云溪掷地有声,将军府中的侍卫,都围拢了上来。 楚雪儿后退一步。 “楚云溪,你真当我傻吗?会自己一个人来?都给我进来。” 楚雪儿冲外一喊,安王府上的侍卫,硬着头皮冲进来,安王复位了,安王妃也就有了实权,他们只能听令行事。 可这是将军府啊,是那么好闯的吗?他们只希望今日,能全胳膊全腿地回去啊。 “他们这些奴才,谁敢对安王妃动手,那就是对安王不敬,给我杀无赦!” 楚雪儿说完这话,心中畅快极了,她是王妃,是皇上的儿媳妇,楚将军也不过是皇上的臣子,将军府的人,敢动她分毫,那就是以下犯上。 “楚云溪,你想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楚云溪看着楚雪儿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叹了口气,朝天四处看看,楚雪儿皱眉,这贱人又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就连苏妍和果郡主,也跟着楚云溪的视线向天上看去,什么也没有啊?她在看什么? 众人望天时,暗一暗二已经不知从哪里飞身而来。 “参见太子妃!” 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太子妃,应该是在找他们吧? 楚云溪满意地点点头。 “嗯,有个脏活,需要你们去做,委屈你们了。” “太子妃尽管吩咐!”两人异口同声。 楚雪儿心里忽然一沉,身上汗毛直立,她记得这二人。 在她还未出阁的时候,想让楚云溪带她,一起进宫去见婉陶公主,就是这二人,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拦了下来,差点儿把她的手腕儿给捏断了,父亲也没有给她做主。 果然,楚云溪的视线,悠悠转向她,抬了抬下巴。 “将那团儿脏东西,给我扔出府去。” “是!” 两人声音刚落,楚雪儿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离了地。 安王府的侍卫们,眼见着楚雪儿,被那突然出现的两人,一人一只胳膊架着,从他们头顶飞过,几个跃身,便出了将军府。 “啊~” 楚雪儿直接被扔到了门外,扑通一下,屁股着地,痛的起不了身。 “你们还不去看看你们主子,有没有断胳膊断腿?” 楚云溪一句话,提醒了那些还在呆愣的安王府侍卫。 一群人呼呼挤出将军府,围着倒地不起的楚雪儿,却没人敢去扶,男女有别,那可是安王妃啊,万一以后被安王秋后算账,可不敢想。 “王妃,您没事吧?” 一个侍卫大着胆子询问。 “你看我像没事儿的样子吗?要你们有何用?还不扶我起来?” 侍卫这才敢上手去搀扶她。 楚云溪!她竟然敢说她是团脏东西!楚雪儿好不容易起身,冲着将军府内看笑话的人怒喊: “楚云溪,你凭什么敢我走?我好歹也是爹的女儿,我回府看我娘有什么不可以?你罔顾人伦,就算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 楚云溪看着外面已经有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干脆走到门前。 “既然你不服气,我就跟你说明白,我父亲的妾室,你的姨娘,已经亲口承认了,你是个生父不明的野种。” 众人一片吸气声,什么?堂堂护国大将军,被小妾带了绿帽子?围观之人都竖起耳朵听,生怕错过只言片语。 “你姨娘怀胎进入我将军府,谎称是我父亲的孩子,这才有了你将军府庶女的身份,如今真相大白,你就不要再厚着脸皮,踏入我将军府的大门了。” “天呢,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啊。” “那安王岂不是,娶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做王妃?” 周围窃窃私语声,都传入了楚雪儿的耳中,她双目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知道柳姨娘一直有事儿瞒着她,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个身份尊贵的娘,哪儿知道,会是这样的事实。 “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楚云溪,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居然编排出这种谎言,来害我?” 不用说楚雪儿了,就连苏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破天惊的事情。倒是果郡主,已经听楚文忠说了大概,此时并不惊讶。 “你若不知,为何大婚时,要将你姨娘一同带去安王府?为何父亲去接你姨娘回府时,你要将父亲关在门外?” 杀人诛心,她楚雪儿惯用的招数,她楚云溪一样会用。 “我,我只是,舍不得我娘。” 楚雪儿有些慌乱,确实是她对父亲不孝在先,这是怎么狡辩也抵不过的事实,只好拿母亲情深说事儿。 可别人也都不是傻子。 “我看多半,楚家大小姐说的才是事实,谁家庶女,能称呼生母为娘?说明楚将军对她们娘俩儿,甚是宽容了。” “正是,正是。这样还把着她姨娘不放,肯定是心里有鬼。” 楚雪儿没想到,自己一个称呼,也能被围观之人编排。 她转头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得那几人缩到后面,不敢冒头了。就听楚云溪又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话,是你那好姨娘亲口说的,如今,她还能好好活着,你就该对父亲感恩戴德了。”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不让他们说话,点个头应该不犯法吧。那种伤风败俗的女人,应该浸猪笼才是。 “你要让我相信,起码也要让我见她一面,听她亲自对我说吧?” 楚雪儿已经不敢当众喊柳姨娘为娘了,只好用她来代替。 自己今日来将军府的目的,就是要见到柳姨娘,不管用何种方式,让她见到,才能知道得更多。 楚云溪却冷笑一声。 “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于私,你连我将军府的庶女都不是了。于公,你的夫君,安王,参与了谋害我的夫君,太子殿下之事。你我两家,水火不容,你若再敢踏入我将军府半步,我定不轻饶!” 第159章 好姐妹,一致对外,无事互损 “天呐,原来安王,是因为谋害太子殿下才入狱的啊?” “那这安王妃,还好意思回将军府?” 看客们越来越激动。 “太子妃威武!”不知是谁,一时激动,大喊了一句,看清形势,又赶紧缩了回去。 楚云溪抿唇一笑,百信们能有什么坏心思,她转头对守门的侍卫道: “回头寻两条狗来养着,再有不长眼的找上门儿,给我关门放狗。” “是!”侍卫们不管是不是守门的,都大声答应着,声音恢弘。 为了避免皇家忌惮,楚将军一直要求他们行事低调。 他们将军府,今日真是扬眉吐气了,都能将安王妃给挡在门外了。 楚云溪带着苏妍和果郡主回府了,将军府的侍卫们,马上堵上缺口,昂首挺胸地立成一排。斜睨着门外不长眼的女人。 楚雪儿还在将军府未出阁时,就作妖不断,如今好了,他们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楚雪儿气得使劲儿拍掉身上的灰尘,走着瞧,今日他们给她的羞辱,来日她定会加倍奉还。 说她不是楚家的孩子吗?呵,一个庶女的位置,谁稀罕谁拿去吧,她都已经是王妃了,还在乎是不是楚家的庶女? 只是她娘,该怎么救出来呢? 听到周围人仍对她指指点点,楚雪儿烦躁地皱眉,一群愚民,听风就是雨。 见楚将军府,她今日是进不去了,只好等君宏炎回来再做打算,可她刚走一步,却觉得屁股疼得厉害。 “嘶,愣着干什么?扶我上马车啊?” 楚雪儿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出去,她以前怎么没觉得,将军府的侍卫,都那么顶用呢? 看看人家那气势,再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些,不光不顶用,连点儿眼色也没有。 等君宏炎回来,她非换掉他们不可。 将军府中,苏妍已经笑得见眉不见眼。她撞撞楚云溪。 “哈哈哈,表妹,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楚云溪则是装作一脸惊恐。 “可别呀,不然舅母知道了,还不要来找我算账啊?“ 她装作长辈的样子板起脸。 “溪儿,你怎么能拐带了你表姐,不让她找婆家呢。” “啊呀,果郡主,你也不管管你家小姑子,她怎么无差别攻击呢?” 苏妍赶紧向果郡主求救,果郡主也被两人逗得直不起腰。 “我现在才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俩呀,这爽利性子,真真是一个样儿的。” “别光说我们,你不也进了同一家的门?” 苏妍调侃回去。三个好姐妹,出了一口恶气,都是心情大好。以多欺少,果然舒爽。 苏妍又想起一事,看向楚云溪。 “表妹,今年的皇家围猎快到了,你要不要去呀?往年你都闷在家里,多没意思。” 楚云溪一愣,这事儿她还真是给忘了,只怪她从前太过低调,这种场合都是能躲就躲。 “去,当然要去。”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了君宏炎那种东西,几近隐姓埋名的傻子了,她现在要为自己和君凌云,活得张扬。 “太好了表妹,你一定能艳惊四座。” 苏妍想着,有楚将军那样的父亲,还有楚文忠那样的大哥,楚云溪的资源,可谓得天独厚,就算只是耳濡目染,那也不是一般小姐能比的。 何况据她所知,姑父可是要求家里的孩子们,可以不会武功,但都要会骑马射箭这些本事的。 果郡主也很高兴,母亲如今身怀六甲,要以保胎为主,不能出席这种场合,有楚云溪为伴,她也安心许多。 楚云溪笑道: “我不求惊艳四座,只求没有不长眼的来找我麻烦才好。” 苏妍略显惋惜地摇摇头: “表妹,你这愿望,也太难实现了。那日楚雪儿会去,萧菲菲也会去。不过你放心,我们都会护着你的。” 楚云溪顺势福了一礼。 “那溪儿就先谢过表姐和大嫂了。” 三个好姐妹笑闹成一团,楚云溪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也很富足,重生一世,亲情、友情、爱情,她都拥有了。 是夜, 君凌云夜探闺房,却感觉到楚云溪的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而且那人的气息,浅显绵长,如果不是睡着了,就是高手隐匿气息。 他的眼神晦暗莫名,是谁?这么晚了,还在楚云溪的房间里? 楚云溪来到窗边,想要吹灭桌上的烛火,却看到外面的人影,吓得心脏紧缩,难道,是那孩子的仇人,找上门来了? 暗一暗二呢?这人竟躲过了暗卫! 等等,这身形,怎么这么像,君凌云?楚云溪稳住差点儿被吓飞的魂儿,试探着问道: “凌云?” “是我。”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楚云溪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拍拍胸口,赶忙去给君凌云开门。 “来都来了,还站在外面做什么?也不出个声?吓死我了。” 楚云溪小声抱怨。 君凌云将手放到唇上,示意楚云溪噤声,缓缓抽出手中的寒光剑,放轻脚步,迈入了楚云溪的闺房。 楚云溪不知所以,也跟着紧张起来,心道难道自己房间里,进了贼人,她却不知? 就见君凌云悄声走到她的床榻前停下,举剑就要撕开她已经散下的床幔。 楚云溪倒吸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住手!”她忙护到床前。 却突然传来了小孩儿的哭声。“哇,哇,哇。” 楚云溪扶额,一激动,声音太大,惊到了孩子。 君凌云挑眉看着她,楚云溪身边,哪儿来的孩子? 楚云溪尴尬地笑笑,转身掀开床幔,就去哄孩子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委屈地哭了几声,伸手抱住她的脖子,才安静下来。 君凌云看着那孩子的小手,不安分地在楚云溪的脖子上动来动去,眼眸紧眯。 “他是谁?” 楚云溪无辜地摇摇头,“我也不知。” 君凌云将目光从孩子手上,移到楚云溪的脸上。 “从哪儿来的?” “暗一路见不平来的。这孩子,被人拐卖了。” 楚云溪很不仗义地,将暗一供了出来。 君凌云将眸光投向院儿中的大树。树上之人似被定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太子妃啊,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太子妃。 楚云溪自知对不住暗一,起身慢慢绕到君凌云眼前。阻隔了他吃人般的视线。外面的暗一飞速转移了。 最近几天,不,最近几个月内,他最好都不要进入太子殿下的视线里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有没有这种,一致对外,无事呼损的好姐妹呢? 第160章 与奶娃娃较劲的男人 君凌云抬眸,“溪儿是准备与他一起睡?” “他,他不过七八个月大。”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的眼神儿,竟不自觉生出种,被抓现行的感觉来。 “他是公的?” 君凌云一脸认真地问。 “咳咳咳。” 楚云溪决定,她还是不要去招惹男人这种生物了。轻拍着怀中的孩子绕开。 “宝宝乖,睡觉觉。” “把他放下,他自己会睡,本宫有要事与你说。” 君凌云瞥到一旁还准备了婴儿床,抬抬下巴,示意楚云溪将那孩子放到婴儿床里。 楚云溪暗自摇摇头,听话地将已经熟睡的孩子放了过去。又回到君凌云面前,端坐好。 “什么重要的事?” 君凌云皱眉,楚云溪让一个来路不明的臭小子,随便搂搂抱抱,却坐得离他那样远。 “哪里不舒服了?” 楚云溪一愣,才想起她白日里叫了张太医来府上,君凌云定是知道了。 她站起来转了一圈,“我哪里都好,找张太医来,只是为了给那孩子看看。” “他可是皇亲国戚?” 君凌云的气息更危险了,他以为楚云溪病了,担忧得不行,摸黑来看她,却原来是为了那个粘人的小屁孩儿。 严格来说,太医确实是只给皇家之人看诊的,楚云溪自觉理亏,赶紧转移话题。 “你不会只是来与我兴师问罪的吧?你刚才说的重要的事儿是什么?”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心虚的模样儿,决定暂时不与她计较了。 “三日后,就是皇家围猎的日子了。” “你想让我参加吗?” 楚云溪来了兴致,她白日里,已经听苏妍提起过了,说起来,她至今还没有见识过,皇家围猎的热血澎湃。 如果君凌云是来邀请她的,那她自然欣然接受,本来她也是决定要去的。 君凌云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失笑。 “届时,封地在外的皇子们,都会进京,世家公子小姐们,也会来参加,场面颇为壮观,溪儿想来试试身手吗?” 楚云溪高兴地点头,她自己要去,和君凌云邀请她去,感受自然是不同的。 “去是要去的,只是,这种场合,也最容易出乱子,若是参加,必得多一手准备才行。” 君凌云表示认可。 “溪儿说得没错,那天必出乱子。” “会出什么乱子?” 楚云溪以为,君凌云是提前打探到了萧家的动向,才会如此说。 君凌云拉过楚云溪的手,认真道: “那一天,太子会身受重伤,不能见风,闭门静养,需得一两个月,才能日渐康复。” 楚云溪面色大变,噌地站起,却被君凌云又拉坐回去。 “溪儿别急,在太子受伤期间,太子妃要经常探望,精神不济。” 楚云溪镇静下来,才听出了这话中的深意。 “金蝉脱壳?你要出远门?” 君凌云勾起唇,他就知道,溪儿是最聪慧的,一点就通。 “我要去一趟南焰国,解决掉南方的麻烦。” 君凌云认真起来。 “可这,这也太危险了,他们蓄谋不轨,狼子野心,你现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楚云溪满心忧虑,万一再被萧国公发现了,君凌云路上的安全,都难以保证。 “溪儿,你要相信我。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儿的,我还欠着溪儿一顿饭呢。” 楚云溪听他又提起那顿饭,没忍住笑,她可不指望堂堂太子殿下,真能为她下庖厨。 “那我要与你同去。” 楚云溪心里还是怕的,怕君凌云会在南焰国遇到危险,怕她以后会后悔,没有陪在他身边。 君凌云看着担忧的楚云溪,心里一阵满足。他从来都是来去自由,第一次与人交代行踪,还有人等着他回来。 君凌云突然就想到了楚云溪画的归心,待他回来时,溪儿会翘首以盼地迎接他吗? 他还没有走,就已经盼着回了可怎么办? “溪儿,别忘了,你也是有任务的,要给我打好掩护,帮我稳住京中局面。” 他当然也不想跟楚云溪分开那么久,可此去路途遥远,他需一路快马加鞭。还不知其中会有多少凶险。 楚云溪起身,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那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根汗毛也不许少!” “好!”君凌云柔声,回抱住楚云溪,他从进门到现在,忍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溪儿的主动投怀送抱。 楚云溪突然想到什么,红了脸。 “那,那我们,我们的大婚,是不是要推迟了?” “如果要推迟,溪儿会介意吗?” 君凌云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可楚云溪却是一阵失落,她已经做足了出嫁的心理准备。可君凌云心系云霄国,她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当然不会了,你有大事儿要办,我怎么会怪你,我会稳住京中局面,好好等你回来的。” 楚云溪勉强挤出个笑来。 君凌云却欺身而上,将她的嘴堵住,磋磨一番。 “溪儿不介意,我介意。拖延一时片刻我都介意。” 他目光灼灼,直看到楚云溪的心坎儿里。 “大婚之前,我定会回来的,等我。” 楚云溪觉得自己,要迷失在君凌云那深邃的眼眸中,找不到出路了。 赶忙跑到一边深呼吸。 “你,你围猎那天,可要好好安排,莫要让人钻了空子,假戏真做了。” “好。” 君凌云仍是言简意赅,那磁性的声音,却比以往都要撩动楚云溪的心。 “那你,那你快回宫吧,我要休息了。” 君凌云嫌弃地撇了一眼那碍眼的婴儿床。 “明日,我给你找个奶妈来,让他跟奶妈睡,不许再放到你房间了。要是找不到他的父母,就找个好人家养着。” 楚云溪的羞赧烟消云散,无语地将君凌云推出去。 “好好好,都依你。” 君凌云第二日,果然一早就派了个奶妈来。 “拜见太子妃,您叫奴婢郝嬷嬷就行了。奴婢会尽心尽力,照顾好这小公子的。” 好嬷嬷?楚云溪思索一瞬,君凌云送来的人,应该也不会差了。叫一声好嬷嬷,也没什么。 “好嬷嬷,我命人收拾了间厢房,你且跟这孩子住下吧,等我禀告了母亲,再另作安置。” 有了郝嬷嬷的相助,楚云溪倒是轻松了许多,郝嬷嬷哄孩子很有一套,那小奶娃很快就跟她熟悉起来,也不一味要粘着楚云溪了。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所有男的公的,都不准靠近溪儿。 楚云溪:那,将来你儿子呢? 第161章 太子送人又送物 只是接下来的两日,楚云溪没有等到孩子的父母现身,却等到了拐带孩子的那两人的死讯。 她有些惆怅地看着无忧无虑的奶娃娃。 “你说说你,这么小,也不记事儿,也不会说话,我可怎么帮你找到家人呢?” 那孩子竟似是听懂了,哇一声就大哭起来。 “好嬷嬷,好嬷嬷,快来帮我哄哄孩子。” 楚云溪吓哭了孩子,却将哄孩子的事儿交给了郝嬷嬷。 郝嬷嬷跑来又抱又哄,那孩子却径自嚎啕大哭。 楚云溪只能赶紧安慰: “乖乖乖,我跟你保证,一定帮你找到父母好不好,可别哭坏了。” 她像对个小大人说话一般,安抚哭闹的孩子,谁知,还真的起了作用。 那孩子竟然止了哭,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云溪。 楚云溪腹诽,他是真的听懂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才能如此聪明? 她突然玩儿心大起。 “算了算了,那么麻烦,还是不找你父母了吧,你就留在我们府上可好?” “哇,哇,哇。” 孩子一撇嘴,泪珠就吧嗒吧嗒落。 “找找找,一定找,找到送你回家。” 孩子又止了哭。楚云溪挑眉,这么神奇? 郝嬷嬷都看不下去了。 “太子妃,不如奴婢带小公子,去见见夫人吧。” “好吧,那你去吧,别累着母亲了。” 她已经给母亲提过此事,母亲那么喜欢小孩儿,见到这小家伙,定会高兴的。 得了应允的郝嬷嬷,赶紧带着孩子走了,再不走,快要被太子妃给玩儿坏了。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给您送了东西来。” 小莲满脸笑意,端着一个小箱子过来,放到桌上。 “打开看看。” 楚云溪好奇地走上前。不过两日没见,君凌云送完人,又送东西。 小莲小心地打开,入目便是一件亮闪闪的背心。 “小姐,这个真好看,是穿里面的吗?” 楚云溪摸着那背心,脸上笑意更甚。 “这是金丝软甲,虽轻薄柔韧,却能抵御刀剑。” 前世,她也只在君宏炎清点皇宫宝库时,见过一次,整个云霄国,恐怕也只此一件,君凌云居然,拿出来给她了。 “就这么一件背心,居然能刀枪不入?” 小莲惊奇,小心翼翼地拎起来观赏。 “太子殿下对小姐真是太好了,什么都为小姐想到了,小姐明日,穿上它去参加皇家围猎,就安全多了。” 楚云溪点头,只是不知,君凌云自己,有没有做好防护? “小姐你看,还有一套骑装。可怎么是这个颜色呢?” 绛蓝色的衣服上,以金银丝线,点缀着繁复的花纹。 日常少有女子穿这样的颜色,多以鲜艳的颜色为主。 楚云溪却很是喜欢,低调大气,围猎那种场合,越是不惹眼,越是安全啊。 “小姐不如穿上试试,若是不合身,还能改一改。” 楚云溪看着这些衣服,想着围猎之后,君凌云就要离开许久,心里有些失落。 却也没有拒绝小莲,任由她服侍自己更衣。 “这衣服严丝合缝,就像是比着小姐的身子做的似的。” 小莲看着楚云溪英姿飒爽的样子,感叹连连。 “小姐果然天生丽质,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小姐若是个男子,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楚云溪被小莲逗得噗嗤笑出声。 “你这小嘴儿上,抹蜜了不成?小姐我要是个男子,定要先把小莲娶回家。” 小莲虽还是个孩子性子,却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一时羞红了脸。 “小姐,论插科打诨,您敢称第一,可没人敢称第二了。” 楚云溪换下骑装。 “好小莲,去帮我缝两个大点儿的袖袋,我明日可要做足准备。” “好,我这就去。” 小莲抱着衣服走了,楚云溪看着皇宫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明日,真的会一切顺利吧。 皇家围猎,一般在春秋两季,是云霄国的贵族游戏,也意在鼓舞士气。 而只有春季围猎,异地的皇子们,才会被允许回京,也最是声势浩大。 整个山林,都早早地围堵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 大片草地上,立起数个帐篷,供贵人们歇脚。 各家勋贵及家眷,都已到齐,只等皇家之人到场。 待正式开始,男子一方,需得入林角逐,女子一方,也有些射靶子,投壶这类简单的竞技游戏。 许久未露面的萧菲菲,身边已围了不少小姐,她四处看看,没有看到楚云溪的踪影。 却看到了楚雪儿,萧菲菲撇开视线,庶女就是庶女,即便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成了安王妃,也还是庶女出身,她可不屑跟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楚雪儿自然也看到了萧菲菲,见她仍像在平遥长公主赏花宴上那样,瞧不起她,顿时怒火中烧。 楚云溪是未来太子妃,身份比她高,她压不过,难道连个萧菲菲也压不过吗?她是王妃,是皇家之人了,可萧菲菲只是臣女,也敢拿那样的眼神儿来看她。 楚雪儿走上前去,站到萧菲菲面前。凑在这里的几个小姐,都不得不福身行礼。 “拜见安王妃。” 只有萧菲菲仍是站着,嫌弃地皱眉。 楚雪儿冷眼看着萧菲菲,只等着她主动服软。 “呵呵!”萧菲菲冷笑一声。 “你是在等着,我给你行礼吗?” “不然呢?”楚雪儿挑眉,“难道我这个安王妃,还受不得你的礼?” “安王妃,你知道,安王是我父亲的外孙,我的外甥吗?你知道,我父亲是萧国公吗?你当真要受我的礼?” 况且,她大姐萧贵妃,如今已经没了,安王除了指望她父亲,还能指望谁? 楚雪儿暗自攥紧了帕子,该死,她地位比不过楚云溪,辈分比不过萧菲菲,怎么就这么倒霉。萧菲菲跟她一般大,她都忘了,萧菲菲是君宏炎的小姨。 萧菲菲突然捂着嘴笑了。 “我也不指望你叫我一声姨母了,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看在安王的面子上,井水不犯河水吧。” 她又四处看看,看到了果郡主和苏妍,不去管楚雪儿青白变换的脸色,径自走了。 萧菲菲一走,原本围着她的几个小姐,也都跟着告辞了,楚雪儿身边又没了人。 她一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都是些目光短浅的东西,等君宏炎登上皇位,等她成了皇后,看她不好好磋磨她们。 萧国公又如何?真到了那一日,恐怕君宏炎第一个忌惮的,就会是他萧国公。 第162章 皇家围猎,各怀心思 萧菲菲来到果郡主和苏妍面前,给果郡主福了一礼,果郡主虽然嫁入了楚家,可她毕竟是太子的堂妹。 “果郡主,一向可好?” 果郡主只轻轻点了点头,并不热络。 虽然萧菲菲没有得罪过她,可萧菲菲的父亲和大姐,曾经逼迫过她的父王,萧菲菲的二哥,曾经想要强娶她。 太子和楚云溪,更是与萧家势不两立,她是不可能与萧菲菲有什么交情的,也不明白萧菲菲,为何会来与她打招呼。 “怎么没有见到楚大小姐?年年围猎都不参加,不会这次,又不敢露面了吧?” 萧菲菲使劲儿忍着,让自己不讨果郡主的嫌,可还是没压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苏妍秀眉微皱,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小姐这话可有意思了,我表妹身份尊贵,太子殿下对她,又是百般呵护,不敢露面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萧菲菲对苏妍,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自然是怕技不如人,会给太子殿下丢脸。” 苏妍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萧菲菲。 “萧小姐莫不是在家里关久了,记性不好了?竟然忘了在宫宴上,是谁拔得了三项头筹。” 萧菲菲的心,猛地从云端跌落。 苏妍这话,是在嘲笑萧家被皇帝责罚,这才刚刚解了禁足,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在嘲笑她宫宴上出丑,输给了楚云溪? 果郡主捂唇偷笑,她最喜欢苏妍这得理不饶人的火辣样子。 萧菲菲抬起下巴。 “她能文,不一定能武,我看她就是怕输了丢人,否则怎么会从来不参加围猎?” “萧小姐,稍安勿躁吧,话说太满,可是会自取其辱的。我们要去拜见长辈,就不奉陪了。” 果郡主拉着苏妍,绕过萧菲菲走了。 “切,还不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萧菲菲气愤地回头,就看到正欣赏着自己指甲的楚雪儿,真是小妾生养出来的,只知道搔首弄姿,一点儿教养也没有,上不得台面。 “对了。” 萧菲菲突然想起一事。 “我听说啊,有个女人,怀了野孩子,还妄图攀龙附凤,李代桃僵,让她的女儿,当了十几年的正经小姐啊,这才被发现,你们都听说了没?” 柳姨娘的事儿,因着楚雪儿上将军府去闹了那一场,现在京城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鲜少有人不知了,何况这些消息灵通的大家小姐们。 只是碍于楚雪儿的身份,没人敢像萧菲菲这样明目张胆地嘲笑出来。 楚雪儿差点儿把下唇给咬出了血,萧菲菲这个白痴,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君宏炎依赖萧家,难道萧家就不依赖君宏炎了? 她现在能怎么回应?此时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无非是此地无银罢了。 萧菲菲挑衅地笑着,楚雪儿这样卑贱的出身,还敢用安王妃的名头,大摇大摆地让自己给她行礼,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楚雪儿起伏着胸膛,冷哼一声,离开萧菲菲远远地。想着待会儿,怎么给她些暗亏吃吃。 “快看,皇子们都来了。” 好多适龄女子,眼里都开始放星星,皇家血脉,实在是太优秀了,皇子们一个比一个养眼。可惜,只有在春季皇家围猎这天,才能看到皇子们齐聚。 “你们快看,太子殿下身边的,那是楚家大小姐吗?” “我看是啊,哎呀,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 “看他们的骑装,还是同色同纹的。这也太般配了。” 有人忍不住艳羡起来。现在的楚云溪,跟以前真是判若两人,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竟然半点儿也不逊色。 可能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吧。竟连气场也不弱半分,这就难得了。 萧菲菲本一直盼着见到君凌云,她已经好久没看到过太子殿下了,可为何,要让她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那两人手牵手走来,一样的服侍,一样的步伐,就像原本就应该走在一起一样。 可恶的楚云溪,要不是她,以自己的身份,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就会是自己了,还有谁能跟她争? 听说太子殿下之所以会去查京兆尹,继而查到兵部尚书和她父亲萧国公,都是楚云溪从中撺掇的。 还有那个京兆尹的女儿施诗,踩谁的脚不好,非得去踩楚云溪的,害死了她大姐。 君凌云握着楚云溪的手,毫不避讳。他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在此之前,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楚云溪在他心中的地位。 等他离开,才没有人敢轻易僭越,给楚云溪使绊子。 君凌云刚这样想着,就真有人不长眼地撞了上来。 “拜见太子殿下,菲菲好久没有见到您了。” 萧菲菲含羞带怯。 楚云溪看看身边与自己相似装束的君凌云。果然还是太子殿下的魅力大。 萧菲菲自从上次在东宫,被君凌云给羞辱了,也是消停了许久,如今竟又出来蹦跶了。 君凌云只撇了她一眼。 “站远点儿,挡路了。” 君凌云这话一出,楚云溪转过头去偷笑,萧菲菲则是手足无措地退后了一步。 她今日精心装扮过,自觉容貌不比楚云溪差半点儿,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她心一横,又追上一步。 “殿下,您天人之姿,尊贵无双,菲菲只是,只是,心悦与你。” 萧菲菲豁出去了,她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再不搏一把,恐怕真会与太子失之交臂了。 她不能想象自己嫁给其他男人的情景,曾经沧海难为水,太子殿下就是她的沧海啊。 “本宫不需要你的心悦,本宫有溪儿就够了。” 君凌云厌恶地拧眉,要不是为了给楚云溪立威,他半句话也不想跟萧菲菲多说。 “殿下,只要能让菲菲陪在您身边,菲菲愿意居于太子妃之下。” 萧菲菲正情真意切之时,突然插入一个女人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萧菲菲转头看着楚雪儿,那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差点儿不顾场合,上去撕了她那张妖媚的脸。 “我当萧小姐有多清高呢,开口闭口的,就是瞧不起妾室,如今,竟也自己巴巴地,要去给人当妾了?” 楚雪儿虽然跟楚云溪有仇,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先出了方才萧菲菲嘲笑她那口恶气再说。 “你竟敢将我与那些下贱胚子相提并论?太子殿下身边的,就算是个物件儿,那也是尊贵的。” 萧菲菲昂着头,似乎她已经是太子的身边人了一样。 而楚雪儿,心知萧菲菲那句下贱胚子骂的是谁,眼神儿瞬间变得阴毒起来。 第163章 记吃不记打的萧家人 楚云溪眼看着上演了狗咬狗,与君凌云对视一眼。 “凌云,我们还是先去营帐里歇息一会儿吧,这里太吠了。” 这下儿,萧菲菲和楚雪儿同时黑了脸,吠?犬吠?楚云溪竟敢把她们比作了狗? 君凌云的表情,就完全不同了,他一改之前的厌烦,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好,溪儿想怎样就怎样。” 这声音,听得萧菲菲心痒难耐,又嫉妒成狂,要是太子殿下,肯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真是死也甘愿了。 “楚云溪,你竟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该当何罪?” “大胆!你竟敢直呼太子妃的名讳,又该当何罪?” 君凌云一声厉斥,让站得近的几人都抖了抖。 “她,她还不是太子妃呢。” 萧菲菲颤着声音狡辩。 君凌云举起与楚云溪握着的手,让所有人看清楚。 “楚家大小姐,楚云溪,自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太子妃了,你们都要牢记!以后谁敢再对太子妃不敬,就是对本宫不敬,本宫定不轻饶!” 君凌云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低垂下了头,谁敢跟盛怒中的太子殿下对视?小命不想要了吗? 不过,倒还真就有这样的人。 “太子,是谁又惹你生了这么大火气?” 一片寂静中,萧国公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传来,萧菲菲本也不甘地低了头,这会儿子见靠山来了,忙凑到萧国公身边。 “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太子的责任,老夫倒是觉得,菲菲说得也没有错,太子身边,合该多些伺候的人才是。” 萧国公的话,说得似客客气气,实则对太子随意置喙,本就是大不敬了。 君凌云却不见对他的挑衅动怒,反而斜斜地勾了唇。 “萧国公,家里儿女的丧事,可处理好了?亡魂,可安抚超度了?夜里,可睡得香甜?” 君凌云一连串“关心”,让萧国公满脸横肉,止不住地颤抖。也让周围的人,都悄悄散了去,火药味儿太盛,免得殃及池鱼啊。 君凌云继续撒盐。 “接连痛失爱子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国公,可要节哀,保重身体啊,年纪大了,操心过度,容易伤身。” 添完这把火,君凌云就牵着楚云溪,径直入了太子营帐。 萧国公在原地瞪着眼,久久不能动,萧菲菲抿着唇,担忧地轻轻晃了晃萧国公的胳膊。 “父亲,您还好吗?” 萧国公一口老血到了喉咙口,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抬手示意萧菲菲别晃了,“无妨” 他不能倒下去,他会是云霄国的主宰,他还要看着,带着他血脉的君宏炎,登上皇位。他萧家,享世代荣华。 萧菲菲看父亲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无妨,便扶着萧国公,也去营帐里休息。看来这次的围猎,父亲不能亲自上场了。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几位皇子,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站队。像他们这种无法继承大统的皇子,若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队,下场最是凄惨。 “两位皇兄,你们看,萧国公是不是比去年老了许多?” 四皇子君承德,母族并不兴旺,他也没有那些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想安居一隅。 不管以后谁做皇帝,只要别破坏了他的安乐,都与他无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皇弟,像我们这种常居封地的皇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三皇子君承义,撇了一眼二皇子君承仁,二皇子的表妹,可是嫁给了君宏炎做侧妃呢。 打算的倒是早。只是不知,有没有抱错大腿。 四皇子也想起这茬,不再多言,只眼神儿异样地看了看二皇子。他这位二皇兄,最是少言寡语,什么心事儿,都藏在肚子里,可得提防着些。 “皇上驾到!荣妃,惠妃,珍妃,柔妃驾到!” 小太监一声喊,所有人都集中过来,给皇帝和各位妃子行礼。 荣妃含泪看着三皇子君承义,她又有一年,不曾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惠惜妃亦是一眼就看到了四皇子君承德,欣慰地朝他点点头。 珍妃和柔妃,不用饱受思子之苦,脸上都是笑意。 珍妃是六皇子君承泽的生母,六皇子还未成人,只是皇帝说,当年太子十二岁都已经去了战场历练,承泽今年刚好十二,也该来围猎场见见世面。 而柔妃,是皇帝最疼爱的婉陶郡主的母妃。 只有二皇子君承仁,在这满堂欢聚的场景中,略显落寞,他看看与他一样没有生母庇护的君凌云,不知君凌云此时,是否能与他感同身受。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们,都回到了他身边,心情也是大好,神采奕奕。 “我们父子君臣,难得齐聚,今日,可要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让朕看看你们可有长进。” “是,皇上。”众人齐齐应声。 所有的皇子,武将,还有公子们,都已经骑上了马。 小姐们一年到头,也就这一日最能饱饱眼福了,个个含羞带怯,却又眼中星星闪闪。 皇帝也上了马,四处看看,眼眸一眯,“萧国公呢?” 萧菲菲上前一步回话:“回皇上,我父亲突然身体不适,正在营帐里休息,恐不能随您狩猎了,还请皇上赎罪。” 皇帝的马蹄烦躁地踢踏了几下,似乎已经等不及,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家的营帐,萧国公,是真不适,还是假不适? 皇帝收回视线,回头看了看几个妃子。 “荣妃,这里就由你主持吧,带着各家小姐们,好好玩玩。” “是,皇上。” 荣妃心里一喜,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萧贵妃没了,如今后宫无人掌管,皇帝在这么大的场合上,给了她脸面,那她,有没有机会,更上一层,甚至,登上皇后之位? “打到最多猎物的,朕重重有赏,出发!” 皇帝高呵一声,这些意气风发的男儿们,都打马疾驰而出,看得留下的女儿家们,也是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楚云溪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君凌云,不知前方,会有什么凶险在等着他,凌云,你千万要平安无事。 还有父亲,兄长们,浩王和浩王世子,想到君凌云应该早有安排了,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我们也去投壶吧。” 荣妃满脸笑意,带着女眷们,往准备好的场地而去。 萧菲菲突然站到楚云溪面前。 “我要跟你比试,你可敢应战?” 这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苏妍,果郡主,还有后来到的婉陶公主,都有些为楚云溪忧心,更多人,则是想看热闹的。 第164章 比试,赌局 面对萧菲菲的挑衅,楚云溪本人倒是波澜无惊。 “难得大家能在一起娱乐一番,萧小姐,我们还是从众吧。” 萧菲菲扬眉: “你若不敢,就直说。也是,你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也不知会不会投壶射箭。看来是我强人所难了。” 一旁的果郡主皱紧秀眉,她还不知道楚云溪会不会这些,怕她吃亏,上前一步: “萧小姐,不如我来陪你玩玩儿吧?” 萧菲菲捂唇笑了。 “郡主技艺高超,愿意陪我,我自是欢喜的,那未来太子妃,这次就多看看,多学学,免得给太子殿下丢人,我们下次再切磋罢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楚云溪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配不上太子。 楚云溪玩味地看着萧菲菲,激将法吗?激将她楚云溪,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想让我与你比试,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得拿出,能令我心动的筹码。” 萧菲菲见楚云溪松口了,心里一喜,她为了能赢得太子的青睐,年年围猎场上,可都是女子里的头筹。 要赢了楚云溪这个从来没参加过围猎的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 “若我输了,随你处置,可若我赢了,你愿意将太子妃的位置让出来吗?” 众人一片吸气声,萧菲菲,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楚云溪,除非傻了,才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婉陶公主急的抓紧了柔妃的胳膊,云溪姐姐可千万别中了萧菲菲的计啊,一时的丢人,总比丢了太子妃的位置要好。 柔妃看看女儿,她一辈子都被萧贵妃压制着,从没有冒过头。 如今萧贵妃已经没了,后宫形势瞬息即变,她如果还是默不作声,待权利更迭完毕,她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服侍罢了。 她这样聪慧的女儿,仍然得伏低做小,装傻充愣,才能在后宫生活下去。 眼看婉陶也快要成年了,她得为自己的女儿搏一搏。而楚云溪这个准太子妃,就是她的机会。 想及此,柔妃拍拍婉陶公主的手,鼓起勇气上前。 “萧小姐,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游戏,何必如此上纲上线呢?更何况,太子妃之位,乃国事,岂能儿戏?更遑论凭一场比试决定。” 萧菲菲自然认得柔妃,她大姐姐还在的时候,柔妃在她面前,可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她嚣张惯了,如何忍的了柔妃的置喙。 “怎么,我大姐姐尸骨未寒,柔妃就觉得自己,能做我萧家人的主了?” 楚云溪皱眉,萧家死了萧章和萧贵妃,还是一点儿也未曾收敛,柔妃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妃子,岂能容她一个臣女如此放肆? 严格说起来,萧菲菲拂了柔妃的面子,就是拂了皇帝的面子,而皇帝,是君凌云的父亲。 “啪!” 一阵低呼声,就连柔妃也没有想到,楚云溪会直接动手。 “你,你敢打我?” 萧菲菲亦是被打蒙了,她是萧家人,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何时被人轻慢过,更不用说挨打了,她这可是打娘胎里出来以后,第一次挨打。 她大姐姐在时,后宫嫔妃们,哪个见了她,不是哄着敬着? “打你是轻的,你若是再敢对柔妃无礼,我就禀明太子殿下和皇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就算是萧国公在此,我也是一样的说法,除非你萧家,已经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 楚云溪眼神凌厉,气场全开。 “你一个臣女,竟然对皇家之人,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是谁教导你如此的?难道是你的父亲萧国公,早就有了谋反之心?” 萧菲菲这时才感到害怕,明白了失去了萧贵妃,对他们萧家意味着什么。 她再也不能在这些后宫女人面前,耀武扬威了,她成了纯纯的臣女,而不再是贵妃的妹妹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还不赶紧跟柔妃赔罪?” 楚云溪步步紧逼。 如今在场之人,没有人再当楚云溪是楚家大小姐了,都在心里觉得,是太子妃,在训斥犯错的臣女,理应如此一样。 萧菲菲只觉浑身关节僵硬,动也动不了。可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呢,她若是不赔罪,岂不是坐实了对皇家不敬之罪。 “是菲菲,一时着急,失了分寸,还望柔妃娘娘原谅。” 萧菲菲终于低下了她高贵的头,微福了身子,向着柔妃请罪。 柔妃觉得,自己今日迈出的这一步,真是再正确不过了,似乎心中多年的积郁,都得到了抒发。 荣妃眯起眼,这个太子妃,可真是不简单啊,说不得自己以后,还得看她这个小辈的脸色行事。 “好了好了,怎么还没开始,就闹上了?都散开去玩儿吧。” 荣妃开始做和事佬,皇上让她管理女眷,她自然要让皇上看到其乐融融的场景,可不能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这场闹剧,就要这样安稳收场了。 楚云溪却突然出声: “你想跟我比试,我允了。可赌注,要我来定。” 她没有用同意,而是用了允,君凌云都给她撑腰了,她又何需自轻。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讶,楚云溪这是第一次参加皇家围猎,可萧菲菲,却是已经连续三年,都是女子中的魁首了,她能有胜算吗? 好在楚云溪没有彻底昏了头,同意让出太子妃之位。 萧菲菲警惕地看着楚云溪,她想干什么?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打压了她,难道不是为了避免与她比试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自己同意了? 要不是楚云溪傻,那就是她为了这次围猎,也早有准备? 可比试是自己提出来的,她要是现在退缩了,定会成为诸位夫人小姐们的笑柄。 “好,你说,要赌什么?我定奉陪。” “你说你输了,随我处置,可我也不能不顾身份,要了你的命。” 被楚云溪冰冷的眸,直直地看着,云淡风轻地说出要她命的话,萧菲菲觉得身上一寒。 为何楚云溪的气场,会一次比一次强?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没有存在感。 “不如这样,你若输了,就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太子殿下的视线内,即便不小心遇到了,你也要马上回避,如何?”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太子妃这也真是狠啊,这样万一萧菲菲输了,就等同于宣布永远退出京城贵人圈子。 不仅如此,以后但凡有太子和太子妃出席的场合,萧菲菲都不能露面了,哪个名门望族,会娶一个不能在皇家露面的正头夫人呢? 第165章 立字为据 “那要是你输了呢?” 萧菲菲强撑着骨气,她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 楚云溪收起凌厉,慵懒一笑。 “若是我输了,我允你追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若是愿意接纳你,我也绝不插手阻拦。” 就这?众人都惊呆了,就刚才那情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萧菲菲,不仅没有喜欢,甚至很是厌烦啊,太子妃这是,稳赚不赔啊。 萧菲菲却有些激动,她一直觉得,横在她和太子之间的阻碍,就是楚云溪,只要没有楚云溪,太子一定会正眼看她的。 “若你输了,我与太子殿下在一起之时,你要回避。” 萧菲菲补充一句。 “好!”楚云溪答应得痛快,如果她对君凌云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她就白活了两辈子。 萧菲菲想要与君凌云独处,也得看君凌云同不同意,那可不关她的事儿了。 围观的夫人小姐们已经麻木了,一个敢挖坑,一个真敢跳啊。就是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真有本事赢了萧菲菲呢? 唯有苏妍都要偷笑了,她就等着看萧菲菲怎么自取其辱。 果郡主松了口气,母亲在家养胎没有来,她是楚云溪的长嫂,万一楚云溪出了什么事儿,她跟谁都没法交代。好在楚云溪自己有谋算。 婉陶公主也是悄悄拍了拍胸口,萧菲菲恐怕还不知道,太子皇兄的母后,是如何死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给萧菲菲一万次机会,也无济于事。 “那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想到以后她会有大把的时间,与太子殿下独处,萧菲菲又恢复了元气。 “不急,先定个规则,怎么比,几局几胜?” 楚云溪问道,以免萧菲菲输了赖账。 “投壶,射箭,骑马,各比三局,三局两胜如何?” 萧菲菲此时斗志昂扬,准备一显身手,惊艳众人,狠狠打压楚云溪。 “不如何,浪费时间,在此投壶,投完骑马去千百米外射靶,射完返回。” 众人随着楚云溪的手指,看了一圈比赛线路。 “投壶投中多者,胜一局,射箭距离靶心近者,胜一局,最先返回者,胜一局,如此,三局两胜。” “太子妃果然高明,如此比试,干净利落,省时省力。” 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楚云溪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娃娃脸的小姑娘。 “你是?” 楚云溪两辈子加起来,见过的人也没有多少,一时不知给她帮腔的是何人。 那小姑娘上前一步施礼。 “小女若萱,家父乃兵部侍郎。” 楚云溪了然,浅笑着冲她点点头,兵部尚书刚被皇上问斩,如今是兵部侍郎代职。 听说这个兵部侍郎,倒是尽忠职守,只是处事不够圆滑。 “萧小姐意下如何?可敢比?若是敢,我们就立字为凭。” 楚云溪将这激将之话,还给了萧菲菲。 “比就比。” 萧菲菲咬唇,不就是立字据吗?也好,免得楚云溪输了反悔。 有眼色的宫人,已经将纸笔摆好。二人的比试内容及赌注,都被写在纸上,只等二人签字画押。 萧菲菲眼色轻蔑地按下手印,就开始活动筋骨,看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楚云溪也不急不缓按下手印,又朝荣妃施了一礼。 “荣妃娘娘,要劳烦您为我们安排下场地了。” 她总不好越俎代庖,对皇家侍卫发号施令。 “好,你不必多礼了。” 等楚云溪成了太子妃,地位说不得还在她之上,荣妃受了楚云溪的这一礼,倒是受得心情舒畅,转头就吩咐人去布置了。 楚云溪和萧菲菲,同时站到了两个壶两米开外。 “再拿远点儿,这么近,当小孩过家家呢。那儿,放到那儿” 楚云溪一指,那两个壶,被宫人又拿远了些。 萧菲菲皱眉,围猎场上的投壶,从来都是距离两米远的,她也一直是按照这个距离练习的。 看着如今距离自己三米远的壶,萧菲菲一阵气闷,楚云溪这是把投壶,当射箭玩儿呢? “萧小姐怎么这副表情?啊,难道是,你只会投两米远的壶,位置挪一挪,你就投不进了?看来是我思虑不周了。” 楚云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直将萧菲菲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这个距离极好。” 萧菲菲硬着头皮,她就不信了,她若是投不中,楚云溪就能投中了?少不得也是虚张声势罢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多牵几匹马过来,我和萧小姐自己,各挑选一匹,免得跑输了,还要赖到马匹身上。” 众人掩唇偷笑,太子妃,真是一点儿耍赖的机会,也不给萧菲菲留啊。 马匹牵了过来,萧菲菲抢先走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选了看起来最壮实的一匹棕马。 楚云溪看她选完了,这才走上前,看到一匹纯白色的马儿,肌肉线条流利,甚是漂亮。 她摸了摸马儿的鬃发,这白马还向她靠了靠,很是通人性。 “萧小姐,选马儿的技术,也算在比赛内,若是赖在选的马儿不好,那也是输,可记住了?” 楚云溪又一次提醒萧菲菲,莫要输不起。 “哼,我这匹马儿,一看就是最强健的,倒是你那匹,别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楚云溪笑了,翻身上马,那动作一气呵成,让一片小姐们眼里冒星星。 “哇,一看这上马的姿势,就知道太子妃绝非等闲啊。” “怎么能跟太子殿下一样帅气呢?” 萧菲菲站到横线前,“还比不比了?” 楚云溪也骑着白马过来。 “难不成,你要在地上站着投?这样,等我马儿都跑出去了,你可刚上马呢。” 萧菲菲一愣,投壶不在地上投,在马上投?那马儿万一动一动,岂不是就投偏了? 可若是她在地上,楚云溪在马上,确实如楚云溪所说,她第二局不占优势啊。 “萧小姐,你可做好决定了吗?别让太子妃一直等着啊。” 那若萱小姐,又开口维护楚云溪,被萧菲菲狠狠剜了一眼。 “我也上马!” 萧菲菲终于做了决定,要比,就要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她这上马的姿势,虽然也很熟练,可看过了那么养眼的楚云溪,再看她这上马,也就没有什么惊艳的了。 萧菲菲心里憋屈,她哪次不是小姐们中的焦点,如今却被楚云溪抢了风头,她一定要赢了楚云溪,让这些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魁首。 第166章 实力碾压 两人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弓和箭筒,都是十一支箭,其中十支,要投到壶里,一支要去千米外射中靶心。 看着两人都将弓背到了身上,准备好了,宫人举起一只红旗子。 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都不是无知的普通老百姓,官宦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们,岂能不知,这不仅仅是两个姑娘间的比试,还是太子妃和萧家之间的较量。 “预备,开始。” 宫人一挥旗子,萧菲菲抢先举起一只箭,瞄准壶中心,屏气凝神。“砰。” “进了进了。” 之前跟着萧菲菲的几个小姐欢呼起来。 萧菲菲也呼出一口气,得意地看了眼楚云溪,可这一看,让她的心瞬间紧张起来。 只见楚云溪一手一只箭,同时扔了出去。“砰砰。” “两只,两只都进了,太子妃加油!” 更多的欢呼声响起,伴随着拍手鼓掌的声音,让萧菲菲觉得刺耳至极。 “云溪姐姐加油,表妹加油,溪儿加油。” 楚云溪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暖暖的,朝众人一笑,又抽出两只,对着萧菲菲挥了挥。 “萧小姐,别发愣了,再不快点儿投,可是要输了。” 萧菲菲赶紧回神,侥幸,楚云溪一定是侥幸的,怎么会有人,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的? 她抽出一只,还没有稳住,就投了出去,“啪嗒。” 不出意外,这只箭没有投中。 而一旁又传来了砰砰两声。萧菲菲艰难地撇了一眼,楚云溪又是两只一起投中了。 她才中了一只,楚云溪已经中了四只了,那她这一局,还有什么胜算? 三局两胜,如果输了这一局,她还有两局可以赢。 萧菲菲灵机一动,楚云溪,规则可是你自己定制的,你不要后悔才好。 她暗自发笑,突然将剩下的箭全部握在手中,只留了一只在箭筒里。 众人还在疑惑,萧菲菲这是在做什么时,她已经将手中,所有的箭矢脱手而出,全部扔向壶中。 大家的下巴都还没有收回来,萧菲菲已经打马而出,冲着远处的靶子飞驰而去。 萧菲菲笑得肆意。 “哈哈哈,楚云溪,你就在第一关慢慢投吧,本小姐先走一步了。” “萧小姐,你可要保持住。” 萧菲菲惊地回头一看,楚云溪就在她身后一个马位。该死的,她怎么反应这么快? 楚云溪勾唇,她岂能不注意着对手的动向?在萧菲菲扔出那一把箭的时候,她也扔出了手中的两只,打马跟上了。 “驾,驾!” 两人的身影很快变小,作为看客的夫人小姐们,时不时踮起脚尖观望。 这里毕竟不是跑马场,没有看台,他们看着二人不相上下,也不知谁赢谁输。 萧菲菲看着靶子就在眼前了,心里激情澎湃,楚云溪到底是比她慢了半拍。她只要射箭再赢了楚云溪,就是稳赢了。 萧菲菲紧拉马绳,停下马,开始搭弓瞄准的时候,却看到楚云溪的箭,从她身侧飞过,稳稳地射中了靶心,楚云溪的马蹄在碰到横线的瞬间,已经调转马头,往回跑去。 萧菲菲已经来不及想,楚云溪是怎么做到的了,她努力沉稳心神,可实在有些无法集中精神了。 楚云溪已经往回跑了,她要是耽搁太久,必输无疑,萧菲菲拉弓的手都疼了,终于射出了这一箭。 赶紧也掉头去追楚云溪。可两人的骑术,本就不相上下,她哪儿能追得上。 楚云溪回到起点,还不忘抽出身上最后四只箭,一手两只,同时扔入壶中。 “嗷~嗷~,太子妃赢了,太子妃赢了。” “太子妃,您真是太厉害了,能不能也教教我们,怎么双手投壶呀?” “太子妃,您的骑术真是太好了!” 萧菲菲跑到时,就听到了大家的欢呼声,和对楚云溪的恭维之声。 她急忙下马去看那投壶,她的侥幸中了四只,而楚云溪的,却是十只全中。 怎么会这样?萧菲菲呆愣间,已有侍卫骑马,将他们二人射箭的结果,带了回来。 “太子妃正中靶心!萧小姐偏离半寸,太子妃胜!” 侍卫大声宣布结果。萧菲菲睁大眼,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竟然真的输给了,第一次展露武艺的楚云溪。 荣妃作为这里的主事人,只好上前,做最后的裁判。 她思索了一瞬对楚云溪的称呼,楚云溪既然已经是,太子认可的准太子妃了,她也就给个顺水人情吧。 “投壶,太子妃中了10支,萧小姐只中了四支,太子妃胜。赛马,太子妃比萧小姐先返回,太子妃胜。射箭,太子妃正中靶心,萧小姐偏离半寸,太子妃胜。” “不会的,我不会输的,都是你破坏规则,另辟蹊径,不然我不会输的。” 萧菲菲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比起输了比试,她更无法接受,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的事实。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我不服,我要跟你再比一场。” “你知道我生平最看不起的是什么人吗?” 楚云溪走近一步,展开萧菲菲自己按了手印的字据给她看,“输不起的人。” 她将萧菲菲从头看到脚。 “再比试一次?你浑身上下,包括你引以为傲的一切,我都不敢兴趣,你已经拿不出,能让我为你浪费时间的东西了。” 萧菲菲愣在原地,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的贫瘠。 她是萧家嫡女,容貌才艺不比任何人差,偏偏文武都被楚云溪比了下去。 她父亲权倾朝野,可楚云溪有太子殿下的偏爱。 大姐把持后宫,对了,现在她没有大姐了,二哥也死了。 萧菲菲努力想着,她现在还有什么,是比楚云溪强的,竟然一条也想不出了。 如楚云溪所说,她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入不了楚云溪的眼。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前一刻,她还是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后一刻,就成了晦暗无光的芸芸众生。 荣妃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想着萧菲菲若是在她理事期间出了什么事儿,难保萧国公不会迁怒于她,她想要晋升,恐怕就会困难重重。不由上前调解。 “萧小姐的技艺,在女子中,也算是拔尖儿的了,只是太子妃更胜一筹,切磋技艺,本就有胜有输,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小姐也不必太过气馁。” 第167章 四处碰壁的萧菲菲 一直没有出声的珍妃,这时却凉凉地嗤笑一声。 “要我说啊,荣妃姐姐就是性子太好了。若只是平常切磋,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要是提前说好了条件,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儿,要言出必行才是。” 珍妃冲着楚云溪和善地笑笑。 她的六皇子君承泽,尚未成人,何况,从皇帝给几个皇子取名那时起,她就知道,不仅她的儿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以后都断没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她们这些皇子的生母,唯一的出路,就是附庸与依靠未来的权利主宰。 她算是看明白了,安王斗不过太子,萧菲菲也斗不过楚云溪,这时候还要和稀泥的,那才是傻子。 楚云溪自然明白了珍妃对她释放的善意,也淡笑着点头回应。 “多谢珍妃娘娘主持公道。” 珍妃接收到楚云溪的回应,心里高兴,不自觉拿看傻子的眼神儿,看了荣妃一眼。 不过是太子和二皇子的生母都殁了,才轮到她这个三皇子的母妃出来主事儿。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竟还想着两边儿都讨了好。 以后谁会成为贵妃,皇后,还说不定呢,但太子妃,是楚云溪无疑了。 “萧小姐,诚信乃立人之本,既然亲手在文书上按了手印儿,就该有所担当,你说是不是?” “我,我。” 萧菲菲还没有我出个所以然,珍妃已经看向一旁的夫人小姐们。 “你们说呢?” “珍妃娘娘说的甚是,若立了字据都能反悔,天下哪儿还有处事标准?岂不乱了套了。” 婉陶公主一开口,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且不说珍妃和太子妃的地位,单说婉陶公主,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萧菲菲攥紧了手,君婉陶,以前在她大姐面前,多么乖巧啊,真没看出来,她是咬人的狗不叫。 萧菲菲又看向之前还围在她身边的那几个小姐,期望她们能帮她说句话。 可那几人,竟都躲开萧菲菲的视线,保持沉默。形势比人强,她们也不能为了萧菲菲,搭上自己,同时惹了珍妃娘娘,太子妃,和婉陶公主的厌弃呀。 “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你们别后悔!” 萧菲菲见自己孤立无援,抛下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狠话,擦着眼泪跑开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大家继续切磋嬉笑,可每个人心里,都在衡量如今的局势。 权利更迭,必定有人一飞冲天,有人万劫不复,而更多的,是没有贼子野心的人,只求能安然度过这场致命的漩涡。 荣妃攥着手中的帕子,看着珍妃正在投壶的身影,心里不忿,她倒是惯会来事儿,竟然踩着自己,给太子妃送投名状。 可那又如何,六皇子还未成年,这贵妃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 萧菲菲径直跑回了萧国公的营帐。 “父亲,呜呜~” 萧国公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让萧菲菲坐到自己身边,他接连没了两个孩子,便将本就不多的父爱,都给了萧菲菲这个小女儿。 “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还不是那个楚云溪,她明明骑射都是一流,却装作一无是处的样子,诓骗我,与她立了字据。” 萧菲菲满腔不甘,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苦练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会输给楚云溪呢? 萧国公皱眉,要是这个小女儿,能有大女儿一半儿的头脑,他也就能省心了。 萧国公脸上有些不悦了,沉声问: “赌注是什么?” “父亲,我,我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了,呜呜……” 萧菲菲说出这话后,更是伤心至极,太子本应该是她的,是她的啊。 “别哭了!丢人现眼!你还没有认清形势吗?” 萧国公厉声,父慈女孝再也演不下去了。自己英明一世,怎么就能生出个这么蠢的女儿呢? 他与太子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自己的女儿,却想方设法,要去嫁给太子。真是冤孽。 “父亲,您才要看清形势才是,您真觉得,安王能比得过太子殿下吗?虽然安王是您的外孙,女儿的外甥,可他比太子,何止差了一星半点儿,分明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你住嘴!” 萧国公没忍住,啪一巴掌扇到了萧菲菲的脸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萧菲菲捂着脸,她千娇万宠地长这么大,都没有挨过打,今日却接连被打了两次,原本肿的不明显的脸,现在是彻底肿了起来,不由更加委屈。 “父亲,要是女儿能站到太子殿下身边,得到太子的青睐,他即便登基为帝,难道还会为难父亲吗?父亲就真要一棵树上吊死,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萧菲菲压抑着声音,身子因悲愤交加而止不住颤抖。 “滚出去!” 萧国公这样的人,哪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就算是错的,他也要吧这路,走成对的。 萧菲菲在外面被人赶了还不算,如今父亲也赶她走,伤心难过瞬间吞没了她。什么也没再说,捂着脸便跑出了营帐。 萧国公坐回椅子上,心里却回想着萧菲菲方才的话。 如果他的女儿能嫁给太子,他是否能多一条出路?如果他今日的安排不出差错,太子应该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国公爷,小女愿助萧小姐达成所愿!” 一直安静侍立旁边的婢女,突然屈膝跪下,冲着萧国公磕头。 待她再抬起头来时,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眼神却异常坚定。 萧国公眯起眼,他之所以同意带她进这围猎场,就是因为看到她对楚云溪满腔的恨意。 “你要记住,无论你的大仇能否得报,都是你自己求着老夫给你的机会。” “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国公爷愿意带小女来此,小女已是感恩戴德,无论小女能否成功,都不会连累国公爷。” 萧国公满意地点头,若是能送楚云溪和太子一起走,他们也算有个伴儿了。 “既如此,你去吧。记住,说任何话之前,都要考虑下你的家人。” 地上的女子大喜,又给萧国公磕了个头,才起身,来到营帐门帘边,向外看看四下无人,才走出了营帐。 萧国公也来到帐外,看着那宫女装扮的女子,去端了一盘点心,低头朝着夫人小姐们所在之处而去。 楚云溪,黄泉路上,可不要怪老夫狠心,都是你自己惹的债。 第168章 神秘女刺客 夫人小姐们,有的玩儿的有些乏力了,见这小宫女端着点心而来,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休息享用。 精致的小糕点上,都有银质的小叉子,可直接拿着叉柄享用,十分方便。 这宫女一路走过,待来到楚云溪面前,主动递过一块儿糕点。 楚云溪轻轻摇头,没有接。君凌云等人,还没有从林中出来,她现在哪儿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楚云溪又抬头看看远处的林子,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猛地弯腰,看到一把匕首,正扎在她的胸口处。 “啊,有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啊。” 楚云溪听到周边惊呼声一片,可她现在疼得直不起腰来。 “砰!” 那宫女,已经被反应过来的侍卫,一脚踢飞在地,迅速控制住了。 “都是属下失职,请太子妃责罚。”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萧国公,冷冷地勾起唇,这招棋,走得真不错。他转身回营帐喝茶去了。 “溪儿,溪儿你怎么样了?” “表妹,你别吓我啊!” “云溪姐姐!”,“太子妃!” 所有关心楚云溪的人,都围拢到她身边,想要扶她起身。 那被控制住的女子,看着弓着身子,疼得起不来的楚云溪,竟然畅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楚云溪,你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哈哈哈。” 楚云溪捂着胸口,听着这刻薄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那张脸。 她终于缓过一口气,慢慢起身,那把虚插在她胸口的匕首,啪嗒掉落下来。 听着匕首掉落之音,疯魔大笑的女子,这才止了笑,低头去看,想要看到楚云溪鲜血满地的样子。 却看到了一把光洁如新的匕首,她猛地瞪大双瞳,抬眸去看楚云溪。 可楚云溪身上,也如那匕首一般干净,竟一滴血迹也没有,只有衣服被割破了口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受伤?” 女人不可置信地嘶吼。她明明用尽了全力,捅出的这一刀,楚云溪怎么可能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她分明应该心脏破裂,痛苦而死。 “太子妃,你真的没事儿吗?” 几个妃子也是三魂去了气魄,她们深居后宫,见多了勾心斗角,可何曾见过刀剑相向? 荣妃更是魂儿都要被吓没了,现在这里可是她主事儿,要是楚云溪就这么死了,依着太子那嗜血的性子,她觉得自己也就不用活了。 楚云溪摇头安抚众人,“别担心,我没事儿。” 只是那女人的力气实在是大,她被刀尖抵得胸口闷疼。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荣妃真是要给老天爷跪了,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那女人见楚云溪非但没有死,还被众人围着嘘寒问暖,双目赤红,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杀了楚云溪,为父报仇,如今一切都完了。 “妖女,她是妖女,她会妖术!她要是不死,你们都会被她害死的。” 女人突然大喊起来。 “住嘴,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将这个疯女人,拖下去砍了!” 荣妃看着这罪魁祸首,厌恶至极,这事儿要是拖到皇上他们回来,自己少不得要挨训的。 楚云溪皱起眉,这三皇子的母妃,还真是个和稀泥的性子,刺客抓住,也不审讯身份,这就要直接砍了,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只是楚云溪还没有出声阻止,就有人打抱不平了。 “等一下!荣妃姐姐,还是先审问下此女的来历,再斩杀不迟。” 荣妃见又是珍妃站出来,跟她唱反调儿,心里气急,可珍妃说的也没有错,她也不好发作。 珍妃看到荣妃脸色的变换,也不在意,她的未来,一定不会攥在荣妃的手里,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珍妃抬步,来到那被按在地上的女子面前,嫌弃地拿帕子掩着口鼻。 “你是何人,谁派来的,还不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无论是谁派来的,总归与她无关,她只要坚定地站在太子妃和太子一边就好。 楚云溪心里明白,珍妃如此维护自己,是为了将来太子登基,她的儿子六皇子,能有一席之地。 可珍妃起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像荣妃那样糊涂。 “哼,楚云溪是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是替天行道!” 女子仿佛找到了个再好不过的理由,一口咬定楚云溪是妖女。 “我与表妹一同长大,她若是妖女,我怎么不知?你休要胡搅蛮缠。” 苏妍气不过,出声训斥。这女人不仅伤了楚云溪,还要来毁她名誉,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是你们都被这妖女给迷惑了!若是不信,你们就用那匕首,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试试看,是不是锋利无比?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挡?” 这女子话落,倒就真有人信了三分,后退了几步,这女人虽然疯癫,可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楚云溪怎么会,被匕首刺中了胸口,还安然无恙呢?难道,她真的是妖女? 楚云溪看看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再看看后退之人,无奈地笑了,人心冷暖,这种时候,最是能体现得出来。 世人对于自己无知之事,多是退避三舍,宁愿错杀一百,不愿放过一个可能对自己有威胁之人。 这世态炎凉,她前世已经充分体会过了,这一世,她只要护好,愿意站在她身边之人即可。 “你们可听过金丝软甲?” 楚云溪问出这句话,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金丝软甲?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点头表示知道。 有人则是呆愣住了,比如,那几个妃子。 凡是宫中之人,谁不知道云霄国皇宫中,有件世代相传的金丝软甲,刀枪不入,只有皇后出宫时,才有资格穿戴。 她们也只是在尹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有幸见过一次,自从尹皇后辞世,这物件儿,便一直被收藏了起来。 难道,此时就穿在楚云溪的身上? 楚云溪的眼眸,扫着那些退后之人。 “孤陋寡闻不可怕,人云亦云,却是害人不浅。” 虽然她们还不知道金丝软甲是什么,可被楚云溪清冷的眼神儿扫着,却觉得如鞭在身,纷纷低下头,避开楚云溪的视线。 楚云溪没有再给她们解释的雅兴,事后,自然会有人告诉她们,金丝软甲是何物。 她也走近那个女刺客,认真地打量那女人的脸。 她一向记性好,如果见过这张脸,她不会没有印象,可这人的声音,她却是感觉很熟悉。 第169章 螳螂捕蝉 “把住她的嘴。” 楚云溪一声令下,侍卫马上捏住了女刺客的下巴。 那女子竟然屈辱地想要哭了似的,因被捏着嘴巴,含含糊糊地喊: “楚云溪,你要杀就杀,别让他们碰我!” “看来,还是个大家小姐。” 楚云溪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若不是大家小姐,怎么会如此在意男女大防。 “放心,我只是怕被狗咬了,我可没有羞辱狗的喜好。” 她伸手开始在女人的脸边缘摸索。 可女人听了这话,更加屈辱难当,用力挣扎,奈何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她越挣扎,脸上越疼。 “太子妃这是要干什么?” “像在找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楚云溪想要做什么,窃窃私语之时,楚云溪的眼眸突然一亮。 找到了!她示意侍卫松手,自己用力一扯,众人惊呼一声,就见一张完整的脸皮,已经被楚云溪拎在了手中。 她们本以为会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却见那女子,竟然换了一副模样,只是脸皮红了些。 “那不是,施诗吗?” 这些小姐中,有见过施诗的,马上就认出了她来。 “就是那个,京兆尹之女?” “是啊,听说京兆尹被问斩之后,她们全家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那她怎么会,乔装打扮,出现在这里?” 楚云溪也是一惊,她没有想到,刺杀自己的,竟会是被她和君凌云保下的,施家之人。 “楚云溪,你蛇蝎心肠,害死我父亲,我的一切都被你给毁了,你会遭报应的!” 施诗被发现了身份,已经毫不隐藏她仇恨到扭曲的嘴脸。 “我没有杀了你,死不瞑目,你尽管杀了我好了,我会变成厉鬼,日日缠着你,让你生不如死!” 楚云溪心里一寒,不是因为施诗对她的诅咒心寒,而是,施家之人,恐怕会因着施诗的暴露,落得个全家死绝的下场。 虽然京兆尹该死,施诗有错,可其他人,到底是无辜的,听说京兆尹的小儿子,也才六岁,楚云溪心有不忍。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呵。”施诗冷笑。 “怎么,你还想顺藤摸瓜,找到我施家人不成?我告诉你,他们定会好好活着,将来找你报仇雪恨!” “白痴!” 楚云溪实在是痛心,忍不住骂了一句。施诗自己,就算能回到京城,也定进不了这围猎场,是谁将她以婢女的身份带进来的? 楚云溪转头,看向远处萧国公的营帐,就看到萧国公也正站在帐外,看着他们这边。 楚云溪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施诗是萧国公带来的,那她和君凌云费心救下的施家人,恐怕,已经没了生还的可能。 萧国公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在决定利用施诗的那一刻起,就绝不会允许后患存在,况且因着京兆尹的出卖,萧国公本就恨极了施家人,想要斩草除根的。 “楚云溪,我不过是踩了你一脚,你就让我家破人亡,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被骂了的施诗,仍然哭喊着咒骂。 “拖下去,看管起来,交给皇上和太子殿下处置吧。” 楚云溪头也没回,只摆摆手,侍卫已经将施诗拖走了。 她无心跟施诗这种拎不清的人解释什么,且不说施诗不会信,就算是信了,解释明白了,又有何用?总归换不回一条无辜的性命了。 众人见楚云溪一直看着远处的萧国公,是真心佩服。 萧国公把持朝堂这么多年,不怒自威,寻常人,谁敢跟他对视?不退避三舍就是好的了。 而正被楚云溪遥遥凝视着的萧国公,脸上青筋暴起。 楚云溪难道是有三头六臂不成?这样都毫发无伤,还敢如此直视着他。 猜到是他指使的又如何?难道皇帝现在还敢动他不成? 楚云溪,很好,你就这么聪慧着吧,岂不知自古红颜多薄命! 萧国公甩袖进了营帐。 众人惊奇地发现,太子妃和萧国公对眼,萧国公居然先避让了! 这一神奇的发现,让好多小姐都亮起了星星眼,太子妃真是,女中豪杰啊。 “太子妃,您怎么样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然找太医来看看吧?” “太子妃,您先坐会儿吧。” 楚云溪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恭维她的夫人小姐们,时不时看看远处的林子。 萧国公老谋深算,又肆无忌惮,今日如果不是有君凌云给她准备的金丝软甲,她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也不知君凌云他们,现在如何了? 山林中的君凌云,抬头看看太阳的方向,时辰差不多了。 侧方一点儿异响,君凌云迅速拉满弓,一松手,一只鹿应声倒地,动作行云流水,侍卫们迅速上前,收起太子的战利品。 跟随君凌云进林的,都是他的近侍,此时正竖着耳朵听着前方的动静。 “吼~”一声野兽的呼啸在远方响起。君凌云眼眸一眯,来了,正戏可以开始了。 “驾!”君凌云打马而去,侍卫们全都紧紧跟上,却在马上就要进入山林深处时。都下了马。 “准备好了吗?” “是,殿下!”白枭等人,压低声音应着,严阵以待。 君凌云看看山林深处,一摆手,随行侍卫们便分散而去,隐没了身形。 君凌云自己,也飞身上了一棵枝叶繁茂的高树,屏息凝神。 上辈子,就是在前方山林深处,出了老虎这种,不可能出现在皇家围猎场的猛兽。 他为了保护皇上和其他入林之人,带人留下围剿,身后却遭遇了埋伏。他虽侥幸保住一条性命,他的近侍们,却在那场伏击中,死伤大半。 他们跟随他多年,战场上亦是随他出生入死,最后却死的凄惨。 这一次,他已经提前勘测了多次,定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哒哒,哒哒哒。” 没让君凌云他们等多久,就有另一群人尾随而来。 领头的看到君凌云等人留下的马儿,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太子一行人,弃马前行,是怕马被老虎惊吓,反是阻碍吧? “下马!前面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领头之人,以手势下令。 白枭攥紧了手中的剑,恨不能现在就将那下令之人送走,却还得耐心等他们步入包围圈。 这群人同样弃了马,速度就慢了下来,压低身姿,地毯式搜索前进。 第170章 黄雀在后 “吼~”老虎的声音更近了。 君凌云屏息听着,居然有两只,他们为了害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了,那就用他们自己的人,给老虎果腹吧。 尾随之人,听着越来越近的虎啸声,心里也是忐忑不已,难不成,老虎已经跟太子一行碰上了?可怎么没有打斗之声。 领头之人向前摆摆手,示意手下加快速度,他们可不能看丢了人。 一行人正提速前进,正前方就出现了老虎的咕噜之声,猛地顿住了步子,心跳加速。 怎么回事?太子等人,不是先进来的吗?怎么没有被夹在中间,反而是他们跟老虎对上了? 那老虎个头极大,一步一步迈在这群人心里。终于半个老虎身子都露了出来。 “撤,快撤!” 领头的大喊,他们是来夹击太子等人的,可不是来给老虎填肚子的。 他们不动还好,这一动,老虎也猛地发起攻击。更要命的是,后面还有一只体型略小的,两只老虎,竟然是配合捕猎。 “啊!”一声惨叫,一个人已经被老虎咬住了脖子。 “上树,快上树。” 君凌云勾唇一笑,这领头的侍卫,莫不是去给他当卧底的吧,怎么每一个命令,都让他这么满意呢。 这些人慌不择路,有的用轻功上树,有的手脚并用,却被早已经埋伏在树上的君凌云等人,一脚踹回了老虎面前。 “吼!”老虎嘶吼一声,它已经被饿了好几日,如今见食物自己飞到眼前,怎能不高兴,一口一个,收割着飞来之人的性命。 “有埋伏,别上树了,往外冲出去。” 他们本来有功夫,还能应对一二,可这被直直踹到老虎嘴边,哪儿还有挣扎的机会。 “嗖!”一支箭,却正好落在最前面那人的脚边。 还有人不信邪,想要往回跑。 “嗖!”又一只箭落下,直插入了那人的脚背。 “啊啊!”那人惨叫着拔出脚上的箭,拖着受伤的脚后退几步。 “回去杀了那只老虎,再敢往回走一步,本太子不介意,送你们到地狱里去走一遭。” 君凌云冰冷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犹如索命阎罗。 那些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设的局,最后被围堵在中间,前有狼后有虎的,竟然是自己。 眼看落后的同伴已经死伤了好几个,他们这时如果跟太子一方对上,是两边夹击的惨状。如果先杀了老虎,再来对付太子,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只思索了一瞬,他们就在两条死路里,选择了看似还有一丝生机的路。举剑向那老虎围拢而去。 实在是比起老虎,太子的嗜血阎罗的威名更为瘆人,若是栽在太子手里,还不如死在老虎口中痛快。 “杀了那两只老虎!”领头之人一声喊。 山林中,一时虎啸声,和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的轻功几乎派不上用场,只因高处,还有君凌云的人,等着收割他们的性命,他们只能在地面上,与老虎纠缠。力量悬殊,举步维艰。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这声音,人心惶惶。 御林军将皇上团团保护起来。 “皇上,似乎有老虎,您先出林子避一避吧,属下等前去援助太子殿下。” 为避免箭矢误伤,一般是一人一个方向,那里,分明就是太子殿下的去处。 皇帝看着虎啸的方向,眼眸深沉,既然太子让他相信他,他就相信他吧。 “先带所有人,安全离开山林,再去援助太子。” “是!”御林军虽然不解,可皇上下令,他们也只能执行。迅速去通知其他人出林了。 “你们看,他们回来了。” 有小姐高兴地喊了一声,她已经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出了山林。 可这些出来之人,竟无人有满载而归的喜悦,连马儿都不安地踩踏着地面。 他们出了林,也并没有回到营帐这边,而是在林边徘徊。 楚云溪的心揪紧着,在人群中寻找君凌云等人的身影,却久久未见。 “来人,去前面询问下情况。” 荣妃看着情况不太对劲,朝一旁的侍卫下令,侍卫马上领命而去。 所有夫人小姐们,都紧张地看着那侍卫往返,毕竟她们家中的顶梁柱,可都在那片林子中呢。 “回禀荣妃娘娘。” 侍卫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仔细听着。 “林中惊现猛虎,皇上已经命令所有人出林子,太子殿下,正在围杀老虎。” 此话一出,有的夫人差点儿站不稳,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她们还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万一遇到老虎,那可是九死一生。 而已经看到家人出来的人,则是暗暗拍拍胸口,真是劫后余生,太惊险了。 “溪儿,溪儿,他们还没有出来,怎么办?” 果郡主过来,紧张地握紧楚云溪的手。 楚云溪知道,果郡主的他们,指代了太多人,君凌云,父亲,大哥,还有浩王和浩王世子。 她虽知道这可能就是君凌云设的局,可还是无比担忧,畜生毕竟不通人性啊。 她也不能告诉果郡主实情,为了君凌云未来两个月的安危,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嫂,别怕,有御林军相助,他们定会没事儿的。”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吗?” 果郡主问出这话时,兵部侍郎也同样在向皇上请命。 “皇上,请允微臣,重进林中,协助太子殿下。” 也有其他武官附和。 皇帝眯眼看着山林,计算着时间,把所有人都带出来,也用了不少功夫了,太子这会儿,应该结束了吧。 “去吧。”皇帝松了口。 “臣领旨。”武将们就要再进林中,就见有人匆匆从林中而来。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众人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就看到来人身上染血。 被御林军抬出来的,竟然是些肢体不全,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具,两具,三具…… “呕!” 武官们还好,那些没见过血腥的公子们,顶不住这场面,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随着被抬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连皇帝也皱紧了眉。 每个人心里都在猜测,太子殿下会不会,也死在了其中,只是没人敢将这担忧宣之于口。只有皇帝开口询问: “太子呢?” “回皇上,太子殿下带人绞杀了猛虎,却遭遇了刺客,如今身受重伤,他的近侍,大都丧生虎口了!” 御林军悲痛地禀报,众人都是倒吸口凉气,心绪不宁。储君重伤,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171章 挑拨离间,父女离心 “皇上,皇上,快请太医。” 终于,君凌云被楚文忠背了出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太子殿下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会不会危及性命,这可关系到国之根本啊。 皇帝急急过来查看,就看到君凌云的后胸上,插着折断的箭头。 皇帝松了口气,君凌云与他说好的,会以断箭伪装。皇帝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急切。 “张太医!快过来给太子看看!” 皇帝大喊一声,早已做好准备的张太医,马上就挤上前来。 “快,将太子殿下移到营帐内医治。” 他只看了一眼,就指挥人将君凌云转移。 见众人都要跟着君凌云前去,皇帝突然一个踉跄,似马上就要晕倒了。 “皇上,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一声惊呼,让原本要跟着太子而去的人,又匆忙回过头来,照看皇上,除了张太医,另一个随行的太医,也被留了下来,一阵忙乱。 女子们哪里看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都吓得捂着嘴后退,免得自己惊呼出声。赶紧给楚文忠一行让开了路。 楚云溪却跑上前去,“凌云,凌云你醒醒,你可别吓我啊。” 人群中的楚雪儿,也踮着脚尖儿看。 看到楚文忠和君凌云,满身是血的样子,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儿就不合时宜地露出笑来,赶紧调整表情,也与其他人一样露出忧色。 君凌云居然被箭射中了后胸,那还能活吗?真是天助他们,要是君凌云就这么死了,那君宏炎的登基之路,岂不是,没了阻碍? 楚雪儿越想越兴奋,再看看楚云溪那焦急的样子,心里畅快无比。楚云溪,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不是以太子妃自居吗?没了太子,看你还怎么张狂的起来。 楚雪儿实在是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赶紧用帕子掩住嘴,低头走出人群。 “啊!” 却不想,她被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萧菲菲,撞了个正着。 “嘶,你没长眼睛啊。” 骂完人的萧菲菲,还没等楚雪儿反应过来,就大喊着往太子身边跑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楚雪儿被撞了本来满脸不悦,但看到是萧菲菲,她反而幸灾乐祸地出声嘲讽。 “萧小姐,你可别再往前凑了,忘了你自己立的字据了吗?” 今天这皇家围猎,她真是没有白来,好戏一场接着一场。 她原还失望,楚云溪没被施诗那蠢货给捅死,这下好了,没了太子的庇护,她只会让楚云溪,比死更加凄惨。 想到楚云溪被她踩在脚下的样子,楚雪儿赶紧捂着嘴走了,她可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笑一笑,可憋死她了。 “太子殿下,你不能死啊,你看看我,我是菲菲啊。” 萧菲菲哭着就要扑到君凌云的身上,却被早已提防她的楚云溪,用力一把推开,她双目赤红,指着地上的萧菲菲: “滚远点!不许你靠近太子殿下。” 萧菲菲赶紧爬起来,又上前一步。 “楚大小姐,我是真心关心太子的啊,让我留在这儿吧,别在这里闹了,我们的赌约,等太子殿下好了再说好不好?” 她放低姿态,只为了能顺利留在太子身边。 君凌云已经被抬进了营帐,萧菲菲立马抬腿就要跟进去。 楚云溪平移了一步,挡住了萧菲菲的去路。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让你滚远点儿!太子殿下不需要你的关心。” “楚小姐好大的威风!” 萧菲菲见父亲来给自己撑腰了,她想要看看太子的情况,急的不行,也不去想自己之前,跟萧国公吵闹的事儿了。 “父亲,我们进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当然要进去看看。太子乃是国之重本,老夫岂能坐视不理?” 萧菲菲得意又仇恨地瞪着楚云溪。 “铮!” 萧国公大步迈出,不料却被一把剑拦住了去路。 楚云溪从身旁的侍卫腰上,抽出佩剑,直直挡住了萧国公父女的去路。 侍卫心里一惊,却也没有阻拦,这抽他佩剑之人,毕竟是准太子妃啊。 楚云溪这一举动,不说那些夫人小姐,就连几个妃子也都被惊到了。楚云溪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胆子竟如此之大? “你敢!” 萧国公怒目圆瞪,在这个云霄国,还没有谁,胆敢对他执剑相向! 楚云溪没有去与萧国公对上,而是怒视着萧菲菲,厉声质问: “萧菲菲,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太子殿下,那你为何想要害他的性命?” 萧菲菲被楚云溪这话问蒙了,她何时想过要害太子的性命了?她是想要嫁给他啊。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他?” 她慌张地四处看看,不知道楚云溪这是想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就想要来诬赖她吗? 萧国公更怒了,这个黄毛丫头,居然敢无视他? “你在胡说什么?太子还躺在里面生死不明,你就是这样当太子妃的?” “萧菲菲!” 萧国公呵斥楚云溪一句,楚云溪就变本加厉地呵斥萧菲菲。 萧菲菲自然也没有想到,楚云溪不去回她父亲的话,反而又来找她的麻烦,被这一声厉喝,吓得一个激灵。 “太子殿下为何会遭遇不测?在这护卫森严的皇家围猎场里,为何会有猛虎?太子殿下又为何,不是被猛虎所伤,而是被箭矢,从背后所伤?” 楚云溪一句接一句,愤怒无比。 “萧菲菲,究竟是谁,有想法,又有能力安排这一切,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还敢说,你喜欢太子殿下吗?你现在闹着要进去,是想彻底要了太子殿下的命吗?” 萧菲菲直直地看着,眼前满腔悲愤的楚云溪,似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心中猛然冰凉一片。 她猛地后退一步,松开了一直拉着萧国公胳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楚云溪这一连串问题的答案,在场这些人,只要是长了脑子的,都能给出答案。除了萧国公,谁还有如此狼子野心,又如此有恃无恐。 萧国公气的脸上横肉直颤,楚云溪语速极快,待他反应过来,楚云溪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说完了。 “休得信口雌黄!你在此胡搅蛮缠,要是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定到皇上面前,治你个延误之罪!” 楚云溪继续对萧菲菲攻心。 “萧菲菲,你和你父亲,难道是太医不成?你若是真心想要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就带着你父亲离开此地,如此,我许诺你,等太子殿下醒了,我定让你见上一面。” 第172章 依依惜别 萧菲菲听到楚云溪那样说,心里突然又升起了一团希望。 她虽不喜欢楚云溪,可她这话说得没错,自己不是太医,父亲更没有医人的本事,只要太子殿下能安然无恙,她晚一点儿见到又如何? 万一真让楚云溪说中了,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那父亲进去,太子殿下岂不是,更活不成了。 萧菲菲回过神来,上前死死拽住萧国公的胳膊。 “父亲,营帐里有张太医,定会好好医治太子殿下的,我们,我们就回去等消息吧。” 楚云溪暗暗松了口气,她赌赢了,萧菲菲虽嚣张跋扈,可对君凌云,是真心爱慕的。 萧国公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楚云溪那个黄毛丫头,将他无视了个彻底,一句话也没有搭理他,就够让他肝火旺盛了,自己生的女儿,竟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他猛地挥开萧菲菲。 “滚回去,别出来丢我的人!” 萧菲菲本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父亲,父亲,算女儿求求你了,跟女儿一起走吧。” 在场之人简直要三观震碎了,他们就这样看着,一向光鲜亮丽的萧菲菲,在地上抱住萧国公的腿哭求。 萧国公攥紧双拳,这一刻,真想把萧菲菲给塞回娘胎里去。 楚云溪在心里叹了一句,女大不由爹啊,只可惜萧菲菲,一腔真情用错了地儿,终究是得不到结果的。 “萧国公,皇上身体不适,命您过去侍疾。” 侍卫过来传话,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只是,萧国公的面色,却更加黑沉了,皇上有那么多妃子随行,用得着他堂堂国公爷去侍疾? 他锐利的眼神,看着太子的营帐。正巧这时,有宫人急急端着热水过来,掀开帐帘入内。 众人都看到了趴在榻上,面无血色的太子,也看到了他后背上的伤口,向外翻着,狰狞可怖。 张太医两手染血,冲着掀帘的宫人喊: “快将帘子放下来,太子殿下的伤,不能见风!” 只是短短的一眼,已经足够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萧国公老眼一眯,冲着抱住他腿的萧菲菲怒斥: “还不起来!” 同样看到了太子情况的萧菲菲,整个人都呆住了,伤心欲绝。 那伤口,当真是父亲指使人做的吗?若真是如此,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子殿下,更遑论留在他的身边。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任由萧国公拉扯着离开了。 楚云溪见萧国公走远了,这才扔掉手中的剑,急忙转头进了太子的营帐。 “凌云,凌云?” 她到君凌云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看到那伤口的一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眩晕。 这一瞬间,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分不清君凌云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了。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她猛地回神,低头看看,果然又感觉到君凌云在捏她的手。 她抬眸去看张太医,见张太医朝她点了下眼皮,她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泪珠大颗滚下。 不知道的,只当楚云溪是在为太子伤心难过。 过了许久,张太医终于将伤口处理好了。 “张太医,太子殿下的伤势,会不会,会不会危及性命?” 楚云溪眼中含泪,全然是一个怕失去爱人的,小女子形象。 张太医叹了口气。 “太子妃,微臣也不瞒着您,太子殿下,的确伤得很重,需得好生静养,不能见风,也不能人多,以免感染,能不能活下来,现在还不好说,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楚云溪跌坐在地,喘息了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 “去禀报皇上,太子殿下醒来之前,我会一直随侍在侧,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 给张太医打下手的宫人们,都躬身退下了。他们目睹了太子殿下的医治过程,现在感觉眼中只有红红的一片,唉,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天呢。 其中一个宫人,从太子的营帐出来后,来到皇帝的营帐外,弯腰咳了三声。 萧国公听到这动静,渐渐舒展了眉头,看向一直晕晕沉沉的皇帝。 很好,一石二鸟,他本没有将皇帝算计在内的,是皇帝自己不争气,就怪不得他了。 皇帝也该与他一样,尝一尝丧子之痛。 一场围猎,本应满载而归,士气满满,却因着太子的重伤,回城的队伍死气沉沉。 皇帝终于缓了过来,看着君凌云被安置回东宫。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子养伤。 “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皇帝欣慰地看着这个,他自己选定的儿媳。 “皇上放心,臣女定会照顾好太子殿下的。” 楚云溪态度谦卑,送走了皇上。赶紧来到君凌云身边,压低声音: “凌云,你真的没事儿吗?” 君凌云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眸,笑看着楚云溪。 “太子妃的演技,本宫佩服。” 楚云溪终于彻底放了心, “要论演技,我可比不过殿下,你那伤,也太逼真了,我真的是提心吊胆。” 君凌云坐起身,“不逼真,如何唬得住萧国公那老狐狸?溪儿放心,我完好无损。”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楚云溪有些不舍,却表现得稀松平常。 君凌云抚上她的头发,“现在就走。” 楚云溪一愣,她本以为,君凌云起码要在东宫中,装腔作势两三天,不让萧国公起疑心,才会出发,却不想,竟是马上就要分离了。 “那,萧国公那里,能瞒得住吗?” “出来吧。”君凌云一声令下,一人从屏风后转出来。 “属下见过太子妃。” 楚云溪揉揉眼,她看到了什么?另一个君凌云? 不仅样貌一样,连体型,都与君凌云一般无二。 想到在围猎场上,变了面孔刺杀她的施诗,楚云溪好奇地走近另一个君凌云,仔细去看他的脸。 突然被君凌云横在中间。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你有的是机会看他,本宫就要走了,溪儿难道,不应该多看看本宫吗?” 楚云溪眨眨眼,又看了眼默默背过身去的替身。朝君凌云举起大拇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殿下高明,我都要被骗过去了。” 君凌云突然眯眼,揽过楚云溪的纤腰。 “算了,你不要留在东宫侍疾了,让大哥来给我当两个月的侍卫吧。” 第173章 太子离京 楚云溪眨眨眼,计划没有变化快?想来,替身虽是侍卫,可毕竟是外男,她大哥倒是比她方便多了。 只是委屈大哥了,要憋在东宫两个月,当守门人。 不过,想到家中还有个奶娃娃,楚云溪当即欣然应下。 “好,我会与大哥说。”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的反应,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他扶正楚云溪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 “家里那个小子,交给郝嬷嬷照看,你不许抱。” 楚云溪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脸上笑得敷衍。突然好奇一事。 “凌云,为何都要叫她好嬷嬷?” 楚云溪心里想着,这好嬷嬷,到底是做过多少好事儿,才能得了这一称呼。 见楚云溪问得认真,君凌云挑眉。 “她姓郝,不叫郝嬷嬷,叫什么?” 楚云溪呆住,拍拍脑门儿,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居然忘了还有郝这种姓氏。 为了掩饰自己的傻气,她忙转移话题。在袖中掏了一番,掏出一个精美的宝蓝色荷包,递给君凌云。 楚云溪红着小脸,也不知是被自己的傻气羞得,还是为这送礼的动作。 “送给你的。” 好在君凌云没有多在意她刚才的问题。只是接过荷包,仔细翻看。 正面绣着平安喜乐,反面绣着祥云。闻一闻,还有香味儿,他这才面露喜色。 “溪儿做的?” “那是当然,我可是熬了两个晚上,才做出来的。” 她从听到君凌云说要南焰国,就着手准备了,还好来得及。 “里面有驱除蚊虫的香料,听说南方天气暖,你带在身上,晚上也能睡得舒服些,我等你平安回来。” 君凌云将那荷包看了又看,这可是楚云溪第一次,亲手做东西送给他。他有些舍不得走了,可怎么办? “溪儿的手真巧,我很喜欢。” 君凌云不吝夸赞,扶住那张他百看不厌的小脸,将薄唇凑了上去,两人气息交缠。 楚云溪偷眼看了看背着身,认真当好工具人的替身,脸颊绯红。为着她的不专心,君凌云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她的樱唇,才松开她。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的楚云溪,又伸手进袖中掏,掏出一包瓶瓶罐罐。 “每种药丸的用途,我都给你详细写在纸上了,你路上要好好看看,可莫要用错了。” “好。”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那袖袋,像个百宝箱一样,心满意足地收下。笑问: “还有吗?” “没,这下真没了。” 楚云溪抖抖袖子,像被掏空嘴巴的仓鼠。 君凌云忍俊不禁,回身从架子上,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拉过楚云溪的手,郑重放到她手上。 “溪儿,等我回来娶你。” 楚云溪以为君凌云,也为她准备了礼物,期待地打开,才吃惊地抬头,“太子妃的大印?” “是,如有必要,你可以太子妃的身份,下达命令。” 楚云溪突然觉得手上的分量沉甸甸的,有了太子妃的大印,她就有了行使太子妃实权的底气。 君凌云又紧紧地抱了抱楚云溪。 “溪儿,我真的要走了。” 楚云溪心中再有不舍,也无法拌住君凌云守护云霄国的脚步,她笑着点头。 “好,我会帮你看好家的,你早去早回。” 君凌云得了楚云溪的嘱咐,心里又甜又暖,这才去到一处书柜前。 楚云溪以为君凌云,还有什么要交代自己的,跟着上前,却发现君凌云挪动了一处,那书柜居然就挪了开来,露出后面一条长长的通道。 她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密道,颇为惊奇。 君凌云关门之前,还是对楚云溪叮嘱一句。 “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子枫帮忙。” 君子枫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虽看透了君子枫的心思,可与楚云溪的安全相比,其他都不那么重要了。 “放心吧,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楚云溪忍下心中离别的难过,一脸傲娇地与君凌云送别。 在两人的对视中,书柜暗门缓缓合拢。 君凌云从墙壁上,取下早已准备好的行装换好,将那张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脸,打扮成了一般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回去,带上楚云溪一起走了。 京郊外,君凌云的五名近身侍卫,还有白枭,都已经在等着他的到来。 “主子。” 白枭将一匹白马的缰绳,递到君凌云手中。 君凌云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唇角勾起,不愧是他的溪儿看上的马儿,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出发!” “驾,驾!”几人御马飞驰,绝尘而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黑透,君凌云等人,装作走南闯北的商人,找了个不起眼儿的客栈,住了进去。 而楚云溪,与楚文忠交接后,便回了将军府。 果郡主早已经在等着她了。 “溪儿,太子殿下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且不说太子是她的堂兄。 楚云溪与太子,眼看就要大婚了,在这个节骨眼儿,太子重伤了,楚云溪可怎么办? 现在不管是楚家,还是她浩王府,安危荣辱,也都系在太子身上。 果郡主回府后,便坐立不安,夫君在宫中守着太子,母亲有孕,又不能受惊,全家人都瞒着母亲,她实在是无人排解,只能等楚云溪回来,问上一二。 楚云溪拉着心焦不已的果郡主,回自己闺房坐下,吩咐小莲和荷香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这才对果郡主附耳道: “大嫂放心,太子无事。” 果郡主又震惊,又不解地看着楚云溪,却见她神色安定,没有想象中的悲伤。 她生于皇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对于那些钩心斗角之事,也都有所知。 果郡主也是凑近楚云溪,压低声音。 “那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楚云溪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认真道: “大嫂,对外,你仍要表现的焦急伤心,要当太子重伤,生死不明来对待。” 果郡主心里明白了,她点点头,复又赌气地拍了楚云溪一下。 “好啊你们,这么大的事儿,竟都瞒着我,害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还当不当我是家人了。” 楚云溪知道,果郡主这个你们,自然也包括她大哥。 未免大哥回府后,要跪搓衣板,她果断将责任,都推给了君凌云。 “大嫂息怒,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此事关系重大,怕知道的人多了,演不好戏,被那老奸巨猾的萧国公看出端倪。大哥与我,也都是奉命行事。世子亦是。” 第174章 萧国公见驾被拒? 果郡主听楚云溪这样说,才释怀了,她知道关乎太子,定不是小事儿,也不再细问,那不是她能掺和的了。 “溪儿,母亲那边儿,我会照顾好的,你不必分心,要是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也只管开口。” 楚云溪起身,俏皮地福了一礼。 “谢谢大嫂,我定不会与大嫂客气的。” 她感激果郡主,要不是有果郡主在母亲身边,她也无法安心做其他事情。 “你这可是要折煞我了,今日你也累了,快早些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果郡主起身告辞,楚云溪吩咐荷香和小莲,将人送出院子。 夜深人静,楚云溪看着天上的月亮,她与君凌云,如今最近的距离,就是这同一片天空了吧。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称病不上朝,只接受奏章上奏,不见朝臣,宫门守卫森严。 萧国公闭目躺在长椅上,由丫鬟揉着头,思索着那一日,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他隐隐有些不安,只因他的人,竟一个也没有回来与他复命。 难不成,全都死在了围猎林中?当时他担心暴露,没有细究那些死人的身份。 萧国公猛地坐起身,想来太子受伤之后,他还没有近距离看过太子,实在是一大隐患。 萧国公准备出门,却被萧菲菲喊住了。 “父亲,你要去哪里?” 萧国公冷下脸来,要不是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他那日,许是已经近距离看到过太子了。 “为父要去哪里,还要与你汇报不成?” 萧菲菲也是受了几日心理折磨,眼眶都凹陷下去,实在是憋不住了。 “父亲,你就与女儿说句实话吧,这次太子殿下受伤,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笔?” 她每日都想,去看看太子殿下的伤势,偏每次都想到楚云溪的话,让她无颜面对太子。 这次,她定要问个明白。 萧国公被萧菲菲气得胸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国公面色冰冷,萧菲菲突然有些怕,父亲从来没有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若是,难不成,你要到皇上面前,去举报我这个父亲,谋逆之罪?若不是,你就能当你自己立的字据不存在,又去纠缠太子,让楚家人看笑话吗?” 萧国公逼近一步,萧菲菲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萧菲菲使劲儿摇着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偏偏是太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是与太子不死不休的萧国公?为什么,太子都不肯正眼看看我一眼,这都是为什么?” 萧国公的眼神晦暗莫名,他没有想到,他辛苦经营,到头来,他的女儿,会质疑起自己萧家人的身份,给她带来的一切。 “你生来就是萧家人,享受了人上人的生活,可以衣食无忧,趾高气扬,你应该感恩自己投了个好胎,而不是在这儿顾影自怜!”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跟自己爱的人,厮守一生!” 萧菲菲哭得越是伤心,萧国公就越是生气。 “若你不是萧家人,你连喜欢太子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厮守一生?正因为你是我萧家人,你才有了选择权。” 萧国公伸手指着萧菲菲: “可这不是让你用来肆意妄为的,你该选一个,对我们萧家有所助力的家族,这!才是你的身为萧家女儿的责任!” 萧菲菲彻底愣住了,是啊,如果不是家世显赫,她连喜欢太子的资格都没有。 可楚云溪的家世还不如她,为何她就能从出生,便冠上太子的名,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殿下的身边人。 萧菲菲突然有些羡慕起楚云溪来,她觉得父亲,恐怕是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的,转头哭着跑回屋。 她人生中第一次,不想再做萧家人了。她已经明白了,做萧家人,就意味着要与太子为敌。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嫁给太子了。 萧国公没去管大受打击的萧菲菲,他就是要让她清醒些,作为萧家人,享受了萧家带来的荣耀,就要承担起作为萧家人的责任。 萧国公径直去了皇宫,已经有许多关心国事的,或者想了解如今朝廷动向的大臣,在宫门外等着,希望能得到皇帝的接见。 萧国公整理好心情,昂着头走进人群,被众人一阵行礼恭维。 “国公爷,皇上一连几日,都不肯接见我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国公爷,您可算来了,您可得去看看,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情况啊,也好让我等心里有底不是。” 萧国公被众人恭维得舒坦了,不可一世地往宫门走去,却也被侍卫拦了下来。 “国公爷,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您还是请回吧。” 萧国公在这么多朝臣面前,被服了面子,一脚踹了过去。 “浑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夫也敢拦,老夫辅佐皇上二十余载,这皇宫,皇上早就允老夫自由出入,怎可能不见老夫?” 那侍卫被踹倒在地,也不敢有意见,只自己默默爬起来。 这要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被当做私闯皇宫的,被侍卫们持刀相向了,可这是权倾朝野的萧国公啊,谁敢如此对他。 “国公爷,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吧,皇上有旨,不见任何人。小人实在是不敢抗旨不遵啊。不如,容小人先去回禀皇上,再由皇上定夺可好?” 萧国公这才甩甩衣袖,“还不快去!” “是是!”那侍卫飞快地跑了。 萧国公就那么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宫门外等着。 他开始还能闭目养神,一刻钟后,等急了的朝臣们,开始吵吵嚷嚷。 “也不知皇上龙体如何了,真是急死人了。” “皇上连国公爷都不见,我们就更别想见驾了。” 萧国公不耐烦地睁开眼,斜瞪着守门的侍卫。 “再去请示!” 又一个侍卫无奈去了。 萧国公开始来回踱步,直又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人回来复命。 朝臣们揉着发酸的腿,萧国公不走,他们也只能陪着。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眼看都要午时了。” 萧国公眯眼看着眼前拦路的侍卫。侍卫被他看得头顶发凉。 “国,国公爷,皇上身体不适,不如,您改日再来?” 第175章 楚云溪怂人的本事 “太子重伤,皇上缠绵病榻,老夫担心有人趁机把持皇宫,胁迫皇上,今日必要亲自见到皇上安然无恙,才能放心,进去回禀,老夫会一直等到皇上召见!” 萧国公这洪亮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朝臣们,各怀心思,如今萧贵妃没了,难道还真有其他皇子的母妃,敢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他们就更得等到皇帝接见,进去看看情况了。毕竟,一朝新皇一朝臣啊,若真是要改朝换代了,他们得早做准备才行。 又一个侍卫,被萧国公指使了进去,却依然不见回音。 朝臣中,有的年纪大了,撑不住先回府的,也有得了萧国公在此的消息,急急赶来的。 萧国公已经站的两腿发软了,心中怒火翻涌。 就在这时,楚家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宫门口。 丫鬟小莲先下马车,扶住女子的纤纤玉手,楚云溪虽满腹心事的样子,下车的动作,却依然优雅。 众人看到楚云溪,都自觉给她让了路,除了萧国公。 楚云溪走到萧国公身旁,装作吃惊的样子。 “萧国公?你怎么也站在宫门外?不进去吗?” 萧国公听到楚云溪这话,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是他不想进去的吗? “哼,楚大小姐有本事,倒是进一个试试。” 等楚云溪也被守门的侍卫拦下来,看她还怎么耍嘴皮子。 楚云溪恍然: “哦,看来是我浅薄了,萧国公,许是想陪着,心系云霄国的诸位大人,如此,那我便先进去了。” 楚云溪说完,迈步径直进了宫门,又转回身来,看了看瞪圆眼的萧国公,以及怯怯私语的诸位大臣。 却对着小莲道: “小莲,你等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净是添乱,先回府去吧,可别不长眼,在这儿闲逛,碍了萧国公大公无私。不然,等小姐我得空,定轻饶不了你!” 小莲应是,转头掩住嘴,差点儿就笑出声,小姐这怂人的本事,可是越来越精进了。 人精一样的朝臣们,自然都听懂了,楚云溪这话外之音,指桑骂槐,也不过如此。 太子妃这意思是,在皇上和太子艰难之时,他们在此逼迫,等皇上缓过神来,定会跟他们秋后算账。 但凡不是与萧国公利益绑在一起的朝臣,都悄悄退后,不声不响溜走了。 太子妃说的也没错,如今似乎是,皇上与萧家之间的较量,他们就不要在此凑热闹,当炮灰了。 将来如果皇帝和太子都能安然无恙,他们少不得还要感谢楚云溪,此时的提点之恩。 萧国公的精力,没在那些溜走的朝臣身上,墙头草,本就是大多数人的劣根性。 他只看着楚云溪,就这么迈进了皇宫的门槛儿,又三言两语,就劝退了大半的朝臣。 她似乎什么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竟还是个四两拨千斤的主儿,他真是小瞧了这死丫头。 萧国公不死心,也上前一步,却又被守门的侍卫们,人肉挡了下来。 “滚开,你们为何不拦她?” 萧国公指着楚云溪质问,侍卫们硬着头皮: “国公爷,太子妃,是被皇上特许的,可以进宫照顾太子殿下。” 楚云溪装作一脸惊讶: “原来萧国公,你是被拦在宫门外,才进不来的啊?哎呀,是我的不是了,误会了,误会了。” 她一副错怪了别人,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莫要跟老夫耍嘴皮子,老夫今日若是进不了这皇宫……” 楚云溪倒吸口气,似被吓到了。 “萧国公,你可千万别行逼宫之事啊,大不了,我帮你去向皇上回禀,相信皇上,也得权衡利弊,不会对权倾朝野,八面玲珑的萧国公,视而不见的。” 楚云溪打断萧国公还没说出口的后话,直指他要逼宫。 况且,八面玲珑这个词儿,用在萧国公身上,当真不是什么夸赞之词了。 这下子,就连仍留在这里的几个朝臣,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了,如今云霄国的情况,四面楚歌,都传是萧国公勾结敌国,逼宫皇帝。 他们以前,虽与萧国公是一条船上的,可要是这条大船不安稳了,他们也不能随着萧国公,一起倾覆啊。 逼宫如此大的罪名,萧国公也许有法子翻身,就像上次解除禁足一样,可他们这些小虾米可不行啊,一旦被扣上如此罪名,必定是要抄家灭族的。 “萧国公,微臣家中还有事儿,微臣就先告退了。” “萧国公,微臣突然头晕难耐,也先告辞了。” “萧国公,微臣……” “滚!”萧国公已经顾不得同僚体面,都是群没用的东西,他一声怒喝,朝臣们立马滚了个干净。 “萧国公,你别动气啊,我这就进宫去,帮你请示皇上,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召见你的,国公可千万别走啊,千万别走啊!” 楚云溪留下这话,没等萧国公反应,转身就往宫内去了,只留萧国公在宫门外,攥紧了拳头。 他如今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他自己求见皇上,若是等皇上召见了,他已经回府了,免不得落人口实。可他若一直等在这里,又太过卑微。 楚云溪!没想到这黄毛丫头,竟然比太子那个一根筋的,还让人头疼厌恶! 萧国公直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得了皇帝的召见。 他抖着腿进了宫,来到皇帝面前。心中不免气闷。 “臣拜见皇上,臣如今要见皇上一面,真是困难重重。” 皇帝斜靠在罗汉榻上,见到萧国公,才在福公公的搀扶下,勉强坐直了身子。 “爱卿可是等久了?” 萧国公收敛情绪,面无表情道: “只要皇上,能身体康健,臣就算再等几个时辰又如何?” “咳咳咳!” 皇帝以帕子掩嘴,咳了几声。 “朕精神不济,贪睡了一会儿,他们那些奴才,都不敢打扰朕,还是云溪那个丫头识大体,朕这才知道,爱卿在宫外等了许久,难为爱卿了。” 萧国公心中呸了一声,皇帝把他当作三岁孩子哄呢?嘴上却是应着。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不知太医如何说?” 皇帝摆摆手,“无妨,不过是上了年纪,大喜大悲,都容易伤身,养养就好了。” 皇帝说着,似乎又有睡意。 第17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皇上龙体重要,可国事亦不能一拖再拖,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萧国公这是,向皇上要权了,放眼如今的朝堂,除了他萧国公,还有谁能代理朝政? “朕要修养几日,不想见到朝廷动荡,就由爱卿,和浩王,共同代理朝政吧。” 皇上又斜靠到榻上,闭眼揉着头。 “若有意见相左,再来请示朕。小事可不必回禀了。你们二人,商量决定即可。” 萧国公万万没想到,这些年连早朝都极少上的浩王,会被皇帝指派,与他一同代理朝政。皇帝这是,防着他呢。 “皇上,浩王乃是宗亲,自古宗亲,就极少参与朝政。您如此重用浩王,就不怕浩王,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吗?” 皇帝微睁开眼眸,看着萧国公。 “不是还有萧国公你在吗?若是朕,只让你一人代理朝政,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趁乱把持朝政,想要谋朝篡位?” “皇上明察,臣,绝没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心思。” 萧国公虽是如此说,脸上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朕自然知道你没有,你就帮朕,看好浩王吧,朕乏力,你退下吧。” 皇帝直接下令赶人,萧国公也不好再多待下去,虽然结果和他想的有所差距,可浩王手里没有实权,他还没有将浩王放在眼里。 见萧国公已经出了大殿,福公公给皇帝捏着肩膀。 “皇上,老奴愚钝,不知您为何,还要将大权,交到萧国公手中?” 皇帝看了福公公一眼。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呀,眼皮子还是太浅了。” 皇帝深呼吸一口,呼出胸口的浊气。 “攘外必先安内,给萧国公找点儿事儿干,让他觉得自己大权在握。省得他整日里,只想着怎么勾结敌国。瓜分我云霄国。” 福公公了然,笑着应声。“还是皇上英明,老奴能伺候皇上,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哼,老东西,惯会哄朕开心。” 皇帝被福公公伺候得舒服了,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而从皇帝处出来的萧国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他看着东宫的方向,太子,你是真的要死了,还是装的,今日就让老夫看个清楚吧。 楚云溪听到萧国公的动静,赶紧将张太医给她准备的药水,往眼里滴了滴,瞬间就流下了泪来。 “凌云,你赶快醒来好不好?你都睡了好几日了,我真的好怕。” 萧国公听着殿内的动静,斜眼看着拦下自己的楚文忠。 “怎么,你们楚家,难道要把持东宫?别忘了,太子,是云霄国的太子,不是你楚家的。” 楚文忠挺直身板。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子殿下养伤,我只是遵旨行事。” “老夫带了太医前来,怎能是打扰太子养伤?我看你不让太医,给太子看诊,才是居心不良!” “大哥。”楚云溪适时出声,喊住了楚文忠。 “让萧国公进来看看吧,否则,国公爷恐怕不会安心。” 她擦着眼泪,拉开了楚文忠。 楚文忠似很不甘心,干脆背过身去。 萧国公也不等楚云溪,迈步就进了殿门。走到离“君凌云”一步之遥。 就见“君凌云”面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似乎快要没了生机。 萧国公突然伸手,拉开了盖在“君凌云”身上的被子。 楚云溪情绪激动,急忙过来,重又给“君凌云”盖好被子。 “萧国公!你这是要做什么?张太医说了,太子殿下伤势严重,不能见风。你当真想谋害太子不成?” 萧国公眯眼,除了被白布裹住的部分,“君凌云”身上,其他地方的旧伤,也都一般无二,看来是本人没错了。 “王太医,还不给太子殿下换药。” “是。”这王太医刚要上前,就被一声喊拦了下来。 “别动别动,我好不容易处理好的伤口,今日才换了药,你可别给我动坏了。” 王太医一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从桌案上一堆高高的书后,冒出头来,马上后退几步。 “张院首的医术,乃太医院之首,国公爷,微臣还是不要插手了。” 萧国公打量着突然冒出来,衣冠不整的张太医。 “你怎么这副德行?” “回国公爷,微臣奉旨,日夜照料太子殿下的伤势,实在是,困乏了,才打了个盹儿。” 张太医打了个哈欠,又赶紧捂住嘴。 萧国公嫌弃地拧眉。 “困了就继续睡去,让王太医给太子换药。” “不可不可,这么重的伤,可不能一日打开两次,定会加重感染。太子殿下如今,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断不可如此啊。否则,太子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萧国公您难辞其咎啊。” 萧国公转头看了看王太医,王太医马上点头。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那你去给太子把把脉,看看太子情况如何了。” “这?”王太医看向张太医,张太医点点头,他这才上前,把上太子的手腕。 萧国公心里骂了句废物东西,要不是他相熟的太医现在进不了皇宫,他也用不着拎了个值守的太医,就来了东宫。 “回禀国公爷,太子殿下脉若游丝,属实伤势极重,随时,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啊,需得细细调养,伤口好之前,都不宜见人,恐加重感染。” 萧国公听着王太医也是如此说,放心了些。他走上前,想要再看仔细些。 楚云溪气愤地出声阻拦: “萧国公,你没听到太医们说吗?太子殿下现在,不宜见人,还请国公回避。” 萧国公眼神儿凌厉地扫向楚云溪。 “你一日未嫁给太子,就一日不是太子妃,如若太子有事儿,你就一辈子也成不了太子妃,你只是将军家的小姐,就连你父亲,见了老夫,都要行礼,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国公见楚云溪终于被他吓到了,咬着唇,眼泪在眼里打转,他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哼,倒底是个女人,只会耍嘴皮子,外强中干。 萧国公握上“君凌云”的手,暗中一个用力,“君凌云”的胳膊就脱臼了。 张太医一声惊呼,那躺在床上的“君凌云”,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萧国公又一个用力,那只胳膊便回到了原位,床上之人依然丝毫反应也没有。 萧国公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如此都没有一丝反应,看来是真晕了。 第177章 厉城,功德箱 “凌云,凌云。” 楚云溪扑过来,护住“君凌云”的胳膊。 “萧国公,你到底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老夫只不过是帮太子检查了下胳膊,你又何必如此惊慌?老夫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自然不会害他。” 萧国公说完这话,鄙夷地看了眼六神无主的楚云溪,转身便走了。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可不想在这里,跟一个女人浪费口舌。 王太医见状,赶紧跟着告退了。 楚云溪起身,擦掉脸上的泪,哪里还有方才的慌乱,冷静地看着萧国公走远。 果然是心狠手辣的老狐狸。连太子的胳膊都敢卸。萧家不除,她和君凌云将永无宁日。 楚云溪回头,同情地看看无辜受难的替身。 “快给他服些解药,将他唤醒吧。” “是,还是太子妃英明,若不是用了迷药,就萧国公那两下子,他可是很难纹丝不动了。” 张太医给那替身服了解药,又将扎在他脚底穴位上的几根银针取下,让他的气血恢复畅通。 太子妃说的没错,萧国公太过自负了,会忽略很多细节。 过了一阵,替身才悠悠醒来,一起身,却闷哼一声。 他揉揉自己发疼的肩膀,怎么回事儿?不过睡了一觉,肩膀怎么这么疼? 可怜没有人告诉他真相了。楚云溪和张太医默契地闭口不谈。 若是告诉他,在睡梦中,被萧国公卸了胳膊,又装回去,恐怕那感受,也不会有多美好,糊涂是福啊。 “今日辛苦你了,往后几日,应该能轻松些了。”楚云溪出言安慰。 替身忙抱拳:“属下不敢言辛苦,主子和太子妃,才是辛苦。” 是啊,君凌云才辛苦,也不知他现在到了哪里,情况如何了。思念如洪水,涌入楚云溪的心田,在她心中泛滥成灾。 正在赶路的一行人,在看到前方城池的时候,反倒停了下来。 “主子,前方就是厉城了,我们要不要进城?” 随行的白枭提醒道。 君凌云摇摇头,“绕行!” 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不能被任何事情绊住脚步,必得尽快赶去南焰国,才能解了云霄国眼下的危机。 等他回来,再慢慢解决君宏炎不迟。 商人装扮的几人,打马准备从城西绕行。 却发现城西竟被设置了路障。看守之人,还是官差装扮。 “什么人,还不下马接受检查!” 那管事儿的小官,眼尖地发现了他们,隔着老远就喊话,让他们下马。 白枭看向君凌云,等待指示,若主子说闯过去,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君凌云却果真下了马。白枭只好上前与那小官周旋。 “我们是商人,要去南方走货,还望官爷能行个方便。” 那官差拿剑柄指指旁边的木箱,木箱上面贴着三个大字。 那官差一字一字地指给君凌云等人看。 “看到没,功、德、箱!咱厉城糟了灾,天下皆知吧?既然要从咱厉城境界儿过,那就给咱厉城贡献一分力量。” 君凌云拧起眉,若是君宏炎,遵从圣旨,查处了那些贪污的官员,收回的银子,是足够安置厉城灾民的。 看来君宏炎是狗改不了吃屎,烂泥糊不上墙了。竟是一点儿记性也不长。 “我们倒是不知,竟还有这样的规矩,若是我们无力贡献呢?” 白枭反问。 那小官嘲讽地一笑。 “行商之人,连几两碎银子都拿不出来?你当爷是这么好骗的吗?” 他回到座椅上,翘起二郎腿。得意地往西指指。 “再往西,有座高耸入云的青峰山,你们要是有本事,可以翻山过去。” 他又往东遥遥一指。 “往东,过了整个厉城地界儿,有条护城河,你们可以游泳过去,请吧。” 白枭攥紧拳,强迫自己冷静,不要一时冲动,踹飞了这一脸欠揍的龌龊小人。 “你们这与强盗何异?你不会是,趁火打劫的骗子吧?” 那小官竟然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官服。 “看到没,如假包换,你们要是有意见,不如,就去走城门,进城与安王理论理论?” 他一拍脑门儿。 “哦,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们,若是你们理论完,还有命出城,那出城的时候,还会有一个功德箱等着你们呢。” 这小官一副我全是为了你们着想的模样。 “咱这条路上,可是只有这么一道路障。几位,怎么样?要不要从咱这儿过啊?” 要不是看这几人器宇不凡,像头肥羊,他才懒得跟他们废话这么多,让他们自己去碰碰壁,自然就知道世间险恶了。 君凌云眼眸微眯,“给他!” 白枭气闷地掏出一两银子,扔了出去。 那小官歪嘴笑着接住,“我看你们几个中啊,还是这人最上道。” 白枭差点儿拔剑砍下这人指向君凌云的手。他将所有怒气化作一声吼。 “银子都收了,还不挪开路障!” “好说,好说,不过,一两银子,只能过一个人,你们一共,一、二、三、四、五、六个人,谁要过去啊?” 这小官清点完人数,坏笑着询问。一两都出了,再出个几两,也无妨吧? 白枭以眼神儿询问君凌云,要不要动手。 君凌云却又吐出二字:“给他。” 现在他给出去的,回来时,他们得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何必在君宏炎的眼皮底下,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 白枭又掏出五两银子,直将银子往那小官的脸上扔,好在他顾及着身份,没有用上内力。 小官后退一步,高兴地接住了银子,还真是头肥羊。 “快快,给人家挪开路障,别耽误了行程。” 君凌云几人上马,过了路障,准备继续赶路。 那小官在身后喊。 “几位,回来的时候,记得还走这条路啊,咱这儿服务好,童叟无欺。” 白枭打马靠近君凌云。 “主子,解决几个小罗罗,用不了多少功夫,要不然您稍作休息,属下去去就回?” 君凌云头也不回。 “等回程的时候,那人就交给你了。” 这样的人,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助纣为虐固然可恶,可根源不除,除再多细枝末节又有何用? 等他解决了南焰国的麻烦,就送君宏炎,下去见他的母妃。 白枭心里终于舒坦些了。 “主子,天黑之前,我们恐怕到不了下一座城池了。” 好在天气尚可,他们可以露宿,只是荒郊野岭,容易有野狼出没。 第178章 闹鬼的黑树林 “驾,驾!” 马蹄飞扬在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越往前,越是荒凉,只有零星几个走镖的,敢与他们一样,走城外的荒路。 他们正打马疾驰,突然被一队押镖的镖师喊住。 “唉,你们别再往前了,再往前可要进黑树林了。” “吁~”君凌云一拉马绳,白马立刻嘶叫着踱步停了下来。 “敢问这位兄台,那黑树林,有何讲究?” 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虚心求教,总归是能少吃亏的。 那壮汉也不藏着掖着。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那黑树林里,最近闹鬼可是闹得凶,晚上千万别在里面过夜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闹鬼?这种事儿你们也信?” 白枭觉得今日诸事不顺,碰上的人,没几个正常的。值当为了这种传言,将他们喊住吗? 那壮汉却有些急。 “要是道听途说,我也不信,可那是我亲眼所见啊,我跟你们说,这厉城灾情死了那么多人,冤魂全都聚集到那黑树林里去了,上次要不是我跑的快,早就死在里面了。” 壮汉心有余悸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规劝君凌云等人。 “你们看看这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不如我们同行,露宿在林外,明日一早,再结伴过那黑树林如何?” 君凌云看看前方黑沉沉的树林,比起鬼来,人心要可怕百倍。 “多谢兄台提醒了,不过,若真是厉城灾民的冤魂,我到是有兴趣见一见了。” “不听好人劝,吃亏在眼前,小命不想要啦?” 壮汉看着跑远的一行人,无奈地摇摇头,年轻气盛,是要吃亏的,可惜了,可惜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君凌云等人,已经进了壮汉口中闹鬼的黑树林。 只有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下,时不时变换着形态。 林中不时传来呜咽之声,令人毛骨悚然。分不清是风声,鸟鸣,还是其他什么。 为了躲避没有规则的树枝,君凌云等人的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们仔细分辨着林中各种阴森的声音,又往前走了一段。 马蹄脚下突然咯吱一声,君凌云低头一看,竟是几块人类的枯骨。 近侍们自然也看到了。 “主子,这片林子确实有些邪乎,您听那声音,像是掺杂了人的哭声。” “难不成真的有鬼?” “怎么,你们还怕鬼不成?”白枭调侃那两个近侍。 “战场上的尸山人海我们都闯过了,还怕什么鬼,那鬼最好从我面前飞过,看我不让他魂飞魄散。” 那近侍刚放完大话,下一刻,就觉得背脊一寒,浑身汗毛竖起,说不出话了。只觉得有什么,慢慢爬上了他的肩头。 又见所有人,都直直盯着他的背后,黑暗中,更令他毛骨悚然,他只剩下眼珠子敢转一转了。 战场上对敌厮杀他不怕,可他真的怕鬼啊。 他还没有看清楚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何物,白枭的剑,已经嗖地一声,从他耳边飞过,直直锭入他背后的树上。 他自觉劫后余生,狠狠呼出僵着的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邪祟不侵,邪祟不侵。” “哈哈哈,你们看他那怂样儿。” “我说老十,你是怎么当上主子近侍的,不会是,靠耍宝来的吧?”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这被叫做老十的近侍,发觉情况似乎与他所想的不同,猛地转身去看,就看到一条蛇,被死死钉在树上。 一张脸红了又青,好在天色太黑,没人注意到他脸上精彩的颜色。 老十懊恼地上前,用力将白枭的剑,从树上拔出来,又扔给了白枭。 “我可是凭着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功勋,才到了主子身边的。都怪刚才那押镖的大汉胡说八道。” 他嫌弃地将地上的死蛇踢飞,被同伴给瞧不起了,他心中十分懊恼,别被主子嫌弃了才好。 却见君凌云,根本就没有瞧他们这边的热闹。而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十腹诽,主子在看什么?莫不是主子也怕鬼?只是强撑着,不表现出来而已。 君凌云的视线突然定住了,老十的视线,也随着定住了,汗毛重又立了起来。 他不敢眨眼,压住呼吸,直直看着前方,其他人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就见一袭白衣的,不知是人是鬼,正在半空中,随风飘荡,于月光下忽隐忽现。 “去看看,死的活的。” 君凌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看向老十,兄弟,你一雪前耻的高光时刻到了。 老十动了动脖子壮胆,他死也不能被兄弟们给看扁了。 老十壮着胆子,打马前去。待近了,他才看清那白衣的,是人不是鬼,只不过,是被一根绳子,吊在了树上。显然是被别人挂上去的。 披头散发,看不到脸。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手脚,早已经干枯。 什么人会做出这种,将别人尸体吊起来的事儿呢?难不成,这人是被谋害的? 老十正围着这尸体打转儿,想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哇~哇~”突然两声乌鸦的凄厉叫声,从那尸体上传出,吓得老十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主子,死的,是死的。” 他赶紧回到君凌云身边禀报。 “是人为挂上去的。” 人为挂上去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凝重,这厉城的老百姓,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乱到如此,视人命为儿戏的地步了。 君凌云冷着脸,现实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残酷百倍。他曾亲眼见过战乱地方,百姓们的疾苦。 却不想,在没有战乱的地方,百姓们依然是为人鱼肉。 “去前面看看。” 几人跟上君凌云,越往前走,越是心惊。居然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具干枯悬挂的尸体。甚至还有一些孩童的,身长不足一米。 君凌云的眼中湿润了,这些,都是他云霄国的百姓,本应安乐度日,母慈子孝,却因那些畜生的私心贪念,如今成了这随风飘荡的干尸。 分不出是谁的母亲,谁的父亲,谁的孩子。 “鬼,鬼火。” 老十突然低喊了一声。 君凌云非但没有避开,反而调转方向,顺着那忽明忽暗的鬼火前行。 打马走了几步,他们就看到了成片的坟头。 几人都沉默不语,实在是这种场面,太令人心痛了。他们都是见过生死的人,可死有死得其所,如此无辜枉死,怎能叫人不心生怨怼。 第179章 谁在装神弄鬼? 君凌云握紧拳,他本已经为厉城的百姓,筹措到了足够多的赈灾银两,这些百姓,本可以安然度过此劫难。 可君宏炎和户部尚书,竟然贪心不足,又胆大包天,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多的百姓,因得不到救助而惨死。 君凌云更没有料到,他们胆敢封城,扣押了朝堂派去监督的官员。以至于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厉城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就算这些百姓,死后真的成了冤魂,飘荡在这片林中,又有谁能指责他们的不是? “什么人?” 白枭突然看向侧前方的树后。 “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 一个黑影快速地跑远。两名近侍随即追去。 砰的一声响,君凌云眉头拧起。就听二人回禀。 “主子,有陷阱!别过来!” “回来!”君凌云下令,人可以慢慢抓,他的人,不能折损在这儿了。 两人恨恨地拍着身上的泥巴走了出来,脸上都有些挫败。 “主子,我们的马,腿折了,草丛中有绳索。” 要不是他们轻功好,这会儿估计也已经摔断腿了。 君凌云下马,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儿小石子,上下抛着。 抛了十几下后,他突然眼神一厉,加了内力的小石头,就飞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听着似乎年纪不大。 君凌云接过近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白枭则是立马飞身过去,制住了被打中腿弯的人。拎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 他们都以为,被白枭抓到的,会是个打家劫舍的糙汉,却不想,此时在白枭手中挣扎不已的人,看起来,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有些蓬头垢面。 “为何在此设陷阱伤人?” 君凌云开口问道。 这少年倔强地别过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儿。 “你若闭口不言,我就让你永远都当个哑巴。” 许是君凌云的声音,太具有威慑力了,那少年真的被吓到了。 “我,我既然被你们抓到了,要关去哪里,随便你们,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君凌云看这少年,稚气未脱,收起冷气,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骨气的。你伤了我们两匹马,想好要如何赔偿了吗?” 少年愣住,“你,你不是要抓走我的?” “我抓走你做什么?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想跟着我白吃白喝,你想的倒是美。” 正在此时,又有七八个黑影跑来,近侍们正要警戒,就看清那些个跑来的,竟然都是孩子。 小到六七岁,大到十几岁,个个手里拿着树枝,在他们五米开外停了下来。 “快放开我们大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被抓的少年,看到同伴来救他,反而更急了,冲着他们大喊。 “二虎,快带着孩子们离开,你们打不过他们的。别犯傻了,快跑啊。” 君凌云看着自己都还未成人的少年,称呼那些比他小的为孩子们,有些好笑。 心中却不免酸涩,乱世中的孩子们,抱团取暖,才能活得下去,这是掌权者的悲哀。 “我们不走,要走一起走,我们一起把坏人打跑!” 当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这些孩子,就这么举着随手捡来的树枝,冲着君凌云等人冲了过来。 “主子,抓了还是杀了?” 老十想吓吓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家伙。 君凌云抬手示意近侍们,莫要伤了这些孩子。 几个孩子张牙舞爪,乱挥一气,很快都被拎住了后领,控制起来。 那少年开始使劲儿挣扎。 “你们放开他们!他们还小,绳子是我拉的,马是我伤的,要打要杀冲着我来,与他们无关。” “哇啊啊~” 老十手里拎着两个最小的孩子,那两个孩子,一听要打要杀,当真被吓坏了,立刻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振得老十感觉自己两只耳朵都要聋了。 “你们设置陷阱伤人在先,又攻击我们在后,还有脸哭?” 他这一问,那两个孩子哭得更凶了,连其他孩子,也有的跟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不要被关起来,我不要离开娘的坟。” 听着这些孩子的哭诉,君凌云心中一痛。原来是些孤儿,他们曾经,也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如今却要靠着装神弄鬼,打家劫舍过活。 “谁表现得好,我就请他吃肉,哭的孩子没肉吃。” 君凌云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止了哭,脏兮兮的脸上,只一双眼睛晶亮,他们看着说出这话的君凌云,有吃的,还是有肉吃? 有的孩子已经在流口水了。那少年却警惕地问: “你不会是想要毒死我们吧?” 君凌云伸手,白枭立马将身上的包袱扔了过来。 他从包袱中掏出肉干,举在手上,“谁要吃?” “我要我要。”那最小的孩子抵不住诱惑,就伸出了小手。 君凌云将肉干递到这孩子手中,其他的孩子也都眼巴巴地看着。 他们听大哥的,大哥没说能吃,他们就不吃,只是忍不住咂咂嘴巴。 “狗蛋儿别吃,会吃死人的。”那少年急得大喊。 君凌云看向他,问道: “你怎知我不是看你们可怜,好心救助?”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是真好心,就将我们放了。” 少年怒气冲冲,像护崽子的母鸡。 “哟,这小子还是读过书的,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呢。” 近侍出声调侃。 “你别狗眼看人低了,我父亲可是教书先生。” 那少年先是自豪地昂起头,复又红了眼眶,转头看向一旁大片的坟堆。 这下儿谁还能看不明白,这少年的父亲,也葬在了这片黑树林中。 君凌云找了块大石头,近侍很有眼色地铺了整洁的布在上面。 君凌云将手中的包袱摊开,放到其上,拿起一块儿肉干,放到口中细细咀嚼。 “要吃的,就过来坐着好好吃,莫要想着逃跑,我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那少年见君凌云自己都吃了,眨眨眼,难道,真的是他错怪这人了? “我,我不怕死,我先吃,给你们试试有没有毒。” 那被少年叫做二虎的孩子,毛遂自荐,拎着他的近侍,将他拎到君凌云身边坐下。 他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君凌云,这才试探着伸手,拿了一块肉干儿塞到嘴里,使劲儿咀嚼起来。 其他孩子就这样看着他,口水泛滥。 第180章 厉城孤儿 二虎终于咕咚一声,将那还未嚼烂的肉干儿,咽了下去,同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儿,闭眼感受了一会儿,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他两眼一亮,冲着其他几个孩子招呼。 “没毒,没毒,真好吃,你们快来吃啊。” 吃饱了,他们才能有力气逃跑。 这下,所有的孩子都被拎到了君凌云身旁,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拿起肉干儿就往嘴里塞。 只有那少年,因着刚才一直误会君凌云,而不好意思伸手,却也馋得直咽唾沫。 君凌云斜眼撇了撇他,拿起一块儿,扔向少年,少年本能地接过,却红了脸。 “谢,谢谢。” 君凌云不接话,却对着近侍道: “去弄点儿柴点火,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看着三个人走开了,那少年和二虎对视一眼,不知现在是不是逃跑的好机会。 君凌云眼皮也没有抬,警告道: “别想着逃跑,少了一个,剩下的就要受罚。” 他这话一出,孩子们都歇了逃跑的心思,他们说好要互相照顾的,一个也不能落下。既然不能跑,干脆多吃点儿。 君凌云这才微勾了唇,小小年纪,还知道讲义气,也是难得。 果然是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君凌云摊开的包裹,很快就见了底。 近侍们也已经生起了火,君凌云这才看清这些孩子们的样貌。 个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他心有不忍,又将备的饼拿出来,给这些孩子吃。 这少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好人,开始求情。 “你们既然不是坏人,就放了我们吧,那两匹马,等我长大了,我会赚银子还给你们的。” 君凌云这才正眼看看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要负责,说明心性还没有坏。 “那我得看看,你们是为何伤人。若不是我的人身上有功夫,此时定也重伤了。我岂能如此轻易放了你,容你再去伤人?” “不会了,不会了。” 那少年红着脸摆手,本以为对方是要抓他们的坏人,却不想,使坏的人,反而是自己。 “我只是以前,在书上看过这个法子,能绊倒马匹,不知道会让人重伤,不然我定不会用这样的法子的。我这是第一次用,真的。” 少年信誓旦旦,君凌云好奇了。 “既然不是为了害人,你为何要绊倒别人的马匹?可是为了劫财?” 少年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去。 “我们以为,你们是来抓我们的,这片林子已经没有人敢晚上入内了,谁知道还有不怕死的。” 他越说越小声,自知理亏,底气不足。 是什么人要抓你们,又为何要抓你们?” 君凌云追问。 “是官府要抓我们的。” 吃饱喝足的小狗蛋儿,开始抢答了。 “他们把孤儿都抓了去,说什么集中照顾,可被抓走的孩子,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二虎补充。 “仅凭这点,你们就确信,官府不是真的照顾,而是另有所图?” 君凌云想要了解更多的内情,引着孩子们多说一些。 “大哥被抓进去过,你问大哥。”二虎指指少年。 那少年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想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他们不要生病的孩子。生病的孩子,都被留下自生自灭,官府只会给发一点点粮食。他们只带走健康的孤儿。” 那少年说起这个,气愤不已。拿树枝挑动着火苗。红了眼眶。 “官府在一个大院子里,关押了很多孩子。有官兵把手,不能哭闹,哭闹会不给饭吃,还会挨打。每日都会有孩子,以送去收养的名义,带离那里,去向不明。” 君凌云听到这里,眉头紧锁,他突然就想起了楚云溪跟他说过的话。 君宏炎会不会是将一些孤儿,培养成了死士?依着这少年的说法,像极了这种可能。 可君宏炎,真的丧心病狂到,以官府的名义,行养私兵之事了吗? “为官不仁,真是太可恶了!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白枭听得气愤,插话问道。 少年握着树枝的手,骨节分明,声音有些哽咽。 “我本来还有个六岁的妹妹,我与妹妹,一同被官府抓了去,妹妹不甚染病,就被,就被他们拖走了。” 少年抹了把眼。 “我为了能找到妹妹,白日里将喝的水,偷偷浇到头上,晚上睡觉不盖被子,折腾了好几日,终于把自己也弄病了。他们就将我也扔了出去。” 听到此处,白枭等人,倒是对这少年,多了一些认可,为了妹妹不顾自己,现在又照顾这许多孤儿,是个有情有义的。 “那你妹妹呢?”白枭看了一圈,怎么都是些小子。 “她死了,她还那么小,发着高烧,被扔了出去没人管,留在身边的粮食,也吃不下去,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她已经凉透了。我把她,跟爹娘葬在了一起。” 少年好不容易说完,捂着脸抽搐起来。孩子们也都跟着红了眼眶,有的已经抱在一起,在默默流泪。 他们都是失去了家人的,这种痛,虽已经埋藏在心底,可任何一点提醒,都能让他们小小的心灵失守。 白枭走过去蹲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遇到我们主子,你们的苦难,结束了。” 孩子们都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君凌云。 “你是什么人,真的会帮我们吗?能左右官府的决定吗?听说现在管事儿的,是个皇子,你能管得了他吗?” 少年问出一连串儿问题。 君凌云伸手招呼最小的孩子过去。 虽然君凌云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孩子心里知道,他不是坏人,听话地走上前来。 “你叫狗蛋儿?”君凌云挑眉问。 这孩子乖乖点点头。 “狗蛋儿不好听,以后,你就随你那二虎哥,叫三虎好了。” 君凌云嫌弃地给人家改了名字。 “可是我爹说,叫狗蛋儿好养活,命硬。” 这孩子不忘回头看看那少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改名儿。 君凌云指着自己的几个近侍。 “你看看他们,好不好养活,命硬不硬。” 这孩子的眼神儿,在几人身上转了转,又点点头。 “摔下马也没事儿,而且看起来都很英武。” “他叫老二,他叫老四,他叫老六,他叫老八,他叫老十。怎么样,你要不要叫三虎?” 二虎突然站起来,兴奋地使劲儿鼓掌。 “好好好,狗蛋儿,你以后就随哥哥我叫三虎。” 他没有想到,自己都嫌弃的名字,居然能跟这些看起来不凡的大人物,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他一时心血澎湃。 近侍们都移开视线,观赏月亮星星,主子哪儿都好,就是这起名字的水平,永远都停留在一二三四。 近侍如此,暗卫亦如此,如今连初次见面的小孩子,也不放过了。 第181章 收服孩子心 “怎么只有二四六八十,一三五七九呢?” 少年好奇地问。 “一三五七九,自然要留下保护我夫人。”君凌云脱口而出。 白枭噗嗤一声,忙捂住嘴憋笑,主子定是这几日赶路,太过无聊了,才会变了性子,跟一群孩子聊成一片。 “那他呢?”白枭成功引起了身边少年的注意。 君凌云正了神色。 “如果你们当中,将来有谁能像白枭一样,站到我的身边,就能拥有如他一般,独一无二的名字。”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白枭,突然听了君凌云这话,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 原来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独一无二的啊!他还怀疑过主子有了新人,真是太不应该了。 白枭不由挺直了胸膛,接受近侍们,还有孩子们艳羡的目光。顺便表了表衷心。 “能跟着主子,是白枭一辈子最大的荣耀。白枭谢主子赐名!” 君凌云扶额,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为何他的贴身侍卫,时不时就要冒点儿傻气出来。 “我愿意叫三虎!” 那最小的孩子大声道,也挺起小胸脯,这可是大人物给他赐名呢。 孩子们此时都明白了一件事儿,就是眼前这个给了他们吃喝的人,是个大人物,是值得他们奋斗一生,去靠近的大人物。 那少年带头跪下磕头,其他的孩子也有样学样。 “求大人给我们主持公道,让我们能光明正大地生活。” 君凌云伸手扶起少年,其他几个孩子,也被近侍们扶了起来。 “将那些挂着吓人的尸体,入土为安吧,你们以后,不需要这些了。” 君凌云环顾着四周,常人如何能想象,一群孩子,竟在死人堆里讨生活。 少年羞愧地低下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将那些没人认领的尸体,悬挂起来,造成黑树林里闹鬼的假象,让旁人不敢来此,以保护这些孤儿们。 年纪大些的孩子,跟着近侍们一起,举着火把,去挖坑埋人了。 三虎见没人注意到他,偷偷伸出小手,拿了众人吃剩下的一张饼子,就塞到了衣服里。 君凌云无奈地又朝他招手,将三虎吓得一抖。 “三虎,我今日教你两句话,你要牢牢记住了,第一,不问自取视为偷,第二,不以恶小而为之。你如果没吃饱,可以大大方方地吃,因为我已经允许过了。” 三虎的小脸蛋刷地红了。 “我,我是想拿给姐姐妹妹们吃,有几个女孩子没有过来,她们肯定也饿了。” 君凌云心里一软,可还是教育他: “如果你说明情况,询问我,能得到的,比你偷拿的更多。男子汉,要行得正,坐得直,明白吗?” 君凌云挥挥手,近侍背上一个包袱,领上三虎,“走吧,去找那几个女孩儿。” 三虎认得这包裹,他们吃的东西,都是从这种包裹里拿出来的,立马高兴地给君凌云鞠了一躬。 “谢谢大人。”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明白的话,随着他慢慢长大,才知道其中的深意。更加感激君凌云,愿意教诲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几句良言。 近侍们挖了一个大坑,将那些已经干枯的尸体掩埋了。 少年领着所有的孩子,齐齐跪在坟前磕头。 “对不起,亵渎了你们,如今将你们入土为安,还请你们原谅我们的过错。” 白枭看看君凌云,他知道主子之所以让这些孩子们,一起将尸体掩埋了,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放下这段过往,他们的人生还很长。 主子就是这样面冷心善的人。 待孩子们的情绪都喧泄完了,带着君凌云等人,去了他们平日里的住所,说是住所,也不过是个被杂草掩盖的山洞。 里面铺着枯树叶,还有一些破衣服当被子。一块儿平坦些的石头上,散落着几个野果儿。 有个小女孩儿一直在咳,其他几个女孩儿在照顾她,显然病得不轻。 好在提前有三虎报信,她们都知道有好人要来救她们了,见到君凌云等人来,并没有多害怕,只是有些局促。 君凌云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白枭,示意他给那个生病的孩子服用。 这还是楚云溪给他准备的,他一直贴身带着。 “治病的药,乖,吃了就好了。” 白枭摸摸孩子的头,鼻头有些酸,心里也是恨极了君宏炎一伙。 “咳咳,谢谢大哥哥。” 这孩子虽小,却很有礼貌。 白枭冲她笑笑,取下腰间的水壶,喂这孩子吃了药,才起身数了下,这小小的山洞里,挤了八个男孩儿,四个女孩儿,一共十二个孩子。 也不知在这小山洞里,挤了多少日子了。 山洞狭小,君凌云等人,就在洞外安置了,守着这些孩子们过夜。 孩子们整日提心吊胆,怕被官府抓去,从此消失无踪。难得如此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天刚有一丝丝亮,君凌云等人就已经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其他孩子都还在睡梦中,只有那少年警醒,早早起身了。 “你们要走了吗?” 他怕君凌云一行人,昨夜的许诺,都会变成空话。 君凌云朝几个近侍看了看。 “老二老四留下,安置好这些孩子,再查查其他孤儿的去处。” 可这两个近侍有些为难,他们也担心君凌云的安全,毕竟,主子是要去南焰国,别人的地盘,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说不好。 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主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们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可这些孩子,也不能不管。 君凌云见两人愁眉不展,只好补充一句。 “办好差事儿,就来与我汇合。” “是,主子!” 两人这才恢复了精神,他们只要能赶紧安置好这些孩子,就能尽快赶上主子他们的行程。 那少年也是心里激动,他救下来的这些孩子,真的有活路了。 少年突然双膝跪地,给君凌云磕头。 “大人,我叫温阳,等我成人,若有能力,定会报答大人今日的大恩。” “好,我等着你来报答我。” 君凌云勾唇,一个人心怀希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君凌云,白枭,还有老六老八老十,一甩马鞭,继续赶路了。 温阳看着他们的英姿,心中升起无限向往,希望自己有一日,也能成为像他们这样,有能力帮助别人的大人物。 “走吧,叫孩子们起来了,我们也得赶路了。” 老二和老四,恨不能立马就完成了差事儿,去追主子,只好催着孩子们抓紧时间。 第182章 朝堂之争 君凌云等人,不再耽搁,一路向南。没再被任何琐事绊住,早日解决南焰国的麻烦,才是他们现在的第一要务。 在他们一心赶路的时候,京城中,朝堂上,已经为了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人选,争论了数日。 早在君宏炎去厉城的第二日,户部尚书就被火速问斩了。 朝廷一下失了两大部门的主事人,太子重伤,皇帝称病,萧国公与浩王一同协理朝政。 两方为了这两个重要部门的尚书人选,争论不休。 萧国公举荐了自己的旁支和心腹,浩王则是主张由兵部侍郎,升任兵部尚书,户部侍郎,升任户部尚书,如此,也能更快上手。 皇上命他们二人共同协理朝政,自然就谁也压不了谁一头去。 一场早朝,又是不欢而散。 萧国公横眉瞪着浩王。 “浩王爷当知自己的身份,实乃出力不讨好。将来不管是谁继承大统,都与浩王没有关系!浩王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吧!” “呵呵。”浩王冷笑一声。 “萧国公,人活一世,不是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冷暖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还是国公好自为之吧。” 不欢而散的二人,各自上了马车,两方对峙的朝臣们,也是互相看不顺眼,一团乌烟瘴气。 楚云溪在家中逗着捡来的孩子,听着暗一暗二汇报完朝堂的情况,才吩咐郝嬷嬷,将孩子带出去。 只是她现在每每看到郝嬷嬷,就能想起在君凌云面前,问出的傻问题。 看着孩子被带出去了,她悠悠开口。 “差不多到时候了。” “太子妃,是到什么时候了?” 两人不明白太子妃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意思。 “到了议储的时候了。” 楚云溪的面色没有多大变化,可这话,却把两人都给惊到了,议储?是说萧国公会提议换掉太子吗? 楚云溪看着他们的脸色变幻,点点头。 “正如你所想,萧国公的耐心本就有限,为了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个职位的归属,朝堂上已经吵了好几日,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只要储君换了,其他的,自然都是小事儿了。 “那我们,当如何处之?”暗一请示。 “增派人手,保护好浩王。比起昏迷不醒的太子,现在浩王更加危险。另外,严防君宏炎私自回京。” “是,太子妃!” 暗一暗二觉的,太子妃处理起事情来,这干净利索的劲儿,竟与主子不遑多让。难怪主子对太子妃宠爱有加,主子竟是独具慧眼,早就发现了太子妃的好。 “小姐,安侧妃递了话儿来,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荷香附耳禀报楚云溪。 “走吧。”楚云溪起身。 安灵儿能忍到现在才来找她,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安灵儿毕竟实实在在帮过她几次,她也盼着安灵儿,能在这些日子里,自己想得通透些,不然,她也爱莫能助。 春晖楼包厢中,安灵儿已经等候多时,她背叛了君宏炎,可君宏炎还活得好好的,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毕竟是出嫁的女儿,住在娘家永康伯府,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她母亲就开始日日在她耳边絮叨。 什么女子当以夫为天,莫要失了夫君宠幸。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儿能在娘家长住,像什么样子,没得被人笑话。甚至还给她送了本《女德》,让她温习。 楚云溪那里,又没有送来只言片语,她实在心中难安。 包厢的门吱呀打开,安灵儿立即起身,施了一礼。 “太子妃。” 楚云溪朝她淡淡笑笑,“不必多礼,坐吧。” “太子妃,我,我以后该如何自处?还请太子妃指点迷津。” 安灵儿这次态度无比谦卑,她知道若是还有人,能救她出如今的泥潭,拿就非楚云溪莫属了。 “你可愿离开安王,离开安王府?” 楚云溪开门见山,问得直接。 安灵儿意外地睁大眼,她没有想到,楚云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时代,男子能休妻,女子却不能休夫,唯有和离,可,像君宏炎那样的王爷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与她和离的。 可她知道,楚云溪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定是有法子的。她赶紧点点头,坚定道: “我愿意!” 好在她没有怀上君宏炎的孩子,以她永康伯府嫡小姐的身份,即便是下堂妇,她依然可以找个如意夫君。 哪怕只是个平民书生,有娘家的支持,她也能过得顺遂。 这段时间,她在家中想了很多,从安王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潭里,摸爬滚打了一圈儿,她已经不像从前一般,一心只想攀附权贵了。 荣华富贵虽好,却要有命享才行啊。她现在觉得,能平平淡淡,好好活着,那才是福气。 楚云溪见安灵儿一口应下了,知道她是想通了,心里也为她高兴。 虽然安灵儿以前做错过事儿,可毕竟安灵儿也帮了她大忙,她心里是盼着安灵儿能有个好结局的。 人若不自救,别人有心也无力,如果安灵儿今日拒绝了她的提议,就说明安灵儿自己还没有想明白。 好在安灵儿一口应下了,楚云溪也松了口气。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安灵儿。 安灵儿接过,只一眼,就看到了三个字,和离书! “这是?”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向楚云溪。 “你与君宏炎的和离书,只要你愿意签上你的名字,按上手印,我会为你办好另一半,以后,你可恢复自由身,以永康伯府嫡小姐的身份,另行嫁娶。” 楚云溪微笑着回应,大哥已经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生活美满。她与安灵儿,实则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仇,如能化干戈为玉帛,是再好不过了。 “你真的能帮我和离吗?” 安灵儿觉得自己似在做梦一般,她这些日子里,不是没有想过,与君宏炎和离这条路。可怎么想,也是走不通的。 如今,楚云溪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能帮她达成所愿。 安灵儿起身,郑重跪下,给楚云溪行了个大礼。 “灵儿叩谢太子妃大恩。” 经过几次的交锋,她现在,已经丝毫不再怀疑楚云溪的能力了。以前那些传她无颜无才的,定是瞎了眼,盲了心。 第183章 楚云溪为安灵儿求旨 楚云溪伸手将安灵儿扶起来。 “起来吧,你帮了我,这是你应得的,不过,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你。” “太子妃请讲。”安灵儿虚心受教。 “其一,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许你已经明白了,可难保永康伯夫人,不会生了歪心思,反而害了你。或许,你可与永康伯分析利弊。让他约束好你母亲。” 虽然永康伯也不见得多清醒,可至少,他还知道有事儿要先询问二皇子。 安灵儿只思索了一瞬,便点点头。以前她觉得母亲说的都是对的,都是为了她好,现在她才明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眼皮子浅的父母,也是会害了孩子的。 楚云溪又给出第二条建议: “其二,京城中人,大都知道你与君宏炎的过往,你若想从头开始,可以考虑换个地方。” “可是,人生地不熟,我有些怕。” 想到要去外地生活,安灵儿紧张地攥着帕子。若没有永康伯府的庇护,万一将来的夫家对她不好,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楚云溪明白她的担忧,出言安抚: “二皇子虽少言寡语,心地却是好的,或许,你可去二皇子所在的永州,即便看在他已故母妃的面子上,他也会对你照拂一二。” 安灵儿眼眸一亮,是啊,二皇子是她的表兄,表兄在自己的封地,岂不是比永康伯,在京城的威慑力还要大。 “多谢太子妃指点。” 安灵儿茅塞顿开。 楚云溪点点头,她很乐于看到安灵儿现在的转变。如此,她以后的人生,应能顺遂无忧了。 “因着皇上病倒,几位皇子都还没有回封地,不过应也快了,你正好趁着这几日,收拾一下,随着二皇子一同出发去永州吧,路上也能安全些,你的和离书,我会在二皇子离京前,派人送到你手上。” 安灵儿眼眸有些湿润,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若是她那时候,没有与楚云溪站到一起,她不敢想,将来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凄惨。 无论是她被君宏炎交给萧国公处置,还是有个谋逆问斩的夫君,她都不得善终。 “太子妃,以前都是灵儿少不更事,心高气傲,又受母亲影响,一心只想延绵富贵,灵儿谢太子妃不计前嫌,为灵儿打算出路。” 安灵儿发自内心的感恩,楚云溪自然能感受得到、 “犯错不可怕,怕的是知错不改,你能幡然醒悟,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以后的路,也都要靠你自己走了,以你如今的心性,定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面对着如今的安灵儿,楚云溪不介意多说几句。能相处一路,也是缘分使然。 “是,灵儿定不忘太子妃的教诲。” 安灵儿两眼晶亮。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教诲谈不上,我们差不多同龄呢,我不过是,比你更早醒悟而已。” 想到自己前世的荒唐,楚云溪对安灵儿此时的心境,倒是颇能感同身受了。 安灵儿一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令人惊艳的女子,竟与自己是同辈。 楚云溪的头脑是那样的清明,睿智又正义,不知从何时起,她眼中的楚云溪,就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上位者形象了。 两人会心一笑,前嫌尽释。 回府的马车上,楚云溪心情很好。 “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楚云溪笑看着好奇的小莲。 “嗯,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对头少堵墙。” 小莲眨着眼思索,楚云溪这话,指的是什么,荷香在一边捂嘴低笑。 “傻小莲,安侧妃已经成了小姐的人,小姐自然少个对头,多个朋友了。” “小姐,她以前那么势力眼儿,真的能变好吗?” 小莲还记着安灵儿在他们府门外,逼迫楚云溪的事儿呢。 “吃一堑,长一智,她可是为自己以前的所为,吃了大亏的。你们以后,还是称呼她安小姐吧,她很快就不是安侧妃了。” 小莲不再纠结了,小姐那么聪慧,说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荷香问道。 “不,我要先进宫一趟。” 楚云溪掀帘看着马车外的热闹,打铁要趁热,她要先解决了安灵儿和离的事儿。 皇宫中,皇帝正在看着东面边境的沙盘,北境的情况,他已经了然于心,东夷国易守难攻,却是不小的麻烦。 小太监此时进来禀告。 “皇上,楚大小姐求见。” 皇上抬眉,楚云溪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求见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这倒是稀客了,让她进来吧。” “臣女拜见皇上。” 楚云溪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皇上坐到罗汉榻上,要不是他知道了楚云溪干的那些事儿,只以她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他还真会以为,楚云溪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 私探刑部大牢,拿到京兆尹口供,给自己的兄长说亲,把安王妃扔出门去,哪一样儿,是深闺大院里的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儿? 自然,还有皇上不知道的,比如,审问自家姨娘,假扮花魁,处置了萧章,将对头撮合到一处,给太子驱除蛊虫,不然,皇帝定还会重新审视下楚云溪了。 “平身吧,可是有什么要事?” “臣女是想请求皇上,在一张纸上,批阅个允字。” 楚云溪将安灵儿按了手印的和离书,递给福公公。 福公公恭敬地接过,送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只看了一眼,便震惊地抬头,复又仔细看了一遍。 安王君宏炎,与永康伯府嫡女安灵儿,因三观不合,无法夫唱妇随,故,即日起和离,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倒是言简意赅,可这三观不合,无法夫唱妇随是何意?入了皇家门,还想和离,独善其身? 休书都不要想,何况是和离书,既然嫁入了皇家,自然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皇帝的气息,明显冷了起来,楚云溪身为准太子妃,竟然如此不懂规矩,皇帝将那纸扔到地上。 “她想得倒是美,想与朕的儿子同富贵,却不想共苦楚?让她死了这条心吧,当我皇家的门,是这么好进的?” 皇帝眯眼看着楚云溪,如此胆大妄为,还敢替安灵儿递这种东西,到他面前,难不成,楚云溪也觉得,安灵儿此举,是合乎规矩的? “如果朕没记错,那安灵儿,先是舍弃了你大哥,后又攀附安王,你怎会,为如此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进宫求朕?你这个准太子妃的人情,就这么廉价吗?” 第184章 安灵儿得偿所愿 福公公见皇上真动了怒,大气也不敢出。楚云溪则是又跪了下去,却不卑不亢。 “皇上,您也知道,因着安灵儿与大哥的事儿,她与臣女有些过节,若不是有充足的理由,臣女怎敢来打扰皇上,还请皇上容禀。” 皇上本来暴躁的心情,因着楚云溪的平淡,也略微冷静了下来。 “好,朕倒要听听,你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才会递上如此大逆不道的东西,如果不能让朕满意,今日你也免不了罚。” 一旁的福公公,可是为楚云溪捏了把汗,一个劲儿朝她使眼色,示意她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惹了皇上不快。 此事不仅关乎夫妻之间的情谊,还关乎皇家颜面。皇上怎会允许?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还会糟了连累。 可楚云溪似无所觉,仍是一丝波澜也没有。 “皇上,您还记得,上次太子殿下,被刺客围杀,是臣女的父亲,及时向皇上禀报,才能赶到救了殿下吗?”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楚云溪这是,要挟恩图报?可这与安灵儿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楚将军的功劳,朕自然记得,你可是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该赏赐的,不是臣女的父亲,而是安灵儿。” 皇帝更加不解了。 “此话何意?” “回皇上,安灵儿虽然做过错事,可她在关键时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是她听到了萧国公与安王的密谋,冒着危险,出王府告知了臣女,才有了臣女父亲的救驾之功。” 皇帝这下彻底愣住了,他怎会料到,一件滔天大事的关键转折点,竟在一个小小的侧妃身上。 楚云溪继续道: “皇上,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何况,太子殿下是臣女的天,臣女的一切。安灵儿间接救了太子殿下,就是救了臣女的命,臣女若不能保住她的性命,又岂能心安?” 皇帝听着楚云溪如此看重太子的话,倒是火气消了大半。 如此说来,楚云溪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也没有将如此大的功劳,据为己有。 楚云溪俯下身。 “求皇上看在安灵儿救驾有功,允她一条生路吧。” 皇帝重又审视了下,被他扔到地上的那张和离书。安灵儿既然已经背叛了君宏炎,继续留在安王府,的确是不合适了。 皇上在安灵儿的救驾之功,与皇室的颜面上来回考量,就听楚云溪又道: “皇上,安灵儿若能得您天恩,定会远离京城生活,相信再稍加管束,无人敢对皇家胡乱置喙。” “罢了,你这丫头,也难得朝朕开一次口,朕就卖你这个面子。” 皇帝朝福公公伸手,福公公会意,急忙取来沾饱墨的毛笔,送到皇帝手上。又将那和离书捡起,在小桌上铺好。 皇帝只在上面写了一个允字。如此,这张纸,就算是生效了。这就是皇权,皇帝的一笔一划,都是圣旨!是任何人都不得违逆的存在。 皇帝一摆手,福公公拿起那和离书,送到了楚云溪眼前。 楚云溪这才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笑得天真烂漫。 “皇上英明睿智,不拘小节,实乃明君。臣女代安灵儿,谢主隆恩。” 皇帝傲娇地冷哼一声。 “如此叛经离道之事,以你太子妃的身份,还是少做为好。再有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让安灵儿改名换姓,低调行事。” 楚云溪没有被教育的自觉,反而欢快地应了。 “是,臣女谨记,那臣女,就不打扰皇上静养了,臣女告退。” 皇帝看着告退了的楚云溪,转头问福公公。 “那丫头,刚进来的时候,像不像个稳重的贵人?” 福公公马上点头附和。 “正是,楚大小姐不愧是皇上选中的儿媳妇,很有太子妃的风范。” 皇帝嘶了一声。 “可她告退的时候,怎么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福公公忍不住低笑,“皇上慧眼识人,身居高位,却能不骄不躁,保持本心,实属难得。” 皇帝斜眼看看福公公,“你可是收了那丫头的贿赂了?” 福公公连连摆手。 “皇上莫要拿奴才开玩笑了,奴才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啊。” 皇帝摇摇头,他阅人无数,像楚云溪这样,又精明又天真的,他也真是少见。 楚云溪回到府中,将皇帝允了的和离书,交给暗卫,吩咐暗卫,避人耳目,交到安灵儿手中。 安灵儿回到永康伯府,便开始归置自己的东西,想着自己走的时候,都要带上什么。 丫鬟见她翻箱倒柜,上前想要帮忙。 “小姐,您要找什么东西,奴婢帮您找吧?” 安灵儿摆摆手。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都有些什么东西了,随便看看。你忙去吧,别守着我了。” “是,小姐。” 那小丫鬟摸不着头脑,只好听话地退下了。 安灵儿将自己值钱的首饰,都放入一个木盒中装好,要出远门,总得有些钱财傍身。 衣物不能多带,免得让人看见,像个搬家的。她这一翻才知道,自己竟有这许多衣裳。 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要这么多衣裳做什么?又没有三头六臂来穿,也没有如意郎君来欣赏,还是首饰和银钱实在。 她又翻找了一会儿,突然听到窗框上咚咚两声,吓了一跳。 回身查看时,却见窗缝里塞着一张纸。安灵儿压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慢慢走上前,抽出那纸张,就已经有些隐隐的激动了。 这张纸,是如此眼熟,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终于看到上面的和离书三个字。以及最下方,那个苍劲有力的允字。 安灵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真的惊喜万分,谁能想到,楚云溪办事儿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她们才分开不过一个时辰吧,楚云溪就已经将她的事情,都办妥了。 安灵儿简直要喜极而泣,她还年轻,以后的人生还长,有了这份和离书,她便能重获新生了。 她将那和离书,宝贝地收起来,现在可不能被母亲看到,不然又会是一场闹腾,待走的时候,再告诉母亲不迟。 即便是父亲,她也是信不过的,安灵儿思考再三,决定跳过永康伯夫妇,直接去找二皇子君承仁。 “你来做什么?” 二皇子显然对她嫁给君宏炎做侧妃的事情,还心有不满。本就冷清的脸上,如今更是写满了生人勿近。 第185章 二皇子的心思 “表兄,灵儿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我嫁给安王,也是迫不得已,表兄可否容禀?” “你说吧!” 他倒是要听听,安灵儿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让她和永康伯府,违逆他的意思,投靠君宏炎。 安灵儿赶紧道来: “那时,萧家的二公子萧章,想要强娶我,可他已经伤了脑子,会变成痴傻儿,我怎能坐以待毙,嫁个傻子?表兄,你知道的,萧国公的逼迫,我父亲一个闲散伯爵,是顶不住的。” “所以,你就退了与楚文忠的婚事,嫁入了安王府?” 二皇子冷气直冒,安灵儿急忙解释: “表兄误会了,是,是退婚在前,逼婚在后,与楚大公子退婚,是灵儿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儿,灵儿已经受到了报应。” 听到安灵儿认错,二皇子的表情,也没有多少缓解,错,总归是已经犯下了,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被原谅。 他与太子皇兄的联系,又少了一层。不仅少了一层,还差点儿就站到了对立面。 安灵儿感受到二皇子的冷气,心里怕极了,她怕二皇子不原谅她,不再管她的死活。忙拉出楚云溪这张大旗。 “灵儿嫁入安王府做侧妃,是太子妃给我指的路,灵儿想,太子妃说的也没错,总归是要嫁入萧家的势力范围,倒不如嫁给安王。” 二皇子这才对她的话,有了些兴趣。 “继续说。” 安灵儿心里一喜,提太子妃,果然有用,她接着说道: “我在安王府,看清了安王的真面目,他就是个为了自己,能出卖一切的伪君子。他对任何人都没有真心,爱的只有他自己,所以,我暗中给太子妃递了几次消息。” “此话当真?” 二皇子终于正了正神色,他此次进京,除了回来参加皇家围猎,更重要的是,要与太子皇兄说清楚他的立场。 只可惜,他还未曾与太子单独说上一句话,就出了如此变故。 如果永康伯府再执迷不悟,他也只好舍弃了这个母家。 “再真不过,表兄,不信你看。” 安灵儿赶紧将还热乎的和离书,拿出来给二皇子过目。 看到和离书那三个字的时候,二皇子就已经心里一惊,安灵儿,拿到了与安王的和离书?与安王府,彻底脱离了关系? 待他看到那个允字的时候,猛地从座椅上站起。 二皇子自然认识皇帝的笔迹,那个允字,竟是父皇亲笔! “你是如何办到的?” 二皇子不解,且不说君宏炎现在,被父皇派去了厉城赈灾,就算他尚在京中,定也不会同意与安灵儿一个侧妃和离,安灵儿就算想要拿到休书,都是痴心妄想。 父皇为何会越过君宏炎,直接同意了安灵儿的和离请求? “表兄,正是因为我暗中帮过太子妃,太子妃才会亲自去皇上面前,为我求来了这份和离书。” 二皇子的情绪,少有的波动了,既然是太子妃,帮着安灵儿脱离了安王府,那是不是说明,太子皇兄,也是有意将永康伯府,与萧家摘离开来的。 太子皇兄对他,没有起疑心? 安灵儿看着二皇子的反应,趁热打铁。 “表兄,我这次,之所以厚着脸皮来找你,也是太子妃说,二皇子心地良善,定能容得下我。表兄,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定会乖乖听话,不给表兄惹是生非。求表兄带上灵儿,一起回永州。” 安灵儿终于表明了来意,二皇子只问了一句。 “她当真如此说?” “是,若不是太子妃相助,灵儿怎能拿到和离书?” 安灵儿这话,倒是让二皇子彻底相信了,以永康伯府的本事,是断拿不到和离书的。甚至,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走这么一条路。 二皇子想起围猎场上,与太子站在一起的女子,有着一副能配得上太子的倾城容貌,如今看来,计谋、心胸,亦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虽有拉拢他之嫌,可也是实实在在,帮了他表妹,甚至可以说,帮了永康伯一家。 依着太子皇兄的心性,君宏炎如此蹦跶,势必没有好下场,万一连累了永康伯府,他也会受到牵连,被父皇厌弃。 “表兄?” 安灵儿不知道二皇子在想些什么,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万一二皇子拒绝,她又该如何自处? 二皇子回过神来。 “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日后与我一同离京。” “灵儿谢过表兄。” 安灵儿大喜,有了二皇子的应允,她父亲那里,就好说多了,至于母亲,自然有父亲说服。 二皇子看着皇宫的方向,想着太子和父皇,到底在演一出什么大戏? 朝堂已经乱成那样,他们却依然无动于衷。难道太子真的重伤昏迷? 他无法想象,他崇拜的战神皇兄,会折在两头畜生,和一群小人手里。 接连几日,萧国公和浩王,从早朝,直吵闹到了皇帝面前。 萧国公抢先开口: “皇上,如今敌国虎视眈眈,兵马粮草都要有备无患,兵部和户部怎能一直无主?老夫统理六部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谁更合适。” 浩王也不甘示弱: “皇兄,萧国公此言差矣,原先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是萧国公提携的,可结果呢?个个监守自盗,萧国公恐怕有识人不明之嫌。” 皇上咳了几声,白了他们一眼。 “吵死了!你们在朝堂上还没吵够,又到朕眼前来吵,朕想清净清净都不能。” 萧国公寸步不让: “皇上,此乃关乎云霄国生死存亡的大事儿,还请皇上早作定夺。” 浩王则是冷嗤一声: “萧国公,难道你没有看到皇兄龙体不适吗?有什么比皇兄的龙体更加重要?” “正因为皇上龙体不适,才要早早定下官员人选,好替皇上分忧。” 萧国公语气坚决,只差横眉冷对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咳咳。” 皇帝似是缓了口气儿,才继续道: “户部,乃是我云霄国的钱袋子,以前,只看学识,放个书呆子上去,还是个眼皮子浅的书呆子,没见过什么钱财,把持不住,反而把钱袋子给整漏了。” “皇兄说的正是!” 浩王附和,不屑地看了看萧国公,都推举了些什么蛀虫上位。 第186章 皇帝欲擒故纵 萧国公只眯了眯眼,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同意浩王的提议,将户部侍郎提升上去?呵,那户部侍郎,也不见得眼皮子就不浅。 “皇上,臣这次举荐的人,在家乡可是小有名气,可谓富甲一方。定不是个见钱眼开的。” 皇帝似乎颇有兴趣。 “哦?这么说,国公这次举荐的户部尚书,是看中了他的经商理财之能?” “正是,皇上,浩王举荐的户部侍郎,也是科举入仕,家中原本贫寒,难保不会因财帛而动心,臣这次吸取教训,挑选了最适合户部尚书的人选。” 萧国公斜睨了浩王一眼,他萧国公,协同皇帝统理六部这么多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若他此时撒手不管,看六部之间,不闹成一锅粥才怪,连皇帝都不敢随意插手六部,浩王又能如何?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 “朕觉得,国公所言甚是。” “皇兄!” 浩王有些急了,皇兄找他来,与萧国公分庭抗礼,难道不是为了牵制住萧国公的吗?怎么到头来,皇兄自己先软了? “皇上英明!”萧国公已经得意地恭维了皇帝一句。户部解决了,兵部还难吗? 皇帝将二人的反应看着眼里,却不急不缓。 “户部,确实应该交给有经商理财头脑的人,在这方面,朕与国公,倒是意见相同。” 浩王气恼不已,想着自己真是傻,以为皇兄这次是有所改变,看清楚了萧家的真面目,才会那样情真意切地请他上朝理事。 到头来,却还是站到了萧家一边。 哪知皇帝话锋一转。 “说起经商理财只能,倒是让朕,想起了一人。” “何人?” 这下,浩王和萧国公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皇帝难不成,两方的提议都不认可,还有其他人选? “朕记得,厉城旱灾,太子组织捐款之时,朕曾给捐款最多的商行,提笔写了匾额。” 皇帝此话一出,浩王心里万分惊喜,眼眸转了转,哎呀,是他狭隘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既然萧国公,能举荐个没参加过科考的商人,他怎么就不能呢? 萧国公则是重新拧起了眉头,他自然也记得那个,只比他多捐了一两银子,就在功德碑上压了他一头的楚家小子。 “皇兄,是一品商行!” 浩王马上出声提醒。 “对,一品商行,朕还记得,这一品商行的行首,是楚家的小儿子,叫什么来着?” “楚文锦!” 浩王憋笑,简直要憋出内伤来了,以皇兄的记性,怎能不记得楚文锦?不过,他乐得陪皇兄,演这一出戏。 “不可!” 萧国公马上出声阻止。 “皇上,楚家乃是外戚!楚大将军已经手握重兵,次子楚文鸿,又身居翰林院学士,统领整个翰林院,若是再让三子楚文锦,越级做户部尚书,天下人服不服还另说,楚家岂不是要一家独大,把持朝堂了?” 浩王这次是真被逗笑了,要说外戚,要说把持朝堂,他萧国公若是称第二,还有人敢称第一不成? “萧国公,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外戚!你也手握重权,还有个,有着你萧家一半血脉的皇子,照你这么说,你再举荐你萧家旁支,岂不更是一家独大,把持朝堂?” 萧国公一顿,萧贵妃已死,他倒是忘了,他曾经,也是外戚上位,才有了今日的荣光。可他如何能承认。 “浩王慎言,老夫一生兢兢业业,都是为了云霄国,能永世昌盛。”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核桃,越来越用力,两个核桃因摩擦,而发出咯吱之声。 为了云霄国永世昌盛,哼,亏得这老东西说得出口。 勾结外敌,逼迫他这个皇帝与未来储君,全都是为他萧家的永世昌盛。 “皇上,论财力,臣举荐之人,绝不在楚文锦之下。” 皇帝不是要照此标准选择户部尚书吗?那他就在这方面碾压了楚文锦好了,他经营了二十多年,还能比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楚文锦? “那他可有给厉城捐款?”皇帝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在京城,自然,没有参与募捐。” 萧国公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皇帝难道是,早就拿定了主意,只等他上钩? “据朕所知,各地也有一些有心的商人,向厉城送粮送物。全看有没有仁心罢了。唯利是图,和,达则兼济天下,自然不在一个层次。” 浩王抱拳,向皇上致敬: “皇兄所言,实在是至理名言,臣弟听闻楚文锦,经常布施,还给日前那些流民,提供了棉被,让他们能挨到天气转暖,朝廷救助。此等爱民之心,正是我朝官员,都应学习之处。” 萧国公最瞧不起那些个假惺惺的,对一群蝼蚁施恩,简直是浪费生命。 “哼,浩王与楚家,现在乃是亲家,自然帮着楚家人说话,那楚文锦才多大?据老夫所知,不过才十七岁,如何能担此重任,管理户部?” “萧国公可别忘了,皇兄与楚家,也是亲家,萧国公,是在说皇兄以权谋私?” 萧国公攥紧拳,是啊,这楚家,怎么就在他眼皮底下,成了皇帝的亲家,又成了浩王的亲家? 以前是他太轻敌了,没把一介武夫放在眼里。谁承想,一介武夫生出的孩子,竟然个个跟成了精似的。 再想想他萧国公的子女,他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 但凡他也有几个那样争气的孩子,他用得着事事亲为? 可他再不甘,也不能被浩王扣上污蔑皇上的罪名。 “皇上明鉴,臣并非此意,臣只是为了户部考量。” “国公说得也没错,楚文锦确实太年轻了,缺少经验。” 萧国公还没来得及高兴,皇帝就下了结论: “如此,就让户部侍郎,先升任户部尚书,楚文锦,任户部侍郎,协助户部尚书理事。” “皇上英明!臣弟代楚文锦,谢主隆恩。” 浩王马上领旨谢恩。 “皇上!” 萧国公还要再说,皇帝已经摆摆手。 “咳咳,朕乏了,你们呐,要是还盼着朕多活几年,就少来烦朕几趟,至于兵部尚书,容后再议吧,朕看那兵部侍郎,暂时还能应付。” 皇帝说完,已经朝着福公公伸手。 “扶朕进去,朕这几日算是白养了,朕要睡上一觉。给楚文锦传旨的事儿,你一会儿去安排吧。” “是,皇上小心。” 福公公尽职尽责,扶着皇帝进了内室。 萧国公再不甘,也不能闯了皇帝的寝室,只能与浩王一同告退。心里确是怒火翻涌,自己怎么就一时不察,落入了皇帝的话术中呢! 第187章 楚文锦开启官途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国公,今日的天气可真好,你说是不是?” 浩王爽朗地大笑几声,也不等萧国公说话,就大步离去,只留萧国公在原地,胸膛起伏不定。 皇帝这是有意削弱他萧家的势力。不过一个户部侍郎,用得着大费周章的传旨?不过是做给满朝文武看的。 浩王派了人,提前去给楚家报了信。 果郡主不知所以,只是惊喜地拉住楚云溪。 “溪儿,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啊,三弟商人的身份,总归不长久,能有个一官半职傍身,日后说亲都要容易些。” 楚云溪这才记起,君凌云与她说过,让她问问三哥愿不愿意做官。 她那时,权当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还没有找机会问问三哥,这圣旨就要下来了。也不知三哥作何感想,是否情愿。 不过正如果郡主所说,三哥若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这官身还是很有必要的。 “来人,快去将父亲和兄长们,都请回来接旨。” 楚云溪赶紧差了小厮出去找人,尤其是三哥楚文锦,他若不在,如何接旨? 楚文锦正在一品商行,查看情况,今日有些外地慕名而来的商人,想要采买货物。还在与掌柜的谈价。 “三公子,三公子。” 楚文锦听到自家小厮找来,还以为是他那些粮食,太子有了用处。忙问道: “可是妹妹找我?” 小厮挠挠头。 “是,也不是,哎呀,三公子,您快回府去吧,皇上的圣旨,马上就要到咱府上了。” “什么圣旨?给谁的圣旨?” 楚文锦一头雾水,那些在场的商人,也是竖起耳朵听,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圣旨二字实在是离他们十分遥远。 如今他们要交易的对象,却得了皇帝的圣旨,也不知是好是坏,若是犯了什么事儿,他们可得赶紧跑,离这一品商行远远的。 楚文锦在外行事,从来不打着楚将军的名号,且抛头露面的事儿,多交给手下掌柜去处理,故而京城之外,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 除非家里有官路,消息灵通,否则,只当他是一品商行的行首。 这商人得了圣旨,那可不最大的可能,就是犯了大案,要下大牢的。 却听那小厮道: “三公子,是给您的圣旨,您要被皇上封为户部侍郎了。” 一旁的商人开始激动地讨论起来。 “户部侍郎是多大的官儿?” “这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户部的二把手,户部管着国库,你说多大的官儿。” “这,这,商人也能当大官?”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啊。” “掌柜的,这合约我签了,就按刚才谈的价格,以后我铺子里的东西,都由一品商行供货,快快,合约拿来,给我按手印儿。” 有那精明的,已经反应过来,马上就要与一品商行,签订长期供货条约。 别的商人一见,岂能甘心落后,他们早就听闻一品商行的货物好,价钱又公道,这才会大老远亲自来此考察,如今竟还能搭上官路,那岂不是赚大了? 毕竟他们平时想花银子找官家庇护,都要看人家当官的愿不愿意收。 一品商行的掌柜,一时被团团围住。 “好好好,一个一个来,都有都有。” 楚文锦还未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要当官了,已经被小厮拉着走了。 “三公子,您可快着点儿,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都已经回府了。可不能让传旨公公久等啊。” 楚文锦回到府中时,果然,楚将军,楚夫人,楚文忠和果郡主,楚文鸿,还有楚云溪,都已经候在院中了。 “锦儿,快来。” 楚文锦听话地站到楚夫人和楚将军身旁。与家人见礼。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妹妹,你们都在啊。” “皇上破格亲赐你官职,那是你的荣耀,也是我楚家的荣耀,你当永感皇恩,效忠朝廷” 楚将军骄傲地看着自己儿子,全家人都是喜笑颜颜。 “是,父亲,儿子谨记在心。” 楚文锦有些不好意思,他文不成武不就,父亲母亲虽然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偏见,可也没有如此为他骄傲过。 “好小子,官位一下子比大哥都高了,以后大哥可要靠你照着了。” 楚文忠拍拍楚文锦的肩膀,自家兄弟出息了,他也与有荣焉。 “大哥可别折煞我了。” 楚文锦挠挠头,在楚文忠面前,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子。 “官场不比商场自由,三弟,往后凡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楚文鸿一如既往的严谨,给即将闯荡官场的弟弟,送上金玉良缘。 “多谢二哥。” 楚文锦被全家人关心着,笑得灿烂无比。 楚夫人也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她自上次动了胎气,就被全家人保护起来,什么消息都不让她知道,当个瓷娃娃来护着。 如今怀胎已经五月有余,她终于养稳了胎,不用日日吃了睡,睡了吃了。 她的几个孩子,都很让她省心,只有楚文锦,她一直担心着,怕他以后会后悔自己年轻时选的路,也怕他商人的身份,将来只能找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做夫人。 如今她算是圆满了。 传旨公公很快就到了,一路引来不少围观。 “楚将军府三公子,楚文锦接旨!” 公公声音洪亮,连府门外围观的人,都能听个大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家三公子,楚文锦,财商卓绝,心怀家国,为天下商人之表率,今封楚文锦,为户部侍郎,望卿勿忘初心,砥砺前行,钦此。” “楚文锦接旨,谢主隆恩。” 门外的看客们,已经炸开了锅。 “这楚家真是如日中天啊。” “是啊,不知谁家的女儿有福气,能嫁进楚家。” “那定是王侯将相那样的门第,才能配得上了。” 送走了宣旨公公,楚文忠又赶回了皇宫,虽加派了人手守着东宫,可他还是不放心,不如自己守着安心。 将军府里却又热闹起来,闻风赶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不是因着户部侍郎的职位有多高,而是因着皇帝对楚家的看重,皇帝还在病着,都能亲自下旨给楚文锦,要重用楚家的心思,可见一般。 而楚家这次,却没有如太子来将军府下聘那次一样,将贺礼如数收下,而是全部拒之门外,只接受口头道贺。 这倒是让来的官员更多了,毕竟不用损失一分一厘,就能讨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像模像样地准备些礼物抬来,再抬回去就是了。 第188章 萧国公的算计 “恭喜楚将军,恭喜楚侍郎了。” “同喜,同喜。” 楚文锦忙着应付,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 “楚侍郎,家中小女,与你岁数相仿,若是不弃,可到府上一坐啊。” 同样被皇上提拔,新升任的户部尚书刘大人,反而来了楚文锦这户部侍郎的府上祝贺,对楚家的看重可见一般。 “唉,刘大人,你这捷足先登,可就不厚道了,楚侍郎,小女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还记得?” 另一位大人,也想将楚文锦收为女婿。 “文锦不才,还需再历练几年,承蒙各位大人厚爱了。” 楚文锦不卑不亢,只是颇有些应接不暇。 楚云溪看着自家三哥这意气风发的样子,觉得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了,三哥似乎,很能应付自如呢。 “妹妹。” 楚文锦看到楚云溪要走了,赶紧从恭维的人群中告辞,追了上来。 “三哥,还未恭喜你呢。” 楚云溪嬉笑着,楚文锦却压低声音问她: “妹妹,此事,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楚云溪觉得,三哥的聪明才智,实在是不输二哥。以前恐怕多是扮猪吃老虎,以至于活成了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楚文锦见妹妹这调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猜不假了。 “三哥,官场可没有那么自由了,你可愿意为官?” 楚云溪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楚文锦收起笑,沉默了一瞬,让楚云溪的心都提了起来,三哥不会真的不愿意吧?她希望家人都能按照自己所愿,随心地生活。 楚文锦却突然笑着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傻妹妹,三哥我有了这个官职,真是如虎添翼啊,你是没看到,那些商人,一听说皇上要赐我官职,全都巴巴地要与我签定长期合约呢。” 楚云溪满脸黑线,说到底,三哥还是更喜欢做生意啊。 楚文锦还在继续畅想: “以后三哥我,说不定会成为云霄国的首富呢,真是想想都让人激动。” “好,好,打住,三哥,你可悠着些,小心被扣个以权谋私的罪名。” 楚文锦认真地点头。 “妹妹说得极是,有红眼病的人太多了,看来日后,我还得想想法子,跟皇上求道圣旨,让我能光明正大地做生意才是。” 楚文锦傻笑着,讨好地一揖: “三哥日后能不能成为云霄国首富,可全靠妹妹、妹夫照拂了。” 楚云溪真是拿这个三哥没办法,整日里没个正形。 “三哥就别贫嘴了,快去招呼宾客吧,那可都是你日后的同僚,借此机会,多认识几位大人才是。” “都听妹妹的。” 楚文锦十分上道,很快就与一众大人聊成一片。 楚将军府里宾客满堂,萧国公府上,却是落针可闻。 “哐啷!” 一个茶杯,碎裂在幕僚的脚边。萧国公仍不解气,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他们定是见老夫没了儿子,才敢如此轻慢与老夫!皇帝以为有了楚家,就能打压老夫了吗?简直痴心妄想!” 萧国公发泄完,虚晃了晃,小厮赶紧上前扶住他,却被萧国公甩开了。 “滚开,老夫还没有到要人扶的地步。” “国公爷息怒。”幕僚赶紧出声安抚。 “如今太子殿下重伤,皇上有心无力,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您切莫动气啊。” “去,给安王送信,皇上龙体欠安,让他速回京城,到皇上跟前尽孝!” 萧国公老眼一眯,唯有换了储君,才能够一劳永逸。如若不然,就直接换了皇帝好了。 “国公爷,您忘了,皇上令安王,无召不得回京啊。” 幕僚有些心惊,真就到了如此关头了吗?萧国公此举,会不会太冒进了,若是安王私自回京,皇上怪罪,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个昏迷不醒的太子,于国不利。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霄国。” “是,小人这就去办。” 幕僚看着萧国公狰狞的神色,不敢多言,只能照办。 萧国公眼神狠厉,皱眉思索着,以他养的死士以及私军,加上他这些年拉拢的将军,能有多大把握围了皇宫,弑君! 可不管是更换太子,还是更坏的打算,都只能等君宏炎回到京城,他才能计划。 不然,极有可能被其他皇子钻了空子,毕竟他们现在,都还逗留在京中。 还有太子,都这么多日了,还是昏迷着,也不知到底何时才会死,自己要不要帮他一把? 萧国公拧眉沉思,终于想到了一人,一个能在皇宫中自由活动,方便行事之人。还是个没脑子,好掌控的。 第二日下了朝堂,萧国公故意拖延,待其他大人都出宫了,他才拐到了一个僻静的鱼塘旁边。 四下无人,只有一个宫婢打扮的女人,正在给池中的鱼儿喂食。 “荣妃好雅兴。” 萧国公一出声,那女人转过头来,正是三皇子君承义的母妃,荣妃。 “不知萧国公找我何事?” 荣妃有些紧张地看看四周,生怕被人发现了她与萧国公私下见面。 萧国公也不绕弯子,直接抛出诱饵。 “如今老夫的女儿已然薨逝,后宫却不能无主,太子与二皇子母妃早逝,你既是三皇子的母妃,理应担起统领后宫之责。” 荣妃惊喜地抬起眼,她本也已经料到,萧国公私下里找她,定是要与她做什么交易。 可她没想到,萧国公竟然,直接将她目前最想要的,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可三皇子,也得能活着过了萧国公和安王这一关才行啊。 她一个后宫女子,只要能为萧国公所用,萧国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点,她早就想清楚了。 才会在围猎场上,不惜令楚云溪不满,也要出言维护萧菲菲。 这不,福报已经自己找来了。 “不知萧国公,想要我做些什么?” 荣妃深知,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好,萧国公也是心下满意,这女人虽是个蠢的,却没有蠢得无可救药。这种人,用着最是顺手。 “太子已经昏迷多日了,你身为后宫之首,也该去探望探望了吧?” 荣妃听着萧国公称她为后宫之首,似乎自己真的已经是统领后宫的贵妃娘娘了。 好在她还没有昏了头,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换得贵妃之位,稍稍压下激动的心神,问道: “见了太子,要如何做?” 萧国公看着荣妃的眼神儿,就知道他这人是选对了。强烈的欲望,会催使人忘却眼前的危机,只为去博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第189章 荣妃的野心 萧国公将声音压得更低。 “我会派人给你送来一株盆栽,你只要将它,送到太子的寝宫,保证它一直都在即可。” 荣妃心下一惊,身在尔虞我诈的皇家后宫,她自然知道,害人的法子千千万。 “万一,万一那盆栽被查出有什么问题。那我……” “放心,老夫既然承诺你贵妃之位,自然不会让你有事儿,在那盆栽上,绝对查不出任何问题来。” 虽然萧国公如此保证了,可荣妃依然不放心,她与萧国公,只是利益交换,难保萧国公不会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萧国公,你总得让我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我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啊。” 萧国公有些不耐烦了,可他也想计划能顺利进行,想来荣妃这样的蠢货,也不敢出卖他。 “只是土中有种毒虫的卵,待毒虫孵化而出,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带去的盆栽有问题。如此,你可放心了?” 荣妃两手握紧,心跳极快,这可能会是她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次决定。 若是应下了,万一东窗事发,谋害太子,不仅她会被赐死,就连三皇子,也免不了被牵连。 可若是拒绝了萧国公,她可能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将一辈子屈居人下,说不得,还会被珍妃那样的后来者,狠狠地踩上一脚。 “看来是老夫看错了人,老夫本以为荣妃是个当断则断,能撑得起台面的。” 萧国公作势要走。 “国公,本妃应下了。还望国公说话算话。” 虽有母凭子贵一说,可子凭母贵的,也不在少数,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说不得萧国公,会死在皇帝前面呢?那样君宏炎就彻底没了倚靠。而她的儿子,就有了后来者居上的机会。 即便将来她的儿子当不了皇帝,她也可凭贵妃之位,成为太后,照拂三皇子。 荣妃不再纠结,人活一世,若不能拼一把,她不甘心,大不了就是一死。 “好,荣妃痛快,事成之时,就是你成为贵妃之日。” 荣妃看着转身离开的萧国公,似乎已经能看到后宫妃嫔们,跪在她脚下,高呼贵妃娘娘的场景了,嘴角不由勾起笑来。 到时候看珍妃那个贱蹄子,还怎么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好在荣妃还记得她现下的装扮,不宜见人,警惕地四下看看,低头匆匆而去。 回到她的寝宫,便命人去查看太子东宫的情况。 听闻有楚文忠时时刻刻守着,她便命人看着楚云溪的动向,想必有楚云溪在的时候,她进去能更容易些。 不过半日功夫,萧国公的盆栽就送到了荣妃的手中。 荣妃看着眼前造型好看的青松盆栽,心里计较了几番,伸手将贴身宫婢招来身边。 “去,找些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来。” 宫婢有些为难。 “荣妃娘娘,现在皇宫护卫森严,奴婢恐怕出不去,无法上山求符啊。” 荣妃白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笨呢?你不会找些黄纸,照着那佛经,画上些有好寓意的符文便是了。” “哦哦,可是娘娘,自己画的,没有高僧佛力加持,恐怕没有效果呢。” 这宫婢摸不透荣妃要护身符,是拿来做什么,怕办砸了差事儿,又多了句嘴 “废什么话,还不快去。别让人看到了。” 荣妃板起脸来,宫婢赶紧缩着脖子退下了。 荣妃围着那盆栽转了几圈,确定看不出什么端倪,胆子也大了些。 她等不及想要再加一些装饰,好确保这盆栽,能顺利入了太子寝宫。 荣妃直等得心都焦了,那宫婢才捂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荣妃娘娘,您看看,这样成不成?” “怎么去了这么久?” 荣妃嫌弃地打开盒子,却马上露出了笑,倒是做得像模像样,她打眼一看,还真以为是从山寺高僧手里求来的呢。 “做得不错,挑几个好的,挂到那株盆栽上去。” “是,娘娘。” 宫婢这次听话地照办了。 荣妃看着重新装扮好的盆栽,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儿,东宫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她又一次仔细看了看那土,当真与寻常的土并无二致,这才放下心来。 想那萧国公的阴招儿,还真是防不胜防,谁能想到,盆栽里竟会藏了毒虫的卵呢? 幸好她没有与萧国公为敌,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荣妃直等到闭了宫门,楚云溪也没有进宫来,只好早早地睡下,养精蓄锐。 还不忘吩咐宫人,将那盆栽拿远些看好,万一那些毒虫提前孵出来,她岂不是无辜冤死了。 终于第二日一早,下人就来禀报,楚云溪进宫来了。 荣妃赶紧梳妆好,命宫婢带上那株盆栽,就往东宫而去。 这一路,似乎比平时要漫长许多。越是靠近东宫,荣妃的心,就跳得越快。 她爬到妃位,还有三皇子傍身,虽也用过些手段,却还没有害过人的性命,心下难免忐忑不安。 可是想到她渴望已久的贵妃之位,荣妃渐渐狠下心来。 “太子妃,荣妃娘娘来了。” 侍卫进来禀报时,楚云溪正与张太医,商讨开个医学院之事。 如今的大夫,大都是拜师学艺,一个师傅,只带一两个徒弟。 这个世道,看不得起病的老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几国一旦开战,必定会有大量伤员,到时大夫会更加紧缺。 楚云溪觉得,比起书院,也许现在更需要的,是医学院。 故而,她借着君凌云设计装伤的这些日子,几乎日日与张太医在东宫见面。 而每一次,她都会带上几本医书来,全是她自己辛苦誊录的。 张太医总是两眼放光。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太子妃带来的医书,比他以往看的,记录的病例更为广泛,对于医者来说,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实战经验。 起初,张太医也并不是很赞成楚云溪的提议,只因手艺人,没几个愿意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的,以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可楚云溪毫不藏私地,将这么多医书带来给他看,又毫不避讳地,大谈她的理想。 将来云霄国,会成为医者的圣地,医学院最高学府,会一席难求。子院会开遍各地。 他们这些创院鼻祖,会有来自各个国家的徒子徒孙,将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世人敬仰。 第190章 楚云溪的精明 张太医已经渐渐被楚云溪说服,甚至激情澎湃地,想要早日加入到这场盛宴之中。 现在他的医术,除了传给儿子,也别无他人可传,若是真能桃李遍天下,名望双收,那他还能有何所求? “太子妃,微臣愿意加入您的医学院,成为首位老师。” 楚云溪露出两个小酒窝,她就知道,拥有医者仁心的张太医,是不会拒绝她的提议的。 “张太医稍候。” 楚云溪指指殿外,示意她先去见见荣妃。可不好让大哥一个男子,与后宫娘娘纠缠。 张太医起身,恭敬地行礼。 楚云溪走向殿外,不知道荣妃是来做什么的。也可能,是想在太子有难的时候,露个脸,让他们记住她的好。 “荣妃娘娘。” 楚云溪微微低头行礼,以她楚家大小姐的身份,这礼自然是轻了,可以她准太子妃的身份,这礼却是刚刚好。 荣妃这次,倒是稍稍侧身避让了。 “太子妃,连日照顾太子,真是辛苦你了。我今日来,是想来探望下太子,不知太子伤势如何了?可有好转。” 楚云溪露出一副愁容。 “多谢荣妃娘娘记挂,只是太子殿下他,仍不知何时能醒,张太医说,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楚云溪抬手拭泪。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悲悯。 荣妃看到楚云溪这样子,心里想的却是,反正太子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太医都说了,只是吊着一口气强撑罢了,与死了又有何异? 那她送太子一程,太子还能少受几日苦楚,虽算不上积德,也算不上什么大罪过吧。 “你也莫要太伤心了,太医们都是医术精湛的,定能想到法子治好太子。我进去看看太子吧。” 楚云溪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荣妃。 “荣妃娘娘好意来看望太子殿下,我本不该拦着的,可张太医说了,太子殿下的伤势过重,不能多与外界接触。娘娘的心意,殿下定会知晓。” 荣妃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她没想到,楚云溪会如此不给她面子,竟将她拦在殿外。 可想到此行来的目的,她还是收敛情绪,好声好气。 “我只遥遥地看上一眼,无碍的。从太子受伤到现在,已经多日了,我身为长辈,早就该来看望的,正是顾及着太医的嘱咐,这才拖到现在,我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见一见人啊。” 楚云溪却还是没有让开。 “荣妃娘娘,皇上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扰殿下养伤,还望娘娘莫怪。” 楚云溪将皇上都搬出来了,荣妃又能如何,她暗自咬了咬牙,朝身后的宫婢招手。 “既然见不到人,就将我的心意留下吧。这是我特意为太子求来的神符,放在太子寝宫中,定能保佑太子平安无事。” “云溪代太子殿下,谢过荣妃娘娘慈心。” 楚云溪又微施了一礼,似是万分感动。 “真是难为娘娘如此有心了,据云溪所知,自皇家狩猎归来,皇宫就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了,娘娘还能想倒办法,为太子殿下求来神符,可见荣妃娘娘对太子殿下,果真是一片赤诚。” 楚云溪朝身旁的侍卫看了看,侍卫会意,上前接过那一株挂满黄符的青松盆栽。 荣妃被楚云溪这番话,说得面色变幻不定,强扯出一抹笑来。 “那神符,本是之前,本宫为三皇子所求的平安符,想着等三皇子进宫的时候再给他,可如今太子重伤,比起三皇子,更为需要神明的庇护。神符出自高僧之手,定能庇佑太子。” 荣妃好不容易临时扯了个理由,心里已经将楚云溪狠骂了一遍,这小蹄子是狐狸精转世不成?怎会如此精明?说话一针见血,还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楚云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荣妃娘娘纯纯慈母之心,推己及人,定会有福报的。” 荣妃的嘴角又扯了扯,脸上的假笑差点儿就挂不住了,说什么福报,只要没有恶报,她就谢谢大罗神仙了。 荣妃感觉身上有些冷,不自觉朝周围看了看,心里祷告着各路神仙,她都是为了帮助太子早日脱离苦海,不受伤痛的折磨,可不能归为谋财害命一列。 楚云溪再抬头时,见荣妃还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侍卫手里的盆栽,又看看殿内。 她似乎明白了荣妃所想,朝着侍卫道: “将荣妃娘娘苦心求来的盆栽,放到太子殿下身旁去吧,可不能辜负了娘娘的好心。” 侍卫转身进了殿内,荣妃这才松了口气。不论过程如何,她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那太子这里,就辛苦你照顾了,我改日再来探望吧。” 荣妃办完事儿,一刻也不想跟楚云溪多呆了,与她打太极,真是太费脑筋了。 “荣妃娘娘慢走。” 楚云溪见荣妃走远,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热络,完全冷了下来,果然是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啊。 前世在萧家的打压下,透明人一般的荣妃,这一次,竟也跳出来挑事儿了,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三皇子的手笔。 楚云溪回到殿内,就见到大哥楚文忠,方才那端着盆栽的侍卫,时刻待命的替身,还有好奇心极强的张太医,都已经围着那株盆栽在研究了。 “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楚云溪笑看着凑到一起的四人。四人回神,都是皱着眉,摇摇头。 张太医更是将每个黄符,都拆开来仔细检查,还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太子妃,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纸墨味儿。” “妹妹,会不会,是我们多心了?也许荣妃娘娘,真的只是来关心太子殿下的?” 楚文忠猜测道。 楚云溪摇摇头,若荣妃只是送了一株盆栽来,她或者会相信她是好心来探望太子。 可她自作聪明,做了些黄符挂上,生怕这东西,进不了太子的寝宫,岂不是此地无银? 她也走上前观察了一番,甚至问张太医要了银针,将盆栽的青松扎了扎,还将土翻了翻,同样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才将银针递还给张太医。 张太医早就看得心肝儿疼了,宝贝地拿回银针,擦了一遍又一遍。这可是他赖以吃饭的家伙啊。 楚云溪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吩咐侍卫: “去找一盆差不多的青松盆栽来,将这盆换掉。” “是,太子妃!” 第191章 厉城风云 侍卫端起这盆青松就要走。楚云溪又将他喊住了。 “等等,别扔了,找个没人的屋子,留着好好观察一下。小心些,别中招了。” 她也想知道,荣妃到底想要使什么阴招儿,来对付太子。这一世,她会守护好君凌云的。 “是。属下明白。”侍卫领命去了。 楚文忠看看眼前与君凌云一模一样的男子,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难道荣妃,真的有胆子迫害太子殿下?” 楚云溪心中亦是有些难过,难过人心莫测,难过又多了一个敌人。如果与荣妃为敌,恐怕也就意味着,与三皇子为敌了。 “大哥,人的胆子有多大,端看利益有多大罢了。” 在场几人都是点点头,觉得楚云溪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荣妃是为了什么利益,行如此冒险之举呢?难道,她有心要让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 萧国公刚刚下朝,就见有小太监在看着他。他落后一步,朝小太监使眼色。 小太监赶紧上前,小声道: “国公爷,荣妃娘娘让奴才告诉您一声,成了。” 萧国公挥退小太监,得意地冷笑,人心一旦大了,开始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最好拿捏的时候。 他就再耐心等上几日,等云霄国没了太子,等他的外孙君宏炎,从厉城回来。 此时,远在厉城的君宏炎,正过着土皇帝一样的日子,乐不思蜀。 皇上对萧家厌弃,萧国公忙着党争,又怕君宏炎得到消息,失了分寸,竟没有人通知君宏炎,萧贵妃薨逝的消息。以至于,他酒池肉林,毫不避讳。 “王爷,等您回京的时候,真的会带上奴家吗?” 一个妖娆美艳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裙,没有骨头般靠到君宏炎怀里,将一杯酒,送到他的嘴边。 君宏炎顺势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他身心通畅,伸手捏了一把女子的脸。 “那是自然,你可是本王的心头肉,本王怎舍得抛下你。” “那王爷何时能回京城呀,奴家长这么大,还没有到过京城呢,听说京城中甚是繁华,随便一个女子,都是貌美如花。” 女子满脸向往,讨好地给君宏炎捏着腿。 君宏炎餍足地靠到椅背上。 “京城的女子再美,也没有你美。” 将那女子逗得咯咯直笑。 君宏炎想起自己的两个妃子,美则美矣,却无趣得很,哪有外面的女子,这般娇软可人,体贴入微。 要不是惦记着那个位子,他都不想回京了,天高皇帝远,在这厉城,他就是王法,就是天,可以为所欲为。 想到此,他一把拉过女子,欲行欢愉之事。 “安王爷,安王爷不好了。”守尉突然大喊着闯了进来。 君宏炎抬手就把酒杯扔了出去,幸好守尉伸手还算敏捷,才没有头破血流。 “本王好得很!” 守尉赶紧跪倒在地: “安王爷息怒,我们关押的那些孩子,被,被劫走了。” “你说什么?” 大白天,被劫走了?还是劫的孩子?带着那么多半大的孩子,也能跑得出他管辖的厉城? 君宏炎一个激灵站起身,直将身上的女子掀翻在地。 “哎呦,王爷,奴家好痛。” “滚出去!” 那女子还要撒娇,却被君宏炎怒吼,吓得赶紧爬起来,灰溜溜跑了出去。 “还不派人去追!” 君宏炎心里突突直跳,这些日子他过得太安逸了,完全想不出,会有谁如此胆大包天,劫走他关押的孩子,更想不出谁有这个能力。 难不成,是远在京城的君凌云,把手伸到厉城来了? 他急忙披上外袍,决定亲自去追查一番,若真是君凌云的人,大老远跑来找他的不自在,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待他来到看守孩子的大院,里面原本还关押着十来个孩子,他还没来得及转移,竟都不见了踪影? “人呢?”他怒目瞪着院子里的几个残兵败将。 “回安王,都,都被劫走了。” 看守的侍卫自知惹了大麻烦,都捂着疼痛的胳膊腿儿,跪在地上,心惊胆战。 “什么人干的?” 君宏炎脑子急转,又不是劫财劫色,劫些没人要的孤儿去做什么?也就君凌云干的出这种事儿。 “安王爷恕罪,小人们真的不知啊,他们一行四人,都带着面具,还各个武功高强,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君宏炎看着负伤的看守,火冒三丈。 “就四个人?你们这么多人,竟让他们带着孩子,一个不落地跑了?往哪儿跑了?” “安王爷,他们往黑树林的方向跑了。” 方才去报信的守尉,赶紧回禀。 “传出闹鬼的黑树林?” 君宏炎转身出了院子,什么牛鬼蛇神,胆敢招惹他,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点上三十人,再带几条狗,跟我去追!另派三十人,从另一侧包抄,他们带着那些孩子,定跑不快,给我仔细搜!” “是!王爷。”守尉领命去安排了。 君宏炎想到能处置君凌云的人,就心潮澎湃,亲自带人追到了黑树林,林中唯有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小路。可他们带来的狗,四处嗅嗅,径直往最茂密之处狂吠。 昨夜才下过雨,地上满是泥泞,君宏炎只能带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林子。 难怪叫黑树林,一进入林中,哪怕是白日里,也有一股阴森恐怖之意,树冠茂密,遮天蔽日。 且不说那些毫无规则的枝丫,就单看地上那些坑坑洼洼,寻常人想骑马穿梭其中,恐怕也会是件九死一生的事儿。 君宏炎万分爱惜自己的性命,自然不会冒这种险。一行人弃了马,徒步搜索。 官兵们渐渐一字形排开,用剑砍着身旁的草木,向前搜索。 跟着三条狗指引的方向,他们就这样边开路,便行进了小半个林子,却没有搜出半个人影儿。 君宏炎哪里受过这种累,冷眼看着报信的守尉。 “你是当真看到他们进了黑树林?” “安王爷,是那些看守亲眼所见啊,他们追到黑树林,就跟丢了。” 守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天知道怎么会有人,大白天就敢跟官府作对,还能顺利逃脱。 “那人呢?” 君宏炎走得脚都疼了,没好气地问。 “许是,许是还往深处去了。” 官差腹诽,他哪里知道人怎么都不见了踪影。 他本来还在猜测,会不会人家根本就没走这条路,可看君宏炎那副心气儿不顺的样子,他如何敢说出口?只好信口胡诌。 第192章 黑树林追捕 “安王爷,还搜吗?” 君宏炎提起一脚,踹向问话的守尉,却踢了个空,差点儿闪着自己的腰。 守尉又一次躲了过去,却看到君宏炎那欲求不满的眼神儿,吓得又回来站好。 “安王爷恕罪,属下方才,是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要不然,您再踹一脚?属下这次绝对不躲。” 守尉一脸讨好,君宏炎翻了个白眼儿。 “哼,这等拐卖孩子的贼人,如何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本王定要将他们抓拿归案,严惩不贷。继续搜!” “是,安王爷!” 官差们听君宏炎如此说,也无人敢反驳,谁人不知,那大院里的孩子,隔三岔五就会被转移几个,也不知道送去了哪里,这安王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谁让人家是王爷呢,他们也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往前搜索。 “啊,啊!我的脚,我的脚!”突然一个官兵惨叫连连。 “安王,他踩到了夹子。” 看清楚情况的官差,赶紧来向君宏炎汇报。其他人则是七手八脚,帮着那受伤的官差打开夹子,将他深陷其中的脚抽回,为他包扎急救。 君宏炎皱起眉。 “这里怎么会有夹子?” “回安王爷,可能是猎人设置的陷阱。要不然,王爷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捉拿贼人。” 若是君宏炎不在,他们就可以在林中装模作样一番,再回去禀报没有搜到人就好了。 谁知道这林中深处,还有多少猎人夹子,万一自己被夹到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落下残疾的。谁家中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指望着他们养活呢。 何况那些被安王关押的孩子也是可怜,本就没了爹娘,甚至有些,是从快咽气儿的父母手中带走的。不追也罢。 哪知君宏炎却铁了心要亲自追捕,依着他的猜测,多半是君凌云派来的人。 他要捉住这些人,将他们的尸体,挂到城门上去示众,好看看君凌云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能不能有一丝波澜。 “你们三个,在本王前面开路。” 君宏炎指了牵着狗的三个官兵,那三人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查,行进速度慢了许多。 这片黑树林占地极大,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厉城西郊。越往深处去,越是阴森,还渐渐升起了迷雾。 三条狗一路狂吠,都没有停下来过,君宏炎已经听得烦躁了。也不知它们是真发现线索了,还是假发现了。 好几次顺着狗狂吠的方向找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多会儿,三条狗就又变了方向。 一个官兵砍掉一根挡路的树枝,乌鸦凄厉地叫着飞了起来,吓得那官兵一个激灵。 “没用的东西!” 君宏炎也被影响到情绪,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 可那官差非但没提起精神,反而在看了一圈之后更怕了。 “安,安王爷,人,人好像少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君宏炎也是呼吸加快,迅速扫了眼身边的人。 他带来了三十个官兵,除了刚才被夹住脚,掉队的一个,应该还有二十九人,可他打眼看着,最多不过二十人。 “走远的都回来!” 君宏炎大吼一声,回应他的,却只有这林间的鸦叫。 所有人都感觉心里发毛,要是真刀真枪对战还好,可人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让人如何能淡定。 “都集中!” 君宏炎一声令下,剩下的官兵们,迅速围拢到他的身边。 这种时候,唯有身边有人,心里才能稍稍安定些。 他们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清除眼前的障碍。三条狗的汪汪之声,反而影响了他们分辨周围动静的能力。 君宏炎厌烦地看着那三条狗,想着回去就炖狗肉吃。却还是被狗带着走。 “啊!”又一声惨叫,君宏炎猛地停住脚步。 只因他前面拉着狗的官兵,被那三条狗带入了一片落叶,地面却突然就塌陷了,那三人三狗,瞬间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安王小心,护驾,护驾。” 剩下的人手忙脚乱,又将君宏炎团团围住,举剑四顾,却半晌也没有敌人出现,只有坑底的官兵和狗的哀嚎声。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君宏炎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敌人没见到半个,他的人却已经折损了小半。 他推开围着他的官兵,小心地来到坑边,伸头往下一看,坑底竟也都是那种猎人夹子,那三人手上,腿上,屁股上都被夹满了,看看就疼。 狗就更不用说了,不懂得及时止损,越疼越动,越动夹得越多,嗷嗷不止。 再仔细一看,坑底竟还有好多肉肠之类狗爱吃的食物。 这下君宏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条傻狗,就为了口吃的,将他们引入了这个险地。 他气不打一处来,可几条狗已经在坑底受苦了,他总不能将它们再拖出来砍了。只能骂一句,“傻狗。” 君宏炎退后几步,开始庆幸他方才走得不快,不然掉进坑里,被夹子折磨的,可就是他了。 只是,这到底是猎人所为,还是那几个贼人所为,还有待查证。 他没有听说过这林中有野兽,野鸡野兔什么的,用得着这么大的坑? “安王爷,现在怎么办?咱们,还追吗?” 守尉又上前请示,实在是,比起挨安王一脚踹,小命更重要啊。 君宏炎看看四周茂密的林子,深觉不妙,虽然他很想将那几个贼人抓住,给君凌云个教训,可比起那几人的命,他堂堂王爷的命,可矜贵百倍千倍。 “撤,回去张贴告示,悬赏捉拿!” 四个男人,带着一群孩子,他就不信,他们能避人耳目,悄无声息地躲起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等他抓到这几人,定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官兵们赶紧砍了树枝,将坑底的三人拉上来,至于那三条狗,只能听天由命了。 君宏炎无功而返,恶狠狠踢上一块儿石头,却不想那石头大半是嵌在地下的,石头没踢动,他的脚倒是快要废了,一时忍痛忍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安王爷,您没事儿吧?” 守尉忙上前关心。 “本王能有什么事儿,快走快走,离开这鬼地方,改日本王定要把这片林子。给铲为平地!” 君宏炎强撑着,不想在属下面前失了面子。却仍是让官兵在前面开路,自己跟在后面。 第193章 神秘面具人 君宏炎一行人心慌意乱,一边快速撤退,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就被贼人反杀了。 “别动!” 行至半路,最前面的人,猛地停住了步子,大喊一声。 可后面的人,只顾警惕周边的情况,哪里能刹得住脚,径直撞了上去。 前面的官兵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腿撞上了一条细绳,他本还在庆幸自己眼神儿好,躲过了一劫,就被猪队友给拖累了。 “要死了,干什么突然……” 后面那人被撞疼了脑门儿,也是一肚子火,可“停下来”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前一花,被前方飞来的横木一起撞飞了。几人砰砰落地,疼地起不了身。 好在君宏炎在后面反应及时,大喊了一句“趴下!” 这才保下了不少官兵,可这一下子,包括君宏炎在内,各个泥巴沾了满身满脸,狼狈不堪。 更惨的是,他们仅剩十几人,还要带上这些伤员,若是遇到突然袭击,就毫无战斗力可言了。 君宏炎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污,使劲儿甩了甩手,拿两个手指捏出帕子,擦了把脸。 只是不擦还好,这一擦,整张脸都是泥的了。 他烦躁地扔了帕子,走上前一看,竟又是设置好的机关,那几个官兵碰到了引线,触动了机关。 他们来时,这里分明什么也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新的机关,定是那四个贼人在捣鬼无疑了。 “谁?是谁在背地里伤人?算什么好汉?卑鄙小人,有本事给本王出来!” 君宏炎转了一圈儿,朝着四下喊话,敌在暗,他在明,他生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安王竟这么想见到我们。” 一个方位突然幽然出声,君宏炎身上汗毛直立,猛地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带着阴阳面具之人,那人脸上的面具,半黑半白,似阴阳罗盘,又似索命小鬼。 “杀了他!” 君宏炎立刻下令,他好不容易见到了猎物,岂能再让他跑了。 “安王莫急,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官兵还未及冲出去,他们的背后,又响起同样幽冷的声音。同样是带着阴阳面具的人,闪身而出,速度极快。 官兵们警惕地分成两拨,背对而立,将君宏炎护在中间。 君宏炎这才想起,官兵曾与他禀报,贼人共有四个。 “有多少人,都给本王出来!别一个个跟下蛋似的往外蹦!” 他已经顾不得形象,口不择言了。 “本想给安王个面子,让一让你,谁知安王这么不领情。” 君宏炎等人心惊肉跳,看向他们右方,又出来一个面具人。还未及看清,左侧又响起声音。 “安王可是等不及想要上路了?。” 君宏炎心里大惊,他们大费周章,竟不是为了逃命,而是来刺杀他的?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报上名来,本王乃是皇子,你们竟敢谋划刺杀本王?不怕被诛九族吗?” 面具人冷冷道: “你死之前,会知道的。” 君宏炎被人追捧着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只想立时就解决了他们,朝着手下的官兵一摆手: “上!抓住一个,本王赏银千两。” 这四人可是想要他的命,与他的命比起来,银子算什么?银子没了,再捞就是了。 官兵们果然受到了鼓舞,千两白银啊,他们拼了命干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若是今日能立下大功,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官兵们大喊着,朝那四个面具人冲了上去,只是,那四人迅速变幻着方位,令他们无法触及。 嘲讽的清冷声音又响起: “安王果然富有,却不舍得多用半分,在厉城百姓身上。” “本王行事,岂容你们这等贱民置喙?” 哪里想到,他话音刚落,那四人迅速发起攻击,将他官兵们手中的武器,全都打落了,只几个眨眼的功夫,这十几个官兵,就已经歪七劣八地躺了一地。 可那四人,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过。四人就那样平静地站立四方,面对着君宏炎。 君宏炎差点儿被吓尿了,这四人武功如此高强,定是君凌云身边的人,他,他果真派人来杀他了。 “你们,你们可是太子派来杀我的?兄弟相残,他就不怕,不怕父皇怪罪,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他声音都抖了,他又不是君凌云,能以一敌十,面对着四个高手,他今日,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黑树林里了? 君宏炎现在后悔无比,他为何要为了那十几个孤儿,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孩子丢了再抓就是了,他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 “皇天后土,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安王,太子,亦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杀孽太多,于世不容,死期将至。” 面具人一番超脱俗礼的言论,听得君宏炎云里雾里,不是君凌云派来的人? 那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胆子,来刺杀他这个皇子?江湖中人?他似乎福至心灵,想到了自救之法,忙道: “我有银子,我有的是银子,你们不过是求财,是谁买凶杀我的?我出双份,不,你们随便开价!只要是我有的,我都给你们!” 那四人果然止住了脚步。其中一人冷笑一声。 “今夜子时,将你在厉城搜刮的所有银钱,都送到黑树林入口,否则,你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见面具人松了口,君宏炎赶紧一口应下,生怕他们会后悔。 “你只要留在厉城,勤勤恳恳为民,以恕罪孽,你的命,就是还是你的。” 面具人警告完,就让出了一条路。 君宏炎心里不屑,一句话就像吓住他?等他回到京城,不用说四人,四十人他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已经在盘算着今夜子时,要如何设下天罗地网,将这几个胆敢威胁他的暴徒,一举拿下。 可他现在,面上哪里敢露出半分不满,警惕地后退着,出了四人的包围圈。提起轻功就跑。身后又传来空洞的警告之言。 “记住了,你离开厉城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君宏炎跑得更快了,一口气儿跑出了黑树林,只是衣服被树枝刮破了好几个口子,鞋也跑掉了一只,中间还摔了一跤,身上更脏了。 不过他见那四人果然没有再追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大口喘息了几下。 第194章 君宏炎牢房故地重游 君宏炎四下看了看,他们之前弃的马,现在连个马毛都看不到了。 可他也不敢多耽搁,刚缓了缓,就又提气跑回厉城去。 好不容易跑到城门外,已经要连抬步的力气都没有,却被守城门的官差拦了下来。 “哎哎,哪里来的乡巴佬?懂不懂规矩?” 那官差见他满身满脸的泥巴,以为是下地干活弄的,朝着功德箱抬了抬下巴,又冲君宏炎伸了伸手,意思相当明显。 君宏炎好不容易劫后重生,回到他自认为安全的厉城,却被自己养的狗给挡了去路,哪里还能忍得住? 一拳就朝那官差的脸挥了过去。 “滚你个王八羔子,胆大包天,竟敢阻拦本王?瞎了你的狗眼。我让你拦,让你拦!” 他今日如此丢人,谁都敢来踩他一脚,他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眼前的官差身上。 君宏炎却没有想到,他这一下子,可招惹了一群土霸王。 “兄弟们,这有个不长眼的来闹事儿,咱们一起上!” 不知哪个官差喊了一句,七八个官差蜂拥而上。 君宏炎一时双拳不敌四手,当真被狠狠踹了一脚,忙大喊: “大胆刁奴,我是安王,安王!” “这厮还敢假冒咱们玉树临风的安王爷,看他那灰头土脸的熊样儿,就是欠教训,给我狠狠地打!” 君宏炎没想到自己自爆身份,反而招来了更多拳打脚踢。气昏了头,与那几个官差扭打成一团。 他之前专门挑了些本地的混混恶棍,来给他守城门,这些人打架实在是不按章法出招,怎么下作怎么来。 君宏炎向来高高在上,前呼后拥,不知底层险恶,哪里能想到,打架还能如此不挑地方,吃了大亏,捂着裤裆倒在地上,又被一顿暴揍。 “本王要见你们管事儿的。” 他一边大喊,一边赶紧去摸腰牌,这才发现,自己的腰牌和玉佩,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许是就丢在那黑树林里了。 “怎么着,还想要告状不成?告诉你,安王爷说了,在这城门,老子说了算。” “呵呵,你不是自称安王吗?那你不知,咱们守尉,跟着安王爷去抓贼去了?” 君宏炎快气吐血了,他确实说过,要是有人不往功德箱里投银子,让他们看着办。 可他哪里能想到,这群恶棍,竟然将他的命令,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也忘了,那守尉,如今还倒在黑树林里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形势比人强,君宏炎只能老实示弱。 “别打了,别打了,我有银子,有银子。” 君宏炎这声喊,果然奏效了。那些个恶棍官差,这才拍拍手起开。 “贱骨头,非得挨顿揍才能老实了,早识相点儿,还用得着挨这顿揍?哎呦,骨头真硬,打得老子手都疼了。” 君宏炎一口气闷在胸口,憋的一张脸通红,面色狰狞,可惜被脏污掩盖住了,无人欣赏。 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宏炎伸手就去掏钱袋,这才想起,他堂堂王爷,出门何须自己带钱袋? 给他拿钱袋的属下,现在也躺在黑树林里,不知是死是活呢。他身上,竟然半个铜子儿也没有。 守门的官差见他这表情,眼神儿立马又凶狠起来。 “嘿!你还想耍花招?拳头没挨够是不是?” 君宏炎忙伸手制止。 “等等,等等,你,你睁大眼,看看我这身衣袍。” 他想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清楚他衣袍的材质,可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这些个官差,果然随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嫌弃地啧啧几声。 “出门也没件儿像样的衣服,穿得破破烂烂不说,还脏成这样儿,看起来真是个穷鬼。” 君宏炎狠狠憋了口气,又指向自己的头。 “看,看这儿,看看我这簪子。” 他带的簪子,可是上等白玉做成的,价值不菲。 几个官差上前,果真围着他的头看。可那簪子上也都是泥巴,根本看不出材质。 一个官差伸手要去取下来看看。 “大胆!你竟敢碰本王的头?本王要将你的手剁下来喂狗!” 君宏炎一声大喝,吓得官差一个哆嗦。他是天潢贵胄,皇家血脉,他的头,岂是这等蝼蚁能摸的? 可那官差也不是吃素的,几巴掌就拍到了君宏炎的头上。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吓了老子一跳。” 另一个官差道: “原来是个疯子,真是浪费时间,先把他关到大牢去里,好让他长长记性。” 君宏炎的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世上竟有如此不讲理的恶棍?他都要忘了,是他自己说的,要找脾气最硬的恶霸,来给他守着城门。 “你敢打本王的头,本王要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给我水,我要水。” 君宏炎喊着要水,可哪儿有人打理他,几人生拖硬拽地拉着他去了大牢。 “别关我,我洗出脸来给你们看,唉,你们敢把本王关进大牢,本王定诛你们九族!” “砰!”君宏炎终还是被扔进了牢房。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就你这样儿的,还妄想自己是王爷?真是疯的不轻,你要是王爷,咱们就是天王老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官差们哄笑着走远了。 君宏炎一拳砸在牢门上。 “浑蛋,浑蛋!本王绝绕不了你们,等本王出去,就将你们关到猪圈里去,当猪粮!” 君宏炎骂骂咧咧半天,也没人打理他,终于是骂累了。看着地上跑过的老鼠,他突然就有了种故地重游的落寞感觉,又一次气血翻涌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下大牢了,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他堂堂王爷,怎就混到了如此地步? 君宏炎找了个略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他实在是累得没有半点儿力气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四个神秘的面具人没有解决呢,今夜子时,他到底要如何布局,才能将他们全数抓获?现今他手下,武功高强的人不多啊,都留在京城没有带出来。 可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做,他们会不会真的又来刺杀自己? 不如先示弱,再书信给萧国公求助,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君宏炎想着想着又烦躁了,他如今被关在这里出不去,想什么都是徒劳啊。 而林中那四人,放走了君宏炎,却并没有马上离开。直等到君宏炎跑远了,才朝着一侧出声。 “两位,都旁观这么久了,不如现身一见?” 第195章 近侍成了孩子王 隐在大树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紧,对方好敏锐的觉察力,两人一跃而下。正是君凌云的近侍,老二和老四。 他们暂时安顿好之前那十二个孩子,就开始监视厉城中孤儿的进出。希望能找到失踪孩子的下落。 不成想,竟被这几个带着黑白面具的神秘人,捷足先登,将厉城里关押的孤儿,都救了出来。 “几位好汉,可否表明身份?” 老二开口询问。面具人仍是清冷的声音: “你这就不礼貌了,询问别人的身份前,不是应该先自爆身份,才合乎礼数吗?” 老二和老四,都是握紧着手中的剑,对方来路不明,虽从刚才所为看来,与君宏炎是对立面,可谁又知道,他们对太子殿下是何态度? 毕竟,他们方才可是说了,太子,安王,都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这样大不敬的话,如何是寻常人能说的出来的? “好,那就不问身份,不知几位,想将那些孩子带去何处?又作何安置?” 是敌是友,他们尚不清楚,若是不能明确他们的目的,那些孩子,又如何能放心让他们带走。 他们只能看到面具人的眼神儿,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感觉他们在取笑自己。 两方对峙一阵儿,面具人终于开口了。 “带来此处,交由你们处置。” “什么?” 老二和老四,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叫带来此处,交由他们处置? “你们不是已经安置了十几个孩子吗?不在乎再多安置十几个吧?” 面具人又一次开口,老二和老四心里一惊,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而且,这四人,怎么知道他们近日所为? “你们跟踪我们?” “谈不上跟踪,只是正巧碰到罢了。” 这四人倒是有问必答,可老二和老四心里更是凝重了,连主子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可见其隐匿的本事之高。 “既是萍水相逢,你们就放心,将孩子交到我们手上?” 老四挑眉问道。 “相信一国太子,不会亏待了几个孩子。” 面具人这话一出,老四眼神一厉,就要出招。太子殿下此行,关系重大,不能被任何人知晓,以免徒生祸端。 更何况。他们还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对方却对已经对他们了如指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留下。 那四人却似没有与他们交手的想法,纷纷飞身而去。 “快去山洞里找那些孩子吧,不用浪费精力在我们身上。” 老二抓住就要追去的老四。 眼见着那四个面具人不见了踪影,老四急了。 “你抓着我做什么?万一他们对主子不利。” “你没看到他们的功夫吗?即便追上了,我们二人,也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 老二分析道。一对一,他们或许还有胜算,可现在是二对四。 “你看他们设的陷阱,都是不伤人性命的,若是将坑底的夹子换成尖刺,飞来的横木换成刺排,这些人可还能活?他们连这些追捕的官兵都能放过,可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老四看看躺了一地的官兵,虽然都昏了过去,可的确无一人伤及性命。老二说的倒是没错,只是,事关主子的安危,他不敢大意。 老二又道: “何况,他们要是真想对主子不利,你以为我们两个,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可我们还没有查到,那些被送走的孩子去往了何处。如今线索也断了。” 老四不甘心,他们不仅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还放走了不确定因素。 老二拍拍老四的肩膀。 “走吧,先去安置好山洞里那些孩子们,再做打算吧,他们不是,子时还要来取银子吗?” 老四想到那些可怜的孤儿,也只好将追踪面具人的事儿,先放一放了。 他们二人赶到之前孩子们住过的那个山洞,剥开杂草树枝,里面的孩子吓得惊呼,抱作一团。 “别怕,我们是好人,是来救你们的。” 两人赶紧出声安抚。 这些孩子们,警惕地看着他们二人,胆小的还在啜泣不已。 只因方才救他们出厉城大院儿的,是四个带面具的人,衣着也与眼前的两人不同。 老二怕这些孩子路上害怕乱跑,忙问他们。 “你们谁认识温阳?” 孩子们互相看看,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坏人,没人敢承认。 “二虎?”老二又说出一个名字。 这下儿,有反应的孩子更多了。老二再接再厉。 “狗蛋儿?” 虽然主子给狗蛋儿改了名儿,可眼前这些孩子们不知道啊。只能先用他的原名儿。 “他们,他们在哪呢?是不是都死了?” 有个大些的孩子,壮着胆子,领头问。 原来真的认识,老二冲这些孩子笑笑。 “他们都活得好好的,现在都住在一起,跟我们走吧,一起去找他们好不好?” “你们是不是又想把我们关起来?” 这些孩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警惕心丝毫不减。 “我说你这小屁孩儿,我们要是想害你们,直接拿根绳子,把你们都捆起来,岂不是省事?用得着在这跟你们废话?” 老四还想着赶紧安置好这些小家伙,好去追查那四个神秘面具人,就没老二那么耐心了。岂料到,他的话,反而起了作用。 这些孩子眼珠子转转,觉得老四说得很有道理,他们身上都有佩剑,如果想害他们,当真用不着跟他们废话。 “都牵好手,我们一起去找温大哥他们。” 那个大孩子指挥着其他小孩儿,很快就牵好了手,看着老二和老四。 老二和老四相互看看,满意地出了山洞,果然经一事,长一智,这些孩子若能好好教育,将来也不会差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二人这次随主子外出,竟成了孩子王。 就在两人又一次去安置孩子的时候,牢房里的君宏炎,终于等来了牢头儿送水送饭。 别的犯人见到饭,都是狼吞虎咽,只有君宏炎,看中的是那碗水,他接过碗,将里面的水,全数洗了脸。 “来人,快来人!” “鬼嚎什么呢?找打是不是?” 还没走远的牢头儿,不耐烦地回头,敲打君宏炎牢房的门。 君宏炎指着自己还挂着水珠的脸。 “看看,仔细看看,本王是谁?” 那牢头儿挠挠头,皱眉仔细看看,看着是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第196章 面具人声东击西 “安,安,安王爷?” 牢头儿终于想了起来,眼前这人,不正是皇上派来掌管厉城的安王吗? 牢头儿虽只见过君宏炎一次,可这么英俊的脸,在这厉城地界儿,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啊。 不过,怎么一只眼睛乌青了?还浑身泥污? “您老人家,怎么,怎么在这儿啊?” 牢头儿惊得口不择言。 君宏炎见终于有人认出自己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老人家是什么称呼?他自认为青年才俊,风流倜傥,哪里老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还不赶紧将本王放出去?” 见君宏炎瞪着自己,牢头儿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给君宏炎打开牢门上的锁,那手抖得一串钥匙叮当作响。 “您请出,请出。” 君宏炎都要走出大牢了,又回转头瞪着牢头儿。似乎,这牢头儿,还没给他行大礼呢。 牢头儿还在想着,在他这小小的地盘儿,怎么就来了这尊装不下的大佛?一抬头,就看到了君宏炎吃人的眼神儿,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安王爷饶命啊,要是让小人查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您老人家关在这里,小人定扒了他的皮。” 君宏炎闭闭眼,果然是群小地方的土包子,比不得京城,没见过世面,只会说老人家这种敬语,看在他还算识相,他就不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了。 只是,那几个看城门的恶棍,他可是说过,要将他们丢进猪圈的。 君宏炎回到他在厉城居住的府邸,守门的侍卫马上拦住。 “安王爷府邸,何人敢乱闯?” 君宏炎冷气嗖嗖地抬眼,那侍卫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狗腿道: “恭迎安王爷回府!” “哼!”君宏炎气宇轩昂地迈步进去。 可在侍卫们看来,一个青了一只眼的泥人,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颇为滑稽,却无人敢笑。 君宏炎回府第一件事儿,自然是要沐浴更衣,泥巴都干在了身上,他泡了半晌,又搓了半晌,这才洗干净。 “来人,将所有功德箱都收集起来,清点一下。” “是,王爷。” “还有,将南门那几个守城门的,给本王丢到猪圈里去。” “啊?”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想听仔细些,却正碰上君宏炎那乌青的眼圈儿。 安王这伤,不会是被,被守门的官差给打的吧? “还不滚去办差,你也想被丢进猪圈里吗?” “小人这就去办。”侍卫一溜烟儿跑了,这种待遇,他可不想尝试。 是夜,天阴得厉害,风吹得树叶呜呜作响,几个大箱子,被官兵们抬到了黑树林入口处,自然,周围也全是手持弓箭,埋伏好的官兵。 只要那四人敢来,定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一阵阵冷风吹过,官兵们却无人敢动,谁知道那些贼人何时会出现,来取走箱子,他们要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君宏炎自己躲在府邸里,大门紧闭,还用粗壮的木头顶住,周围留下武功最高强的二十人保护他。 可怜那些官兵,趴在潮湿的草地里,默默计算着时辰。 突然草丛微动,官兵们握紧武器,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们看着那草又动了几下儿,心里激动,就要拉弓射箭,却看到一只兔子,从他们眼前大大方方蹦过。 官兵们骂了一句,刚要送一口气,树叶刷刷作响,他们又急急调转箭头,对准那棵大树。 “阿!阿阿!”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发出干哑凄厉的叫声。 官兵们简直气得想扔掉手里的弓箭了! 可听闻白日里,安王亲自带了三十官兵,都没有抓住那四个面具人,他们重又将弓箭紧紧攥住。 菩萨保佑,今晚可千万别交代在这里了。 君宏炎在府中听着外面的打更声,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与面具人约定的子时了。 “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别让贼人钻了空子。” 他可记得清楚,那四个面具人,想要他的命。 “是,安王爷!” 这二十人,将君宏炎层层护住,手持刀剑,严阵以待。 时间在所有人的紧张中,悄然流过,直到子时的打更声响起,君宏炎再也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 踱了许久,也没见半个人回来跟他报个信儿,到底抓住了没有?真是不中用。明日他就给萧国公去信,调动些死士过来。 草丛中趴了大半夜,还被骂了不中用的官兵们,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却同样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儿。 对那些时不时就闹出点儿动静的小动物,他们也只是抬抬眼皮而已了。 直到天朦朦亮,仍是没有人来取走箱子。领头儿的守尉,耐心已经耗尽了。 他们跟随安王进黑树林,安王却自己跑了,他们直在林子里躺了大半个时辰,才自己醒了,回到厉城,却又被派来这里受罪。 守尉低声对身边人道: “你们继续看着箱子,我回去请示安王爷。” “咚咚,咚咚咚!” 君宏炎熬得眼珠子都红了,终于等来了约定好的敲门声。 “快快快,去开门儿。” 他指挥人将门上粗重的木头抬开,刚打开门,就急急问道: “可是抓住了?人在哪儿呢?” 守尉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答话。 “回禀安王爷,我们守了一夜,也没见到人影儿,贼人根本就没来啊。” “没来?他们想要银子,怎么可能不来?你们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被他们发现了端倪?” 君宏炎揪住守尉的领子质问。他大费周章,将功德箱里的银子,都换成了石头,还精心布局,设下埋伏等着那四人,他们居然耍了他? “安王爷,安王爷不好了!” 又一官兵气喘吁吁地跑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带人看着银子呢吗?” 君宏炎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儿,心里开始突突直跳。 “安王爷,银子,银子不见了。” “你说什么?” 君宏炎顾不得多问,一把推开那报信之人,亲自去了藏银之处,查看他的银子。 果然见原本装满了银子的大箱子,如今是不翼而飞了。 他要杀人的眼神儿,看向十个看守之人。 “银子怎么没了?你们为何都好好的?” 他们难道就这样睁着眼,看着他的银子被贼人抬走了? 官兵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安王爷饶命啊,我们被人阴了,昏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就发现箱子已经不见了。” 第197章 回京侍疾 君宏炎气得上前踹倒好几个,也不知是生这些官兵的气,还是生那几个面具人的气,更或是生自己的气。 他昨夜将大半官兵,都派去埋伏捉拿贼人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命人将功德箱里的银子,都换成了石头,搬去作为诱饵。 而真银,则是找了个自认为安全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他怎能料到,那四个面具人,没有去约定好的黑树林取银子,而是悄无声息地,搬走了他的真银? 君宏炎觉得自己简直有气无处撒,他现在连那几人是什么身份都还不知道。 “封城,给本王封城,挨家挨户地搜索!” 他想出那么个光明正大敛财的法子容易吗?该死的贼人,他定要抓住他们,让他们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他吐出来。 “安王爷。属下,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过城门了。” 刚才去向君宏炎报信的守尉,顶着君宏炎的暴怒,结结巴巴开口回禀。实在是,现在封城,也已经是无用功了啊。 “有屁快放!” 君宏炎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 “是是,守城门的官差汇报,昨夜子时过后,确有四个带着围帽的人,拉着四口大箱子出城了。” 这话简直捅了马蜂窝,君宏炎直接怒吼了: “他们都是废物吗?本王养着他们,是让他们吃白饭的吗?四口大箱子啊!都不知道拦下来查问一番?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安王爷,这其实,其实也怪不了那些守城门的官差。” 守尉在君宏炎想要砍了他之前,赶紧说道: “实在是,那四人,有王爷您的腰牌,他们才不敢不放行啊。” 君宏炎整个愣住了,昨日跟那几个干了一架,又去大牢里转了一圈,他倒是把丢了腰牌的事儿给忘了。 他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脑门儿,一整晚没睡,紧张警惕,他现在只觉得头疼欲裂。 厉城西郊,四个带着围帽,赶着马车,拉着四口大箱子的人,已经越走越荒凉,再往前,就要到青峰山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两位小兄弟,就这么喜欢看热闹?” 一人突然发话。 老二和老四无奈,不愧是高手,他们已经将气息压到最低,却还是被发现了。 “敢从安王手里抢银子,几位恐怕不是普通的大盗吧?” 老二出声询问。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那四人将围帽摘下,露出半黑半白的面具脸。 “再跟上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面具人说完就要继续赶路,老四上前一步。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那四人又转回头来。 “有趣,赌什么?” “我们一对一比一场,若是我们赢了,将你们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若是我们输了,就不再跟踪追查你们,如何?” 老四想着,反正二对四也打不过,不如赌一把。 “我们四人,你们两人,我们为何要与你们赌?” 面具人颇有些调笑的语气。 “见你们行事,也算是侠盗了,应不会做那以多欺少之事吧?” 老四一顶高帽带上,对面之人只沉默了片刻,便松口了。 “一言为定。” 面具人似乎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意思,顺势同意了老四单打独斗的提议。 那说话之人站出来,补充了一句:“一招定胜负!” “好!” 老四话落,两人同时出招,都是徒手,老四直击那人面门,对方却冲着老四的胸口而来。 高手过招,转瞬间,两人都停住了。 都赌对方不会下杀手的两人,没有防守,直接进攻,结果就是,老四胸口挨了一拳,而面具人的面具,破裂了! 只是他反应极快地抬起袖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老二和老四,看着那眉眼,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对方却只是淡淡一笑。 “我们这算是平手了吧?你们就莫要再跟着了。我们无意与太子为敌。” 老二和老四,直到看着这四人消失在眼前,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在心疼自己银子的君宏炎,也同样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呢,胆敢与官府作对,威胁王爷。 “拿笔墨来,本王要给萧国公去信。” 那四人不仅武功高强,头脑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步步都算计了他。 他们定是猜到他不会轻易交出银子,才会声东击西,给他放了个大大的迷魂阵。可恶,可恶至极! 这样的人不除,他寝食难安,以后还怎么享受他的好日子? 书信在深夜,悄悄送出了厉城,君宏炎整日里战战兢兢,坐立不安,生怕睡梦中就被刺杀了。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书信刚送出去三日,就收到了萧国公的书信。 “这么快?” 君宏炎一把夺过守尉手中的信,有些不敢置信,三日,他的书信,恐怕还没有到京城吧?怎么就收到回信了? 可信封上的蜡封,分明就是萧国公的。他赶紧拆开,就见上书: 皇上病重,速回京侍疾! 君宏炎噌地站起身,父皇病重?父皇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重了? 等等,父皇病重了,算算时间,其他皇子,现在应该都在京城呢吧,只有他一人不在? “来人,收拾东西,本王要回京!” “回京?” 守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突然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安王来接管厉城时,皇上的圣旨上,分明写的是,无召不得回京啊。可他如何敢说。 “安王爷,您打算何时动身?那咱厉城,由谁主事啊?” 他这顶头上司,换了一波又一波,他还能保住差事儿,全靠自己机灵。 “废什么话,厉城你先看着就好,快去准备,本王这就要走!” 君宏炎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是要做大事儿的人,如何能被困在这厉城,将来再派个官员来接手就是了。 守尉没想到,自己还有成为一城之主的机会,顿时喜上眉梢,恨不能马上送走了这尊大佛。 很快准备好了干粮,水,和其他物资,安排好了马车。 “安王爷,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您可以出发了。” 君宏炎抬眼看了看守尉,平时怎么没见他办事儿这么利索呢。 见君宏炎果真上了马车,守尉又狗腿道: “恭送安王爷,安王一路顺风。” “快点儿赶路!” 君宏炎恨不能立马就飞回京城去,父皇病重啊,这可是决定成王败寇的关键时刻,他怎能不在? 第198章 流年不利的君宏炎 车夫听话地加快速度,半个时辰后,马车已经到了厉城北城门。 君宏炎掀帘向外看看,他终于要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上去了。 哎呀!君宏炎一拍大腿,他怎么把他在厉城的美娇娘给忘了。 算了算了,以后再来接她进京吧。 “迂~” 就在马车刚驶出厉城城门百米远时,车夫突然拉紧了马绳,奔跑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啊!”君宏炎猝不及防,从座位上摔了下来,脑袋撞到了车壁上,疼得他一阵头晕眼花,打断了他对美娇娘的回味儿。 “该死的奴才,你怎么赶的车?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头?” 他刚爬起来,就对着车夫怒吼,吓得原本就受了惊吓的车夫,更加结巴起来。 “安王爷饶命啊,是,是箭,有,有刺客。” “什么箭?什么刺客?” 君宏炎恼怒地捂着已经起包的头,掀帘而出。 就见他带上的几个侍卫,都警惕地看着四周,而他在车夫的指引下,看到了钉在他车门旁的箭,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君宏炎猛地回头四下看看,什么人也没看到,这才用力拔下那只箭,将上面的纸条展开。 安王记性可真差,已经忘了我们的话了吗?再敢往前,死! 君宏炎瞳孔震颤,是他们!是那四个面具人!他们一直在暗处盯着他,阴魂不散! 他的悬赏令挂出去,竟连点儿水花也没有激起来。别说有用的线索了,连个假线索也没人来报。 君宏炎已经见识过那几人的身手了,不敢轻易前行,更不敢让侍卫去追。万一是调虎离山可怎么办? 君宏炎在马车上压低身子,警惕地观望了半晌,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什么事儿也没有再发生。 “安王爷,我们还要不要赶路了?” 车夫小心翼翼地问。 君宏炎一拳砸在车壁上,这要是在京城,看他不调动百八十个死士,将这四人碎尸万段! 可这是厉城,父皇派来护送他的侍卫,送到厉城就返京复命了。 眼前这几个,还是他从厉城临时提拔的。矬子里面拔将军,实在是不顶用。 “掉头,回厉城!” 君宏炎再不甘心,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试探那四个面具人的丧心病狂。 再者,这四人神出鬼没,他还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何势力,有没有更多同伙。 他只能凭着他们对皇权的蔑视,看出他们的确不是太子的人。该死的,云霄国何时治安这么差了?刺客都能如此横行了。 车夫和随行侍卫摸不着头脑,只好听令返程,虽然只出城了百米。 他们很快又回到了君宏炎在厉城的府邸。 守门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安王怎么去而复返了?君宏炎已经大步走了进去。行至自己屋门外,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 “爷,奴家捏得可舒服?” “不过,舒服,你可真是个尤物。” 君宏炎砰地一脚踹开屋门,就看到他随意指派了接管厉城的守尉,正斜靠在他的罗汉榻上,还喝着他茶杯里的茶,享受着玲珑女子的按摩。 这女人婀娜多姿,娇软可人,啊呸,搔首弄姿! 这二人被吓了一跳,一个从享受中睁开眼,一个回眸一看,没有百媚生,倒是百般惊吓。 两人连滚带爬,从君宏炎的罗汉榻上下来,跪到他的脚下。 “安王爷,安王爷您,您怎么回来了?” 君宏炎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狠狠揪住那守尉的头发,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好啊,真好啊,你个忘恩负义,背主的东西,本王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蔑视本王!” “安王爷息怒,都是,都是她勾引属下的。” 那娇软的女子此时哭得梨花带雨。 “王爷,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啊,奴都是受他逼迫的,他说如今厉城是他最大,奴要是不听他的,他就要将奴,充作军妓,送到军营里去,呜呜,王爷,您可要为奴做主啊。” 原本她一句话,君宏炎就软了骨头,可如今,君宏炎看她,哪里还有半分爱怜。 “来人,将这对狗男女,给本王拉去沉塘!” 君宏炎一声令下,那二人爬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腿不松手。 “安王爷,小人对您衷心耿耿,求您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 “王爷,奴是清白的啊,您不是说过要带奴回京城的吗?奴一定好好伺候您,” “拖走拖走!” 君宏炎丝毫不为所动,女人他要多少没有,何必留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在身边,再好看有个屁用。 哭天喊地中,两人被拖走了,房间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君宏炎掐着腰,喘着粗气,坐到罗汉榻上,刚端起茶杯,就想起来方才,那守尉拿着他茶杯的餍足样子,一阵恶心。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扔了出去。 “来人,将那两个白日宣淫的狗男女,绑到这罗汉榻上沉塘!” 下人们都夹着尾巴忙碌,大气儿不敢出,生怕被殃及。 君宏炎看着腾空的地方,心烦意乱。他真是流年不利。 那四人一日没抓住,他就一日不能放心回京。可父皇病重,京中情况瞬息万变,要不然萧国公也不会急急来信,要他回京侍疾。 说不定等他回到京城,江山已定,朝代已换。那他的雄心壮志,岂不是要付诸东流了? 若是君凌云当了皇帝,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要说外祖父忙于在朝廷上斡旋,为他争取机会。可母妃怎么也没点儿动静? 这都多少日子了,母妃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派人来接应接应他这个儿子。 若是地下的萧贵妃,听到了君宏炎的心声,恐怕要从棺材板儿里跳出来,训斥他这个不孝子了,下葬没有儿子送行,到头来还要遭到儿子的埋怨。 君宏炎派去城外追查的人,依然是徒劳无功,他也没了法子,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厉城,等着他的书信,送到萧国公的手中。 只要外祖父知道了他的处境,定会派人前来接应他的。 几日后,君宏炎的书信,终于送到了京城,却没有到萧国公的手里。 “太子妃,这是我们刚刚拦截下来的书信。是安王派人送进京的。” 楚云溪勾起唇,很好,要是能阻断君宏炎和萧国公之间的信息传递,他们就无法狼狈为奸了。 她从暗一手中接过书信拆开,上书: 外祖父,炎儿在厉城遇贼人威胁,贼人身份不明,武功高强,求外祖父派人支援。 第199章 楚云溪拜访浩王府 楚云溪挑眉,君宏炎写这信的时候,君凌云应该差不多到厉城了吧?会不会是君凌云,想要震慑住君宏炎,让他不得私自回京,才做出来的事儿? 若不是,又会是谁呢?不过,总归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楚云溪将展开的书信,递给暗一,示意他也看一看。 暗一看完,同样有些不可置信。 “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云溪问道,在这方面,暗卫应当比她消息灵通。 “属下觉得,极有可能,是太子殿下所为,为了帮太子妃,减轻京中压力。” 楚云溪点点头,她也是如此猜测,若是君宏炎私自回了京城,萧国公一旦起了谋反之心,她要帮君凌云守住京中的局面,就有些难了。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丫鬟。 “小莲,你去大嫂那儿传个话儿,就说,浩王和浩王妃,想她这个女儿了,我今日正好得空,陪她一起回趟浩王府吧。” “是,小姐。” 小莲已经走出院子,还是有些懵,浩王和浩王妃,什么时候递话儿过来,说想果郡主了?她怎么不知道? 果郡主得了消息,只是眼眸转了转,便有些了然了。 当即更衣,随小莲来到楚云溪的院子。 “有劳妹妹了。” 果郡主牵住楚云溪的手,顺着楚云溪找的由头接话儿。 “大嫂果然是最懂我的。” 楚云溪卖了个乖,两人便先后上了马车。 “溪儿,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马车中,果郡主就问得大胆了些。 “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要防患于未然。现在只有浩王爷,能与萧国公分庭抗礼了。” 楚云溪认真地看向果郡主。 “大嫂,你不会怪我,将浩王和世子,搅进这场是非里来吧。” 果郡主也认真地摇摇头。 “怎么会呢,你别忘了,我可是皇家血脉,这点儿心胸我还是有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浩王府和将军府,早就是一体了,溪儿你又是太子妃,若是太子殿下输了,就等于我们全都输了,不如放手一搏。” 楚云溪见果郡主想得这样通透,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 她最担心一家人不能齐心,若是家人心生龃龉,互不信任,最容易被他人钻了空子。如今她算是彻底放心了。 “谢谢大嫂,你真好。” 楚云溪抱住果郡主的胳膊,真心道。 果郡主被她蹭得忍不住笑。 “瞧你这小嘴儿甜的,难怪太子殿下独独喜欢你。娶了你,可不就跟活在蜜罐子里一样了。” 两人嬉笑成一团。 浩王府和将军府,本就没有离着多远,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浩王府门前。 浩王妃热络地迎出来,招呼楚云溪。她不仅是自己女儿的小姑子,还是马上要成为太子妃的人。 “快进来,你都多久没来我们府上来坐坐了。这很快就要与太子殿下大婚的人,我都不知该喊你云溪,还是该喊你太子妃了。” 浩王妃说笑着,也是试探楚云溪的口风,在找一个相处的分寸。 他们浩王府,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就如那水上浮萍,若是失了圣心,倾覆不过就在一瞬间。 楚云溪哪儿能不知浩王妃的担忧,表现得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王妃您就别笑话我了,您是长辈,无论什么时候,喊我云溪都喊得。” “好好,快进屋坐。” 浩王妃心里高兴,楚云溪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即便她成了太子妃,从太子这边儿论,他们仍是亲戚。浩王是太子的皇叔,是长辈。 自古以来,得了皇帝看中的王爷,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她不想浩王府,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沦为被抛弃的垫脚石。 以太子对楚云溪的宠爱,楚云溪与他们越是亲近,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就越是会善待他们浩王府。 况且,她又见到了出嫁的女儿,哪能不高兴呢。 “母亲,我看您喜欢溪儿,倒是比喜欢女儿更甚呢。从进门儿到现在,您都只拉着溪儿说话,女儿要不依了。” 果郡主故作吃醋状,逗浩王妃开心,也是给楚云溪解围,以她在楚家生活的这些日子看来,母亲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楚家上下都是心胸豁达之人,何况浩王府本就是站在太子一边,太子亦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浩王妃果然笑得开怀。 “你呀,都是为人妻,为人嫂的了,还是这么不稳重。” “母亲,快将父亲和兄长也找来吧,女儿都好久不见他们了。” 浩王妃看看自己女儿,又看看楚云溪,心里有了计较,定是楚云溪有正事儿要谈。 “快去!将老爷和公子请来。” 浩王妃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 正在研读军书的君子枫,一听说楚云溪也来了。眼神都亮了几分,放下书就小跑去了正厅,还有几步之遥时,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平复有些激动的表情。 待他进屋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润。 “兄长,你怎么来得这样快?” 果郡主见到君子枫,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明明父亲的书房,离着正厅更近一些,兄长喜静,选的院子也略显偏僻。父亲还没到,兄长怎么就已经到了? “嗯~”君子枫清了清嗓子。 “我刚好,散步路过。” 他终于看到了楚云溪,呼吸有些控制不住地加深。 他脑海中每每冒出楚云溪的身影,都要严重地告诫自己一遍,楚云溪是太子妃,是自己不可以觊觎的女人。 可再看到这张脸,他还是无法自制地开心,激动,心痛。她那样鲜活地走入他的心底,可又不得不生生剜去。 君子枫将所有情绪都深埋进心底,连眼神儿都是平淡如常。 “楚小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谢世子挂念。” 君子枫微微敛下眉眼,楚云溪待他,一直都是这样客气疏离。这样也好,能让他更清楚地看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 浩王很快也来了,楚云溪见过礼后,便开门见山。 “浩王爷,世子,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 “楚小姐请说。” 浩王自上次,楚云溪一力促成了果郡主与楚文忠的婚事,就再也没有将楚云溪,当做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来看待。 如今既然楚云溪说有事儿,定是重要的事儿了。 楚云溪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浩王爷,如今,皇上与太子皆不能理事,您与萧国公分庭抗礼,萧国公把持朝政已久,定然不会甘心。还望您早做布局,以防萧国公狗急跳墙。” 第200章 君凌云送的美食 “你是说,萧国公会继续勾结敌国,侵犯我云霄国边境?” 浩王簇紧眉,一脸严肃,他自然知道,萧国公和君宏炎,之所以能从灾银贪没,和刺杀太子的大罪中逃脱出来,都是萧国公暗中与敌国勾结,令云霄国四面楚歌,逼迫了皇兄。 如今太子又不在京城,若是当真在这个时候战乱四起,云霄国危矣。 “不!”楚云溪却摇头。 “萧国公是想得到云霄国,而不是毁了它。如今他看到了希望,自然不会再选那等玉石俱焚的法子。” “那你的意思是?” 其实浩王问出这话时,他和君子枫,都已经有了猜想,只是这猜想,在这皇权至上的年代,太过大胆。 “我的意思是,浩王爷,您要早做布局,防止萧国公,造反,逼宫!” 浩王眼眸睁大,果郡主和浩王妃,已经惊得捂住嘴,自古女子不得干政,这可是朝廷大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能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吗? 只有君子枫,反而低头浅笑,不愧是楚云溪,不愧是太子妃,这等才智与勇气,不做那母仪天下的位置,实在是浪费了。 他心中苦涩,若是让楚云溪这样的女子,做他这种闲散皇戚的夫人,一辈子碌碌无为,才真的是埋没了她的才情。 “本王只是担心,会被倒打一耙,反遭皇兄猜忌。” 楚云溪话说得明白,浩王也不藏着掖着,如今萧国公还没有动作,若是他提前布局,难保事后不会被皇兄清算。 “太子殿下临行前,将太子妃的大印交给了我。” 浩王一家,心里都是一惊,还未大婚,太子就将实权,交到了楚云溪手中?竟对她如此信任和器重。 楚云溪起身,朝浩王福身施了一礼。 “太子殿下曾经说过,浩王世子,是他最信任的人。如今太子不在,皇上身边又耳目众多,云溪斗胆,以太子妃之职,妄议朝政,请求浩王和世子,护住皇室,护住京城的安定,等待太子回归。我父兄,也定会听从浩王爷安排。” 浩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本能地起身抱拳。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小女子生出了敬重之心。 “我与犬子,定不负太子信任。” 楚云溪端出太子妃的身份,就等同于将主要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她一个女子,都能为了太子和云霄国,做到如此地步。 自己堂堂男人,若再畏首畏尾,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果郡主直直看着楚云溪,她深深觉得,楚云溪刚才的气场,完全不像平时家中那个,与她玩闹的小姑子。 她见过的后宫娘娘们,也不如楚云溪这般高贵,自信,从容,又能拿捏分寸,直入人心。 楚云溪又与浩王和君子枫商议了些细节,才回到将军府,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儿大石头。 她父亲虽为大将军,可父亲能掌控的兵力,大都在京城以外,京城内以及京城周边,另有一套军务体系。 如今只有皇上和浩王,能够调动,可萧国公盯皇上盯得紧,若是皇上有什么动作,被萧国公发现了,萧国公定会猜到君凌云无恙,到时只怕比现在更麻烦。 这事儿就只能浩王去安排,才有后路。 楚云溪因思虑过多,这几日饭量都很小,这会儿子心里松快了,肚子也开始咕噜作响。她摸着有些发疼的胃。 “荷香,快去灶房看看,晌午饭做好了没有。” 荷香好笑地看着楚云溪,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小姐一向活力十足,除了,肚子饿的时候。这几日小姐都没有好好吃饭,终于知道饿了。 “小姐,我去去就回,你且喝杯水垫垫。” 小莲已经倒了水来。 “小姐,我加了蜂蜜,你先喝一杯吧,胃里能舒服些。” 楚云溪接过,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果然感觉胃里好受了许多。 “好小莲,你可是救了我的命了。” 小莲捂嘴偷笑。 “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上闹饥荒了呢,连大小姐都能饿成这样儿。” 楚云溪觉得自己已经没力气与这丫头斗嘴了,好在荷香很快就回来了,还指挥着小丫鬟,端了很多菜式来。 “都放桌上吧。仔细着点儿。” 楚云溪闻着香味儿,看着一道道好看的菜色放上桌,已经要流口水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汤汁饱满的肉放进嘴里,眼眸一亮,居然是豆腐做的,虽有嚼劲,却比肉软嫩,唇齿留香。 “我们府上,什么时候换厨子了?” 她觉得这饭菜,与往日的风格实在大不相同,倒是有些像,像春晖楼的风味儿。 “小姐,这可不是我们府上厨子做的,是春晖楼刚送来的,这是他们新做的菜式,要请您品尝呢。” 荷香边给楚云溪夹菜,边笑道: “说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以后春晖楼,凡是出了新菜色,必要第一个送来将军府,给太子妃品尝才行呢。小姐真是好福气,太子殿下那么忙,还能对小姐体贴入微。” 楚云溪愣住,当真是春晖楼的手艺啊?还是,君凌云的命令?是他,离京前安排好的吗? 想到君凌云下这命令时的语气神态,楚云溪心里,似乎比刚喝下的那杯蜂蜜水还要甜蜜,脸上微微发烫。 他要计划去南焰国那样大的事儿,还不忘顾着她的胃。 楚云溪又尝了尝另一个道菜,眼睛不自觉弯成了月牙儿,是道甜食,真好吃。 若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吃到美食更幸福的事儿,那定是吃到看重关心自己的人,送来的美食。 也不知君凌云在外面,能不能好好吃饭。丝丝缕缕的思念,开始在楚云溪的心里滋长。 她赶忙收敛心神,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可要打起精神来,顾好家,等着君凌云回来。 “荷香,小莲,别忙了,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尝尝,真的很好吃。” 小莲已经两眼晶亮,楚云溪平时也会叫她们一起坐下用饭。可她还顾忌着荷香方才所说,这一桌,可是太子殿下给太子妃准备的,她不知该不该坐,转头看看荷香。 楚云溪看到小莲的反应,直接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的座位上。 “你个小馋猫,在小姐我面前,还装什么矜持?荷香也快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小姐。” 荷香知道楚云溪的性子,并不只是做做样子,是真心待她们好,也不再推辞,坐了下来。 主仆三人美美地用了晌午饭。楚云溪开始拿出没完成的图纸,写写画画。 第201章 盆栽毒蛛 “小姐,你都画了几日了,还没画完吗?这么大规模的学院,真的办得起来吗?” 楚云溪看着眼前的图纸,这是她询问了母亲,才画出来的,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司空书院的布局。 现如今,那里已经是一片贴了封条的废墟。 也许她现在,还无法求得皇上的准许,重启司空书院,但她可以先办起来一些分院,待以后时机成熟,再全部搬进司空书院里去。 若是将来,恩师司空玉愿意回来执掌书院,就再好不过了。 楚云溪看看小莲和荷香,也许,她该再规划个专门的女子学院,到时候,她的这两个丫鬟,也会有不一样的前途。 “等小姐我办起来,定将你们两个都送去学习。你们说说看,想要学个什么手艺?” “啊?小姐,我们还要学习啊?” 小莲一张苦瓜脸,自小陪着小姐读书时,她就在一旁打瞌睡,倒是荷香喜欢跟着听一听。 “技多不压身,有个手艺在身,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立足。” 楚云溪希望她们往后的日子,都能有更多选择。 “小莲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小姐身边。不然,小莲再去学学泡茶,刺绣这些好了。” 楚云溪无奈地摇摇头,小莲就是个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开心的小丫头。 “荷香呢?你可有什么想法?” 荷香认真想了想,像她这样的丫鬟,即便将来小姐施恩,脱了奴籍,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一辈子没什么出息。 “小姐,我能帮你打理书院吗?” 楚云溪眼睛一亮,她倒是没想到,荷香会有这方面的兴趣。 她将来肯定需要很多人手,如果荷香愿意走出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荷香细心且衷心。 “当然能了,太能了,不过打理书院,定会很辛苦,荷香你可要想好。” 荷香心中有些激动,她也能走出这一方小天地,去外面看看了吗? “小姐,荷香不怕辛苦,荷香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楚云溪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荷香真能干。” “我去给小姐泡茶。” 荷香被楚云溪夸得害羞,转头跑出去了。小莲却好奇地追问: “小姐,那你的医学院,想开在哪里呀?京城中的商铺可都很贵呢。” “这就不用我操心了,三哥说,会帮我准备好场地,二哥说,会帮我办下官府手续,大哥说,会帮我监工修建好。” 楚云溪想起兄长们拍着胸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凡是她的事儿,兄长们必定会争着抢着去办。 小莲点点头,见怪不怪了,小姐可是全家人都宠在心尖尖上的宝。 荷香去而复返,没有带茶水回来,却带回了一个消息。 “小姐,大公子派人来传了口信,让您速进宫一趟呢。” 楚云溪心下一紧,宫中是出什么变故了?是荣妃又作妖了?还是,替身被发现破绽了?要不然大哥也不会特意派人来喊她进宫。 “快给我更衣,我这就进宫。” 楚云溪一路担忧地手心冒汗,终于到了东宫,见到了楚文忠,却见他带着冬日里保暖用的皮子手套。 楚云溪急急问道: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妹妹,你快来看,那盆栽果然有问题。” 楚文忠将楚云溪引到侧殿,指着桌上一个光滑的瓶子给楚云溪看,一旁就放着荣妃送来的盆栽。 楚云溪一低头,当即皱了眉。 “怎么这么多,小蜘蛛?” “这可不是普通的蜘蛛,是一种毒蛛,正常人被这东西叮咬了,都可能会丧命,更何况是重伤虚弱之人。” 张太医插话。“微臣拜见太子妃。” 楚云溪不由抬头看向张太医。 “毒蛛?从荣妃送来的盆栽里出来的?” 他们那日将整个盆栽都仔细看过了,并没有发现蜘蛛? “是,从盆栽的土里孵出来的。” 张太医将想要往外爬的小蜘蛛,用木棍拨了下去,这东西可是能要人命的。 “妹妹,那荣妃真是居心叵测,蛇蝎心肠,这是想要了太子殿下的命啊。” 楚文忠不知该用何语言,才能表达他现在的愤怒。 楚云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毒蛛,心里也同样窜起无边怒火,胸脯起伏。 这几日,她对荣妃给东宫送盆栽的举动,有过诸多猜测。许是想在皇上面前,得个好印象,许是那黄符,不是护身符,而是某种诅咒。 她也想过,这盆栽,可否是用某种不利于伤口恢复的香料浇灌过。 可她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荣妃居然是如此恶毒之人,也够大胆。可想动她楚云溪在意的人,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楚云溪走到那株盆栽旁。 “这土,可处理过了?里面可还有毒蛛?” “太子妃,我们用热水浇过了,不会有了。” 张太医一边观察那些毒蛛,一边回话。 这种致命的毒虫,平日里可是难得一见,他想着要不要抓几只老鼠,做做实验,说不得,能研究出救命的解药来。 楚云溪就这样盯着那盆栽,看了好一会儿,楚文忠都怕她气坏了。 “妹妹,你放宽心,大不了禀报皇上,皇上对太子殿下寄予厚望,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楚云溪抱起那盆栽就往外走。 “妹妹,你去哪儿啊?” 楚文忠急忙追上去,怕楚云溪一时冲动,吃了暗亏。“大哥与你一起去吧?” “大哥留步,太子近侍跟我走。” “是,太子妃。” 楚云溪一声令下,被君凌云留下来的一三五七九,没有半分犹豫,当即身板挺直,洪亮地应是。跟在了楚云溪身后。一人上前,接过楚云溪手中的盆栽。 看样子,太子妃是要去给太子殿下找场子呢,他们当然要给太子妃撑起气势来。 张太医将那些毒蛛盖住,来殿门外看热闹。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太子妃要发威了,不会有血光之灾吧?” 见楚文忠斜眼看过来,张太医这才想起,他念叨之人,可是身旁这位楚小将军的妹妹。 他识趣地嘿嘿一笑。 “我乱说的,我去将那些毒蛛带走,免得它们伤人。” “张太医,您可小心着点儿,别让它们跑了,不然你就是纵凶,会有血光之灾的。” 张太医脖子一缩,他平时说话办事儿,很是小心谨慎,怎么每每到了太子妃面前,就忘了分寸。 “我定会小心,定会小心。” 张太医已经抱着装有毒蛛的瓶子走了,楚文忠又嘱咐一句: “张太医,别都玩儿死了啊,留几只当做证据。” 张太医一心想着他的实验,哪儿还有心思管楚文忠,摆摆手就走了。 楚云溪带着近侍,没有去找皇帝告状,而是气势汹汹地去了荣妃寝宫。 第202章 太子妃与荣妃之争 “娘娘,娘娘,楚家大小姐,太子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 荣妃紧张地站起身,算算日子,离她送那盆栽去东宫,已经过去六七日了,难道是,毒虫已经孵出来了?那太子,不会已经……。 可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就说我身体不适,睡下了,不宜见客。” 荣妃不想面对楚云溪,那死丫头实在是太能说会道了。 “可是娘娘,她带来了那株青松盆栽,就是,就是您送去东宫的那一株。” “什么?” 荣妃的眼珠转了几转,心里打鼓一般,第一个想法就是,被发现了,计划失败了。 她紧张地来回走了几步,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得见上楚云溪一面,才能知道现在到底是何局面了,躲是躲不过的。 荣妃深吸了口气,端正了身姿。 “请进来吧。” 楚云溪回头看看端着盆栽的太子近侍。 “你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楚云溪刚往前走一步,那近侍就被荣妃的侍卫抬手挡住了。 “侍卫不得入后宫。” 楚云溪朝其他四名近侍看了眼,他们马上出手,击退了拦路的侍卫,楚云溪就这样带着人,进了荣妃的宫殿。 荣妃见楚云溪将侍卫也带进了她的寝宫,脸上好不容易拿捏出来的和善挂不住了。 “太子妃,你这是何意?竟然带着侍卫闯入后宫?” 楚云溪的表情,倒是切换自如,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后一刻就微微一笑。 “荣妃娘娘不要误会,实在是,人心难测,总有人想要趁虚而入,恨不得我与太子去死,我这才带上侍卫,以求自保,相信荣妃娘娘不会介意吧?” 荣妃要是还说介意,岂不是说自己就是那等趁虚而入,想要了太子和太子妃性命之人吗? 她也只好捏着帕子,装作吃惊又气愤的样子。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皇宫中,对东宫不敬?太子妃莫不是想多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您说是不是?荣妃娘娘。” 楚云溪直直看着荣妃,荣妃起初还能顶的住,很快便觉得心里发毛,不由转开视线,看向跟在楚云溪身后的侍卫,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盆青松盆栽上。 “这不是,我给太子殿下送去,保佑平安的盆栽吗?太子妃,怎么又给送了回来?难不成,是看不上我的心意?” 荣妃小心地组织语言问道。 楚云溪心里怒火翻涌,荣妃这种人,果然是有两副面孔,脸上对谁都和善礼让,心里暗黑到什么程度,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楚云溪面上亦是和和气气。 “怎么会呢?荣妃娘娘的慈心,比天高,比海深,我与太子,感激都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 荣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楚云溪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要说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她面上半点不显,要说不是,可她带那么多侍卫来做什么? 荣妃只好继续追问: “那,太子妃将这盆栽,带回我这里,是何缘故?” 楚云溪转头,同样看向那盆栽,只是,她的目光所及,不是那株好看的青松,而是青松下的土。 “荣妃娘娘为三皇子求这些神符的时候,定是万分虔诚,感天动地,故而神符十分灵验,让这盆栽,都要成了精,以至于,盆栽中的土,都能自行孕育生命了。” 楚云溪抬眸,看向眼瞳放大的荣妃。荣妃反应过来,急忙撇开视线,心脏狂跳,被发现了,真的被发现了! 萧国公不是信誓旦旦,说谁也看不出来的吗?可她如何能承认? 楚云溪定是没有证据的,不然,也不会跑来这里吓唬她了,早就去皇帝面前告状了。 荣妃缓了缓,僵硬地扯出个笑来。 “太子妃有话,不妨直说,咬文嚼字的,我听不明白。” 楚云溪见荣妃还要装傻充愣,冷笑一声。 “荣妃娘娘听不明白没关系,自有人听得明白。” “你,你什么意思?” 荣妃怕楚云溪真的闹到皇上面前去。就算皇上现在养病不理朝政,太子的事,皇上也定是会管的。 她还没有成为贵妃,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那他的三皇子怎么办?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 荣妃已经露出不善的眼神儿。恨不能将楚云溪直接弄死在她的寝宫,来个杀人灭口。可这也只能是想想了。 楚云溪寒下脸来,对着身旁的近侍道: “去!将这盆栽,给三皇子送去,就说,太子殿下已然占过了三皇子的福气,不能夺人所爱。这可是荣妃娘娘,亲自为三皇子所求,让三皇子,一定不要辜负了荣妃娘娘的慈母之心,要供奉于寝室才好。” “是!”近侍转身就要走。 荣妃瞪大眼,楚云溪她敢!敢动她的儿子!荣妃顾不得身份,直接跑去挡在那近侍身前。 “太子妃,不过一株盆栽,既然太子妃不喜欢,我收回来便是了,何必劳师动众?” 荣妃朝着自己殿内的宫人下令: “还不快将这盆栽拿下去!” 宫人们虽不明所以,可得了主子命令,就要一哄而上,去抢夺近侍手里的盆栽。 “我看谁敢!” 楚云溪上前一步,厉喝。 “哪个不要命的,想与太子近侍动手,可以再近前一步,到时候缺了胳膊少了腿儿,或是没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楚云溪气势全开,这些宫人,果然后退了几步。 荣妃气愤的眼神儿扫过。他们全都低下了头,谁人不知,东宫的人,没人敢招惹,何况是太子近侍。 他们可不管你是哪个宫的,只要太子觉得你该死,就连皇上也不会有二话。 如今,他们看这太子妃的架势,与太子殿下并无二致啊。 荣妃气血翻涌,真是反了这些奴才了,吃着她的,喝着她的,竟然被楚云溪一句话就吓退了。 荣妃想着,今日如论如何,也不能让楚云溪将这害人的盆栽带走,送到她儿子手上。 竟不顾身份,亲自上手去抢。 第203章 太子妃发威 近侍一个转身,来抢夺盆栽的荣妃扑了个空,差点儿就摔了个狗吃屎。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荣妃恼羞成怒,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上前搀扶她的宫女脸上。 “给本妃留下那盆栽,谁敢违令,本妃定不轻饶!” 宫人们左右为难,违背荣妃的命令,也一样活不成,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来人!” 楚云溪却朝殿外一喊,原本等在外面的近侍,几下就将眼前拦路的荣妃侍卫,扔出了三米远,进了殿内。 “今日谁敢来抢这盆栽,给我打断手!” “是,太子妃!” 楚云溪的话,犹在所有人心里回荡,近侍们这一声响亮的回应,又让他们的心肝都颤了。 楚云溪眼神凌厉地看向荣妃。 “包括主子!” 荣妃一惊,没想到楚云溪居然敢如此对待她这个后宫娘娘,突然就开始哭天抹泪。 “我的天爷啊,我不活了,被个小辈如此逼迫,我还是死了算了,皇上啊,您快点儿好起来吧,不然我们这些后宫之人,就没有活路了啊!” 荣妃这一声声,都是在指责楚云溪以下犯上,欺辱长辈,逼迫皇帝妃子,趁机把持后宫。 楚云溪只冷冷看着,竟半分动容都没有。 “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无知民妇所为,荣妃娘娘还是留着泪,哭给三皇子看吧。” 楚云溪说完这话,带着近侍就往外走。 荣妃被楚云溪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不只是眼前的脸面之争,还有她儿子的性命啊。 荣妃赶紧爬起身,又去拦住楚云溪。 “楚云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一个真相!一个原因!一个让我放过你的理由!” 楚云溪掷地有声,荣妃的身子有些发抖,什么都没有她儿子的命重要。 对峙半晌,荣妃终于平静了声音。 “都下去吧,我与太子妃,单独聊聊。” “你们也先下去。” 楚云溪吩咐近侍。 “太子妃。” 近侍怕荣妃再出什么幺蛾子,伤着楚云溪。 “无妨,我要是在荣妃宫里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就为我报仇吧,记得,要斩草除根!” “是,太子妃!” 近侍们听令退了出去。 荣妃被楚云溪这话,气得胸口胀痛,什么叫斩草除根?她就一定得带上三皇子是吧? 荣妃眼神儿不善地看了看楚云溪,突然眼眸一转,想到了什么。 “你为何不去皇上那儿揭发我?你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东西,是从盆栽里出来的,所以才拿三皇子来威胁我,让我自己认罪妥协?” 楚云溪平淡道: “皇上如今在静养,不论是作为云霄国的子民,还是作为皇上未来的儿媳,我都希望皇上能早日康复。不想拿这种龌龊事儿,打扰圣听。” 荣妃现在心里倒是安定了些,想来楚云溪确实没有证据,是想要私下解决的,那她就还有活路。 “呵,说得倒是好听,只怕你要是有证据,就顾不上打不打扰圣听了。” “荣妃不觉得,以己度人,实在是狭隘了些?” 楚云溪找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荣妃眉头一皱,却也知道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只能自己回到上位坐下。 楚云溪正了正衣摆。 “我之所以来见荣妃娘娘,不是想给娘娘一次机会,而是想给三皇子一次机会。三皇子与太子殿下,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若是因为他的母妃蠢笨,使得他,不得不与东宫为敌,你说三皇子该有多冤枉?” 楚云溪这话,就已经很不客气了,她仔细想过了,如今皇宫守卫森严,三皇子要在自己进不了皇宫的情况下,送这盆栽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荣妃是与上朝的大臣勾结了。 她若直接将此事禀报皇上,荣妃定会被处置,三皇子也许会被牵连,也许不会,但三皇子定会因为容妃之死,恨上东宫。 比起荣妃,她更不想与三皇子为敌,毕竟一个皇子能做的,可比一个后宫妃嫔要多。 荣妃前一刻还在得意,觉得楚云溪不过是虚张声势,后一刻,心里就咯噔一下。 三皇子对她,甚是孝顺,若是她因东宫而死,楚云溪所说的情况,也许真的会发生。 太子如今还没有死,万一太子恢复过来,她的儿子,又岂是战神太子的对手? 荣妃心里一阵后怕。她差点儿就害了自己的儿子,她应该更缜密一些,确保一击即中。 “荣妃娘娘,太子殿下与我而言,比我的性命更为重要。我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会危及太子殿下性命的人不管。若是你执迷不悟,就让三皇子,尝尝他母妃的手段吧。” 楚云溪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出言威胁。 “不,不要。” 荣妃终于是怕了,紧紧抓着扶手。楚云溪这贱人不走正途,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人犯她一分,她就还回一寸。 人都有软肋,三皇子,就是她荣妃的软肋。荣妃顿了顿,问道: “若是我说了,你能放过我儿子吗?” “那要看,三皇子有没有参与此事。” 楚云溪表情严肃,若是三皇子也如他母妃这般,心怀不轨,她不介意两个一起解决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敢对天发誓。” 荣妃举起三根手指。 “若是三皇子参与了此事,就让他,让他死无全尸。” 荣妃为了楚云溪能信她,到底是将狠话说出了口,好在她儿子确实不知情,这毒誓也不会应验。 “好。”楚云溪也是微松了口气。 荣妃敢说出如此誓言,可见三皇子是真的,与谋害君凌云的事儿毫无关系。 “那荣妃娘娘,你可愿说出实情了?” 荣妃捏紧了帕子,如果她出卖了萧国公,下场会如何,她还不敢想,可楚云溪眼下就在她面前,用她儿子的命拿捏着她,她别无选择。 做母亲的,宁愿自己死,也不能看着孩子伤到半分。 “你能答应我,保护三皇子,免遭毒手吗?” 楚云溪眼眸一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好,我承诺你,只要三皇子没有异心,我与太子殿下,定会善待三皇子,尽力护他周全。” 荣妃终于呼出口气,咽了口唾沫,说道: “那株盆栽,是萧国公送到我手里的。” 果然如此,楚云溪又问道: “他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第204章 祸害活千年 被一个小辈如此逼问,荣妃实在有些无地自容,垂下眼去。 “贵妃之位。” “荣妃娘娘,不过一个贵妃之位,就值得你不惜堵上自己与三皇子的性命,去做那害人之事吗?” 楚云溪心里骂了句眼皮子浅。 “太子殿下心怀天下,从来都不是小鸡肚肠之人,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将来定会有一席之地,可若是再有第二次,谁也救不了你们,荣妃娘娘可懂?” 荣妃被楚云溪的气势压制,明明她在高处,可她此时只觉得,楚云溪才是上位者才对。她忙保证道: “不会了,这次都是我鬼迷心窍,被萧国公挑唆利用了,太子妃,你也知道萧国公权倾朝野,我,我也是为了自保,迫不得已,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定不会再犯糊涂的。” “荣妃娘娘,你别忘了,萧贵妃的下场。” 楚云溪说这话时,荣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萧贵妃,是如何会被打入冷宫的,又是怎么死的? 她猛地睁大眼,看着楚云溪清冷的眸色,心里一寒。楚云溪分明是在告诉她,是东宫,将萧贵妃从高坛上拉下来的!也是在告诫她,莫要走萧贵妃的老路。 荣妃想到此前萧贵妃一手把持后宫,那样光鲜肆意,她比之萧贵妃,段位不知落下多少,萧贵妃都败在楚云溪和太子手里,她又如何能讨得了好? 楚云溪见火候差不多了,站起身。 “荣妃娘娘,今日我来此,只是感念娘娘心意,来道个谢,至于那盆栽,还在太子殿下寝宫,有没有奏效,谁也不知道。还望娘娘管束好自己的宫人,莫要乱说话。” 荣妃细细听着,这话她还是听得明白的,楚云溪是让她,在萧国公面前装傻充愣。 ”太子妃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楚云溪见荣妃还算清醒,微微点头施礼,便转身要走。 “那,此事可算揭过了?” 荣妃起身追问,若是那盆栽不处理了,她岂不是一直有把柄在楚云溪手里。 楚云溪回身,不怒自威。 “荣妃娘娘,只要没人总是心存侥幸,想要置东宫于死地,大家就能相安无事。娘娘好生修身养性吧,云溪告辞了。” 楚云溪这话,威胁之意已经无需言表了,若是荣妃还敢作妖,东宫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荣妃看着楚云溪走出她的寝宫,这才跌坐回去,趴到扶手上浑身微颤,真是太可怕了,楚云溪的气势,比起当初的萧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看起来温温婉婉,不似萧贵妃那般嚣张跋扈,可她说话一针见血,句句扼住人的喉咙,直击人的七寸,让人喘息不得。 她以为太子如今那个样子,东宫就能任人蹂躏,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荣妃开始认真地思索,她到底还该不该有所妄想。 在东宫等得有些焦急的楚文忠,终于看到楚云溪回来了,却又将那盆栽抱了回来。 “妹妹,你去了哪里?可是去向皇上揭发荣妃的罪行了?皇上怎么说?这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大哥,你总得让我一句一句得回答呀。” 楚云溪有些口干舌燥,果然,能动手就别动口,口舌之争,实在累人。 她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饮尽,才叹了口气。 “大哥,我想过了,容妃暂时还动不得,我还不知道凌云对三皇子是何态度,万一处理不当,导致他们兄弟反目,我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那就这么放过她了?她可是狠心要害死太子殿下的。” 楚文忠气不过,那些人,一个两个的,犯了死罪,还能逍遥法外。 “大哥稍安勿躁,容妃那里,我已经敲打过了,她再有野心,也会顾及着三皇子的性命,不会再轻易动作了,一切等凌云回来,再做定夺。” “真是祸害活千年。” 楚文忠虽心有不甘,可他听妹妹的,既然楚云溪决定日后算账,他就守好东宫,等着太子回归。 因着容妃的事儿,楚云溪想起来,她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大哥,这里就辛苦你了,我还有事儿,先回府了。” 楚文忠还没来得及问她何事,楚云溪已经走远。 她回到将军府,直接叫来暗卫,问道: “东夷国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柳姨娘的身份,可有消息了吗?” 暗卫恭敬回禀: “回太子妃,东夷国的刘将军,确实有个遗孤,是个女儿,可那女儿,早在十五年前,就离奇失踪了。” “如此说来,倒是与柳姨娘的说法,能对得上,只是那女子,与柳姨娘是否是同一个人,可能确认?” 虽然事件的发生,都在同一时间,可楚云溪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太子妃恕罪,暂时还不能确定,时间太久了,许多知情的人,已不知去向。” 暗卫已经尽力在查,可毕竟是十年前的事儿了,要追根究底,又谈何容易。 楚云溪思索了一瞬,吩咐道: “再去查一查,十五年前,东夷国可有其他身份尊贵的女子失踪,或者,突然死亡。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能用来看守柳姨娘,她不能再留在我楚家了,将她看牢了,别让她有机会接触外界。” “是,太子妃。” 暗卫领命去了。 小莲见楚云溪忙完了正事儿,这才上前来,问出心中疑惑。 “小姐,为何要将柳姨娘送出府去看守,留在府上,不是更稳妥吗?” “为了防止有人借机大做文章。” 楚云溪没有瞒着小莲,她早已将小莲当做家人,还有荷香。她早就看透了,人心远近,不是用身份尊卑来区分的。 小莲还没想明白,会有什么人,用柳姨娘作何文章,荷香已经挽着袖子进来了。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快泡个澡歇歇吧。都忙了一整日了。” 楚云溪伸了个懒腰,果真感觉有些疲乏了。夸赞道: “荷香真是善解人意,我都舍不得放你嫁人了。” 荷香羞红了一张脸,“小姐说话,是越发不顾忌了。” 楚云溪笑看了荷香一眼,走到浴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褪去衣物泡到水中,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可每每轻松的时候,君凌云那张让女人都嫉妒的俊脸,就会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脑海中。 霸道的,温柔的,板着脸的,邪魅一笑的,吃干醋的,从她的脑海,走入她的心底,孜孜不倦地,刻画着属于他的地盘。 她数着日子,君凌云离京,已有大半个月了,也不知君凌云有没有抵达南焰国。 第205章 藏书塔,更新太慢? “小姐,水该凉了吧?你洗好了吗?要不要小莲帮你?” 楚云溪在对君凌云的思念中忘却了时间,直到小莲提醒,才感觉到周身有些冷,从水中起身。情绪有些低落。 “小姐,可是有心事?” 小莲跟着她久了,自然看得出来。 楚云溪摇摇头,想把君凌云那张让她心神不宁的脸,赶出脑海。才对小莲笑笑。 “没什么,只是有些乏累了。” “哦,床已经铺好了,那小姐早些歇息吧。” 小莲伺候楚云溪盖好被子,这才有些忧心地出了屋,小姐这段日子真是太累了。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太子殿下竟让小姐一个弱女子来抗。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楚云溪躺在萱软的床上,又想起曾经在就这张床上,君凌云揽着她入睡的场景,那温暖的感觉,似乎尤在。 她感觉自己耳根发烫,拍了拍小脸,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快睡觉。 许是太累了,她真的不多时便入了梦,在梦中的藏书塔,楚云溪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君凌云的传记,怀着希冀,翻开最后一页,不由泄了气。 从君凌云离京那日开始,她每晚入梦第一件事儿,必是翻开君凌云的传记,看看他是否安好,可每日看到的,都是同样一句话。 “太子君凌云,金蝉脱壳,暗访南焰国。” 楚云溪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君凌云一路平平安安,没有遇险。 可也忍不住抱怨一句,这书更新的也太慢了!细节也太少了! 楚云溪刚抱怨完,书上竟然开始浮现一行新字,吓得她每个毛孔都酥酥麻麻,直将那书扔出了两米远,虽然她知道这藏书塔的书,会自己更新,可没想到,会以这种离奇的方式,她真是平生仅见。 待她反应过来,又急忙去捡起地上的传记,离奇事儿她见多了,连她自己都是重生回来的,不在乎再多一件了。 楚云溪的心紧张地提起,翻开书,看着那行字全部浮现出来。 “君凌云被南焰国摄政王府郡主看中,准备举办国婚!” 楚云溪慢慢读完,顿时皱起秀眉,她突然抬头环视四周,这藏书塔,难不成是在玩儿她?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之前,她从藏书塔里看到的内容,全都是真实正确的,可君凌云,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与什么南焰国郡主举办国婚? “喂,能不能再更新些?” 楚云溪朝着空气喊话,自然没有回应,她又去看那传记,还是停留在举办国婚上。 楚云溪在藏书塔中,等了又等,时坐时站,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书竟半个字儿也不肯再多浮现出来,她心中情绪翻涌,也不知具体是何滋味儿,赌气地合上书,出了藏书塔。 哪儿知道,一睁开眼,天都已经亮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再不醒,早饭都要凉了。” 小莲看到楚云溪睁了眼,上前来想要伺候她起身,却被她的面色吓了一跳。 “呀,小姐,你这眼圈儿怎么,怎么黑了?可是生病了?” 楚云溪抿着唇,任由小莲摸着她的额头,胸脯一起一伏,看着床顶发呆,君凌云,你个浑蛋倒底在干什么? “阿嚏,阿嚏。” 一向身体很好的君凌云,破天荒地打了两个喷嚏,惹得身旁的近侍,都像瞧稀罕似的看着他。 “主子,您惨了。一声想,二声骂,定是太子妃在骂您呢。” 老十口无遮拦,心里的想法,就这么脱口而出。 君凌云一个冷眼撇过来,老十被其他兄弟,按着头猛拍了一顿。 “主子,您别听他胡说,太子妃温婉端庄,怎么会骂人呢。” 白枭笑着打圆场。 君凌云一挑眉,突然就想起楚云溪与他,在芦苇丛遇险时,骂他浑蛋的样子,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儿,还有些,可爱? “对对,都是属下胡说,主子您都是为了云霄国,才会忍辱负重,出卖色相,就算太子妃知道您要用美男计,也定不会怪您的。” 老十冒出头来自圆其说,又被按了回去。 老六老八,还有白枭,这时候恨不能让老十回炉重造。 君凌云虽没有管这几人的胡闹,可心里何尝不在想着他的溪儿。 也不知她在京城,能不能应付得了,有没有如他一般,日日饱受相思之苦。 他收敛心神,暂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去摄政王府。” 白枭凑上前,低声问: “主子,您不是说,与那摄政王有些交情,怎么,还要凭借郡主的邀约,才能进得了摄政王府啊?” 太子妃对他不薄,白枭也不想看着主子,还未大婚,就与其他女子牵扯不清。 君凌云只给了白枭一个白眼儿,就上了马车。 他哪里能料到,重生一次,那南焰国的摄政王,竟会性情大变,对云霄国的人痛恶至极。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好在摄政王府的郡主,仍像前世一般。咳咳,痴迷于他。 君凌云为了能早日回云霄国,与楚云溪完婚,只好剑走偏锋。 马车停在了南焰国摄政王府门外,守门的小厮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尤其看了看他们的马车,见并不是南焰国权贵之家,便面色不善。 摄政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在此逗留的。 白枭上前递上请帖。 “我家主子受郡主邀请,特来应约。” 那小厮半信半疑,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家郡主的请帖,一张傲慢脸,立时就恭敬了几分。 “几位稍候,小人这就进去回禀。” 不多时,一个穿着翠绿罗裙的少女,就欢快地跑了出来。身材凹凸有致,标准的桃花眼,瓜子脸,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了。 正是南焰国摄政王府的郡主。 她昨日外出逛街时,与眼前的男子擦身而过,那惊鸿一瞥,让她一颗少女心都沦陷其中,体会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哪怕是画中人,也没有这般俊逸容貌,配上男人尊贵的气质,清冷的眼神儿,她觉得这世上,可能再也没有哪个男子,能如此入得了她的眼了。 她当即就送出了拜帖,说要招他入赘,实在不行,她也可出嫁。 她没想到对方接了拜帖,还说定会上门拜访。 “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少女脸上的春意盎然,毫不掩饰,笑得明媚。她就知道他会来的,谁人能拒绝得了,成为摄政王的女婿? 第206章 美男计入摄政王府 君凌云面无表情,只微微点头。 “郡主,我已如约而至,还请帮忙引荐摄政王。” 少女脸上一喜,难道,他是直接来提亲的?只是,怎么没带媒婆?可能是怕父王拒绝,先来探一探口风的吧。 “我已经与父王说好,只要你能过得了父王的关,他就会答应我们的婚事。你可要好好表现。” 她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想要什么,父亲都会送到她的手上。 反正父王也不指着她振兴家族,她只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夫君就好了。她定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 白枭和几个近侍互看一眼,难不成,他们要换太子妃了?难道主子为了两国邦交,要和亲? 见君凌云不回话,郡主只当他话少,不甚在意。 “南宫圣雅。” 她自爆名讳,“你叫我圣雅即可。” 君凌云却仍是面无波澜。 “在我们老家,只有家人才可以互称名讳,圣雅郡主见谅。” “好,不着急,反正也很快了。那我怎么称呼你?” 圣雅郡主听着君凌云,在郡主两字前面,加了她的名字,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总得慢慢熟悉。 “我姓云。”君凌云随口一扯,就有了新的身份。 “云,真是好听的姓氏。” 圣雅郡主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终于侧开身,“云公子,请进!”。 白枭等人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主子!” 白枭实在不放心君凌云自己进去摄政王府,毕竟,南焰国的军队,还在两国边境蠢蠢欲动。 万一摄政王识破君凌云的身份,想要将他抓起来做人质怎么办? 君凌云头也没回,只吩咐一句: “在外候着。” 以摄政王这几日的态度来看,他一个人,能进这府邸,已实属不易。 君凌云进门后,守门的小厮,便将大门重重关上,杜绝了外面的视线。 白枭几人,虽然仍是万分警惕,可主子已经提前告诉他们,会有这么一出,倒是能耐下心等待。 君凌云看着眼前一道道关卡,不由低笑,这摄政王的爱好,还是与前世一样。 圣雅郡主看到这冰山美男,竟也会笑,心里的小鹿更是活蹦乱跳。嫁个这样的夫君,就算只是日日看着,生活也定然是美好无比。 “这是我父王的规矩,没人能够例外,希望你能成功走到最后一关,对了,你会武功吧?” 圣雅郡主眼神灼灼,看君凌云,似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父王已经答应,只要云公子能过关,就马上为他们举行盛大的国婚。 她只是突然有些担心,这个美男子,不会是个花架子,不会武吧?那样的话,第一关都过不了,可怎么办? 君凌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上第一个台子,一个身材健硕的武士正在等着他。 “得罪了!” 武士抱拳行礼后,随即出招,出拳迅猛,带着罡风,直冲君凌云的脸而来。 圣雅郡主吓得惊呼出声。 “唉,你往哪儿呢?要是把他的脸打坏了,本郡主扒了你的皮。” 那可是她看上的脸,没了那张脸,她要他作甚? 却见君凌云看似只是轻轻侧身,却已经躲过了这迅猛的一击。圣雅郡主这才惊喜起来。 “好,好功夫。”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不光长得好看,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 君凌云没有用惯用的招式,只因前方,南焰国的摄政王,正在品着茶,冷眼观望着他这边的比试。 他没有急于进攻,接了那武士十几招,这才看准破绽,飞身一脚踢在武士的命门上,将他踢下了台。 “承让了!” “好,好,好功夫。” 圣雅郡主激动地鼓掌,她本还担心云公子第一关过不了,却没想到他的功夫,也如他的人一般俊俏,真是太让她满意了。 这可是她自己选中的夫君,。 看着这一切的摄政王,眼眸一眯,女儿说他是游学至此,有武功如此行云流水的书生吗? 君凌云顺利来到第二关。看着眼前的残棋,南焰国摄政王,还真是没有新意。 圣雅郡主在一旁心情激动。 “云公子,请坐吧,只要能在一炷香里,解了此局,便算过关。” 君凌云没有看她,只说:“不必了。” “什么?你再仔细看看,兴许能解呢?” 圣雅郡主以为君凌云要放弃了,心里焦急,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呢,在此放弃,可就娶不到她了。 却见君凌云直接伸手拾起一子,放于棋盘之上,便去了下一关。 圣雅郡主没有反应过来,凑过去看,竟然,竟然已经解开了?云公子甚至都还没有坐下? 她父王的局,哪个慕名来闯关的,不是抓耳挠腮,愁眉苦脸,这,怎会有云公子这种,还没点香,就已经过关的人啊? 不过转瞬间,她就高兴地咧开嘴,她的眼光实在是太好了,大街上随便看中一个人,就是这等仙人之姿,不世之材。 待圣雅郡主反应过来,跟到第三关去,君凌云已经写完一幅书法。 圣雅郡主不想错过他的第四关,只草草看了一眼他的字。写的是“家国天下”。 大气磅礴,都说人如其字,看来云公子的内心,比他的外表,更有男子气概。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云公子的第四关了,拥有如此才情之人,怎能过不了第四关。 她上前,来到君凌云身边,与摄政王撒娇道: “父王,云公子前三关都过了,您这一关,可不能故意为难他。” “圣雅,过来!” 摄政王发话,圣雅郡主也不能当着外人,拂了父王的面子。只好乖乖到他身边去。 不过,这样倒是更能看清楚云公子的正脸了,真是越看越喜欢。 “摄政王,请出题。” 摄政王眯眼看着轻松过了前几关的君凌云,所谓文韬武略,不过如此,且没有见到皇权的唯唯诺诺,倒是高看了他几分,也对他的身份,也更加好奇。 “本王的问题是,你是谁?” 圣雅公主觉得父王这问题,问得虽与平日里不同,倒也甚好,她也想多了解了解云公子,起码,得知道他的全名吧。 君凌云抬眸,直视着摄政王。 “我是个游学之人。我心中有疑惑,想要寻得答案。而我这个疑惑,只有摄政王能解答。” “你可知本王已经下令,不许云霄国的人,再踏入我南焰国半步?本王不知你是怎么过得了两国边境,你接近本王的女儿,又有何目的?” 摄政王起身,负手而立,气势更加压迫。圣雅郡主心里一紧,可也不敢在此时插话,只能担忧地看着他们二人。 第207章 摄政王府危机 君凌云倒是没有否认是他故意接近圣雅郡主的,直接承认了。 “接近郡主,只因作为云霄国人,想见摄政王一面,实在难如登天,无意冒犯郡主,还望郡主见谅。” 圣雅郡主脑袋一蒙,云公子是什么意思?他们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云公子故意接近她,把她当作了见到父王的跳板? 摄政王冷哼一声。 “你倒是敢作敢当。你这么费劲心机来见本王,意欲何为?” “听闻摄政王,愿意抽时间与过关者畅谈一番。不知,我可过关了?” “若是本王说,你的回答,本王不满意呢?” 摄政王一派威严,冷冷地看着君凌云。圣雅郡主拉拉摄政王的袖子,摄政王也不为所动。 君凌云却没有半分纠缠之意。 “若如此,我只能想其他办法,寻找心中所惑的答案了。” “你以为本王会放任你,在我南焰国胡作非为?” 摄政王话落,王府的侍卫,全都拔剑围拢而上,将君凌云困在中间。 “父王,有话好说。” 圣雅郡主眼见着形势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急忙拉住摄政王。 虽然这云公子目的不纯,可他长得实在好看,她还是喜欢得紧。 “父王,不如,先听听云公子心中疑惑,再做定夺如何?” 摄政王又将君凌云打量了一遍,被他王府的侍卫围住,也丝毫不见慌乱,这等气度,非王侯将相之家不能培养。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云霄国,是要耍什么花招,不派使者来谈判,反而偷偷摸摸,潜入南焰国来。 “好,本王就看在圣雅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你有什么想要问本王的?” “敢问摄政王,为何对云霄国有如此敌意?” 君凌云不问摄政王为何囤兵云霄国边境,也不问他能否退兵,而是来寻找问题的根源。 以他对这位摄政王的了解,比起战争,他应该更喜欢太平盛世,寄情琴棋书画才是。 摄政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就连圣雅郡主,也是担忧地看向自己父王,她不明白,云公子为何要问这种会惹怒父王的问题。 摄政王面寒如冰。云霄国做出那等卑鄙无耻之事,现在又来问他为何?难不成,云霄国掌权者,分立了两派? 这院中的气氛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刀剑相向。 圣雅郡主心里着急?这云公子要是被父王砍了,她再上哪儿找个这么好看的男子做夫君?不由出声提醒。 “云公子,这似乎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不要再惹我父王不快了。” 君凌云没有理会圣雅郡主,而是对摄政王道。 “我听闻摄政王爱民如子,可一旦起了战事,摄政王所庇护的子民,将是何等境遇?我只是想为摄政王献计,想给黎民百姓一个生机。” 圣雅郡主气得想要跺脚,这云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白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脑子怎么如此一根筋,不知变通? 她只好转头规劝自己父王。 “父王,不如,您就将原委告诉云公子吧,您看他这么轻松,就过了您的关,说不定,他真有办法,能为您解忧呢?” 摄政王看看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她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况且,他也不确定,自己那些侍卫,能不能将这云公子留下来。 “好,你与本王的圣雅郡主成婚吧,只要你们完婚,本王就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本王这就可以为你们准备盛大的国婚,昭告天下。” 这云公子,已经展示了足够的魄力和实力,他面对皇权的不卑不亢,足以说明他的身份本就尊贵不凡。 如此优秀的青年,做他的女婿,他不亏。 圣雅郡主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一刻,父王对云公子还刀剑相向,后一刻,父王就要让她与云公子成婚了? 成婚?她突然抓住了最关键的两个字,喜上眉梢。 “云公子,你还不快谢过父王!父皇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她看向丰神俊朗的君凌云,冲他兴奋又羞赧地笑着。 君凌云拧起眉,他没想到,摄政王竟与他那任性的女儿一般妄为。 “多谢摄政王抬爱,只是,我已有妻室,不敢耽误郡主。” “你说什么?” 圣雅郡主似是热铁上泼了冷水,要气得冒烟了。 “你已有妻室,还敢接下本郡主的请帖?你敢戏耍本郡主?” 摄政王抬手制止了圣雅郡主的怒斥,沉声道: “你的妻室,能有本王的女儿尊贵?待你与圣雅完婚,本王允你那女人,以妾室身份,留在你的府中。” “父王?” 这下儿圣雅郡主更惊了,父王竟会,同意云公子留着那个女人,与她共事一夫? 哪成想,她看中的云公子,竟连这也不同意。 “摄政王,糟糠之妻不敢抛,我可以性命向你保证,我对南焰国,并无恶意。” 圣雅郡主气得跺脚,“你,你简直不知好歹,本郡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我无福消受。”君凌云气死人不偿命。 “父王,您快把他绑了,看他还如何拒绝。” 圣雅郡主的脸都气红了,拉着摄政王的胳膊找靠山。 “哈哈哈。”摄政王却突然大笑起来。 “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随意抛弃,还算什么男人?圣雅,你想要那样的男人吗?” 他本以为这云公子,对他的女儿有所图谋,如今看来,倒是他多心了,那他尚可与这云公子一谈。 “我……” 圣雅郡主实在是反应不过来,父王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还赞赏起他来了? 摄政王坐回自己位置坐下,看向君凌云,伸手指指自己对面。 “过来坐。圣雅,你去泡茶。” 圣雅郡主瞪大眼,父王脑子是糊涂了吗?竟然让她堂堂郡主,去给那个胆敢拒绝她的男人泡茶? “我不泡,谁爱泡谁泡去。父王,您要是放走了他,女儿再不理你了。” 见圣雅郡主赌气跑开了,摄政王摇摇头,真是惯坏了。 下人给君凌云斟了茶,摄政王这才开口。 “我且问你,如果有人,掳走了你的子嗣,你会如何做?” 君凌云心下一紧,云霄国有人,掳走了摄政王的孩子?可他还是如实作答。 “天涯海角,必诛之。” 第208章 南焰国囤兵真相 “你说得不错,生而为人,若是连自己的子嗣都无法保护,又谈何家国天下?” 摄政王十分赞同君凌云方才所说,抿了口茶,似在隐忍着心中的愤怒。 “你云霄国的人,以我儿性命,威胁本王囤兵边境,关键时刻要出兵帮助云霄国,击退东夷国的入侵。” 君凌云听闻此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布局之人,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不说囤兵是为了逼迫云霄国,反倒是说为了帮助云霄国。 如此一来,南焰国摄政王,定会以为是云霄国皇室授意,为了孩子安全,又如何会派人前来交涉? 不用想,这种事儿,定是萧国公所为了。 “摄政王,云霄国对南焰国,从来没有威胁之意。摄政王莫要中了贼人奸计。” 摄政王抬起眸,目光审视地看着君凌云。 “我们也不过一面之交,我又如何相信你的话?” 君凌云站起身,郑重抱拳。 “晚辈,云霄国太子,君凌云。” 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身份,是因为不知其中原委,万一是他重生一世,有些人已经变了性子,那他岂不是犯傻。 可如今,既已知道了南焰国出兵的原因,他要谈判,就必得表明身份,得到摄政王的重视和信任。 摄政王也猛地站起,他的护卫,亦是迅速上前,将摄政王护在身后。 摄政王虽想到了这云公子身份不凡,可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个传说中,令诸国将军都闻风丧胆的,云霄国战神太子君凌云! 如此人物,悄无声息地进了他们南焰国,此刻,还就站在他的面前? 摄政王突然觉得脖颈一凉,身上每个毛孔都警惕起来。这云霄国太子,若是想要釜底抽薪,取他的性命…… 君凌云平静道: “摄政王安心,晚辈说过了,对南焰国并没有敌意。” 摄政王这才回神,想起君凌云方才所言,云霄国,没有威胁南焰国之意。 他伸手挥退左右。可他的护卫担忧他的安全,紧张地盯紧君凌云。 “无妨,战神要是想出手,就凭你们几个,还拦不住他。” 摄政王又伸手请君凌云落座,君凌云态度谦卑,不像是来找事儿的。 “你如此表明身份,就不怕本王将你留下作为人质,交换我儿?” 君凌云勾唇。 “摄政王如此睿智,当知晚辈与那等小人并非一伙,不然也不会亲自来到南焰国,与摄政王见面,解除误会。父皇亦是希望两国和睦,才会允我此行。” 摄政王思索一瞬,知道君凌云所言不假,贼人目的已经达到,确实没有再来演戏的必要。 “只要太子能帮本王找回儿子,我南焰国,定不会主动进犯云霄国半分国土。” 那毕竟是云霄国,由云霄国太子去寻人,岂不是比他自己派人去,要方便百倍。 “摄政王可否给晚辈一张画像?” 如今既然事情要回云霄国才能解决,君凌云一刻也不想耽搁,他归心似箭,只想快点儿回去,与他的溪儿团聚。 “拿画像来。” 摄政王也不含糊,立时命人将小儿子的画像,摆到君凌云面前。这是他派人去云霄国暗访的时候,找画师画下的。 君凌云低头,待看清楚那画像上孩子的模样,久久不言。 他本以为会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没想到,只是个婴孩。 且这婴孩,模样儿如此标致,肉肉的脸蛋儿上,也能看到美人尖,眼睛大而有神。 君凌云仿佛能想象这孩子,趴在楚云溪肩头,拿小胖手摸着她脸的样子。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溪儿似乎,就有这种巧遇的体质。 摄政王不知道君凌云在想些什么,见他久久不言,只好开口询问: “太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君凌云的面色,先是有些凝重,后又有些释然,看得摄政王云里雾里。 在摄政王急到皱眉的时候,君凌云终于开口了。 “摄政王,实不相瞒,这孩子,晚辈见过。” 摄政王手中的茶杯,砰地放回桌上。 “此话当真?你在何处见过?他可还好?” 他老来得子,将这幼子捧在手心里疼爱,却突生变故,内心深处,已经将最坏的结果,想了千遍万遍,每每想到他可能要失去这孩子,就心痛如绞。 摄政王紧张又急切地,等着君凌云的回答。君凌云也没有拿乔,直言道: “小公子确实被贼人带到了云霄国,庆幸,被晚辈的太子妃所救,如今,就养在太子妃府上。” 摄政王狠狠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缓过口气来,他又眯了眯眼,太子妃?听闻这云霄国太子,由皇帝做主,与护国大将军楚正南的女儿定下婚事。 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儿?他怀疑的眼神,直视着君凌云。寻常人如何能从他府上偷走孩子,大将军倒是有这个本事。 “太子,你可莫要自导自演,来诓骗本王。” 君凌云知道,南焰国摄政王先入为主,并不恼他的怀疑。 “摄政王,若不是出了这等变故,我们两国,原本就相安无事,我如今所求,也不过是国泰民安,又何必大费周章,绕一大圈,再回到原点?” 摄政王见君凌云一派正气,的确不似奸邪之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晚辈定会将小公子安全送回南焰国,届时,还望我们两国,当真能守望相助。” 君凌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想要告辞起程,摄政王却道: “本王会派郡主出使云霄国,亲自将幼子带回,不知太子,可愿同行?” 只听闻云霄国太子有未婚妻,却没听说他们大婚了,既然圣雅有这个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她谋划一番。 “摄政王,晚辈此次回云霄国,就要与太子妃大婚了,带上郡主,恐怕多有不便。” 君凌云一直以晚辈自居,倒是让摄政王对他更加欣赏,少年成名,却不自傲,实属难得。 “那正好,本王无暇分身,可以让圣雅代替本王,出使云霄国,参加太子的大婚,以表两国友好。” 摄政王想着,女儿这一路上,若是能与君凌云处出感情,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优秀的女婿,错过他也会后悔。 若是不能,让女儿亲眼看看君凌云娶了别的女子,也能死心了。省得在他面前闹腾。 第209章 南焰国圣雅郡主 摄政王拿出两国邦交说事儿,让圣雅郡主作为使者,君凌云倒是不好拒绝了。 “晚辈一个时辰后动身,到时会来与圣雅郡主会合,先行告辞。” “好,痛快,本王送太子出府。” 摄政王起身,君凌云态度谦卑,他也不能失了南焰国的礼数。 白枭几人见君凌云终于出了摄政王府,这才放下心来。 白枭忍了一路,直到回到落脚的客栈,才问道: “主子,那摄政王和郡主,没为难您吧?”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主子,您没被逼婚吧?可他不敢啊。 君凌云只是吩咐: “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个时辰后动身回去。” “是,主子。” 白枭一喜,看来是有惊无险,那郡主的事儿,应该也告一段落了。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翻身上马,君凌云却道: “去摄政王府,接上郡主。” “啊?主子,您,您不会要带那郡主,一同回京吧?” 白枭惊了。近侍们也竖起耳朵听着。 “驾。”君凌云没有多做解释,径直打马走了。 这可把白枭给担心坏了。 “主子,虽说那郡主,长相极美,可太子妃,是才貌兼得啊。” 君凌云不想理脑袋单一的白枭,加快速度,与白枭拉开距离。 白枭也夹了夹马肚,追了上去。 “主子,虽说您身份尊贵,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可您在与太子妃大婚前,带个女人回去,是不是不妥啊?” “滚!”君凌云终于忍无可忍,爆了粗口。 白枭只好小声嘟囔: “属下这可都是为了您日后的幸福着想啊。” 君凌云等人到摄政王府时,圣雅郡主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摄政王亲自将圣雅郡主送出门来。 “云公子,小女就有劳你了。” 安全起见,他没有在外面暴露君凌云的身份。 君凌云从马上下来。 “既是同路,只要使者要听从安排。晚辈定会护送好使者。” 圣雅郡主已经知道了君凌云的身份,对他更是志在必得,看他的眼神儿,也是满满的占有欲。 “你可别小瞧我,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她可是带上了南焰国功夫最好的武士,圣雅郡主傲娇地别过头,却正好看到自己父王警告的眼神儿。 “圣雅,你从没出过远门,不知江湖险恶,路上定要听从云公子安排。” “是,父王,女儿知道了。” 圣雅郡主又傲娇地看了君凌云一眼,这才由两个丫鬟扶着上了马车。 两个都有功夫在身,是摄政王特意给爱女挑选的贴身婢女,一个名青娟,一个名紫鹃,是一对儿双胞胎。这次要陪她一起去云霄国的。 圣雅郡主的马车,虽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却是铺了厚厚的皮草,十分奢华。 君凌云出发前,斜睨了身旁的白枭一眼。白枭心虚地低下头。 原来这郡主,是作为使者出使云霄国啊,他就说嘛,主子意志坚定,眼光高远,才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呢。 “摄政王,后会有期。” 君凌云翻身上马,带头出发,想到他从此刻起,就离楚云溪越来越近了,心里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那张冰山脸上,也不知何时就泛起了幸福的笑。 圣雅郡主在马车内无聊,掀开车帘,欣赏她看上的男人,恰好就看到了君凌云带笑的侧颜。 不由感叹,这男人笑起来,直将她的心都要融化了去。如今她已经知道了君凌云的身份,更要夸一夸自己眼光好了。 哼,还说不想带上她,自己竟在背地里偷笑,口是心非。 “小姐,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一旁的青娟笑着打趣。出门在外,他们都谨记不能暴露身份,以免惹祸上身,故而以小姐称呼。 被迫回神的圣雅郡主,放下帘子,想起君凌云还有个打小定下的未婚妻。 “你们说,那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拒绝本小姐这样的家世?” 青娟知道郡主说的定是那云霄国太子的未婚妻了,安慰道: “小姐何必放在心上,难道云霄国皇帝,会不顾两国邦交,拒绝您的和亲不成?” 圣雅郡主想想,觉得丫鬟说的很有道理。又忍不住掀了掀帘子,看了君凌云几眼。 君凌云耐着性子,一路慢行出了南焰国都城,这才下令加速。 圣雅郡主何时做过这么快的马车,虽有厚厚的皮草垫着,可也颠得头晕,难受得紧。 “让他们慢些。” 青娟掀开车帘,冲车夫喊道: “慢一些,小姐头晕。” 车夫也为难。 “小姐,是云公子下令加速的。” 圣雅郡主只好亲自喊: “云公子,这么急做什么?晚到几日也没什么要紧。” 白枭见君凌云没有要搭理圣雅郡主的意思,好心落后几步,与马车并行,给她解释。 “使者且忍忍吧,我们主子赶着回去大婚呢,可要紧了。” 圣雅郡主一个冷眼看向白枭。 “好没规矩的下人,主子之间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儿?停下,都停下!本小姐要休息!” 圣雅郡主带来的人,自然是更听她的话,都拉马停了下来。 圣雅郡主走出马车,深呼吸了一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看着君凌云骑马向她走来,她又高兴又紧张,君凌云定会好好教训那个不分尊卑的下人吧。 君凌云虽在她的马车前停下了,却没有如她所料,训斥白枭,反而教育起了她。 “使者若是肩负了两国邦交的使命,出使我云霄国的,我定当全力护送,若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恕不奉陪。要不要继续赶路,使者自行决定吧。” 圣雅郡主何曾被人如此忽视过,在南焰国,就算是公主见了她,都要给几分薄面。 “你,一口一个使者,我没有名字的吗?” “若是使者还要与我一同回云霄国,就请上马车。” 君凌云这话,完全忽略了圣雅郡主的不满。圣雅郡主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都跟到了这里,现在回去,更没面子,圣雅郡主只好安慰自己,好看的人,脾气都有点儿古怪。 她刚抬着下巴,赌气钻回马车,就听君凌云又道: “还有,我的人,不是谁都能随意呵斥的。使者莫要越界了。” 他可不管圣雅郡主在马车内,如何气得发抖,继续赶路去了。 白枭忍住笑,指挥队伍。 “快点儿跟上!” 第210章 太子带郡主回程 圣雅郡主又被颠的皱眉,君凌云从见面到现在,跟她说得最长的话,竟是来指责她的。她可是南焰国摄政王的女儿! “小姐,老爷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路上都要听云公子的,您且忍忍吧。” 丫鬟青鹃给圣雅郡主抚着背,轻声劝解。 “他若是再惹本小姐生气,我们就回去,看他如何向父亲交代!” “是是,小姐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可那岂不是正如了云公子的意了?小姐,您且忍到云霄国京城,到时候,云公子也得以国礼接待小姐。” 紫鹃有些沉默寡言,只点头附和。 君凌云一路压着速度,心急如焚,他的溪儿,还不知在京中应对怎样的局面。可圣雅郡主的马车,已经跑到了极限。 圣雅郡主忍不住干呕了几口,心里憋住一口气,丫鬟说的对,她可不能让君凌云看扁了,等到了云霄国京城,再与他说道。 直到天黑透,君凌云才下令休息,圣雅郡主在丫鬟的搀扶下,晕晕乎乎下了马车,虽只是给她搭了个简易的营帐,可她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倒头就睡。结果天没亮,又被君凌云叫起来赶路。 “你是属鸡的还是属狗的?不用睡觉的吗?” 她睡了一觉,反而浑身酸疼,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就被搀上了马车。 这话,入了君凌云的耳,却没入他的心,他满心都是赶快回京,自然没有回应。 如此又颠簸了两日后,他们终于过了两国的边界。 不知君凌云是不是良心发现,竟破天荒找了个客栈,下令休息半日,第二日再走。 “太好了,我们待会儿出去逛逛。” 圣雅郡主跃跃欲试,已经入了云霄国,难得出远门,她想看看不同国家的风貌。却又被君凌云泼了一盆冷水。 “南小姐,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出客栈。” “南,南小姐?这是什么称呼?再说了,我带着武士,不用你保护。” 圣雅郡主心气儿不顺,君凌云居然随便就给她扯了个名字。 “你既与我同路,我就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 君凌云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圣雅郡主都要以为,看过他的笑颜,是自己的错觉了。 不过,听到君凌云说要保护她,圣雅郡主倒是真的笑了。 “我允许你叫我圣雅。” 她扬起脸,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可君凌云却毫不领情。 “我说过了,在我们云霄国,只有家人才可以互称姓名。” 圣雅郡主刚刚才欢喜起来的心情,又被君凌云破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破规矩真多。” 她扭头回了她的雅间,早晚有一天,她要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君凌云口中喊出来。 君凌云转头看了掌柜一眼,掌柜会意,与君凌云前后脚,进了另一间屋。 “拜见主子!”那掌柜关好门,便激动地行了跪礼。 他们这种常年在外安插的线人,难得能见到太子殿下一面,如何能不激动。 “让你们找的番薯,可找到了?” 君凌云没忘了,楚云溪给他画那作物时,带着小酒窝的笑脸。 “回主子,找到了,属下已派人送了两箱去京城,等您回京就能见到了。” “嗯,做得不错。” 居然真的找到了,溪儿见到那些番薯,一定会很高兴的吧,他真想看看溪儿惊喜的表情。 如果真能像溪儿所言,产量极高,那百姓们的温饱,就更有保障了。 “主子,边境的情报,属下也已经整理好,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掌柜主动汇报,君凌云很满意。 “去白枭那领银子,给兄弟们改善伙食吧。” “谢主子赏,属下再去找几个番薯,做给您尝尝。” 这掌柜得了肯定,心里也是高兴。 “去吧。” 君凌云还真不知道那东西是何味道,只听溪儿描述,是软糯香甜的。 “属下告退。” 掌柜办事儿干净利落,毫不拖沓。 君凌云看完军机情报,晚饭时候,果真就见到了楚云溪口中,那好吃又能果腹的番薯。 拿起来吃了一口,眼眸就亮了几分。溪儿诚不欺他。 确实香甜绵软,即便没有菜,也能吃得下去。他没有吃其他东西,只吃了两个番薯,就已经觉得有些饱了。 君凌云正想再用一个,就听到外面喧闹之声。 “快进去禀报,本小姐要与你们公子共同晚饭。” “南小姐,我们主子正在休息。” 圣雅郡主一皱眉。 “还在休息?掌柜不是刚送了饭菜吗?” 她转头看看自己丫鬟手里端着的菜。 “主子已经用完晚饭,早些歇下了。” 白枭挡在君凌云的房门前,站得像块儿木头。 “你这小侍卫,真是不通人情,天还亮着呢,还不快去禀报你们主子,让我们小姐等在门外,可是你们主子的待客之道?” 青鹃看不得她们郡主受气,出言指责白枭。 白枭目不斜视。 “第一,我比你大,第二,你以下犯上,对我们主子出言不逊,你该庆幸我们主子在休息,不然,也不知你有几条命。” “你,你威胁我们?” 青娟虽有武功在身,可也不敢真的得罪一国太子。 圣雅郡主将白枭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不见白枭有半分动摇。 果然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脾气一样又臭又硬。圣雅郡主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为了那张脸,让君凌云成为自己的夫君了。 她堂堂郡主,也做不出在男人门外闹起来事儿。 “等你们主子醒了,告诉他,我明早等他用早饭。不管多早!” 她赌气地看看紧闭的屋门,提高音量,她就不信,君凌云那么好的功夫,会听不到她的话。 屋内的君凌云,又咬了一口番薯,真是聒噪。 第二日,圣雅郡主被晃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客栈的房间里,而是在,马车上? 她猛地坐起身,看着身边两个看护着自己的丫鬟。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上的马车?”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早早就叫您起床了。只是,只是您睡得太香,奴婢叫不起来。” 青娟低垂下头,诚惶诚恐。 紫鹃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姐,云公子下令启程,奴婢没有办法,只好,只好将您背上了马车。” 紫鹃越说越小声,圣雅郡主眨了眨眼,她何时睡眠如此之好了? 有些生气地掀开帘子,看向那个只知道赶路的男人,定是这几日太辛苦了,她才会如此嗜睡。 她堂堂郡主,身娇肉贵,什么时候不是前呼后拥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不开,跑来受这种罪。 第211章 朝臣请命,太子会诊 圣雅郡主气恼地甩下帘子。 “叫不醒,你们就不知道多叫几次?不知道推一推?长了脑子做什么用的?” 让那君凌云看了笑话,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小姐恕罪,奴婢们真的尽力了。”青鹃小声。 “还敢犟嘴!” 圣雅郡主挥挥秀拳,吓得两个丫鬟不敢作声,这才捂住脸,想着该怎么找回面子。 “啊呀!”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紫鹃赶紧扶住圣雅郡主。 青鹃掀帘,冲车夫喊话。 “怎么驾的马车?惊到了小姐。” 车夫边努力控制马车,边回话。 “小姐,我们上了荒郊小路,比不得大路平坦,您且忍忍啊,等进了城就好了。” “啊!”圣雅郡主又被颠了一下,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本以为会看到荒山野岭,一片凄凉,不成想,却看到了漫山盛开的野花儿。 “停车,快停车。” 车夫只得停了下来。前方的君凌云,皱眉拉紧马绳。 给了白枭一个眼神,白枭马上调转马头,来到圣雅郡主的马车旁。 “南小姐,不知您停下来,是有何要事?” 圣雅郡主看了眼在前方,毫无回转意思的君凌云。眼眸转了转,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耍郡主脾气。 “人有三急,你们都背过身去,我去方便一下。” 白枭有些窘迫,抬眼望天,其他事情,他可以说让这位郡主忍忍,到下个城池再说,可这种事儿,他也只能闭嘴了。 圣雅郡主给她两个丫鬟使了眼色,便欢快地小跑进了花丛。她府中的花园,虽也奇花异草无数,可这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又是另一番她没见过的美。 闻着阵阵花香,圣雅郡主心情大好。 她带来的武士紧随其后,见圣雅郡主停了下来,才展开围布,背过身去,将圣雅郡主围在中间。 那围布很大,能很好地保证圣雅郡主的隐私。她却没有方便,而是伸手摘了一朵粉色的花儿,放到鼻间闻了闻,真香啊。 圣雅郡主伸手一指,青鹃和紫鹃都弯下腰来,帮她摘花儿。 君凌云看了看天色,前方有些阴沉,再不出发,恐怕要被淋在路上了。 “去催催。” 君凌云无心观看风景,他心里最美的风景,正在京城中等着他。 “是,主子。” 白枭头一回儿执行任务这么不甘不愿。 略走近了些,就被南焰国的武士警惕地盯着。 “咳咳。”他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南小姐,您好了没有?我们得赶路了。” 围布内传出拍手声,那些侍卫这才收起围布。 圣雅郡主接过紫鹃手中的花,高兴地走了出来。 白枭真想翻个白眼儿,原来这位郡主,是以方便之名,去摘野花儿了。 圣雅郡主没有回马车,而是小跑到君凌云身边,举起手中的花儿。 “这花儿送给你。” 在他们南焰国,女子亦可主动追求男子,男子只要接了女子送上的礼物,就表示对那女子也有意思。 “南小姐,我说过了,我已有妻室,南小姐请自重。” 君凌云稳坐马上,居高临下。 圣雅郡主收回举着花儿的手,好心情荡然无存。 “若是父亲知道,你是如此待我的,你所想之事,可能成真?” “南小姐,我向来认为,牺牲女子的幸福,政治联姻,是男子的无能。同样的,我也无需讨好谁,来得到我想要的。你有个好父亲,该多学学他的睿智。” 君凌云打马慢行,等着圣雅郡主上马车,好加速赶路。 圣雅郡主回味儿着君凌云的话,在丫鬟的搀扶下,有些呆愣地上了马车。 她这次,虽是被君凌云说教了,可她觉得,君凌云在她心中印象更好了,是怎么回事儿? 那满满的自信与男子气概,让她怦然心动。 自古不管是高官世家,还是王侯将相,女儿养大,都是要找个对家族有助力的人家嫁过去。 像父王那样,不要求她为家族牺牲,只希望她幸福的男人,实在是少数。 却没想到,君凌云也和她崇拜尊敬的父王,持有一样的观点。 若是错过了君凌云,她再上哪里,去找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做夫君呢? 圣雅郡主想着想着,就笑了,她要让君凌云喜欢上她。立云霄国京城还远,她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君凌云却在想着京城中的楚云溪,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回京去,将他的溪儿揽入怀中。 越是离得近些,思念就越是泛滥成灾。 而远在京城中的楚云溪,却在全力应对着萧国公的阴谋。 萧国公算着,他那盆栽里的毒虫,也该孵出来了,可又过了几日,东宫仍是不见有半分风吹曹东,就知道荣妃那蠢妇是失手了。 虽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可他白白等了这几日,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关键是,还没有等到君宏炎回京。 真是没有一件事儿是顺心的。 “来人,派出五十死士,速去厉城,接安王回京!另外,派两百死士,于京城外接应,不得有任何闪失!” 君宏炎不回京,他做再多布局也无用。京城中那几个皇子,皇帝还没有让他们回属地的意思。 个个伺机而发,等着分一杯羹呢。 “是,国公爷。” 心腹收到命令,马上着手去办。 “来人,通知所有与我萧家有来往的朝臣,明日早朝跪求皇上,给太子会诊,不能耽误了太子的病情。” 萧国公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如今东宫有楚家人把手,固若金汤,他必须打破这种局面,将自己人送进东宫,才有下手的机会。 楚云溪为了她规划的医学院,每日都进宫,与张太医商议细节,且要为日后说服皇帝,允许太医们授课做准备。 这一日,宫中的气氛却是大不一样。连侍卫都比平日里更为紧张。 “太子妃。” 楚云溪看到东宫的宫女在等着她,走近几步。 “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女小声道:“是楚学士,让奴婢在此等您的。” 她将早朝之事,附耳与楚云溪说了。 “浩王他们,还在朝堂商议对策。” 楚云溪心下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抬步去了皇帝寝宫,远远地,就看到殿门外,跪了一地大臣。 “皇上,求您以太子殿下的身体为重,让所有太医,给太子殿下一同治疗,才是良策啊。” “皇上,不能将太子殿下的性命,交由楚家一家看管啊。” “皇上,莫要让外戚独霸东宫啊。” “皇上,如今敌国虎视眈眈,太子殿下的安危,关系到我云霄国生死存亡,望皇上三思。” …… 第212章 楚云溪应对朝臣 楚云溪没有再靠近,只是这样远远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去了东宫。 “妹妹!”,“太子妃!” 楚文忠和张太医都有些焦急。 “进去说。” 楚云溪进了殿内,看到了同样不安的替身。 “太子妃,若真是所有太医会诊,可能会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就算只是检查伤口,那也瞒不过去啊,定会露馅儿的。” 张太医话落,那替身上前一步行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太子妃,属下愿意真伤,以保东宫平安。” 楚云溪还没发话,张太医却急眼了。 “你是不是傻?你把太医院,当成吃干饭的地方了吗?新伤和旧伤,你以为能瞒得过太医的眼?” “那,那怎么办?” 替身没了主意,真相若是被发现了,他丢了性命不算什么,可被萧国公知道主子不在京城,主子的回京之路,可就危险了。 “谁的命都是命,以后莫要再说这种傻话了,你是太子殿下的侍卫,更要懂得珍视自己的性命,才能好好保护殿下。” “是,太子妃。” 替身心中感动,都这种紧要时候了,太子妃还抽出精力,来宽慰他这种小人物。 “妹妹,你可有什么主意?实在不行,我们就来硬的,大哥定会守好东宫,一个人也不会放进来。” 楚云溪扶额。 “大哥,若真如此做了,不用萧国公动手,我们楚家,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就没了法子?” 楚文忠也不是没有脑子,他只是太过着急。 不知道皇帝那里还能顶多久,只要皇帝松了口,萧国公随时都会带着一群太医来东宫。 到时要如何应对?就直接坦白了不成? 太子路上安全不安全还是后话,他们楚家,可能会先被扣上藏匿太子的罪名。 皇帝不可能站出来承认,他联合太子,戏耍了所有朝臣。背锅的只能是他们楚家。 也许还没等到太子殿下回来,他楚家所有人,就会被下了大牢。有没有命等到太子殿下来救他们还要另说。 楚云溪思索了一瞬,突然下令: “来人,将太子妃的官印拿来。” 殿内的宫人赶紧去秘格里取了来,送到楚云溪手上。 楚云溪抬眸,看向震惊的楚文忠。 “大哥,你守好东宫,等我回来。” “妹妹,你要做什么?” 楚文忠拦住楚云溪,他不放心,外面都是些久经官场的大臣,楚云溪一个弱女子,即便有太子妃的官印,又如何能应付得了? “大哥,我跟你保证,我定会保全自己和东宫的。” 楚云溪保证道,可楚文忠这次并没有任由她自己去。让他等在后方,看着妹妹一个女子,独自应付一群男人,这种事儿,他做不出来。 “不行,这次你必须让大哥跟你一起去。” 见楚文忠打定主意,楚云溪终于点点头。 “好,大哥与我同去,你们看好东宫。” 她转头嘱咐太子的几个近侍。 “是,太子妃!” 几人齐声领命,觉得这东宫,和主子在时一样有主心骨。 “大哥,我们走。” 楚云溪目光坚定,手捧着太子妃官印,端端正正走向皇帝寝宫。 楚文忠就以守护者的姿态,在她身侧落后半步。一路引来不少宫人侧目。 楚云溪来到跪了满地的朝臣们身后,从最中间的缝隙,向前走去,这下儿,在场的所有朝臣,都发现了她的存在,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楚云溪直视前方,就在众朝臣的侧目中,一步步走到了最前面。 回转身,威严的眼神儿,扫向仰视着她的朝臣们。 “这,这,楚小姐,你一个女子,怎能到这种场合来?” “是啊,这成何体统啊?” “看吧,都让我说中了吧,楚家把持东宫,已经到了如此胆大妄为的地步了。连朝臣向皇上请命,都敢来插一脚了。” 萧国公本就没有跪,如今倒是不用仰视楚云溪,只是,心里已经在鄙视她的无知幼稚。 这样莽莽撞撞闯进来,只能引起公愤。 女子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就算是皇上,也无法包庇她。 “楚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快点儿退下吧,免得有辱东宫颜面。” 萧国公这话,是在指责楚云溪不懂规矩,失了体统,连累太子丢脸。 楚云溪没有回应任何人,而是将手中官印上盖着的布扯开,捧起手中的官印。 “各位大人,我楚云溪今日,不是以楚家人的身份站到此处,而是以准太子妃的身份。” 这下朝臣们更是炸了锅。 “怎会如此?太子殿下怎会还未完婚,就将太子妃的官印交了出去?” “定是楚家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了太子殿下。或者,干脆就是自己搜了东宫!” “楚家其心可诛啊!” “住嘴!” 楚云溪直接出声呵斥! “你们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应该遵从事实,讲证据吗?我倒是头一回知道,为官者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给人定罪的!你们平时,也是如此给百姓们审案的吗?” 跪在地上的朝臣,没想到楚云溪会突然发作,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就算是当年,有萧国公撑腰,掌管后宫的萧贵妃,也没有如此胆量,当众呵斥众朝臣吧? 也不知这楚云溪的胆子,是怎么长的? “果然是武夫之家,竟如此无礼,无礼啊!” 一个老臣,痛心疾首地指责楚云溪没有教养。 “武夫之家?这位大人可能忘了,正是你口中的众多武夫!保卫着云霄国的安定,让你这种是非不分的人,能在此大放厥词!” 楚云溪此时,说话完全不给那老臣留面子,想将她整个楚家拖下水的人,她又何必对他客气。 “你,你,你……” 那老臣没想到自己风光活了大半辈子,竟被一个黄毛丫头骂到头上,气得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被侍卫抬了下去。 “李大人怎么说也是老臣了,对朝廷劳苦功高,就连皇上,也不会如此对待老臣啊。” 其他大臣添油加醋,指责楚云溪不尊敬老臣,让朝臣寒心。 “有没有劳苦功高,不是老不老决定的,我一个小女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想问问这位大人,难道皇上面前,是年纪大了,就能胡说八道的地方吗?” “这,这……”那大臣,这不出个所以然了。 第213章 势均力敌 萧国公只撇了那晕过去的老臣一眼,就转回头来,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浑水摸鱼。 他看向楚云溪。 “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这都不是你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 楚云溪面色如常。 “是,我是一个女子,别的我不管,但你们想要插手的,是我未来夫君的生死,你们在逼迫的,是我未来公爹。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楚云溪直接将自己从女子参政的罪名里摘出来,下降到家庭问题。 “太子是云霄国的太子,是所有子民的太子,关系着一国兴衰,可不单单是你楚云溪的未婚夫!也不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萧国公又出言训斥。 “说得是啊,太子殿下的事儿,都是国事。” 方才接不上话的大臣,马上就出头附和萧国公。 “我相信诸位大人,今日之所以跪在这里请命,是为了太子殿下能够平安度过此劫,而不是想要他性命。” 楚云溪这话一出,这些朝臣们,无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此刻也只能点头赞同,不然,难道要当着皇帝的面,说自己就是图谋不轨? “如此,我与诸位大人,目的是一样的,又何必恶言相向?” “哼,你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楚家霸着东宫,是何目的。” 又有大臣,将矛头转回了楚云溪身上。 “那又有谁知道,你跪在这里大呼为了太子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楚云溪冷眼看向发言的大臣,反唇相讥。 “既然人心隔肚皮,那就拿事实说话。” 楚云溪转身,面对着皇帝寝宫,竟也直直跪了下去。 楚文忠见状,跟在楚云溪身后跪下,他本怕妹妹应付不来,可看着妹妹一人舌战群臣,不落下风,他真是无比自豪。 楚云溪冲着殿内,高声请命: “皇上,如今太子殿下昏迷不醒,为保太子殿下平安,不被心怀不轨的奸人所害,还请皇上下令,在太子殿下醒来之前,但凡进入东宫的人,都与太子殿下共生死!” 楚云溪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管是谁,但凡去了东宫,万一太子死了,就要跟着陪葬吗? “胡闹,简直胡闹,你自己说的话,自己先做到才好。” 那大臣以为楚云溪只是针对他们,出言讥讽。 楚云溪将太子妃的官印,双手举过头顶。 “皇上,儿媳楚云溪,愿与太子殿下共患难,若殿下不能度过此次生死大关,儿媳愿与太子殿下死同穴。求皇上准许儿媳的请求。凡入东宫者,立下军令状,以将不轨之人,隔绝在外。” 大臣们开始各怀心思,太子如今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谁会那么大胆,又那么傻,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半死不活的太子身上? 这会儿倒是没人再跳出来,指责楚云溪居心叵测了,人家都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与太子的性命绑在一起了,还能害了太子不成? 萧国公憎恶地看着楚云溪,还真是会蛊惑人心。 “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儿,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萧国公冲着皇帝寝宫抱拳: “皇上,太子多日未醒,说明张太医已经无计可施,理应让其他太医看看,给太子增添生机。这不是一腔热血能解决的问题。” 楚云溪却半步不让,声音同样高亢。 “皇上,太子殿下受伤,不是天灾,而是是人祸!有人狼子野心,想要害死太子,企图取而代之。求皇上明鉴!” 楚云溪话音刚落,楚文忠就大声附和。 “微臣附议太子妃。” 紧接着,就传来了浩王的声音。 “臣弟附议太子妃!” 楚将军,以及其他武将的声音。 “臣等附议太子妃。” 楚文鸿,以及翰林院朝臣的声音。 “臣等附议太子妃。” 楚文锦,以及户部朝臣的声音。 “臣等附议太子妃。” 兵部侍郎,以及其他拥护太子的朝臣们,也都到场了: “臣等附议太子妃!” 楚云溪转头,听着此起彼伏的附议声,看着打乱了萧国公等人的队形,插进来跪在她身后的,她的亲人,还有那些拥护君凌云的大臣,心里感动,眼眶微红。 不知不觉间,东宫的拥护者数量,已经能与萧国公的拥护者数量比肩了。 楚云溪看看萧国公黑沉的脸色,她不是一个人在撑着,真好。 若只是她一人之言,皇上也未必能力排众议,如今这种对等的局面,皇上只要遵从本心就好。 皇帝寝宫前面,一时竟比朝堂上还要热闹。齐刷刷跪了一片。 站着的,唯有浩王和萧国公,两个协理朝政的人。 在寝宫内的皇帝,全程听着外面的喧闹,笑了几声。 “呵呵。真是个大胆的丫头。” 他本以为这次棘手,且得吵闹上几日,才能有转机。 不成想,楚云溪那个丫头,竟会有如此魄力,面对众朝臣而不气弱。身份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触及红线。 “都是皇上您慧眼识珠。” 福公公在旁恭维一句。 皇上受用,却也知道这与他没多大关系。他当年之所以选了楚云溪,不过是想让楚大将军,成为太子的后盾,平衡萧家势力。 哪里能想到,竟给太子找了个小辣椒当太子妃。 皇帝伸出手,是他出场的时候了。福公公赶忙上前扶住。 “咳咳,咳咳咳。” 皇帝有些虚弱的,出现在众朝臣面前。这是他自太子离京后,首次面见朝臣。 朝臣们见到龙颜,齐刷刷俯下身去。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有你们这样的朝臣,就不指望万万岁了。” 皇帝带着斥责之声,让朝臣们又都纷纷请罪。 “臣等惶恐。” 皇上看向跪在最前面的楚云溪。 “太子妃,你起身,到朕身边来。” 萧国公一方的朝臣们心里一惊,皇上如此抬举楚云溪,将她叫到身边。皇上的心偏向了哪儿边,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是,皇上。” 楚云溪声音清亮,领命起身。 皇帝却故作不满。 “你都自称儿媳了,怎么还喊朕皇上?” 福公公在一旁提醒。 “太子妃,快叫父皇啊!” 楚云溪还有些不习惯,可皇上分明是在给她做面子,她又如何能不知好歹。 “是,父皇。” 楚云溪又行了一礼,这才来到皇上近前。 第214章 皇帝出面,力挺楚云溪 皇上威严地扫视着众朝臣。 “朕看你们的盐都白吃了。竟还不如一个女子!张太医乃太医院院首,整个太医院,谁要是自觉比张太医的医术高,可以约他比试比试。” 被萧国公拉来的几个太医,恨不能将头埋进土里。 太医院院首,那是年龄大就能当的吗?那自然是医术高超,经验老道,足够服众,才能统领太医院。 他们谁敢挑战张太医的医术,岂不是自打脸巴子。 “皇上,张太医虽医术高超,可其他太医的医书也不差,多找几个太医看看,才是对太子的性命负责!” 萧国公不顾皇帝脸色,出言反驳。 皇帝一摆手。 “萧国公也是老了,真以为三个臭皮匠,就能抵一个诸葛亮了?” 萧国公心里一睹,他老了吗?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血脉登上帝位,他就老了吗? “皇上,如此孤注一掷,只重用张太医一人,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又将其他太医置于何地?” 萧国公看看又咳了几声的皇帝,想着自己一定会比皇帝命长。 一旁安静听着的楚云溪,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父皇,儿媳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倒是一副乖巧模样了,当讲的,不当讲的,她不是都已经讲过了吗? 要不是方才他亲耳听到,还以为那舌战群臣的女子,是另有其人呢。 “讲!” 得了皇帝的准许,楚云溪这才道: “父皇,儿媳觉得,您方才说,让其他太医向张太医挑战的法子,甚好。” 皇帝眼眸一眯,这叫她有个提议? 楚云溪又道: “不如,就将比试的场地,放到宫外,请京中医者观摩见证。也能引起更多年轻人学医的热情。” 皇帝本只是想威慑下那些不安分的太医。听楚云溪如此说,开始思索,楚云溪的最终目的何在,难道是,是想以比试拖延时间? 萧国公鄙夷冷嗤。 “哼,到底是女人,就不该参与朝廷大事,太子何等尊贵,救治太子要紧,让无知百姓观看比试,有何意义?无非是浪费时间罢了!” 楚云溪与萧国公的暴躁相反,此时十分平静。 “父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因为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在百姓的见证下,选出治疗人选,才更加安全。” 萧国公突然想起,近日收到的情报,楚家在办什么医学院。这两件事儿放到一起,萧国公突然就明白了楚云溪的用意。 放到宫外比试,亏楚云溪想得出来。 “花拳绣腿,早日救治太子,才是正事儿。你要敛财,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就连皇上,也是眼眸一眯。 “此话怎讲?” 萧国公看看楚家人,又向皇上抱拳。 “皇上,臣听闻,楚家三兄弟,办了个医学院。依臣看,楚小姐提议太医宫外比试,不过是为了她的医学院造势,方便后续敛财!” “可有此事?” 皇帝皱眉看向楚云溪,楚家的动作,他自然知道,他也想知道,楚云溪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是不是出于私心。 “皇上,医学院,是真,可那医学院,并非在儿媳名下,而是在太子殿下名下。是太子殿下在受伤之前,定下的规划。” 楚云溪并没有被抓现行的自觉,而是徐徐道来。 “历来战事一起,伤员无数,有多少伤员,是因为没有及时救治而丧命,太子殿下曾亲历战场之惨烈,不想看到悲剧重演,父皇,太子殿下,想防患于未然,培养更多懂医之人,为国所用。” 楚云溪的话,越来越大气有力,让那些心怀家国的大臣,都是热血翻涌,原来太子殿下,默默为国为民,打算了这么多。 皇帝听楚云溪说到,太子曾亲历战场,也是一阵揪心,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本应尊贵无双,却受了这很多苦楚。 “父皇,方才那位大人也说了,如今敌国虎视眈眈,可太子殿下受伤昏迷。儿媳不是想妄议朝政,只是不想看到太子殿下的苦心毁于一旦,故而才想与兄长们一起,继续太子殿下的规划。父皇身体欠安,儿媳才没有去打扰父皇,还望父皇恕罪。” 楚云溪一番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连皇上都心有触动。 可萧国公仍是能找到说法。 “现在只有你楚家人能入得了东宫,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旁人又无从考证!” 浩王上前一步。 “皇兄,臣弟听萧国公此言,是不相信太子会有醒来的一天了。太子上次受伤,就有安王的手笔,臣弟觉得,萧国公实在没有资格,再插手东宫之事。” “浩王慎言!” 萧国公面色狰狞,他实则没有将楚家那什么医学院放在眼里,现在重点是等君宏炎进京,且处理了太子。可浩王旧事重提,无疑会给君宏炎回京增加阻碍。 “好了!” 皇帝呵斥一声。 “就依太子妃所言,只有医术上超过张院首的,才能入东宫,为太子诊治。其他人不得打扰太子养伤,太医进东宫前,立军令状,若是太子有任何闪失,斩立决!” “皇上英明,臣等领旨。” 皇上已经下令,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只能高呼领旨。 皇上冰冷又威严的眼神,看向仍然站得笔直的萧国公。 萧国公咬紧牙关,在君宏炎到达京城之前,他还不能跟皇帝撕破脸。 再者,他就不信找不到,能赢过张太医的人,也算是目的达成。 他终于不甘地低下头:“臣领旨。” 皇帝这才收回视线,又咳了几声,尽显虚弱,仿佛刚才的威压,只是萧国公的错觉。 “都散了吧。咳咳。” 皇帝由福公公搀扶着,转身回殿内。 萧国公一方的朝臣,内心惴惴不安,看皇帝的样子,虽有些虚弱,可并不是像病入膏肓,不能理事的,也许不日就会复出。 那准太子妃,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他们行事,当更加小心些才是,以免丢了脑袋。 朝臣们陆续退了下去,楚云溪却重新求见了皇上。 “父,父皇。” 她心知肚明,皇帝在朝臣面前给她撑面子,是为了君凌云,不知私下里,她还能不能如此称呼,毕竟,她与君凌云还未完婚。 “要喊就好好喊,结结巴巴地做什么?” 皇帝一改在朝臣面前的虚弱,正在给花草修剪枝叶。 “是,溪儿只是有些羞愧。”楚云溪一副犯了错的孩子模样。 第215章 天下医学院 “朕看你方才威风得很,哪里羞愧了?” 皇帝看了楚云溪一眼,又继续修剪花花草草。 楚云溪垂下头。 “溪儿仗着父皇宽宏大量,就胆大妄为,先斩后奏,实不应该。不过溪儿知道,父皇人在宫中坐,眼观天下事,我们做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的法眼。” 楚云溪将皇上抬得高高的,谁不喜欢听好话呢,端看能不能不着痕迹罢了。皇帝也是人,有什么例外。 她偷瞄着皇帝,见他很是放松,这才继续道: “父皇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觉得我们所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这才不屑理睬我们的小打小闹,是不是?” 皇帝放下剪刀,拍拍手,才板起脸来教训楚云溪。 “你也知道自己胆大妄为?那萧国公是千年的老狐狸,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妖,也敢冒头拦他的路。就不怕他报复?” 楚云溪抬起晶亮的眸,她想过皇帝可能会斥责她插手朝政,可能会怪罪她私下规划医学院,却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番话。 楚云溪心里一暖,在她的印象中,皇帝一直是个威严的上位者。今日对她,倒是更像个慈祥的长辈了。 不由也正色起来,多了几分真诚。 “父皇,溪儿不怕牛鬼蛇神,溪儿只怕,父皇会受了奸人蛊惑。” 皇帝坐到榻上。 “朕还没有老糊涂,孰是孰非,还分得清。起来吧,别跪着了。” 皇帝也不过是想敲打敲打楚云溪,免得她小小年纪,心浮气躁,失了分寸。 如今见她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成熟稳重,懂得进退,是他小瞧了这个丫头。 “谢父皇,父皇若是有兴趣,溪儿就给您详细说说,医学院的未来如何?” 楚云溪现在觉得,让皇上知道详情,也不是件坏事儿。那样,她就有了座大靠山。 “嗯,那你就说说。” 皇帝一直装病,一个人待久了,也是无聊得很,每日里只有福公公,翻来覆去给他讲那几个老掉牙的笑话。 倒是乐得与楚云溪一谈。 半个时辰后,待楚云溪出了皇帝宫殿,她的几个兄长,急忙迎了上来,竟都在外面等着她,没有离开。 “妹妹,皇上没有怪罪你吧?” 楚文忠小声问道。楚云溪摇摇头。 “大哥放心,我没事儿。” “妹妹,你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以后这种事儿,必得先与我们通好气儿,再行动,切莫单打独斗,知道了吗?” 楚文鸿今日可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万一被扣上女子干政的罪名,溪儿可能小命儿都没了。 楚云溪笑了。 “好,都听二哥的。” “妹妹,你还笑?这次三哥也不站你这边儿了。” 楚文锦难得板起脸来,楚云溪看着他的脸,笑得更欢快了。 “三哥,这表情不适合你。” “你,你,跟你说正事儿呢,严肃点。” “哦,好。” 楚云溪憋着笑,听着三位兄长轮流训话。心情却莫名地好。 直到到了东宫外,楚文鸿和楚文锦才忧心忡忡地停住了脚步。 看着楚云溪和楚文忠进了东宫。 妹妹长大了,快要飞出他们的保护范围了,真是惆怅啊。他们要怎么才能赶得上妹妹的成长速度呢。 东宫中,张太医生无可恋地捋着胡子。 “太子妃,微臣真是谢谢您如此看重了。” 楚云溪毫无给张太医惹祸的自觉。 “等张太医名扬天下,再谢我不迟。大不了,明日我再给你带几本医书来。” 张太医眼睛一亮,重又有了精神。 “微臣定不负太子妃所望。” 楚云溪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一张告示。 “来人,照着多誊写几份,张贴出去,让京城中人都能看到。” “是,太子妃。” 不过一个时辰,京城中的几个告示处,便都聚满了人。有识字的,在前面读给不识字的听。 “太医院院首亲自坐镇,天下医学院广招师生。” “这是真的吗?太医院的太医要开堂授课了?” “皇家贴的告示,那能有假吗?别打岔,快快,往下念。” “自明日起,院首张太医,与其他太医公开比试,为期一个月,报名者皆可观摩学习。” 那读告示的,读到这里就不读了,急忙挤出人群。 “唉,还没读完呢,你去哪儿啊?” “报名去!” 那人喊了一声就跑了,他家中世代行医,只是遗憾没有一人跻身太医院。 如今有如此好的机会,近距离观摩太医们的医术,他如何能错过? 就算作为学员进入,能得太医授课,那也是机会难得啊。 “谁识字,再给念念,给念念,我想让我儿子也学门手艺。” “我来我来,嗯嗯。” 这人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 “不论贫富,只要识字,踏实肯学,皆可报名。穷人可免束脩,提供吃住。” “啥?世上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呢?”一人不敢置信地惊呼。 “急啥,还有呢。” 那念告示的被打断,埋怨一句。 “免费入学者,需为国效力五年。五年后,可自由选择去留。” “哦,我就说嘛,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儿,原来是有条件的。” 此人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反驳他。 “我看你是眼皮子浅,为国效力,也不算什么坏事儿啊,有人想为国效力,还找不到门路呢。” “是啊,都没银子交束脩的人,一辈子也就是干苦力的命,只要五年,就能换得一身医术,不亏,你找个医馆去当学徒,五年还不定能出徒呢。” 众人点点头,觉得这二人说得很有道理。能拿出银子的,自然还是自己交束脩,将来开个医馆,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这天下医学院在哪儿啊?我给我儿子报名去。” “就在万灵山脚下。” “那不是司空书院旁边?以前司空书院繁华的时候,那一带可都是商铺,后来都荒废了。” “嘘,可别提那书院。” 聊到司空书院,这群人就散开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去报名的去报名。 当年司空家的惨案,但凡上点儿年纪的,谁能不记得。一个大家族说没就没了,也是令人唏嘘。 万灵山下的大片商铺,就在短短的时间内,重新修整了,正是楚家兄弟三个,按照楚云溪画的图,重新布局的天下医学院。 第216章 招生现场 告示贴出去不过小半日功夫,天下医学院的大门口,便已经排起了长队。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个少女正在记录着什么。 “姓名,年龄,住宿吗?” 已经排到的少年,看着眼前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子,声音温柔好听,不由微红了脸,老老实实回答。 “我叫张怀志,今年十六了,我,我交不起束脩,我听说……” 这少年更加不好意思了,低垂着头。女子却主动接过话头。 “没关系,只要愿意遵守学院规则,就可以进去了。” “我愿意。我定会遵守规矩,认真求学。” 女子笑笑,示意里面的人,带着少年去安排住宿。 “劳烦小姐,这是犬子,刚满十岁,已经识字了,我交束脩,能进学吗。” “当然了,右边交银子,就可以进去看看住宿了。” “是,是。谢谢小姐。” 荷香抿唇一笑,没想到,她也有被人称作小姐的一日。 天色渐渐暗下来,执笔的女子,抬头转转已经僵硬的脖子,却眼眸一亮。起身去迎接一人。 “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众人都在猜测,这带着围帽的小姐是哪家的啊?看样子,这医学院,就是这小姐一家主办的了。可得好生敬着。 “我来看看我们荷香,可别累坏了。” 围帽下的楚云溪打趣道。 “这等小事,安排下去,你看着就好了。” “小姐,奴婢自己试过各个环节,将来管束起来,也能有的放矢。” 这里人多,荷香怕给楚云溪招惹麻烦,也是很守规矩,自称奴婢。 楚云溪不喜,却也知道荷香的心意,没有说什么。 记录的位置,已经有人顶替上去,排着的队伍,也有条不紊。 楚云溪拿起记好的名录看了看,第一日就有这么多人报名了,效果好得超出了她的预料。 心里不得不夸赞一句,不愧是张院首,在行内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队伍后方,有个穿着锦缎华服的公子,带着小厮,径直越过队伍,来到了前方。 他的小厮,将最前面的人,挤了开来。 “让让,让让,这是王太医的儿子,前来报名。” 排在队伍里的人,竟没一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太医的儿子啊,来保命医学院,有些特权那不是应该的。 就连那被挤开之人,也只是默默往后退了退,敢怒不敢言。 这王公子,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扇着,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儿。 楚云溪想起在东宫,被萧国公提了去的王太医,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想到,那样谨小慎微的老子,竟会养出个这样不可一世的儿子来。 荷香见状,走上前去。 “这位公子,还请后面排队,你看看这些人,可都比你来得早。” “你让我们公子,跟这些草民一起排队?你脑子没事吧?” 那狗腿的小厮,马上站出来大声反问荷香。 荷香没有理会小厮,而是问那扇着折扇的王公子。 “我是这里的主事,敢问公子,可有官职在身?” 那王公子斜眼看了看荷香,见她长得十分标志,说话的声音又清秀好听。竟比他的暖房丫头,还要勾人。 这才拿出一副书生样子。用折扇挡了挡自己的小厮。冲荷香抱拳。 “在下明年,就要去考太医院了。” 他说完,抬起下巴,仿佛他已经是太医大人了。 “哦?那就是现在还没有官职,那公子,就也是你小厮口中的草民,与他们身份无异。还请去排队吧。” 荷香看了看长长的队伍末尾。 “唉,你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太医那可是给皇上看病的大人,你敢对我们公子不敬?” 那王公子的小厮,伸手就指着荷香的脸。 楚云溪眼神一厉,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已经有一道身影迅速闪过,那小厮,突然就抱着手倒地了。 “啊,啊,我的手断了,手断了。救命啊,有人行凶。啊啊。” 众人还没看清那出手者的脸,他已经转过身去,只面对着荷香。 “你没事儿吧?” 他整个人的气息,如他那一身黑衣一般阴郁。 荷香呆愣愣地遥遥头,没想到暗一会突然出现,帮她教训那小厮。 暗一这才对着楚云溪行了一礼,迅速消失在原地。 连楚云溪都是愣了一下,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暗一,主动行事。 众人还在云里雾里,他就这样隐了去,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更能看出办这医学院的家族,势力不可小觑。他们这等平民,可得罪不起。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排队,连个拐弯儿都不敢有了。 “这,这,你们怎么随便打人啊?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告你们!” 那王公子顾不上给荷香留好印象了,气急败坏地喊着。刚要伸手去拉荷香去官府,就听到地上小厮的哀嚎,吓得缩回手去。 他看看四周,不知方才那来去匆匆的人,走远了没有。“来人,将那二人送回家去,告诉王太医,好好管束,我们天下医学院,不收嚣张跋扈之人。” “是,小姐!” 楚云溪一发话,立马就有下人前来拉人。 小姐?那王公子一惊,父亲跟他说过,这医学院,是楚大将军一家在修建。 楚家如今就一个小姐,那这发话的小姐,岂不是,楚家大小姐楚云溪?太子殿下的未婚妻? 他哪儿能想到,好好一个大家闺秀,不在家里绣花,跑到这医学院来做什么。 这王公子反应过来,马上转头踢了地上尚在哀嚎的小厮一脚。 “闭嘴,你还有脸嚎?本公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育你门的?要与人为善!不得恃强凌弱!你竟如此不懂规矩,得罪了贵人,回去本公子就把你给发卖了!” 他竟将责任,全都推给了这随侍的小厮身上。 “啊啊啊,公子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那小厮可冤枉死了,平日里他们每每如此,回去都能得了公子的赏,可他哪里敢顶嘴,赶紧认错。 “王公子,请吧。” 楚家下人听令过来赶人。 “我自己走,自己走,楚大小姐,今日都是小厮不懂事儿,得罪了,得罪了。” 众人看向带着围帽的楚云溪,都在猜测着她的身份。 楚大小姐?哪个楚家?京城中,连太医的儿子,都敢赶走的楚家,恐怕只有楚大将军府了。 原来这天下医学院,是未来太子妃的产业啊! 第217章 暗一的心思 看着队伍恢复了秩序,暗二拿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暗一。表情有些猥琐。 “兄弟,一个丫鬟,也值得你这个一等暗卫出手?怎么的,看上了?” “别胡说,有损人家姑娘清誉。” 暗一矢口否认,可那微红的耳根,到底是出卖了他。 “喜欢就去跟太子妃求娶啊。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远远地看着能做什么?” 暗二怂恿道。暗一沉默了一瞬,才有些低沉地开口。 “我们是刀尖儿上过日子的,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 暗二没再说话,实在是暗一的话,他无法反驳。 他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哪一日,为守护太子殿下而死,那也是他们的无上荣光。可若是命大,活到功成身退,许是能找个媳妇,安度晚年。 沉默了会儿,暗二才突然冒出一句,自以为兄弟情深的话来。 “没事儿,有兄弟陪着你呢,你打光棍儿,兄弟我也陪着你打光棍儿,怎么样,够意思吧?” 暗一默默往一旁挪了挪,谁要陪他打光棍儿?眼神儿又不自觉往荷香身上撇了撇。 外柔内刚,什么事儿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还长得好看,这样的女子,等太子妃施恩放出去,定会引来百家求娶吧。 到时候挑个老实人家,安稳度日,相夫教子,才是她的归宿。 暗二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身边凉气嗖嗖,奇怪了,主子也不在啊,哪儿来的凉气。 荷香自是不知,自己忙碌的身影,落在暗一眼中,成了别样的风景。 楚云溪看着一切井然有序,晚霞也已经要消退了,喊上闲不住的荷香。 “走了,我们回府去,这里交给他们吧。以后有得你忙。” “是,小姐。” 荷香匆匆对其他人嘱咐了几句,就来到楚云溪身边。她今日体验了不一样的人生,心中对未来,有了更多希冀。 可她也记得,这些都是小姐给她的,她定不会忘本,伺候好小姐,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将军府中,小莲已经等得着急了,晚饭都准备好了,小姐和荷香都还没有回府。 一个人在屋里等着,她突然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似乎,每个人都在成长,不仅小姐和公子们,就连一起伺候小姐的荷香姐姐,也能帮上小姐的忙了。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 “小莲,好香啊,小姐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快开饭。” 小莲正出神,就听到了楚云溪的声音,马上起身去迎。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等急了吧?是不是饿了?” 楚云溪问道。虽然小莲与她差不多大,可她向来拿小莲当妹妹看。 小莲去拿了湿帕子,来给楚云溪擦手。 “小莲在家中,又不用出力,等一等有什么?倒是小姐,你也去医学院了吗?怎么与荷香姐姐一起回来的?” 荷香接话道: “小莲,你真该去看看,小姐想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成的,我们回来的时候,来报名医学院的人,还排着长队呢。” 小莲听荷香绘声绘色地描述,为小姐高兴,又有些,沮丧。 “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添乱。” “怎么会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小姐这么厉害,我们就算只是耳濡目染,也能学到几分本事了。” 荷香现在对楚云溪,可是完全的崇拜,把她当作遥不可及的榜样的。 楚云溪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笑了。 “我倒是不知,荷香什么时候,也这么会夸人了。” “都是小姐教得好。” 荷香也笑着,给楚云溪夹了菜,脸皮可是比之从前厚了许多。 楚云溪发觉小莲情绪不对,给小莲口里塞了块儿糕点。 “今天太阳可是打西面出来的?咱们小莲,怎么见了好吃的,眼睛也不亮了,嘴也不馋了?” “小姐,你会不会嫌弃小莲没用啊?” 小莲危机意识大起。她除了会伺候小姐,什么也不会,还爱吃,嘴馋,小姐会不会觉得她好吃懒做啊。 “嗯~”楚云溪似沉思状,小莲更是着急了。 “想来,小姐我最喜欢喝小莲泡的茶,最爱听小莲讲小道消息,最爱睡小莲铺的床,若是小莲也与荷香一般,我可怎么过呀?” 楚云溪说的一本正经。小莲眨眨眼,鼻头有些酸。 “小姐,你对小莲真是太好了。” “小莲,你记住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要与别人比,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就好。” 小莲使劲儿点点头,似有所悟。” “若是你也喜欢打理书院那样的事情,小姐也不拦着你。” 楚云溪补充道。 小莲又摇摇头,露出一口小白牙。 “小莲最喜欢伺候小姐了。” 楚云溪见她想通了,叫着二人一起坐下用饭。主仆间其乐融融。 待用完饭,收拾妥当,楚云溪没有再忙其他,洗漱后就上床歇下了,只因急着去看看那君凌云的传记,更新了没有。 可她却是越想,越是睡不着,起初她是不信君凌云会移情别恋的,可日日看倒那同样一句话。 “君凌云被南焰国摄政王府郡主看中,准备举办国婚!” 不由她心里不是滋味儿。翻来覆去了半夜,脑中还是清明一片。 她有些烦躁地又翻了个身,却听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混乱的声音。 楚云溪猛地坐起身,仔细听了听,似乎有下人在喊,走水了? 她急忙起身,随手扯了件外衣穿上,就往屋外去。 小莲和荷香,也都听到了动静,匆匆披了衣服就来找她。 “小姐,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荷香刚要走,暗一暗二就闪身而出。 “太子妃,外面危险,你们都别出去了。” “哪个院儿里走水了?” 楚云溪面露急色,这大半夜的,都在睡觉,她不敢想,家人有没有受伤。 “是楚将军和楚夫人的院子。有楚将军在,楚夫人不会有事的,属下这就去查看。太子妃就不要出来了。” 暗二闪身就消失在眼前。 楚云溪的心却提得更紧了,又不是灶房,平白无故的,父亲母亲的院子怎么会走水? 她很难不把这事儿与阴谋挂钩。 母亲大着肚子,那个还没查明身份的孩子,也在母亲院儿里。难道是,当初撸劫了孩子的贼人,找了来? 第218章 将军府走水,孩子失踪 按着当初暗一的说法,那绑架了孩子的势力,并不是平常人贩子。 楚云溪想到此处,提脚便跑,孩子虽然养在母亲院儿里,可她每日去给母亲请安,都会去看看那孩子。 孩子每每见到她,都是咯咯地笑着,朝她伸手要抱抱,她早就已经将那孩子当做家人看待了。还给他取了个乳名,叫欢儿。 她的家人处于危险中,她怎能独自安好? 荷香,小莲,和暗一,都紧紧跟在楚云溪身后,生怕她伤着。 待楚云溪出了院子,却发现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到处都是提着水桶乱跑的下人。也没人顾得上给她行礼了。 明明她已经提醒父亲,增派了侍卫防守,纵火的贼人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楚云溪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指挥着下人灭火的曹管家。 “曹叔,曹叔。”她喊了两声,曹管家才听到,匆匆跑了过来。摸着头上的汗。 “大小姐,走水了,您怎么出来了?您可小心着点儿,别乱跑。” “曹叔,人可都安好?” 房子毁了可以再建,楚云溪只关心人有没有事儿。 “老爷夫人都出来了,没有大碍。” 曹管家知道楚云溪担心,简单地说了重点。 “那郝嬷嬷和孩子呢?他们出来没有?”楚云溪焦急地追问。 曹管家脸色一变,都是痛惜之色,拍拍大腿。 “大小姐,那孩子,那孩子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 楚云溪心里突突直跳,手心瞬间就沁满了汗。难道真如她所想,这场祸事,是冲着那孩子来的? 曹管家也是急得手足无措。 “侍卫进去救人的时候,只找到了急得转圈的郝嬷嬷,屋里都看遍了,也没有那孩子的踪影,火势蔓延得太快,只好先退了出来。” 他话刚落,楚云溪已经向楚将军和楚夫人的院子跑去。 “唉,大小姐,那边危险,您就别去了啊!” 曹管家的喊话,楚云溪恍然未闻,心里所想的,只有那个孩子是否还活着。 待近了,熊熊火焰已经冲天而起,木质的房子本就最怕走水,要是再遇上点儿风,很快就会连绵成片。楚云溪心里更为慌乱。 进了院子,终于看到了楚将军和楚夫人,她忙跑上前去。 “父亲,母亲。” 两人转回头,楚夫人已经急得哭了,见到楚云溪,更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溪儿,这可怎么办是好?没有找到欢儿。你将那孩子交给母亲照顾,如今可怎么是好?” 楚夫人实在是心慌的厉害,也不知这话该去问谁,就全都吐给了女儿。 “太子妃,奴婢死罪啊,您杀了奴婢吧。” 被救出来的郝嬷嬷,也跑过来跪到楚云溪脚边,哭得肝肠寸断,脸上都是黑灰,胳膊上还有烧伤,楚云溪都要认不出她了。 “郝嬷嬷,你别哭,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没的?守夜的丫鬟也没有见到他吗?” 楚云溪想拉起郝嬷嬷,可郝嬷嬷自觉有罪,哪里肯起,只跪着哭诉。 “太子妃,奴婢,奴婢明明将小公子哄睡了,才睡过去的。可奴婢听到有人喊走水了,起来去抱小公子的时候,就找不到小公子了。那守夜的丫鬟,昏了过去,至今未醒。” 郝嬷嬷也是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想明白孩子是怎么没的。 “溪儿,侍卫已经进去两次了,连你父亲都进去了一次,却都没有找到欢儿,你说他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能去哪儿啊?现在火势已经起来了,那孩子,恐怕,恐怕是……” 楚夫人想说凶多吉少,可她实在说不出口,心里痛得厉害。 楚云溪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心里也是冰凉一片。屋里找不到人,那就只能是被掳走了。 可如今将军府中戒备森严,贼人是如何避开侍卫,将孩子从郝嬷嬷身边带走的? 楚云溪看看母亲凸起的肚子,稳住情绪,安抚道: “母亲,您先去歇歇,这里有我呢。” “还有我们。” 楚文忠,楚文鸿,和楚文锦,此时也从前院儿赶来。 “妹妹,你陪着母亲去歇息,这里自有兄长们。” 楚文忠说道。 可楚云溪哪里能安心去歇息,看向身后的荷香和小莲,“你们去帮忙照顾母亲。” “是,小姐。” 荷香和小莲,与楚夫人的贴身丫鬟春月一起,搀扶上楚夫人。 楚夫人却摇遥头,离开这里,她会更加心焦。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等着,等着找到欢儿。” “夫人,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保重身体啊。”丫鬟春月劝道。 一直皱着眉头,查看情况的楚将军,也拉过楚夫人的手拍了拍,安抚道: “有任何消息,为夫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你。还是听孩子们的话,去歇着吧,别让孩子们担心了。” 楚夫人这才没有再坚持,擦擦泪,扶着有些酸疼的腰,由丫鬟们护着离开了。 “忠儿,你带上人,把将军府都围起来,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仔细搜查。” 楚将军对楚文忠道。 “是,父亲。” 楚文忠对父亲的命令,如同执行军令一般,也不问原因,马上就去办了。 “鸿儿和锦儿,你们去将这院子里的下人都集中起来,审问他们起火时在做什么,找出可疑之人。” “是,父亲。” 楚文鸿和楚文锦,也没有耽搁,各自忙活去了。 只剩下楚云溪,看向楚将军问道: “父亲,您觉得,不是外贼,是内鬼?” “若是让外贼,从这个院子里掳走了孩子,为父还丝毫无所觉,那为父的大将军,岂不是白做了?” 楚云溪一愣,她前世并不关心战场上的事情,父亲也很少在她面前提及,她倒是忘了,父亲可是凭借战场上的功勋,真刀实枪,拼出来的护国大将军封号。 楚云溪心中重新升起希望,若真如父亲所想,欢儿那孩子,可能还在将军府中。 “老爷。”一个小厮跑来报信。 “浩王府看到火光,派人来帮忙救火了。” 楚将军紧绷的神经缓了缓。 “曹管家,快去接一下。” “是,老爷。” 曹管家听令,小跑着去接人了。他这把老骨头,今日可真是好生折腾了一顿。 “父亲,我也去找找欢儿。” 楚云溪心急,行了一礼,就要四处去看看。 第219章 地理盲的太子妃 楚将军伸手拦住了楚云溪的去路。 “现在还有浩王府的下人,来帮忙救火,你就莫要乱跑了。万一冲撞了怎么办?去与你母亲一处吧。” “可是,父亲,孩子还没有找到。” 楚云溪想到欢儿咯咯的笑声,软软的小手,心中就焦急万分,哪里坐得住。 “这里有父亲,还有你三位兄长,都没有你一个女子有本事不成?还不退下!” 楚将军知道楚云溪骨子里是执拗的,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更改,只好硬了语气。 现在府中内鬼还没有抓出来,他如何能让女儿到处乱跑。 楚云溪怔楞了一下,父亲对她向来温和,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 可是仔细想来,父亲,兄长,全府的侍卫,还有暗二都在找那孩子,他们哪个不比她这个没有武功傍身的耳聪目明?她还要亲自去找,确实太过自大了。 没有顾及父亲和兄长们的面子。楚云溪恭恭敬敬又行了一礼。 “父亲教训的是,溪儿会照看母亲的。” 她相信无论谁找到了孩子的下落,都会第一时间来告诉她与母亲。她要相信父兄的能力。 厢房中,楚夫人心里不是滋味儿,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说丢就丢了呢?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将来怎么向孩子的亲生父母交代? “母亲。” 楚云溪刚进门口,就看到了坐在榻上拭泪的楚夫人。 “溪儿,孩子找到了吗?” 楚夫人激动地起身,以为楚云溪是来报信的。 楚云溪扶着楚夫人坐回去,轻轻摇了摇头。 “还没有,不过母亲先放宽心,父亲说,极有可能是内鬼,若是内鬼,定能抓出来,找出孩子的下落。” 楚夫人也不知是信了没信,只无神地点点头。 楚云溪看到一旁的小脸,一直在向外张望,她知道,小莲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孩子,定是和她一样心急,便吩咐道: “小莲,你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消息,赶紧来报。” “是,小姐。”小莲应了一声,就小跑去了。 楚云溪看着眼眶红红的母亲,怕她急火攻心,伤了胎儿,转移了话题。 “母亲,你之前与我说过,父亲派了人去寻司空先生,不知可有眉目了?” 楚夫人回了回神,才反应过来楚云溪问的什么。思索了一瞬,才道: “你司空先生,也许还在青峰山,只是,没有见到人。我才没有告诉你,免得你又心急。” 楚云溪听得有些糊涂了,问道: “既是还在青峰山,为何没有见到人?既是没见到人,又怎知先生还在青峰山?” “据派去的人说,他们每每进了青峰山,都会迷路,转了一圈,又转出山外,你说,普通的山脉可会如此?” 楚云溪眼眸一亮,“难道是,先生布的阵?” 楚夫人点点头。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你司空先生涉猎甚广,这对他来说,这不算难事。只是,始终没有确定。” 楚云溪想了想,从自己脖颈上摘下一块儿莹白的玉佩。雕刻着精美的流水,这还是当年恩师送给她的。 “母亲,再派人去寻一次,带上我的玉佩,若真是司空先生,他定然认得。” 楚夫人却又给她带了回去。 “现在那边那么乱,安王还在那儿驻守,无论是你,还是你父兄的身份,都不好再去查探,且等等吧。” “安王?君宏炎?”楚云溪只差在脑门儿上挂一个大大的问号。 安王不是在厉城赈灾?怎么又跑青峰山去了? 楚夫人见女儿这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就有些好笑。 “溪儿,你不会,不知道青峰山在哪儿吧?” 楚云溪睁着圆圆的眸子。 小时候,她以为青峰山是一座仙山,只有仙人允许了,凡人才能去的地方,待长大了,也没有去细究。 重生回来,得到了恩师的九霄玲珑琴,她本打算亲自去寻恩师。可被母亲拦下了,又琐事缠身,她便也没再收集出行资料。 “不会是,就这么巧,在君宏炎所在的厉城吧?” 她这么想着,就如此问了出来。 楚夫人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呀,都是要当太子妃的人了,不能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那青峰山,可不就在厉城西郊。” 楚云溪假装吃痛,抹了抹额头,小声嘟囔道: “女儿又没出过远门,怎么能连哪座山,在哪座城池都知道呢?” 心里还再感叹,实在是太巧了。这倒是当真不方便探查了,万一被皇帝误会,可就解释不清了。 楚夫人突然有些忧心。 “你以前对这些不感兴趣,母亲也就没有给你安排授课,如今看来,得找个先生给你补一补了。不然,身为太子妃,连自己国家都不了解,那可怎么成?” 楚云溪一愣,她都快成亲了,还要请教习先生? “母亲,这就,不必了吧。” “必须要,怎么能不必了呢?做皇家媳妇本就不易,可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楚夫人掰了掰手指。 “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要抓紧了。” 楚云溪有些无措地眨眨眼,为了打消母亲的念头,看来,等她晚上入梦,要找这方面的书籍,好好恶补一下儿了。 楚云溪正想着,小莲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都是笑意。 “小姐,夫人,找到了,孩子找到了。” 楚云溪和楚夫人,心中都是一阵劫后余生的惊喜,同时起身。孩子应是安然无恙,小莲才会这样高兴 “哎呦!” 楚夫人突然扶着肚子,低呼了一声,可吓坏了楚云溪几人, “母亲!”“夫人!”几人手忙脚乱,扶住楚夫人。 “母亲快坐下,是不是闪到了肚子?要不要紧?” 楚夫人的丫鬟春月,忙又拿了个靠枕来,给楚夫人垫到腰后。 楚云溪吓坏了,她还记得母亲上次动了胎气,可是卧床静养了好久,才算稳住。 “荷香,快去找个大夫来,给母亲看看。” “是,小姐。”荷香抬腿就要跑。 “回来,回来。”楚夫人缓过一口气,忙喊住荷香。 “都要六个月了,哪儿就有那么容易动了胎气。是这小家伙不安分,踢我呢。” 楚夫人有些羞涩地看了看自己肚子。 楚云溪和她的两个丫鬟,都是第一次见到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踢肚皮,不由都好奇地凑上前。 第220章 找到孩子,揪出内鬼 楚云溪轻轻将手放上去。感受了一下儿。 “啊呀,真踢了,他踢我手了。” 楚云溪惊喜地拉拉荷香和小莲。 “可能小公子听到欢儿找到了,也高兴呢。” 小莲喜道。 “对了,欢儿呢?在哪儿找到的?” 楚云溪忙问,楚夫人几个也是紧张地看着小莲。 “说来也怪,孩子是在花园儿里找到的。” “花园?” 楚云溪一时想不通,费事儿把孩子抱出去,却放到了花园里? 是因为觉得,花园里人少,一时半会儿找不过去,还是,良心发现,在纵火之前,放过了孩子? “欢儿怎么样了,状态可还好?” 楚夫人问道。 “没有大碍,只是天黑,受了些惊吓,也亏得他哭得大声,大公子他们,才能这么快找到他。” “可怜见的,那么小个孩子,醒了见不到一个人,定时吓坏了。” 楚夫人听得心疼。 “好在小孩子忘性大,欢儿没看到夫人和小姐,郝嬷嬷又被火熏黑了,欢儿还主动伸手要奴婢抱抱呢。奴婢抱到手里,他就不哭了。” 小莲想起那软乎乎的手感,连心都软了去。 “夫人放心,老爷找了大夫,给欢儿仔细查看呢,过会儿看完了,就会送到您这儿来的。” 楚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停往外面张望。 “来了来了,郝嬷嬷带着孩子过来了。” 见小姐夫人着急,到门外等着的荷香,赶紧给屋里人报信。 郝嬷嬷果然随后就进了屋。 “太子妃,奴婢实在是没有脸见您,愧对您和太子殿下的嘱托啊。” 郝嬷嬷哭诉着,就又要跪下去。 楚云溪一伸手,荷香眼疾手快地,将郝嬷嬷托住了。 “嬷嬷快起来吧,你尽心尽力照顾这孩子,小姐都是看在眼里的。” 楚云溪也点头道: “此是人祸,怪不得嬷嬷。” “啊,啊,啊啊。” 郝嬷嬷怀里的欢儿,已经扭来扭去,朝着楚云溪伸手了。 楚云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伸手就将这小娃娃抱到怀中。 “我们小欢儿有没有受惊啊?” “额,额。”小欢儿砸吧着嘴。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环顾着屋里的人。 “你们瞧他,人小鬼大,这才多大,竟似要开口说话了。” 楚夫人不由笑道。 “快去准备些吃的,这是饿了吧?” “啊,额。” 欢儿配合地又喃喃出声,逗乐了一屋子的人,暂时将那些糟心事儿,都抛到了脑后。 春月默默退出去,吩咐人准备了。 不多时,就端了鸡蛋羹来。 “夫人,小姐,你们也和欢儿公子一起吃点儿吧,折腾了大半夜。火势已经压下了,只是灶房里还有些乱,凑合垫垫肚子吧。” “鸡蛋羹好,入口即化,大半夜吃了好消化。” 楚夫人待下人也是极为包容,笑着端起一碗,刚闻了闻,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踢腾了好几脚。 “哎呦,这小家伙儿也饿了,可劲儿得闹腾。” 几人又是一阵欢笑。 楚云溪看着小欢儿大口大口,吃得香甜,想着今晚这场祸事,究竟是不是冲着这孩子来的? 他的父母,又会在何处呢?会不会已经…… 楚云溪摇摇头,撇开繁杂的思绪,能与这孩子相处一场,也是缘分使然。 如果实在找不到欢儿的父母,她就去请求父亲,将欢儿记在名下,让他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楚云溪正想着,就有小厮来报: “夫人,小姐,宁远侯府也来人帮忙灭火了,火势已经压下,老爷说,让夫人小姐先行安置休息。” “好,知道了,你去吧。” 楚夫人听说娘家来人,心里也是熨帖的。 楚云溪看看这厢房,平日里倒是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暂住没什么问题。就对楚夫人道: “母亲,您今日就在这儿凑合歇下吧,我带郝嬷嬷和欢儿,去我院儿里先安置下。” 楚夫人看看已经吃完熟睡的孩子,没有拒绝,她确实身子有些沉。多有不便,去楚云溪院儿里,也能安全些,毕竟有太子暗卫守着。 “好,你也早些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春月姐姐,母亲这里,你劳你多费心了,给母亲拿套新被褥铺上。” “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春月恭敬地行了一礼。 楚云溪看看郝嬷嬷受伤的手臂。 “小莲,你抱着欢儿吧,我们回去了。” “是,小姐。” 小莲乐得干这活儿,小心地抱起孩子,就随楚云溪告退了。 一路上,还有下人进进出出,忙着收拾残局。 父亲和三位兄长却不见踪影,应是在前院儿,忙着揪出内贼。 回到她的芳华苑,小莲去安置孩子了,荷香留下伺候她歇息。 楚云溪却摆摆手,天都快亮了,她心中烦乱,也没有睡意。 “荷香,你和小莲也去睡一觉吧,早上不用伺候了,睡醒了再起身。” 荷香知道小姐对她们好,可她们也不能丢了本分。哪儿有小姐不睡,丫鬟自去睡的。 “荷香陪着小姐,让小莲先睡吧,等小莲醒了,再来换我。” 楚云溪没有再坚持,暗二已经来汇报情况了: “太子妃,内鬼已经抓出来了。” “是谁?” 楚云溪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查了出来。 “是在楚将军和夫人院子里打扫的哑巴婆子。” 暗二如实禀报。 “哑婆?” 在楚云溪的印象中,从她记事儿起,这哑婆就在他们府中了。 这么多年,从没有做过什么不安分的事儿,怎么会,突然成了内贼,做出纵火的事儿来?她此时放火,又是为了什么? 要说为了伤人,她明知父亲的能力,应该没这么傻,在父亲在时,妄图通过放火伤了母亲,孩子又被转移了。 若不是为了伤人,又是在给什么打掩护?等等,打掩护?柳姨娘昨日才被暗卫悄悄转移,除了父母兄长,下人都不知情。 “哑婆可招认了?可知她目的何在?” 暗二回禀道: “哑婆口不能言,又不会写字,想让她招认,有些棘手。不过,之前看守柳姨娘的院儿里,看守被人放倒了。” 楚云溪眉心一跳,果然与自己的猜想一样,竟不是冲着孩子来的,而是为了柳姨娘!她接过暗二的话头道: “哑婆今夜放火,只是为了将我们府中的侍卫和下人,都吸引到楚将军和楚夫人的院子救火,声东击西,好救出柳姨娘?” 她虽是问话,可心中已是肯定了七八分。 第221章 里应外合 暗二赞同了楚云溪的猜测。 “事实恐怕,正如太子妃所言。” “可这哑婆,与柳姨娘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要帮她?” 这是楚云溪最想不通的地方。柳姨娘在将军府,已经没有地位,这哑婆,为何要为她卖命? 暗二马上为她解惑。 “据楚将军回忆,这哑婆,是十年前,被柳姨娘在街头救了,带回府中当下人的。” 这下儿,楚云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哑婆,根本就是柳姨娘安插在他们将军府中的暗线。 柳姨娘,果然有些本事,所有的布局,都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不知,在外接应的,是萧国公的人,还是东夷国的人。” 楚云溪秀眉微皱。 为了避人耳目,看管柳姨娘的院子偏僻,少有人经过。虽然柳姨娘被她转移了,仍留了两个看守,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来人,能避开将军府守门的侍卫,避开暗一暗二的敏锐感知,放倒看守,成功潜入看管柳姨娘的院子,将可见功夫也是了得。 若是东夷国的人还好,若是萧国公的人,他定是想拿柳姨娘的身份做文章的。 少不得,又要给他们楚家,扣上个投敌卖国,窝藏敌寇的罪名。 “太子妃恕罪,来人身份还未查明,已经派人去追踪了,只是来人做了万全准备,出了将军府,便失去了踪迹。” 暗二有些愧疚,虽然太子妃的院子,离着看守柳姨娘的院子尚远,可他们当真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对方的潜入,已是失职。 楚云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君宏炎的王妃,楚雪儿,虽然是柳姨娘的女儿,但萧国公可以说,他们完全不知情,是被将军府欺骗的。 而柳姨娘,待在将军府十几年,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说得清楚的。 皇帝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难再压下去,就算将来风平浪静了,也始终是横在皇帝与楚家之间的一根刺,这个,她前世深有体会。 纸包不住火,与其尽力遮着掩着,不如…… 楚云溪抬步就往前院去。 “小姐,你要去哪儿呀?” 荷香和小莲急忙跟上。 “去找父亲。” 楚云溪见到楚将军的时候,他正在审问哑婆。 “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没关系,本将军说,你来选。你今夜,是与谁勾结的?萧国公,举左手,东夷国人,举右手。” 那哑婆哪只手也不举,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本将军看你是手也不想要了,来人,上夹刑。” “父亲。” 楚将军转头,看到楚云溪,示意侍卫先停手,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这样的场面。 “溪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父亲,女儿有事要与你商量。” 楚将军见她面上严肃,不似小事儿。转身进了屋,楚云溪紧随其后。 “可是与今晚的事有关?” 楚将军刚坐下,就开口问道。 “是,父亲,女儿有个想法,还请父亲一听。” 楚云溪不知道在父亲心中,对柳姨娘是否还有情。未免破坏父女情义,小心开口。 “与父亲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楚将军看出楚云溪的犹豫,不知她要说的究竟是何事,会让她如此为难。 “父亲,女儿想过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萧国公对柳姨娘的身份一清二楚,若是被萧国公先发制人,拿此事来抨击我们楚家,到时我们就会陷入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 楚将军何尝没有想过此事,正因为想到了后果,他才会连夜审问哑婆,想要得到一些确切的情报,好早做打算。 “溪儿可是有办法了?” 楚云溪顿了顿,才说出心中所想: “父亲,您给柳姨娘,写一纸休书吧。” “休书?” 楚将军虽然有过这种想法,可也是得知真相后的冲动之下,待冷静下来,他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他不能放柳姨娘走,必须将她关押在身边,或者,让她暴毙在府中,她是敌国探子的统领,如果放走了她,后患无穷。 楚将军摇摇头,十分不赞同。 “不可,即便我们楚家要承受朝堂的压力,也不能放虎归山,让柳氏成为云霄国潜藏的威胁。” 楚云溪却道: “父亲,女儿不是想让您放走柳姨娘,休书,也不会交到她手中。” “那是?” 楚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休书,不给被休者,那要给谁? “交到皇上手中!赶在萧国公发难之前。” 楚云溪极其认真,眼看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父亲只要心智稍有不坚,就有可能会错过最佳时机。 楚将军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楚云溪的意思。 主动向皇上请罪,将柳姨娘交给皇上,取得皇上的信任。 只是那样的话,皇帝为了云霄国的安稳,可不会对柳姨娘手软,少不得严刑拷打,也许,柳姨娘最后会凄惨无比地死去。 柳姨娘的真实身份,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确认,可根据现在得到的一切线索来看,柳姨娘有很大可能,就是那被他斩杀的,东夷国刘将军的遗孤。 楚将军代入自己,想到,万一自己有朝一日,战死沙场。 他的女儿,不惜潜入邻国十余载,只为给自己报仇,而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他就下不去狠手。 更何况,楚雪儿是他一手养大,若是柳姨娘身份公之于世,楚雪儿又该何去何从?会不会被当做同党斩杀?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他喃喃自语。 楚云溪自然知道,柳姨娘的身份,激起了父亲的同情心。可父亲不知道,柳姨娘对他们楚家做了什么。 若是知道了,恐怕父亲,现在对柳姨娘有多少同情,将来就会对自己有多少痛恨。 “父亲,女儿知你心里痛苦,难以抉择,可是父亲,若是楚家风雨飘摇,您可想过三位兄长的前程?母亲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能否与我们一般安然长大?女儿在皇家,又要如何立足?父亲,您是我们楚家的一家之长!” 楚云溪也不想如此逼迫父亲,可抢占先机,至关重要,她不得不一针见血,让父亲清醒一些。 楚云溪一声声的质问,让楚将军心神剧颤,他一直刻意回避的情况,都被女儿无情地揭开。 第222章 给柳姨娘的休书 楚将军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居然是如此的妇人之仁。 为了自己心里好过,他闭上眼,蒙住心,对柳姨娘的所有处置,都是由女儿说出口。 这些,本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该想的,该做的事儿。 楚将军闭上眼,心中各种情绪翻涌。楚云溪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相信父亲,只是心善,并不是糊涂,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咚,咚。” 楚将军听着这声音,似声声震在他的心底。他终于睁开眼。 “来人,拿纸笔来。” 楚云溪松了口气,紧张的心也渐渐平复。 楚将军执笔,一气呵成,写下一纸休书。复又认认真真,写下一份认罪书。 皇上容禀: 微臣楚正南,十五年前,将时任副将柳威之妹柳氏,纳入府中,诞下一女,取名雪儿。 然,十五年后,微臣后知后觉,机缘巧合之下,方知臣当年,被故人设计,偷梁换柱。 柳氏非柳家女,实乃东夷国人,自称东夷刘将军遗孤。为报复臣一家而来,其女,亦非微臣血脉。 微臣有罪,养虎狼于身边而不知,差点儿酿成大祸,微臣已将柳姨娘关押,只等皇上定夺。 楚将军放下毛笔,将未干的笔迹吹了吹,才折好放入怀中,吩咐下人: “拿朝服来。” “父亲。” 楚云溪喊住就要去面见皇上的楚将军。楚将军疑惑地转回头,看着楚云溪,不知她还有何事。 “您是经过昨夜走水之事,抓内贼抓出的柳姨娘。” 楚云溪郑重嘱咐道。 楚将军点了点头,就大步离开了,他明白女儿的意思。 绝不能让皇上以为,楚雪儿嫁入皇家之时,他已经知情。 否则,明知楚雪儿身份不明,还任由其嫁入皇家,就是对皇家的大不敬,是欺君之罪。 在皇宫外等待上朝的大臣,都已经到齐,皇宫的大门才缓缓打开,文武官员列队进入,井井有条。 只有楚将军,半路岔走,往皇帝寝宫而去。 众朝臣纷纷猜测缘由。 “诸位大人,你们听说了吗,楚将军府,昨夜走水了。” “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如何走水的?” “看楚将军这架势,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啊。” “难不成,不是天灾,是人祸?” 这位大人口无遮拦,其他人倒是都闭紧了嘴巴,不吭声了,只因前方的萧国公,已经转过头来,扫视着他们。 与楚将军府有过节,又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动了将军府的人,能有几个? 小心祸从口出,得罪了权贵而不自知啊。 浩王也撇了萧国公一眼,要说这里面,么有萧国公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不过,亲家居然直接就去找皇帝告状了,倒是比在朝堂上吵闹,直接的多,也有效果的多。 萧国公亦是满腹心事。只不过,他所想的,不是楚将军去告御状之事,他又没有留下证据,有什么好怕的? 他在想的,是死士回来禀告,柳姨娘已经不在哑婆告密的院儿中,情报有误。 可死士发现楚家,有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孩,只是楚家侍卫众多,不方便再查探。 萧国公竟不知,楚家何时添了新丁。 又那么巧,他最近就在找一个这般大的孩子。 难道会再巧合一些,竟进了将军府?更有甚者,太子和楚云溪,已经知道了那孩子的真实身份,才会将他救了去? 若真如此,等他们与南焰国摄政王通了信,云霄国的威胁就会解除一个,他还能不能牢牢将皇帝和太子压制住,就两说了。 他必得想法子探一探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还有太子那里,张太医那关若是难过,不如就釜底抽薪。 萧国公面色变幻,只想赶紧结束这早朝,好着手布局。 皇帝寝宫中,楚将军将休书和认罪书一同呈上,便跪伏于地。 福公公接过,递给皇帝,皇帝拿着手中的纸,看着老老实实的楚将军,只觉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楚将军,只要一本正经地跪到他面前,准没好事儿。 “你可是来给朕添堵的?” “皇上~,臣有罪,臣是来向皇上请罪的!还请皇上,一睹臣的认罪书。” 楚将军仍伏在地上。 皇帝锁着眉,若是可以,他真不想打开手中的纸,可谁让他是皇帝,操不完的心。 皇帝将胳膊伸直,将手中的纸递得远远的,这才打开一张。 休书?皇帝眉头一挑,这楚将军要休谁?难不成是宁远侯府嫡女苏氏?那可真是要闹翻天了,当宁远侯府是好欺负的? 皇帝嫌弃地看了一眼楚将军,这才继续往下看。 柳氏?楚将军要休的,是个妾室,也值当跑到他这皇帝面前来,给他添堵? 难不成是觉得他最近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儿来消遣消遣? 伏在地上的楚将军,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只心里抱怨一句怎么看得这样慢?他趴得身子都要僵了。 皇帝耐住性子,又打开了另一张纸。开始还漫不经心,慢慢皱紧了眉。 “啪!”皇帝将手中的纸,重重拍在桌案上。 “楚正南!你给朕抬起头来!” 皇帝怒喝一声,楚将军这才低眉顺眼地直起身子。 “皇上,微臣有罪,可微臣,也是受害者啊!” “你!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同床共枕了十余载的人,是敌国探子,你告诉朕,你毫无所觉?” 皇上气急,他云霄国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府中,被敌国打入内部十几年,生了个女儿,还嫁给了皇子,成了安王王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怒喝,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敌国笑死!楚正南丢得起这个人,他丢不起! “她的身份,你至今仍不能确定?” 楚将军低垂下头。 “皇上,罪臣羞愧至极,实在无地自容,您要怎么罚罪臣,罪臣都甘愿领受。” “你甘愿个屁!” 皇帝难得爆了粗口,实在不知该如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她人呢?” “皇上放心,罪臣已经将她严加看管,定不会再兴风作浪。” 楚将军正了神色,保证道。 “别一口一个罪臣的,听得朕心烦!你自己惹得祸,自己去解决,要是东夷国的探子,再在我云霄国来去自如,朕拿你是问!” 第223章 皇帝对楚家的心思 “微臣领旨!谢吾皇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将军声音洪亮地谢恩,振得皇帝耳朵嗡嗡作响。 “别急着谢恩!要是办不好差事儿,两罪并罚,还有,将你那个妾室的真实身份搞清楚!” “是,皇上。” 楚将军颇有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架势。 “至于她那个女儿,且先放一放。” 皇帝心里想的,是他承诺过君凌云的话,待一切尘埃落地,保住云霄国的太平,就允君凌云复杀母之仇。 君宏炎虽也是他的儿子,可君宏炎身体里,毕竟也流淌着萧氏肮脏的血脉。 萧氏那个贱妇,恶毒至极,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还愚弄了他这么多年,给云霄国,留下了萧家这个毒瘤。 更何况,他的这些个儿子中,如今有能力扭转乾坤,保云霄国不被敌国瓜分的,也只有太子。 若是寒了太子的心,云霄国就真的有可能,会毁在他这一任皇帝手中。他不想做那千古罪人。不想死后无颜见先祖。 就只能舍弃了君宏炎这个儿子。楚雪儿,到时就让她给君宏炎陪葬吧。 只是这话,他不能与楚将军说,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总归不是什么美谈。 楚将军虽不知皇帝最后会如何处置楚雪儿,至少眼下,他是松了口气的,在他心中,还做不到完全无视楚雪儿的生死。 “皇上对微臣一家的宽容,微臣全家,定铭记于心,肝脑涂地,以报隆恩。” 楚将军郑重地伏下行礼。 皇帝的气,这才顺了些。 “退下吧,朕看到你就闹心。” “是,皇上,微臣告退。” 楚将军有惊无险地退出了皇帝寝宫,眼神儿这才凌厉起来。 他心知肚明,楚家的危机,这才刚刚开始。皇帝能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岂是那么和善的人? 云霄国安稳也便罢了,若是因他楚家,导致朝廷动荡,皇帝亦不会手软,当务之急,就是挖出东夷国潜藏在云霄国的暗探。 寝宫中的皇帝,亦是眯了眯眼,以他对楚将军的了解,他应不会窝藏敌寇而不报。 可不管楚将军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身为护国大将军,手握北境兵权,容不得有半分失误。 皇帝闭目养神,希望楚将军能分清厉害,将臭虫扫除干净,莫要让他,亲手斩断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旁的福公公,察言观色,不敢有半分动静,皇帝越是什么也不说的时候,越是有心事。 将军府中,曹管家正在核对名录,大小姐吩咐了,要将所有与柳姨娘有关的人,都看押起来。 待老爷公子们仔细审问过,再找个牙婆子,远远地发卖了,发卖到他们一辈子也出不来的地方。 暗二则被楚云溪留下保护欢儿,。 而安排好府中事的楚云溪,正带着围帽,与荷香和小莲一起去医学院,观看张太医与另一位老太医的比试。 那太医姓周,医术也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只可惜,是萧国公一党的人。 而他们作为比试,医治的对象,是发布了招募令,当场从自愿前来的百姓中选出来的。 而今日前来的,都是受伤的患者。因是免费医治,慕名前来的伤员,已经将比试的大院儿,堵得满满当当。 有自己一瘸一拐来的,也有家人抬着单架来的。 有人是家中贫困,希望能有幸被选上,就能免费医治,还有人,是想要接受太医大人的治疗,那可是给皇上治病的,医术之高,自是不必说的。 若放在平时,太医哪里能理会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得。 张太医和周太医,在比试台上准备着,面前摆了银针,小刀,白布,麻沸散,白酒,各种治疗用的草药。 而裁判席坐着的,则是京城中大大小小医馆的坐诊大夫。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能有给太医大人当裁判的一天。将来说出去,真是祖上都有光了。 张太医和周太医两人,下场转了一圈,查看这些百姓的伤势。 周太医问道:“张院首,不知你觉得哪儿两人合适?” 张太医手一指,指了两个躺在担架上的伤者,都是身上多处咬伤,似是猎户,被猛兽所伤,有的伤口深可见骨,因没有及时处理,已经有些溃烂,再不医治,恐怕真就没命了。 “就他们两个吧。” 那两家自然惊喜万分,纷纷跪下磕头。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周太医眉头一皱,他本以为,找两个单伤了胳膊或者腿的,比试比试也就是了,找这么两个快死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是有损太医院威名。 “张院首,时间有限。” 他本是提醒张太医,换两个伤情简单些的人来医治,可张太医似乎没听懂他的深意。颇为赞同地点头道: “周太医说的极是,那我们这就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了。” 张太医说完,已经自顾自地回了看台上,周太医见状,无奈跟了上去,他总不能自己留在台下,与这些脏兮兮的庶民为伍。 突然就有妇人跪地大哭起来。 “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他真的撑不住了,再不救治就要死了啊,求求大人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吧。” 见这妇人一跪求,其他人也按捺不住了,有人还是从城郊赶来,只为博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时间,没被选上的人家哭喊声一片。 “小姐,这要怎么办?他们,他们也是可怜。” 荷香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明知维持秩序,才是她该做的事儿,可看着这一院子老弱病残,心里对他们的同情,到底占了上峰。 贫苦人家,有多少人,病了只能拖延等死的。她自己也出身贫寒,感同身受。 楚云溪没有任何慌乱,反问荷香: “你觉得,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稳住场面,又能让百姓满意?” 荷香一愣,当真有这样的法子吗? “荷香,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事人。遇事第一反应,不该是来问我,而应是自己思考。” 楚云溪知道,让荷香突然转变身份,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可荷香想要独当一面,就必须摆脱只听令行事的习惯。 荷香顿住,仔细想着楚云溪说的话。小姐说的对,她想要走出后院,就不能事事都依赖小姐。 第224章 荷香主持医术比试 荷香顺着楚云溪的提醒,想着怎样才能让这些百姓满意?自然是让他们都得到救治。 而两位太医,若不是得了皇上应允,是不会给平民百姓医治的,不然将皇家尊严置于何处? 荷香环顾一圈,是了,现场除了两位太医,还有这么多大夫。 来当裁判的大夫她不能强求,可那些来报名,想成为医学院先生的大夫,总得试一试他们的医术吧。 荷香回头看着楚云溪,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光亮,现在这个局面,定是在小姐的预料之中吧,不然小姐,也不会来者不拒。 小姐胸中有丘壑,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那些穷苦百姓,她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医学院,而是一个让百姓们看得起病,不会缺医少药的云霄国。 所谓达则兼济天下,不过如此。她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已经比寻常人幸运百倍。 楚云溪看着荷香眼中的光芒,就知道她想到了,朝荷香点点头。“去吧。” “是,小姐。” 荷香恭敬地福身,施了一礼。才走上台去。 “各位,如果是真心来求医的,就先安静下来。我们自会安排。” 大部分百姓听到这话,马上就噤声了,可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拎不清的,亦或者,是故意找茬儿的。 “你们一天只救治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要排到什么时候去?难不成,你们要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在你们医学院?这样的医学院,怎么配得上医者仁心四个字?” “是啊,是啊。” 也总有这种人云亦云的,听到点儿风吹草动,就要跟着附和的。 “从现在开始,谁再扰乱秩序,直接赶出去。” 荷香厉声,普通来寻诊的百姓,哪儿个敢跟权贵之家顶嘴。此刻都将头埋得低低的。 却仍有不怕事儿出头的,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跳着脚大喊: “你们楚家这是仗势欺人,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都引到此地,又不给我们治疗,不把我们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听了这人的话,百姓中也有人胆子大了些。 “果然是楚将军家的产业啊。” “可楚将军是个英雄啊,不会不管我们吧?” “权贵之家,谁会管我们这些草民的死活,认命吧。” 荷香将说话之人,都看在眼里,才开口道: “其一,天下医学院,是太子殿下主导,皇上首肯,才办起来的。我们主子,只是为朝廷效忠,为皇上分忧。” 百姓们都是一阵后怕,对皇权的敬畏,已经根深蒂固,谁敢说皇帝一句不好?那不是等着砍头吗?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起码面上没人敢不恭敬了。 只有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又叫嚣了一句。 “皇上可知你们楚家如此行事,将百姓们的命当做儿戏?” 他句句不离楚家,势要毁了楚家积累下来的民望。 荷香没有理会他,继续对众人道: “其二,一日选两位患者,是在公告中说明的,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既已知情,还想来博一个机会,何来如此怨气?” “可你们是医学院,不应该救死扶伤吗?难道只为敛财?” 这人越发大声,想要引起百姓们的共鸣。可惜,附和他的人更少了。 谁心中都有杆子秤,能分辨是非,只是,人性到底是自私的,为了活命,他们才厚着脸皮闹上一闹。内心深处,是知道自己不占理的。 荷香依然无视了那挑事儿的人。 “其三,我们没有义务为你们免费诊治,可我们主子心慈,见不得百姓疾苦,已经为你们安排好。可你们有些人,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甚至恩将仇报,我们主子也不是冤大头。什么人都帮。” 荷香话落,底下的百姓们已经群情激动,他们没听错吧,真的会救治他们?所有人?那楚家,也得耗费不少药费啊。 如今都能得到救治,是他们不敢想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满。 “真的吗?真的能为我们救治吗?那真是太好了。” “原来这姑娘只是个下人啊,真不愧是将军府,连下人都如此有魄力。” “姑娘,刚才是我们一时心急了,都是我们不好,可别往心里去。” “是,是,我们谢谢大人们,愿意救治草民。” 有人已经开始惭愧,自己方才小人之心了,有的则是担心,因为自己乱说话,导致家人看不上病。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参次不齐地高呼: “谢皇上和太子殿下。”“谢谢大人。”“谢谢大夫。” 那个总是带头唱反调儿的人,此刻突兀地立在那里,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四周,感激涕零的百姓们。 荷香抬手指向这人。 “烦请侍卫大哥,将他押送到官府,看看是谁派来,诋毁楚家,破坏皇上和太子殿下,一片爱民之心的。” 马上就有侍卫上前,将那带头闹事儿的人抓了起来,他还要叫嚣,就被破布堵上嘴,像拖死猪一样拖走了。 派来此地的侍卫,早就得了楚云溪的命令,在天下医学院,要听荷香的。 荷香又扫视了一圈儿,方才出来说话的几人,恨不能找个地缝儿藏起来,不被看到才好。 “还有那人,你不是说权贵之家,不会管你们的死活,要认命吗?那你就认命吧。将他赶出去,天下医学院,不收治没良心的人。” 被荷香指到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 “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绕了草民这一回吧。” 荷香这次没有心软,若是什么人都救治,就失了威严,以后天下医学院,岂不是任人拿捏? 她处置了两人,剩下的百姓都噤若寒蝉,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荷香转身,对着张太医和周太医行礼赔罪。 “太医大人公务繁忙,耽误了大人的比试,是奴婢安排不周,还望两位大人恕罪。” 两人点点头,都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对楚云溪又敬畏了几分,那些百姓们愚昧无知,他们岂能不知道,这荷香,是楚家大小姐,准太子妃的贴身侍婢。 调教出的丫鬟,都能如此伶俐,撑得起场面,主子又该是何等玲珑心思? 第225章 张院首与周太医的比试 “昨日,来医学院报名做先生者,还请到旁边的看台,为在场病患治疗,当作进入医学院的考察。” 荷香又看向台下百姓。 “请病患,按照病情轻重排队,给重病患者优先诊治。” 这些人此时十分听话,跟着挪到一旁的看台下排起队来。 能来这天下医学院当先生的大夫,医术定也不凡。何况他们本就是看不起病等死的,能有大夫给治疗,就感恩戴德了。 冲着太医来的人,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太医的身份摆在那里,本就是来赌运气罢了。 有想要插队的,偷看了荷香一眼,也就不敢造次了。 大夫们刚坐下,就有下人拿了不同颜色的丝带过来,送到他们手上。 “还请先生们,为自己治疗的病患系于手腕上。等待查验。” 他们听着下人称呼自己先生,更加卯足了劲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不然被刷了下去,那多丢人。 荷香看看楚云溪,小姐果然早有准备。 终于一切都在井然有条地进行了,荷香来到楚云溪面前,有些惭愧。 “小姐,都是荷香思虑不周,才会耽误这许多功夫。” 楚云溪笑看着荷香。 “难道有谁,是一出生就什么都会的不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是因为有小姐在一旁提点补漏。” 荷香心中感激,明明小姐,比她年纪小,却能事事纵观大局,还能处处为她铺路。 有时候,她都要忘了,小姐也才十六岁。 荷香站到楚云溪身后,一旁的小莲朝她竖了竖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昨日来报名的学子,也都在下方认真观摩,不管是太医一方,还是那些未来的教学先生一方,现在还都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张太医和周太医,都在给自己的患者清除腐肉,这两个患者,伤口处已经有些溃烂。 周太医给患者处理完上半身,就停手了。 这么重的伤势,只清理好上半身,缝合伤口,就已经流了不少血了。下半身,只能先养几天,才能再行处理了。 不然,伤势没有要了命,失血过多就会要了患者的命。两害相较取其轻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命如何了。 周太医擦了擦手,对着看台下方,紧张的患者的家人道: “我给他开些补血的药,你带回去,吃上三五天,再找个大夫,给他清创下半身吧。” 那家人一听急了。 “太医大人,俗话说,一病不劳二医,您不能只医治一半儿啊,那,那哪儿算救活呀。我们回去,不还照样是等死吗?” 周太医抬了抬眼皮,看着无知的愚民。 “你没看到他刚才流了多少血吗?你想让他身上的血流光吗?是你懂医,还是本太医懂医?” “可是,可是……” 这家人看看屏风另一侧,正在施救的张太医,同样是伤势严重,同样是清创,人家都要全身处理完了,这周太医,才给清创了半个身子。 慢也就算了,还放着半个身子不管了,这差距立显啊。 “爹,不如,我们去求求那位大人。” 说话的小姑娘,看起来是病患的妹妹,怯生生拉拉父亲的袖子。 “只是不知,那位大人是否愿意接手啊。” 这老父亲满面愁容,他们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要是死了,他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那怎么办?就眼看着大哥去死吗?” 刚才还说一病不劳二医的这家人,开始商量着,求张太医给继续医治。 周太医眉头一簇,心中火气顿起。 “找谁也没用,难道本太医会故意,只给他治一半不成?” 周太医想着,张院首都还没他速度快,现在还没完事儿,这场他都赢了。这家人还不知好歹,想要换大夫,真是对他的侮辱。 要不是皇上的旨意,他怎么会给这等愚民治疗。 这一家人,心焦又幽怨地看着屏风另一侧的张太医。唉,运气不好啊,要是他们分到张太医手里该多好啊,院首果然是院首,不是一般太医能比的。 他们已经忘了,曾经他们也觉得太医就是太医,不是一般大夫能比的。 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不多时,屏风被撤了去,两位太医处理好的病患,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谢谢张院首的救命大恩!” 张太医的病患家人,已经跪地磕头,千恩万谢,他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就这么捡回了一条命。 “张太医,张院首,求求您也救救我儿吧,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啊,求您大发慈悲。” 周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病患家人,去求张太医。 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张太医那病患,居然全身大大小小的伤,都已经包扎好了。 他急步过去,仔细查看。仍是无法理解。 “张院首,你这,没有清创缝合,直接包扎的吗?” “不清创,直接包扎?周太医,这话也是你能说出来的吗?那与害人性命何异?” 张太医摸了摸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那这人,这人的血,岂不是要流光了?不会送回去,就死了吧?” 周太医一副惊恐模样,那家人一听,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却见张太医,对着来做评委的大夫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诸位同行,不如过来给两位病患把把脉。” 这些大夫听到张院首称呼他们同行,都是与有荣焉,刚才他们可是看的真切,张太医不知用了什么药,顷刻间便止住了血。 手法也是极快,将病患的失血量,降到了最低。 纷纷起身朝张太医行礼,这才上前来,给两个病患把脉,片刻后,又一次朝张太医施礼。 “张院首的医术,登峰造极,草民佩服至极。” “如此医术,此生能得见一次,草民无憾了。” 也有大夫去安抚那家人的心: “你们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了,只要小心护理,避免后期感染,这位病患的命,算是保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大人,谢谢。” 周太医犹不能相信,亲自把了把脉。双眼猛地瞪大。 他与张太医共事也有些年头了,怎么不知,他有此等本事? 放眼云霄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清创时,能做到如此小流血量的大夫了。 与张太医这边的病患家人,高兴得热泪盈眶不同,周太医那边的,可谓是六神无主了。 “那我们呢?我们家的呢?” 第226章 天下医学院选先生 方才点评的大夫,也算是京城医馆中,口碑地位都数一数二的了。此刻,也出言劝慰。 “周太医的医术,手法,都是极好的,已经清创的部位,没有大碍了。” 这话说的,这人又不能一分两半儿,一半儿好了,另一半可咋办? “啊呀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啊,你要是死了,爹也不活了。” 那老父亲觉得自己儿子,多半是活不成了,他哪里有银子,三日后再去找什么大夫,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本来以为,被太医选上,是祖宗保佑了,哪里知道,竟是大喜大悲。 周太医已经呆愣了半晌,脑中已经顾不得计较胜负了,想的全都是张太医如何做到的?如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周太医,周太医?” 张太医喊了两声,周太医才回神。一改平时的傲慢,抱拳道: “张院首,可否不吝赐教?” 张太医点点头,虽然立场不同,可这周太医,对医术的认真,也是值得认可的。 最重要的是,他虽为萧国公所用,却只为他治人,不为他害人。因着医术仅次于自己,在太医院可当老二,萧国公也不想轻易得罪。 咳咳,想到此,张太医颇有些王婆卖瓜的感觉。他抬眼看看周太医,幸好心里话别人听不去。 萧国公这次,恐怕是急于探探东宫的虚实,才会派周太医前来。 张太医走到那处理了一半的病患床前,询问周太医。 “我可否看看你的病患?”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若是不打招呼,当面动了其他大夫治疗的病患,那是对人家医术的蔑视,少不得是要干仗的。 周太医却马上侧开身:“张院首请。” 张太医能当着他的面,施展方才的医术,他是求之不得。 这家人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这真是人生无常啊。他们这些草民的命,就在权贵的一念之间。 张太医给那病患把了把脉,确实失血有些多。他展开自己吃饭的家伙。 周太医担忧道: “张院首,是否太勉强了些?” 他可不希望,自己诊治的病人,当场出什么意外。 就见张太医,将一粒药丸,放入患者口中,入口即化,倒是省了吞咽的力气。 “张院首,这是给他吃的什么药?” “补气血的药。” 张太医说完,便用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割开患者的伤口,手法娴熟地剜去腐肉,又马上在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继而缝合。 在完全缝合好之前,那血就已经神奇地止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又是什么药?” 张太医此刻,已经没空理会化身问题宝宝的周太医。只认真盯着手上的工具。这可把周太医急得抓耳挠腮。 他差不多只用了周太医一半的时间,就将下半身包扎好了。 周太医又上前把脉,继而眨了眨老眼。 “活了,救活了。” 他心里乱糟糟,也不知是欢喜居多,还是苦涩居多,想着要是他也有那药粉,能不能比得过张太医? 恐怕,还是差一点,张太医的手法,也较以前有所进步,比他更为精进了,能以最短的时间,缝合伤口,减少患者的痛苦。 “张院首,属下,输了!” 周太医第一次这么恭敬地,对张院首行礼。 “周太医的医术,同样高超,众人有目共睹,我只是侥幸,发现了些有奇效的药方。周太医不必妄自菲薄。” 张太医转头看看角落里,深藏功与名的楚云溪,太子妃给他的那些药方和医书,说是宝藏也不为过。将来,若能普及开来,将是百姓之福。 周太医耷拉着头,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大岁数,竟是没有活明白。今日才发现,比起医术,张院首的医德,也是他比不了的。 “活菩萨啊,您真是活菩萨,您可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命了!” 要是没了儿子,他们一家的处境会更为凄惨。 荷香此时走上台来。 “为了避免长途挪动,你们两家,可以暂住在天下医学院,待一个月后,再行离开,每家可留一人照看。”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他们正愁回去不好护理,这里有这么多大夫,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小姐,荷香姐姐好厉害啊。” 一直静悄悄的小莲,这才又活泛了起来。 “看她方才说话的样子,颇有小姐的风范呢。” “嗯,不错。” 楚云溪也没有想到,荷香会表现得如此好,这么快就适应了新身份。 “回头吩咐厨房,晚上多做几个菜,犒劳犒劳荷香。” “是,小姐,小莲记住了。” 吃货小莲,自然是更开心了。 两位太医的比试结束了,楚云溪派侍卫,护送两位安全回府。 而先生们的考察,正在进行。裁判们马上转移了场地。去查看已经包扎好的病患。 偶有不合格的挑选出来,又帮忙重新处理好,自然不合格的直接被淘汰了,不允许继续治疗。 而重伤患者,依然是允许留宿的。 到最后,经过评选,选出了前三位,医术最精湛的大夫,聘做先生。 其他几位报名者有些丧气,可这比试公平公正公开,又是在京城,这么多有名有姓的大夫眼皮子底下,评选出来的。他们也只能怪自己医术不精了。 楚云溪对荷香附耳说了几句,荷香点点头,走到没被选上的大夫面前。 “诸位,切莫灰心,这还只是首日,每日的比试项目不同,定不会让明珠蒙尘。” 这些大夫有的并不擅长外伤,心里自是觉得运气不好,听荷香此言,又斗志昂扬了,准备参加接下来几日的考核。 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满意而归。 楚云溪面见了考核成功的三位大夫。 “欢迎你们加入天下医学院,劳烦先生们,教导学生们如何医治外伤,从明日开始授课。” “明日开始?” 三人都有些懵,这么快的吗?那他们,岂不是看不到两位太医比试了,真是可惜啊。 “你们需要什么书籍,尽管与荷香说,我们会尽快准备好。” 他们三人互相看了看,都已经知道,这楚大小姐,是天下医学院的实际掌权人,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心中,多少有那么些遗憾在。 第227章 楚云溪的缜密安排 “今日留宿在此的伤员,就交给三位先生了,请你们带上学生,给他们实践教导,一个月后,对他们进行考核,每人挑选出,最适合学习你们医术的十位学生,重点培养。” 三人了然,这就是让他们收入门弟子的意思了。 而且,不是照本宣科,是有实例给学生演示。看来,这楚大小姐,在安排伤员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当真是心思缜密。 三人刚刚抛开心中那一点儿遗憾,就听楚云溪道: “太医院的太医,每个月会来天下医学院授课四次,届时,作为天下医学院的先生,你们可以与太医切磋,探讨医术。” 三位先生眼前一亮,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太医院是天下所有大夫的向往之地。 他们本以为,这次能得见太医施展医术,已是离太医大人最近的一次了,不成想,还有这等福利。 三人齐齐躬身: “我们定当竭尽所能,绝不藏私。还请楚小姐放心。” 楚云溪会心一笑,拍了拍手,就有下人端来一些箩筐。 “这是?” 那三位先生眼睛更亮了,身为大夫,他们岂能不认得,这些种子,长成之后,都是治疗外伤的良药。 楚云溪见他们的反应,心下满意。 “我们天下医学院,背靠万灵山,而万灵山,之所以叫万灵山,就是因为山里灵药众多,天然的自然是好,可若是能大量种植,岂不是更为方便?” 三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请先生们,指导没有银子交束脩的学生,种植草药,让他们能以工代学。” “真是个好法子,既能杜绝不劳而获,又能培养他们谋生的技能。” 三人感叹道。 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屑于做这些背靠黄天,面朝大地的活计,而穷人家的孩子,能多个谋生的本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此,就有劳三位了。” 直到出了天下医学院,上了马车,小莲才感慨道: “小姐,小莲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楚云溪一挑眉,等着这丫头说下文。 “有小姐这样聪慧又包容的主子,还有荷香姐姐这样厉害的同伴,小莲就算只做个小跟班儿,也能见识大千世界,不用拼搏,也能跟着小姐吃香的,喝辣的。” 小莲越说越兴奋。 “小莲上辈子,定是做了很多好事儿,这辈子才能投胎到小姐身边。” 荷香在一旁偷笑,其实她也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做了好事儿,才会被老天爷眷顾,让她本应浮萍般的命运,有了寄托。 楚云溪一顿,上辈子吗?上辈子小莲受她所累,死在冰冷孤寂的水井里。 这辈子,她只需要小莲快快乐乐地呆在她身边,就是对她最大的慰藉。 “这样你就满足了?以后小姐带你们去游山玩水,吃遍天下美食。” 小莲看着楚云溪的傲娇样子,实在不忍泼她冷水,可是,小姐就要与太子殿下大婚了,成婚以后,就要住进宫中,哪里还能自由活动。 楚云溪见两个丫鬟没多大反应,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若是君凌云,真的从南焰国,带回个什么郡主来,那她还要一辈子待在宫中,守着他到老吗? 楚云溪赌气地想着,那藏书塔,真是半个月憋不出一个字来,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又让她连看了好几日了。真真是越看越气闷。 楚云溪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会守住京城中的局面,一切等君凌云回来再说。 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将医学院办好,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处理轻伤的大夫。 这样有经验的大夫,就可以专注处理重伤士兵,能最大程度地保住云霄国的战力。 回到府中,楚云溪先去楚将军和楚夫人的院子里看了看,昨夜的大火还历历在目,入眼仍是焦黑的一片。 好在有不少人手帮忙清理。只是,看着眼生。 正在忙碌指挥的曹管家,一转头就看到了立在院门口的楚云溪,小跑过来。 “小姐,您回来了。” 楚云溪点点头。看到曹管家的眼圈儿也有些黑。 “曹叔,这次辛苦你了。安排下面人去做就好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曹管家心里熨帖,他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家。 “唉,老奴不累,人多眼杂,不看着些,老奴不放心。” 楚云溪看着衣着各不相同的小厮,侍卫,不由问道: “除了浩王府,永康伯府,还有其他府中派来的人吗?” 雪中送炭,她得记着人家的恩情,以后有机会,好回报一二。 曹管家笑道: “小姐,不是哪个府上的,是皇上派了工匠来,要帮忙修建将军府呢。” “哦?” 皇帝如今不问朝政,却为他们楚家直接下令,楚云溪只转了转眼眸,就想到了皇上此举的目的。 “那曹叔,你安排好就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是,恭送小姐。” 楚云溪回到屋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昨夜绷着一根弦忙到现在,她这时才感觉困乏得厉害。 小莲也揉揉眼睛。 “小姐,皇上对咱们将军府真好,有皇上派的工匠,老爷和夫人的院子,定能很快复原。您也能省些心了。” 省心吗?楚云溪一边转着酸疼的脖子,一边想着。 以皇帝的睿智,定是能将早上父亲禀报的事儿,与昨夜将军府的火灾联系在一起。 皇帝这是做给萧国公看的,他虽在养病不问朝政,可只要过问,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借此警告萧国公不要轻举妄动。 也是做给他们楚家看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可以给他们楚家无上荣耀,当然也可以一夜收回。 若是处理不好柳姨娘和东夷国的问题,楚家恐怕在劫难逃。 只要柳姨娘的身份一日未查明,就始终是他们将军府的一颗定时炸弹。 杀不得,放不得。 “小姐,小姐?”小莲见楚云溪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楚云溪回神,嘱咐小莲。 “小莲,在外可要小心说话,即便皇恩浩荡,也不是我们将军府,能拿来炫耀的资本。以免招惹不必要的祸端。” 小莲心上一紧,她可不能给小姐添乱。忙福身道: “是,小姐,小莲知错了。” 楚云溪见她明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楚家,已经抛开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现在定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第228章 医死人? 楚云溪主仆三人,连轴转到现在,都已经困乏至极。匆匆用了晚饭,便都早早歇下了。 次日,果然如楚云溪所料,连天下医学院外面,都排满了来求诊的百姓。 昨日那些得了医治回去的病患,哪个不是喜气洋洋,四处宣扬,之前以为机会渺茫,不想来白跑一趟的人,今日也都来了。 可因告示上明白写着,一日只接收五十名病患,故而来晚了,没有抢到名额,又怕明日再来晚的,就打算在这院门外露宿一晚了。这样明日保准能排上。 仅仅两日,天下医学院就步入了正轨。 昨日聘请的三位先生,已经带着学生,开始认识药材,将种子尽早播种下去。对病患望闻问切,也是实地教学。 这可比坐在屋中,背诵书本高效得多。 楚云溪来到的时候,一切都在井然有条地进行了,并无丝毫慌乱。 荷香不在时,有三哥派来给她当帮手的掌柜照应。 荷香看着医学院外面等待的病患,对楚云溪道: “小姐,我想给外面的百姓,搭建一些临时的帐篷,您觉得如何?” 楚云溪看着荷香笑了。 “这等小事儿,荷香掌事,就自己做主吧。” 她昨日方才提点荷香,要自己多思考,荷香今日就给了她惊喜。 这样对他们来说,举手之劳的小事儿,对那些百姓,却已算得上恩惠了。 “荷香这个主意,好得很。” 楚云溪不忘夸奖一句。荷香高兴地行了一礼,去吩咐人办事了。 院子外面的百姓,看着医学院的人出来支帐篷,都不明所以。 直到帐篷搭好了,请他们住进去,他们才恍然,原来这是为他们这些百姓搭建的。 这天下医学院,免费给他们看诊还不算,居然还为照顾他们,搭起帐篷。 有人已经感动得开始抹泪儿,像他们这种,连药费都拿不出的人,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如今被天下医学院如此善举,温暖了冰冷死寂的心。 “真是医者仁心啊!” “楚大将军一家,都是大善人,定会有好报的。” “是啊,我们以后也不能忘了将军府的好。”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是感念楚家的恩德。如今京城中,谁还不知道,这天下医学院是楚家办的。 楚云溪却在这时候站出来,朗声道: “大家要感谢的,应该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多亏了我们云霄国有皇上这样的千古明君,太子殿下的宏愿,才能得以实现,而我们楚家,只是尽了臣子该尽的责任,不足挂齿。只要你们都能安居乐业,就是对国家最好的报答。” 在场的百姓们,都看向这个说话的少女,她的一字一句,似乎都有魔力,让他们甘愿臣服其中。 不知是谁,带头朝皇宫方向跪了下来,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人全都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对皇帝和太子殿下的感念之声,回荡在万灵山脚下。 而这声音,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哼,鬼精鬼精的丫头。” “皇上,那是太子妃知恩图报,念着皇上您的好呢。” 福公公见皇上的表情,倒似是挂着笑,也就为楚云溪锦上添花几句。 “她那丫头,可比你这老东西看得清楚。” 皇上放下手中的密报,楚云溪曾和浩王有所接触,而后,浩王就开始与手握京城周边兵权的大臣秘密接触。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这个皇帝想到的,没想到的,能办的,不能办的,这丫头都已经在缜密地布局了。 小小年纪,还不居功,所有功劳,都推到他和太子头上,倒是让他无处指摘。 如今看来,楚家,并没有什么野心,还是全力支持太子的,他只怕以后,权利迷人心,再养出第二个萧家。 “皇上,太子妃再聪慧,那也是您慧眼识珠啊,要是没有皇上的提携,她那聪慧,也只能放到后院儿争斗里去了。” 自古皇帝哪个不多疑?福公公服侍皇帝这么多年,对皇帝心思的了解,甚至比皇帝自己还要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既不会贬低了楚云溪,也让皇上听着舒坦。 果然皇上瞟了他一眼。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越发精进了。不过,朕听着舒坦。” 皇帝靠到椅背上,闭起眼,福公公说得倒是没错,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只要看好楚家三个儿子,不让他们走到权利顶尖,总有权衡楚家的办法。 福公公讪讪笑笑,伴君如伴虎,这可都是他活命的本事。 只是,他是看着太子殿下和安王长大的。 太子虽不苟言笑,可内心善良。安王虽八面玲珑,却心思狠毒。 他少不得暗中为君凌云和楚云溪二人,美言几句。 天下医学院,就在皇帝有意无意的监视下,顺利地进展着,直到第四日,一具尸体,堵住了天下医学院的大门。 一个身披麻衣,头戴麻帽的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们是什么狗屁医学院?你们草菅人命,害死我丈夫。我那可怜的丈夫啊,本来只是伤了腿,这下儿可好了,赔上了性命啊,你们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这妇人捶胸顿足,似是马上要哭晕过去。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她也哭得更加声嘶力竭。 “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你们要是不给我们说法,我就带着孩子撞死在这里!” 她起身就要去撞门柱,被侍卫拦了下来。 “娘,娘,你别死,我不让你死。” 那孩子吓得抱着他娘的大腿不松手。这妇人作势又瘫了下去。 “你们天下医学院,弄了一群庸医,拿我们百姓的命练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昨日才受了医学院恩惠的围观百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 “你会不会搞错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啊?” 这妇人恶狠狠地冲着说话的人呸了一口。 “呸,你是他们的拖儿吧?我丈夫都死了,死了!我看不是你家死了人,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唉,你,你这妇人,怎么说话的?” 论谁听到别人说自己家死人,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29章 水落石出 “小姐,这,这怎么会死了呢?我们虽是考核先生,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也给把关了,应不会出问题才是。” 荷香还是第一次直面人性的黑暗,尤其看着那惨白的尸体,一时有些手脚冰凉。 “来人,去衙门报官,请仵作来。” 楚云溪没有强求荷香去处理,她低声吩咐完,才抬步出去,走到那妇人面前。 妇人正哭喊着,突然看到一双精致的绣鞋尖儿。 顺着那轻盈的水蓝色的裙摆向上看去,就看到了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 “楚,楚小姐?” “你既认识我,那就随我进来吧。” 不同于妇人的吵闹,楚云溪表现得很平静。可那妇人紧紧抱着自己儿子,使劲儿摇头。 “我不进去,就在这里谈,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权贵人家的手段?我要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呵呵。” 楚云溪却突然笑了。 “我没有你那么蠢,要杀人灭口,不该挑个月黑风高夜吗?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让你有去无回?” 刚才那被呸了的人,马上出声附和。 “就是说啊,我们一穷二白,天下医学院为我们免费医治,对我们这么好,还给我们搭帐篷,又不贪图我们什么,我看这妇人,就是来讹诈银子的吧。” 楚云溪看了眼荷香,不以善小而不为,这是荷香昨日结的善缘,今日就得到了回报。她将视线转回到妇人身上,温度尽退。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真是因失了丈夫痛心疾首,必会想要见见给她丈夫医治的大夫,讨个说法,甚至,痛打一顿才解气。可这妇人,丝毫没有去寻罪魁祸首的意思。 况且只是腿伤,这么多大夫,难道都是睁眼瞎不成? 围观之人也开始规劝: “里面有京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是非黑白,总能辨个明白。” “是啊,你在这大门口闹什么?快随楚小姐进去吧,让大夫给看看,到底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本也是好心,却被那妇人白了一眼。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你们谁都别碰我,我现在可是寡妇,谁要是碰了我,要对我负责的。” 这妇人指着周围的侍卫一顿叫嚣,干脆大喇喇坐到地上,整了整衣领,挑衅地看着想要动手的侍卫。 看那架势,只要有人敢上手,她就敢将胸脯子露出了贴上去。 侍卫有些为难地看看楚云溪,这种不要脸的寡妇最是难缠。 “小姐,让荷香来处理吧,莫要污了您的眼。” 荷香见这妇人毫无顾忌,连脸都不要的,上前护在楚云溪面前。她虽还有些怕那尸体,可她怎能让小姐独自面对这样的龌龊场面? “污了谁的眼也不成。” 楚云溪拉回荷香,看向那妇人道: “本小姐是可怜你死了丈夫,才软言相劝,如今看来,你并不需要本小姐的可怜,既如此,就交给官府审理吧。” 楚云溪朝天看看,暗一闪身而出,那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惊恐地瞪大。 楚云溪满意地点点头,暗一真是越来越上道儿了。 “娘,娘,你怎么了?你们把我娘怎么了?” 那孩子吓得哭喊。 百姓们也纷纷后退,有些后怕,想着自己幸好没乱说话。 “你娘没事儿,等官差到了,自然会给她解开穴道。” 那孩子这才抽抽搭搭,安静下来,只拿袖子抹眼泪儿。 楚云溪心中叹了一声,有这样的娘,也是苦了孩子。她招呼暗一到身边。 “去查查这妇人,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那妇人这才心中惊怕,她本以为这医学院刚开,就牵扯上人命官司,定是不敢闹大,赔一笔银子了事儿。 可怎么,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还要送官?还要查她? 官府一听是准太子妃报案,哪里敢耽搁。顺天府尹虽没有亲自来,却派了他手下的师爷前来,已经可见对此案的重视程度了。 “楚小姐,我们这就将人带回去,严加审问!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百姓们都害怕地低着头,这严加审问的意思,他们怎能不懂?定少不了严刑拷打。 这一低头间,正好看到一股液体,从妇人的身下流出,离得近的,马上捂住口鼻,嫌弃地皱眉。 刚才那么泼皮,这就吓尿了。 楚云溪却没有同意师爷的提议。 “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能在此地,在百姓们面前,审理此案。” 若是真带回官府,万一有个什么差错,这屎盆子就当真摘不掉了。就算没有差错,也会被认为是官官相护。不如就光明正大地审理。 百姓们一听这话,更相信了是那妇人胡搅蛮缠,不然,楚小姐大可以让顺天府尹把人带回去,没罪也能给查出罪名来,何必如此。 师爷看看自己身后的人,那人马上上前,对楚云溪施礼道: “楚小姐,小的是仵作,请容小的查看下尸体。” 楚云溪点点头。 “多谢顺天府尹,来为天下医学院主持公道。” 那仵作从尸体的伤口开始查看,仔仔细细,不敢漏过半点儿细节。生怕一个不好,就丢了差事儿。 仵作半晌看完尸体,转头对着师爷附耳几句。 师爷低头看看正在啜泣的孩子,蹲下身,和善地拍拍孩子的肩膀。 “孩子,你爹就这么没了,你想不想为你爹申冤啊?” 那孩子虽有些害怕,仍是认真地点点头,周围百姓都是一阵议论之声。 “申冤?难不成真的有冤情?” “怎么可能啊?这里那么多大夫,还能医死人?” “嘘,官差办案呢,别插嘴。” 师爷继续问道: “孩子,你爹这几天,可有沾水?都吃了什么饭呀?你要如实说,才能为你爹申冤,知道吗?” 这孩子看向他娘,只可惜,她娘现在连个头都转不了,没法儿给他什么提示了。 师爷突然板起脸来。 “你要是敢说谎,就是做伪证,立刻拉去官府打板子!” 孩子的心智,总比不得大人坚定,何况是见过诸多狡辩罪犯的师爷,虽然他娘早有嘱咐,可经师爷这么软硬兼施,吓得马上吐了实话。 “我娘,我娘端着水盆,不小心绊倒了,正好,正好泼在我爹腿上了。呜呜呜。” 在场之人都是一阵吸气声儿,他们再无知,也知道伤口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少不得感染溃烂,人哪儿还能保得住? “原来是这妇人,弄死了自己丈夫啊。” “还来天下医学院讨公道,真是恩将仇报。” 第230章 君凌云的行程 妇人心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这死孩子,怎么把她嘱咐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孩子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却又开口为他娘辩解。 “我娘不是故意的,我娘天天给我爹换药,我娘不会害我爹的。” 仵作上前道: “蠢妇无知,什么伤口,能日日见风?就算没有沾水,日日拆开,那伤口也好不了。” “那是因为我爹喊疼,我娘才给他换药的,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娘吧,我已经没了爹,只有娘了,求求大人了。” 稚子无辜,此刻却代母受过,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师爷走到楚云溪面前。 “楚小姐,您看这,您可要状告她诬陷之罪?” 楚云溪看着围观百姓的眼神儿,此刻仿佛都在同情这对母子了。可,真的只是无知这么简单吗? 暗一没有让楚云溪失望,及时赶回来了。他没说什么,而是将一张认罪书送到楚云溪手中。 楚云溪低头看完,在众人好奇之下,抬眸。 “本小姐不告她诬陷之罪,本小姐要状告她私通,杀夫之罪。她与自己丈夫的弟弟,暧昧不清,那兄弟已认罪,师爷一查便知。” 楚云溪将手上的认罪书交到师爷手中。 “私通?” 不仅师爷吃了一惊,在场的百姓也都是议论纷纷。 “原来这个贱妇,是为了偷人,才设计杀了自己丈夫啊?真是蛇蝎心肠。” “还吃窝边草,最毒妇人心啊。” “只是可怜了孩子。” 那孩子已经呆呆的不知道哭了,怎么会是娘害死了爹呢? 他看着被暗一解开穴道的娘,又自己白眼儿一翻,晕了过去。 官差给她套上枷锁,和他爹的尸体一起拉走了。 “孩子,你先回家去吧,你娘犯了重罪,恐怕出不来了。” 官差过来牵上孩子的手,那孩子就这样一言不发,默默跟着官差走了。 楚云溪摇摇头,人心不足,好在这件事儿,只是这妇人的贪念所致,若是有萧国公那样的人背后教唆,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了。 她突然有些感谢这妇人,给她敲响了警钟,以后她定要更加谨慎才是。 这件事情发生后,但凡是来天下医学院求诊的病患及家人,都得到了一份病情告知书,画押后,方才能接受医治。 京城中,楚云溪有条不紊地,逐步完善医学院。浩王和楚家,暗中布局京城周边的防卫。 萧国公,一方面想要探查将军府中不明身份的孩子,一方面已经将手,伸到了张太医身上,想要除之而后快。 只是楚云溪早有安排,将张太医周边,保护得如铁桶一块儿。 两方都在竭力忍耐,等待,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城,繁华如旧,却是暗涛汹涌,一触即发,端看君凌云和君宏炎,谁先回到京城罢了。 而此刻,这注定要生死不容的二人,都在小小的厉城。 “我们为什么不入城?而要露宿郊外?” 有城不入,有客栈不住,都已经六月的天气了,郊外多蚊虫,她可不想喂蚊子。 君凌云转头看了看一脸不满的圣雅郡主,眯眼想着,是要现在就解决了君宏炎,还是等他安全将这南焰国的使者带入京城,见到摄政王的幼子,再做打算? 在他原本的规划中,可没有圣雅郡主这一环。 现在南焰国的麻烦,虽也算解决了大半,可他带着这个娇生惯养的郡主,速度可比不上送信的暗探。 如果他杀了君宏炎的消息,比他更快到达京城,父皇和楚家的处境,就危险了。南焰国摄政王的幼子,又能不能好好保住? 圣雅郡主见君凌云看着自己,面色变幻,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总归不像什么好事儿,看他那眉头,都能拧成麻花儿了。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圣雅郡主完全没有成为了拖累的自觉,走上前,站到君凌云身边,学他之前那样仰头望天。 入眼都是璀璨的星辰,好美,让她的心情豁然开朗,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好美,你露宿郊外,是为了赏星星吗?” 圣雅郡主娇羞地一笑,没想到,这个冰块儿男人,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郊外的天空,果然不是城墙里的能比的,美不胜收,我很喜欢。” 圣雅郡主陶醉在满目星辰中,一转头,却发现她表达浪漫的对象,君凌云,早就不在她身边了。 圣雅郡主恨恨地踢飞一块儿小石头。真是块儿油盐不进的木头疙瘩。枉费她一路的乖巧配合。 她圣雅郡主,在南焰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家能娶到她,那定是要烧高香的。 君凌云倒好,避她还来不及,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哪里入不了他的眼了?真是可恶! 等她到了云霄国京城,她倒是要会一会,君凌云那个打小定下的未婚妻,到底有什么了不起,能让堂堂太子为她禁欲。 君凌云完全不想知道圣雅郡主的所思所想,径直去和他的近侍议事了。 “汇报下厉城近况。” “是,主子。” 留守在厉城的老二和老四上前,将君凌云离开厉城以后,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与君凌云说明了。 包括中途突然插手的面具人,包括他们又接收了十几个孩子。还有君宏炎似是接到了什么消息,急于回京,却被面具人拦截了回去。 君凌云眉梢一挑,统一佩戴黑白面具的人吗? 江湖势力?不然何必如此藏头露尾,却对皇权没有敬畏。 按照老二和老四的说法,目前看来,似乎是友非敌。可朝廷,又如何容得下,有如此势力的江湖组织存在?放任不管,势必是个隐患。 “那些孩子可安顿好了?” “属下找了个大院儿,给他们暂居,也安排了人,保护照看他们的生活,只是不知,后面该如何安排?还请主子示下。” “先请个先生,教习他们识字读书,等京城局势稳定了,再做安排。” 人只有明事理了,才能对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是,主子。那我们,真的不入厉城了吗?” 他们早就做好了暗杀的准备,可主子却似乎,没有动作的意思了。 君凌云看了看不远处的圣雅郡主,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解决南焰国的威胁,绝不能让圣雅郡主,在云霄国出任何意外。 “连夜出发,先回京城。” 只要君宏炎不离开厉城,京城中就不会一发不可收拾,萧国公谋划皇位,也要有人继承才行。 “是,属下们这就去安排。” 他们虽替主子不甘,如此好的机会,就这样放过了,可无论主子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追随。 第231章 偶遇死士,火速回京 “出发?你们不睡觉了?又出发?” 正在独自赏星的圣雅郡主,声调儿都提高了几分,这些人是铁打的不成?赶了一天的路,他们不累,马儿都要累死了。 “我不走,我要休息,我要睡觉,你们不能虐待使者。” 白枭突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悄声道: “南小姐,我们方才得知,这片林子里死过人,有很多冤魂野鬼,乌鸦常年盘踞。” 白枭说到此处,就有乌鸦配合地哇哇两声。吓得圣雅郡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来她身边高手环绕,还没觉得这乌鸦的叫声多么瘆人,可功夫再好的人,也防不了鬼啊。 圣雅郡主摸了摸胳膊,突然觉得阴风肆意。 “我们主子,都是为了南小姐的安全着想,前面的城池不远,不如,我们进城再做修整。” 圣雅郡主反应过来,横眉反问道: “旁边不就有一座城池?为何要到下一座城池去?” “南小姐有所不知,此地刚闹了旱灾,满城灾民,我们主子,是恐伤了南小姐。” 主子要维持他的高冷气场,这种与刁蛮郡主沟通的活儿,就只能落到他这个贴身侍卫的身上。 好在,主子的美男计还能管些用处。他才能每次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任务。 只是圣雅郡主不知内情,反倒让她每每错觉,君凌云只是不善表达,其实还挺为她着想的。 就像此刻,圣雅郡主果然收起大小姐脾气。她不能让君凌云觉得她不懂事儿。 “青鹃,紫鹃,扶本小姐上马车。” 白枭呼出口气,只是权宜之计,主子应该不会怪他吧。 离厉城太近,未免君宏炎有所察觉,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抄小路赶往下一座城池。 岂知他们刚出厉城范围不久,君凌云突然伸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 圣雅郡主在马车中,正颠得晕晕乎乎,掀开车帘,就看到君凌云的近侍都下了马,附耳贴到地面上。 “主子,有四五十人,骑马朝我们这边而来。” “隐蔽。” 君凌云下令,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正面碰上,都不是好主意,一行人马上从小路上,隐入旁边的林中。 “发生了何事?” 圣雅郡主不明所以,低声问身边的侍婢。 “小姐,有很多人朝我们这儿而来,似乎来者不善。您一定不能离开奴婢身边。” 除了不会武功的圣雅郡主,所有人都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君凌云更是以保护的姿态,藏于她的前方。 圣雅郡主心里一喜,这惊险刺激的场面,在她看来,反倒没有那么可怕了。 君凌云战神太子的威名在外,她又岂能不知。圣雅郡主抿唇一笑,有君凌云在,真是让人安心。 君凌云全心戒备着,自是不知,在他身后的圣雅郡主,又遐想连篇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果然有四五十人疾驰而来,个个身穿黑衣,几乎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在他们刚刚走过的小路上,却突然停了下来,犀利的眼神儿四处查看。 为首之人,突然看向君凌云和圣雅郡主藏身的方向。 青鹃和紫鹃心中一紧,糟了,郡主不会隐匿气息,定是被发现了。对方气息沉稳,看起来个个都是高手。 又数倍与他们,一旦交手,恐怕会是一场硬仗。 就在他们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应战的时候,那为首的黑衣人,却收回视线,向前摆了摆手。 这些黑衣人,就如此绝尘而去,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被盯了片刻的圣雅郡主,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待完全没了声息,君凌云等人都解除了戒备,这才敢好好喘气儿。 “那些是什么人?你们云霄国也太乱了。大半夜的,竟然强盗横行。” 除了趁黑打劫的贼人,还有什么人,会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黑衣乱跑? “主子,他们明明发现了我们,却没有出手,不知是冲着什么去的?” 白枭虽不解,可也知道这么多黑衣高手一起行动,事情定然不简单。 他起初还以为是主子的行踪暴露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君凌云眯眼望着这条小路的尽头,那是厉城所在,而厉城中,唯一值得出动如此多高手的人,只有君宏炎。 君凌云猛地抬眼,萧家死士!京城中的萧国公坐不住了。 不顾父皇圣旨,也要让君宏炎速回京城,原因只能是一个,萧国公,准备谋朝篡位了! 他转念一想,如此,似乎更好,只要萧国公谋反,就能将君宏炎和萧国公,一锅端了。省的解决了君宏炎,还得再找机会解决萧国公那只老狐狸。 只是,如果被君宏炎抢先回京,萧国公定会将京城围困起来,他在想悄无声息地进京城,恐怕就难了。 君凌云突然转身看向的圣雅郡主。问道: “郡主,你的丫鬟可会骑马?” 圣雅郡主一愣,君凌云这一路,都是以使者,或是南小姐称呼她,这还是头次喊她郡主,可见是遇到了危急情况。 她也跟着严肃了几分,点点头。 “青鹃和紫鹃从小习武,自是会骑马的。” “很好。”君凌云满意地点点头。 “从现在起,委屈郡主,与你的丫鬟同乘一骑。” 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什么?” 圣雅郡主看看自己舒适的马车,不敢相信,这么远的路程,君凌云会让她一路骑马。 她虽也会骑马,可,真要骑这么长时间,她腿上的皮肉还要不要了? 君凌云一反常态,高冷尽退,直看着圣雅郡主的眼睛,郑重道: “郡主,实不相瞒,我遇到了麻烦。若你不能跟上我的速度,我必将在你与京城间,做个选择。望郡主,能忍一时之苦,待到了京城,我定会补偿郡主。” 圣雅郡主何时被君凌云如此郑重又直接地直视过,此时只觉得,为着那双比星辰还璀璨的眼睛,她也该点头同意他。 一国太子,能遇到什么麻烦?无非是争权夺利,兄弟相残,她虽任性,可她也是生在皇家,怎能不懂。 想到即将经历的,她有些紧张的同时,也有些跃跃欲试,这是与她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 何况,君凌云还承诺,到了京城会补偿她。补偿吗?她十分期待。 青娟和紫鹃,生怕圣雅郡主会大发脾气,郡主身娇肉贵的,怎么可能骑马远行?却见自家郡主,傻笑着点头。 “好,都听你的。” 第232章 久别重逢 君凌云马上收回眼神儿,恢复了清冷的声音。 “上马,全速回京!” 众人虽都听令而动,可个个心里,都还没有消化刚才的一幕。 圣雅郡主的人自不必说,在南焰国刁蛮任性的郡主,到了云霄国太子身边,即便条件再不好,也总是能相安无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白枭等人,则是惊叹于主子的魅力,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只要拿眼睛看着对方,就让人无法拒绝? 魅力这东西,果然是天生的,羡慕不得。 “驾!驾!”君凌云一行人,弃了马车,骑马疾驰。 厉城,君宏炎也策划了几次乔装打扮,走不同的路径,却都被识破了,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几个贼人的监视之下。 已经几近抓狂的君宏炎,终于等来了萧家的死士,像见到亲人般高兴,感动得拍了拍前面几人的肩膀。他可真是想死他们了。 又吩咐下人道: “快,去准备全肉宴,犒劳勇士。准备干粮,再将马匹喂得饱饱的。” 吃饱喝足,好护送他回京啊。 死士不明所以,安王何时如此平易近人,如此热情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君宏炎终于在五十名死士的重重保护下,出了厉城。 君宏炎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直到快要出了厉城,也没见那几个面具人现身。 他一抬手,死士听令停了下来。君宏炎突然朝四周叫马: “你们这些鼠辈,怎么不出来拦本王了,啊?有本事出来啊?等本王回了京城,定出兵将你们一窝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似乎终于一雪前耻,张狂地大笑,死士却觉得安王有些不正常了。 抗旨进京,难道不应该低调再低调,悄无声息地行动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四人,面带黑白面具,负手而立。 “还要不要拦?” “门主只是让我们拖延到太子回来,如今,我们也算完成任务了。” “我们向来只接受委托行事,不参与世事纷争。门主与那太子,可是有交情?” “门主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听令就是。” 嗖嗖嗖嗖,四人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就在君宏炎一行人出了厉城之时,君凌云等人,已经到了下一座城池。 买了些变装用的东西。君凌云和侍卫,乔装打扮成押镖的壮汉,圣雅郡主,则成了被镖师护送进京成亲的大小姐。 圣雅郡主看着君凌云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你这样子可真丑。” 君凌云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丑,面无表情地上了马。 君宏炎如果即刻回京,很有可能也会在这座城池逗留,为免正面碰上,他们出了城,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才是良策。 圣雅郡主这次也没有闹,只因,君凌云现在,可是护送她进京成亲的镖师,这感觉,十分的好,让她忽略了腿下的酸疼。 成亲吗?也许,她能心想事成也说不定。 而且,她一直被父王保护着,还没有经历过如此惊险刺激的事儿,与君凌云在一起,果然新鲜好玩儿。 “云镖师,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装扮。你可要保护好本小姐。” 她咯咯笑着,握住紫鹃伸来的手,翻身上马。 在疾驰中,看着君凌云潇洒的背影,似乎都没有那么困倦了。 只是,他们接下来的路途,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且争分夺秒,只因沿路上,又遇到几波接应君宏炎的死士。 京城,将军府,楚云溪正看着五国的地图沉思。她这几日恶补地理,倒是看出了不少端倪。 五国的局面,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处理不好,出于中心的云霄国,就会能腹背受敌。可若是计划得当,云霄国是最有可能一统五国的。 “小姐,府里来了客人,说是将军府的远方亲戚,老爷叫您过去见客呢?可小莲没见过他们呢。” 小莲进来禀告,打断了楚云溪的思绪。 “远房亲戚?” 楚云溪挑眉,他们家的亲戚,小莲应该都认得才是。 “走,去看看。” 既然父亲叫她过去,定是她也认识的人。 楚云溪来到前厅,见到了屋中的一男一女,男子身姿挺拔,气质高贵,只是那张脸平平无奇,女子却明艳动人,身材玲珑。 未免失礼,她只匆匆撇了一眼,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们。 “父亲。” 楚云溪对父亲行了礼,就感觉那二人竟都在盯着自己看。 那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目光实在说不上友善。 而那男子,楚云溪视线对上的一瞬,心跳便猛地加速,只一眼,她便再也挪不开视线,那双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喜悦,思念,火热。 两人就这样视若无人地久久对视。 楚将军只欣慰地浅笑,没有说什么,可那明艳的女子,却不合时宜地挡到男子前面。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她抬着下巴,有些警惕地看着楚云溪,也不知这女人是怎么长的,竟让她这个同性看着,都有些,心动?这哪个男人抵得住? 可这礼数,实在不怎么周到。君凌云现在,哪里有半分原来的模样?这女人竟毫不避讳,看了半晌。 “哪儿有大家小姐,能这样直直盯着陌生男人看的?好没礼数。” 楚将军眉头一皱,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也不想破坏两国邦交。只好压下火气,再观望一二。 楚云溪看着这女子,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了藏书塔中,君凌云传记上的那句话。 南焰国郡主?挡在君凌云前面,这个明艳的女子,是南焰国郡主?君凌云将她,带回了云霄国?他们,一路同行? 自己千盼万盼的未婚夫,难道真的已经,与这郡主成婚了? 楚云溪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有委屈,有愤怒,有隐忍,可面上没有显露丝毫。反而浅笑了一下儿,微微低头。 “郡主,云溪有礼了,只是,初次见面,不知郡主,是以何身份,来教训云溪的?” 原本被横插一脚,脸色铁青的君凌云,眉梢一挑,溪儿怎么知道,他带回来的人,是南焰国郡主? 真不愧是他的溪儿,一个多月未见,还是这样料事如神,伶牙俐齿。 他真是太想念她那樱唇的香甜,一刻也不想等了。 圣雅郡主还未及反唇相讥,眼前一晃,君凌云的身影,已经从她面前闪过。 楚云溪只觉一阵风铺面而来,紧接着,她的小脸,就被捧入了微凉的大掌中,男人清冽的气息,瞬间填满她的鼻腔,就似他的人,填满了她的心。 有些记忆,不会随着时光流逝,反而愈久弥新,君凌云的体温,君凌云的气味儿,君凌云看她的眼神,君凌云对她的维护,君凌云将所有交给她的样子,都在楚云溪心中流转。 让她整颗心酸酸涩涩,甜甜蜜蜜,忘却了周边的人和事儿,不自觉闭上眼睛迎合他的热情。 直到,一旁的楚将军看不下去了,“太,太,太子殿下!” 第233章 姐弟相见 圣雅郡主瞪大着眼,如遭雷击,看着唇齿交缠的二人,又避无可避,面色逐渐红了个透,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君凌云居然当着她的面,亲吻另一个女人? “你们,你们,还知不知道羞耻了?” 可惜,没有人理会她。 待楚云溪反应过来,犹豫要不要推开君凌云的时候,他已经深吸口气,不舍地离开了她红艳艳的唇。 “溪儿,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似压抑着想要喷薄而出的感情。 “那你?” 楚云溪想问,你还是原来那个君凌云吗?可当着南焰国郡主的面儿,她到底是没有问出口。改口道: “那你一路可还顺利?” “有溪儿在京城等着我,如何会不顺利?” 君凌云宠溺地抚着她的发。 “溪儿,我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处理,必须要马上进宫。” 他喉头微动,又在楚云溪的额上落下一吻。 “南焰国郡主出使我云霄国,会暂住将军府,溪儿,辛苦你安顿好她。” 出使?楚云溪抓住了关键的两个字,不是来和亲的?只是出使? “哼,也不知是谁,说要护送本郡主进京成亲的。” 圣雅郡主故意将话说得不明不白,楚云溪反倒眼眸转了转,品出了些什么来。 君凌云冷冷看了圣雅郡主一眼,才回眸对楚云溪道: “溪儿,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别人的话,都可以不听。” “好,我相信你。” 楚云溪看着他认真的眸,露出灿烂的一笑,两个小酒窝深深地凹陷。君凌云说得对,这一世,她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如果连君凌云,她都不能相信了,她还能相信谁? 君凌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被吸了去。眼神儿无法从楚云溪身上挪开半分。 可他也没忘了,紧随其后的君宏炎,他要将君宏炎拦在京城之外,让萧国公狗急跳墙。攘外,必先安内。 他又紧紧抱了抱楚云溪,在她耳边低声道: “酉时,春晖楼,天字号。” “好。” 楚云溪乖巧地应着,看着君凌云的背影走远,眼眸湿润,却强行忍了回去。她还没忘了,身后还有尊大佛,等着她安置。 “郡主,舟车劳顿,我这就命下人,收拾个雅致的院子出来,供郡主暂居。” 她这时候倒是礼数周全了,圣雅郡主却不领情。 “不必这么麻烦了,我与你同住一个院子就好,你院儿里,应该还有空房间吧。” 不与楚云溪住到一处,她怎么了解这个女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君凌云能当着她的面儿秀恩爱,她偏要将他抢到手。 楚云溪倒是没想到,这个南焰国郡主会如此不讲究。 “郡主身份尊贵,又是远道而来,我们岂能怠慢?院子平日里都有打扫,不麻烦的。” 她院儿里还有欢儿,实在是不方便,也不好解释。更怕这郡主出去乱说话,给欢儿惹祸上身。 “你们搭救的那个孩子在哪儿?带本郡主去见他。” 楚云溪顿住,眼眸微厉,这郡主知道欢儿的存在?是君凌云告诉她的?她又为何要见欢儿?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 除了楚云溪那张脸,圣雅郡主真是对她哪儿哪儿都看不上。 “溪儿,欢儿,是郡主的亲弟弟。你带去见见吧。” 好在太子已有交代,楚将军开口为楚云溪解惑,只是这个郡主实在是没什么礼貌,委屈女儿了。 本应夫人出面接待,可夫人如今大着肚子,接待女眷这种事儿,就只好落到溪儿头上了。 楚云溪微张着嘴,见到突然回京的君凌云,她都没有如此惊讶。 养在她院儿里那个,还只知道咯咯笑的孩子,是南焰国郡主的亲弟弟?南焰国摄政王的儿子? 她想象着,那个她看过光屁股的孩子,以后会长成君凌云,或者君子枫的样子,就打了个激灵。 不过,欢儿能找到家人是好事儿,她收起情绪,伸出手让了让。 “郡主请。” 芳华苑,地上铺着大大的垫子,而小欢儿,正在上面爬得欢快。 “小公子,这里这里。” 郝嬷嬷拿着小铃铛,逗着他不要爬下垫子。 荷香端着果盘儿过来,“小欢儿,来,吃果果了。” 圣雅郡主入眼便是这样一幕。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都有些认不出了,弟弟被抓走时,还只会翻身,如今都会爬了。 只是,“你们叫本郡主的弟弟小欢儿?” “不知小王爷的身份,又照看了这许多时候,故而给他取了个名字。” 小欢儿听到了楚云溪的声音,铃铛也不要了,果果也不香了,肉乎乎的小身子,就朝楚云溪爬去。 圣雅郡主心里一喜,果然是她的弟弟,这么久没见了,也能一眼就认出她。 几步上前,就要去接住弟弟。 “翼儿,姐姐来接你回家了。” 哪儿知,这孩子快到她面前时,转了个弯儿,直接抱住了她身旁楚云溪的腿。 “阿阿,阿阿。” 小嘴儿念念有词,似乎不满楚云溪没有第一时间来抱他。 楚云溪一愣,没想到这小家伙,当着亲姐的面儿,还会来粘着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蹲下身,将这小肉球儿抱了起来。 “欢儿乖,你的家人找到了哦,看,这是你姐姐。” 楚云溪给欢儿指了指欲求不满的圣雅郡主。 “什么欢儿?他叫翼儿!” 圣雅郡主尽量表现得和善可亲。 “翼儿,来,到姐姐这儿来。” 这孩子听着有些混乱的称呼,看了看朝他伸手的圣雅郡主,又看了看楚云溪。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儿。 紧紧抱住楚云溪的脖子,将小脸儿贴到她的颈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楚云溪有些尴尬地笑笑。 “郡主,翼儿还小,许是分别太久,给他点儿时间,熟悉几日就好了。” 她从善如流,这小家伙既然有名字,她也不好再当着人家家人的面儿,给他取个别名。 院儿中的下人也都有些怔愣,郡主?果郡主已经嫁入他们将军府,这又是哪个王爷家的郡主? 楚云溪朝荷香招招手。 “荷香,南焰国郡主远道而来,去将我们院儿里,最大的一间厢房收拾出来,供郡主暂住,好生招待,切莫怠慢了。” 她这话,是说给荷香听的,也是说给圣雅郡主听的,礼多人不怪。 “是,小姐。” 荷香虽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南焰国郡主,为何要跟她们小姐挤一个院子。 可当着外人的面儿,她也知道分寸,只听令行事,转身就要去收拾屋子。却被圣雅郡主拦了下来。 “等等,刚才就是你这贱婢,胆敢对本郡主的弟弟,直呼其名?” 第234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楚云溪是大将军之女,又是君凌云名义上的未婚妻,圣雅郡主不能轻举妄动。 可一个丫鬟,她总动得吧?这就叫杀鸡儆猴。 “紫鹃,给本郡主掌嘴!” 一直在跟在圣雅郡主身后,安静得让人忽略的紫鹃,几步就到了荷香面前。 “住手!” 楚云溪眉头一皱,就要将荷香护到身后,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从小习武的紫鹃。 眼见着紫鹃的巴掌,马上要扇到荷香脸上,荷香吓得闭上眼,等待承受脸上的火辣,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待她再睁开眼,便见暗一站在自己身侧,一只手紧紧握着她面前女子的手腕儿。 荷香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再次被暗一保护,脸颊染上绯红。 紫鹃用力挣了挣,竟没有挣开。 “你好大的胆子,青鹃!” 圣雅郡主没料到,她的命令会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卫给制止了,她刚要给楚云溪个下马威,就被驳了面子,哪里能忍。 青鹃听到命令,化手为刀,便向暗一的手腕砍去。 暗一一个用力,拉着紫鹃向自己的方向靠近,正好挡住了青鹃的进攻,同时将战斗圈儿拉离了楚云溪与荷香。 那姐妹二人合力攻击暗一,看得荷香心惊肉跳,生怕暗一吃亏。 楚云溪看着暗一,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地位相当的情况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南焰国郡主的两个丫鬟,竟然都会武,这是她没料到的。 树上的暗二,悠闲地叼着树枝观战,这样在荷香面前英雄救美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去抢了兄弟的风头。 南焰国郡主那两个丫鬟,长得似一个模子出来的,功夫还是有些看头的。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都想拍手叫几声好了。 “嗯~” 青鹃和紫鹃同时闷哼一声,被暗一击退数步。暗一绅士地抱拳。 “承让了,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好,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们主子这么好脾气。” 楚云溪抿唇偷笑,君凌云带出来的人,果然和他一样,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圣雅郡主的脸色青青白白,变幻不定,这侍卫的意思是,若不是楚云溪脾气好,他还能把他们怎么着不成? 可恶,她带来的武士,君凌云都不准他们入将军府,安置在外,不然,岂容他造次? “你,报上名来,等本郡主以使者身份进了宫,定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楚云溪见火候差不多了,适时开口。 “郡主,若不是我这侍卫,恐怕你今日,就见不到小王爷了。” “你什么意思?” 圣雅郡主一头雾水,难不成,还能是这人救了翼儿? 楚云溪点点头。 “正如郡主所想,小王爷,乃是我这侍卫,从贼人手中搭救出来的,在我们云霄国有句俗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郡主可否听过?” 圣雅郡主一口气闷在胸口,什么云霄国的俗话?这俗话五国通用好吗? 楚云溪看着圣雅郡主的脸色,作势安慰道: “郡主不必自责,不知者不怪,我这侍卫通情达理,定不会怨郡主的。” “我,我自责?” 圣雅郡主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出话了,君凌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一个得理不饶人的未婚妻? 侍卫通情达理,不会怪她?意思是,她方才怪罪那个不知情,对她弟弟直呼名讳的婢女,是不通情达理,无理取闹了? 见圣雅郡主无话可说了,楚云溪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见郡主的两个丫鬟,都是生龙活虎,有力无处使。我的人笨手笨脚,恐碍了郡主的眼,郡主喜欢哪间屋子,就让你的丫鬟收拾收拾吧。云溪就不奉陪了。” 楚云溪转头对着荷香道: “荷香,我们走吧。” 圣雅郡主简直要气笑了,这是不高兴就撂挑子不干了? “唉,你别走,这就是你们云霄国的待客之道吗?喂,喂!” 圣雅郡主的火气无人承接,楚云溪带着荷香,头也没回地走了。 早在暗一与青鹃紫鹃打斗的时候,郝嬷嬷怕伤着孩子,已经抱着翼儿回了屋。 在楚云溪走的时候,院中原本打扫的下人,也悄悄溜了,暗一更是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了。 如今这芳华苑中,居然只剩下圣雅郡主,和她的两个丫鬟,当然,还有暗中监视着他们的眼睛。 人在屋檐下,圣雅郡主无法,只好自己找了个顺眼的屋子先住进去,毕竟这几日,她是真的被累惨了,急需休息。 出了院子的楚云溪,马上吩咐荷香。 “去将小莲也找来,再与母亲禀告一声,晚饭我们不在府里用了,省的撞上那尊大佛。” “是,小姐。” 荷香觉得自己跟着小姐,又学到了一招儿,小姐真是,损人不带脏字儿。 不明所以,被喊了来的小莲,直到上了马车,还有点儿蒙蒙的。 “小姐,那什么南焰国郡主,怎么到将军府来了?她作为使者前来,不是应该皇家接待吗?” 荷香拉过小莲的手,一本正经道: “小莲,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别太吃惊了。” “哦。”小莲木讷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荷香这才压低声音: “暗一带回来的小欢儿,是这南焰国郡主的亲弟弟。人家寻亲来了。还是与太子殿下一道儿回来的呢。” “什么?”小莲惊得忘了自己坐在那车中,噌地站起。 “砰!”她捂着脑瓜儿,眼泪汪汪地坐回去。 “啊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是让你别太吃惊了吗?” 荷香给她揉揉头,就是怕她一惊一乍,才提前打个招呼,不成想还是这样儿了。 “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小欢儿了?” 小莲有些伤心,她可以顶顶喜欢那个漂亮孩子的。 “不对,你刚才说,太子殿下也回来了?” 小莲又抓住了一句重点,小姐终于熬出头了,小姐虽不说,可她跟荷香都看得出来,小姐心里,对太子殿下是日日思念的。 楚云溪在一旁笑看着两个丫鬟闹,心里却在想着,一会儿见到了君凌云,她是否该收点儿利息。 毕竟,他让自己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又给她带回了这么个大麻烦给她。 第235章 君凌云带回的礼物 春晖楼,天字号雅间,掌柜见楚云溪来了,亲自过来招待。 “太子妃,太子殿下吩咐,若是您先来了,这些东西,就让您先过目。” “这是什么?” 楚云溪看着桌上放着的箱子,想不出君凌云要给她看的是什么。 “是太子殿下,沿路给您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掌柜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仔细将门掩上。 “小姐,快打开看看吧,看来太子殿下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小姐呢。” 楚云溪被小莲推了推,笑着剜了她一眼。 “越发没规矩了。” 小莲吐了吐舌头,不再催了,只是拿眼神儿,好奇地打量着箱子。 楚云溪将箱子打开,里面竟还装满了小箱子。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随手拿起其中最大的一个,打开来。 里面竟是一对儿娃娃,男娃娃的英俊无双,高冷清贵,女娃娃容貌倾城,眉眼弯弯,浅浅的小酒窝儿特别讨喜。 “呀,小姐,这不是你和太子殿下吗?” 荷香一眼就看了出来,小莲也凑近了看,果然雕刻得惟妙惟肖,应不是一日之功。 小莲歪头看了看此刻正挂着笑的楚云溪,感叹一声。 “这简直就像是照着真人刻出来的。” 楚云溪小心地将两个娃娃装回去,没想到君凌云那高冷性子,也能办出这么,幼稚的事儿来。 她心里说着幼稚,可脸上的喜悦,到底是瞒不住。 楚云溪有些期待地拿起第二个盒子,轻轻打开,是一对儿羊脂玉佩,两半合在一起,就能严丝合缝地凑成完整的圆。上面刻着云纹与溪流。 “哇,好漂亮啊。” 小莲不禁感叹出声。她打小跟在小姐身边,见过的好东西也不知凡几了,可这么极品的羊脂玉,她还是头一回见。 就连规模最大的万妆斋里,也没有这等品质的玉佩出售。 楚云溪不在乎那玉佩的价值,她只是看着上面的图纹发呆,似乎,她与君凌云,就像这玉佩上的云与溪一般,交缠到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小姐,小姐?” 荷香见楚云溪呆愣良久,只好伸手在她面前挥挥。 “啊?何事?”楚云溪眨眨眼,似从云端遨游归来。 荷香噗嗤笑了,小姐,这还有一箱子呢,您这个看法儿,等到太子殿下来了,您也看不完啊。 楚云溪小脸儿微红,这才将手中的玉佩放回盒中,又取出一个。 打开一看,竟只是一根红绳儿。主仆三人盯着那根红绳看了看。 小莲道:“千里姻缘一线牵?” 荷香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两人说完,都捂着嘴儿偷笑。 楚云溪的脸,这下儿是彻底红了个透,就如她手中的红绳儿一般。 红绳儿都是人家成亲的时候,才会绑在手上,图个好兆头,君凌云倒好,直接拿来当礼品送给她了。 这冰山太子想要挑动一个人的心,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楚云溪呼出口气,挑了最小的一个盒子拿起来,荷香和小莲,似乎比楚云溪还好奇,都仔细看着楚云溪打开盖子的动作。 是一对儿红珊瑚做的耳饰,一边,是上下两只飞翔的小鸟儿,一边,是两根树枝交叉的形状。 “我知道,我知道。” 小莲兴奋地抢答: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咱们姑爷真是别出心裁。” 荷香也不称太子殿下了,直呼姑爷。楚云溪红着脸,作势就要打她。 “跟小莲待久了,你这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了,看小姐我不教训你。” 荷香笑着躲开,无辜被牵连的小莲在一旁不服气了。 “小姐,你不要坏事儿就想到小莲啊,这话可不是小莲说的。” “谁让你们两个合起伙儿来,看小姐我的笑话儿。” 楚云溪抓了小莲的痒痒肉一把,小莲也笑着逃开了,楚云溪围着桌子追,岂知道刚追到门口。 砰地一下儿,与恰巧开门进来的君凌云,撞了个满怀。她控制不住就要向后倒去。 君凌云眼疾手快,拦住她的纤腰转了一圈儿。 “溪儿,这么迫不及待,要往我的怀里钻了?” 楚云溪偷眼看看在君凌云身后,拿手捂住脸,却露出了眼的两个丫头,咬紧了下唇。 两人见状,识趣地悄悄退出,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溪儿,看着我。” 君凌云不满地勾起她的下巴,他们好不容易相见,楚云溪竟还有空看着别人。 楚云溪回神,看向君凌云的眼眸里,星星闪闪,她浅浅笑着。 也不知是因刚刚对那些礼品心满意足,还是对眼前这个人无可挑剔,她眼中光华流转,勾得君凌云呼吸粗重。 “溪儿,可想我了?” 就在君凌云马上要品尝到属于他的甜蜜时,却听楚云溪道: “想,想得牙根儿痒痒。” 她分明笑着,可话里却是生气之意。 君凌云一时竟分辨不出,她的表情是真,还是言语是真。 “溪儿,我可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 楚云溪背起手,做思索状。 “如果,出去沾花惹草不算,被南焰国郡主看上,要举办国婚不算,将女人一路带回来,还带到我府上不算,那可能,是没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儿。” 她细数完君凌云的“罪过”,就扬起小脸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凌云,直将君凌云看得心痒难耐。 他玩味地凑上前,“溪儿,你可是吃醋了?” “是啊,我在京城吃苦受累,你却与那前凸后翘的郡主日夜同行,想想我还真是吃亏,要不然,我也去找个清秀的小白脸儿,出游一番,我们就算扯平了。” 楚云溪娇笑着,君凌云面色一黑,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前凸后翘,清秀的小白脸儿?他的溪儿,学坏了。 “在溪儿眼里,哪个男子长相清秀,你告诉本宫,本宫这就去让他自惭形秽。” 君凌云傲娇地眯起眼,楚云溪看看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算了,拿长相打压君凌云,是她失策了。 “与殿下比起来,溪儿也是自惭形秽,比不得殿下人见人爱。” 君凌云却突然笑了,笑得止不住。楚云溪皱起秀眉,君凌云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儿? 君凌云笑了一阵儿,抬眼就看到楚云溪赌气的小脸儿,努力憋回笑。 “溪儿,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第236章 太子殿下借物抒情 楚云溪咬着牙。 “有美人相伴,殿下自然心花怒放。那不如,溪儿回去请那郡主过来,与殿下共用晚饭?” 君凌云收起调笑。在楚云溪的唇上蜻蜓点水。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溪儿,其他人长得美丑,都与我无关。” 楚云溪却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他。 “那在殿下眼里,是南焰国的郡主美,还是我美?” 君凌云直直看到楚云溪眼底。 “南焰国郡主长什么模样儿?我早就忘了。我的眼里心里,都被溪儿填满了,容不下其他女人一星半点儿。”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眸中,都是自己的倒影,差点儿破防。 可她还记得自己那些盯着君凌云的传记,心慌意乱的日子。 “殿下聪慧过人,过目不忘,月余朝夕相处,竟连模样儿也不记得,把溪儿当三岁孩童哄呢。” 君凌云又笑了,将醋意大发的小女人紧紧揽入怀中。气息喷吐在她的耳垂。 “我的溪儿都会为我吃醋了,你知道你这样子,有多可爱吗?溪儿,你心里,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楚云溪耳朵痒痒的,直痒到心头。 “那要,那要看你的表现。” 她竭力守住防线,可这结结巴巴的样子,到底是出卖了她已经被攻陷的心。 君凌云低头一笑,“溪儿乖,不要口是心非。否则要受罚的。” 他终于品尝到楚云溪的小舌,一团火热,从心里蔓延到肌肤,裹住面前的小女人,直将她逗得喘不过气儿来,才肯罢休。 “溪儿,我的表现如何?如果不够好,我还可以再努力努力。” 楚云溪堪堪稳住呼吸,脑中一片空白。 “不,不必了。” 她说完,便懊恼地闭了闭眼,论起厚脸皮,她总是比不过君凌云的。 幸好,敲门声及时响起,拯救了她全面沦陷的阵地。 “太子殿下,太子妃,要上菜了。” “进来吧。”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红扑扑的小脸儿,心情极好。 楚云溪已经正襟危坐,端得一派稳重气场,只是那游离的眼神儿,宣告着她正在想入非非。 小二低着头,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来。掌柜竟然亲自来报菜名。 “良辰美景~” 开胃果盘?楚云溪心道,还挺会取名字的。 “团团圆圆~” 四喜丸子?也算应景。 “甜甜蜜蜜~” 是她喜欢的蜜汁小枣儿。 “心心相印~” 楚云溪看着那特意刻成心形的胡萝卜和芦笋,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了。 “浓情蜜意~” 一盘蜜汁鸡翅,被放到楚云溪面前,她抬头看看满脸讪笑的掌柜,忍了。 “知心相伴~” 芝,芝麻糖?楚云溪小手一伸,挤出一个笑来。 “够了,够了,不用上了。” 这么多甜的,君凌云不是不喜甜食吗? 掌柜的笑容可掬。 “太子妃,还有一道汤了。” 楚云溪讪讪地收回小手,掌柜又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报了菜名。 “鸳鸯戏水~” 楚云溪盯着那清汤上,不知是什么蔬菜雕刻而成的鸳鸯,眨了眨眼,眉头都挑高了几分。 回想方才掌柜报的菜名儿,她真恨不能找到地缝钻进去才好。君凌云这是唱的哪一出?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君凌云就一直在她身旁的位置喝着茶,静静欣赏着她调色盘一般变换的脸色。 “溪儿,可还喜欢?” 楚云溪咽了口唾沫,抬眼看了看同样满脸期待,等着她回复的掌柜,似乎她不说喜欢,掌柜就要马上痛心疾首给她看。 “喜,喜欢。” 她不得不违心又不失尴尬地,小声敷衍了一句。 掌柜这才心满意足。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慢用,小人就不打扰你们了,先退下了。” 小二跟在掌柜后面,恭恭敬敬退出了雅间。 房间里重又安静下来,楚云溪挠挠头,十分苦恼。 “溪儿,不是说喜欢吗?怎么不动筷子?” 楚云溪真想翻个白眼儿,瞪了君凌云一眼,可这一看,看着君凌云眼里,哪里有什么杀伤力,反倒,更似是调情。 “是我的不是了,我这就给溪儿布菜。” 君凌云拿起筷子,每一道菜,都给楚云溪夹了最精华的一块儿放入碗中,他的动作清贵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可,配合上这些才的菜名儿,楚云溪就不知该如何入口了。 “你宫里的事儿,都忙完了?”就有这闲情逸致,搞这些有的没的。 当然,后半句话她也只是心里说说。 只不过,楚云溪还不知君宏炎随后就要到京城了,只以为君凌云是进宫去向皇上复命的。 “边吃边聊,这些,可都是特意为溪儿准备的菜式。” 君凌云将特意二字说的极重,以示他的诚心。 楚云溪深吸口气,赌气般,将一颗圆滚滚的丸子,整颗塞入嘴里,用力嚼着。 加上她本就气鼓鼓的表情,一时像极了胖乎乎的田鼠。 君凌云抬手掩住口鼻,极力忍住没有笑出声,他可不想在饭桌上,将楚云溪给惹毛了。 两人一个兢兢业业地布菜,一个兢兢业业地吃。 直到楚云溪吃到了八分饱,她才放下筷子,揉揉舒服的肚子,虽然这些菜名不尽人意,可味道都是她喜欢的。 君凌云见她吃饱喝足,便将眼下的情况一一道来。 “君宏炎已在回京的路上,预计最晚明早,就会到达京城。” 楚云溪嫌恶地皱起眉,想要又要见到那个恶心的人渣,她就觉得胃里翻腾。 “君宏炎一旦抵达京城,萧国公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京城会陷入危机。” 楚云溪点点头,这与她预想的一样。所以她才会未雨绸缪。君凌云继续道: “为免朝中大臣受萧国公胁迫,溪儿,明日一早,我需要你以太子妃的身份,将朝中重臣的家眷,都叫到宫中,集中保护。” 楚云溪一怔,这种事情,本应该是后宫之主来做的,可如今,正宫空置,贵妃尚且没有定论。 而且这种事情,那几个妃嫔,能不能做且另说,万一与君凌云不是一条心,就会全盘皆输。 “好,你放心,我会以为太子殿下祈福的名义,将大臣家眷,都招至东宫。”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眼里光彩四溢,这道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又似乎合情合理的理由。 “溪儿安排就好,我会尽力拖延住君宏炎回京的速度,给你争取时间。皇叔联络好的将士,已经派人暗中去送信了。” 他伸手一拉,将楚云溪拉到自己腿上,将她整个身子揽入自己怀中。 “溪儿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第237章 定情信物 “有你在,我不担心。” 楚云溪将头靠到君凌云的肩头,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刻,等来了君宏炎和萧国公的死期,也许,还有楚雪儿和柳姨娘。 前世,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折磨,对楚家和司空家族犯下的罪孽,终将在这一世彻底偿还。 君凌云的脸,抵上楚云溪的额头,似乎他想做什么,楚云溪总能心领神会,得到楚云溪,是上天对他执念的眷顾吗。 楚云溪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话锋一转。 “凌云,那南焰国郡主,是不是你主动招惹的?” 如果不是君凌云主动招惹,就是君凌云默认的,不然那郡主就算再自作多情,也不会上来就要与他举办国婚吧? 君凌云有些心虚,刚还在感慨溪儿与自己心灵相通,可见任何事儿都是有利有弊。 “溪儿,我那只是,权宜之计。” “好了,我该走了。” 楚云溪作势就要从他腿上起身,又被君凌云拉坐回去,紧紧抱住。柔声解释道: “为了能快点见到摄政王,早日回京与溪儿团聚,我才会接了她的请帖,我保证,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生。连话都没说几句。” 楚云溪挑眉笑道,“我又没怪你,只是家有家规。” 她伸手指指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何况,君凌云现在,应该还躺在东宫,不是能随便露面的时候。 胜败就在这几日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君凌云仔细看着楚云溪的表情,果然没有生气之意,这小女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来逗弄他了。 大掌扶住楚云溪的头,狠狠索取了一番,这才不舍地松开她。 “我就不送你回府了,那个箱子,里面有一把碧琼梳,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溪儿可要好好保管,等我迎娶你过门。” “那我,那我……” 楚云溪一听是定情信物,浑身摸了摸,她似乎没有什么,能送给君凌云做定情信物的。 总不能,将她头上的饰物摘下来,送给君凌云吧,这也太不郑重了。 君凌云却掰过她的小脸。 “溪儿忘了,你已经给过我定情信物了。” 他拿出自己离京时,楚云溪亲手绣给他的荷包。 “这是溪儿第一次,亲手给我做荷包,一针一线,都是溪儿的心意,有什么比这个荷包,更适合作为定情信物的?溪儿,我会好好珍惜的。”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宝贝地将荷包佩戴回腰间,转头看看那满满一箱子,君凌云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那个荷包,与君凌云给她的礼物比起来,就有些,寒酸了。 “我,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出了包厢,与君凌云待得久了,总是能让她心慌意乱。 待上了马车,刚要命随行小厮进去搬箱子,掌柜的已经带着小二给她送了来。 “太子妃,您慢走。” 楚云溪总觉得这掌柜的今日似吃了笑药,也不知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楚云溪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然黑透,她本以为圣雅郡主劳累一路,应该早早就歇下了,她就能清净些。 哪儿知,一进她的芳华苑,就看到院子正中,赫然坐着一个双臂环胸的女人,正一脸不耐烦地盯着院儿门口,也就是,楚云溪如今站的位置。 “我当楚大小姐狡兔三窟,不回这院子了呢。” 圣雅郡主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儿,楚云溪却没有生气,只因她知道,圣雅郡主为何会如此。 从前的萧菲菲,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只是,自从皇家围猎以后,她就消停了许多,楚云溪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郡主舟车劳顿,怎么不早些歇息?”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圣雅郡主似是这院子的主人般,质问楚云溪的行踪。 楚云溪失笑,还真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这似乎,与郡主没有关系。” 楚云溪已经走到圣雅郡主身旁。 “天色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云溪失陪了。” 楚云溪说完,便从她身边走过,径直朝自己房间而去。 “你站住!” 圣雅郡主从椅子上站起身,追上楚云溪。 “你是不是偷偷去见太子?” 楚云溪仍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温婉笑脸。 “郡主,我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我要见殿下,从来不用偷偷摸摸。” “你!” 圣雅郡主还未及发作,楚云溪就像记起了什么大事儿。 “啊,对了,郡主乖乖睡觉,明日一早,我带郡主进宫,若是我走的时候,郡主还没有起,那我可就自己进宫了。” 进宫?进宫就能见到君凌云了。就在圣雅郡主怔楞之时,楚云溪已经回了屋中。 等等,这女人刚才说让她乖乖睡觉?乖乖?她似乎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吧? 圣雅郡主这才反过味儿来,可失了发作对象,又不想错过明日进宫去见君凌云的机会,只好一甩袖子,也回了她选中的房间。 次日,圣雅郡主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来到楚云溪身边。为了不错过时间,她可是天没亮就起身了,眼皮子到现在还打架呢。 为了不暴露圣雅郡主的身份,两人同乘一辆马车。 车厢中,楚云溪端正坐着,圣雅郡主却是瞌睡得连连点头,本就困倦,加上马车晃一晃,马上就去会周公了。 她东倒西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楚云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扶住圣雅郡主的脑袋,轻轻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 说起来,她与萧菲菲还是有所不同的,她是南焰国摄政王的女儿,南焰国由摄政王当政,真论起来,这郡主,与公主的地位不遑多让。 况且,是君凌云主动勾引,咳咳,引诱,嗯,设计。 如此想来,还是君凌云亏欠了她的。那自己就替君凌云补偿一二吧。 马车到达宫门口时,两人的丫鬟掀开车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明明昨夜还水火不容的二人,如今这是什么状况? “将你们小姐扶起来吧。” 楚云溪冲着青鹃和紫鹃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不知自己为何,自然而然的,就应了是,应完才反应过来,也可无法改口了。只得上马车,将圣雅郡主扶起。 “小姐,小姐?” 在正式公布圣雅郡主南焰国使者的身份前,他们在外都得小心谨慎,以免招惹祸端。 第238章 一触即发 圣雅郡主挥了挥手,“别吵,好困啊。” 她身子软软,一点儿劲儿也不用,青鹃和紫鹃互相看看,郡主怎么又睡了?叫郡主起床,可是件困难事儿。 这,皇宫重地,总不能将人背进去吧? 楚云溪有些好笑,她还以为这郡主随时随刻战力十足,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太子殿下!” 在丫鬟们惊讶的眼神儿下,楚云溪凑到圣雅郡主耳边,喊了这四个字。 就见圣雅郡主噌地坐起。 “哪儿?哪儿?太子在哪儿?” 楚云溪主仆掩嘴偷笑,青鹃和紫鹃则是尴尬地给圣雅郡主整理整理衣装。 “小姐,我们到皇宫了。” 楚云溪锤了锤酸麻的腿,起身下了马车。 圣雅郡主看着楚云溪的背影呆愣了一下儿,突然意识到她这一路舒服地睡在了哪里,俏脸一红,懊恼地揪成一团。这让她怎么有脸再找楚云溪的麻烦? “跟紧,不然被侍卫拦下了,我可不出来接你。” 楚云溪走了两步,又回头微微一笑。 圣雅郡主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要是个男子,恐怕也会爱上她这张脸吧。 楚云溪收回视线,慢行等着圣雅郡主,圣雅郡主回神,又羞又气,怎么偏生是这女人,长得这样勾人。 “你,你无礼。” 可是楚云溪已经迈步走了,她也只好快步跟上。 只是心里又将楚云溪编排了一顿,真是尊卑不分,没有眼色,不知变通的女人! 圣雅郡主气呼呼的,随着楚云溪进了宫。这云霄国皇宫,倒是比他们南焰国的要大上一些。 东宫中,沿路都有和尚在念经,圣雅郡主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君凌云,心里一惊。 “他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楚云溪没有理会圣雅郡主,只对着侍卫下令。 “太子殿下生命垂危,高僧做法,需有福之人齐心祈福,才能唤回太子的生机,去传重臣家眷进宫,为太子殿下尽一份心。” 她不必以权压人,只要不想与东宫为敌的,今日这种理由,就定会前来,而那些不愿前来的,他们也就没必要接受东宫的保护了。 “是,太子妃!” 侍卫们领命去了,圣雅郡主不可置信地走近君凌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生命垂危?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转头质问楚云溪。 “郡主,稍安勿躁,想必郡主来京的路上,应该看明白了,云霄国有人,企图撼动太子的储君之位,郡主才会为了保护太子,屈尊降贵,不以真实身份接受国礼。” 看来这女人还是有些脑子的,圣雅郡主被顺了毛儿,这才收起凌厉,听楚云溪把话说完。 “今日,郡主只要安静待在东宫,就是帮了太子殿下。” 楚云溪微微低头,行地主之谊。 “那他?” 圣雅郡主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君凌云,本想问个明白,可看到楚云溪那双通透又坚定的眸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好,我可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她找了个椅子坐下,表示她不会捣乱。楚云溪笑笑,这南焰国郡主,虽刁蛮任性,却也知道分寸。 各家家眷陆陆续续到了。小到襁褓里的婴儿,大到拄着拐杖的诰命,只要能动的,都来了,除了,不看好东宫的。 一进东宫,都会迎面看到一张桌子,上面供奉着佛像。楚云溪正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福。她身后,是诵经的高僧。 而沿着佛桌两侧,也摆放着两排桌椅。 每到一家,都会被宫人指引着,先去给佛像磕头,为太子殿下祈福一番,再被引导入座。 到最后,竟连后宫娘娘公主们,和滞留京城的皇子们,也都来了。一方面是皇上授意,一方面,她们也不想落人口实。 楚云溪一一见礼。 “有诸位娘娘和皇子在,云溪本不该托大,可云溪早已在皇上面前立过誓,要与太子殿下共生死,就斗胆,邀请了诸位前来。若是太子殿下此次能度过劫难,平安无事,定会铭记大家今日前来的恩情。” 珍妃一脸上前,一脸理所当然。 “太子妃,你这说的哪里话,你是东宫的女主人,为太子殿下祈福的事儿,自然是该你主持的。” 她既选定了跟随东宫,就要抓住一切机会,让东宫看到她的衷心。她和她的六皇子,才能在宫中安然生存下去。 “谢珍妃娘娘体恤。” 楚云溪心里明镜儿一般,有所图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心中所图,不择手段的人,就如,荣妃。 她将视线转到荣妃身上,荣妃心虚地又去佛前拜了拜,她最近可没招惹这对儿杀神夫妇。 柔妃则是更实在一些。 “太子妃,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和婉陶,定不会推辞的。” “是啊云溪姐姐,有事儿切莫自己撑着。” 婉陶公主尚不知内情,满脸忧色。 之前是为了君凌云的安危,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她更不能将实情告知婉陶公主,只能心里对她说声抱歉,以后再补偿她了。 “我都记住了。” 四皇子的母妃,惠妃,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只与楚云溪点头回礼,楚云溪至今不太明了她对东宫是何态度。 楚云溪看了看已经入座的楚夫人和果郡主,还有宁远侯府的亲人,以及浩王妃,为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他们都是与其他官员家眷一样,单独进宫的。果郡主怀里,还抱着小欢儿。 “劳动大家一早前来,东宫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云溪为大家准备了素膳,还望大家不要嫌弃,垫垫肚子。” “太子妃客气了。”夫人们齐声客套。 就在东宫已经开宴之际,萧国公府,萧国公冷笑。 终于,生命垂危了吗?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君宏炎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东宫病危了,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楚云溪,还将亲近太子的大臣家眷,都招进了皇宫,方便他一网打尽。 天时地利人和,他多年的筹谋,终于到要收获的时候了。 “父亲,父亲,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萧国公方才还笑得阴险的脸,听到这吵嚷的声音,立马冷沉下来。 “你老实待着,你该庆幸,你是萧家的女儿。” 不然,就会像宫中那些人一样,成为亡魂。萧国公看向皇宫的方向,心中阴毒地想着。 萧菲菲又砰砰敲了几下儿门,可是,已经无人应声了。 她扶着门跌坐在地上,父亲为何这么狠心? 第239章 变天了 东宫变故的这些日子,萧菲菲突然就知道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事儿。 就比如,太子殿下的母后,是死在她大姐手中,太子殿下几次遇险,都是父亲所为,而君宏炎,更是想取太子而代之。 她已经没了嫁给太子的妄想,生在这样的家族,她又如何能走到太子身边?她现在,只是想去为太子祈福一次而已,这样都不可以吗?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与楚云溪,在围猎场上立下那样的赌约,如今已然成了真,她再也见不到太子了。 她这辈子,还能再遇到一个,如太子那般优秀的男人吗? 萧国公可不管萧菲菲现在如何痛苦,待他大事一成,女儿享受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难道不会感恩他这个父亲吗? 萧国公穿上朝服,立于萧家祠堂,看着自己儿子和女儿的牌位。 “你们的仇,为父都会给你们报的,你们就在天上,保佑为父,一举成功吧!贵妃娘娘,为父终会将你葬入皇陵,让你的牌位,供奉于皇室。” 他今日没有去上早朝,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待他下一次上朝时,会是全新的身份。新皇背后的真正掌权人。 到时候,看还有什么人,敢跳出来跟他分庭抗礼。 “国公爷。”心腹气喘吁吁地跑来。 萧国公猛地睁开眼,那双有些浑浊的眼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安王回来了!已经进京,马上就能到国公府了。” “哈哈哈哈,好!” 萧国公放声大笑。笑完便收起表情,下令道: “通知下去,围攻京城,围攻皇宫!” “是,国公爷!” 心腹已经顾不上害怕,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外祖父,炎儿回来了。” 君宏炎终于又回到了京城,没有回自己的王府,直接来了国公府,再见到萧国公,心情激动得无以言表。 “父皇他,如今是何情形了?” 他还没忘了,萧国公给他的信上写着,皇帝病危,让他回京侍疾。 萧国公也是感慨地拍了拍君宏炎的肩膀。 若是他自己再年轻上二十岁,哪里还用苦等君宏炎回京。 “你父皇没事。” 君宏炎疑惑地拧眉,没事?没事火急火燎地喊他回京?外祖父莫不是老糊涂了?他知道自己为了回京吃了多少苦吗?万一被父皇怪罪…… 哪里知道,萧国公接下来一句,就直接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可你父皇,杀了你母妃。” “什,什么?你说什么?我母妃,我母妃她,怎么了?” 君宏炎已经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明明他走的时候,母妃还好好的,还掌控着后宫,为他图谋,怎么他再回来,就变天了? 萧国公双手抓着君宏炎的肩膀。 “炎儿,安王,你母妃死得凄惨,皇帝和太子,已然站到同一阵线。你要为你母妃报仇啊!” 一个个坏消息砸来,君宏炎已经呆若木鸡,父皇,和君凌云,站到了同一阵线?那他,他还有什么希望?又谈何报仇? 萧国公看君宏炎这幅丧气样子,恨铁不成钢,使劲儿晃了晃他。 “你振作些,皇上已经对我们萧家生厌,在太子手下,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安王,老夫已经将路都给你铺好了,端看你敢不敢走了?” “路?”君宏炎看着萧国公那充满侵略的眼神儿,心里已经想到他说的路是什么了。 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要从父皇手中,将皇位夺过来,可真的事到临头,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别傻了,对帝王来说,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唯一会为你谋划未来的血亲,只有你母妃和我。如今你母妃已经没了,炎儿,你必须和我一条心啊!” 萧国公没想到,君宏炎对皇帝,还有这等没用的父子之情。 “你母妃惨死,你身为儿子,难道要坐视不管吗?你要一辈子,仰人鼻息过活吗?更甚者,等太子登基,你就彻底没了活路。” 君宏炎心上,像被重锤,一下下捶打着,萧国公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可萧国公却还没有停下,突然附到他耳边道: “太子的母后,是死在你母妃手里,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告诉你个好消息,太子已经,重伤昏迷了月余。” 君宏炎只觉毛骨悚然,他是真的不知啊,以君凌云那嗜血的性格,如果也知道了,那他,定会用那寒光剑,亲手斩杀了自己吧。 不过,他听到了什么,君凌云重伤昏迷?哈,哈哈,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君宏炎的表情,从失母的痛苦,对未来的迷茫,转为暗喜,一时脸上肌肉都有些扭曲。 “我都听外祖父的,外祖父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很好,跟外祖父一起,去皇宫,将那个位置拿到手吧,只有你坐上那个位置,才能永享荣华富贵。” 他没有说,只有君宏炎当上皇帝,他萧家的血脉,才会在皇室延续下去。 毕竟,君宏炎姓君,不姓萧,但凡他还有个儿子,也不至于将所有底牌,都压在君宏炎身上。 “可,京城中的御林军,也不可小觑,我们只有上千死士,偷袭也许还有胜算,正面对上,外祖父,我们人手可够?” 君宏炎自然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他也不想随便送死。 萧国公将手从君宏炎肩头拿下,背到身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平日里提拔的那些武官,也该派上用场了。御林军汪副统领,也已经掌控了半数御林军。足够我们成事。” 君宏炎心中这才安定了些。 在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中,突然冒出很多持剑之人,他们统一着装,个个神情凝重,行色匆匆 作为常年生活在京城,离皇权最近的京中百姓,即便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也能猜到大概。这恐怕是有人要造反,变天了啊。 百姓们见势不妙,个个忙着收拾东西,缩回家中,紧锁大门,大气儿也不敢出。 守宫门的侍卫,远远地就看到黑压压一片人,气势汹汹朝皇宫而来,推了推身边的人。 “快,去回禀皇上,安王和萧国公造反了。” 那被推的侍卫,紧张得有些腿软,跌跌撞撞跑去报信了。 剩下的人,抽出佩剑,严阵以待,恐怕,他们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毕竟来人太多,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安,安王,国公爷,围堵皇宫,可是重罪!” 第240章 萧国公与君宏炎逼宫 萧国公走到那说话的侍卫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抽出身上的佩剑,他身后的所有死士,齐刷刷抽出佩剑。 那侍卫向后退了几步,看起来怕极了。 “不想死的,都给老夫滚开。” 萧国公不想在这群蝼蚁身上浪费时间,况且,等君宏炎成为皇宫的主人,这些人还可以给他看门。 原本还在强撑着对峙的侍卫,听到这话,纷纷弃剑跑了。太子殿下说了,只要装装样子就好,见好就收。 萧国公冷眼看着厚重的宫门吱嘎关上,死士们合力放上粗木门栓。今日皇宫中的人,除了他萧国公的人,就只能是死人! 皇上即便能遣人出宫,也无济于事,京城此刻,已经被他安排的武官包围了,只待他拿到玉玺,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萧国公得意一笑。 “安王,看到了吧,胜者为王,败者寇。” 君宏炎握紧手中的剑,没错,机不可失,君凌云,他定要亲手斩下他那高傲的头颅,泯灭这尊不可一世的战神。 还有楚云溪那个贱人,他要将她栓在脚边,当狗一样养着,让她日日为她当初的选择恕罪,为她对自己曾经的蔑视悔不当初。 他要看到楚云溪掉落尘埃,苟延残喘,痛苦哀求自己的样子。 他要将她的家人,都送到北蛮人手中,去给他换来边境的安宁。 看着宫人们惊呼中东躲西藏,他内心的快意直冲脑门儿。 留下一小队人看守宫门,好给来接应他们的将军开门。 又分了一半人,去控制东宫,毕竟现在东宫中,可是热闹的很。 只要控制住那些大臣的家眷,不愁他们不妥协,省得他血洒朝堂,说出去不好听。 萧国公和君宏炎,带着剩下的死士,直冲皇帝寝宫而去,君凌云如今,就是半个死人。比起半死不活的太子,当然首先要解决握有玉玺的皇帝。 皇帝寝宫,太监宫女们看到这一幕,与那宫门处的侍卫一样,跑的跑,躲的躲。 萧国公眉头一皱,皇帝寝宫,怎么连个看守的御林军也没有?难不成,是有什么他没有算到的意外?可他这时候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 君宏炎伸手抓住一个跑得慢的小太监。 “父皇人呢?” “在,在上,上早朝。安王,安王饶命啊。” 那小太监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不成句子,君宏炎嫌弃地将人扔到地上,等他登基,还得要人伺候,且放这些宫人一马。 “上早朝?呵呵。” 萧国公冷嗤出声,皇帝龟缩了这么久,今日倒是想起来上早朝了。 正好,与那些跟他唱反调的大臣一起,清算清算吧。 远远的,君宏炎和萧国公,就看到朝堂外,站满了守卫的御林军。难怪沿路毫无阻拦。原来是皇帝怕死,得了消息,将人都招到了自己身边。萧国公一路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御林军的队伍后方,是皇上,浩王,几位滞留京城的皇子,楚将军,还有一应来上早朝的大臣。 只是,没有见到二皇子,不过没关系,总会有聪明人,闻到危机,及时躲避的。二皇子的母家,还有个女儿嫁入了安王府,也许,这二皇子是个识时务的。 萧国公看向皇帝,面色红润,腰板笔直,哪里还有生病的样子。装病倒是装得挺像。 皇帝却是看向君宏炎。 “炎儿,朕的几个儿子中,除了太子,只有你!是被朕允许留在京城生活的,朕倒是没想到,朕愧对的儿子们,没有对朕心生怨念,反而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你,胆敢逼宫弑父!” 君宏炎心里一颤,要说皇帝这番话,他完全不动容,也是不可能的,可皇帝对他再好,没有将皇位留给他,就是最大的不好。 “父皇,儿臣也是逼不得已,儿臣与皇兄,有杀母之仇,已经无法共存于天地。父皇,只要您愿意交出玉玺,传位与儿臣,儿臣也愿意供养父皇终老。” 他说得大义凛然,似乎他已经仁至义尽,皇帝再不做出妥协,就是不识抬举,自己找死。 “哈哈哈哈哈。”皇帝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安王,你可知,朕为何赐你安字?” “儿臣知道,父皇是想让儿臣,一生平安顺遂,儿臣,一日不敢忘父皇恩德。” 君宏炎抱拳行了一礼,接着话头一转。 “只是父皇,太子皇兄性情不定,残暴嗜血,江山交到他手上,我们这些兄弟,往后还有什么活路?三皇兄,四皇兄,六皇弟,你们难道就不怕吗?” 他边说着,边看向皇帝身后的几位皇子,试图寻求同盟。 三皇子和四皇子别开眼去,没有接他的话。这种场合,说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万劫不复,倒不如闭紧嘴巴,少说少错。 倒是六皇子,也不知是受了珍妃影响,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正言辞道: “五皇兄,父皇正值壮年,况且,太子皇兄,从来没对无辜之人动手,你如此作为,实为不忠不孝,大逆不道!还是快些收手,向父皇赔罪吧。” 君宏炎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好,小六,今日之言,他记住了,君宏炎又看向皇上。 “父皇,您若是能信任儿臣,传位与儿臣,儿臣向您保证,定不会残害手足。” 君宏炎满怀希冀,想着凭他那张嘴,不战而胜,皇帝却厉喝一声。 “错!你大错特错!朕赐你安字,是要你一辈子安安分分,做个忠臣,辅佐太子!如此,你才能安然度日,可你!从来没有参透朕的深意!” 君宏炎如遭雷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母妃一直告诉他,父皇也对他寄予厚望,父皇只是在观察他的能力,早晚有一天,会将皇位传给他的。 他至今还记得,父皇检查功课时,总是夸他做得好,对君凌云却诸多苛责。 所以他一直以为,君凌云只是命好,从正宫皇后肚子里生出来,又比他生的早,才会占了太子之位。 只要他多努力,多争取,就能被父皇认可。直到他与外祖父,起兵逼宫,他依然期待着,父皇能心甘情愿将皇位传给他。 父皇却亲口泯灭了他心中,对于父亲的所有美好幻想。 “好一个安王,皇上,你骗的我萧家好苦,我萧家,为皇上消除异己,稳固江山,皇上却要过河拆桥,功成名就,就嫌我萧家碍眼了!” 萧国公,就差点儿说皇帝不知感恩,恩将仇报了。 “老夫的女儿,一生真情错付,悲惨收场,老夫就算舍了这条老命,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人就算再怎么贪心,也总要装得道貌岸然,毕竟人活于世,就要接受世人的审视。 萧国公也不例外,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想要将自己说成是正义之师。 第241章 半数御林军叛变 皇帝听到萧国公提起萧贵妃,还说什么真情错付,勃然大怒,伸手指着萧国公。 “别跟朕提你的女儿,朕恶心!她蛇蝎心肠,祸害后宫。还有你萧家!以朕的名义排除异己,腐蚀朕的江山,还敢说为了朕?” “皇帝!”萧国公同样厉声。 “你难道真要这云霄国,毁在你的手中吗?北蛮,东夷,南焰,三国联手,皇上可有对策?现在唯有老夫!能救云霄国与水火!” 萧国公尝试最后一搏,如果皇帝能亲手写下传位昭书,对百姓,必然更有说服力。 皇帝身边的浩王实在听不下去了。 “无耻之徒!你们勾结外敌,里应外合,逼迫皇兄!还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呸!狗都不如的东西!” 萧国公和君宏炎伪装的面皮,都被浩王这直白的话,毫不留情地揭开,露出里面阴暗狰狞的一面。 “皇上,老夫劝你,还是识时务为俊杰,整个京城,都已经在老夫的掌控之中,手握京郊五万兵权的骁勇将军,亦是老夫的人,待他们进入皇宫,老夫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 “聒噪!”皇帝手一挥。 “给朕拿下这些乱臣贼子!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御林军齐声应道,气势如虹。 萧国公面上肌肉因激动而颤动着。 “汪副统领,你还等什么?” 萧国公眼神狠厉地看向御林军中的一人,既然皇帝不识抬举,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他这话一出,那汪副统领突然振臂高呼: “兄弟们,能不能鱼跃龙门,翻身成为人上人,就看今日了!” 他这一喊,竟有半数御林军,将剑头转了方向,退向萧国公一方。 “你们是守卫皇家的御林军,竟与乱臣贼子为伍,你们好大的胆子!可是做好了抄家灭族的准备?” 楚将军虽已知道,御林军中也有萧国公的安排,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而且,还是在这种逼宫的时候,站到萧国公一方。 朝臣们开始焦躁不安,这,本来萧国公的人,和御林军相当,他们还有楚将军,真要搏杀起来,他们胜算很大。 可眼下,半数御林军叛变,这样一来,叛军的人数,就三倍于守军了,还有宫外萧国公提拔起来的骁勇将军,这人数相差太多,可怎么有胜算? “父皇,请恕儿臣不孝了。” 君宏炎脸上,已不见半分亲情羁绊,冷漠下令: “阻我者,杀!” “啾~”君宏炎话音刚落,一只利箭凌空直射而来。 那速度之快,待他看清箭的方向时,那箭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君宏炎大惊失色,刚退后一步,那箭已经从他面侧飞过。 他身旁,刚刚还壮志凌云,要鱼跃龙门,享受荣华富贵的汪副统领,睁大着眼,应声倒地,脖颈上,正插着方才飞来的箭矢。 那些追随汪副统领叛变的御林军,纷纷倒吸口凉气。 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一时没了主心骨一般,突然就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荣华富贵还没摸到,死亡却已逼近。 君宏炎也看着那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到他脚下,猛地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待看到那大殿屋顶之上,手持弓箭的潇洒身影,君宏炎心神剧震,眼眸如那死去的汪副统领般瞪大,手心沁出冷汗。 君凌云!他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拉住萧国公的胳膊。 “外祖父,你不是说他,他重伤昏迷了吗?” 萧国公眼角抖动,他何尝不震惊,除了震惊,还有羞辱,他竟然被君凌云和楚云溪,两个小辈给耍了! 东宫里躺着的那个是谁?他还亲自上手确认过君凌云的气息。是君凌云恢复了,还是,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受伤,只是装的? 那些萧国公以为,已经死在了围猎场的太子近侍,如今也好好地站在君凌云身侧。 只是,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神,君凌云又一次拉满弓,箭尖直指君宏炎。 “保护安王,保护安王!” 君宏炎和萧国公,被死士团团围住,而君凌云,却将箭尖一转,射向了叛变的御林军。 “砰!”又一具尸体,在众人面前倒下了,他们虽已有防备,可君凌云的箭太重,太快,转向也猝不及防,被他瞄准的人,根本来不及格挡,就已经命丧黄泉。 君凌云冷冷看着吓得脸都白了的君宏炎,他怎么可能给君宏炎这么痛快的死法。前世,君宏炎是怎么对待溪儿的? 整整四日,他折磨了溪儿整整四日,让溪儿在孤独绝望中,受尽身心的痛楚,流尽身上的血液,看尽世人的冷眼。 那白裙上的点点腥红,那双失了灵动,渐渐闭紧的眸子,那个他用尽全力也抓不住的人儿,至今狠狠刺痛着他的心。 他又如何,能让君宏炎,毫无忏悔地死去? 君凌云看向那些叛军。 “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宫就放过你们的家人。” 君凌云这话一出,这些叛变的御林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那两箭,是要杀鸡儆猴的。 他们冒死一搏,不就为了给家人博个好前程? 可是,他们以为太子昏迷不醒,才敢做出如此决断,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太子,就好端端在此,还有护国大将军楚将军在,他们岂不是,自己找死? “一!” 君凌云唇齿轻启,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他的威名,可不是一日之功,长年累月下来,他的战绩,已经深入人心。 “二!” 君凌云数出第二个数后,叛军开始人心惶惶,队形已有些乱了,太子既然能假装昏迷,瞒天过海,定是有所布局的。 就算宫外还有骁勇将军的五万援军,他们也不敢笃定,安王和萧国公能赢的了太子啊。 万一输了,他们死了也就死了,造反弑君,却是要株连九族的。 君凌云刚要喊出三,就有大片叛出的御林军,丢下武器,跑回原本御林军的队伍,跪下束手就擒。 “小人认罪投降。” 萧国公见状,目眦欲裂,举剑就斩杀了身旁要跑的御林军。 “谁敢跑!援军很快就到,你们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坚持住!” 第242章 高僧下山 有人果然是利欲熏心,想着滔天的富贵,什么也不顾了,一咬牙,留在了萧国公的队伍, 可也有人,宁死也要及时回头,只为给家人留下一条生路的。 不过几息之间,叛徒已经有大半,或被捆绑,或被杀害。 萧国公和君宏炎一方的人数优势,瞬间就被扭转了。虽还是多了一倍的人,可有君凌云和他的近侍在,这点差距,实在不算什么了。 萧国公心中计算着时间,骁勇将军应该已经带兵入京了。他攥了攥拳,如今也唯有孤注一掷了,既然太子没事儿,就再杀一遍好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不成功,便成仁,上!” 两方人瞬间混战到一起,楚将军等几个武官,也已经挺身而出。 未免伤到自己人,君凌云等人,不再用弓箭,从屋顶飞身而下,加入到战斗中。 近侍护着君凌云,击退他身旁的人,而君凌云,三招解决了在他眼前挡路之人,便又向君宏炎与萧国公的方向靠近了几米。 直到攻到他们身边三米远,被拦住了脚步,萧家最精锐的死士,都在萧国公和君宏炎身边,武功高强,不畏生死,多人围攻之下,君凌云一时无法再进分毫。 “外祖父,骁勇将军怎么还不到?” 君宏炎挥剑砍断了一名御林军的胳膊,顺势远离了君凌云几步,脸颊上湿濡一片,他抬手擦了擦,入眼都是一片红,他气急败坏地质问萧国公。 萧国公心里何尝不是在忐忑不安,毕竟,与他原来的计划不同,这里多了君凌云这个变数。 “援军马上就到,顶住!我们人多,只要坚持住,定能迎来胜利!” 萧国公的话,似给这些叛军和死士打了鸡血,一时不要命般进攻。 楚将军飞起一脚,踹飞身边的三人,努力往太子身边去。 “太子殿下小心。” 在围攻太子的几人,个个身手了得,太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正在这边僵持之际,楚云溪坐镇的东宫里,也已进入混战。 那些萧家死士,入了东宫,虽见到了大臣家眷,可,在这些大臣家眷前面挡着的,是一群手持棍棒的和尚。 “和尚怎么也来掺和这俗世纷争?还不滚开,等死吗?” 为首的高僧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秃驴,给脸不要脸,你们又不能杀生,挡在前面,是想早登极乐吗?” “哈哈哈,兄弟们,上!将那些女人孩子抓出来。” 听说这些叛军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家眷哪个心里不怕,可看到楚云溪淡定地站在他们前面,心里又安定了些。 死士持剑上前,就要先斩杀了这些和尚,哪里知道,他们以为只会念经的和尚,手中的棍棒耍得虎虎生威。 死士迟迟不能完成任务,回去免不了受罚。开始逞口舌之快。 “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下山打架的和尚,你们的佛祖,此刻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了?”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误入歧途,乱遭杀孽,罪孽深重,贫僧,愿普度施主。” “别给老子念经,老子听不懂,去见你的佛祖去吧!” “啪!啊啊!” 这叫嚣的死士,手中的剑被高僧利落地打落,胳膊似断了似的疼。 高僧收回棍子,似乎刚才打人的不是他。 “杀生是罪,恶口亦是罪,心动则人妄动,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世间诸般苦,施主又何必自讨苦吃。” “啪!啪啪!” 伴随着高僧的声声佛语,不时有武器掉落之声。楚云溪看看身侧,君凌云留给她的白枭。 白枭点头,拿了几捆绳子,带上东宫的侍卫,将高僧们打落武器的人,一个个制服捆绑起来。 他们吸取以前的经验,第一时间点穴,以防他们服毒自尽。 那些家眷们,开始心神不宁,待看到高僧们如此厉害,不时捂嘴低呼,似在看一场惊险刺激的功夫表演。 圣雅郡主甚至没忍住拍手鼓掌。 “打得好!打得好!” 被楚云溪一个眼神制止了,待她反过味儿来,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凭什么要这么听楚云溪的话? 东宫的战斗,倒是比朝堂前收拾得更快。只因萧国公并没有把奄奄一息的太子放在眼里,将精锐都带着去找皇帝了。 楚云溪看着一切归于平静,双手合十,对高僧行了个佛礼。 “多谢虚空大师,下山相助。”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缘,施主心怀善念,贫僧不过顺势而为。” 他们隐居在灵隐寺中,潜心练武,一心苦修,不问世事。直到,眼前这位,云霄国未来的太子妃,找到他们。 “大师,有一群人,生而有罪,幼时无父母兄弟呵护,却沦为恶人行凶的剑,受尽苦楚,若能幡然悔悟,大师可愿收留?” 虚空想起楚云溪说的话。 “小女不精佛法,可也知修行之人,以普度众生为宏愿,若无人救赎,他们这短暂的一生,就只能带着罪孽消散,望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他们。” 虚空大师看看那些已经被捆绑,动弹不得的死士。 “皇家慈悲,知你们身世可怜,愿给你们重生的机会,只要你们真心悔过,可以皈依我佛,阿弥陀佛。” 这是虚空大师,自开口以来,说得最直白的一句话了,楚云溪相信,这些人听得懂。 她会心一笑,她能为这些孤儿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有人自己冥顽不灵,那谁也救不了。 这些死士,被虚空大师一句身世可怜,勾起了内心深处,早已埋藏的人性。 他们有的是因为太小失去父母,没有记忆,有的是在长期的锻炼中迷失了自己。 将身边那些一般大的孩子,时而当做家人般取暖,时而当做竞争的敌人杀害。 到最后,心中已经只剩下一种信念,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起他们的身世,怜悯他们受到的苦楚。 楚云溪看着他们由狠毒转为复杂的眼神,她的这次妇人之仁,不求回报,只求这些人将来,不要让她后悔才好。 “白枭,去宫门,接应援军。” “是,太子妃!” 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何况,还有高僧镇场。 朝堂前,萧国公和君宏炎正喘着粗气,就听见他们留下守宫门的死士来报: “安王,国公爷,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君宏炎放声大笑,指着皇帝身后的一众大臣: “哈哈哈,你们都听到了吧,援军到了!谁愿意辅佐本王,就到本王的身边来,本王既往不咎。” 第243章 援军到了 皇帝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大臣,他们个个低下头,可心里在想什么,就无从知晓了。 “安王,萧国公!属下来迟。” 作为援军前来的骁勇将军,向君宏炎和萧国公抱拳行礼,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精兵。 “来得好!来得正是时候!” 萧国公意气风发,似乎瞬间年轻了许多。 “刚才安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想活命的,现在就过来,还能与你们的家人团聚。” 一听家人二字,大臣们都有些稳不住了,他们一早上朝,还不知道楚云溪后脚就将他们的家眷招进了东宫。 还以为萧国公这话的意思,是把他们的家眷,都抓去做人质了。 “萧国公,你莫要丧心病狂!” 一向人精,两方不得罪的曹丞相,此时却开口呵斥,只因,他的夫人和孩子,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老夫还当你是那千年的蚌精,原来你曹丞相,也会跳脚,与其在那跳脚,不如到老夫和安王身边来,我们共谋大业。” 骁勇将军没有急于参战,而是命人,在安王与皇帝之间,护出一条通道。 萧国公很满意,待尘埃落定,再臣服于他,那多没意思,他就是要让他们,此时做出选择。 当真有个官员,悄悄从墙根退出了大殿。 “皇,皇上,微臣一家老小,微臣,微臣……” “滚!”皇帝脸色黑沉,转头面向殿内的大臣道: “还有要过去的,现在就去,朕绝不阻拦,只要留下的,朕向你们许诺,定会护你们家人平安。” 皇帝声音不大,又是背对着萧国公,他听不清皇帝说的什么,却看见又有三五人出了大殿,朝他们而来。 他最希望看到过来的曹丞相,却没有来。 “曹丞相,老夫是赏识你,才会给你机会,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来,还是不来?” 曹丞相的身板,似乎都比平日里挺得直了,朝皇上抱拳,声音洪亮: “忠君报国,九死不悔!” 其他留下的朝臣,受到曹丞相高昂的情绪感染,纷纷高呼: “忠君报国,九死不悔!” 萧国公啧啧几声,他就说,这些没用的感情,最是惹人厌。 “老夫听闻,那楚家的管家也姓曹,莫不是你为了巴结太子,把本家的人,送去给楚家当狗了吧?你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给他们陪葬,老夫真是同情你。” 他冷嘲热讽一顿,暗指曹丞相与管家无异,都是给人当奴才的。 曹丞相不为所动。 “反咬主人一口的狗,都是被打死的下场。” 你萧国公骂我是狗,我也骂你是狗,还是条快死的狗,以前是时局不明,他为了明哲保身,才会隐忍多年,失了丞相威严。 如今,大局已定,萧国公已然谋反,他还有什么好忍让的。 萧国公对着骁勇将军下令。 “活捉皇帝,其他人,一概不论,挡路者死!” 骁勇将军一挥手,那些一腔孤勇的大臣,此时是真的有些怕了,可也强撑着,不就是一死吗?早晚的事儿。 却见骁勇将军带来的士兵,手起刀落,斩杀的却都是萧国公一方的人! “你!” 刚还在得意的萧国公,惊恐地瞪圆眼,看向骁勇将军,他刚刚有所警觉,一把冰凉的剑,便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 君宏炎亦是同样的下场! “你敢!你敢如此对老夫?你忘了是谁,将你提拔到如今的位置上吗?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骁勇将军冷笑一声。 “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俸禄,是朝廷所发,你也不过是,朝廷养出来的一条蛆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骁勇将军朝着尚在挣扎中的叛军厉喝: “你们主子已经落网,你们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终于,一阵武器掉落之声后,场面清净了,只有罪人被押走的匆匆脚步声。 “皇上,太子殿下,微臣救驾来迟。” 骁勇将军看了眼大气儿都没有喘的君凌云,再想想此刻城外叛军的下场,二皇子和浩王世子亲自坐镇围剿,暗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二皇子且不说,浩王世子,可是太子殿下的陪读,文韬武略,只是世人鲜有知晓。 要不是他心中尚有一丝清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今,他也会是乱臣贼子,被围剿的一员。 君凌云收起剑,为了抓出朝堂上的几只老鼠,他忍得可真是累啊,回头得找子枫痛痛快快对练一场,舒展舒展筋骨。 那几个之前逃到萧国公这边的大臣,感觉到太子凉凉的视线扫视过来,只觉股间一暖,顺着哆嗦的腿,流了一地腥臊,竟是吓尿了,纷纷朝皇上跪地求饶。 “皇上,皇上恕罪啊,我们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保下家人啊,皇上,您饶了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定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他们知道求君凌云没用,太子冷情冷性,对敌人更是残暴嗜血,求了也是白求,不如求求皇上。却听皇上同样冰冷的声音。 “不用以后,朕现在就满足你们肝脑涂地的衷心。” 皇帝话落,已经有侍卫将他们拖走了。 “好啊,好啊,老夫愿赌服输,不过,老夫不会自己死的,你们这些人的家眷,还有云霄国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给老夫陪葬,老夫不亏啊,不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国公疯魔了一般,张狂大笑,他没了儿子,没了女儿,本就没什么指望了。 既然大事不成,那就一起死吧,让云霄国,被敌国瓜分,从此,再也没有他得不到的云霄国,没有傲慢不可一世的君家。 他还在笑着,又听到嘈杂的脚步声。 转眸一看,却让他的牙,咬得咯咯响。楚云溪带头,身后是一群老弱妇孺。 “夫人,那是我夫人,是我夫人啊。” “我们的家眷还活着,他们都好好的,哈哈,好好的。” 这下儿,轮到朝臣们笑出声了,本以为可能从此天人两隔,如今再见到亲人活生生地站到自己面前,几欲喜极而泣。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云霄国也快要被瓜分了,你们也不过是晚死几天,有什么好得意的?云霄国完了,云霄国完了。” 萧国公歇斯底里地喊着。 楚云溪看看身旁,正看着君凌云挪不开眼的圣雅郡主,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看得出神的君凌云,不由失笑。 她拉着圣雅郡主上前一步,正对着皇帝行礼。 “父皇,这位,就是从南焰国远道而来的圣雅郡主,南焰国摄政王之女。” 第244章 尘埃落定 圣雅郡主回神,端端正正行了国礼。 “南焰国圣雅郡主,受父王之令,特来拜见云霄国皇帝,望我两国,能结百年友好。” 皇帝虚扶了一下,面上都是欣慰之色。 “郡主免礼,让郡主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实在是失礼了。” “云霄国能有如此文武双全的太子,皇上也定然是一代明君,与云霄国成为友邦,也是我们南焰之幸。” 在皇帝与圣雅郡主和谐友好的邦交氛围中。 萧国公突然口眼歪斜,嘴吐白沫,整个身子抽搐着倒了下去。 怎么可能?他绑了南焰国摄政王的儿子,南焰国怎么可能会来示好?萧国公突然想到了,此前在楚家发现的那个孩子,楚家那个孩子,当真就是南焰摄政王的儿子? 萧国公瞪着眼,他不甘心,不甘心啊,他图谋了这么多,怎么会一事无成?就连死,都没有人给他陪葬,甚至没有人给他送葬。 他明明是,权倾朝野,人人惧怕的萧国公!那个位置,他明明唾手可得! “楚家!敢坏老夫好事!” 萧国公拼劲全力喊着,听在别人耳中,却是“啊嗯!啊嗯啊啊啊嗯!” 众人一阵唏嘘,曾经风光无限的一代权臣,竟是如此下场,还不如死了痛快。 君凌云冷眼看着倒地不起的萧国公,想起了太医与他说过的话,萧国公如果再受刺激,很有可能会中风。 中风吗?很适合萧国公这种自视甚高的人。让他需要别人喂食才能存活,那感觉,一定比死了还难受。 君宏炎打从剑架在脖子上,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他全程都是跟着萧国公谋划好的节奏走,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又是怎么出的差错。 在他看来老谋深算的外祖父,不但满盘皆输,还把自己搞成了那副鬼样子,他不要,他不要跟萧国公一样的下场。 “父皇!儿臣都是被萧国公教唆的,儿臣也不想的。” 君宏炎扑通跪地,朝皇帝膝行几步。 “父皇,儿臣只是,只是刚刚得知母妃薨逝的消息,一时无法接受,才会做下错事,父皇,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儿臣可以,可以和其他兄弟一样,去封地生活,父皇,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 他砰砰磕头,皇帝却闭上眼,那毕竟,也是他曾经疼爱过的孩子。 君凌云走到君宏炎身边,君宏炎吓得挪开几步,君凌云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向皇上行礼。 “父皇,请将君宏炎和萧国公,交给儿臣处置吧。” 皇帝深深地看了君凌云一眼。 “他母亲犯的错,已经以命偿还,看在他流着朕一半的血脉,朕会给他个痛快。他毕竟,也是你的五弟。” 皇帝不希望,君宏炎所说成真,不希望太子,将来容不下自己的兄弟,毕竟,皇帝还有好几个儿子。 君宏炎造反,是大逆不道,可也是权利动人心,人死,孽消,足矣。这是他身为父亲,能给他的,最大体面。 君宏炎一听要他死,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以后定会安分守己,求求您不要杀了儿臣。” 他却没料到,身旁的君凌云,同样不想让他就这样死了。 “父皇,有些过错,不是一死就能抵扣的。” 君宏炎惊恐地看着君凌云,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皇帝眉头一皱,有些愠怒,他这个一国之君,还好好地活着呢,他可以放纵,君凌云身为太子,却不能失了分寸。 “那你待如何?” “父皇,儿臣可以向您保证,不会对他们动用私刑,儿臣只是,想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认清自己犯下的罪孽。” 君凌云知道父皇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兄弟相残,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打消父皇的顾虑。 皇帝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目光凝重地看了看君宏炎。 君宏炎死命摇头。 “不,父皇,您不能将儿臣交到太子手中,太子恨我母妃,也恨我,您是知道的啊,他定会折磨死儿臣的。” “炎儿,这是朕,最后一次叫你炎儿,朕曾经给过你父爱,却亏欠了太子,朕得一碗水端平,太子既已承诺了朕,就不会对你动刑,你去对太子,忏悔赎罪吧。” “不,不,不要,不要……” 君宏炎在挣扎中,被君凌云的近侍拖走了,当然,还有仍在抽搐的萧国公。 “来人,查抄安王府和国公府,一应人等,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皇上!” 皇帝处理完眼下的事儿,继而安排接待南焰国郡主之事。 “设宴,为南焰国圣雅郡主接风洗尘!大臣家眷留下作陪,顺便给你们压压惊!” “谢皇上隆恩!”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宫人们重又忙碌起来。 皇宫里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御窑金砖上,更是连一滴血迹也没有。 若不是亲身经历,谁会想到,刚刚,就在这里,经历了一场叛变,一场历史变迁。 君凌云走到楚云溪身边,牵起她的手。对着皇帝道: “父皇,我们去去就来。” 他这个我们,自然是指代了被他牵在手中的楚云溪。 圣雅郡主咬了咬唇,也不好在云霄国皇帝面前失了体统,只好自己生闷气,君凌云还说什么入京之后补偿她,补偿在哪儿呢?气死她还差不多。 皇帝看了看楚云溪,这种善后的事儿,带一个女人去做什么,可也不好当着南焰国郡主的面儿,拂了太子的面子。 “去吧,开宴前回来。” “是,父皇。”两人齐齐应声。 圣雅郡主更是惊讶了,楚云溪不是还没有和君宏炎成亲吗?怎么就随他一起称呼父皇了? 对了,她刚才介绍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是喊的父皇,都怪自己看到君凌云失神,竟没有注意到,皇帝居然也默认了? 听闻他们二人是皇帝指婚,就是说,楚云溪不仅是君凌云看上的人,这皇帝对她,也甚是满意。可真是棘手。 “圣雅郡主,圣雅郡主?” 荣妃见圣雅郡主,看着太子和太子妃的背影发呆,上前唤了一声。 毕竟之前,皇上还叫她主事了,自觉应在这个时候,要领头接待好这异国郡主,多给皇帝留下能顶事的好印象。 圣雅郡主看了看喊她之人,身穿宫廷华服,却没有凤纹,应是后宫妃嫔。 出发之前,她听父王说过,云霄国皇后早逝,皇帝没有再立后。 可,她代表南焰国前来,即便没有皇后,不是应该公主接待,才符合礼数吗?轮得到一个后宫嫔妃出头? 她看了看其他几位妃嫔,倒是看不出身份高低,却一眼看到了站在柔妃身旁的婉陶公主。 看穿着和站位,就知她的身份了,圣雅郡主径直走过去。 “初次见面,我是南宫圣雅。” 第245章 佛度有缘人 婉陶公主一愣,荣妃分明有领头之意,这圣雅郡主却不吃她那套,来到自己眼前。她也只好浅笑应礼。 “我是君婉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婉陶公主看了看自己父皇,见皇帝点头,她才主动伸手。 “圣雅郡主,请。” 两个如花似玉的天之娇女,并排前行,其他妃嫔跟在后方。 “荣妃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要是身体不适,妹妹可以替你,向皇上告假,姐姐回去歇着吧。” 珍妃拿帕子掩着嘴走了,怕自己笑得太开心了。这荣妃真是拎不清,以为什么场合,都是她能掺和的。 荣妃真想摔杯子,可眼下没有杯子给她摔,又不想缺席这样两国邦交的宴会,只好悻悻跟上。 被君凌云拉走的楚云溪,笑看着他。 “太子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君凌云在圣雅郡主面前,表现出与她的亲密,到底是让她心里很受用。 “让你看看那二人的下场。” 君凌云认真地看着楚云溪的眼睛。 “溪儿,欺你之人,本宫都会替你讨回来。” 楚云溪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涓涓流淌,滋润到她内心深处,一直掩盖的沟壑,那里伤痕累累,却不见天日。 可君凌云这话,却让她觉得,如果曾经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促使她走到君凌云这样的男人身边,那她似乎,对前世也没有那么怨恨,那么不甘,那么放不下了。 “凌云,谢谢你。” 楚云溪低下头,心里默默说着,谢谢这样好的你,将我放入你的心中。 君凌云突然将楚云溪打横抱起,楚云溪低呼一声。 “啊,快放我下来,这是皇宫。” “皇宫就是本宫的家,本宫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们,他们都看着呢。” 楚云溪红着脸,轻轻拍打着君凌云的胸膛,眼神儿撇着沿路的宫人。 君凌云却毫不避讳,甚至堪称大声。 “让他们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早晚会习惯的。” 楚云溪见君凌云这一声,吸引了更多宫人偷偷摸摸,又嬉笑的视线,不由又羞又恼。 “哎呀,你,你一国储君,怎么这么不知羞?”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楚云溪只好去挠他腋下的痒痒肉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妃手下留情,要玩闹,也要先回我们东宫啊。” 冰山太子的笑声,回荡在宫墙之间,不知多少小宫女跟着羞红了脸。 原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是这样的,亲密无间啊。 楚云溪将整个小脸埋起来,也不挣扎了,反正她也已经没脸见人了。 君凌云一路将人抱回东宫,笑看着怀里的人儿。 “溪儿,别抱这么紧了,已经到了。” 楚云溪终于被放了下来,整了整衣裙,也不管礼仪尊卑了,抬步便进了东宫。 “太子妃,太子殿下!” 侍卫们心中惊奇,太子妃竟然走在太子前面?不过,想到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宠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东宫中还真是热闹,和尚和死士,这两种原本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的人,此时却在同一个大院儿中。 君凌云走到前方,开门见山。 “安王和萧国公已被抓获,你们跟随逆贼,起兵造反,本是死罪。” 他又看了眼身旁的楚云溪,才道: “本宫念你们无从选择,给你们一次生的机会,自废武功,接受虚空大师的剃度,入灵隐寺,作为俗家弟子修行十年,十年后,你们可自行选择去留。” 这些死士,已经从头到脚被检查一遍,如今已经解了他们的穴道,只是手脚都被捆着,动弹不得,却是能开口说话了。 “我们宁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君凌云看了一眼那说话之人,应是个领头的。其他人本有些动摇,听他这话,都梗起脖子。 “主子?你们认贼做主,还对其忠心耿耿,本宫真为你们感到悲哀。” 君凌云冷笑一声。 “你们是如何被安王和萧国公抓去,又是经历了怎样生不如死的训练,成了命比纸薄的死士,似乎都已经忘干净了。” 君凌云看向白枭,“将人带上来。” “是,主子。” 萧国公像只死猪一样被抬了过来,君宏炎则是被拖拽过来的。 看到君凌云,君宏炎先是想要躲藏,反应过来,又跪爬到他脚边。 “皇兄,太子皇兄,弟弟都是一时糊涂,被,被萧国公挑唆了,才会性差踏错。皇兄,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挑衅你了,皇兄,你若生气,就打我一顿,骂我一顿。” 他见君凌云面无表情,又将目标转向一旁的楚云溪。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楚云溪的裙摆,就被君凌云一脚踢开了。 “拿开你的脏手!” 君宏炎赶紧又跪好。 “是是是,是我脏,都是我不好,太子妃,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君凌云和楚云溪同时厌恶地皱眉,君宏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改口。 “不不不,太子妃你最是良善,连这些低贱的死士都能饶恕,看在,看在我什么也没有了的份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萧国公如今口眼歪斜,说不出话,气得浑身颤抖,口水顺着闭合不上的嘴角,流了满脸。他女儿一世争强好胜,怎么会生出个这么窝囊的儿子?丢尽了他萧家的脸。 那些死士,看着曾经能掌控他们生死的主子,在太子面前却是这样一副下作样子,一时心中已是为自己不值。 被压制在心底深处的某些情愫,似乎顷刻间喷薄而出。 “太子殿下,小人愿意自废武功,剃度出家。” 一个死士大喊出声。太子说的那些事儿,他都记得,一刻也没有忘记,只是从前没有办法,如今有了机会,他愿意做回普通人。 君凌云朝虚空大师点头示意。 “阿弥陀佛!” 虚空大师亲自拿起剃刀,走到那人面前,手轻扶住他的头。 “剃去凡尘六根,静心皈依佛门,十年修行持戒律,顿悟世间无常。” “谢谢大师赠言。”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成了光头后,反而脸上带了笑,虽废了武功,可从此以后,他们不必再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虽要山寺清苦十年,可也比没有明天的好。 况且,十年后,他们就能回归俗世。 只有少数几个人,或是因为被萧国公重用,或是被洗脑至深,脑子转不回来了,依然没有松口,君凌云摆了摆手,这几人,就被侍卫押了下去。 “虚空大师,有劳您了。” 虚空大师看着云霄国未来的主人,躬身行礼。 “阿弥陀佛,佛度有缘人。” 第246章 安王“尽孝” 虚空大师带着其他僧人,和那些已经剃度的死士,踏上了返行之路。 楚云溪还在想着虚空大师最后那句话,佛度有缘人。 说的是那些成为死士的孩子,还是说的她这个重生之人。她,也算是有缘人吗? “溪儿,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们两个?” 君凌云打断楚云溪的思路,这个他们,自然是指的萧国公和君宏炎。 楚云溪脑中有些空白,如何处置他们吗?她想过千万次,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真的事到眼前,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君凌云已经承诺了皇上,不会动用私行。 可直接杀了他们,她心中总有丝丝不甘。 君凌云看她苦恼的样子,将她揽到身边。 “既然溪儿想不出,那本宫就代劳了。” 楚云溪的脸上立刻染了笑,她相信君凌云不会让她失望的。 “好,都听你的。” 君宏炎听不下去了,这两人,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光明正大地讨论怎么处置他们?他摇着头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都是萧国公干的,都是他谋划的!” 君凌云看向君宏炎,脸上的笑,渐渐转为嘲讽。 “五弟,本宫如你所愿,让你好好活着。” 君凌云极少叫他五弟,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称呼,君宏炎入赘冰窟,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后退。 君凌云继续道: “萧国公为你殚精竭虑,都中风了,你怎能不知感恩?理应尽一尽外孙的孝顺才是,以后,就由你,来照顾萧国公的生活起居吧。” 君宏炎有些懵,仅此而已? 楚云溪别过头去,忍住笑,也许君宏炎,还不知道中风的病人会如何,她是知道的,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等着人照顾。 君凌云还真是,给君宏炎找了个好活儿来干,只想想君宏炎和萧国公以后的生活,她就有些,“同情”他们了。 却听君凌云又加了一句: “你可要好生照顾,萧国公要是死了,总不能孤单上路,你这个做外孙的,怎么也要作陪吧。” 君宏炎刚觉得自己死里逃生,这下儿又坠入地狱。 他看看斜瞪着他的萧国公,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他毛骨悚然,就萧国公这副身子,还能撑几天,谁说的准啊,那他岂不是,也随时都可能会死? “皇兄,皇嫂,我是你们弟弟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把他们两个,关入皇家地牢,一日三餐,别落下了,让他们活久一些。” “是,殿下!” 侍卫上前,堵住君宏炎的嘴,将两人带走了。 皇家有冷宫,关押犯错的女人,自然也有地牢,关押犯罪的男人。 任君宏炎如何挣扎,还是被扔进了地牢。 地牢中,阴暗潮湿,只有微弱的光线。君宏炎和萧国公,果然被关到了一起。 看着侍卫锁上门走了,君宏炎对着萧国公破口大骂。 “都是你这老不死的,说什么一切准备妥当,你不是说那什么骁勇将军是你的人吗?啊?我母妃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你拖累死的?你要是早点儿死,本王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萧国公脸上的肉抖得厉害,却只能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君宏炎看着萧国公瞪着自己的眼神儿,上去就狠狠给了一巴掌。“啪!” “还敢瞪本王,你别当本王不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本王,觉得本王没本事。你倒是有本事,将儿子女子都祸害死了。你断子绝孙了知不知道?” 君宏炎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萧国公身上。却见萧国公,身子越来越抽搐,似是马上就要挺不过去了。 君宏炎这才想起君凌云的话,要是萧国公死了,他可是要陪葬的,他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去拍牢门。 “来人,快来人啊,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他没想到,这一喊,倒真的喊来了一位大夫。 那大夫给萧国公把了把脉,扎了几针,萧国公终于不抽搐了。 “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死?还能活多久? 大夫却一句话也没跟君宏炎说,收起药箱便又出了地牢。 “喂,喂,本王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喂!” 君宏炎泄气地坐到地上,还好萧国公没死。可,这地牢里怎么这么臭? 他捂着鼻子,又爬起来走近萧国公。发现萧国公的裤子,上面已经湿濡一片。下面还有些,黄! “你,你,你堂堂国公,怎么就地大小便啊?你还要不要这张老脸了?” 萧国公的脸色,果然涨的通红,君宏炎扇了扇风,算了算了,再把萧国公给气死了,他还得陪葬。 “来人,来人啊,萧国公出恭了,快来人处理处理!” 待他看到有侍卫拎着水和粗布衣服进来,狠狠松了口气。自己找了个最远的角落,捂着口鼻待着,等待侍卫给萧国公处理好。 可谁知,侍卫只将那些东西扔到他面前,便走了。 走了?君宏炎一脸懵。 “你们给本王回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让本王伺候那老不死的屎尿?本王可是皇子!” 他刚问出这句话,就想到了君凌云那张冰冷的脸,瞬间明白了他如此处置自己的深意。 气得一脚踢到水桶上,水桶晃了晃,撒了小半的水,这地牢便更潮湿了。 就在君宏炎踌躇半晌,捏着鼻子,拿两个手指,想要给萧国公脱裤子之时,君凌云正牵着楚云溪的手,步入大殿。 就像楚云溪刚重生回来那日一样,引来了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即便还是心有嫉妒之人,也不可能表现出丝毫。 大殿中一片夸赞之声。 “真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对儿啊。”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感情深厚,真真羡煞旁人。” 两人给皇帝行礼后,便落座了,因着君凌云一直没有松开楚云溪的手,楚云溪被迫与他坐到了一处。 皇帝也没有说什么,他早就默认了楚云溪以太子妃的身份自居,又何必做那恶人。 圣雅郡主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压下心中酸味儿。 大殿中开始奏乐,有舞女献上曼妙的舞蹈。 圣雅郡主打量了下皇帝的其他几个儿子,虽也长得不差,可与君凌云,还是没法比的。 圣雅郡主兴致缺缺,已经看了两场舞,皇帝还不开宴,是在等什么呢?难不成,这云霄国的宴席,都是这样长的开场戏? 她正想着,又有三人姗姗来迟。 “儿臣拜见父皇。” “子枫拜见皇叔。” “微臣叩见皇上。” 原是二皇子君承仁,浩王世子君子枫,和楚家大公子楚文忠。 第247章 烫手山芋 骁勇将军这才知道,在外平定叛军的,还有楚家这个自小习武的小将军。如此组合,难怪皇帝能丝毫不慌,稳坐宴席。 如此看来,皇帝这些年,也不是全然依赖萧国公的,这些平日里看似闲散的人,偏生成了守护皇室的中流砥柱。 骁勇将军摸了摸脖子,又暗自庆幸了一把。 圣雅郡主却看着君子枫,有些失神,没想到这个叫皇帝皇叔的人,竟是长得与君凌云最是神似的。 只是,这人没有君凌云的冰冷气场,反倒多了些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意。 皇帝看到他们回来,就知道内乱已定,心情大好。 “你们都是功臣,入座吧。开宴!” 皇帝终于下令开宴,宫女们流水般端上精致的菜肴。 皇帝举起酒杯: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云霄国,平定内乱,重获新生。南焰国郡主,又不远千里前来,我们两国,必将共享太平,让我们举杯,为圣雅郡主,接风洗尘。” “谢皇帝陛下盛情。” 圣雅郡主起身谢礼,将果酒饮尽。 “郡主此行辛苦,不如,让朕的二皇子,陪郡主游玩几日,郡主觉得如何?” 皇帝突然出言询问,一国郡主出使别国,无非是要来和亲的,而他的几个儿子,除了太子早早定下婚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还没有正妃。 此次二皇子平定叛军有功,若是能与南焰国郡主联姻,也是一桩美事。 圣雅郡主带着少女的娇俏反问。 “皇上,难道圣雅,配不上太子殿下亲自作陪?” 她这话一出,在座之人,心中都是一阵唏嘘,原来这圣雅郡主,看上了太子殿下,可太子身旁,可还坐着未婚妻,楚家大小姐呢。 皇帝亦是眼眸一眯,若是这南焰国郡主,执意要嫁给太子,那楚家又该何去何从,楚家刚刚助他平定叛乱,绝不能寒了朝臣之心。 “郡主有所不知,太子已有婚约,马上就要与楚家小姐大婚了,诸事繁琐,抽不开身。” 圣雅郡主虽然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可她一路辛苦前来,总不能一点儿也不争取,就这样算了吧。 “皇上,父王有意要圣雅来云霄国和亲,促成两国百年和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圣雅郡主这话,说得十分直接,毫无女儿家的扭捏与矜持。好多夫人小姐,惊讶地掩住微张的嘴,哪有女儿家,自己说出求亲的话来呢。 楚云溪倒是对圣雅郡主高看了几分,自己想要的东西,光明正大地争取,总比背地里偷偷摸摸使手段要好。 皇帝没有松口的意思,指了指自己其他几个儿子。 “圣雅郡主,朕的这几个儿子,都还未曾婚配,只要圣雅郡主看上,可随意挑选一人,作为你的夫君。” 皇帝这话也算大气了,不再指定二皇子一人,在未婚皇子中,任由圣雅郡主挑选,算是给足南焰国面子了。 圣雅郡主明白了,不仅君凌云自己不愿,就连这云霄国皇帝,也是站在楚云溪一边的。她与君凌云的和亲的路,算是彻底被堵死了。 那楚云溪也算有些本事,算了,这几日她也看明白了,君凌云和楚云溪,分明早已心灵相通。 她堂堂郡主,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只是可惜了那张脸,想到那张脸,圣雅郡主转头看向方才走进来的君子枫,伸手一指。 “他可曾婚配?” 众人的视线,跟着圣雅郡主的手指一看,这南焰国郡主,可真是独具慧眼,看上了他们云霄国,最优秀的两个男子。 君子枫心里咯噔一下,这郡主,是什么意思?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君子枫,子枫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心气儿颇高,至今未有看中的女子。 若是子枫不愿,他这个当皇叔的,少不得又要头疼一番。 “这是浩王府世子,尚未婚配,不过,郡主可是对朕的几个儿子,都不满意?” 皇帝这问话,就暗含火星了,圣雅郡主要是不识抬举,一个皇子也看不上,也未免自视过高。 圣雅郡主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皇帝的意思。 “皇帝陛下,几位皇子,自然是人中龙凤,无可挑剔,只不过,有些事,是要看眼缘的,既然世子尚未婚配,可否给圣雅个机会,相处几日?” 圣雅郡主收起平日里的刁蛮,话说得谦逊有礼,只说相处几日,若是连这,皇帝都不应允,也是失了大国礼数。 君子枫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与这圣雅郡主,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她怎么放着几个皇子不指,偏生指了自己? 方才她要太子作陪,已经被拒,如果自己再拒绝她,恐伤了南焰国的面子。 如今北蛮和东夷,对云霄国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儿上,影响和南焰国邦交,那可不是小事儿。 可他若是应了,陪玩儿几日,他可还能摘得出来?他可完全没有要娶个和亲郡主的想法。 君凌云看看圣雅郡主,又看看君子枫,想着让这小子早点儿成婚,倒是一件好事儿,省得整日里胡思乱想。 那圣雅郡主虽刁蛮,却也是个听得进话的,人品不差,她的身份配子枫,也配得上。 君凌云身旁的楚云溪,却看向表姐苏妍,她眼中的慌乱焦急,楚云溪看得一清二楚。 赶在皇帝允诺之前,楚云溪突然站起。 “圣雅郡主,你这几日暂居将军府,不如就让云溪,陪郡主游览几日,届时,介绍京中贵女们,给郡主认识,郡主也不会孤单。” 她这话一出,不说圣雅郡主,就连君凌云也不知其意,难不成,溪儿是知道了子枫的心思,所以才会为其出面拒绝? 君子枫也是心里一阵慌乱,竟与君凌云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她为何?自己明明在她面前,竭力隐忍,她难道,还是察觉到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只想自己默默消化,直到,可以坦然放下的那一日。 圣雅郡主一挑眉,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霸着君凌云也就罢了,这人又与楚云溪有什么关系? “楚小姐不是要大婚了吗?本郡主就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了。” 她说完,直接看向君子枫问道。 “世子,你可愿接待圣雅几日?若是不愿,圣雅绝不勉强,这就起程回南焰国。” 南焰虽不如云霄国强大,也是有脾气的,她身为南焰使者,如果步步退让,反倒会让云霄国人看扁了去。 圣雅郡主的分寸拿捏得当,君子枫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只好先接下这颗烫手山芋,再做打算。 第248章 化敌为友 君子枫站起身,抱拳道: “郡主厚爱,子枫实不敢当,子枫会为郡主,安排好出游一应事务。” 君子枫这话一出,众人都知道,世子这便是应下了,难道不日,又要有一场喜事了? 苏妍面色有些白,偷眼看了看君子枫,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儿。 他应了,他自己应下了,他是愿意的。那圣雅郡主身份尊贵,长相美艳,自己怎么能及? 皇帝见君子枫识大体,暗中松了口气。幸好子枫不像太子那样牛脾气。 “哈哈哈,好,郡主性情直爽,子枫,这几日,你就代朕,好好接待圣雅郡主吧。” 楚云溪有些担忧地看向苏妍,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表姐身为女子,有些话不好开口,也不知,世子对表姐,是何想法。 这又来了个身份特殊的圣雅郡主,唉,真是难办啊。 圣雅郡主满意了,皇帝也满意了,宴会热热闹闹开场,宾客尽欢。 回府的马车上,圣雅郡主本可以独自一辆马车,却还是挤上了楚云溪的。 打从皇帝拒绝了她,她放下了对君凌云的执念,再看楚云溪,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楚云溪抬眉看看圣雅郡主。 “郡主可是找我有事儿?” 圣雅郡主高傲地扬起脸。 “本郡主喜欢坐这辆马车,你管得着?” 楚云溪从善如流。 “那郡主随意吧。” 圣雅郡主却话锋一转: “你长得好看,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咳咳咳!” 楚云溪一口唾沫呛在喉间,这是什么反转?这圣雅郡主,是来找她和好的吗? 楚云溪用帕子擦擦眼角咳出来的泪花儿,仔细端详了圣雅郡主的表情,实在没什么敌意,这才消化了,突然间与圣雅郡主化敌为友的事实,趁着气氛还算不错,楚云溪想为苏妍表姐打探一二。 “郡主,我能问问,你为何选中了浩王世子陪同吗?” “大殿中除了太子,还有谁长得比这世子好看?” 圣雅郡主一本正经地地反问。楚云溪一愣,这话倒是没错,可是…… “原来圣雅郡主选人,是看脸的?” “那是当然,我父王是南焰国摄政王,本郡主既不缺钱,又不缺权,不看脸,还要看什么?难道找个丑的,日日对着生厌?” 圣雅郡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楚云溪竟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似乎无法反驳。反应了一下儿,才问道: “那郡主,你就,不看看人品?” 圣雅郡主凑近她,认真教学。 “你可知有面相一说?首先看脸,要长得周周正正,前庭饱满,五官比例完美,或棱角分明,如雕似刻,或线条柔和,温文尔雅。” 圣雅郡主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两只玉手比划着,见楚云溪听得认真,讲得更起劲儿了。 “再看那眼神儿,目不斜视,眼神儿纯粹,或正义凛然,或柔情似水,这样的男子,人品能差到哪儿去?坏人眼中的欲望,是藏不住的。” 楚云溪抿唇,回想了下同样长得温文尔雅的君宏炎。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他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贪念,反而把它,当作是对自己的爱恋呢,真真是瞎了眼,倒不如这圣雅郡主看得通透。 楚云溪有些玩味儿地看着圣雅郡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溪受教了。” 圣雅郡主一愣,没想到楚云溪这次,居然没有反驳她,反而痛快夸赞了她,似乎在楚云溪这儿,找回了场子,摆摆手,心情极好。 “好说好说。” 楚云溪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不过郡主,一家有女百家求,好男儿也是同样的,浩王世子,可是我们京城中,万千女儿家的梦,郡主可愿,不以身份压人,与京中女子公平竞争?” 圣雅郡主不解地看着楚云溪。 “我的身份,也是我的一部分啊,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就像你楚云溪,要不是生为护国大将军之女,又如何能捷足先登,得到太子那样的男儿?真要绝对公平,那得人人生的同样的家境,同样的模样儿,这样才算公平,那又有什么可比的?” 楚云溪觉得,自己今日,真真是被这圣雅郡主给上了一课,可见,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三人行,必有我师。 “那我换种问法儿,如果,浩王世子喜欢的,另有其人,郡主可愿放手?” “你说什么?” 圣雅郡主一激动,拉住楚云溪的胳膊。 “他,他也有主了?那他还同意与我同游?” “你,你别激动,别激动。” 楚云溪知道,自己有些不厚道,实属胳膊肘往里拐了,赶紧找补道: “我只是说如果,万一。” 圣雅郡主呼出口气。 “强扭的瓜不甜,本郡主也不是只看脸的,本郡主要的,是心甘情愿,臣服在本郡主石榴裙下的夫君。” 楚云溪听她这话,一高兴,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圣雅郡主还以为,楚云溪是在嘲笑她幼稚。却听楚云溪道: “郡主心如明镜,行事磊落,大智若愚,若郡主不弃,云溪愿交郡主这个朋友。” 圣雅郡主听明白楚云溪是在夸她了,也不知为何,能得到楚云溪的认可,她心里竟有些高兴? 只是,大智若愚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起来有些蠢?算了算了,这好看的女人都主动示好了,自己就给她个台阶下吧。 “那本郡主就吃点儿亏,认下你这个朋友了。” 楚云溪失笑,“如此,就谢过郡主了。”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荷香和小莲马上上前掀开车帘,青鹃和紫鹃却将二人挤开。 什么主子有什么下人,真是不知尊卑,将军家的女儿,能与她们郡主比?自然是她们郡主先下马车。 小莲不服气,却被荷香拉住,荷香摇了摇头,莫要给小姐惹麻烦。 四个丫鬟正互相瞪眼,却见圣雅郡主牵着楚云溪的手出了马车,一时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丫鬟们有些讪讪地看看对方。 这短短的一路,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儿吗?这两位主子,是冰释前嫌了? 两人刚下马车,楚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果郡主搀扶着楚夫人上前。 “圣雅郡主光临我们将军府,我本应亲自招待,可……” 楚夫人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笑道: “小女年轻气盛,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郡主见谅。” 圣雅郡主扶起要行礼的楚夫人。 “夫人不必客气,我与云溪已经是朋友了,没有什么周到不周到的,不必将我当客人。” 楚云溪发现,这圣雅郡主,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只是,如此她就更愁了,若是圣雅郡主当真刁蛮不讲理,她可以帮表姐出谋划策。 如今一边是至亲表姐,一边是她新交的朋友,她倒是难办了。 第249章 地牢中的君宏炎和萧国公 楚夫人给圣雅郡主介绍身边的果郡主。 “这是,我的大儿媳,也是浩王爷的小女儿,世子的嫡亲妹妹。” 圣雅郡主眼睛一亮。浩王世子的嫡亲妹妹,是楚云溪的大嫂?竟有如此巧事? 她放开楚云溪,毫不认生地牵过果郡主的手。 “好妹妹,你我身份相当,定能谈得来,以后可要多来往才是。” 果郡主看着一脸热络的圣雅郡主,又看看一旁只顾着看热闹的楚云溪。 她已经成亲,应当,比这圣雅郡主大些才是吧,怎么上来就叫她妹妹? “圣雅郡主,我可能,比你虚长一点儿。” 果郡主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儿,圣雅郡主却摆摆手 “年纪不重要,看你温温柔柔的,以后我可以保护你。” 圣雅郡主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只雕工精致的金手镯,套到圣雅郡主手上。 “给,这是姐姐的见面礼。” 如果她与那世子能成就好事,这果郡主,可不就是她妹妹了。 “啊?我是主,圣雅郡主是客,我还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怎么好收圣雅郡主的礼?” 果郡主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摘下镯子,就被圣雅郡主按住了。 “拿着拿着,不然我可生气了。” “那,那好吧。” 圣雅郡主都如此说了,果郡主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回头再给圣雅郡主还礼了。 正聊着,她们身后响起男声: “见过圣雅郡主。” 几人循声看去,原是楚将军和三位公子回来了。 “夫君。” 果郡主叫了一声,楚文忠就乐呵呵走过来,拉起果郡主的手。 “娘子,辛苦了。” 果郡主笑笑,羞哒哒微垂了头,他们成亲也有好些日子了,仍如新婚般甜蜜。 “圣雅郡主,这位是我大哥楚文忠,那是我二哥楚文鸿,那是我三哥楚文锦。” 楚云溪一一给圣雅郡主介绍。 圣雅郡主的目光,随着楚云溪的手指一一看去,又看看楚云溪。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这楚夫人也太会生了,生的女儿清丽脱俗也就罢了,儿子也个个不凡。 虽比不得皇家子弟矜贵,可也器宇轩昂,各有特色,多了些人间烟火气。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楚云溪一看圣雅郡主那晶亮的眼神儿,就想要扶额。 到底是南焰国民风开放,还是摄政王宠女无度,才会造就了圣雅郡主这样,不受世俗眼光束缚的奇女子? “云霄国,果然人杰地灵。” 圣雅郡主感叹一声。其他人只当她是客套,只有楚云溪知道她这是意有所指。 “我们进去说话吧。” 楚将军发话,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进了将军府。 而身处皇家地牢的君宏炎,正靠坐在角落里,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手,又将手耷拉到远处,撇过头去。 看到躺在床上闭目的萧国公,恶心地剜了一眼。 君凌云,还真是狠毒,自己是盼着萧国公活也不是,盼着他死也不是。难不成,自己后半辈子,就葬送在这儿了? 君宏炎正想着,侍卫打开牢门,将饭菜送了来。 君宏炎看了一眼,糙面馒头,清汤寡水的几根菜叶儿,还有一碗稀粥。 他起身抓住牢房的木柱,冲着侍卫的背影大喊: “本王要吃肉,君凌云不是说了吗?要让本王好好活着,你就拿这些东西给本王吃,本王要是饿死了,你也不得好死!” 可这里不管是看守,大夫,还是送饭的,都将他当透明人一般,无论他说什么,骂什么,竟没一个人跟他回话。 君宏炎走到那饭菜前,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认栽了,既然君凌云想让他活着受折磨,就得给他好饭吃。 他抬起一脚,将碗盘全部踢翻,又在那糙面馒头上狠狠跺了几脚,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心情舒畅了些。 “嗯,嗯嗯。” 萧国公努力歪着头,想要制止君宏炎的动作,他太明白深处黑暗之人,只有隐忍,才能过得舒服些。越是反抗,越是凄惨。 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对待他的敌人,只要有一丝反抗,他就会折磨到对方求饶为止。 如今他们人在屋檐下,君凌云没有给他们馊饭馊菜,只是寡淡了些,已经很好了,让君宏炎这样一闹,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些什么鬼东西。 他还想留得青山在,还想病好起来,还想找机会逃出去,东山再起。 君宏炎却恶狠狠地转头,看着朝他直嗯嗯的萧国公。 “老不死的,你看什么看?怎么,你想吃?好啊,来,你吃,给你吃!” 他捡起地上刚被他踩烂的馒头,不顾萧国公瞪大的眼,直接塞到了萧国公口中。 “吃,你好好吃,我让你吃,你可得好好活着才行,你活着,本王才能活不是吗?” 君宏炎咬牙切齿,又狠塞了几下儿,看着萧国公快要噎死了,这才缓过神儿来,忙又给他掏出来。 “咳咳,咳咳咳!” 萧国公猛咳了几声,心中一片悲凉,回想他这一生,究竟是为何而活?儿女不得善终,他全力托举的外孙,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竟将事败全怪到他头上,视他为仇敌。 他想除之而后快的太子,没有来折磨他,反倒是这个好外孙,如此凌辱于他。 他还口不能言,连骂上君宏炎一句畜生都不能。 “滴答滴答,哗啦啦……” 君宏炎瞪大眼,指着萧国公,差点儿就戳到他脑门儿上。 “你又没喝水,哪儿来这么多尿?要尿,不会给个暗示?你不是会嗯嗯吗?非得尿裤子上,你就是跟本王过不去是不是?好好好,本王也不嫌骚气了,你就穿着吧,啊,你就受着吧。” 他看看另一个角落里,已经堆了好几条满是屎尿的裤子,一阵恶心,那些侍卫来回几次,也没将这些脏东西拿走,反倒又给他送了几桶水,这是什么意思? “咕噜咕噜……” 君宏炎捂着有些翻腾的胃,不管了,他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还能怎么样?君凌云是不会饿死他的,睡吧,明日一早,就又有饭吃了。 君宏炎找了个还算干爽的草堆,紧了紧衣袍,蜷缩着躺下了,睡觉,眼不见为净。 独留萧国公泡在自己的体液里,动不了,说不了,活不了,死不了,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心里千般滋味儿,如蚁在食,痛痒难耐。 第250章 绝望 次日一早,君宏炎还在迷迷糊糊中,果然听到牢房门又被打开了。 先进来的,还是那个大夫。呵呵,不请自来?看样子,君凌云是想让萧国公长命百岁了,那照顾萧国公的活儿,就交给大夫好了。 他坐起身,心里打着算盘,眼神儿不善地盯着那大夫。 岂知,这大夫竟破天荒与他说话了。 “照顾中风病人,要保持身上干净清爽,时常助他翻身,若是疏于护理,身上就会生褥疮,继而感染,危及性命。脱下的脏衣物,要及时清洗。” 这大夫一番话说完,就又走了,也没给萧国公用什么汤药,或者扎扎针。 君宏炎目瞪口呆,这番话里表达的意思太多,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保持身上干净清爽,这是要他,给萧国公擦洗身子?还有什么?翻身?洗衣服?那些屎尿衣服? “本王是皇子!你们敢这么对本王?你们这是侮辱皇室!其罪当诛!” 他正喊着,就见福公公拿着明黄圣旨而来。 君宏炎心里突突直跳,继而喜上眉梢,是父皇的圣旨,父皇没有放弃他,父皇来救他了。 就像上次,他刺杀君凌云时一样,虽将他关了些时日,可最后不还是放了他。 “福公公,福公公,父皇说了什么?是不是要放了本王?” 福公公深深看了君宏炎一眼,叹了口气,打开手中圣旨。 “五皇子,接旨吧。” 君宏炎马上跪倒在地,忐忑不安地等着那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五皇子君宏炎,生享皇家尊荣,然,不思报效国家,为一己私欲,联合萧家起兵造反,实乃不忠不孝!令,褫夺王位,贬为庶民,夺君姓,归入逆贼萧家,钦此!” 君宏炎抖着手,接过福公公递来的圣旨。在福公公转身之时,猛地抓住他的袖子。 他努力压住颤抖的声音: “福公公,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求求你,让我见见父皇吧,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君凌云从中挑唆。” 他红着眼,盯着福公公无奈的脸。 “什么庶民?什么夺君姓?本王生来姓君,本王流淌着父皇的血脉,这是老天爷给的,谁能夺走?就算父皇也不行,谁也否定不了本王的身份。” 福公公既是经历这变迁的局中人,也是旁观这变迁的局外人,只能叹了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福公公拽了拽自己袖子,想要抽身,君宏炎却抓得死死的。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却毫无所觉,声音越发颤抖,带上浓浓的鼻音。 “福公公,你回去告诉父皇,就算本王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还是他的孩子,本王的皮,本王的肉,本王的一切!都有他一半的功劳,本王,向来是以他为榜样的,他当年,对威胁到他的司空家族,多狠啊!” 福公公听到此,猛地拽回袖子,那件事儿,是皇帝这么多年来的一块儿心病。 君宏炎这些话,要是让皇帝听了去,君宏炎会如何他不知道,他怕自己这条老命,活不到寿终正寝。 皇帝是天子,怎会允许自己的一世英名,染上污点?对萧家多年来的纵容,只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萧宏炎,你好自为之吧。” “哈哈哈哈,萧宏炎,哈哈哈哈,父皇,儿臣终究是没有你狠心,儿臣自愧不如啊!哈哈哈哈哈……” 君宏炎似是疯魔了,张开双臂,狂笑不已,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到了今时今日,他才想明白,他这短暂的一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谁的真心爱护。 父皇,只将他们这些儿子,当作延续江山的工具。母妃,她所思所想,都是将来能成为太后,一辈子坐在云端,他的欲望,都是母妃灌输给他的。 他的亲姐,将他当作未来的主子,而非弟弟。他的外祖父,呵呵,一心沉迷于萧家的权势,想将他当做傀儡。 还有他的王妃,他的侧妃,为了进入他的王府,耍尽心机,如今,正不知在哪个大牢里,悔青了肠子吧? 说来可笑,他生命中的这些过客,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闪过,独有一人,曾傻傻地将一颗真心送给他。 他那时不稀罕,现在这人,却是君凌云的女人! “嗯嗯,嗯~” 萧国公用尽全身的力气,想伸手去拉住福公公,只因他受了君宏炎这些虐待,反而想起了,他家中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自小体弱多病的长子。 他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他连累。 却扑通一下儿滚到了地上。 福公公回过头来,他对君宏炎尚有一丝不忍,只因,君宏炎还是个婴孩时,他也曾抱在手上,可对萧国公,他就没什么可同情的了。 福公公冷漠开口: “太子大婚在即,皇上开恩,萧家抄家,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皇帝的仁心,也是建立在,萧家已经没有了能祸国殃民之人。 福公公看着萧国公如今凄惨的样子,想着萧国公该庆幸,萧贵妃和萧章,早早地死了,不然,恐怕现在萧家,会被连根拔起。 萧国公浑身抖着,老泪纵横,鼻涕口水混到一起,他也全无所觉。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福公公不再去看这两个从天上跌落地狱之人,转身回去复命了。 侍卫端来早饭,却没有放下,看着地上被糟蹋的粮食,扔下一句: “上一顿的饭吃完,才能得到下一顿。” 便端着手中的托盘走了。 牢房中安静下来,静谧的落针可闻,只有萧国公时不时的啜泣声,他都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了,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 君宏炎在微弱的光线下,怔愣地看着萧国公。半晌,问出一句: “外祖父,这就是你赌上所有,为外孙打造的江山吗?” 他缓缓走到萧国公身边,蹲了下来,面上冷静得吓人。 萧国公嫌恶又惊恐地看着他,似乎君宏炎才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君宏炎慢慢将手放到萧国公的眼上,盖住他的眼睛。 “外祖父,你知道吗,你看外孙的眼神儿,真的让外孙感到厌恶,你全身都动不了了,等着外孙伺候,却还在心里鄙视着外孙,为什么?” 君宏炎的手上突然死死用力,不断嘶吼着同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 皇家地牢里,惨叫声不断回荡…… 第251章 官奴市场 东宫,君凌云手上拿着一份图纸,正看得认真。 医学院,书院,各种职业学院,甚至还有军学院,女子学院。 君凌云失笑,他的溪儿,在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倒是折腾出了一项大工程。 自萧家死士招降以后,萧家用来看管训练死士的地点,也自然随之浮出水面。 如今关押其中的,都是还未开始训练的孤儿,足有一两百个孩子。 他正愁解救出来的那些孤儿,无处安置。不如,就都交给溪儿管教。 君凌云越想,笑容越大,看来,得给溪儿拨点儿公款用用了。 白枭见殿外一个侍卫朝内张望,走出去询问一番,马上进殿禀报。 “主子,萧国公的眼,瞎了。” 君凌云只抬了抬眼,看来效果比他想的还要好。 将两个同样心理阴暗的人,关押在一处,时间久了,只能是互相折磨。 他只是没想到,君宏炎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君凌云放下手中的图纸,吩咐道: “派人去将厉城的孤儿,都接来京城。” “是,主子。” “太子妃那儿,今日可有安排?” 君凌云终于身在京城,却仍不能与楚云溪时时在一起,比远在他国时,还要让他思念泛滥。 “太子妃,去官奴市场了。” 白枭如实回禀。 被抄家为奴的人,都会在官奴市场,被当做货物拍卖。 若是哪日,有官宦家的小姐被拍卖,就会引来很多男人争抢,买回去当暖床丫头。 毕竟,若不是被查抄,这样的官家小姐,寻常男子想娶来当正妻,都是望尘莫及的,现在却能用银子买回家,随意处置,自然会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君凌云眉心跳了跳,他的太子妃,还真是爱管闲事儿,以德报怨这种事儿,他是不会做的,不过,溪儿想做,他也不拦着。 “走,去看看。” 君凌云起身,虽然南焰的危机解除了,可等君宏炎与萧国公的消息传出去,北蛮和东夷,恐怕就会有所动作。 也许他,不日又会上战场,当然要珍惜眼下,能与溪儿相处的机会。 官奴市场,一场拍卖正在进行,而货物,正是犯了事,被贬为奴的官宦家眷。 “现在拍卖的,是个美妇人,会洒扫,会做饭,会带孩子,买回去,随便使唤使唤都不亏。各位公子老爷,二两银子起拍,请出价儿吧。” 主持拍卖的人牙子介绍完,就拿出这妇人的卖身契,在手里轻拍着。 今日来的人格外多,挤满了大厅。人牙子自然知道他们为谁而来,不过,好东西,总是要压轴的。 “我出二两!” 一个满口黄牙的中年男人,有些猥琐地打量着那妇人。 “我出四两!” 马上就有人盖过了他的出价。 “我出五两!” “我出八两!” 到这个价格,已经没人出价儿了,毕竟,这是个二手货,美则美矣,也值不上八两银子,也许,是远亲来赎人的也说不定。 人牙子看着差不多了,拿出小锤子。 “好,八两一次,八两二次,八两三次,成交!恭喜这位老爷!” 那出八两的男子,接过这妇人的卖身契,牵过她身上绳索,也不管妇人如何哭泣,拽着走了,一场交易,便就这样结束了。 “快将今日的好货拿出来啊!” “是啊,别藏着掖着了。我们都等半天了。” 他们都是冲着萧家小姐来的。那可是权贵滔天的萧家啊,能尝尝萧家小姐的滋味儿,做鬼也风流了。 人牙子见怪不怪了,双手一举,示意大家安静。 “好好好,知道大家都等急了,各位老爷公子,一会儿,可不要吝啬荷包才好啊。” 场下人一片哄笑,唯有两个带围帽的女子,在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乌烟晦气的一幕。 其中一个突然开口道: “这种场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群臭男人。” 她这话一出,引来大片目光。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两个武士向前一站,气势全开,这群人又纷纷回过头去。 在京城中生活,得会看眼色,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一看就是哪家小姐任性,出来胡闹的,还是少惹为妙,被骂一句,又不会少块儿肉。 楚云溪无奈地摇摇头。 “不让你跟来,你偏要来,若是无聊,就先回府去吧。” “你都不无聊,我也不无聊。” 圣雅郡主不走,她就要跟着楚云溪,直觉告诉她,跟着楚云溪,说不定会遇到有意思的事儿。 楚云溪不再说话,看着台上,已经被带来上的女子。 她紧闭着眼,努力歪着头,想将自己躲藏起来,可惜,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只是无用功罢了。 下面立刻起了一阵哄闹之声。 “果然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看那模样儿,身段儿,就是不一样啊。” “美人儿,快把脸抬起来给爷们看看啊。” “都别啰嗦了,快点儿开始拍吧。多少起拍啊?” 人牙子看着色令智昏的男人们,这才不紧不慢控制场面。 “既然各位都知道她是谁了,小人就不多介绍了,这等品色,可是稀罕物儿,不说百年难遇,可也差不多了。恐怕你们有生之年,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银子没了可以再赚,错过这等好货,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些慕名前来的男人,被人牙子几句话,挑动得近乎失去理智,纷纷算计着自己能拿出多少银子。 楚云溪围帽下的眉头微皱,嫌恶地看着这场面,可有些事,非她一人之力所能更改。 就比如,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就比如,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为奴。就比如,眼下这种,将人当做货物买卖的情景,却人人都觉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楚云溪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 人牙子神秘兮兮,举起一个手指。 “十两?”有人问道,毕竟,刚才那个美妇人,成交才八两银子,这个十两起拍,已经很高了。 人牙子撇嘴摇摇头。 “一百两起拍!各位,请出价!” “一个奴婢要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有人一脸懊恼,他总共就凑了一百两银子来,谁知道起拍就要一百两,虽有那色心,可他没那财力啊,只能抱怨一句。 第252章 竞拍萧菲菲 “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滚滚滚。” 这抱怨之人,被另一个公子哥儿一把推开了。 “我出一百五十两!” 竟然上来就将价格抬高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可够一般人家吃一年的了。 “我出二百两!” “我出二百五十两” 其他人不甘示弱,也开始五十两,五十两的往上加价儿。 楚云溪一直看着场上紧咬着唇的萧菲菲,萧菲菲即便只是因为年幼无知,才会有以前那些荒唐行为,可萧家,毕竟灭在君凌云手里,不知她是否会心生怨恨。 楚云溪昨夜想了无数次,救了萧菲菲,可能会给自己和君凌云留下隐患,但不救她,她就要落入万丈深渊。 终究,楚云溪没有过了自己这一关,萧菲菲罪不至此,她想给萧菲菲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叫价还在继续,竟比方才还要火热。 “一千两!” 突然有个蓝衣俊俏公子,直接将价格从五百两,提到了一千两。 其他人突然鸦雀无声,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人,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人牙子一喜。 “还有没有人出价儿呀,有没有?” 人牙子看了一圈儿,竟没人出声儿了,看那蓝衣公子的架势,是势在必得啊,跟这样的人争,有些冒险。 人牙子拿起小锤头。 “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二次,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个不起眼儿的角落,两个围帽遮面的神秘的女子。 圣雅郡主也看向楚云溪,眨眨眼,她没想到,楚云溪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参与拍卖的。 圣雅郡主突然就有些兴奋起来,怎么不早点儿告诉她,用银子砸人,她最喜欢了。 “一千五百两,还有谁?” 她似自己出价儿了般,叉起蛮腰。 楚云溪没眼看,这种情况,就不要用激将法了吧,圣雅郡主这是生怕她银子花少了啊。 台上待卖的萧菲菲,听到这两个女声,原本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大,那个淡雅又不失力度的声音,她如何能听不出,正是她以前每每找茬的楚云溪。 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吧?自己明明是太子的仇家人,却还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又像个小丑一般,在他们身边蹦跶,甚至还不自量力地与楚云溪打赌。 她曾经的趾高气昂,曾经的自信满满,都是对如今的她,最冷漠无情的嘲讽。事到如今,落入谁的手里,又有什么重要? 总归,她是不会让自己,如娼妓般在男人身下承欢的,她现在只求能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死。 想到此,萧菲菲又落寞地垂下眼皮,似乎台下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只有人牙子喜出望外,今天这差事儿,办得漂亮,定能赚不少银子。 人牙子期待地看向方才出价儿千两的蓝衣公子,他还会不会加价? 那蓝衣公子转头看了眼楚云溪二人,似笑非笑。 “两千两!” 现场立刻炸开了锅。 “哇,两千两白银,买个女人?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咱京城中,真是卧虎藏龙。” “两千两,我都想把自己给卖了。” 周围人调笑地瞅着说话之人。心想,那也得有人要啊。 这人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很快接受了自己不值两千两这个事实,继续看热闹。 “两千两,那两位小姐,可还要出价儿?” 人牙子两眼放光,直接开口询问楚云溪二人。 圣雅郡主期待地看着楚云溪,跃跃欲试,楚云溪轻点了点头,将喊价儿的机会,让给了圣雅郡主。 圣雅郡主兴奋地举起手。 “三千两!” 楚云溪……,她真是谢谢她了! “五千两!” 那蓝衣公子这次没有等人牙子开口,圣雅郡主话音刚落,他便接了上去。 圣雅郡主秀眉一皱,可恶,哪里冒出来的人?竟敢跟她这个郡主,和楚云溪这个准太子妃叫板? 圣雅郡主被激起了求胜心,也不看楚云溪了。 “一万两!” 场面一时轰动。 “天啊,这是谁家的小姐啊?真是败家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是萧家旁支来赎人的呢。” “你可别瞎说,萧家全族抄家,哪儿来的有钱旁支。” “说的也是啊。那谁家会对这萧家小姐这么感兴趣呢?” 人牙子激动地拿起小木锤,高声: “一万两,一次。” 他实在是觉得,一万两,应该就是这场拍卖的终结了。花一万两买个奴婢?疯了不成? “一万一千两!” 这,众人的目光,随着两方的叫价儿,来回转换,分明拥挤不堪的大厅,硬生生在两方之间空出一条,可供他们两方对视的通路。 人牙子咽了咽口水,手中的小锤儿僵在半空。 这货儿他干了这么久,还没卖过这么贵的人呢。 圣雅郡主胸脯起伏,已经忘了要花银子拍人的是楚云溪。 “两万两!” 楚云溪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也被圣雅郡主这句两万两,激起了涟漪,她没有那么多银子啊,总不能,又去问三哥要吧? 她拉住圣雅郡主的手,紧紧握着,圣雅郡主这才回神,这不是在她的南焰国,她也没带多少银子。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收回,只能抬着下巴硬撑着。 那蓝衣公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互动,微微一笑,竟走到两人面前。 “两位小姐,在下将那女婢,买下来送给你们可好?” 楚云溪看着这无事献殷勤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明明长得颇为俊俏,男生女相,让一些女子看了都会自惭形秽,也表现得谦逊有礼,可那眼神儿中,对她们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之意。 这就是,圣雅郡主所说的,面相吧?何况,非亲非故,他为何要给她们破费,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何目的? 围观之人也是一阵吸气声,两万两白银啊,送给素未相识的竞拍对手?这公子的脑子,没啥毛病吧? 圣雅郡主却将楚云溪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要不是你,我们早就竞拍成功了,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看看,看看,两万两银子白送,还有人不要,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众人那叫一个操心,恨不能大喊一句,你们不要,给我啊。 那蓝衣公子,没有因为热脸贴了冷屁股而恼怒,反而笑容更大了。 “那是在下的不是了,那在下,退出可好?” “公子不必与我们商量,也商量不着,谁能拍得,各凭本事罢了。” 楚云溪直接将话说死,没有任何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思。 蓝衣公子似乎很失望。 “在下本想做个顺水人情,与两位小姐结个善缘,看来是用错了方式,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他收起笑容,回转头,对着人牙子道: “两万一千两!” 第253章 拍下萧菲菲 圣雅郡主看着楚云溪,一脸不甘,可楚云溪只轻轻摇了摇头。 对萧菲菲,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能拿出自己的家当帮萧菲菲一把,却不能动用家人的财产,她还没有那么伟大。 而且眼前这人,还不知是何方神圣,也不知他为何对萧菲菲势在必得。 说不得竞拍到最后,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反而随了那男子的意,让他出尽风头。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不如及时抽身,以后再去探探这人的底细。 圣雅郡主叹了口气,这要是在南焰,敢跟她叫板,看她不拿银子砸死他。 “云溪,你也太穷了。” 圣雅郡主感慨一句,楚云溪心里一堵,您是郡主,您老爷子是摄政王,可与皇帝比肩。 她楚云溪,只是将军之女,如何能比啊。 台上作为货物的萧菲菲,被泪水浸湿的脸上,满是嗤笑,没想到自己这副皮囊,还能值两万一千两白银。 人牙子见楚云溪两人不再出价了,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奴婢,已经拍得两万一千两白银,史无前例啊,该知足了。 “两万一千两一次,两万一千两二次,两万一千两……” “五万两!” 哗,所有人齐刷刷转向这清冷又霸气的声音来处。 来人虽是男子,却也是围帽遮面。可仍能看出那尊贵的气场。 众人唏嘘,如今的有钱人,都这样低调了吗?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了。 男人直直走到楚云溪身旁。将楚云溪从圣雅郡主身旁,揽到自己身边。 “娘子,这种场合,怎么不叫上为夫作陪?” 为,为夫?娘子?这两个财大气粗的主儿,竟然是一对儿?看客们都有些麻木了,苍天啊,为何如此不公,人比人,逼死人啊。 圣雅郡主手里一空,哀怨地看向君凌云,男人有人跟她抢,连个女人也有人跟她抢,唉,她真是太难了。 楚云溪抿唇,若是她没记错,他们还没完婚呢吧,君凌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好乱动,她怕君凌云会当众做出更不要脸的事儿来,只好乖乖任由君凌云揽着,小声道: “我可没有五万两。” 君凌云一本正经: “怎么没有?娘子缺银子了,就去春晖楼取。” 楚云溪…… 台上的萧菲菲,听到这磁性的声音,心神一颤,缓缓抬起头,直愣愣看向带着围帽的君凌云。 虽然带着围帽,可那身姿,那声音,她又如何认不出? 那个,她曾经魂牵梦绕,却再也没有资格接近的男人,那个,亲手灭了他们萧家的男人。 为何,为何他要来到这里,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五万两,自己在他心里,值五万两银子吗? 人牙子的下巴差点儿掉到台上,自己拿手托回去,得了,他做完这一单,提成就够安享晚年了。回去定得重修祖坟,好生祭拜。 保险起见,他紧紧握着小锤子,问道: “还,还有出价儿的吗?” 众人又看向那蓝衣公子,蓝衣公子正眯眼看着君凌云,情报果然不假,这云霄国太子,对他的太子妃紧张得很。 他摇着折扇,从三人身旁走过。 “各位,有缘再会。” 看着蓝衣公子走出了拍卖场,众人心里竟有种曲终人散之感。这萧家小姐的拍卖,终于是尘埃落定了吧。 人牙子直接举起小锤, “咚咚咚”三下儿,“五万两三次!成交!” 他亲自上前,双手将萧菲菲的卖身契递给君凌云,一脸狗腿。 “恭喜恭喜,这是老爷您的了。” 财富尽头是权势,这样有钱的主儿,可得好生供着。 君凌云没有接,而是看向楚云溪。 “给我娘子,人是她要的。” “是是。” 人牙子很上道儿,转手就将卖身契给了楚云溪。 “夫人请验收。” 楚云溪心里好笑,君凌云要宠起人来,还真是让人心如蜜浸,招架不住。 她伸手接过,萧菲菲也已经被人牵了来,将绳索递到楚云溪手上。 楚云溪见萧菲菲目光呆滞,不知是喜是悲,只轻叹了一声: “跟我走吧。” 众人看完热闹,三三两两议论着,走了个七七八八,后面的拍卖,竟没剩下几个人参加。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那萧家小姐的买主是何人,少了些谈资。 楚云溪一行,低调地回到将军府。萧菲菲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 楚云溪找来曹管家。 “曹叔,这是我新买来的奴婢,你看看哪里还有空缺,给她安排一下儿。” 曹管家经常为楚将军跑腿儿,岂能不认识萧菲菲,他只震惊了一瞬,便低头听命行事。 “是,小姐。我们府上,绣房还缺人,不如……” 曹管家不知楚云溪心里是如何看待这萧菲菲的,只好试探着询问,楚云溪轻笑: “曹叔看着安排就好。” 曹管家明白了,小姐是让他,不必特别优待,也不必刁难,当个普通下人对待即可。 萧菲菲沉默了一路,终于开口了。 “你为何要救我?” 对现在的她而言,能有个太太平平,安身立命之地,已经是恩赐,如若不然,她也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她不明白,她从来没有对楚云溪好言相待,她父亲,大姐,还做了诸多对不起太子和楚家的事儿,楚云溪为什么要帮她。 “我只是想买个能识文断字的奴婢,也没想到会花那么多银子,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最后买下你的,可是太子。” 楚云溪轻描淡写,没有揽功的意思,萧菲菲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多说无益,不如让她认清自己的新身份,还能安分些。 至于推给君凌云,楚云溪心里,也是多少有那么点儿私心在的。 她不想让别的女人觊觎她的男人,哪怕是已经跌落尘埃的萧菲菲,她相信君凌云有的是说法让她死心。 萧菲菲艰难地抬眸,看向君凌云,已经如死水般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起来。 她咬着唇,不知道君凌云,愿意为她破费五万两银子,是不是,对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 楚云溪身边的君凌云,斜睨着楚云溪,挑了挑眉,溪儿这是,施恩不图报,还是,在吃醋考验他? “太子妃喜欢的,本宫都会给你带回来,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第254章 以德报怨? 萧菲菲刚有一丝希冀的眼神儿,瞬间暗淡下去。 君凌云连这样一句薄情的话,都不愿对着她说,而是对着楚云溪,自己,只是君凌云买来讨好楚云溪的。 楚云溪看着萧菲菲受伤的表情,给了君凌云个赞赏的眼神儿,君凌云忍不住勾起唇,心里如百花盛开,溪儿如今,是越来越在乎他了吧。 萧菲菲正觉得自己的心要撕裂开来,不如死了干净,就听楚云溪道: “你这条命已经不是你的了,是我们花五万两银子买回来的,你但凡有点儿良心,就要牢记这一点。” 萧菲菲的眼睫颤了颤,楚云溪,这是在告诫她,莫要寻短见?是好心,还是要看她笑话,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耳畔,却又传来楚云溪的声音。 “你父亲做的事儿,与你无关,可父债子偿,萧菲菲,你不要觉得委屈,更不要觉得愤恨,忘却前尘往事,你已经不是国公府的萧小姐,而是将军府的奴婢萧菲菲,想明白,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楚云溪的声音空灵惑人,萧菲菲只觉心神震颤,她转过头,不想让楚云溪和君凌云,看到她失控的泪水。 为什么,楚云溪明明应该恨她的,可她没有听出恨意,只听出了关心。这样,她会觉得曾经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地不堪。 萧菲菲捂着嘴,不让自己情绪彻底失控,忙跟着曹叔下去了。 圣雅郡主不解地看着楚云溪。 “那你,到底是为何要救她?她父亲谋朝篡位,罪大恶极,理应满门抄斩才是,侥幸留下一命,你难道不该憎恶她,落井下石才对吗?” 楚云溪浅浅一笑。 “我只是,不想看到曾经的情敌,被人糟践。” 楚云溪恶趣味地撇了君凌云一眼,君凌云摸了摸鼻子,他是无辜的。 “情敌?” 圣雅郡主也看向君凌云,还真是沾花惹草的体质,她也是佩服楚云溪了,这都不生气。只是,她想不通。 “你既要救她,又何必这么麻烦,当初直接保下她不就好了?” 有君凌云在,应该不是难事吧? “国有国法,何况,保下她的人不难,保下她的心,就难了。” 楚云溪这意味深长的一句,圣雅郡主有些懵懂,可君凌云却是听明白了。 杀人诛心,同样的,救人,也要救心。若是救下一个心怀野心与怨恨的萧菲菲,早晚,她还是会步上不归路。 让萧菲菲经历过自己应该经历的黑暗人生,她才能懂得被搭救的珍贵,才不会走上歧途。 他的溪儿,有一颗坚韧又善良的心。世间的恶与黑,似乎无法沾染她半分。也唯有这样的楚云溪,才能救赎他那颗冰冷的心。 君凌云明明笑着,却突然对圣雅郡主冷脸。 “圣雅郡主,你怎么还在这儿?” “啊?我?” 圣雅郡主还没从楚云溪刚才的话中品出味儿来,又被君凌云的话问住了,她住在这院儿里,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郡主无事,不妨去找果郡主聊聊天儿。” 圣雅郡主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见君凌云,拉着楚云溪进了屋,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她呆愣片刻,气得想要砸门,这个君凌云,是嫌弃她碍事儿了,有婚约了不起啊? 这种毫不怜香惜玉的冰块儿性子,楚云溪怎么会喜欢的?忘性大的圣雅郡主,已经忘了她之前是怎样立誓要嫁给君凌云的了。 圣雅郡主想到什么,突然一脸坏笑,转身走了。 屋中的楚云溪,看着闭紧的屋门。娇俏的笑容爬上脸颊。 “凌云,这可是将军府,又是当着圣雅郡主的面儿,不太好吧?” 这笑挠得君凌云心里麻麻痒痒,他似是受到了邀请,一点点靠近小步后退着的楚云溪,将她逼入了墙角。 “溪儿可有想我?” “昨日才见,有何可想?” 楚云溪故作不解的模样儿,看得君凌云咬牙。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却被一根葱葱玉指挡住了攻势。 “凌云,我想去看看柳姨娘和楚雪儿。” 楚云溪突然转了话题。 因为身份特殊,楚雪儿没有被充作官奴,而是与柳姨娘关押到了一处。 虽然大局已定,可柳姨娘的身份,总是让楚云溪心里隐隐不安。 君凌云皱眉,黑下脸,“本宫难道没她们好看?” 他放下公务,出宫来陪她,楚云溪这小女人,竟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来拒绝他,该罚。 终于如愿接触到那柔软的唇瓣,君凌云满足地眯起眼。 “砰砰砰!” “妹妹,是二哥,你在屋里吗?” “哐啷”,“嘶~” 楚云溪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君凌云,正撞到他身后的桌角儿上,君凌云夸张地捂着,臀! “啊,溪儿,你,你要谋杀亲夫?” “砰砰砰!” “妹妹,三哥得了些稀罕物件儿,你快出来看看。” “来了来了。” 楚云溪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匆匆整了整发饰,又给君凌云拍了拍衣袍。 这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楚文锦正敲着,差点儿摔了个踉跄。见到楚云溪,嘿嘿一笑。 “妹妹,三哥弄了些新玩意,你给长长眼。快跟三哥走。” “唉,三哥,那个,太子殿下……” “殿下有二哥招待,你就别操心了,走走走。” 原本躲得远远的圣雅郡主,小跑上前,拉上楚云溪的胳膊。 “云溪,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兄长,走吧,我也想看看呢。” 圣雅郡主还不忘回头,冲着君凌云吐了吐舌头。 君凌云一脸黑线,看着楚云溪的背影,可连背影,也被一张恭敬的脸给挡住了。 “微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赎罪,殿下不如,去微臣院儿里喝杯茶?” 君凌云深吸口气。 “二哥,说人话。” 在朝堂上让他听这种官话还不够?下了朝也不得清净。 这一声二哥,让楚文鸿一噎。他挺了挺腰板。 “既然殿下,叫我一声二哥,我就以二哥的身份,与殿下说几句。殿下当知,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苛刻,殿下与舍妹,大婚在即,又何必急于一时?殿下若真对舍妹好,就该谨守礼仪,护她名声才是。” 楚文鸿昂首挺胸,一口气说完,才低下头去,等着君凌云的怒火,岂知,君凌云只是反问一句。 “二哥可有对哪个女子,动过真情?” 一向稳重的楚文鸿,这次倒是有些没有底气了。 虽然想登楚家门的媒婆不少,可他确实还没有对哪家小姐,有过男女之情。自然也就不能对君凌云感同身受。 第255章 落魄母女 “本宫要带溪儿去办点儿正事儿,先行一步。” 正事儿?看着君凌云离开的身影,楚文鸿叹了口气,自家单纯善良的小妹,可怎么驾驭的了,太子殿下这样的野狼啊? 单纯善良的楚云溪,听到君凌云要带她去办正事儿,眼睛都亮了几分。 楚雪儿如今的嘴脸,她总得亲眼看一看,才对得起她含恨重生这一世,不是吗? “你们要去哪?我也要去。” 圣雅郡主怎能甘心被落下,拉着楚云溪的胳膊不松手。 楚云溪求救地看向她三哥,楚文锦一愣,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要他拖住圣雅郡主,好给她和太子制造机会? 想到接风宴席上,圣雅郡主还曾要求太子作陪,楚文锦当下就反过味儿来。 难道这圣雅郡主,还是对太子不死心,才会跑去告诉他和二哥,妹妹与太子独处一室? 楚文锦将他的百宝箱往圣雅郡主面前一推。 “郡主远道而来,文锦代表我们将军府,略表心意,这些小玩意儿,郡主喜欢哪个,尽管拿去。” “此话当真?” 圣雅郡主方才就在把玩一个会跑的小木狗,喜爱的紧,当即松开楚云溪,将那小木狗拿在手里,又看向一只同样木头雕刻的小鸟儿,那翅膀都是会动的。 楚文锦悄悄朝楚云溪摆摆手,楚云溪笑着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她三哥,弄来的奇巧物件儿,能让金枝玉叶的圣雅郡主,都爱不释手。 待圣雅郡主终于过了新鲜劲儿,想起楚云溪的时候,她已经和君凌云,来到了关押柳姨娘和楚雪儿的地方。 这是楚云溪私下里购置的一处院落,原本,她是想留给自己做后路的。 当初想着,如果将来君凌云三宫六院,遗忘了她,她便出宫来,自己独居,安度晚年。 后来,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发生,让她给予了君凌云全心的信任,这处院落,反倒用来看管了柳姨娘,如今,又加上个楚雪儿。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楚雪儿和柳姨娘看清楚来人,警惕地站起身。他们脚上都带着锁链,只往后挪了一步,便叮铃作响。 楚雪儿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复又面目狰狞地看向楚云溪,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楚云溪,看到我落魄,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可你别忘了,你将要嫁的,也是皇家,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花无百日红,即便你再清高,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你自己最憎恶的样子!” “来人,掌嘴!” 这命令,不是出自楚云溪之口,而是她身旁的君凌云下的令。 暗戳戳挑拨他和溪儿的感情,还真是嫌命长了。 楚雪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不是楚云溪一人,还有一个喜怒无常的君凌云。 “啊!” 一个嬷嬷一脚踢在楚雪儿的膝弯处,她当即便吃痛跪了下去。 “我是安王妃,你们敢!” “啪,啪,啪……” 嬷嬷开始左右开弓。将楚雪儿未喊出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啊,救命,啊,娘……” 柳姨娘扑上去拉扯嬷嬷。 “别打了,别打了,楚云溪,你已经赢了,又何必咄咄逼人!你们好歹曾经姐妹一场!” 楚云溪听到姐妹这个词,冷笑一声。 “呵呵,好一个姐妹一场,做她楚雪儿的姐妹,我可是无福消受。” 君凌云眼眸一眯。 “太子妃的闺名,也是你们能叫的?再掌嘴!” 君凌云虽然声音平平,可那四溢的杀气,让柳姨娘心里一颤,看着朝她走来的嬷嬷,一狠心,自己直直跪了下去。 “太子,太子妃恕罪,是我们母女一时口误,往后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对柳姨娘这能屈能伸的本事,楚云溪是真心佩服。 她摆了摆手,几位嬷嬷都退下了,柳姨娘逃过一劫,楚雪儿的两颊却肿了起来,呜呜哭着。 柳姨娘只看了一眼,便又垂下头,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只需再忍最后几日。 “不知太子和太子妃,想从我们母女这里得到什么?” 楚云溪微微向前躬身,好看清柳姨娘的表情。 “柳姨娘,你拼上所有,精心策划了十几年,布了一手好棋,最终却一无所获。更可悲的是,你将如一粒沙尘般,寂寂无名地消散在这世间,不觉得可惜,委屈,不甘吗?” 柳姨娘壮志不得酬的痛苦,竟被楚云溪一一剖析,她强自镇定,压下心中翻涌的苦涩。 “人活一世,拼劲全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虽死不悔!” 楚云溪点点头。 “我想着,你们今日就要死了,死之前,也许有话想对我说,看来,是我想多了,那你们,就一路走好吧!” 柳姨娘和楚雪儿,同时惊恐地睁大眼。 死? “娘,娘,我们不会死的对不对?这个贱……,太子妃,是骗我们的是不是?” 楚雪儿本想骂一句贱人,可脸上还火辣辣疼着,她只好改口。 柳姨娘听到楚雪儿这个“骗”字,瞬间回神,对,东夷国是他们的后盾,君宏炎还没死,她们怎么会先死? 楚云溪无非是想从她口中套话,柳姨娘突然笑了。 “太子妃,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如,我们单独聊聊,我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楚云溪明知柳姨娘没有那么好心,可她也想听听,柳姨娘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楚云溪侧头看了看寒气逼人的君凌云,握住他的手。 “凌云~” 那意思,不言而喻,君凌云无奈起身。 “将这毒妇绑在椅子上,免得她动什么歪心思。” 柳姨娘被结结实实绑住了手脚,屋里只剩下她和楚云溪二人,连楚雪儿,都被带出了屋。 柳姨娘也不挣扎,靠到椅背上,直视着楚云溪。 “太子妃,说起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看着你,一步步走入皇家,不复纯善。看着你,要嫁给仇人的儿子。” 楚云溪眼神一厉,嫁给仇人的儿子,是什么意思? “别绕弯子,有话直说。” 看着楚云溪的情绪有了变化,柳姨娘轻笑一声。 “你可还记得,你那位恩师?” 楚云溪的心,有些提了起来,柳姨娘要说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份,而是,司空家的灭门惨案? 仇人的儿子,难道,当年的事儿,不是萧国公和萧贵妃的陷害促成? 第256章 帝王术 “太子妃,正如你所想。” 柳姨娘盯着她,肆意地看进楚云溪的眼底。欣赏着她平静表面下,翻涌的情绪,微微倾身。 “当年,不是萧家找上的皇帝,而是,皇帝找上的萧家!” 楚云溪只觉遍体生寒,柳姨娘所说的话,能有几分真?亦或者,全部,都是真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虽立了尹氏为后,尹氏却心有所属,你猜,皇帝发现后,会如何?” 楚云溪没有接话,可心里,想到的是那个,几次为她撑腰,让她称呼自己父皇的皇上。 “一般男人,可能会就此对女人生厌,可皇帝不是一般男人,他刚刚登基,坐拥天下,他要征服那个女人,前提是,要将女人心里的男人剜去,彻底剜去,让她再也没有念想。” 楚云溪的手心沁出冷汗,她将交付一生的君凌云,还在外面等她,君凌云的父皇,却可能是她恩师的仇人。 “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 柳姨娘动了动有些酸疼的手。看着楚云溪痛苦,也不枉她被捆了这一顿。 “当你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信了多半了不是吗?当年的萧国公,也不过是个普通朝臣,他能有多大势力,铲除掉桃李满天下的司空家族?当年的事,若是你想查,我相信以你现在的手段,一定查的出。我又何必说谎。” 听着柳姨娘的话,楚云溪回想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再去细究,就相信了萧贵妃因妒生恨,萧国公为女上位,蒙蔽了皇帝。 她想起来了,是因为在那件事情上,君凌云的说辞,和母亲的说辞是一样的。 母亲不知内情,君凌云消息灵通,难道也不知吗? 楚云溪的心,渐渐滑落谷底,如果柳姨娘所言非虚,也许,君凌云在这件事情上,为了他的父皇,隐瞒了她真相。 柳姨娘再接再厉。 “帝王之术,乃是权衡之术,皇帝可以用萧家灭了日渐壮大的司空家,也可以用楚家,灭了权倾朝野的萧家,对你楚家,又如何会没有防范?” “你闭嘴!” 楚云溪不想再听了,想到前世,全家的惨死,也许,不仅仅是君宏炎的恶毒心肠,还有皇帝多年的预谋,她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却让柳姨娘更加兴奋。 “太子学的,亦是皇帝传授给他的帝王术,你又怎知,将来太子,不会成为第二个皇帝?只要你一日还是皇家媳妇,楚家一日还在朝为官,就逃脱不了命运的轮回。” 轮回二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楚云溪的心里。她仿佛又置身那炎热炙烤的宫墙之上,四肢百骸痛到麻木,耳边却充斥着让她入赘冰窟的议论之声。 “真吓人啊,楚家上下百十口人,说斩就斩了,那血流得,啧啧,整个菜市口都染红了。” “楚家投敌卖国,被满门抄斩,那是罪有应得。” 楚云溪重生以来,前世的记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鲜活,似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脑海中,让她头痛欲裂。 “你闭嘴,闭嘴!” 楚云溪的厉喝,没有让柳姨娘停下来,反而让她的语速更快。 “说起来,你我是同类人,可你比我幸运。我背负仇恨,自愿进入仇家,日日受着内心的折磨。而你,虽也身在仇家,却什么也不知道,活得逍遥自在。你恩师,当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你身边教导你?你家人,又要用多少代价为你铺路?” “砰!”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寒光一闪,柳姨娘的脖颈上已经沁出血珠。 柳姨娘紧紧闭上嘴,僵着颤抖的身子,盛怒中的太子,让人不寒而栗。 君凌云握着寒光剑的手,慢慢用力,什么东夷国威胁,什么云霄国安定,什么君临天下,他现在,只想让柳姨娘死。 他正要用力,余光却瞥见那个娇小的身影缓缓倒下。 “溪儿!” 他闪身接住晕倒的楚云溪,看死人般看了一眼柳姨娘。 “来人,用刑,别让她死了。” 柳姨娘紧紧握着拳,身子止不住颤抖,却咬着牙,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说,只因她明白,求饶,只能更加惹怒这个男人。 君凌云已经抱起楚云溪,飞身回宫。白枭见状,也不等君凌云吩咐,已经去提张太医了。 君凌云轻轻将楚云溪放到榻上,低呼着她的名字。 “溪儿,溪儿。”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儿阻止柳姨娘。 他其实,一直在等。 他看得出来,父皇对司空家的事儿,已有悔意。稍加时日,也许,父皇能够放下身段,主动认错。 也许,等溪儿的心智,再成熟一些,就能对父皇,多一分谅解。 一边是他的血脉至亲,他敬重的父皇,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 君凌云不想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更不想他们因为过去,互相残杀。 就像他也没有跟父皇说过,楚云溪的恩师,就是司空家的接班人,司空玉。 可今日,当年之事,却从柳姨娘口中说出来,在那一刻,他没有去阻止,他说不出口的真相,总不能瞒着溪儿一辈子。 只是,君凌云没有想到,楚云溪的反应会这么大。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司空玉,在溪儿心中的地位。 君凌云正懊恼地抓着头发,张太医气喘吁吁小跑进来。 “太子殿下,让微臣看看。” 君凌云又摸了下儿楚云溪有些汗湿的头发,起身让开位置。 张太医看了看楚云溪的面色,又把了把脉。 “殿下,太子妃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微臣开个药方,给太子妃先服用三日,切莫再受刺激。” 张太医写着药方,心中纳闷儿,以他与太子妃这些时日的相处来看,太子妃虽年轻,可处事稳重,心志坚定,不似随随便便就能被气到的人。 “太子殿下,女子柔弱,您凡事儿,谦让着些,温柔着些,可莫要拿出对着敌人那番狠厉来,一般女子,可承受不住。” 张太医耐心劝导完,一抬眼,就看到君凌云满眼心疼地看着楚云溪。 这,难道太子妃,不是被太子殿下气的? 天色已黑,昏睡过去的楚云溪,又进到了她梦中的藏书塔。 她缓步来到云霄国这几位重要人物的传记前面,将皇帝的传记,尹皇后的传记,君凌云的传记,还有她自己的传记,一股脑儿拿了出来。 她一直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窥探自己的命运,都说难得糊涂,若是事事看得那么明白,人也许会被自己逼死。 可有些事,不明白,也许会再次铸成大错。 楚云溪深吸了口气,才展开书籍,一页页翻看。 第257章 藏书塔,探查真相 书中段段文字,拂过眼前。 “皇帝偷梁换柱,更改先皇圣旨,夺胞弟皇位。” 楚云溪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秘辛,顿时遍体生寒。 胞弟,那不就是,浩王?如此说来,现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本应是浩王,而浩王,却毫不知情。 那君子枫和君凌云的位置,也是互换的? 楚云溪屏住呼吸,继续翻看。 “皇帝看中萧国公的野心,只稍加暗示,萧国公便成了皇帝最好用的刀。” 楚云溪的泪珠滚滚而下,柳姨娘说的,都是真的,她奉为公公的皇帝,是她恩师的仇人。 她咽了口唾沫,去面对更残酷的事实。 “尹皇后得知司空家族被灭,思其缘由,伤痛欲绝,无法正视皇帝,又不想连累幼儿被厌弃,遂,利用萧氏的妒恨之心,自愿步入其死局,自己得以解脱,其子,也被皇帝倍加珍视,立为太子。” 楚云溪因震惊儿而微张着嘴,拿着书的手不自觉攥紧。 如果君凌云知道其中的真相,又该是何等心痛。他苦心维护的父皇,竟也是,害死他母妃的元凶。 楚云溪对君凌云的心疼,在这一刻,盖过了对他欺骗自己的埋怨。 这个世界,远比她以为的,要残酷百倍。果然是难得糊涂,知道这样的真相,也不知,是上天对她的眷念,还是对她的惩罚。 她忍着翻涌的心情,继续往下念。 “皇帝想留着萧家这把好用的刀,给他的太子练手,萧家却渐渐失去掌控,皇帝遂重用大将楚正南,升为护国大将军,又立楚家刚出生的嫡女为太子妃。以牵制萧家。” 楚云溪面无表情,知道了前面那些事儿,这似乎,已经是情理之中的了。 “浩王府与将军府成为亲家,皇帝始料未及,然,国难当前,覆灭萧家,势在必行,皇帝合两家之力,达成所愿。又甚为忌惮。” 楚云溪突然嗤笑出声,她以为,是皇帝帮了她,却不想,是她帮了皇帝。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命运的主角,活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别人眼中无足轻重的配角,是不是很可笑。 楚云溪放下皇上和皇后的传记,拿起君凌云和她自己的,他们二人的书中,都有关于前世的记载,那是楚云溪最不愿碰触的伤口。 如今,却决定彻底撕开,看清里面,最腐烂的存在。 匆匆看完自己那一本,楚云溪皱起眉头,柳姨娘的真实身份,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 除了有几次柳姨娘和楚雪儿,暗中给她使绊子,是她不知道的,其他的,她都亲身经历,没什么特别。 难道,是因为自始至终,柳姨娘都没有暴露?楚云溪想不通,干脆先去看君凌云的。 “太子君凌云,心智早熟,对其母后之死心存疑虑,自五岁接触朝政,便开始查证,转眼五载,时年十岁的太子,仍不知其母真正死因。 却意外查到司空家族覆灭真相,得知司空玉因宁远侯府保下性命,又为报恩,入将军府,教导宁远侯出嫁女苏氏之女,楚云溪,未来太子妃。” 楚云溪读完这段儿,泪水已无声地滑落脸颊,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君凌云和恩师司空玉。 原来,凌云那么小,就已经看尽世间诡诈,从小到大,他独自守着这样的秘密,该有多么痛苦。 如果他知道,他唯一当做兄弟的君子枫,被他的父皇,夺走了最重要的东西,又让他如何面对? 原来,对恩师来说,自己太子妃的身份,会时时提醒他家族的覆灭,都是因为他。 空荡的藏书塔中,只有楚云溪翻开书页的声音。 “萧贵妃以楚家小姐性命相挟,太子君凌云被逼上战场,出发前,悄悄将一神似楚家小姐的玩偶,放于她的窗前。” 楚云溪猛地抬起头,眼眸因急速思索而颤动。 玩偶?原来那个她喜欢抱着睡觉的玩偶,是君凌云给她的? 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是君宏炎给的,只因那时候,君宏炎时常会送她些小玩意儿,讨她欢心。而当她询问的时候,君宏炎也没有否认。 待她长大后,每每想起,都以为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哪里能想到,是在萧贵妃操控下的蓄谋已久。 难怪,难怪前世,她进宫后,君宏炎命人扔了她的玩偶。她那时还以为,是他生自己的气,才会拿他送给自己的玩偶撒气。 原来,是因为那玩偶,根本就是君凌云送给她的。 楚云溪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傻子,傻子,楚云溪,你真是个傻子。” 她原地转了几圈儿,才缓下情绪,继续往下翻。 当再一次看到君凌云因她之死,被君宏炎伏击而死的时候,楚云溪的心,仍然揪痛不已。 都过去了,楚云溪,都过去了,她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前尘往事。 她和君凌云,现在都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只要再翻开一页,就是新生了。 楚云溪鼓足勇气,将前世翻过。却看到了这一夜,最令她震撼的一句话: “太子君凌云,重生于东宫!” 楚云溪忘记了呼吸,四肢百骸传来酥麻之感,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艰难地念出后面的文字。 “看着死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再一次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君凌云悲愤交加,这一世,无论用何手段,他都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重蹈覆辙,走上死路……” 重生之时的情景,楚云溪还历历在目,君凌云粗暴地想要占有她,却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她那时,只以为君凌云正如世人所传一般,残暴嗜血,喜怒无常。 却原来,却原来,他知道自己上一世,背叛了他,选择了别的男人,做了那么愚蠢至极的事儿,竟还愿意接纳她。 咸苦的味道,流入楚云溪颤着的唇,这就是懊悔的味道吗? 他们两人,同时重生,君凌云对她,了如指掌,她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要借助君凌云的力量,找萧家和君宏炎复仇,保护家族。 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做出一副乖巧归顺的样子,留在他的身边。 为何,为何她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自作聪明?为何她什么也不知道,活成了卑鄙无耻的模样儿。 君凌云当初,一定是看穿了她,他心如明镜,才会对她忽冷忽热。 第258章 赤诚交心 楚云溪痛苦不堪,不知该如何喧泄自己的情绪,只能将手指插入发间,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 与自己做的事儿比起来,君凌云对她隐瞒皇帝主谋,灭了司空家族之事,又有什么要紧? 也许君凌云那样做,不仅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保护她。 萧家和君宏炎,柳姨娘和楚雪儿,都已到了穷途末路,前尘往事,只剩一个皇帝。 她和君凌云一起,定能找到解决之法。楚云溪安慰着自己,又无法与自己和解。 整整一夜,楚云溪时而傻笑,时而痛哭流涕,时而陷入回忆,时而目光呆滞。 在自我否定,又重新构建中,辗转挣扎。不知经过多少回合,楚云溪终于挣扎起身。 她要面对的,是现在,如果永远沉浸在过去中,便辜负了她重活这一世。 至于,要不要原谅她,就交给君凌云去决定吧。 楚云溪一脚踏出藏书塔的大门,床榻上昏睡的她,缓缓睁开眼。 入目,却是君凌云惊喜的脸,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拭掉楚云溪眼角的泪。 “溪儿,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什么事儿都不会再瞒着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君凌云说完,等着楚云溪或伤心难过,或失望,或气愤的眼神儿。 楚云溪却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直将他的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 君凌云怔愣间,就听到楚云溪带着浓浓鼻音的话: “凌云,我有事儿要跟你坦白。” “溪儿,别哭,有话慢慢说。” 君凌云顺势扶住楚云溪的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楚云溪就如个挂件儿般,挂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君凌云又心疼,又欢喜,心疼楚云溪两世承受了太多苦楚,欢喜她没有因自己的隐瞒,而疏离自己。 他轻轻拍了拍楚云溪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溪儿,你要跟我说什么?” 溪儿说的坦白,是什么意思? 楚云溪不舍地又抱了抱,才松开君凌云,她不知,全盘托出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可她,再也无法对君凌云隐瞒分毫。否则,她只会日日受着良心的谴责。 她看着君凌云的眼睛。 “凌云,我,我知道你是,重生的了。” 君凌云的眼中,染上震惊,疑惑,不安。楚云溪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重生,难道也知道了前世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 楚云溪没等君凌云想明白,更没等他发问,就打断了君凌云混乱的思绪。 “我也是。” “你说什么?你也是什么?” 君凌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滞了,这话,他听明白了,又不明白,楚云溪难道? “我也是活了两世,与你,同一天,宫宴的那一天,我也是,刚刚死而复生。” 楚云溪这次说得明明白白,君凌云即便不想明白,也彻底听明白了。 前世,溪儿也记得,庶妹与夫君的联手陷害,楚家的满门抄斩,她自己的生不如死,溪儿都记得。 他还曾怀疑楚云溪是为了君宏炎,假意投靠他,对她多加厉色。 为了试探她的心思,害得她差点儿再一次,受到君宏炎的侮辱。 君凌云这一瞬间,眼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楚云溪忍着心痛,继续道: “我那时,不知你也是重生,我,我只想着我自己的痛苦,仇恨,我想让你帮我,我想报仇,想保护楚家,虽然,我也想着报你的恩情,可我终究,是利用了你的感情。” 君凌云心里一颤,溪儿留在他身边,可是,不爱他,现在,也是吗? 他用力抓住楚云溪的肩膀,心中似有猛兽要破笼而出。若楚云溪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他该如何?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利用我,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爱上我?” 楚云溪不知道,如果两人的位置互换,她会不会如君凌云这般爱得坚定。这样深情的男人,哪个女人会铁石心肠? 她认真点头。 “我明知道自己上一世背叛了你,连累了你,不配拥有你,可我的心,还是沉沦了,凌云,你还愿意要这样的我吗?” 君凌云身上的煞气瞬间散去,心中无比满足,看着楚云溪滚滚滑落的泪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溪儿,别再说傻话了,选择权,从来都在你的手上。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 楚云溪回手抱住君凌云,闭上眼,感受着他炙热的温度。 “你真的,不恨我,不怪我?” 君凌云勾起唇角。 “当然恨你,怪你。” 他这话说完,都能感觉到楚云溪身子一僵,笑容更大了。 “恨你有眼无珠,怪你没有保护本宫的太子妃。” 楚云溪的心,地下天上走一圈儿,攥起粉拳,锤了君凌云两下儿。惹得君凌云哈哈大笑。 他将楚云溪揽得更紧了。 “溪儿,以后定要睁大眼,辨清世间险恶,莫要再吃亏了,还有,若是觉得对不起我,就更爱我一些。” 楚云溪刚憋回去的珍珠子,又争气地吧嗒掉落。 “我定不会再负你,往后余生,君不离,我不弃。” 君凌云如沐春风,这定是他两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本以为,父皇的秘密被柳姨娘捅破,会让他与楚云溪之间心生隔阂。 却不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之间,反而赤诚相见,没了秘密。只是, “溪儿,你是如何得知我重生之事的?” 楚云溪擦了擦泪,抬起小脸,一脸纠结道: “凌云,我若说了,你可莫要把我当做失心疯了。” 君凌云好笑地刮了刮她的翘鼻。 “重生这种事儿,我们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更稀奇的事儿,是我不能接受的。” 楚云溪想想也是。 “其实,我早过告诉过你了,只是你不信罢了。” “嗯?”君凌云挑眉,难道他失忆了不成? 楚云溪神秘笑笑。 “我说过了,是在梦中知道的?” 君凌云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溪儿不是说笑?” 楚云溪摇头,一脸真诚。 “自然不是说笑,我自重生以后,夜间便会入梦,梦中,有一座藏书塔,里面书籍众多,包罗万象。” “所以,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本事,是从这梦中藏书塔里学来的?” 君凌云想到楚云溪那些小药丸,便对楚云溪这话,信了几分。 果然孺子可教,楚云溪继续交代。 “嗯,甚至,还有各国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的传记。” 第259章 三座城池,求娶楚云溪 就算镇定如君凌云,要消化楚云溪梦中有座藏书塔这样的事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不过,按照溪儿的说法,倒是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他也明白了,楚云溪为何会知道他重生之事。 可心里却也警铃大作,如此一来,岂不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楚云溪的眼皮底下了? 就如,楚云溪知道是他主动招惹的圣雅郡主。君凌云有些庆幸,好在他的确没什么歪心思,不然,还真是一大利器啊。 只是君凌云不知,这事儿,他还真是冤枉那藏书塔了,那些细节,分明是楚云溪自己推断出来的。 “你在想什么?” 楚云溪看不懂君凌云此刻的表情,怎么,跟吞了黄连似的? 君凌云咽了口唾沫,挤出个笑来。 “溪儿,那些传记,以后还是少看为妙,人活得那么明白,还有什么意思?” 楚云溪点点头,深觉赞同,这一次,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几件大事儿,她也是不愿打开那些传记的。 “咳咳。”一声咳嗽,突兀地插入进来。 白枭侧过身,避开主子们的亲热,非礼勿视啊。 “何事?” 君凌云冷飕飕的声音传来,自知又扰了主子好事儿的白枭,只低头回禀。 “主子,那日与太子妃竞价的男子,是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 君凌云和楚云溪同时顿住,对视一眼。 东夷国太子,在这种局势不明朗的时候,亲自来了云霄国?为何?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柳姨娘和楚雪儿。看来,柳姨娘在东夷国的地位,算得上举足轻重了。 她当真只是刘将军的遗孤吗? “凌云,你说,他会暗中搭救,还是,明着要人?” 楚云溪隐隐有些不安,她可不想再放虎归山。 “若是暗中能搭救,他就不会亲自前来了。” 君凌云知道了楚云溪同他一样,历经两世,就更能理解她对于柳姨娘和楚雪儿的在意。更心疼她眼神中的不安。 听君凌云如此说,楚云溪有些泄气。 “为了云霄国安定,皇上,会同意放人吧。” 说起皇帝,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们之间,虽然相互信任,没有秘密了,可是,他们之间,仍然横着皇帝这个大问题。 皇帝毕竟,是君凌云的亲生父亲。也是楚云溪的仇人。 君凌云握住楚云溪的手,想给她力量。无论如何,那对母女,必须不得善终。他不会让溪儿心里留下遗憾,愤恨。 君凌云这里刚查出东方沐泽的身份,皇帝那里,就派了人来请。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和楚小姐过去,接待东夷国太子。” “呵,来得还真是快。” 楚云溪冷嗤一声,想起东方沐泽那张有些阴柔的脸,就一阵嫌恶。果然是明抢来了。 “溪儿,走吧,我们去会会他。” 楚云溪目光坚定地点点头,起身更衣,这一次,她不会再顾及皇帝,哪怕是暗杀,她也会报了前世家破人亡之仇。 君凌云看着装扮好,明艳动人的楚云溪,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紧紧地握着,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与溪儿分开,即便是父皇,也不可以。 “溪儿,一切有我。” 楚云溪本在熊熊燃烧的怒火,听到君凌云这一句话,渐渐消散,虽然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君凌云第几次说这话了,可每每听到,总是能让她安心。 两人携手而出,心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也许上天让他们重活一世,就是为了让他们,不再错过彼此。 皇帝见两人携手而来,看了看坐在下手的东方沐泽。他也正看着抬步进入殿内的君凌云和楚云溪,眼中含笑,情绪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参见父皇。” 两人齐齐行礼,皇帝笑道: “不必多礼了,东夷国太子远道而来,你们可要代朕,好生招待。” 东方沐泽起身。 “君太子,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这话是对两人说的,可那眼神,却只落在了楚云溪一人身上。 楚云溪眉头一皱,这东方沐泽身为太子,竟半点儿不知男女大防,见面两次,都是这样自来熟地上前搭话。 君凌云突然放出气势,震的东方沐泽退后了半步。 “东方太子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入我云霄国,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真是好大的礼数。” 皇帝眼眸一眯,眼底的情绪晦暗莫名。被冒犯的东方沐泽,却是低低一笑。 “听说,君太子刚刚暗访了南焰国,还将南焰国郡主带了回来。想必,君太子入南焰时,也未曾与南焰皇室打过招呼吧?都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以为,军太子能感同身受,理解我呢。” “圣雅郡主是作为和平使臣,来访云霄国,东方太子慎言。” 楚云溪觉得,这东方沐泽,将君凌云与他相提并论,是侮辱了君凌云。 “楚小姐说的是,我与楚小姐一见如故,很是谈得来。” 东方沐泽对楚云溪,倒是从善如流,只是这话语中的轻薄之意,让君凌云腰间的寒光,隐隐颤动。 “本宫的太子妃,与你无话可说。” “听闻两位还未大婚,既未大婚,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东方沐泽竟转向皇帝。 “云霄皇上,不知您对小王方才的提议,意下如何?” 皇帝看向君凌云。 “凌云,方才东方太子说,与楚云溪有过一面之缘,对她一见钟情,想以三座城池求娶,你意下如何?” 楚云溪猛地睁大眼,看向东方沐泽,三座城池,好大的手笔。 让出三座城池,就等于宣告了不会再侵犯云霄国。 皇帝眼下最忧心的,便是云霄国的围困之局。 虽然南焰危机,看起来已经解决,可谁又能保证,当北蛮和东夷联手攻打云霄国之时,南焰不会趁火打劫,分一杯羹? 北蛮和东夷,解决任何一个,都能让云霄国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舍她一个楚云溪,换得云霄国一劳永逸,实在不是亏本的买卖。 可东方沐泽图什么?她可不会相信,东方沐泽会真的,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让出边境三座城池。他的真实目的何在? 东方沐泽回了她个势在必得的笑,楚云溪恨不能拿眼神儿,将东方沐泽击杀当场。可却不能。 她收回视线,不想再与东方沐泽有任何交集。 第260章 一女不事二夫 君凌云的拳头死死攥紧,他没想到,父皇会拿这样的话来问他,难道,父皇不该一口回绝吗? 他压住想要喷薄而出的戾气,看着皇帝,字字用力。 “父皇,方才,溪儿与儿臣一样,喊了您父皇。她是您亲自指定的太子妃。也是儿臣深爱着的女人。” 皇帝看着目光坚定的君凌云,一国储君,心里可以只有一个女人,可要能接纳很多女人,雨露均沾。 唯有这样,朝臣们才能甘心为国家卖命,各方势力,才能均衡,国家才能安稳。 君凌云对楚云溪的宠爱,太过了。楚家又如日中天,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说不定将来,楚家会成为比萧家更难对付的存在。 “此事不急,你们都好好想想,若是愿意,朕可以封云溪为公主,送她风光……。” 楚云溪心里一紧,皇帝这意思,是答应了!前几日还为她撑腰,喊她太子妃,转眼便能将她卖给敌国,果然是君王。 “父皇!” 君凌云大声打断皇帝的话,眼眸充血,极力隐忍。 “父皇,楚云溪,只能是云霄国的太子妃,若她不是,儿臣,也不会再是云霄国的太子。” 皇帝眉头一皱,愠怒低斥: “太子,你失言了。” 他没想到,君凌云会为了楚云溪,说出放弃储君之位的话来。反而更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楚云溪,不能再留在君凌云身边了。 之前圣雅郡主想要与君凌云和亲,如果他同意了,楚云溪便成了弃妇,与朝臣,与楚家,都无法交代。 可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出现了。 若是将楚云溪收为义女,封为公主,送去和亲,同样是嫁入皇室,楚云溪不亏。 对楚家来说,也是为国贡献的荣耀。只要他对楚家的几个儿子多加提携,也不会失了楚家的心。 将楚云溪送去东夷和亲,再让君凌云娶了南焰的圣雅郡主,一下儿就能平息周边两国,还能得到三座城池,一举三得。 唯一棘手的,就是太子,若他一根筋,又当如何? 君凌云丝毫忍让的意思都没有。 “父皇,不用说三座城池,就算拿整个东夷国来换,儿臣的话,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皇帝当着东方沐泽的面儿,没有再说什么,可父子之间的暗潮汹涌,楚云溪看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屈膝跪了下去。 “令皇上为难,是臣女之过,影响皇上与太子殿下的父子之情,亦是臣女之过,还望皇上息怒。” “溪儿,你起来。” 君凌云将楚云溪一把拉起。 他不知道楚云溪想要做什么,听她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心里突然有些慌乱,溪儿不会是,为了云霄国安定,想要牺牲自己吧? 楚云溪却冲他安慰地笑笑,转而收起表情,平静地看向东方沐泽。 “一女不侍二夫,不知东方太子,可愿以三座城池,换臣女的尸体回去?” 君凌云不由将楚云溪的手握紧,即便踏平东夷国,他也不会让楚云溪有任何闪失。 东方沐泽玩味儿地看着楚云溪,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也难道君凌云会独宠于她。 东方沐泽没有说话,皇帝却发话了。 “云溪,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 皇帝没有想到,绊脚石不仅有君凌云,还有个刚烈的楚云溪。 识大体?将自己卖了才是识大体?楚云溪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温婉。 “得皇上眷顾,臣女感激不尽,只是,臣女也只是个闺中女子,平日所学,都是《女德》《女诫》之类,臣女一直以为,从一而终,便是女子标杆,看来是臣女浅薄了,有负皇上期望。” 皇帝一噎,他难道能说,女德教导女子从一而终是错的?听着楚云溪一口一声皇上,他心里也似丢了什么东西般若有所失。 君凌云看着字字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楚云溪出神。溪儿处事,总是能出其不意,给他惊喜。 “看来君太子与楚小姐,感情甚笃,是小王失礼了,云霄皇上,此事,就此作罢吧。” 君凌云和楚云溪都没有想到,东方沐泽竟然这么轻易就自己放弃了。如果他坚持,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皇帝虽知道东方沐泽的心思定不单纯,可那三座城池是实打实的,若真能得到,他云霄国必能更加壮大。 “东方太子见笑了,你远道而来,可在我云霄国多留几日,三日后,便是朕最疼爱的八公主,十三岁生辰,届时朕会在宫中设宴。” 君凌云和楚云溪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平日里,那么宠爱八公主,可利益面前,这份宠爱,便一文不值了。 “父皇,皇妹的生辰在半月以后,且她尚未及笄,不便见外男。” 君凌云黑下一张脸,似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这个父皇。 被君凌云接连反驳,皇帝心里又何尝顺畅。 “两年转瞬即逝,她也不小了,该见见世面了。正好与东方太子的接风宴一起办,岂不热闹。” “全凭皇上安排。” 东方沐泽接下话茬儿,此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哈哈哈,好,那这两日,就让朕的侄儿,一并招待东方太子与圣雅郡主吧。” 皇帝也不指望君凌云会尽地主之谊了,干脆一事不劳二人,就让君子枫一道安排吧。 君凌云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将东方沐泽抓起来,看东夷国还如何蹦跶。就感觉到楚云溪捏了捏他的手心。对着他轻轻摇头。 现在发作,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人送把柄去。不如回头再商量对策。 君凌云收起凌厉,朝皇帝抱拳。 “父皇,儿臣与溪儿,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摆摆手,这二人是掉进感情里了,丝毫不顾家国大义,留他们在这儿,又有什么用处。 君凌云拉着楚云溪,便回了东宫。 刚进门,君凌云便将楚云溪紧紧抱紧怀里。 “溪儿,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松开你的手,在我心里,即便整个天下,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父皇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有压力,更不要动摇。楚家,我也会护着的。” 楚云溪听着听着,便红了眼眶,她知道君凌云在乎她,却不知,他将自己,看得比整个天下还要重要。 “凌云,我已经说过了,君不离,我不弃,此生不渝。何况,那东方太子,已经放弃了,可见他真正的目标不在我,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婉陶公主。” 第261章 懂事儿的婉陶公主 君凌云松开楚云溪,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为了两国邦交,自古公主和亲,就是违抗不了的命运,即便我不同意,父皇可能,也不会改变心意,我们不能寄希望于父皇,得另想办法。” 楚云溪露出两个小酒窝,目光灼灼。 “我相信你,我们两个一起,定能找出解决东夷的方法。” 君凌云的心情终于转好,他喜欢我们这个词儿,他和楚云溪,现在是我们,不再是孤身作战了。 “好,这次,我们一起解决。那对母女,我已经加派人手看管,溪儿不必担心。” 楚云溪伸出手,环上君凌云的腰身,将小脸靠到他的胸膛上,因着常年习武而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让楚云溪心里,有一丝丝悸动。 听着君凌云强有力的心跳,这有节奏的声音,让她也跟着安定下来,不会因抵抗皇权而迷茫彷徨。 小手没忍住,不安分地在君凌云身上摸了摸,惹得君凌云喉头滚动,她却满足地抽身而出。 “凌云,我先回府了,圣雅郡主还在府上。”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君凌云哪里舍得就这样让她离开,挑起火来就想走? “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明日再回。” 楚云溪抬起脸,调笑地对上君凌云不舍的眼神儿。 “你看我像有事儿的样子吗?” “我看你也不像会三番两次晕倒的样子,一会儿让张太医再来给你把把脉,开些调理的汤药。” 楚云溪一噎,无奈坦白。 “凌云,你忘了,我梦中有座藏书塔,你以为我在昏睡的时候,其实,我只是在看书而已。” 君凌云一咬牙。 “好啊,本宫在你身旁日夜照看,茶饭不思,你这铁石心肠的小女人,现在才说?以后凡事都要提前告知本宫,不然看我怎么罚你。” 他说着,挠上楚云溪的腰侧,她最是怕痒,连连求饶。 “哈哈,好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哈哈哈,以后做什么,定会先告知殿下。哈哈哈……” 君凌云这才放过她。帮她整了整衣裙。 “让白枭送你回去,我得去见见婉陶。” “好,不用担心我。” 楚云溪明白,比起她,婉陶公主的事儿,更加棘手,她与君凌云有婚约在身,皇帝尚且能动了心思,婉陶公主孑然一身,更没有拒婚的理由。 毫不知情的婉陶公主,正在逗弄着皇帝刚送给她的八哥儿。 “小东西,你会说话吗?” 那八哥尖着嗓子叫: “说话,说话。” 八公主兴奋地拉过她身边的宫女看。 “你听,你听,这鸟儿真的会说话。” 八哥儿马上又开始学舌。 “听,听,说话,会说话。” 宫女也看着稀罕。 “公主,皇上对您最是宠爱,有什么好东西,都往您这儿送。奴婢听闻,这八哥儿,还是东夷国太子进宫时,送给皇上的稀罕物呢。” 婉陶公主笑得甜美,虽然她的母妃,没有诞下皇子,可父皇没有因此冷落她们母女,还对她疼爱有加,她心里是感激的。 “嗯,父皇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以后,我也会好好孝顺父皇的。” “太子殿下驾到~” 婉陶公主一喜,太子皇兄公务繁忙,少有空来她的宫殿坐坐。 “太子皇兄,听闻皇嫂昨日留宿东宫,你怎么有空来皇妹这儿了?” 她俏皮地看着君凌云,想看看她这冰山皇兄,会不会脸红。却见君凌云一脸严肃。 “你们都下去,我与八公主有话要说。”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婉陶公主,见她点头,匆匆退下了。 “皇兄请坐。” 婉陶公主不明所以,见君凌云这样严肃,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端正了身姿,仔细听着。 “婉陶,你对公主和亲,有何看法?” 刚坐下的婉陶公主,惊惶地起身。 “太子皇兄,你,你是想让婉陶去和亲?去哪儿和亲?” 联想到东夷国太子入宫,婉陶公主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这是,皇兄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可不管是谁的意思,她都无法拒绝不是吗?她本就生如浮萍,是太子皇兄护她周全,父皇给了她宠爱,她才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立足。 她刚还说要报答父皇,岂能转眼便违背父皇的御令? 君凌云看婉陶公主惊慌失措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心意了。 “别怕,皇兄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婉陶公主向来心思清明,怎能听不出君凌云这话里的意思。 不是皇兄想让她去和亲,那就是父皇的意思了。她还未及笄,父皇就想将她送去和亲了。 人人都说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就连她自己,有时也会这样认为。 父皇怎么会?是为了平息东夷国对云霄国的威胁吗? 婉陶公主只一瞬间,就理清了事情发生的因果关系。眼泪没有忍住,便啪嗒滴落。 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的感觉,君凌云感同身受。 “婉陶,皇兄说过了,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婉陶公主有些呆滞地抬起眼,看向君凌云。 “皇兄,父皇的决定,即便是你,又如何能违抗?即便能违抗,我又如何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让你与父皇心生隔阂?何况,若我一人,能换得云霄国千万百姓平安,我……” 君凌云就是因为知道婉陶公主是如何懂事儿的一个孩子,才会先来劝慰她,不然,他与溪儿全力阻止,婉陶自己却同意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 “身为男儿,当顶天立地,护家人周全,一家不保,何以保天下?” 听着君凌云的话,婉陶公主惊得张大了嘴。皇兄这是,公然指摘父皇的不是? “若要用女人一生的幸福,才能换得国家安定,是君王的无能。” “太子皇兄,你不要再说了。” 婉陶公主惊恐地看看殿外,隔墙有耳,皇兄的话,万一被父皇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皇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我不觉得委屈,反正女子,早晚是要嫁人的,能嫁一国太子,也不是坏事儿啊。” 虽然,想到要背井离乡,与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生活,她也会怕。 可她不想君凌云因她,而遭遇任何祸事,她也愿意为了皇兄的天下太平,尽自己的一份力。 皇兄对她和母妃有救命之恩,若不是皇兄一路相护,在当初的萧贵妃手里,她恐怕都活不到现在,即便为皇兄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第262章 太子私闯皇帝寝宫 “你若不觉得委屈,方才为何要惊慌落泪?” 君凌云一针见血,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我,我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才会失了分寸。” “你没有失了分寸,那个反应,才是正常的,是对的,婉陶,皇兄不想成为一个卑鄙龌龊的人,不想靠着妹妹的牺牲,换来天下太平,皇兄想要的天下太平,是家人齐全的天下太平,而不是空有其表。” 婉陶公主从来没有想到,身为一国储君的君凌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家人齐全的天下太平,而不是舍小家,为大家。皇兄真的不像个皇家人,他热血,善良,不会道貌岸然。 君凌云看着君婉陶,认真问道: “婉陶,你相信皇兄吗?” 婉陶公主含泪点头,在这宫中,除了母妃,她唯一全心信任的人,就是君凌云了,就连父皇,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好,既如此,你记住了,即便没有你的牺牲,皇兄也能守住云霄国,不要让皇兄,成为自己厌恶的人。” 婉陶公主咬了咬下唇,将眼泪憋回去,才恭敬行礼: “婉陶,谨遵皇兄令旨。” 君凌云起身,含笑转身,正要走出婉陶公主的宫殿,却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 “和亲,和亲。” 婉陶公主见君凌云停下脚步,看着那八哥,忙给他解释。 “那是,父皇送来的,听说,是东夷国太子送给父皇的礼。” 她越说越小声,说完,自嘲地笑了,她以为这八哥儿,是君恩,是父爱,不想是饱含目的的做戏。 也不知,父皇在送她这八哥时,心里是作何感想。可有真正把她当做女儿看待? “来人,将这畜生拿去炖汤!” 君凌云一声令下,那八哥就被下人带走了。 至于下场如何,婉陶公主也不想去理会了。她的心里,似空了一块儿。 只盼着,父皇送她和亲,是无可奈何下的艰难抉择,而不是一场轻而易举的交易。从前对她的好,不是为了这样的时刻。 从婉陶公主处出来的君凌云,周身冷气四溢,直冲皇帝寝宫而去,他不知父皇,怎能如此对待婉陶? 迫不及待,将个会学舌的畜生,送到婉陶的宫中,那可是东方沐泽送的东西,能安什么好心? 难道平日里,父皇给婉陶的疼爱,都是假的?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皇帝闭上眼,柔柔额头。 “朕乏了,不想见他,让他回去吧。”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出来传令。 “太子殿下,皇上歇下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小太监低着头,就看到一双尊贵的靴子,从自己面前大步走过。他慌乱地抬眼一看,不是太子殿下,又是何人? “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硬闯啊……” 侍卫欲拦,对上君凌云杀气四溢的眼神儿,不自觉退了半步,就这半步的功夫,君凌云已经进了殿内。 皇帝看着站到自己眼前的太子,冲宫人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不必拦着了。 “太子长大了,翅膀硬了,都能私闯朕的寝宫了。” 皇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饱含愠怒,鹰般锐利的眼神看着君凌云。 “父皇,儿臣只想说一句话,不管父皇是想要三座城池,还是几座,儿臣都会用自己的能力,给您夺过来,只请您,不要再动歪心思了。” “砰!” 一个茶杯,擦着君凌云的鬓角,狠狠摔落到地上。 “你简直大逆不道!” 歪心思?他为国为民,太子竟然敢指责他在动歪心思? “靠你的能力夺过来?你难道不用牺牲将士的性命,靠你自己一人,就能夺过来?” 皇帝站起身,与君凌云平视。 “你可知,一旦开战,会有多少黎民百姓受苦受难?你舍不得一个女人,就只能拿你皇妹去填!” 君凌云没有躲闪,连眼神儿都没有晃一晃。 “她不只是我的皇妹,也是您的女儿!父皇,您看似在守护云霄国,可您,将云霄国的尊严,放在敌国的脚底践踏!这样的国家,又何谈守护百姓?”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皇帝寝宫回荡。皇帝颤着手,胸膛不住起伏。 这就是他全力扶持起来的太子啊,是不是自己不如他的意,他就要如那逆贼般,谋朝篡位,杀父弑君了? 君凌云缓缓抬起眼,毫不畏惧地看向皇帝。 “父皇,婉陶一向敬重您,您可有想过,婉陶嫁去东夷,会受到怎样的冷落苛待?儿臣不想看着您,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 “你滚!滚出去!” 皇帝指着门外,君凌云只低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哐啷。” 桌案上的东西统统被扫落在地。 皇帝的手仍止不住颤抖,让女儿远嫁和亲,难道他心里不会痛吗? 要不是君凌云连个女人都舍不得送出去,他又何须送出女儿? 他是皇帝,首先要顾全大局,身为他的子女,理应为国奉献。 云霄国地处五国中心,时时刻刻处于被动境地,这种局面,必须要打破才行, 这些年来,他对婉陶疼爱有加,让婉陶享受了常人无法享受的尊荣,就是因为他知道,有朝一日,婉陶必须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 即便不是去东夷和亲,也会去北蛮,南焰,西昭,那是她的宿命。 唯有稳住周边局势,云霄国才能趁机壮大,壮大到无人敢来侵犯。 任何人,任何事,与这天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福公公,去通知子枫,明日安排东夷太子与南焰郡主游湖,婉陶公主作陪。” “是,皇上。” 一直安静侍立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的福公公,如蒙大赦,赶紧领命退了出去。 只是,他出了皇帝寝宫,伸手招来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耳边说了几句,那小太监便小跑去东宫报信了。 将军府, 楚云溪刚到芳华院门口,小莲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没事吧?” 圣雅郡主听到声音,赶紧出了屋子,叉起腰,板起脸。 “你还知道回来?” 楚云溪眨眨眼,看看四周,圣雅郡主,是在跟她说话吗?怎么感觉,这立场,不太对呢? “还看?说的就是你!” 圣雅郡主走上前,揽住楚云溪的胳膊,换上一张紧张至极的脸。 “云溪,你昨夜,是不是被欺负了?可惜我昨日歇下的太早了,不知你彻夜未归,不然,我就进宫去接你出来了。” “啊?你说什么?”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关心,楚云溪有些招架不住。 第263章 为婉陶公主准备小药丸 圣雅郡主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楚云溪的肩膀一下儿。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 “你个傻丫头,就算那君凌云,再怎么妖孽惑人,你也得把持住啊。男子薄情,三妻四妾,婚后都不能保证忠贞不渝,何况是婚前?” 楚云溪终于明白圣雅郡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苦笑着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圣雅郡主,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我昨日突然身体不适,才会留在东宫,招太医诊治。” “当真?” 圣雅郡主仔细地打量着楚云溪。见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本郡主的朋友,若是在本郡主眼前吃了亏,那我多没面子。” 楚云溪噗嗤笑出声。看来君凌云没有给她带回个情敌,反倒给她带回个活宝好友。她该谢谢君凌云才是。 “郡主,去我屋里坐坐吧。” 圣雅郡主一喜,她从住进这将军府,楚云溪还是第一次主动邀请她进自己闺房,那她们,就是真正的闺中密友了吧。 “小姐,我去泡茶。” 小莲见圣雅郡主现在,对她们小姐好得很,心里也是高兴,热情招待。 圣雅郡主傲娇地看向楚云溪,故作不满。 “你身边的丫鬟,还是跟你一样没规矩。” “是,是,让郡主见笑了。” 楚云溪知道圣雅郡主没有坏心思,也就不在意她的调侃。 “算了,算了,本郡主就大人有大量,允你没规矩了,以后叫我圣雅吧。” “那小女就遵令行事了。圣雅。” 楚云溪嬉笑着叫出她的名字,圣雅郡主心里舒坦,在君凌云那儿没实现的,倒是在楚云溪这里实现了。 “我父王给我取的名字,真好听。” 楚云溪笑看着自卖自夸的圣雅郡主,突然想与她探讨一个问题。 “圣雅,若是,你父王想让你与敌国皇室和亲,嫁给你不认识的人,你当如何?” “我父王最是疼我,不会看着我跳入火坑。” 圣雅郡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就算人再好,敌国,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即便因我嫁过去,换得几年和平,早晚有一日,也是要面对两难的抉择。到时候,是帮夫家,还是帮娘家?无论怎么决定,都是错的,既是错的,何不从头避免?”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帝怎能不明白呢? 也许,对皇帝来说,女儿的两难,比不过那几年的和平。 “你有一个好父王。” 楚云溪感慨一声,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以儿女的幸福为先。 就如皇上,即便她能体谅皇上一国之君的立场,也不能认可他冷血无情的手段。 “那是当然,我父王对儿女,呵护备至,对子民,亦是仁德。我未来的夫君,只要能有父王十分之一好,我便满足了。” 如此看来,只要南焰国摄政王还在位,他们就不用担心南焰会主动掀起战火。 圣雅郡主如此通透,少不了摄政王的功劳。 “圣雅,那假如,你有个唯利是图的父亲,非得逼你和亲,你会如何逃脱命运?” 圣雅郡主仔细想了想。 “装病啊,装病不成,就毁容,毁容不成,就假死脱身,天下那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何必待在原地,等着他人糟践。” 楚云溪挑眉,好狠,女人果然要狠一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多谢郡主指点迷津,天色不早了,郡主快去休息吧。” “楚云溪起身,拉起圣雅郡主往外送。” “唉,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就赶人了?到底是哪位公主,要被逼婚了?” 圣雅郡主被楚云溪送回了房间。 “圣雅,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早些睡吧,我先回屋了。” “唉~” 圣雅郡主看看还没落山的太阳,一脸幽怨。 楚云溪回屋,便去翻她那一堆小药瓶,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份合适的。 小莲泡了茶回来。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儿 “咦,小姐,圣雅郡主走了吗?” “嗯,她乏了,回去休息了。” 楚云溪脸不红心不跳。摊开一张纸。 “小莲,来帮我研墨。” “是,小姐。” 小莲放下茶水,不知小姐又要写写画画些什么。每次小姐动笔,总能捣鼓些新鲜东西出来。 楚云溪拿起笔,仔细回想了下,才落笔,写下几种草药名字。 与之前一样,从中间撕开,到院儿中,将纸往空中一举。 “分两个药铺,将上面的草药抓回来。” 一阵风拂面而过,楚云溪手中的纸,已经到了暗一手中。 “是,太子妃。” 楚云溪拍拍手回屋。她的毁容药丸儿,不知道能不能帮婉陶暂时躲过一劫。 暗一回来之前,楚云溪,圣雅郡主,楚文鸿和楚文锦,都收到了浩王世子君子枫发来的请帖。 “大哥大嫂没收到吗?” “回小姐的话,只送来四份请帖。”小厮回禀。 楚云溪眸子转了转,便想到了君子枫的用意,既然这二人都是想要和亲的,干脆将京中适婚公子小姐凑到一起,免得目标太单一。 既然给她送了请帖,定然也给君凌云也送了的。毕竟,圣雅郡主会看上君子枫,多少也有君凌云的责任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楚云溪将请帖收起来。朝小莲招招手。 “小莲,你去给表姐递个话儿。就说,喜欢的,就去努力争取,即便失败了,也无憾。” “小姐,是让表小姐争取什么?” 小莲挠挠头,有些没听明白。 “你就原话儿送去,表姐自然明白。” “是,小姐。” 楚云溪有些惆怅地看着走远的小莲,现在她还不知道世子是何心思,只能帮表姐这么多了,毕竟,圣雅郡主现在,也算是她的好友了。 “太子妃,您要的草药。” 她失神间,暗一已经将她要的东西采买回来。 楚云溪又开始亲力亲为,勤勤恳恳制作她的小药丸儿。 不知不觉,天色当真暗沉了下来,她拿着手中的两个小瓷瓶,满意地笑笑。明日东方太子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楚云溪伸了个懒腰,小莲与荷香,端了饭菜进来。 “小姐,我一回来,就听说您还没有用饭,饿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小莲也不知提醒小姐。” 荷香有些自责,想着以后定要早些回府,不能只顾医学院,忽略了照顾小姐。 “荷香姐姐,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都提醒小姐三次了。” 第264章 东夷国太子秘辛 楚云溪闻了闻饭香,肚子咕咕作响,开始抗议了。 “是我自己忘了时间,不关小莲的事儿。荷香,白日里在医学院累不累?若是太累,就招些人手帮你。” 荷香摇摇头。 “小姐,我不累,医学院已经步上正轨,先生们悉心教导,学生们也都很用功,那些病患,也在一日日康复。” 她喜欢看着一切朝气蓬勃的样子。 “对了,那些番薯,可种下了?” 楚云溪一拍脑门儿,君凌云派人寻回来的番薯,她打算第一批,先种在医学院开辟的试验田里,待成功了,再给百姓们,大范围推广开来。 这几日繁忙,倒是忘记与君凌云说了。 “嗯,种下了,长势喜人,我们每日精心照看,就等丰收了,小姐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楚云溪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想去她规划的医学院看看,还有其他学院,等着开门收徒呢。 可惜眼前有座瘟神,必得先送走才行。 她匆匆扒了几口饭。 “我饱了,你们吃吧,我要去睡觉。” “唉,小姐,你还没洗漱呢?” 荷香想留住楚云溪的手还举着,楚云溪已经进了里屋,努力会周公去了。 看着云雾缭绕的藏书塔,楚云溪依然会感叹一声,老天爷待她不薄。 东夷国太子吗?那就让她看看,这东夷国太子,有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秘辛。 能将他一举干掉最好,楚云溪鼓足干劲儿,找出东夷国的传记,撸了撸袖子,开始翻看。 “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乃东夷国宠妃,丹妃所出。行三。” 呵呵,不是正宫嫡出,楚云溪觉得,这真是个好的开端。 “皇帝当即欲立丹妃之子,东方沐泽为太子,然满朝抗议之声,文武百官,皆推举皇后所出大皇子东方晨泽为储君。只能暂时搁置。” 楚云溪微勾了唇角,内部分立吗?她喜欢。 “东方沐泽两岁时,其母丹妃,再次怀上身孕,一月后,皇帝再次提出立东方沐泽为太子,朝堂一反常态,几位重臣一致改口支持,册封仪式后,丹妃随即失踪。” 失,失踪?楚云溪睁大眼,似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 失踪吗?丹妃为何会失踪,去了哪里?皇后那么巧就病逝了?朝臣又为何突然没了反对之声?怎么不写得再仔细些? 楚云溪急忙向后翻去, “东方沐泽虽有皇帝保护,可因其母失踪,风言风语不断,致使其性情乖戾。” 难怪每次见到他那张脸,总是让人不舒服,原是性情使然, 楚云溪的目光,快速略过那些不痛不痒的明争暗斗,直到: “成人礼上,东方沐泽被皇帝叫去密谈,方知其母当年失踪真相,心神震颤,一病月余。 病愈后,积极参与朝政,与北蛮多有接触,与云霄输送暗探,与南焰构筑屏障。颇为独断专行。” 楚云溪抓耳挠腮,真相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东方沐泽与云霄国萧国公一拍即合,欲在安王回京之时,出使云霄国,助其夺位。人算不如天算,他路遇劫匪,耽搁两日,到达云霄国时,已是风云变幻,安王与萧国公彻底落败,大局已定。” 楚云溪只觉身上凉气飕飕,她没想到,当日还有这样一层危险在。 若是君凌云回京晚一点儿,这个东方沐泽到得早一点儿,那还真是一场浩劫。 究竟是一切自有天数?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东方沐泽只好改变计划,利诱云霄皇帝,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没了?楚云溪看着后面空白的页面,眼神空洞,真想问问,这书究竟是谁写的? 突然失踪的丹妃,会是那个在他们将军府,做了十几年小妾的柳姨娘吗?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啊。 东夷国皇帝,难道能忍受宠妃,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对了,东夷国皇帝,既然真相是他说出来的,那从他的传记中,定能找到答案吧? 楚云溪眼眸一亮,又打起精神,继续去翻书了。 待她出梦境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连着奋战两晚,楚云溪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随即便又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快起来了,表小姐来找你了。” 楚云溪朝里翻了个身,嘟囔道: “一大早吵什么?好困啊,本小姐要睡觉,雷打不动。” 小莲当即又把她翻了回来。 “小姐,别睡了,你们今日要去游湖,若是船出发了,你可上不去了。” “游湖?” 楚云溪挣扎起身,睁着朦胧睡眼,正看到两道娇俏的身影朝她走来。 “云溪,真没想到,你比本郡主还能睡呢。” “圣雅郡主?” “表妹,起身吧,我们等你一起出发。” “表姐?” 楚云溪揉了揉眼。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场面还如此和谐,有说有笑,不是应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既然她是你的表姐,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圣雅郡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儿。 “圣雅郡主盛情,我,我却之不恭。” 苏妍略有些难为情。 楚云溪了然,圣雅郡主还真是自来熟,不客气的性格。只是,这两人处成朋友,日后会不会翻脸啊? 楚云溪睁着惺忪睡眼,看着二人,表情丰富。 “云溪,你可别做梦了,看看,已经日上三竿了。” 圣雅郡主以为楚云溪这表情,是因为睡迷糊了,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楚云溪果然看看外面,时间过得可真快,她方才觉得熟睡过去,转眼便天亮了。 眼看着楚云溪又要倒下去,圣雅郡主和苏妍,一人一只胳膊,直接将楚云溪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表妹,乖,马车上再睡。” 苏妍转头喊小莲。 “快来给你们小姐梳头更衣。” “哦哦,是是。” 小莲动作麻利,楚云溪半睁半闭着眼,任由小莲给她收拾好,又被圣雅郡主和苏妍拉出了门。 楚文鸿和楚文锦,已经在等着她们。 三位美少女,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出发,苏妍让楚云溪靠在自己身上,才又打量了圣雅郡主一眼。 圣雅郡主家世显赫,明艳动人,性格活泼,与世子,比她更为般配吧。 因着楚云溪那句努力争取,她才鼓起勇气,走这一遭,可再见到圣雅郡主,没有了初见时的盛气逼人,反而没了架子,她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第265章 圣雅郡主的新情敌 “苏小姐,你觉得,浩王世子如何?” 圣雅郡主想着,马上又要见到那张浸润人心的面容,便想要多了解他一些,脸以外的东西。 “他,他很好。” 苏妍掀开车窗帘子,不自在地看向车外。 “很好,没了?” 圣雅郡主没想到,楚云溪那么能说会道,她这表姐,却不善言辞。 “怎么个好法?可适合做夫君?” “只要他愿意,这京城中,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他的求婚。” 苏妍心里又酸涩,又期待,又怕失望,脸上微微发烫。 “那你呢?” 苏妍也是这京城中的女子啊,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苏妍也是如此吗? 苏妍没想到,圣雅郡主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时脸红了个透。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圣雅郡主一愣,突然就明白了。 “你也喜欢浩王世子?” 苏妍平时多大大咧咧的一个女子,如今面对圣雅郡主的通透,竟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深吸口气,才道: “是,臣女爱慕世子。” 苏妍说完,便全身戒备,等着迎接圣雅郡主的刁难。 圣雅郡主愣了愣,她又有情敌了? “因何爱慕?” 苏妍没想到,圣雅郡主没有耍她的郡主脾气,反而一脸好奇,似乎还想与她探讨一二,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因何爱慕吗?苏妍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圣雅郡主。 “世子文韬武略,待人随和,还曾经,从贼人手中,救过我的命,为我包扎,送我回府。虽然,于他而言,也许只是顺手,可于我而言,意义重大。” “你和他之间,竟还有故事?” 圣雅郡主叹了口气,想着她是不是该上山,找高僧算算姻缘了。 苏妍忙摆手。 “郡主,不是你想的那样,世子,世子他……” “他还不知道你爱慕他?” 看着圣雅郡主满是求知欲的脸,苏妍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脸上仍是红扑扑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不说,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 圣雅郡主是真的不懂,在她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就要将他占为己有,若是不能,那就干脆不喜欢他了。天下男子那么多,又不是非谁不行。 “圣雅郡主,那你喜欢世子吗?” 苏妍没想到圣雅郡主,对她喜欢世子这件事儿,会表现得如此平静,像个看热闹的路人。 “喜欢啊,他长得那么好看,谁能不喜欢呢。” 苏妍一愣。 “就只是因为,长得好看?那要是,要是世子,没有那么好看,你就不喜欢了吗?” 圣雅郡主想都没想,便点点头。 “那是当然,本郡主要找的夫君,定然是要能赏心悦目的。” 苏妍听到这样有些幼稚的话,突然就笑了,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将靠在她身上睡着的楚云溪都笑醒了。 楚云溪揉揉眼。 “看来你们两个,相谈甚欢啊。” 苏妍点头承认,“郡主很是善谈。” 圣雅郡主摇头否认。“才没有,我又有情敌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发笑。” 只不过,有些奇怪,,她对苏妍喜欢世子这件事儿,似乎并不怎么生气,也许是因为有楚云溪这个前情敌做样子。 苏妍却又掩嘴笑了。 “表姐,何事这么开心?” 楚云溪也好奇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圣雅郡主就知道了表姐对世子的感情? 在看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实在不是情敌该有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圣雅郡主性子爽朗,行事磊落,不似我之前想的那般,即便真的输给了郡主,我也无悔了。” 圣雅郡主被顺了毛,得意一笑。 “算你有眼力劲儿,既如此,本郡主就承诺你,与你公平竞争。” 只是,她说出公平竞争这个词儿,突然就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听过? 圣雅郡主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楚云溪。 “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憋着劲儿帮你表姐是不是?” 楚云溪没想到,战火突然就引到了自己身上,眨着刚睡醒的眼。 “我?我冤枉啊。我可什么也没干。” 只不过给表姐递了句话,打气而已,楚云溪想着,这个,就不用如实汇报了吧。换上一张讨好的脸。 “圣雅,好郡主,我们云霄国,帅气的公子满京城都是,你多挑挑,多看看?” 圣雅郡主不吃这一套。 “哼,本郡主什么身份,能随便大街上拎一个就要的吗?必得是皇亲国戚,才能配得上本郡主。” 楚云溪想了想,皇亲国戚里,能与君凌云和君子枫匹敌的,似乎,还真的没有了。 苏妍却拉住楚云溪。 “表妹,若是输给了郡主这样正派的女子,我便坦然放弃,你不必为我担心。” 楚云溪…… 她没想到表姐与圣雅郡主谈过之后,反而一改之前的期期艾艾,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拿得起,放得下。 楚云溪转头看看圣雅郡主,这个她从一开始,觉得刁蛮任性,不好相处的皇家贵女,现在越看,越是顺眼。 圣雅郡主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子夸赞正派,难得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 “那我们今日就问个明白,看他到底喜欢谁。” 苏妍轻“嗯”了一声,脸上还挂着笑意。 楚云溪在一旁,暗戳戳想着,原来人的相处,有万般形态,端看能不能看对眼儿罢了。 “郡主,小姐,表小姐,我们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三人的丫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各自接着自己主子下马车。 出了马车,入眼便是一大片的湖,湖边开满大片的莲花。 楚云溪指着那或红或白的莲花,对小莲道: “小莲你看,那里有好多小莲呢。” “哎呀,小姐~” 被调侃了的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圣雅郡主和苏妍却是笑做了一团,就连几个丫鬟也是别过头去,掩嘴浅笑。 “什么事儿,如此好笑?” 一道柔柔的女子声音传来,楚云溪几人转头,便看到了刚下马车的婉陶公主。 “参见公主。” “快免礼,圣雅郡主,今日是专为你准备的游湖,可要尽兴才是。” 圣雅郡主自觉忽略了东方沐泽,圣雅郡主在南焰时,曲高和寡,难得能有真心的朋友,倒是来了云霄国,身边多了这么许多年龄相仿的女子,高兴得紧。 “那就多谢婉陶公主了。” 楚云溪拉过婉陶公主,附耳说了几句,偷偷将小瓷瓶,放到了她的袖袋中。 婉陶公主的面色,微微变幻,很快便恢复正常。只对楚云溪微微点头。 圣雅郡主插到两人中间。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竟当着我们的面儿说悄悄话。” 楚云溪和婉陶公主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看得圣雅郡主心头痒痒。 第266章 安排游湖 远远的,一道阴柔的视线,落在这边人比花娇的几个少女身上。当真是,赏心悦目。 云霄国公主,水嫩可人,南焰郡主,火辣明媚,不过,最令人过目难忘的,还是那个楚家小姐,真是可惜了。 几人闲步走过一条长长的木廊,才上了一条大船。 船上甚是热闹,东道主君子枫早早到场。 其他受邀的公子小姐,也都已经到了,纷纷起身,给楚云溪几人见礼。 “参见婉陶公主,圣雅郡主,太子妃。” “参见世子。” 君子枫对苏妍一笑,虚扶她起身。 苏妍看到君子枫的笑颜,又乱了心跳,方才还信誓旦旦,拿得起,放得下的心,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太子殿下驾到,东方太子驾到!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驾到!” 随着敞亮的一声通报,君凌云和东方沐泽,同时走入船舱。他们身后,跟着几位已经成人的皇子。 君凌云本是不想来的,可楚云溪与婉陶公主都在这里,他又如何能放心。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三位皇子。” 众人齐齐行礼,皇家血脉就是优越,这几人一同进入,让船上的小姐们羞赧不已。若是能嫁于其中任何一个,便是为祖上争光了。 君凌云自顾自落坐,朝楚云溪一伸手。 “溪儿,过来本宫身边。” 楚云溪没有矫情,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到君凌云身侧。她可不想当着东方沐泽的面儿,拂了君凌云的面子。 圣雅郡主身边,没了楚云溪,便空出一个位置,她看了一圈儿,对着苏妍道: “你到本郡主身边来坐。” 苏妍看看其他小姐疑惑的目光,对圣雅郡主道: “圣雅郡主,这不合礼数,我坐这里就好。” “出来游玩儿,还要那么多礼数做什么?你该学学你表妹才是,快点儿过来,本郡主要你作陪。” 苏妍见楚云溪笑着点头,只好起身挪了位置。 东方沐泽笑了一声儿, “圣雅郡主,你看君太子对楚小姐,如此宠爱,宝贝得紧。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横插一脚了。君太子和楚小姐,不会记我们的仇吧?” 在场的,都是到了婚配年龄的公子小姐,哪个听不出东方沐泽话中的意思。 圣雅郡主在朝堂上,曾经要太子殿下作陪,此事,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只不过,圣雅郡主并没有多做纠缠,便转移了目标。 难道这东夷太子,和他们云霄国的准太子妃之间,还发生过什么感情纠葛? 圣雅郡主更不是傻的,转头横眉冷对。 “东方太子慎言,本郡主与云溪是好友,东方太子莫要小人之心。” 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即便对楚云溪,她也没有否认曾经喜欢君凌云的心思。 可对这东方沐泽,她得谨言慎行,免得给她父王,给南焰国抹黑。也给君凌云和楚云溪添堵。 楚云溪同样眉头一皱,真是阴险,明知女子名声的重要,东方沐泽,就是要来恶心她和君凌云的,还要顺带拉上圣雅郡主。 “东方太子还能好好地用脚走路,真是万幸。” 楚云溪这话一出,在场个个憋笑憋得辛苦,太子妃这是在说,东方太子单方面插足别人感情,该打断脚。 何况觊觎的,还是他们的战神太子的未婚妻。 圣雅郡主打了个响指,赞赏道: “云溪,你可太会说话了。” 众人偷偷看了看圣雅郡主,咳咳,回头是岸,旧事莫提。 东方沐泽的脸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没有气急败坏,反倒维持着方才的笑容。 “多谢楚小姐关心了,小王的脚很好。” 关心你个头,楚云溪不想看他那张虽好看,却邪气的脸,干脆撇开视线。 “东方太子,口渴了吧,请喝茶。” 君凌云将眼前的茶杯,扔向东方沐泽的嘴。看似轻飘飘扔出去,却暗含了内力。 众人一惊,还以为这东夷国太子要血溅当场了,却见他稳稳接住了君凌云扔出的茶杯,放到唇边饮了一口。 “好茶。” 只是,将茶杯放下后,东方沐泽放于膝上的手,却在隐隐颤抖。 真不愧是战神,若他不是勤加习武,恐怕他的手骨,现在已经断掉了。 众人虚惊一场,暗自吸了口气。 君子枫看着这气氛,觉得还是早早开船得好。 “船夫,开船!” “等一下!” 楚云溪这话喊出,才想起自己忘记与君子枫打招呼了,这下儿好了,她得强自出头了。 船上众人,都侧目看向她。楚云溪端出一副官方笑容。 “一会儿开船,我们定是要欣赏湖景的,趁着还没开船,不如,我们共饮几杯,欢迎东方太子与圣雅郡主远道而来。” 君凌云虽还不知楚云溪想要做些什么,可溪儿都发话了,他也只好配合地举起酒杯。 “请!” 楚云溪的笑容差点儿僵不住了,人狠话不多,君凌云啊君凌云,你就不能多说几句,拖延下时间? 东方沐泽端起眼前的酒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楚小姐,为何不让开船?不会是,在他这杯酒里,下了毒吧? “各位应该都知道,我们东夷国的酒,可是特产,小王这次来,特意带了我们东夷国的佳酿,给各位品尝一下。” 他一招手,随行侍从便打开一坛香气四溢的酒。让在场之人,闻着都有些馋了。 君凌云听到东夷国的酒,却想到了楚云溪那一次,在长公主府的遭遇,正是因为喝了东夷皇室秘制的醉红尘,才会中招。 再看东方沐泽,便更是不顺眼了,脸色暗沉下来。溪儿说的没错,不该再让他用脚好好走路。 东方沐泽以为,君凌云是与他一样的心思,看了身旁的侍从一眼,那侍从,马上倒了一杯,自己端起,一饮而尽。 “君太子放心,这湖边都是云霄国的御林军,小王还没有傻到自己找死。” 楚云溪握住君凌云的手。 “凌云,既然东方太子盛情,我们就不要推辞了。” 东方沐泽没想到,会是楚云溪帮他说话,会错了意的东方沐泽,邪魅地一笑。 君凌云的拳头攥紧又松开,看了那捧着酒坛子的侍从一眼,“倒酒。” 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两位太子一上来就针锋对麦芒,这游湖的气氛,实在算不上好。 第267章 婉陶公主中毒 东方沐泽的侍从,竟又拿出一套酒杯。 “这是夜光杯,配上这酒,别有一番风味儿。” 东方沐泽解释一句。抬手示意侍从分发出去。 楚云溪拿起已经斟了酒的夜光杯晃了晃,浓郁的酒红色,在碧绿的酒杯中荡开。 “可惜了,夜光杯,夜光杯,白日里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它能在楚小姐手里走一圈儿,怎算得暴殄天物?乃是三生有幸。” 众人心下一惊,在他们太子殿下面前,调戏太子妃?不会要血溅当场吧? 君凌云却没有发作,而是端起酒杯,示意东方沐泽共饮。 “你如此想,甚好,以后东夷的好东西,可都别忘了送给本宫的太子妃一份儿。” 他说完,一饮而尽,众人呆滞片刻,他们太子殿下这意思,是让东夷进贡?将东夷国,放到了附属地位? 众人的视线,暗戳戳又转向东方沐泽,东方沐泽露出个不甚礼貌的笑容。 “没想到,素有嗜血阎罗之称的君太子,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他同样将杯中酒饮尽,作陪的公子小姐们见状,也都端起酒杯,共饮了一杯。 东夷国的酒,果然与众不同,不仅酒味儿浓郁,还有果香环绕口腔,若不是立场不允许,他们当赞一声好酒。 本想饮完一杯,便能开船,好好游湖了。东方沐泽却又举起酒杯。 “八公主,多谢你今日赏脸作陪,小王敬你一杯。” 他看似温和地笑着,可总也隐不了眼底的算计。 “皇妹年幼,不胜酒力,东方太子喜欢饮酒,自饮便是。” 君凌云直接替婉陶公主回绝了。 婉陶公主缓缓起身,看向东方沐泽,众人都在等着她说些什么,是要接下这杯敬酒吗,还是,拒绝? 却见婉陶公主以手扶额,下一瞬,便倒了下去。 “婉陶公主。” 她身旁的圣雅郡主眼疾手快,将她的身子堪堪托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着婉陶公主。 众人皆是惊慌起身。 “婉陶!” 君凌云和君子枫也快速上前,查看婉陶公主的情况。倒是楚云溪,只在外围看着。 婉陶公主的嘴唇,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紫黑色。 “酒中有毒!”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些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儿的公子小姐们,马上慌乱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扣喉咙。想要将喝进去的酒吐出来。 东方沐泽也是心下一惊,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随行的李太医见状,赶紧上前。 “太子殿下,让微臣给公主看看吧。” 李太医把上婉陶公主的脉搏,脸色便不太好看了。这种毒,他从来没见过啊。 “殿下,八公主确实是中毒了,微臣暂时还不知是什么毒,先给公主服用一枚解毒丹,压制毒性。” 李太医说着,掏出一颗小药丸,试探着给婉陶公主服下。 君凌云一看那药丸儿,便转回头看向楚云溪。 楚云溪眨了眨眼,她只是让张院首,给每个太医都分发一瓶百消丹,以免遇到突然状况,可不是有意安排用在此处的。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的表情,似乎品出了些什么幕后真相。 婉陶公主服下百消丹,唇色渐渐恢复过来。人也清醒了些。 李太医重又给她把脉,惊喜道: “毒性压制住了,只需再针灸几日,就能将余毒排出。” 李太医心中感叹,张院首给的药丸儿,果然是好东西啊,他都还不知是什么毒,就将毒给解了大半。 要是没这药丸儿,公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多半也得陪葬。回头可得去拜谢张院首才行啊。 婉陶公主已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婉陶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同行之人,少不了会受到牵连。 东方沐泽直觉不妙,脑子飞快地转着,思索刚刚这一瞬间发生了何事?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君凌云厉喝一声: “来人,将婉陶公主喝过的杯子,东方太子带来的酒,一同查封,带回宫中,给太医查验。” 东方沐泽几乎瞬间就转过弯儿来。 “你们想诬陷小王?谁也不准动,就在这里查验。” 君凌云看垃圾般看着东方沐泽。 “是不是诬陷,待太医查过便知,东方太子,你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查验?为自证清白,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随本宫进宫去吧。” “东方太子,请!” 御林军上前,将东方沐泽围住,八公主在他们眼皮底下中毒,他们也难辞其咎。 东方沐泽的侍从,见状就要拔剑,却被东方沐泽抬手制止了。 君凌云嗜血阎罗的名号在外,他怕君凌云,以他的人先拔剑为由,将他斩杀在此,他岂不是冤枉。 正如君凌云所说,若在这些世家公子小姐面前,当真查出问题,反而不好周旋。 “呵呵,好啊,小王倒是要看看,堂堂云霄大国的待客之道。让我的人,共同看守证物,免得有人中途做手脚。” “自然可以。” 君凌云一口应下,东方沐泽这才冷哼一声,在御林军的看管下,走出船舱,上了马车。 圣雅郡主见这状况,提议道: “那不如,我们也回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婉陶公主摇摇头: “圣雅郡主,太子皇兄,太医医术高超,我感觉好多了,就别扰了大家游湖的兴致了。” 君凌云看了楚云溪一眼,楚云溪微不可查地勾唇,却被君凌云捕捉到了。 转头对身旁的君子枫道。 “这里交给你了,好好招待圣雅郡主。我陪婉陶回去。” 他倒是希望圣雅郡主能将君子枫拿下。 君子枫明白,论地位,只有君凌云,能应对东方太子。他点点头。 君凌云便要带着婉陶公主下船。 “皇兄,我们也进宫去照看皇妹吧。” 二皇子君承仁提议,三皇子和四皇子自然是点头附和,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意婉陶公主,在父皇面前,都是要做出手足情深的样子。 君凌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想的,却是要促成圣雅郡主和君子枫的好事儿,这几人确实碍事儿。 “走吧。” 得了君凌云的应允,三位皇子便一同下了船。皇子们都走了,船上的气氛,立时松快了些。 “你们说,这东夷国太子,为何要给八公主下毒啊?” “听闻皇上想让八公主,与东夷国太子和亲,难不成,是那东夷国太子不愿?” 这话一出,一片吸气声响起。 第268章 嫌犯东方沐泽 楚文鸿和楚文锦,看着气若神闲的楚云溪若有所思,妹妹如此淡定,莫不是,一切都在妹妹的掌控之中? 不愿的,恐怕不是那东方太子,而是,八公主吧? 君子枫也是思索了一瞬,才转身面对众人。 “今日是子枫安排不周,怠慢了各位,不如,我们先下船沿湖边走走,赏赏景,散散心如何?” 几位皇子都走了,那圣雅郡主,恐怕会把目标对准他一人,君子枫想着,还是空间大些的好。 其实发生了公主被投毒的事儿,每个人都怕受到连累,坐在这案发船舱中,心情反而紧张。 能下船看看湖中莲花,倒是松了一口气,纷纷点头赞同。 “世子不必自责,谁又能想到,东夷国太子,会心怀不轨呢。” “是啊,幸好八公主吉人天相,化险为夷。” 圣雅郡主也是一喜,她性格活泛,要她老老实实待在船上赏湖,聊些人情世故,倒不如在岸上自由自在。 “云溪,苏小姐,我们走。” 她一手拉上一个,率先下了船。 君子枫见圣雅郡主满意,也松了口气,毕竟,今日就是要招待这位郡主的。 圣雅郡主拉着二人,略略远离其他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 看看四周无人,小声问楚云溪。 “你老实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溪微张了小嘴,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表姐,你也觉得我知情?” 苏妍点点头。 “你那么热心肠的人,若不是知情,看到八公主出事儿,怎会留下赏湖?早就跟着回宫了。” 楚云溪扶额,完了完了,她的演技不够。可怜巴巴地咬了咬下唇,楚云溪双手合十。 “你们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 圣雅郡主与苏妍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一笑,一人揽住楚云溪的一只胳膊。 “再不从实招来,就送你去见官。” “好好好,我招,我招。” 远远的,君子枫看着笑闹成一团的三人,也不由摇头一笑。 亏他还一直担心会被圣雅郡主纠缠,看来,还是楚云溪的魅力更大些。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被围在中间,笑颜如花的人儿,才收回视线,看向湖中莲花,眼含柔情,低低吟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欣赏着湖光山色,很快冲淡了婉陶公主中毒之事带来的紧张心情。 而当事人婉陶公主,正脸色蜡白地跪在皇帝面前,楚楚可怜。 “父皇,求您为婉陶做主啊,婉陶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婉陶公主拭着泪,皇帝一脸愠怒,是谁要坏他的事儿? “婉陶,你起来,来人,给婉陶公主看座。” “谢父皇。” 婉陶公主擦着泪,被宫女搀扶到一侧,坐了下来。 皇帝看向君凌云。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君凌云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沐泽。 “父皇,皇妹正是喝了东方太子送上的酒,才会中毒的。若不是李太医医术高超,皇妹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两次被夸医术高超的李太医,既高兴,又有些心虚。 “回禀皇上,微臣已经查验过,八公主喝过的那杯酒中,确实有毒。” 皇帝难得有坐不住的时候,猛地起身。他们在说什么?东方沐泽,给婉陶下毒? 看到皇帝质疑地看向自己,东方沐泽才抱拳。 “云霄皇帝容禀,小王的酒,船上所有人都喝了,却只有婉陶公主中毒。” “东方太子可能忘了,不仅酒是你提供的,就连酒杯,也是你要求换的。” 君凌云提醒道。 东方沐泽心里一堵,回想起那楚云溪提议,共饮一杯,许是在那时,他就已经被算计了。 楚云溪说可惜了那夜光杯,许是在感叹,那样美好的夜光杯,却要用在此种用途上吧。可叹他那时竟毫无所觉。 利用了他的疑心,反将他引入圈套。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皇上,小王为何要当众下毒?岂不是自找死路,想必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如此,八公主中毒之事,定另有隐情。” “这正是东方太子的高明之处,利用最不可能的情况达成目的,好给自己洗脱嫌疑。” 东方沐泽嗤笑一声,看向君凌云。 “君太子觉得,小王会有何目的?” 君凌云亦回视过去,目光冷凝。 “也许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等上两年,再与婉陶和亲,也许你觊觎的,另有其人。” 皇帝眉心一跳,想起东方沐泽向他求娶楚云溪,他的公主中,只有婉陶适龄,若是婉陶死了…… 感受到皇帝的怒火,东方沐泽心里咯噔一下,好一个君凌云,这都能被他钻了空子。 云霄皇帝一旦认定他要杀了八公主,定不会善罢甘休。 东方沐泽眼眸晃了晃,才又镇定下来。接着君凌云的话茬儿道: “也许,是八公主不愿和亲,她的皇兄皇嫂,便联手策划了这一场戏。” 皇帝被这二人的话,牵着走,突然觉得谁说的都有道理。 东方沐泽又提出了一种可能。 “也许,是坐在八公主身旁之人,趁机下手,也不一定呢。君太子不将嫌犯一同带回对质,却只抓着小王不放,是何道理?” 皇帝缓缓坐下,弄清事实之前,他尚需冷静。 “坐在八公主身边的,是何人?” “父皇,坐在女儿身边的,是圣雅郡主和宁远侯府苏小姐,她们不会害女儿的。” 婉陶公主出声,为二人解释。 “八公主,知人知面不知心,南焰国之北有三国,南焰会不会希望看到,我东夷与云霄国和平共处,谁又能说得准呢?” 东方沐泽情真意切。 “皇帝陛下,还请您务必明察,还小王清白,不要让小人得逞,破坏我们两国邦交。” 皇帝眯起眼。 “东方太子,那朕现在问你,你可愿以三座城池,求娶朕的八公主,与她定亲?” “父皇?” 八公主猛地站起,又因有些眩晕,踉跄了两下儿,幸好宫女将其搀扶住。 “父皇,女儿中毒,东方太子的嫌疑最大,您,您怎么还要女儿嫁给他?” 婉陶公主实在没有想到,父皇对她,竟能如此狠心。如果真的是东方沐泽对她下的毒呢?她将来嫁到东夷国,可还能好好活着? 父皇眼里,只有那三座城池,没有她这个女儿的生死。 “来人,扶八公主回去休养。” 皇帝没有去看婉陶公主受伤的眼神儿,命人将她带了下去,国家大事,无需一个女子参与。 第269章 圣雅郡主和苏妍,表白世子 皇帝看着东方沐泽,只要他说愿意,他便相信他的清白,若他说不愿,那就坐实了他的罪行。 东方沐泽明白皇帝的意思,故而思绪急转。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送出三座城池,不过是抛出的诱饵,等着某些人上钩罢了。 “皇上,只要八公主点头,小王自是愿意的,可若八公主不愿,还望皇上不要强求与她。” 君凌云心里,不禁骂一句狗东西,他这话一出,父皇定会给婉陶施压。如此一来,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溪儿的计策,看来是行不通了。 君凌云面无表情地看向皇帝,对这个父皇,前所未有的失望。既然父皇铁了心要办成此事,他说再多,又有何用处。 “父皇,儿臣去看看婉陶,先告退了。” 皇帝心中,同样在权衡东方沐泽那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既然他没有将话说死,皇帝也便留了余地。 “东方太子,你也先回住所吧,此事,关系公主的性命,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为避免嫌疑,事情查清之前,东方太子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谢皇帝!” 东方沐泽竟没有反驳,欣然接受了皇帝的提议。 两人一同退下,待走远了些,东方沐泽出声赞叹道: “君太子,你的太子妃,不仅倾国倾城,还足智多谋,小王真是羡慕你。” 君凌云冷眼看了看东方沐泽,想象他那张嘴,被自己一拳打烂的样子。 “东方太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妨直说。” 东方沐泽这才玩味一笑。 “小王以为,我想要什么,君太子该知道才是。” 他说完,便带着他阴笑的脸,径直离去。 君凌云拧起眉,果然,东方沐泽,是冲着那对母女来的,只是他没想到,柳姨娘母女,会重要到,值得东方沐泽堂堂太子,亲自前来搭救。 一边,是婉陶的终身幸福,一边,是溪儿的深仇大恨。倒不如,干脆将东方沐泽杀了,痛痛快快与东夷大战一场。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无缘无故,斩杀他国来访储君,其他几国,恐将群起而攻之。 “白枭,去给婉陶送句话,让她别做傻事儿。” “是,主子。” 白枭立刻去传话了,见到婉陶公主时,她正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发呆,想起楚云溪给她时说过的话。 “婉陶,一会儿共饮时,若是用我们的酒,你就服下红瓶里的药丸儿,会让你脸颊红肿,貌似毁容。若是用东夷太子的酒,你就服下白瓶的,会让你中毒,放心,不会伤及性命。” 云溪姐姐如此为她打算,终是徒劳的,父皇,才是那个掌控着她命运的人。 “太子皇兄,可是有话要告诉我?” 看着婉陶公主失神落泪,白枭躬身行礼。 “是,太子殿下,让属下告诉公主,莫要做傻事儿。” 婉陶公主似对自己脸上的泪痕似无所觉,只呆愣地点点头。 “替我谢过太子皇兄。” 白枭心有不忍,又加了一句。 “八公主,请您相信我们主子,定能助您度过此次难关。” 婉陶公主这才抬头看了看白枭,将手中的白色瓷瓶递给他。 “这个,就劳烦你帮我处理掉吧,莫要被他人抓了把柄。” “是,属下尊领。” 白枭双手接过,又行了一礼,方才退走。 宫女端了太医开的汤药来。 “公主,您将这碗汤药喝了吧,身体恢复了,才能打算其他啊。” 婉陶公主木讷接过,想了想,还是将苦苦的汤药一饮而尽。 太子皇兄和云溪姐姐都还没有放弃她,她不能让关心她的人失望。 “婉陶。” 柔妃提着裙摆,匆匆进来,一把将虚弱的婉陶公主抱入怀中,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的女儿,好不容易熬出了萧贵妃的掌控,却又,逃不过和亲的命运,可怎么是好? “母妃,你别哭了,太子皇兄说了,会为我做主的。我相信皇兄。” “是母妃没用,保护不了你。” 柔妃自责不已,将婉陶公主揽的更紧。 皇宫之中,有人伤心,有人焦急,有人看热闹,有人势在必得,可表面仍是一派平和,井然有序。 在赏湖景的楚云溪等人,心里牵挂着婉陶公主,也只玩儿了半日,便决定返程了。 “世子!” 刚要上马的君子枫一愣,不知全程没有纠缠他的圣雅郡主,怎么会在这时候会叫住了他。 “圣雅,表姐,我在马车上等你们。” 楚云溪自觉离开,给三人留下空间,倒是让君子枫更摸不着头脑了。却仍是礼貌一笑。 “圣雅郡主,苏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儿?” 苏妍突然有些胆怯,心里慌乱,可圣雅郡主,却丝毫没有犹豫,就问出了那个问题。 “世子,我是想问问你,可喜欢我?可愿与我和亲?” 苏妍紧张地攥着汗湿的手,如果君子枫说喜欢圣雅郡主,那自己,能潇洒放手吗? 君子枫看了看四周,已经无人,都上马车准备起程了,即便他当面拒绝,应该,也不会伤了圣雅郡主的面子吧,他斟酌开口。 “圣雅郡主天之娇女,却能平易近人,性情更是爽朗,子枫很欣赏郡主。” 一旁的苏妍,侧了侧身,掩饰心中的痛楚,世子对圣雅郡主这般满意,郎才女貌,她应该祝福他们才是。 可君子枫下一句却是: “可子枫心里,已经有人了,实在不敢有瞒郡主。” 圣雅郡主和苏妍,同时诧异地看向君子枫,他心里,有人了?。 苏妍的心,更加慌乱地蹦着。 圣雅郡主感觉自己又有些失落,又好似松了口气,至于为何,她也说不明白,不过,她也没忘了快要躲到她身后的苏妍。 将她一把拉出,推到君子枫面前,差点儿与君子枫撞了个满怀。 “你心里的人,可是她?” 苏妍后退了一步,又被圣雅郡主推回来。她红着脸,看了君子枫一眼,又赶紧避开。从没有如此希冀,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圣雅郡主怎么会如此想?切莫污了苏小姐清白。我与苏小姐,不过几面之缘。” 君子枫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泼下,让苏妍从头冷到脚。 “郡主,我们,我们走吧。” 苏妍跑了,可圣雅郡主却皱了眉。 “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苏妍,那你心里的人是谁?” 第270章 世子心中人 “啊?” 圣雅郡主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爱慕的人是谁? 君子枫便又说了一次。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远远地看过她几次,她便失踪了,可她住进了我心里,我不能那么自私,让别的女子,等待我心里的那个位置空出来,所以,我暂时不会考虑娶妻,还望郡主体谅。”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也许,是想到了那个她的美好,也许,是终于对人说出了这话,他心里没有那么隐忍憋闷了,方能渐渐走出。 圣雅郡主云里雾里,难道一个人,当真会为着一个寻不着的缥缈爱情,守身如玉? 君子枫不会是在敷衍她吧,可看他那真挚的样子,全然不似说谎啊。 只远远看过几次,便能在君子枫心里,抵过她和苏妍两个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又该是何种惊才绝艳的女子,如果有机会,她倒真想见一见了。 “你可知,苏小姐爱慕于你?” 圣雅郡主不忘替苏妍问上一句。 君子枫一愣,苏妍,爱慕他?只不过,京城中爱慕他的女子,又何止一二,君子枫很快反应过来。露出和煦的笑容。 “多谢圣雅郡主告知。” “就,完了?” 圣雅郡主眨着充满疑惑的眸子,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看来苏妍,也只能单相思罢了。 “以后子枫会多多注意言行,不会让苏小姐会错意,耽误了人家。” 君子枫说完这话,倒是想起每每苏妍见到他,都是一副羞赧的小女儿家模样儿,是他疏忽了。 只是,脑子忽然闪过,他救了苏妍,给她包扎肋骨时,苏妍身上传入他鼻间的体香,还有她红透的脸。 圣雅郡主失望而归,上了马车,推了推哭丧着脸的苏妍。 “你别没出息了,不就一个男人吗?一个不行,再找下一个就是了。世上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我看云溪的几位兄长,也都是仪表堂堂。” 楚云溪没想到,圣雅郡主会突然扯到兄长们身上,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她的兄长,自然是好的。 只不过,苏妍不为所动,圣雅郡主恐怕是没有爱过,若是爱过,就不会说出这样轻松的话来了,人心一旦送出,岂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圣雅郡主见不得苏妍这幅为男人神伤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问过世子心中的人是谁了。你想不想知道?” 苏妍这才抬起头,眸光盈盈地看着圣雅郡主。 连楚云溪也好奇靠近了些,京城万千女子向往的浩王世子,心里的会住着什么样儿的女子呢? 圣雅郡主见气氛到了,夸张地挑了挑眉。 “你们肯定想不到,世子说啊~” 她故意停顿,看着两人精彩的表情。 “哎呀,郡主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见苏妍等不及了,圣雅郡主才趁火打劫。 “谁让你刚才没出息跑了的?我没离开云霄国之前,你要陪我游玩,随叫随到。” “好好好,你快说。” 苏妍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反正她也无事,陪一陪圣雅郡主,也不会少块儿肉。 “世子说,他心里住着个仙女,只远远见过几面,便不能自拔。可那仙女,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他现在啊,只能努力整理自己的心,好让它空出来,迎接新的主人,只是不知,要多久才能整理好。” 圣雅郡主添油加醋,似说书般绘声绘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不就是仙女吗?她也不算杜撰。 苏妍和楚云溪,同时挠了挠头。 楚云溪:这君子枫可真是能编会道啊,为了拒绝圣雅郡主和表姐,这样的故事都编得出来? 苏妍:那等世子整理好心情,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起码,他拒绝自己,不是因为自己不好。 看着眼中重又焕发光彩的苏妍,圣雅郡主想着自己这算是做了件好事儿吧。 只是看来,她自己的姻缘并不在云霄国,等参加完楚云溪和君凌云的婚礼,她还是回她熟悉的南焰去吧。 楚云溪同样看到了苏妍的变化,看了看圣雅郡主,难不成,这故事不是君子枫编的,而是圣雅郡主,为了安慰表姐而编的? 不管如何,好在,这二人没有为爱成仇,不然她夹在中间,可就惨了。 楚云溪将二人各自送回府,自己却进宫去了。 “凌云!” 看着小跑向自己的女人,君凌云赶紧伸开胳膊,准备接住她,楚云溪却没有撞进他怀里,在他面前一步停了下来,微微喘息。 君凌云只好自己往前一步,将楚云溪打横抱起。 “累不累?” “别闹了,快放我下来,婉陶公主的事儿,可解决了?” 她可是来找君凌云谈正事儿的。 君凌云将楚云溪,放到罗汉榻上坐下,自己坐到小桌另一边,方才摇了摇头。 “父皇舍不得那三座城池。” 他说这话时,看向皇帝寝宫的方向,心中冰凉一片。 楚云溪却没有表现得太过失望,也许,是因着她本来就没有对皇帝抱什么希望了。 “凌云,不如,我们釜底抽薪吧?” “釜底抽薪?”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那晶亮的眸子,只觉有人要倒霉了,不过,他喜欢。 “说来听听。” 楚云溪凑近了些,趴到两人中间的小桌上,君凌云见她神秘兮兮,摆摆手,屏退宫人。楚云溪这才道: “柳姨娘的真实身份,我查到了,你一定想不到,她是,她是,东夷国的丹妃。” “东夷国皇帝的后宫嫔妃?” 君凌云正如楚云溪所想的那样,眼眸睁大了一圈儿。 谁又能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的将军府后宅小妾,竟会是,敌国皇室,后宫娘娘! 楚云溪同样睁着圆圆的眼眸,点点头, “别急着吃惊,好戏还在后面呢。” 处变不惊的君凌云,难得会被一个消息震惊到,也好奇,还会有什么更令他惊讶的事情。 楚云溪又一字一句道: “丹妃,是东方沐泽的生母。” 君凌云张了嘴,倒吸口凉气儿,眉毛都要挑到头发里去了。 楚云溪第一次见君凌云露出这样吃惊的表情,不由以手托腮,好好欣赏。 “那她的女儿?” 楚云溪点头肯定了君凌云的猜想, “是东方沐泽的同胞妹妹。” 君凌云恍然。 “难怪,难怪东方沐泽会不顾危险,亲自冒险来接人,难怪他会费尽心机,做了这许多铺垫。” 第271章 柳姨娘身份暴露,楚云溪釜底抽薪 楚云溪接着分析道: “若是他直接向皇上表明目的,恐怕要付出更多代价,才能达成所愿,倒不如,拿我们在意的人,来威胁我们,倒比威胁皇上,更为有效。若是我们将实情禀告皇上……” “那父皇可能会为了达成更大的野心,而降罪你父亲,到最后,可能会影响你我的婚事。” 君凌云攥紧拳,若父皇与他们一心,他们这次,可以狠狠拿捏东方沐泽。 可父皇是冷情冷性的帝王,他做任何事,都会以扩张他的国家为先。让他知道实情,反而麻烦。 楚云溪又何尝不知,现在萧家已除,父亲对于皇帝,反而成了潜在的威胁,若能狠狠抓住把柄,削弱一二,同时换得利益,对皇帝而言,反而是好事儿。 楚云溪没有火烧眉毛的忧虑,反而展颜笑了,只因,她没有信错人。 她其实,不能笃定君凌云在她和皇帝之间,会选择站在哪一方,现在,她知道了。 “东夷太子虽心怀鬼胎,心思却是缜密,也能利用人心,才会按捺住心思,如此迂回布局。” 君凌云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你还笑得出来?” 楚云溪酒窝深陷,眸光晶莹。 “道阻且艰,然有君作伴,甘之如饴。” 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君凌云只觉楚云溪这话,温暖了他整个身心。 隔着小桌,倾身而上,轻啄上楚云溪这比蜜还甜的小嘴儿。 楚云溪感受到君凌云的柔情,微闭了眸子,直到温热的气息离开,才又缓缓睁开,正看到君凌云深邃的黑瞳中,娇羞的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端正了身子,眼神儿乱飘。 在这样的氛围中,君凌云那颗被琐事烦扰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溪儿,你说的釜底抽薪,可是有对策了?” 聊回正事儿,楚云溪收起漂浮的思绪,认真道: “凌云,我们将柳姨娘和楚雪儿,交给东方沐泽吧。” “不可。” 君凌云皱起眉。 “溪儿,你不必为了任何人,违心做任何事。东方沐泽,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柳姨娘和楚雪儿,是前世害得楚云溪惨死的罪魁祸首。 楚雪儿甚至,割了溪儿的舌头,让她口不能言。挑断了溪儿的手脚筋脉,让她如破布娃娃般被挂于城墙之上,任人观赏。 此仇此恨,即便溪儿能释怀,他又如何能放过那对母女,不然,岂不是枉顾溪儿对他的信任。 “你打算如何处理,难不成,要暗杀了他吗?” 君凌云没有否认。 “若是无路可走,即便杀光东夷皇室,本宫也在所不惜。” “凌云,我们不必杀光东夷皇室,只需杀了东夷皇帝一人即可。” 君凌云原本因回忆而森寒的眸子,因着楚云溪的话,而恢复平静。 “杀东夷皇帝,东方沐泽就不得不赶回去,继承皇位?” 这倒是能解暂时之危,只是,不是长久之计,成为皇帝的东方沐泽,会有更多法子,讨要回那对母女。 “不,东方沐泽不会继承皇位。” 楚云溪摇头否认君凌云的猜想。 “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会被扶持上位。” 君凌云眼睛一亮, “溪儿,你真是本宫的军师。” 要刺杀东夷皇帝,又谈何容易,可若是,本就是皇宫中人呢? 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却屈居宠妃所生的庶子之下,想必,若是性情阴郁的东方沐泽继位,那大皇子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有外力相助,难道大皇子不会动了心思?扶持大皇子上位,东方沐泽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甚好。 只是,他现在无法离京,让谁去接洽东夷大皇子才好? 若是要取得东夷大皇子的信任,让他相信,云霄国会全力扶持他上位,必得是皇家人,亲自碰面才行。 他如今能相信的皇家兄弟,就只有君子枫和君承仁。可君承仁无法随意走动,不然会引起父皇猜忌。 倒是子枫,可以游玩之名离京。只要,圣雅郡主不阻拦。 君凌云看看楚云溪,突然就有些矛盾了,也不知,子枫和圣雅郡主相处得如何了。 看着君凌云的眼神儿,从踌躇满志,到纠结不已,楚云溪问道: “很难?” 她以为,是自己的计划纸上谈兵,很难实施,君凌云才会如此。 君凌云摇摇头,抛开心中纠结, “不难,不过,既然你如此计划,为何还要将那对母女交出去?” 邪魅的笑容,出现在楚云溪那张娃娃脸上,却出奇的和谐。 “因为,丹妃和她的女儿,会成为压死东方沐泽的最后一根稻草。” 君凌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皇家远比寻常人想象中的,更加薄情寡义。 丹妃以为是自己,想出了绝妙的计策,牺牲自己,成全儿子的康庄大道。 可东夷皇帝,之所以会支持她这疯狂的举动,何尝不是自己的野心作祟。 成了,也许东夷皇帝还会念她一点儿好,可败了,东夷皇帝可会收留一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女人在身边? 只要让东方沐泽,带着丹妃母女,出了云霄国的地界儿,父皇就不能再生念想。 届时将消息,先在东夷国传播开来,恐怕,东夷皇帝便会收拾了那对母女。 届时,皇帝被东方沐泽不孝行为气死,大皇子顺理成章继承皇位,完美的闭环。 君凌云站起身,又将楚云溪抱起,难得露出一口白牙。 “凌云,你做什么?啊~” 楚云溪低呼一声,屋里的摆设,已经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君凌云抱着楚云溪转了几圈儿,才将她轻轻放下,满眼炙热地看着她。 溪儿的娃娃脸,溪儿的圆圆眼眸,溪儿的小酒窝,溪儿的樱唇,溪儿的一颦一笑,一字一话,都让他着迷。 “溪儿,再过半月,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我定在那之前,将曾经害你的人,一一解决干净,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我信你。” 楚云溪踮起脚尖,主动啄上君凌云的侧脸。惹得他气息粗重。 他等待娶她的日子,已有两世那么漫长了。可他愿意将最美好的日子,最美好的回忆,都送到楚云溪手上。 “咕噜咕噜……” 在这样你侬我侬的时刻,楚云溪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她尴尬地闭紧眼,别过头。因急着与君凌云商量东方沐泽的事情,都忘了用午饭。 第272章 君子枫暗访东夷 “以后记得要按时用饭,天塌下来,自有本宫顶着。” 君凌云牵上楚云溪的手,步出大殿。楚云溪老老实实跟着。 “凌云,我们去哪?” “春晖楼。” “哦。” 对于太子殿下宠爱准太子妃一事,宫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偷偷看了一眼,露出了然一笑,便各自忙碌去了。 春晖楼,掌柜马上送了上好的茶水,到天字号雅间。不忘笑问上一句: “太子妃,上次的菜色,您可还满意?” 楚云溪想起那一桌子恩恩爱爱的菜名,还有那一箱子奇巧的小玩意儿,不由尴尬一笑。 “呵呵呵,满意,以后别再上了,我更喜欢寻常菜色。” 君凌云似没有看到楚云溪的窘迫,只拿茶杯挡住自己勾起的唇。 “太子妃饿了,先上些糕点来。” 楚云溪一个转头,咬牙看向悠哉饮茶的君凌云。她一个女子,要面子的好不好。 君凌云接收到楚云溪幽怨的视线,咽下一口茶。 “本宫也饿了。” 楚云溪这才放过他,转回视线,换上笑脸。“辛苦掌柜。” “不辛苦不辛苦,小人这就去准备。” 掌柜躬身退下。君凌云吩咐白枭: “去将子枫请来。” “是,主子。”白枭领命去了。 楚云溪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君凌云一句。 “世子他,拒绝了圣雅郡主。” 君凌云放下手中的茶杯,摸了摸楚云溪的头。他的溪儿,就是太招人喜欢了这一点,不招人喜欢。 希望子枫这次远行,能打开心结吧。 楚云溪不知君凌云心里在想些什么,见到小二端上的糕点,不知是什么做的,个个晶莹剔透,马上被吸引了目光。 君凌云见她喜欢,拿起一块儿,送到她嘴边,楚云溪张开小口,咬下一块儿,眼神儿更加晶亮起来。 “甜而不腻,很好吃,你也尝尝看。” 她刚要重新拿一块儿,就见君凌云将她刚咬过的糕点,直接放入了口中。 楚云溪的耳根,瞬间染上红晕,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 “很好吃。” 君凌云温柔地看着她,直将她的心,看得如糕点般滋味儿。 好在小二们开始忙忙碌碌上菜,转移了楚云溪的注意力。 两人难得有如此清闲的独处时间,一顿饭用的舒心无比。 小二刚将盘子撤下,送上果盘,君子枫便掀帘而入。看到君凌云与楚云溪相邻而坐,只笑了笑。 “两位好雅兴。” “你如今桃花朵朵,还会羡慕我与溪儿吗?” 君凌云伸手,示意君子枫落座。 “堂兄又何必取笑我?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又何必平添烦恼。” “那我给你个更加逍遥自在的活儿如何?” 君子枫这才正了正神色,君凌云难得开口一次,想必,定是十分重要之事。 “殿下有何吩咐?” 君凌云收起调笑,严肃道: “我想让你代替我,暗访东夷国。” “现在?”君子枫端起茶杯的手顿住。 “现在!即刻出发。” 君凌云目光里的坚定,让君子枫知道他绝非玩笑。 “所谓何事?” “散布东方沐泽的母妃,逃离皇室,给皇帝带绿帽子的消息;拉拢嫡长子东方晨泽,暗杀东夷皇帝,协助大皇子继位,将东方沐泽,赶尽杀绝。” 君子枫眉头微挑,太子不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这么损的法子,是人能想到的吗? 他却不知,这么损的法子,正是他心中的“仙女”想到的。 “那消息,可站得住脚?” 君凌云看向身边的楚云溪,楚云溪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世子可还记得我父亲的小妾柳姨娘?还有她的女儿楚雪儿?” 君子枫回想了下,楚将军的小妾,生的庶女,是嫁给了君宏炎,现在该叫萧宏炎了。 他点点头,可这事儿,跟她们有关? “柳姨娘,该叫她丹妃才是,楚雪儿,则是东方雪儿?” “丹妃?东方?雪儿?” 君子枫嘴角抽了抽,震惊程度,比之君凌云更甚。 听楚云溪将事情娓娓道来,君子枫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不由咽了口唾沫。 这么精彩的故事,要是让说书先生知道了……,君子枫很有兴趣在这事儿里插一脚。 “那皇叔那里?” “拿笔墨来。” 君凌云吩咐一声,很快小二就送来了笔墨纸砚。 君凌云朝君子枫面前一指,小二会意,将纸铺于君子枫面前。 君子枫正疑惑,就听君凌云道: “你留书一封,就说要趁着自由身,去游览大好河山。父皇那里,我会给你打好掩护。” 君子枫有些幽怨地看着眼前的纸,这不就是要让皇上误会,他是因要逃避圣雅郡主,才会外出游玩? 也许圣雅郡主,也会这么想吧,好在他已与圣雅郡主说明白,不然郡主一怒,恐有的闹腾。皇叔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君子枫叹了口气,提笔龙飞凤舞,不忘玩笑一句。 “我牺牲这么大,堂兄可想好如何补偿我了?” “本宫允你婚娶自由。” 君子枫放下毛笔,“成交。” 君凌云将一块儿云纹黑玉,扔到君子枫怀中。 “用到多少人,随你调遣,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君子枫把玩着那黑玉令牌。 “我长这么大,还没拥有过如此大的权利,看来,不虚此行。” 他将黑玉揣入怀中。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云溪心下一紧,想起皇帝传记里的那句话。 “皇帝偷梁换柱,更改先皇圣旨,夺胞弟皇位。” 君子枫文韬武略,却只能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会不会心有不甘?壮志不得酬? 她要不要将这件事儿告诉君凌云?知道了,又有何用处?难不成,还能拨乱反正?不过平添烦恼罢了。 她以后,多寻机会,补偿君子枫吧。 “我回去准备一下儿,即刻起程。” 君凌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枫,一切小心。” 君子枫点点头,抱拳行了一礼,便匆匆走了。 君凌云将桌上的书信收起,欲要送楚云溪回府,却见楚云溪还坐在位置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出神。 “溪儿。” 他轻唤了一声,楚云溪却没有听到。君凌云走到楚云溪身边,拉起她的手。 “溪儿,我们该走了。” 楚云溪这才回神,起身随君凌云出了春晖楼。 马车上,君凌云问道: “溪儿,你刚才在想什么?” 楚云溪眼眸转了转。 “我在想,该带你去看看,你寻回的番薯了。” 君凌云不疑有他。这也是件关乎百姓温饱的大事儿。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去看吧。” 当马车停在天下医学院内,君凌云四处看看,不愧是溪儿的手笔,果然像模像样。 第273章 种在医学院的番薯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小姐。” 荷香见两人过来,赶紧过来迎接。其他师生,还有一些在锻炼恢复的病患,听闻太子殿下亲自来访,跪倒一片。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都起身吧,本宫微服私访,你们各自忙去吧。” “谢殿下!” 众人起身,偷偷看看君凌云身边的楚云溪,早就听闻一手办起这医学院的楚大小姐,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今日一见,果然是再般配不过了。 还有谁能如楚小姐这般,立于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身旁,而丝毫不落下风。 “荷香,带我们去看看那些番薯。” 楚云溪已经习惯,只要有君凌云在,她必定也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是,小姐” 荷香在前引路,当看到大片绿油油的地瓜苗,铺满地面时,楚云溪欣喜地上前,伸手摸摸那些嫩油油的叶片。 “差不多可以移栽了。” 楚云溪笑道。 种植番薯,与其他种子不同,要先将番薯埋于松软的沙土中,勤浇水,待发芽长出幼苗,再将其带叶儿的幼纸掰下,移栽到土中,方算种植完成。 “是,小姐,已经移栽了一小片儿,就是人手不太够,进度有些慢。” 荷香有些为难,他们是医学院,即便是没有交上束脩的学生,也是以照看药田为主,总不好让人家来种番薯。 若是从外面雇人,也怕人多眼杂,影响医学院门面。 “楚小姐,草民可以帮忙。” 楚云溪闻声转头一看,原是那些病患家属,听说楚云溪来了,纷纷要过来表示感谢,不成想就听到了这番话。 “是啊,是啊,我们虽然不认得这东西,可移栽,我们还是会的。” 楚云溪有些感动,虽然施恩不图报,可若是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心里自然是温暖的。 “你们无需如此。照看好你们家人就好。” “楚小姐,您救了我们家人的性命,我们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您能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 “是啊,先生们和学生们都很照应,他们恢复的很好,我们也无需全天照看了,楚小姐,就让我们帮忙吧,不然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楚云溪感受到他们的真心,笑着点头, “好,那便劳烦你们了。” 这些人忙摆摆手。 “不劳烦不劳烦,我们在家也是做这些活计。何况医学院,不仅给我们家人免费治疗,还给我们提供吃住,干点儿活儿是应该的。” “对对对,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干吧。” 楚云溪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儿了。心里慰藉。 她并没有忘了前世,这些京城百姓,对她的恶言恶语,冷眼旁观。 可她也知道,他们只是懂得不多,人云亦云,容易被煽动,并非本性奸恶。 她做这一切,原本没指望有人会感激,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儿,问心无愧而已。 如今这场面,已是无心插柳,百姓无辜,奸恶或善良,不过在于朝廷的引导而已。 “看来本宫的太子妃,深得民心。” 一直低调的似跟班的君凌云,这才握住楚云溪的手。 前世的一切,他也是亲身经历,刻骨铭心。 溪儿没有憎恨这些百姓对她的落井下石,反而处处为他们着想。这就是他用全部在喜欢的女子。 “楚小姐,日头大,您快去阴凉处歇歇,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楚云溪没有架子,这些百姓的胆子也大了些,敢跟她多搭上几句话了。 “荷香,让伙房给大家伙儿准备绿豆汤,解解暑。” “是,小姐。” 荷香看着这一幕,也是感动不已。赶紧去办了。 “谢谢楚小姐。我们更有干劲儿,是不是啊。” “是,一定将秧苗插得整整齐齐。” “哈哈哈……” 干着熟悉的活儿,放开了的百姓,齐声道谢,欢声笑语,干得热火朝天。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又满足的笑容,也似受到感染。 荷香回来时,就见她们小姐,看着正在干农活儿的百姓们笑得欣慰,而太子殿下,看着她们小姐,笑得柔情。 荷香掩唇一笑,不自觉想到一个数次保护她的人,抬头看向一旁屋顶上,正在一棵比屋顶还高的树荫下,叼着草叶儿的某人。 不成想,人家也正看着她,这一下儿,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都慌乱地撇了开来。 “唉,唉,看到没,荷香姑娘刚刚看咱们了。” 暗二兴奋地拍拍暗一。 暗一嫌弃地拿两个手指,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 “她看的是我,别自作多情。” “哟,这就护上了。” 暗二起了调笑之心。 “你说,荷香姑娘这么清秀又能干,要是肥水外流,那多亏啊,你要是没胆子求娶,哥们儿可上了。” 暗二话音刚落,一个铁拳便迎面而来,他一个后仰,堪堪躲开,却不防备,被暗一一脚踢下了屋顶。 他空中一个翻身,才稳稳落地,没有摔个四仰八叉,可,他还没来得及整整衣袍,便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疑惑看着他的,太子殿下! 暗二立马换上一张面无表情的暗卫脸,屈膝跪下。 “参见主子,属下多日未见主子,甚是想念,特来参拜。” 暗二说完,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都说了些什么?什么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暗一!算你狠。 君凌云装作不知,“去吧。” 暗二闪身而去,一旁的屋顶上,只见两人缠斗成一团,从屋顶,到树顶,再到另一个屋顶。 荷香目瞪口呆,她只是看了一眼,怎么,怎么就,打了起来? “小姐~,他们?” 楚云溪看看没事儿人一样的君凌云。 “他们,没事儿吧?” 君凌云淡定道: “没事儿,闲的,操练操练就好了。白枭,记得给他们加练。” “是,主子。” 白枭想到暗一暗二累成落汤狗的样子,唇角微弯。 “溪儿,我们走吧。” 君凌云牵着楚云溪,去参观医学院其他地方,楚云溪忍住笑,心里为两人默哀一遍。 唯有荷香,走几步,又担忧地回头看了看。他们一向低调谨慎,到底为何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分寸?可别真受伤才好。 荷香想劝架也无能为力,只好快步跟上楚云溪二人。 第274章 太子妃哭穷 天下医学院,是楚云溪根据她从梦中藏书塔看到的,那些不存于世的书籍中,汲取的知识所建。 比起照本宣科,更为注重实践教学,因材施教。 与以往大夫各科泛泛而学不同。天下医学院,将大夫,分为外科大夫,妇科大夫,儿科大夫等等,能让学生更快出徒,也更专精一面。 君凌云本参观的兴起,可有他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跪拜。 未免影响先生授课,学生学习,病患养病,楚云溪只好强拉着他走人。 屋檐上的暗一,转了转酸疼酸疼的胳膊,暗二拿乌青的眼圈儿,看了眼已经要走出医学院的太子妃。 “这次先切磋到这儿了,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赢了你。” “你确定这是切磋,不是挨揍?要赢我,下辈子还差不多。” 暗一闪身跟上楚云溪,暗二揉了揉火辣辣的眼眶,那小子下手可真狠。 幸好暗卫不用时时现身见人,不然他的脸都没地儿放了。暗一那个害他成为千年老二的家伙,还真是重色轻友! 马车中的君凌云,看向毫无所觉的楚云溪。 “溪儿,你那个丫鬟,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吧?” “嗯?哪个?” 她方才只看到了暗一暗二打架,却不知他们为何而打,权当他们憋闷久了,释放压力。 不过荷香和小莲,确实都到了适婚年龄。只是,君凌云可不是爱管闲事儿的人,怎么突然提到这事儿? 何况,他这意有所指的,是荷香还是小莲? “就是帮你打理医学院的那个,叫荷香吧。” “你可是要给她做媒?” 楚云溪看稀奇物似的地看着君凌云,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溪儿觉得,本宫的暗卫如何?” “不如何。” 楚云溪收起笑,严肃道: “我不管你是要犒赏属下,还是想近水楼台,都别打我荷香和小莲的主意。” 她们二人,两世对楚云溪忠心不二,楚云溪早已将她们看作姐妹。她不知君凌云是为暗一而问。 只知暗卫出生入死,她怎能让荷香一生提心吊胆,甚至颠沛流离? “我会做主,给她们找个上进的书生,举案齐眉,相夫教子,平安一生。” 君凌云没再劝说,只撇了眼马车外。可不是他这个主子的不作为,那丫头是溪儿的人,自然溪儿说了算。 可经君凌云这么一提醒,楚云溪倒是对荷香的婚事上了心,她可不能将荷香拖成老姑娘了。 小莲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即便小莲选择不嫁人,她也会护着小莲一辈子。 回去就托二哥打听打听,二哥掌管翰林院,对那些寒门书生,自然比她了解的多。 她怕家世好的,会因着曾经丫鬟的身份,看不起荷香,倒不如找个品性好的寒门,她再多给荷香些陪嫁,一样可以过的舒心。 楚云溪在思索荷香的亲事,不成想,君凌云却又转了话题,提起另一件事儿。 “溪儿,你的那些书院,军学院,女子学院之类,打算何时开始招生?” 楚云溪换上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太子殿下,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嗯?” 君凌云挑眉,溪儿这是,在跟他哭穷?楚云溪马上就证实了君凌云的猜想。 “虽然这些学院长久来看,定是会盈利的,可目前,要接纳寒门子弟,就要先投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还有那些草药,我能将天下医学院办起来,就已经是仰仗我三哥的鼎力相助了。” 君凌云突然伸手扶住楚云溪身侧的车壁,将一张帅气的人神共愤的脸,凑近楚云溪。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宫早就告诉过你,缺银子就去春晖楼取的。” 他说话的气息,挠搔的楚云溪脸颊微痒,让她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不知怎么就问了一句。 “随便拿?不用还?” 君凌云更气了,难道他以往说话的时候,楚云溪都没有好好听不成? “拿自己的东西,何需要还?溪儿难道至今,没有将我当做自己人?” 楚云溪懵懂地眨眨眼,虽然三哥帮她出的银子,也从没有说过要她还,可她心里总想着,以后步上正轨,赚了银子,是要还给三哥的。 至于君凌云的银子,她更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当做自己的。以往君凌云提起,她总是当做情话来听,每每过心不过脑。 “凌云,我知道你待我好,这就够了,我不需要你的银子,一口吃不成胖子,事情可以慢慢做。医学院盈利,指日可待,届时,再开设其他学院不迟。” 君凌云皱着眉,叹了口气,放开对楚云溪的禁锢,自己靠到车壁上,闭目养神。 再不养养神,他怕自己被楚云溪给气死,他怎么才能教会这个小女人,夫妻一体的道理。 已是夏日炎炎,可楚云溪却突然感觉车厢里有些冷气森森。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幽怨地看向放着寒气的某人,怎么生气了?她是哪句话说错了,又惹到他了? “你,你没事儿吧?” 她试探着问道。 “有事儿。” 君凌云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那,那你就去办事儿吧。别送我了。” 君凌云猛地睁开眼,眸中似要喷火。 楚云溪心跳加速,悄悄挪了挪位置,往车门处靠,掀开车帘,朝车夫喊道: “停车,快停车。” “吁~”车夫以为主子有什么要紧事儿,拉紧缰绳,将车停了下来。 “那个,我快到了,不用送了,你快忙去吧。” 楚云溪逃也似的下了马车。君凌云的牙关咯咯作响。看着楚云溪头也不回地走了,深吸一口气,才吩咐白枭: “去春晖楼传话儿,以后每日采买的食材,加上天下医学院的份儿。” “是,主子。” “回来。”白枭刚要走,又被君凌云叫住。 “教书先生的月例,笔墨纸砚和草药等一应采买的银子,从东宫拨款。让户部侍郎楚文锦,来东宫见本宫。” “是,主子。” 白枭不知君凌云吩咐完了没,稍等了片刻,见君凌云瞪他,才飞快办事儿去了。 君凌云回到东宫,喝了整整一壶降火茶,才觉心火熄了些。 “太子殿下,您找微臣?” 楚文锦匆匆赶来,恭敬行礼。君凌云既然宣召他到东宫议事儿,就是以君臣相待。 他自然懂得分寸,不会因着太子叫过他两次三哥,便忘了身为臣子的本分。 第275章 太子给三舅哥送银子 君凌云伸手示意楚文锦落座。 “楚大人,你身为户部侍郎,当为充盈国库,鞠躬尽瘁,是也不是?” 听君凌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着这样严肃的话题,楚文锦的心里,不由七上八下,那屁股,哪里还敢坐全,微侧着身,坐了半个屁股。 太子是怪他为官后,还顾着私业,还是,与妹妹吵架了?拿他出气?不明所以的楚文锦,只能先顺着君凌云的话答复。 “谢殿下赐座,殿下所言正是。微臣定当在其位,谋其职。” 君凌云心道,这三舅哥很是上道儿。 “好,既如此,本宫有一件劳心劳力,还可能会得罪人的事儿,要交给你去办。” “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楚文锦面上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可心里却是在打鼓。 完了完了,看样子,定不只是他的缘故,恐怕是妹妹,不知怎么招惹了殿下,大婚在即,小两口心生嫌隙,这可如何是好? 等回府,他得好好与妹妹聊聊,若是妹妹的错,还是要好好哄哄殿下才是,可若是太子殿下的错,他即便受着刁难,也不能让妹妹受了委屈。 君凌云看他那恭敬小心的样子,心里有些暗爽是怎么回事? 溪儿的事儿,都让楚文锦这个三哥给揽了去,他这个未婚夫君,都没有用武之地了。不如给他派点活儿干干,让他充实一些。 “本宫打算设立天下钱庄,由朝廷统一管理,此事,你可愿接手?” 楚文锦没想到,君凌云说的,竟真是正儿八经的事儿,只是, “殿下,现下已有的钱庄,可都在各地财阀手中,要想收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知殿下,下了多大决心,要做到何种地步,又能给微臣多大权利?” “若是容易,本宫就不会找你来做了。” 君凌云一句话,让楚文锦欲哭无泪,妹妹可真是找了个好妹夫,太相信他的能力了吧。 君凌云拿出一叠厚厚的本子,递给楚文锦。 “这是如今各地钱庄的分布情况。有很多空白地区,可供你下手。” 楚文锦双手接过,打开粗略一看,不由心惊。不仅心惊于君凌云对云霄国商人的了如指掌,更心惊于他要做成这件事儿的决心。 若不是下定了决心,又如何会费时费力,收集了这些情报。 原来太子殿下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谋划。 君凌云很满意楚文锦的表情,对一件事儿有敬畏之心,才不会心浮气躁,行差踏错。 “正如你所说,如今的钱庄,地域性很强,本宫要让全天下,都用同一种银票,到任何一个城池,都能找到我们的钱庄。为此,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你可在这件事情上为所欲为,本宫只要结果。” 楚文锦身为商人,自然知道君凌云这幅宏图,规划得有多么大,一旦实现,云霄国的经济,将掌控在朝廷手中。哪里富庶,哪里贫穷,一目了然。 若是能再打通各国贸易往来,云霄国会流入大量可用资金。如果利用得当,便能创造更多财富。 楚文锦抬起头,正视着君凌云,抱拳道: “承蒙殿下不弃,臣楚文锦,定当竭尽所能,达成殿下宏愿。” 他说完,才深深拜下去。 君凌云扶住他, “若你能做成此事,作为回报,往后天下钱庄的一成收益,归你所有。” “一,一成?” 楚文锦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艰难地张大嘴。 “怎么,嫌少?” 君凌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反问了楚文锦一句。 “不不不,是,是太多了。” 天下钱庄一成的收益,那他岂不是要富可敌国?他怕哪日皇家后悔了,会杀他灭口啊。 “微臣只要,一成的一成,就满足了,嘿嘿嘿。” 楚文锦傻笑出声儿。听闻一个钱庄的掌柜,一年的薪水能有一两千两白银,相当于一个县令几百年的俸禄了。可见钱庄的收益,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若是将来天下钱庄遍布天下,即便是一成的一成,恐也比得过他如今所有的生意了。 君凌云摇摇头,有其妹,必有其兄,送银子都不要,真是傻子。 “随你吧。” “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楚文锦一改刚进大殿时的拘谨,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别急着谢本宫,事情办砸了,本宫可要拿你是问。” “有太子殿下给微臣做后盾,怎么会办砸?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望。” 楚文锦已经能想象到,他日进斗金的样子,再也不怕跟不上妹妹的奇思妙想,嘴上自然抹了蜜。 “主子,八公主求见。” 守门的侍卫进来通报,君凌云看了眼楚文锦。 “以后溪儿的事儿,自有本宫照看,三哥不必分心,先回吧。” 这忽冷忽热,公私分明的能力,着实让楚文锦不敢大意,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婉陶公主也没想到,君凌云这里正与楚文锦商谈正事儿,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楚文锦刚要向婉陶公主行礼,她就已经快步进了大殿。 楚文锦清楚地看到了婉陶公主红红的眼圈儿,不知发生了何事。 妹妹与这八公主,也十分要好,若是八公主出了什么事儿,妹妹应也不会坐视不理。 真是多事之秋,楚文锦摇摇头,赶紧回府去找楚云溪了。先问问她与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再说。 “太子皇兄!” 婉陶公主一见到君凌云,便扑通跪下。 “求求你,救救我母妃吧。” 她更咽出声,君凌云眉头一皱,上前拉起她。 “别急,仔细说来。” “皇兄,荣妃娘娘说我母妃,打死了她身边的宫女,父皇大发雷霆,说母妃恃宠而骄,将她关进了冷宫。” “荣妃?她身边的宫女死了,与你母妃何干?” 他刚出宫半日的功夫,就出了幺蛾子。 君凌云想起楚云溪曾与他说过,荣妃在他离京期间,是如何不安分的。如今竟又把手,伸到了柔妃宫中。 “荣妃身边的秀儿,与我母妃撞路却不相让,母妃好歹是父皇的枕边人,如何能任由一个宫女骑在头上?便训斥了几句。” 回想此事儿的细节,让婉陶公主的身子微微颤抖。 “可那秀儿,非但不认错让路,还说我,说我马上要就要和亲远嫁,母妃再无依仗,她们荣妃娘娘,却即将升为贵妃,让我母妃以后,见了荣妃宫里的人,都要绕道儿走。” 她越说越气,明明是那宫女主动招惹了母妃,为何父皇非但不为母妃做主,还要责罚母妃? 第276章 柔妃被陷害 “所以,柔妃真的打杀了那宫女?” 柔妃一向隐忍,在君凌云看来,她应当不会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不是的,母妃只是心疼我,气急了,才让人打了柔儿十板子,真的只是十板子而已,谁知道,她回去没多久,就咽气儿了。荣妃说母妃是故意为之,让行刑的侍卫下了死手,罔顾人命。” 婉陶公主边说边抹眼泪。 “皇兄,我该怎么办?父皇根本就不听母妃和我的解释,直接将母妃关押了起来。那冷宫是什么地方,掌事惯会捧高踩低,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母妃在那里受苦?” 君凌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皇帝这样做的目的。 “婉陶,你母妃不会有事儿的,你先回去吧。” 婉陶公主心里焦急难耐,哭得更伤心了。 “皇兄,求你帮帮我母妃吧,婉陶实在是无人可求了,荣妃娘娘那里,我也去跪过了,她是铁了心要置我母妃于死地。呜呜……” 君凌云眯起眼,荣妃,要他君凌云的皇妹,跪求于她?好得很。 “你先回去等着,父皇会再找你的,届时,不管父皇要你做什么,你都先答应下来,柔妃自然能从冷宫出来。后面的事,本宫自会为你解决。” 婉陶公主懵懵懂懂,从东宫出来,回寝宫的路上,都在仔细回想君凌云的话。 父皇会在找她?父皇要她做什么,都先应下来,母妃就能化险为夷。 父皇,会要她做什么?还怕她抗旨不遵,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和亲二字,就这样蹦了出来,在婉陶公主眼前乱晃,她只觉眼前一晃,差点儿一头栽了下去,被她的贴身宫女焦急地扶住。 “公主,您怎么样了?要不要传个轿子来?您身体才刚好些。” 婉陶公主摆摆手,她用自己的脚,在这皇宫中走过的每一步,都让她更清晰地看清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背后,追权逐利,枉顾亲情的真实模样儿。 看清了她这个女儿,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不过是一件可以买卖的商品,能不能出手,端看对方给不给得起价儿罢了。 婉陶公主惨然一笑,笑自己傻子般的十三年,笑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活到及笄。 本该无忧无虑,悲春思秋的年龄,却已经体味到人间百味儿。人人羡慕公主金枝玉叶,她又该羡慕谁? 婉陶公主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宫,父皇雷霆手段,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违抗? “公主,您吃点儿东西吧,午饭都没有用,会饿坏身子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宫女欲要再劝,却见婉陶公主掀帘进了内室,只好退了出去。 婉陶公主侧躺到床榻上,屈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母妃,你一定要坚强一些,很快就能从冷宫出来了。” 坚强二字,她也不知是想说给柔妃听,还是想说给自己听。 泪水打湿头下软布,婉陶公主不知哭了多久,累极了,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多时,又梦到柔妃在冷宫被虐打,浑身是血,吓醒了过来。 到底还是年纪小,经事不多,即便活得再明白,遇到这样大的变故,也是切切实实受到了惊吓。 半梦半醒间,一夜过去,宫女们送上来的早饭,婉陶公主也没有起身用,就那样一直躺着。 宫女们虽担心,可柔妃刚刚被皇帝责罚,他们也不敢这时候,去禀报婉陶公主之事。 直到要正午时分,皇帝突然宣召婉陶公主一同用膳。她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脚下虚浮。勉强喝了一杯蜂蜜水,才有了些力气。 这消息,同样传到了荣妃耳中。 “娘娘,您说皇上召见八公主,会不会是心软了?” 新上位的小宫女,极力表现出为荣妃着想的模样儿。想要坐稳原本属于柔儿的位置。 荣妃却不领情,冷冷撇了她一眼。 “管好你的嘴。” 那宫女一惊,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蹄上,抖着身子跪下求饶。 “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荣妃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宫女。 “你知道本宫最喜欢柔儿什么吗?” 那宫女连连摇头。 “奴婢愚钝,还请娘娘示下。” 荣妃看着殿外明晃晃的阳光。 “她最是知道,何时该做个哑巴。” 哪怕是最后,柔儿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柔儿死了,带走了她的秘密,也成功嫁祸了柔妃。 可柔儿的家人,她这个主子,会帮她好好照看的,让他们一世吃穿无忧。岂不是主仆尽欢。 这宫女吓得几欲抖成筛子,生怕自己的舌头,下一秒就被荣妃命人拔了去。 “奴婢,奴婢往后,定当谨言慎行,尽心伺候娘娘。” 荣妃嗤笑一声。 “看把你吓得,只要你伺候的好,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起来吧。” “是,是,奴婢谢娘娘恩典。” 宫女爬起身,大气儿也不敢喘了。 荣妃将一块儿冰放入口中,舒坦地眯起眼,炎炎夏日,有这么一口,真是舒坦至极。 这还是皇帝,专门赏赐给她的。至于为何赏赐,自然是因为她帮了皇帝一个大忙。 荣妃想起皇帝这几日,总是翻她的牌子,不由笑的得意。 伺候帝王,不仅要能将他的身体伺候舒坦了,还要能将他的心伺候舒坦了。 皇帝这些日子,不正在为婉陶公主拒婚一事犯愁吗? 那她就为皇帝解了这桩烦心事儿,皇帝自然要对她另眼相看。 那几个傻子,卯足了心思巴结太子,又有什么用?老子不死,儿子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她的贵妃之位,这次可真的是指日可待了。荣妃又吃了两颗贡果儿,这才缓缓起身,她该去歇午觉了。 外面却突然传来吵嚷之声。 “三皇子,三皇子您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吧。” “滚开!” 荣妃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君承义。 她的寝宫,楚云溪那个小贱人闯过也就罢了,如今连她自己的儿子,也敢来闯了。 “承义,你这是做什么?可有将母妃放在眼里?” “母妃,那您行事之前,可有想过儿子?” 三皇子丝毫没有悔意,反而顶了回去。 “都退下!” 荣妃同样被激起了火气,可她还不想让宫人看了他们母女的笑话,厉声屏退左右。 宫人们见状,哪里敢耽搁,瞬间便退了个干净。 荣妃拧眉看向三皇子。 “你倒是说说看,我做哪件事儿之前,没有想过你?” 第277章 三皇子的心思 “母妃,柔妃娘娘之事,可是你所为?” 三皇子心里焦躁,问的也急,荣妃却被气笑了。 “呵,柔妃恃宠而骄,打死了你母妃身边的宫女,你不帮母妃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还来质问母妃?” 三皇子没想到,荣妃在他面前,还是同样的说辞。 “母妃,柔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你真当父皇不知道吗?父皇为何会册封她柔字?母妃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栽赃嫁祸,就不怕父皇怪罪?” “怪罪?你父皇感谢母妃还来不及呢。我看你是逍遥日子过久了,忘了宫中险恶。” 荣妃重又坐了回去。知道了儿子为何着急,她倒是不急了。 “母妃,你糊涂,你今日能陷害柔妃,怎保改日不会陷害其他妃子?父皇即便一时受用,待回过神来,又岂敢放一个满心算计,勾心斗角的女人在身侧?” 荣妃被三皇子这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可思索一瞬后,她便摇摇头。 “不会的,承义,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你当这事儿,是母妃主谋,可实则,是你父皇暗示了母妃,母妃才动手执行而已。” 三皇子一愣,是父皇的意思? “承义,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儿的未来,你可不要做那白眼儿狼,反咬母妃一口。当与母妃齐心才是。” 三皇子面露难色。 “母妃,若是事成,太子皇兄不会放过你的,若是失败,父皇也会对你生厌,你何苦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荣妃没有大难临头的觉悟,反而恨铁不成钢道: “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被君凌云和楚云溪踩在脚下?难道你不想……” “不想!” 三皇子心下一惊,急忙打断荣妃的妄想。 “太子皇兄,何时踩压过我们?像以前那样,安然度日不好吗?” “像以前那样,我们母子分离,一年才能见上一两面,还不叫踩压?你还要如何?” 荣妃走下座椅,握住三皇子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我儿,趁着你父皇身体还康健,我们搏一搏吧!太子虽强势,可现在没了萧家,太子的强势,反倒会令你父皇寝食难安。你若是能抓住机会,将来云霄国,说不得就是我们母子的。” “母妃,儿子上面,还有二皇兄。” 三皇子提醒道。 “一个没有生母照拂的皇子,如何能撑得过后宫争斗?只要我成了贵妃,自然会有大批朝臣支持你,站在你身后。” 荣妃仿佛已经看到了,朝臣一边倒地支持她儿子成为储君的场景。 “可太子也没有生母照拂。” “你糊涂,太子好歹是正宫皇后所出,是嫡长子!太子你不敢争,难道连个二皇子也要惧怕吗?承义,给母妃争点儿气,别让母妃,一辈子仰人鼻息,好不好?” …… 三皇子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荣妃寝宫,中午的阳光,刺得他心神虚晃。 打小他就知道,他虽与太子是血脉兄弟,可太子是君,他是臣,他们之间,只能是主从关系,不可能亲如兄弟。 待父皇给了他封地,他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 要说不甘,向往,他又怎会没有过。只是,这种想法偶尔的几次冒头儿,他都瞬间便清醒了。 可他母妃刚刚的话,就像是在久旱的秧苗上洒下甘露,就连大石,也无法压制那秧苗的萌发。 对那个至高位置的希冀,突然就破土而出,再也塞不回去。 至少,有一件事儿,母妃说的是对的,帝王多疑,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哪怕那人,是自己儿子。 太子从前,几乎统领朝政了,可那时候,有萧国公和君宏炎,太子与父皇一条心。 现在呢?会不会正如母妃所说,父皇已经压制不住他那引以为傲的太子了?反倒成了他自己的绊脚石? “见过三皇兄。” 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君承义的思绪,他恍惚抬头,正看到从皇帝处出来的婉陶公主。他进宫一次,总得来向父皇请安后,才能出宫。 “皇妹,可还安好?” “只要我母妃安好,我便安好。” 一个恍惚地问,一个恍惚地答。各自点头后,继续前行,错身而过。 婉陶公主的贴身宫女,回头看了眼三皇子,想到了荣妃对他们柔妃娘娘的诬陷。关切地小声问道: “公主,皇上怎么说?柔妃娘娘可能出冷宫?” 婉陶公主点点头,回想父皇是怎么说的。 “婉陶,你母妃,虽非本意,可打死了荣妃的贴身宫女是真,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更加不能偏私,否则后宫必将会生出更多争风吃醋之事。你最是懂事,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想让你母妃免罪,也不是没有法子,若是你,同意与东夷太子和亲,你母妃,自然要在其位,为你订婚,两年后,送你出嫁。” “婉陶,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父皇不会害你,东夷不如我云霄势大,定不敢对你不敬。何况,现下只是订婚,你仍能在父皇,和你母妃的膝下,无忧无虑生活两年。” 婉陶公主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分明已经知道会发生何事,也做好了思想准备。 可为何,亲耳听父皇说出这些话来,还是会如此伤心难过,如此痛彻心扉呢? 皇帝寝宫外,太监传达圣意: “三皇子,皇上允您进去了。” 君承义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皇妹。心里五味陈杂,抬步进入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赐座。” 皇帝的神情,算得上和善了。让他心里略微松了松。 “谢父皇。” “可去拜见过你母妃了?” 皇帝找了个看似轻松,却饱含深意的话题询问。 “是,儿臣刚从母妃那里过来,劳父皇挂心了。” 君承义因着听进了荣妃方才那番话,再面对皇帝时,便少了几分坦荡,多了几分小心。 “你母妃,经常在朕面前念你,让你们母子分离,也是为了云霄国江山稳固,你不会怪朕吧?” 君承义忙站起身。 “儿臣不敢,只要是对云霄国有利的事儿,儿臣都愿意做,父皇也从没有短缺了儿臣,儿臣对父皇,只有感激,只是,不能在父皇母妃身边尽孝,儿臣深感愧疚。”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总算他的儿子里,也还有懂事儿的。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母妃,将你教导得很好。” 第278章 两太子私下谈判 君承义颇有些心虚,可皇帝这话,还是让他动了心思,也许,母妃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母妃成了贵妃,他也会子凭母贵。 说不得,他们母子,当真能相互成全。 不能成为皇帝的皇子,就只能坐吃等死罢了,看看浩王,父皇用得着的时候,拿来用用,用不着的时候,给些赏赐,便又成了闲散王爷。 想到此,他更加小心回话: “回父皇,母妃自小便教导儿臣,什么是君臣父子。母妃说,父皇首先是云霄国的皇帝,其次,才是儿臣们的父皇。” 皇帝不知这话,是不是真的出自荣妃之口,可他从三皇子口中,听到这番言论,又岂能不动容?即便半真半假,心里也是熨帖的。 没有在君凌云那里得到的绝对权威,倒是在三皇子这里得到了满足。 皇帝与三皇子上演“父慈子孝”,而被皇帝不满了的君凌云,也没有闲着。 他走进一个翠竹环绕的茶室里,环境倒是清幽宜人,只可惜,眼前的人,就不怎么赏心悦目了。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父皇是让东方太子,莫要乱走的。” “那君太子,可能是消息不够灵通了,就在刚刚,云霄皇帝,已经解除了对小王的怀疑,小王已经是清白之身,云霄国的贵客了。” 东方沐泽那张邪笑的脸,让君凌云每次看到,都想要送上一拳。 想到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这才心里舒坦些。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两国边境,还在剑拔弩张,我想我们二人,不是能坐下来喝茶的关系吧。” 君凌云不急,总归东方沐泽不会真的拿三座城池,与婉陶订婚,现在该急的,应该是东方沐泽才是。 东方沐泽也不介意君凌云的无礼,反而给他倒了一杯茶。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君太子不想与我喝茶,也坐到了我对面不是?所以说,话不能说得太满,等我们两国和亲,便是友邦了。” “难不成,东方太子找本宫来喝茶,只是为了耍嘴皮子?” 君凌云没有与他闲聊的兴致,可也不想失了主动权。 “君太子性子急,那小王便直说了。你们护国大将军府上的柳姨娘和楚雪儿,是我们东夷国人,想必,君太子也已经查到了。” 东方沐泽喝了口茶,才继续道: “若是君太子愿意人归原主,小王会带着她们,即刻回国。不会再给君太子添堵。” “能让堂堂储君亲自来异国他乡接人,看来,她们的身份,不简单呢。” 君凌云故作不知,想看看东方沐泽会如何表演。 东方沐泽抬眼看着君凌云。 “君太子又何必明知故问,那柳姨娘,原是刘,化名为柳,乃是我们东夷国,开国大将刘将军的独女。刘将军为国捐躯,他唯一的血脉流落在外,若是君太子,想必也会于心不忍吧。” 君凌云细品着那两个字:柳,刘! 真是好布局,若不是溪儿有奇遇在身,单凭这姓氏,他估计也就信了大半。 看来那丹妃,从十几年前着手布局之时,就已经将一切都考虑在内。 这放手一搏的胆识,与缜密的心思,若是放在正途,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事业,巾帼不让须眉。可惜了,走了歪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若是本宫将此事告诉父皇,东方太子,可还能守住你那三座城池?” 东方沐泽没有被威胁了的自觉,反而笑出了声。 “小王相信,君太子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比起还未及笄的婉陶公主,小王对风华正茂的楚小姐,更有兴趣。” “砰!” 君凌云将寒光剑往桌上一拍,杯中茶水被震起又落下。 “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云霄国,就管好你的嘴。” 见君凌云真的动了怒,东方沐泽也不想将事情谈崩。收起那副不正经的脸。 “君太子息怒,你知我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柳姨娘和楚雪儿,你留在手中也无甚用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空手套白狼,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儿?” 君凌云即便已经决定听楚云溪的,先将人给放了,可不让东方沐泽给点儿利息,他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东方沐泽见终于谈到了重点,身子微微前倾,认真道: “小王愿以十万两白银赎人。” 君凌云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你也看到了,本宫买个女婢,都要五万两白银。” 东方沐泽一噎,终于体会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那日,萧家小姐的卖身银子,可是他生生给托上去的。君凌云却拿来这里说事儿。让他哑巴吃黄连。 给贵女赎身,与奴婢同价,好说不好听。东方沐泽攥起拳。 “二十万两。” 君凌云摸了摸手指上的碧玉扳指。 “我很疑惑,不知是我云霄国的京城布局图值钱呢,还是,东夷国的两个贵女值钱?” 东方沐泽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这个君凌云,果然如传言般记仇护短。若是过不了他这一关,极有可能是鱼死网破之局。 “三十万两!” “五十万两!给你五日时间筹银子,否则,本宫也不能保证,你带回去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东方沐泽牙关紧咬,几息过后,才挤出一句话来: “这五日,你要保证她们完好无损。” 都道君凌云阴晴不定,真惹毛了他,恐怕就不是五十万两能解决的事儿了。他先将人带回去,日后再慢慢跟云霄国清算。 “好!” 君凌云一口答应,至于之前,因着那丹妃将楚云溪气晕,他令人动的刑,可不在这五日约定之内。 “五日后子时,给你两个时辰救人跑路,两个时辰后,本宫会派人追捕,各凭本事。” 东方沐泽算是见识到了君凌云的无耻,他花了五十万两,只买来两个时辰的跑路时间? “君太子,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然,东方太子可以直接去与本宫的父皇谈判!” 君凌云有恃无恐,父皇对东夷国那三座城池势在必得,东方沐泽又不是不知。 见他干瞪眼,无话可说了,君凌云便拿着他的寒光剑起身。 “后日皇妹的生辰宴,东方太子自找理由推脱吧。” 他说完,心情颇好地走出了那竹轩茶室,留东方沐泽一人抓狂地捏紧了杯子。 五十万两,他虽贵为太子,也不是随时都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的。 第279章 太子向太子妃邀功 东方沐泽扶额叹气,他怎么就碰上了君凌云这么个硬茬儿。 若是看守的,不是君凌云那些身经百战的手下,若是君凌云没有战神威名,他又何须费这些功夫,直接抢了人遁走便是。 五十万两,买君凌云两个时辰的放水,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 一旦他接应出母妃和皇妹,云霄国就有了追捕他的理由。 他必得集结所有力量,在两个时辰内拼命跑路,才能保证在进入东夷国之前,不被君凌云的人抓回去。若是失手,到时就不是五十万两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在云霄国安插的人手,看来这次要一次性暴露出来了。 东方沐泽怎么算,都觉得自己是亏的。他千般算计,就是没有算到君凌云腹黑至此。 还有那个八公主的生辰宴,该找什么理由拒绝,才不会引起云霄皇帝的疑心? 就在东方沐泽抓耳挠腮计划退路时,君凌云已经来到将军府,找他的溪儿通气儿。 楚云溪圆眸睁大,一脸疑惑。 “五十万两?他同意了?” 这笔银子,可属实超出了楚云溪的预料。当真算是意外之财了。 “那不然呢?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看着君凌云傲娇求表扬的脸,楚云溪一阵恍惚,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运筹帷幄,凡事风轻云淡的太子殿下吗? 只不过,她很是会随机应变,马上换上一副崇拜至极的眼神儿。双手抱拳放于身前。 “太子殿下威武。没想到我的未婚夫君,如此敛财有道,我心甚慰。” 见她搞怪,君凌云忍不住伸出手,捏住楚云溪水嫩嫩的脸蛋儿。 “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乱花你三哥的银子了,本宫养的起你。” 楚云溪小声嘀咕: “我哪儿有乱花,都是办正事儿呢。” 君凌云挑眉,捏着她的脸颊揉搓。 “嗯?溪儿可是还有意见?” 楚云溪吃痛,眼泪汪汪,忙求饶。 “呜~,没有没有,以后我定会当个合格的败家媳妇儿。” 君凌云失笑,这才松开她的脸,轻轻揉了揉,又在那微红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楚云溪捂住脸,后退了几步,警惕地与君凌云保持距离。君凌云也不与她计较。 “溪儿,你的那些学院,可以加快进度了,不用心疼银子。” 楚云溪这才咧开嘴,笑得像个偷腥得逞的小狐狸。 用着从东方沐泽那里讹来的,呸呸,谈判来的银子,她可没什么负担。 “是,谨遵殿下令旨。” 君凌云坐到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抱抱楚云溪了。 楚云溪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上前,被君凌云拉到了腿上。 温香软玉入怀,君凌云的唇角微弯。这才有心思谈正事儿。 “溪儿,你还记得,萧家养来当死士的那些孤儿吗?” “当然记得。” 说起那些孩子,楚云溪忘了羞赧,认真看着君凌云,也不知那些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将他们,交给你来教养。” “我?我来教养?” 楚云溪脑子里,瞬间划过一群孩子追着她喊母亲的场景。头立马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成不成,虽然,虽然我太子妃的身份,是应该爱护百姓,可,就算我愿意,让他们叫我母亲,难道,你这个太子,要有那么多干儿子,干女儿吗?将来岂不乱套?” 楚云溪眉头皱成一团儿,问得认真。 君凌云扑哧便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云溪摸不着头脑,她的话,有何好笑?能让一向自持的君凌云不顾形象,笑得前仰后合? 君凌云刚要止住笑,便又看到楚云溪那懵懂纳闷儿的表情,直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溪儿,你这小脑袋瓜儿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我的意思是,把他们招入你办的那些学院里,让他们在其中学习生活。” 楚云溪脸上,被君凌云捏出来的红晕本就没褪去,这下儿好了,成了那煮熟的大虾。 君凌云一提“教养”二字,她便想到了之前,想将圣雅郡主的幼弟小翼儿,收养的事儿,这一联想,可不就想歪了。 “咳咳咳。” 楚云溪干咳了几声儿,缓解尴尬。 “那个,这么点儿小事儿,还用得着你巴巴和我商量?你做主便是了。” 君凌云把玩着楚云溪乌黑的秀发,将可能遇到的麻烦分析给她听。 “他们没有父母管教,很多道理要从头教起,说不得会给你添乱。” 听到这话,楚云溪灵光一闪。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如,我们再开设一座礼教学院,教授待人接物,礼仪规矩,你觉得如何?”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闪着智慧光芒的眸子,宠溺地点头。 “甚好,溪儿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别忘了,你身后有我。”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浓黑的剑眉,似含星光的眼眸,弧度完美的下颚,微勾的嘴角,不由抿了抿自己的下唇。 君凌云温柔的时候,真真是能让人沉溺其中,不想自拔。 下一刻,君凌云便感觉唇上一湿,呼吸瞬间被打乱了节奏。 他的手掌,轻轻扶上楚云溪的脑后,回应她还略显生涩的吻。 楚云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地转开头,拍了拍火热的脸。 又偷偷撇了一眼君凌云,却见他在低低傻笑。更加懊恼了。她怎么就没忍住,真情流露,不是,被迷惑了呢? 妖孽,真是个妖孽。 妖孽君凌云,将楚云溪的小脸转回来,正对着自己。 “太子妃,本宫这幅皮囊,你可还喜欢?” 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反而甚是厌烦,因这身皮囊,而每每引来女人的垂涎。 可今日他知道了,楚云溪喜欢,满意他的长相。方才溪儿的视线,分明在他的脸上游走了一圈儿。 他第一次有些感谢老天爷,让他生的这般模样儿。 楚云溪从某人怀里逃脱出来,大婚在即,她可得把持住。转移话题道: “那个,世子离京的事儿,你禀报皇上了吗?” 君凌云眉头微皱,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这种时候,竟然在他面前关心别的男人。 心里轻叹了一声,还是答了她的话儿。 “等父皇自己发现,效果会更好。还能为子枫多争取些时间。” 神游天外的某女,心不在焉地附和。 “哦,也对。” 第280章 圣雅郡主的好主意 楚云溪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充满口腔的清洌味道,说话已经不过脑子了。 “那,我明日,就开启礼教学院的招生,让那些孤儿,来做第一批学生吧。” 难为君凌云,跟着楚云溪跳跃的思维转了话题。 “明日?会不会太仓促了?先生可找好了?” “啊?我说明日了吗?” 楚云溪觉得自己仿佛短暂失忆了,刚刚说过的话,就有些记不清了。 “嗯,说了。” 君凌云调笑地看着楚云溪,毫不留情地揭露她的小心思。 “太子妃若是没有满足,本宫可以献身的,太子妃可千万被憋坏了身子,那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我,我要休息了,殿下快回宫去吧。” 看着仓皇逃进了内室的楚云溪,君凌云意犹未尽地轻笑出声。 “那溪儿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在这里,让溪儿分心了。” 君凌云还要去为五日后的放水布局,既要做出被东方沐泽突袭成功的样子,又不能让父皇即刻知晓,为东方沐泽和丹妃母女的逃脱,拖延时间,也不是一件易事儿。 万一做得不够仔细,被父皇发现是他私放了奸细要犯,说不准还会怀疑他叛国通敌。 他还得浪费与溪儿相处的时间,为东方沐泽安排,那五十万两,东方沐泽可是一点儿也不亏。 楚云溪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没想到君凌云就这么干脆的走了,完全没有纠缠,心里竟生出一丝小小的失落来。 君凌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她怎么不知?回身来到屋门口,向外看了看,院中只有在洒扫的下人。 楚云溪啊楚云溪,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难不成还能是你一个人的夫君? 她浅笑着摇摇头,笑自己又一次弥足深陷,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失了理智,不允许她感情行事,否则,不仅苦了自己,也会累了君凌云。 只片刻功夫,楚云溪便调整了情绪,去看小翼儿了。 “咯咯咯咯……” 楚云溪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小翼儿咯咯的笑声。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孩子无忧无虑,天真无暇,最是能打动人心。 “太子妃,您来了。” 郝嬷嬷看到楚云溪,忙迎上来给她行礼。怀里的孩子,小眼睛一亮,伸出两手就往楚云溪身上扑。 看到小翼儿,楚云溪便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这孩子还是最喜欢太子妃。” 郝嬷嬷笑道。 楚云溪将小翼儿接住,抱在怀里颠了颠。 “翼儿长得真快,才几日就又重了。” “可不是,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儿呢。” 郝嬷嬷也是真心喜欢孩子,将小翼儿照顾得更加白白胖胖。 “等翼儿长大了,也不知再见面,我还能不能认得出来了。” 想到再过些时日,小翼儿就要跟着圣雅郡主回南焰国了,楚云溪便有些不舍。 “怎么不能呢?” 清脆爽朗的少女声音插入进来。 “难不成你以后,打算与我们断绝关系?我可是想好,要与你结拜为姐妹的,翼儿自然也要叫你一声姐姐。” 楚云溪将小翼儿交回郝嬷嬷怀里,笑看着欢快走进来的人儿。 “郡主要与我,结拜姐妹?” “嗯,我们两国,既然要守望相助,总得有些过硬的交情吧?” 圣雅郡主认真地分析。 “我不远千里,来云霄国和亲,却空手而归,一来我没面子,二来让我父王怎么想?让我们南焰国人怎么想?岂不是会以为云霄国傲慢自大,看不上我们南焰?” 楚云溪无法反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啊,我决定了,要与你这个未来皇后结拜姐妹,是不是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圣雅郡主颇为得意,这可是她想了两日,才想出来的好主意,反正她与楚云溪投缘,正好。 “圣雅,你真是,剑走偏锋,聪明绝顶。” 楚云溪佩服地点头,不吝夸赞。圣雅郡主却连连摆手。 “可别,我可不想绝顶,我只要聪明过人就够了。” “嗬嗬嗬……”楚云溪被她逗笑了。 “咯咯咯咯……”小翼儿也跟着笑。 “你看你看,连翼儿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结拜如何?” “这样,好吗?” 楚云溪想着,再怎么说,也是关系两国邦交的大事儿,是不是应该先知会君凌云和皇帝一声呢? “我只问你,你可愿意?” 圣雅郡主不满于她的犹豫,挑眉问道,一脸傲娇。 楚云溪点点头,难得谦逊道: “能高攀上郡主做姐妹,我自是愿意的。” 圣雅郡主这才又展开笑颜,拉住楚云溪的手。 “既是你情我愿,还有什么不好?今夜,我们就一同用膳,一同对着月亮星星起誓,结拜姐妹,一同睡觉,以见证我们的情谊长存。” 一同用膳,一同结拜,楚云溪都能理解,可这一同睡觉,又是个什么风俗? 不过,既然圣雅郡主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就配合一下吧。 两人干脆在院儿中设桌,喝几杯果酒,享受夏日傍晚难得的清凉,有楚云溪特制的草药香囊,也不必担心蚊虫叮咬。 小翼儿也在一旁玩闹,吃上一碗给他特制的蔬菜鸡蛋羹。 小莲与荷香忙里忙外,楚云溪知道,少有贵女,能接受丫鬟上桌,便没有喊她们落座,只让她们摆完桌,赶紧自去用饭。 圣雅郡主见状,入乡随俗,让青鹃和紫鹃也退下了。 生平第一次,她自己动手夹菜,想吃什么,不必等着婢女布菜,即刻便能入了口。吃多少,也是随她喜欢。 这种新鲜的体验,让圣雅郡主很是兴奋,素来只吃七分饱的她,不由吃了个满饱,还打了个饱嗝儿,将自己都给逗乐了。 “云溪,今日的饭菜真好吃,是我长这么大,吃过的最满足的一顿饭了。” “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云溪想起初见时,圣雅郡主与她的水火不容,只能说,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即便如她一般,得到上天眷顾,重生一世的人,仍然不知人生走向,这也许,就是生命的魅力吧。什么都知道,又有什么意思? 就好似她那藏书塔中,也不会告知她未来,只有过去和现在。 气氛甚好,两人都不由多喝了几杯果酒,有些微醺。 第281章 义结金兰 待酒足饭饱,圆桌座椅撤了下去,下人们又抬上来一张长桌,请上关公画像,摆上三牲祭品。 两人的丫鬟,各自拿着她们的金兰谱送上,楚云溪和圣雅郡主一同跪到桌前,交换了金兰谱。 圣雅郡主打开看了一眼,便笑不出来了,顿时愁眉苦脸。 “怎么会这样?你,你居然比我大?” 她们虽是同岁,可楚云溪是正月里的生辰。圣雅郡主却是三月的生辰。 圣雅郡主本想着让楚云溪喊她姐姐,这下儿可好了,反调了过来。心里的落差,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快给关公叩首吧,我也好听你喊我一声姐姐。” 楚云溪看着圣雅郡主憋屈的样子,憋着笑逗弄她。 圣雅郡主看看天,那一弯细细的镰刀月牙儿,似也在笑她。 “今夜没有月亮见证,不如,我们改日再结拜吧?” “新月也是月,好妹妹,择日不如撞日。” 圣雅郡主幽怨地看了一眼楚云溪,拿她的话来堵她,她还能怎么办? 随即双手抱拳,朗声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星月为证,我南宫圣雅,今日与楚云溪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楚云溪有样学样儿。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星月为证,我楚云溪,今日与南宫圣雅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拜下,三拜后,方才起身。 “姐,姐姐。” 圣雅郡主结结巴巴,不甚自在地叫出口,楚云溪倒是已经喊得顺溜。 “好妹妹。” 圣雅郡主撇撇嘴,给自己安慰: “做姐姐也没什么好的,凡事都要谦让,还是妹妹好。” 楚云溪颇为无奈道: “是是是,妹妹负责貌美如花便好。” 圣雅郡主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谦虚。 “这个我在行。” 楚云溪失笑,自己在兄长们的呵护下长大,没想到有一日,她会有个异性结拜妹妹,还是来自他国。这种体验,颇为新奇。 只是,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她还是有些尴尬。 “我们,今晚真的要一起睡?” “那是当然,你没有听过,好得能睡同一张床吗?” 圣雅郡主抛出名句,楚云溪却摇摇头。 “没有,我只听过,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那你的意思是,要与我穿同一条裤子?” 看着歪头发问的圣雅郡主,楚云溪嘴巴张了张,圣雅郡主这清奇的思路,她已经快要跟不上了。 “不,不用了,我们还是睡一张床吧。” “这就对了,快走,我们沐浴更衣去。” 楚云溪一脸黑线,被圣雅郡主拉扯着回了屋,虽说有屏风隔开,一人一个浴桶,可楚云溪还是有些不自在。倒是圣雅郡主,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姐姐,即便我回了南焰国,以后也会再来看你的,你呢,你会去南焰,看我和翼儿吗?” 楚云溪认真想了想圣雅郡主的问题,她以后,有机会走出云霄国,去南焰国看看吗? “如果,我以后还有机会出皇宫的话,定先去南焰看望你们。” “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太子那么宠爱你,不会将你拘起来的。” 君凌云是不会,可,她的身份,又如何能允许她随意远行?圣雅郡主将来,也会嫁人生子,她们再相见的机会,少之又少。 眼下的相聚,倒是显得难能可贵了,如此想来,与圣雅郡主同床而眠,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为情了。 两人泡完澡,浑身清爽。圣雅郡主爬到床里面。 “你是姐姐,你在外面。” 两人乖巧地并排而躺。看着床顶发呆。片刻的沉默过后,圣雅郡主感慨道: “姐姐,这次云霄国之行,我很开心。人生短短几十年,总窝在一个地方,实在是无趣的很。” 楚云溪回想了一下,她活了两世,还没有走出过京城,最远也只到过京郊,还不如圣雅郡主活得精彩。倒真是有些不甘了。 不过,这一世,有君凌云为伴,即便一辈子陪他住在皇宫之中,她也是愿意的。只要君凌云的心,一直在她这里。 “我很羡慕你,活得逍遥自在。不过,我也很幸福,人生有无数种活法,你这样很好,我这样,也很好。” 这辈子,爱她的人,她爱的人,都在她的身边,一个也没少,齐齐全全,她已经无比感恩,不敢奢求更多。 可也会忍不住想象有一日,与君凌云共游大好河山的场景。 “听说南焰植被茂盛,良田间穿插花海,当真如此吗?” 回答她的,只有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声,楚云溪笑了笑,也闭上眼睛,感受黑夜,迎接太阳再一次升起。 次日早上,当圣雅郡主伸了个懒腰,睁开朦胧睡眼的时候,身边的楚云溪,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四处看看,疑惑地眨眨眼,她昨夜,确定是和楚云溪睡在一张床上的吧?难不成,她半夜跑了? “郡主,您睡好了?” 青鹃和紫鹃进来伺候她梳洗。 “楚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学院看看。” “那怎么不叫醒我?” 楚云溪办的学院,她也很好奇啊。 “楚小姐起得早,不让我们打扰您睡觉,说是若您想去看看,待您睡醒了,坐府里的马车去便是,车夫都认得路。” 圣雅郡主一个轱辘下了床。 “快给本郡主更衣,本郡主既然出使他国,当然要去参观下人家的学院,取长补短。等本郡主回南焰,也新办个学院玩玩。” 听圣雅郡主说的大义凛然,紫鹃兢兢业业干活儿,青鹃忍不住提醒道: “郡主,办学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可是要对千万学子负责的。 “本郡主当然知道,我姐姐能办得成,我怎么就办不成?出发!” 圣雅郡主风风火火出了屋,青鹃跟在后面提议。 “郡主,用了早膳再去吧。” 圣雅郡主摆摆手。 “带盒糕点马车上吃。” “是,郡主。” 青鹃和紫鹃只得跟上,要说郡主以前也是娇蛮任性的,可跟楚小姐相熟之后,似乎,更加不拘小节了。 人家楚小姐,看起来可是个端庄规矩的大家闺秀,也不知她们郡主,怎么就从楚小姐身上,吸取到了些释放天性的东西。 第282章 学院,还是世外桃源? 马车上,青鹃忍不住问道: “郡主,您之前那么讨厌楚小姐,为何现在这么喜欢她?” 为何吗?圣雅郡主还真没有想过。 如今想来,楚云溪面对情敌时,没有后宅女人的哭天抹地,阴狠算计,她从容自得,按照自己的节奏,淡然处之,甚是不计前嫌,保下了那个什么萧菲菲。 在意的人,遇到麻烦时,楚云溪会挺身而出,不怕脚沾污泥,甚至敢在两国太子面前,给公主出中毒避婚这样的主意。 说她不计后果,她又策划精密,每一个点都想到了,让人抓不住把柄。 说她精明算计,她又偏偏对亲近的人不设防,不然,自己又怎会知道这些? 不知不觉间,楚云溪已经将她列为值得信任的人了,那她自然要投桃报李。 而且,世人皆将女子定义在后宅,多少女子,是在后宅争斗中消磨一生,还乐在其中。 可楚云溪,一手建立了天下医学院,听闻还有其他学院会陆续办起来,她的眼界,没有局限于男人身上。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身,便困步不前。 圣雅郡主除了她的父王,还没有真心敬佩过什么人,如今,楚云溪算得上一个。 “姐姐她,与别的女子不同。我喜欢她的独一无二。” 青鹃挠挠头,果然近朱者赤,郡主可从来没说过这么高深莫测的话。 马车在万灵山脚下停住。圣雅郡主满怀期待地下了马车。 入眼便是大片青瓦白墙的屋舍,抬头看向半山腰,甚至还有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令人赏心悦目。 还有些小商小贩,因着学堂的开设,又来此地谋生。 守门的小厮早就得了楚云溪吩咐,直接引着圣雅郡主进去了。 学院里面,与圣雅郡主以为的朗朗读书声不同,她看到的,是三三两两,在晒太阳的病患,而一旁,便是正在晾晒草药的学生们。 先生坐在露天看台上,摇着折扇,听着学生们汇报每一种药材的用途。时不时指点几句。 还有些学生,正在给伤患换药,即便手脚还没那么麻利,那些伤患也不催促,不生气。 笑呵呵地说着“不急,慢慢来。”。 弄疼了,也只嘶啦一下,“嘶,没事没事,你继续。” 先生就在学生们身边转着,仔细观察监督。 “你看这伤,恢复得多好,再换几次药,就能去痊愈了。” “这个不行,今日再加两成药量。” “是,先生。学生记住了。” 圣雅郡主看着这忙忙碌碌的场景,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是个学院,说是个大型药房医馆还差不多。 随着引路的小厮,穿过一个角门,又入了另一个开阔的院落。 有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在欢快地玩着蹴鞠。 咕噜噜,那蹴鞠不期然滚到了圣雅郡主脚边。 “大姐姐,帮我们踢过来吧?” 里面个子最小的孩子,反而胆子最大,冲着圣雅郡主喊话。 “三虎,不得无礼。”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出声阻止,正是君凌云在厉城收管的,那群孩子的大哥温阳。 温阳谨慎惯了,虽然今日接待他们的女子,让他们叫她楚姐姐,可这里是京城,不是所有贵人都那么和善亲民的。 三虎看看向来保护他们的温阳,有些怯怯地后退了几步。 温阳走到圣雅郡主面前,躬身施礼。 “三虎年幼,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圣雅郡主打量了下这群孩子,突然斜斜一笑,伸脚便将那蹴鞠,踢到了三虎面前。 “姐姐的蹴鞠,可玩得好着呢。你们这群小鬼加起来,都不是姐姐的对手。” “咦~,说大话谁不会?” 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孩子,马上从见到陌生人的紧张情绪中出来,不甚相信地鄙夷了一声。 圣雅郡主叉起腰。 “不信?不信我们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你们这些小鬼头,以后都要恭敬地叫我一声大姐,任我差遣,怎么样?” “好,比就比。” “对,我们才不会输呢。” 孩子们开始叫嚷,少年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一幕,他已经知道,那位救了他们的俊朗大人,实则是当朝太子殿下。 虽然这段日子,他们衣食不缺,无忧无虑,年幼的弟弟妹妹们,逐渐走出了阴霾,本是好事儿。 可要是太过大意,伤了贵人,他们的小命可赔不起。 “郡,郡主,不可啊。” 青鹃也是惊慌失措,她们金枝玉叶的郡主,怎么能跟一群野孩子一起蹴鞠?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郡主?” 少年将这称呼听得清清楚楚,又重复了一遍,让每个孩子都听清楚了。 他们虽不知那些官名大小,可公主郡主这些,他们还是知道的,那可是皇家血脉,尊贵无比。 少年领头跪下。 “草民拜见郡主。” 一时间,孩子们齐声跪拜。圣雅郡主转头狠狠瞪了青鹃一眼。 她难得有微服私访的快乐,都被青鹃给破坏了。 去查看新学院布局的楚云溪,回来正看到这一幕。疑惑地看看圣雅郡主。 圣雅郡主委屈, “姐姐,可不是我让他们跪的。” 姐姐?孩子们又抓住了重点,那,那这个天仙似的楚姐姐,还是这位郡主的姐姐?那岂不是,也是皇家贵女? 她,她今日,与他们一起用早饭,一起聊天,一起玩耍。完全没有架子。 孩子们偷偷抬起的头,又悄悄低下。 楚云溪无奈,对身旁的荷香和小莲道: “去取些瓜果来。” 对付小家伙,好吃的应当最有效吧。 “我去吧,小莲留下照顾小姐。” 荷香笑着去了,自从春晖楼接手了他们的伙食供应,他们可是什么也不缺了。 楚云溪喊了孩子们起身,认真道: “出了这学院,规矩如何我不管,在我这学院里面,任何人,只需要尊师重道,无需为权贵低头,除了皇上亲临,你们都可不必跪拜,可记住了?” 在场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背光的楚云溪,似乎有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圣雅郡主只片刻,便接受了楚云溪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咧开嘴笑。不愧是她的结拜姐妹,果然够霸气。 青鹃似乎也终于发现了楚云溪的魅力所在。郡主说她与众不同,果然不假。 这世上阶级分明,是不可跨越的横沟,她们身为奴婢,自然知道其中的辛酸,可楚小姐,却想在她自己的地盘,打造一个世外桃源。 那些孩子互相看看,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时候,已经有眼尖的孩子,看到荷香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抱了四个大西瓜来。 第283章 姐妹逛街 西瓜被放到了石桌上。小厮利落地将西瓜分割开来。却没有一个孩子敢动,都转回头,巴巴地看着楚云溪。 楚云溪果真像个姐姐一般嘱咐道: “今日允你们尽情地吃喝玩乐,明日开始,可要跟着先生们好好学习。去吃吧。” “谢谢楚姐姐。” “谢谢楚姐姐。”…… 孩子们见楚云溪完全没有架子,也放开了些,道谢声此起彼伏。去石桌上取了西瓜,便坐到树下座椅上,享受美味儿去了。 楚云溪这才走到看热闹的圣雅郡主身边。 “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圣雅郡主脸上微红,睡到日上三竿,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姐姐合该叫我一道起床才是。” 楚云溪凑到她耳边。 “我怕我叫不起来。反被你留下了。” 圣雅郡主想起自己睡到楚云溪腿上的那一次,瞬间红了脸。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揭人不揭短。” 楚云溪伸手轻轻拍了拍圣雅郡主的后背,给她顺毛儿。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走,你还想看看哪里,我带你去。” “我想去那半山腰上的庭院里看看,远远的看着,亭台楼阁,很是雅致。” 圣雅郡主伸手一指,楚云溪却突然有些失落。 “那里,我们去不了。” “为何去不了?” 圣雅郡主以为,所有这山上房舍,都是楚云溪建造的学院所属。 “那里,是查封之地,已经荒废多年,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重见天日。” 见楚云溪情绪低落,圣雅郡主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许,那里原本的主人,也是楚云溪在意之人。 她揽住楚云溪的胳膊,凑近她道: “以后云霄国的天下,都是你夫君的,你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急于一时?” 楚云溪一惊,看看四周。 “这种话也是能在外面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还不是看你情绪低落,那里原本是做什么的?” 圣雅郡主好奇发问。 楚云溪看向曾经司空书院的方向。 “原本也是书院,能广招天下学子的书院。” “那真是可惜了。” 圣雅郡主惋惜完,突然就想到父王跟她讲过,云霄国,曾经有个司空书院盛极一时,各国都有学子前去求学,只可惜,再也看不到那盛况了。 难不成,那就是父王口中的司空书院?那司空书院,又与楚云溪有什么关系? 圣雅郡主还在暗自思考,楚云溪已经转了话题。 “明日便是婉陶公主的生辰宴了,不如,我们去街上逛逛,给她挑选生日礼物如何?” 圣雅郡主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好啊,我还没有好好逛过你们云霄国的京城呢。” 楚云溪就知道圣雅郡主会喜欢的,拍拍胸脯。 “今日刚好有集市,姐姐我就带你逛遍京城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她总不能让圣雅郡主白白叫她一声姐姐,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动身。 先去了衣品缘,换了一身素色装扮,便顺着道路两旁的小商小贩看去。 楚云溪手一指,两人便一起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跟前,她伸出一只手。 “买五只。” 那商贩马上殷勤招待。 “谢谢小姐惠顾,小姐拿好,小人这糖葫芦,可是满京城找不出第二家儿。小姐吃好再来。” 圣雅郡主满眼放光,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真好吃。” 同样也接到了糖葫芦的小莲,习以为常。 “谢谢小姐。” 道谢后便开吃了,青鹃和紫鹃,却看着楚云溪送到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发呆。 主子逛街,还会想着她们这些奴婢,实在是,破天荒头一回。 小莲以为她们是第一次见糖葫芦,才迟迟不下嘴。 “你们快尝尝,很好吃的,保准吃了一次,还想下次。” 两人这才以手掩嘴,矜持地尝了尝,果然是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走了几步,圣雅郡主突然掩住口鼻,嫌弃地问道: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一个小贩笑道: “小姐外地来的吧?这是青方,闻着臭,入口香,第一次见,便如小姐这般嫌弃,待吃过一次,便欲罢不能。” 楚云溪歪头看看圣雅郡主。 “可要尝尝?” 圣雅郡主使劲儿摇头,生怕楚云溪一个想不开,真要去吃那臭烘烘,黑乎乎的东西。赶紧拉着她走人。 “吃完那东西,我岂不是要泡上几日,才能去了味道,不吃不吃。” 楚云溪和小莲同时憋笑。 “姐姐,那里有卖面具的,我们去那儿看看。” 圣雅郡主拿起一个京腔脸谱,往自己脸上比了比。给楚云溪看。 楚云溪摇摇头,拿起一个可爱的老虎面具。 “小莲,付钱。” “谢谢小姐。”商贩高兴地接过。 楚云溪将那老虎面具,带到圣雅郡主的头上。圣雅郡主看着楚云溪不怀好意的笑,瞬间反应过来。 “好啊,你竟然暗指我是母老虎。” 几个丫鬟全都捂嘴偷笑。圣雅郡主看了看那摊位上的面具,拿起一个狐狸的,得意一笑,往楚云溪头上一戴。 “青鹃,给银子。” “不用找了。” 青鹃大气地扔了一块儿碎银给商贩。 商贩直呼多了,多了。又随手拿了三个,递给青鹃。 “这给你们。” 青鹃一愣,看了看紫鹃和小莲,将两个面具递了过去。 小莲来者不拒,高兴地戴到头上,紫鹃原地不动,青鹃知道她这双胞胎姐姐是个闷骚的,直接上前,将面具带到了她头上,又给自己带上。 往一旁卖铜镜的摊位看了看,颇为滑稽,心道要是以后郡主逛街,都能跟楚小姐一起就好了。 “小姐,你看那边围着好多人,会不会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小莲喜欢凑热闹,一眼便看到聚集的人群。 圣雅郡主听到新鲜玩意儿,拉着楚云溪便朝人群里去。 待挤进去,看到眼前的场景,便愣住了。 一个女子,正跪在地上,披着麻衣,半脸红斑,颇有些骇人,身前还挂一牌子,上书:卖身葬父! 虽然围观之人众多,却没有人打算掏银子买下这女子。反而议论纷纷。 “啧啧,可怜是可怜,但长这么丑,谁要啊?” “就是说啊,这买回去使唤,也怕吓到人呀。” “我看她都在这里跪了两日了,这大热天的,尸体都该臭了吧?” 第284章 买下卖身葬父女 楚云溪见那女子,没有红斑的半边脸,已经有些苍白虚弱,嘴唇干裂,她也不哭,也不闹,就那么静静地跪着。 若是这女子长得周正些,自然会有人动了恻隐之心,她自不必多事儿,可偏偏,这女子长成这样,恐怕再多跪几日,也是无果的。 楚云溪对身边的小莲道: “小莲,给她一锭银子,让她早些回去,给她父亲下葬吧。” 周围人不由赞一声: “小姐真是好人啊。”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楚云溪一行都带着方才买到的面具,倒是没人认得出了。 那女子,接过小莲送上的银子,抬起头,虚弱又感激地看着楚云溪。 “小姐大恩,奴婢定当衔草结环,以报恩得。” “不必了,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也不缺奴婢。” 楚云溪没打算带这女子回府,能做平民,谁愿意做人奴婢呢,不过是生活所迫。 楚云溪转身要走,那女子却踉跄起身,跟上楚云溪。 “小姐既已出了银子,奴婢便是小姐的人了。奴婢父母双亡,已无处容身,还望小姐可怜收留,奴婢什么活儿都会做,绝不会给小姐添乱。” 围观的人听闻此言,又纷纷同情起那女子来。没有父母庇护,又长得这么丑,想嫁人都嫁不出去,一个女子独自生活,可不只有死路一条吗? “这位小姐,你就好人做到底,收下她吧。” “是啊,回去给口饭吃,当个粗使丫鬟用着吧。” 楚云溪见人越围越多,她还要顾着圣雅郡主的安全。 “你先回去,处理好你父亲的丧事,再去春晖楼,自会有人带你来找我。” 她不想自爆身份,引来更多人注目,只好迂回一下儿。 “谢谢小姐。” 那女子行礼之时,楚云溪已经和圣雅郡主走远了。 楚云溪对着空气发话: “派人监视她。” 当真要收留,她总得对那女子彻查一番。暗卫领命而去。 “姐姐,你就不怕有诈?” “生得那般,本不是她的错,可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既无父母,又无夫君,她一个人,实难生存。小心谨慎是没错,可总归是一条性命,不能因噎废食。” 因噎废食,圣雅郡主细品着这四个字,看透人心险恶,却仍愿意对弱者施以援手,这便是楚云溪,她的结拜姐妹吧。 “走了,别发呆了,我们今日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呢。” 两人直将京城大大小小的铺子逛了个遍,累得直不起腰了,仍是没有选到合适的物件儿。 婉陶公主以前得了皇帝多少赏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些商铺里随便就能买到的东西,又怎么能给她惊喜呢。 “不行了,不行了,我逛不动了。” 圣雅郡主在马车上,没形象的歪坐着,楚云溪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我思虑不周了,合该早些准备才是。” 这也要怪皇帝,将婉陶公主的生辰宴,提前了十多日。 “小姐,您不如,找三公子帮帮忙?上次三公子带回府的那些玩意儿,可都新奇的紧。” 楚云溪看向小莲,脑中浮现的,却是上次君凌云吃干醋的模样儿。她已经答应了君凌云,要做个合格的败家媳妇儿,看来,又要食言了。 “走,回府。” 将军府中,被妹妹紧急召回的楚文锦,果然没让她们失望,不出半个时辰,就将一个箱子,放到了二人面前。 楚云溪刚要打开看看,大箱子却自己动了动,吓得她一个激灵。 楚文锦失笑,圣雅郡主撞着胆子,上前一步,伸手打开了箱子。下一刻,便惊喜出声。 “哇,是小兔子。” 楚文锦将箱子里的笼子拿了出来。 里面是一对儿通体雪白的小兔子,短短的腿,圆圆的脑袋,粉粉嫩嫩的耳朵,一双明亮的黑瞳,眼周却是红色的。 小嘴巴一动一动,正抬着前爪,呆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可还喜欢?” 楚文锦笑问道。 “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孩,会不喜欢如此可爱的小兔子吧。” 圣雅郡主看了看如百宝箱一般的楚文锦,虽然抓只野兔不难,可如此漂亮的兔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抓到的? “婉陶公主定会喜欢的。” 楚云溪也赞同。 “妹妹,你和圣雅郡主,一人送一只,刚好凑成一对儿。还能体现我们两国友好,你们觉得如何?” “三公子,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已经与云溪结拜姐妹,我也喊你哥哥好不好?文锦哥哥?” 圣雅郡主身子前倾,睁着明亮的眸子,询问楚文锦,她也想有个百宝箱一样的哥哥啊。 她既然叫了楚云溪姐姐,那楚云溪的哥哥,她自然也可以叫一声哥哥吧? 楚文锦被这突如其来娇软的一声,叫的浑身一个激灵。一侧头,看到圣雅郡主那双明媚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有些心跳加速,忙撇开视线。 “在下,有一个妹妹就够了,不敢高攀郡主。” 他说完,逃也似的走了,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才停下来做了几次深呼吸,咽了口唾沫。 回到屋中,他盘腿坐下,如和尚念经般嘟囔: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可耳边,仍环绕着圣雅郡主那句娇软的“文锦哥哥”,脑子里,更是冒出她那娇俏明媚的样子。 “楚文锦,你一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才会胡思乱想。” 而被他一口回绝的圣雅郡主,有些幽怨地看向楚云溪。 “姐姐,你三哥他,刚刚是不是嫌弃我?” 楚云溪忍着笑, “你身份尊贵,岂能见人就哥哥姐姐的叫?” 圣雅郡主想想也是,这才释然。 “本郡主难得纡尊降贵,既然他无福消受,便也罢了。” 楚云溪见她又没心没肺地逗弄起兔子来,倒真像个孩子心性。 便命人将小兔子,放到圣雅郡主屋里去。圣雅郡主一喜,当妹妹果然是有好处的。 “姐姐,那我先回屋了。” “小心些,别被兔子咬了。” 楚云溪朝着圣雅郡主的背影嘱咐了一句。 下人来禀: “小姐,春晖楼送来一女子,说是您买下的奴婢。” 楚云溪端坐到正位。 “让她进来吧。” “是,小姐。” 下人领命去了,小莲凑过来询问: “小姐,您想把她安排在哪里?” 楚云溪想了想, “先当个粗使丫鬟观察观察。” 若是她偷奸耍滑,有什么坏心思,她自然是不能将人留在身边,如是个踏实肯干的,提到身边做个二等丫鬟也可。 荷香去打理医学院了,她身边也是少个人手,原本她院子中的那几个丫头,总是觉得不够伶俐。 第285章 婉陶公主生辰宴 “奴婢司琪,拜见小姐。” 女子恭恭敬敬跪到楚云溪面前,自报姓名,楚云溪一愣, “你姓司?” 因着恩师的缘故,她对这个司字,格外敏感。 “回小姐,奴婢是姓司。” 楚云溪眼眸眯了眯,总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可又说不出哪里蹊跷。 “起来说话吧,你父亲,可安葬好了?” “谢小姐,多亏小姐相助,都安置好了。” 司琪每一句回话,都恭恭敬敬,实在不像偷奸耍滑之人。只不过,楚云溪也不会大意就是了。 “你祖籍哪里?家中是做什么的,还有何人?” “回小姐,奴婢原是京城中人,父亲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后辗转到厉城,近日才又回京,让父亲落叶归根,家中已经无人。” 厉城?楚云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能,是因着这司琪的身世,有太多巧合点。不过,有这些信息,应该足以查出司琪身份的真假了。 “你刚进府中,便从粗使丫鬟做起吧,你可有意见?” “小姐能给奴婢一个容身之地,奴婢已经感激不尽。奴婢定会做好分内之事。” “那好,小莲,你带她去见曹叔吧。” “是,小姐。” 小莲已经走到司琪身边,她却没有起身。 “奴婢有一事,隐瞒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何事?” 这个司琪,本身就让楚云溪觉得疑点重重,如今听她说这话,倒是没多少吃惊,平静问道。 司琪伸出手,往自己脸上去摸,就在楚云溪与小莲吃惊的表情中,将那半边红斑给,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原本清秀,可算得上好看的脸。 小莲嘴巴张大, “你,你,你长这么好看,为何要扮丑?你若不扮丑,说不得早就被人买了去,也不用跪在那里,受了两日的罪。” 司琪平静道: “奴婢不想将自己,卖给伪君子,奴婢只想为奴,不想为妾,更不想成为暖床丫头,故而出此下策,还望小姐体谅。” 小莲明白了,佩服地点点头,难得落魄至此,还有如此心性。 楚云溪同样没有想到,如此看来,这司琪,倒真是个有谋划的,若是人品没有问题,倒是可堪大用。 “小莲,你去将曹叔找来。” 看着司琪,她突然想到了在绣房的萧菲菲,也不知她适应了没有,不如一并问问。 “是,小姐。” 小莲小跑着去了,很快将曹管家找了来。 “小姐,您找老奴?”曹管家恭敬行礼。 楚云溪指指苏琪: “曹叔,这是我新买的丫鬟,先让她留在我院中负责洒扫吧,记作三等丫鬟。” 一来她看中了苏琪的心性,想要将来为己所用,还是放在身边观察得好。 二来,她院中有暗一暗二两个高手看着,万一司琪真有什么坏心思,也无处下手,倒是比放在别处安全。 “是,小姐,老奴记下了。” 小莲和司琪都没有想到,只转眼功夫,楚云溪便改变了想法,将司琪,从粗使丫鬟,转为三等丫鬟。 司琪又跪下磕头。 “多谢小姐。” “小莲,你先带她下去安置。” “是,小姐。” 小莲将人领了下去,楚云溪才开口询问曹管家。 “曹叔,萧菲菲近日表现如何?” “回小姐,她看起来,情绪稳定,每日除了做活儿,就是睡觉,饭也有好好吃。只是,不怎么说话,也不笑。” “家中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又如何笑得出来。” 楚云溪感慨道。曹管家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曹叔,你给她找几本书看,找那种游记之类,能让人开阔视野的,总自己闷着,难免胡思乱想。” 楚云溪想着,即便她要给萧菲菲机会,也得等萧国公和君宏炎归西。不然,萧菲菲的心,恐无法真正安定下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 曹叔躬身退下了。 楚云溪轻叹了一声,她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多麻烦回来。 明日,婉陶公主的生辰宴,也不知能否一帆顺遂。 依着君凌云说的,明日,东方沐泽应会找理由推脱掉,皇帝费心准备了一出戏,却缺了主角儿,皇帝定然心气儿不顺。 次日。 皇宫中热闹非凡,京中有名有姓的夫人小姐们,都受邀参加,只是,男宾除了皇子,就只有东夷太子了。 皇帝撮合婉陶公主和东方太子之心,表露无疑。 婉陶公主作为寿星,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心中更是悲凉。 父皇给她举办如此规格的生辰宴,却不是为了让她欢心,而是为了拿她换取利益。 即便贺礼不断,婉陶公主也没有多少反应。直到听到太监唱: “太子妃与南焰郡主,联手送上白兔一对儿!” 她这才浅笑一下儿,迎了过来。 “云溪姐姐,圣雅郡主,你们来了。” 楚云溪上前抱住婉陶公主,在外人看来,是在表示亲近,可婉陶公主,却听到楚云溪在她耳边道: “公主,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定不会让你与东方太子和亲,今日是你的生辰,开心些。” 婉陶公主几欲落泪,又忍了回去,只用力点点头。她在这世上,也还是有人在意的。 “来,你看看它们,喜不喜欢。” 楚云溪将小兔子送到婉陶公主面前,想来,她倒是不知不觉间,有了两个妹妹了。 圣雅郡主也道: “若是别人,我都舍不得送出去呢,你看它们,活像两个毛茸茸的小团子。” 婉陶公主此刻,才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有了些过生辰的开心。 伸手抱了一只,那小兔子也乖巧,老老实实由着婉陶公主抚摸。 “谢谢你们,我很喜欢。快来坐。” 她将兔子交给自己的宫女,引着楚云溪和圣雅郡主坐到自己身旁。 “太子殿下到~” 太监的高唱声,让众人同时起身,朝外看去,总是冷峻如不染纤尘的太子,却又总能让人见之敬畏。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君凌云的目光,落到楚云溪身上,见她身边是婉陶公主和圣雅郡主,这才收回视线,坐到楚云溪的斜对面,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是婉陶的生辰,他便将溪儿让与婉陶吧。 “皇上驾到!几位娘娘到!” 人都到齐了,皇帝才带着几个妃子,从帘后走出。 “拜见皇上。” 众人又齐齐行礼,皇帝环视了一圈,眉头微簇。 “免礼,怎得不见东方太子?” 皇帝看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会意。 “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第286章 荣妃干政? 楚云溪看向君凌云,可是出了什么差错?东方沐泽,难不成没有与皇帝打招呼,直接就缺席了?那皇上岂能善罢甘休? 君凌云也是簇了眉头,这东方沐泽,又要耍什么花样儿? 福公公这边刚要去安排,殿门外便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 “东方太子到!” 楚云溪心下一紧,他居然来了?不会是,心疼那五十万两白银,想毁约吧? 如果皇上快刀斩乱麻,于今日给两人定亲,即便将来能挽回,婉陶公主的名声又如何保住? 楚云溪看向君凌云,见他也是疑惑的样子,显然东方沐泽出现在此,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小王为给婉陶公主准备贺礼,故而来迟,还望皇帝陛下恕罪。” 见到东方沐泽,皇帝倒是松了口气。 “既是精心准备,东方太子便拿上来,让我们一观吧。” 东方沐泽看向君凌云,见他眼含警告,反而阴柔一笑。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小王恐临时准备的东西,配不上八公主,故而亲手画了一幅八公主的画像,作为贺礼,还望八公主,不要嫌弃。” 众人侧目去看,果然栩栩如生。 宫人接过,送到婉陶公主面前,婉陶公主自然是嫌弃的,可皇帝满意啊。 “哈哈哈,东方太子有心了,你亲手所做的画像,自然比那些俗物珍贵。” “多谢东方太子费心。” 婉陶公主违心地道了声谢,便命宫女收下了。 楚云溪心道,还真是会省银子。君凌云则想着,宴席结束,就让婉陶将那画像烧了。 东方太子落座后,宴席便开始了,荣妃看了看皇帝的表情,对东方沐泽夸赞道: “那画像,就如比着真人画的一般,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难得东方太子,对婉陶公主如此上心。” “荣妃慎言!” 出声打断荣妃的,竟是刚刚被皇帝从冷宫放出来的柔妃,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顾不得礼不礼数了。 “婉陶还未及笄,荣妃不觉得,你身为长辈,说话如此轻薄,极为不妥吗?” 婉陶公主看向她的母妃,母妃一向温温柔柔,今日竟为了她,不惜与荣妃口舌之争。 心里感动的同时,怨恨地看了荣妃一眼,荣妃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脸上带笑。 “柔妃妹妹,怎么还急了呢,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 柔妃不擅与人争吵,气得胸膛起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与荣妃是同阶,荣妃却喊她妹妹,简直当众骑到她头上了。 皇帝也只是听着,并没有阻止荣妃的话。荣妃见状,更得意了,虽然眼含笑意,可眼底的鄙夷,也是藏不住的。 “东夷国物产丰饶,东方太子又知冷知热,若能结两国之好,岂不是一件美谈?皇上,您说是不是?” 皇帝只垂目饮茶,没有接话儿,有些话,不该他这个皇帝猴急地说出来,荣妃倒是个有眼色的。 婉陶公主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不说本公主尚未及笄,就算已到待嫁年纪,自有父皇和母妃为我做主,荣妃又是以何等身份,置喙本公主的婚事?” 她掷地有声,她是皇帝的女儿,是皇家血脉,荣妃不过一个妃子,一个妾,她不想与荣妃计较也就罢了,真要计较,荣妃且得向她行礼呢。 只是,她这话一出,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点燃了。 上座的贵人由暗斗转为明争,下座的夫人小姐们,连喘气儿都要小心翼翼了。 而主角之一的东方沐泽,却只是喝着茶,坐山观虎斗。 皇帝看了一眼这个从来乖巧听话的女儿,微皱了眉。荣妃看看皇帝,心领神会,皇帝是站在她这一边的,那她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婉陶公主,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不是已经答应你父皇了吗?我还以为,你也是有意的呢。” 荣妃挑眉看看柔妃,提醒她们娘俩儿,柔妃的自由,可是婉陶公主的妥协换来的,要是临阵变卦,那冷宫里的位置,还多着呢。 婉陶公主咬紧下唇,荣妃说这话时,她看到了父皇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她不能再让母妃有任何危险。 柔妃亦是悲戚地看向婉陶公主,她又岂能不知,皇帝对她,即便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也敌不过他的江山大业。 偶尔的温情,都化作一根利刺,插入她心间。到头来,她竟,成了女儿的拖累。 柔妃和婉陶公主败下阵来,场面有瞬间的安静,大殿中落针可闻。 就在所有人以为,婉陶公主和东夷太子的和亲,已经板上钉钉之时,却突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荣妃娘娘,实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云溪实在是佩服得紧,敬娘娘一杯。” 一时间,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楚云溪。 “云溪姐姐。” 婉陶公主低低喊了楚云溪一句,她心中突然怕极了,她怕被自以为亲近的人背叛。 皇帝眯眼看向君凌云,难不成,是太子想通了?所以才让楚云溪出面。 荣妃不知楚云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举起酒杯接话。 “太子妃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怎当得太子妃如此夸赞?” 楚云溪弯起唇角,露出个佩服至极的模样儿。 “荣妃娘娘可千万不要如此自谦,连两国邦交这样的大事儿,荣妃娘娘都能在皇上之前开口决定了,女子干政,实乃千古难见。做出如此壮举,还存活于世的,恐怕也就娘娘一人了!” 噗嗤,楚云溪身边的圣雅郡主没憋住,在皇帝的冷眼中,嗤笑出声。 “对不住,对不住,本郡主也是头一回儿见到,敢在皇上面前决策朝政的妃子,一时没忍住,各位莫怪,在我们南焰国,这样的行为,视为死罪,是要砍头的。却不知,在云霄国,是引以为荣的事儿呢。” 她又不是云霄国的人,再过几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又何须给什么荣妃的脸。自然是帮着她的义姐了。 荣妃听到这二人一唱一和的话,脸色都吓白了,这种事儿,没人挑明也就罢了,挑明了,那岂不是用她打了皇帝的脸?皇帝能高兴才怪。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太子妃和圣雅郡主切莫误会,这是皇上早就决断好的事情,我不过是高兴,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第287章 太子间的敬酒 君凌云将茶杯往桌几上重重一搁。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太子殿下这是,要发威了? 君凌云抬眼,饱含威压地看向荣妃。 “本宫都不知道的事情,荣妃就已经知道了,荣妃还真是消息灵通。” “不,不是……” 荣妃被君凌云那一眼,看得慌了神,她可是知道,君凌云的寒光剑,只随他的心而动,可不管剑下亡魂是何人。 君凌云提高声音: “当然不是,父皇英明一世,岂会卖女求荣?东夷还在我边境施压,在东夷撤兵之前,父皇岂会同意皇妹去和亲?你一个妃子,竟敢胆大包天,给父皇抹黑!” “我,我,我没有,皇上,皇上您说句话吧。” 荣妃哆哆嗦嗦地跪到皇帝面前,皇帝再不发话,她可就当真要背上后宫干政的罪名了。 她只是为皇帝出头啊,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 皇帝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内心已经要被君凌云给气吐血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专门跟他作对是不是?还有他那个太子妃,一唱一和,怎么不去唱戏? 可君凌云暗贬实褒,他若是发作了,岂不是等同于在他的臣民面前,在南焰郡主,和东夷太子面前,承认了他卖女求荣? 以后他的威望何在? 皇帝突然就有些埋怨起荣妃来,若是沉住气,等着东方沐泽先开口,他便能顺势应下,哪里还会如此骑虎难下? 想及此,皇帝瞪向荣妃。 “还不退下,丢人现眼。” 皇帝此话一出,荣妃目瞪口呆,她没想到皇帝,竟一句话也不为她说,还当众斥责了她。她以后,可怎么服众?怎么统领后宫? “是朕平时太纵容你了,才会惯得你无法无天,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 “臣妾知错了,臣妾告退。” 荣妃跌跌撞撞起身,低着头,狼狈退下了。她只磨蹭了一会儿,便多了三个月的禁足,再待下去,还有活路吗? 皇帝轻轻松松,将后宫干政的大事儿,转为了皇帝对妃子宠爱过度。 男子多疼宠一个女人一些,就算传出去,也不过说声风流,至于女人犯错,自然是恃宠而骄,与皇帝无关。 下方的三皇子,眼见着自己母妃被皇帝罚了,只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一言未发。 父皇骑虎难下,若是他此刻出言维护母妃,只会将自己也搭进去,倒不如,等私下里,再去向父皇求情。 而私心里,他也怕皇帝因此对他心生厌弃。 虽已经有人,对三皇子眼见生母受罪,而无动于衷的行为,鄙夷在心。 可谁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将这种想法诉诸于口,反而将嘴巴闭得更紧,当知祸从口出。 东方沐泽自始至终喝着他的茶,就着楚云溪和君凌云演的这出戏,茶水都格外清香了。 皇帝面上不说,心里定是对君凌云这个儿子,埋怨至极了吧,如此,他便不虚此行了。 皇帝却突然将战火转到了他身上。 “东方太子,方才的事儿,你怎么看?你东夷国,可有与我云霄国,和平共处的诚意?” 皇帝口中的诚意,无非是想让东方沐泽,主动提出以三座城池求娶婉陶公主,并且承诺退兵边境。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转向东方沐泽,果然每次宫宴,都无法其乐融融,暗中硝烟四起,与战场无异。 也不知这东夷国太子,是怎么想的,明明现在是东夷和北蛮围困云霄国,他为何主动来云霄国做出让步,还是这么大的让步? 君凌云亦是眯眼看向东方沐泽,他要是敢答应,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东方沐泽站起身,向皇帝抱拳。 “小王既然亲身来访云霄国,自然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不过,今日是八公主的生辰宴,主角儿,应该是八公主,若是因小王的出席,反倒抢占了八公主的风头,小王实在内心难安。” 他又看向在坐众人, “望各位今日,将所有心思,都放到如何使婉陶公主欢心上。其他事儿,且等八公主的生辰宴结束再说可好?” 他这话,可谓让人挑不出错处,还得赞他一声识大体。 皇上若是不依不饶,倒显得失了大国气度。 皇帝不知东方沐泽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若他真有诚意,就该当场应下,而不是借口拖延。 不过好在,他现在人在云霄国京城,来容易,想走,可要看他这个皇帝同意不同意了。 皇帝略缓了缓神色。 “既是东方太子如此说了,那我们便转回今日正题。” 他又看向婉陶公主。 “婉陶,不知不觉,你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可在父皇心里,你永远是父皇最疼爱的小公主。” 婉陶公主起身,恭敬行礼。 “女儿不敢忘父皇恩泽。” 若是放在以前,父皇与她说这些话,她定是高兴不已,可现在,听来怎么如此讽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的疼爱,当真非寻常人所能承受。 皇帝似慈父般点点头,便拍手示意助兴表演开始。 叮铃清脆的乐声响起,身披飘带的舞娘,迈着碎步入场,身姿婀娜,仙气飘飘,令人赏心悦目。 东方沐泽拿起酒杯,朝君凌云举了举,邪魅一笑,便一饮而尽。 君凌云看了眼白枭,白枭会意,上次对萧菲菲用了泻药,被主子嫌弃了,这次他可得好好表现。 白枭从东方沐泽身后走过,去吩咐宫女给东方沐泽斟酒了。 看着眼前重又斟满的酒,东方沐泽挑眉看向君凌云。 “君太子,何必如此幼稚?” 君凌云举起杯: “本宫回敬东方太子,东方太子,不会不给本宫脸面吧?” 他说完,同样将杯中酒饮尽,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沐泽看了看自己的酒杯,明知道这酒,是君凌云动了手脚的,他可还要喝吗?若是不喝,君凌云方才那么大声,皇帝可都看着他呢。 果然是,奸诈! “这酒太淡了,小王喝不惯,不如尝尝……” 他刚想说,尝尝他东夷国的酒,可马上就想到了上次,婉陶公主中毒之事,难道,君凌云会故技重施?此酒,只是诈他? 东方沐泽猜不透君凌云的心思,故而,后半句话,便卡在了嗓子眼儿。 “东方太子想尝尝什么?” 君凌云悠哉地问道。 “我云霄国,拿最好的美酒招待贵客,东方太子却嫌淡,可非为客之道啊。” 第288章 中招的东方太子 东方沐泽咬牙, “小王近日有些水土不服,不宜多饮酒,小王便以茶代酒。谢过君太子盛情。” 君凌云轻蔑一笑。 “东方太子,身体这么差可怎么行,可要好生保养。” 东方沐泽…… 他只恨眼刀子不能伤人。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 可他怎么越忍,越是心痒难耐?不对,是背痒难耐! 东方沐泽的手越攥越紧,额上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全身肌肉绷紧。 终于,他猛地起身,呼吸有些不稳。又一次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皇帝陛下,小王,小王去更衣。” 他说完,也不等皇帝应允,便大步流星出了大殿。 众人了然,原来这东方太子,没有提前空腹,宴席才刚开始,就要去如厕了。看来东夷国的礼仪,也不过如此。 东方沐泽现在,可没心思管他人如何想,出了大殿,几乎是跑着,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便扭动着身子,狠狠抓挠后背,恨不能两只手都长到身后才好。 越是最痒的地方,越是抓不到,抓耳挠腮,挠心挠肺不足以形容。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跟着东方沐泽入宫的侍从跟了上来,见状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扶住快要摔倒的主子。 “痒,后背,快挠。” 东方沐泽恨不能直接往墙上去蹭,一把抓过侍从,手离开后背的一瞬间,又让他如蚁在噬,又痒又痛。不由咬牙切齿。 君凌云!这个卑鄙小人,他到底是怎么给他下的毒?他不过是来出席了八公主的生辰宴,又没有做什么,用得着这么狠吗? 侍从急忙给东方沐泽从上挠到下,可东方沐泽非但没感觉到缓解,反倒感觉越来越痒,越来越痛,直让他冷汗涔涔,无法忍受了。 “带小王,回去。” 东方沐泽用仅剩的一点儿理智,艰难地下了命令。他已经明白了,若是没有大夫,他恐怕得一直这样瘙痒难耐下去。 大殿上。 皇帝见东方沐泽迟迟没有回来,正不知发生了何事,便有殿外的小太监来禀报。 消息一层层传到福公公耳中,福公公回到皇帝身边,躬身回禀。 “皇上,东方太子突发急症,起了疹子,恐传染他人,故而提前离席了,特派人向皇上禀明。” 福公公没有特意小声,这种事儿,总得给大家个交代,不然,婉陶公主的生辰宴上,东夷国太子无故离席,又将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起疹子?” 皇帝本想等宴会结束,再留下东方沐泽详谈和亲之事,他竟金蝉脱壳,溜了?到底是真起疹子,还是假意周旋? 不过,他方才说水土不服,身体不适,难道是真的? “让张太医去给东夷太子瞧瞧,务必尽心医治,让东夷太子早日痊愈。” 皇帝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让张太医去探个真假的。 “是,皇上。” 福公公退下去传皇帝口谕了。宴席一切如常,没了东方沐泽的生日宴,婉陶公主终于展颜而笑。歪了歪身子,凑到楚云溪耳边。 “云溪姐姐,这也是你们安排好的吗?” 楚云溪看看斜对面的君凌云,见他一派风轻云淡,心情甚好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回了婉陶公主一个姐姐般温暖的笑。 “应该,是你太子皇兄的作为。” 婉陶公主抿唇笑着,坐直了身子。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新鲜了几分。 圣雅郡主又凑了过来。 “姐姐,今日怎么没见到那个浩王世子?我看你表姐,都已经东张西望了好几圈儿了。” 楚云溪看了看苏妍,果真有些失落。可事关重大,她不知该不该如实告诉表姐,只得收回视线,小声对圣雅郡主道: “回去再与你说。” 在此不能说,那便是不能被皇帝知道了,圣雅郡主明白了,世子定是瞒着皇帝干什么事儿去了。也就不再多问。 哪知三人交头接耳这一幕,正好被高坐上首的皇帝看到眼中。 东夷太子不在,这南焰郡主可还在。她可是,十分积极主动要来和亲的。 皇帝扫了一眼下方,南焰郡主看上的君子枫不在?之前他一心想着婉陶和东方沐泽的和亲,倒是没注意到君子枫。 皇帝朝着已经传旨回来的福公公招招手,福公公立马躬身上前。 “皇上,您有何吩咐?” “今日,难道没有邀请浩王世子吗?” 福公公咽了口唾沫,本想等宴会结束,再与皇上禀报的,看来,是瞒不住了。 “回皇上的话,是邀请了的,只是,世子他,他如今,人不在京城。” 皇帝疑惑拧眉, “不在京城?可知去了何处?” 虽然他对君子枫多有爱护,可也不会容许他私自离京,毕竟,君子枫是浩王的儿子,而浩王,曾是先皇看中的人。 “皇上,这是,世子离京时,留下的书信。” 福公公交上一封书信,正是君子枫,与君凌云和楚云溪,在春晖楼密谋后,写下的那一封。 皇帝展开信。 “皇叔息怒,子枫自由懒散惯了,实在无法担起和亲大任,恐一不小心,伤了两国和气,还望皇叔另择人选,子枫出去游山玩水一番,待南焰郡主回程,自会回京,向皇叔请罪!” 皇帝捏紧手中的信,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全都学会我行我素了。 福公公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小心翼翼劝慰一句。 “皇上,世子向来寄情琴棋书画,若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倒真是难为他了。” 福公公跟着皇帝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能戳中皇帝的心思。 皇帝本是满腔怒火,听福公公这一句,果然冷静了下来。 福公公说的,倒也没错,他最喜欢君子枫的一点,便是他无心为官,更无心朝政,最喜钻研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皇帝转念一想,君子枫对南焰公主无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若是君子枫,得了南焰支持,生出野心,才真是个大麻烦。 皇帝看了看他的几个儿子,目光停留在三皇子身上。 他的母妃有野心,难道,他就没有?太子近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不如,给老三些甜头,也好让太子有所顾忌,知道知道什么是君臣父子。 怕只怕,那圣雅郡主,对三皇子无意。看来,他这个做父亲的,是时候该提点提点这个儿子了。 皇帝缓缓起身, “朕有些乏了,你们年轻人,一起热闹热闹吧。” 众人听闻皇帝此言,齐齐起身行礼。 “恭送皇上。” 皇帝看向三皇子。 “承义随朕来,朕有话要交代你。” 第289章 痛痒难耐的东方沐泽 君承义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在众人或疑惑,或羡慕,或幸灾乐祸的心思中,随皇帝去了。 宴会一切照旧,而三皇子,忐忑不安地跟着皇帝回了寝宫。 “父皇,儿臣有罪。” 见皇帝落座,三皇子扑通跪到地上。 “你何罪之有?” 皇帝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而是接过福公公递上来湿帕子,擦了擦手,似随意问道。 “母妃犯错,就是儿臣犯错,儿臣愿代母受过,请父皇责罚。” 三皇子几句话,忠孝都占了,既不为难皇帝,为他母妃求情,还愿代母受过,极尽孝道,好一个为父母着想的好儿子。 只不过,有了君凌云做对比,皇帝对三皇子的态度很是受用。 “你起来吧,你母妃是什么性子,朕还是清楚的,她不过是嘴快了些,要说她意图干政,她也没有那个脑子。” 三皇子瞬间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大喜。 “父皇说的是,儿臣代母妃,谢父皇体谅。” “不过,罚还是要罚的,既是做给他人看,也能让你母妃长长记性。你不会埋怨父皇吧?” “儿臣不敢,儿臣感激父皇从轻发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心生怨怼。” 皇帝看了三皇子一眼,不管这个儿子有多大的野心,好在,是个听话的。 “你母妃这里,你不必操心了,你也不小了,该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了。” 三皇子眼神儿转了转,父皇为何突然提到他的婚事,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儿臣的婚事,但凭父皇做主。”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你觉得,南焰郡主如何?” 三皇子没忍住心中的震惊,猛地抬起头,看向皇帝,父皇,不是在说笑吗?那南焰郡主,不是看上了君子枫吗? 可,历来能与他国皇室和亲的皇子,都是皇帝看中之人,难道说,难道说,父皇,有意扶持他,壮大他背后的势力? 三皇子一瞬间有如飞入云端,觉得身心都有些轻飘飘的,母妃所言,应验了? 皇帝见他半晌不回话,也不计较,看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只怕是惊喜过头了。 这样很好,他的儿子,就该有些血性,如果连点儿野心也没有,如何能让太子忌惮,看清形势。 “儿臣,儿臣只怕,圣雅郡主,心气儿高。” 三皇子终于开口了,却有些忐忑。 “心气儿再高,也不过是个女人,凡是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只要有个男人,肯持续不断,死缠烂打地对她好,不怕她不动心。” 皇帝已经将话说得要多明白,就有多明白,三皇子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懂。 父皇是让他,铆足了劲儿,追求圣雅郡主! “儿臣,儿臣会尽力一试。” 他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有了父皇的支持,再有了南焰的支持,他的胜算,似乎还要大过太子。 “不是尽力一试,而是一定要成功,南焰郡主在参加完太子婚礼后,便会回南焰去,这几日时间,你可要抓住了。” 三皇子激动地跪下磕头。 “是,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去吧。” 皇帝摆摆手,三皇子恭敬退下,隔着一道门槛儿的父子俩,各怀心思。 …… 其他人还在宴席上喝酒赏舞之时,张太医看着在床上打滚惨叫的东方沐泽,正犹豫要不要给他一颗百消丹。 啧啧,真是太惨了,床上都要滚不开了。哎呦,可怜啊,看那背上,都没块儿好皮儿了。 什么疹子,能让人痒成这样?这分明是,中毒了啊! 这场景,让张太医立时就想到了上次宫宴上,丑态百出的萧菲菲。 太子殿下,还真是能给他们这些太医找事儿做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太子殿下做的,那用太子妃的百消丹来救治,是不是不太妥当? 张太医为难地皱眉摇头,捂好自己的袖袋。东方沐泽的侍从,见张太医面色变幻,不由催促道: “张太医,求您快想想办法吧,我们太子再这样痒下去,人都要挠坏了。殿下可是在你们云霄国的宫宴上出的问题,若是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可脱不了关系。” 侍从太过着急,又是请求,又是威胁。 张太医仍是一副面对疑难杂症的样子,思索一瞬,才落笔写下药方。 “用这药方煮水泡澡,连续泡上三日,应无大碍了。” “三,三日?” 侍从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泡上三日,人还能看吗?” 张太医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不想泡澡也成,痒上十天半个月的,也能自然好转。” 那侍从一噎,愁苦地看向东方沐泽,想象了下主子被药草泡了三日的样子。 东方沐泽边滚边吼: “啊啊,还不快去!” 他也不是因为多相信张太医,而是,他们自己找来的大夫,说是要用药一周才能好转,比起一周,三日已然算是快的了。这挠心挠肺的痒,他一刻也不想多承受了。 “是是,属下这就去抓药。” 侍从飞快地跑了。张太医微微躬身。 “东方太子,老夫就先告辞了。” 他还得去向皇帝复命,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说辞,才能不欺君,也不出卖太子殿下,唉,太医难做啊。 侍从以最快的速度,将张太医开的草药买了回来,东方沐泽顾不上脱衣服,直接翻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深深地舒了口气,因着张太医的药方中,加了大量薄荷,和少量麻沸散,让他有一瞬间的舒爽。 这么会儿子的折腾,已经让他连喘气儿都觉得累了。 药水渗入伤口,让东方沐泽的后背火辣辣地疼,可此刻,他感觉这简直就是享受。已经筋疲力尽的东方沐泽,昏昏沉沉,没有感觉身子慢慢滑入了药水中。 “殿下,殿下!” 一转头的功夫,侍从又惊得心肝乱颤,手忙脚乱,将东方沐泽从水里捞出来。 “咳咳,咳咳咳……” 东方沐泽恢复了些神志,又觉得后背钻心的痒,好在比起没泡澡时,能忍受一些了。 任由侍从给他擦干脸上的水,东方沐泽闭上眼睛,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再去抓挠,让后背伤势更重。 心里更是将君凌云骂了个千百遍。 等他成功回到东夷,定会第一时间,联合北蛮,发兵攻打云霄国。 让君凌云将他的五十万两白银加倍吐出来,也让他尝尝痒不欲生的滋味儿。 还有他那个宝贝的不行的太子妃,就让君凌云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承欢,不知君凌云的表情会如何精彩。 第290章 君子枫抵达东夷国 东方沐泽就靠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撑过了一波又一波的痛痒。 而结束了宴会的君凌云,看了看白枭,这次的手法,倒是比上次高明些了。心情很好地扔给白枭一壶酒。 “做得不错。” 白枭努力忍住笑意,这可是皇室才能喝上的佳酿。他宝贝地抱住,准备回去慢慢享用。 “谢主子赏!这还要多谢太子妃,属下用的,是太子妃之前为您离京准备的东西。” 他只不过是路过东方太子时,将一些毒粉撒到了他后背上而已。 听到是楚云溪准备的,君凌云的脸上,不自觉就如沐春风。溪儿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便宜东方沐泽了。 看来这几日,东方沐泽能消停些了。最好能再多拖延几日,给子枫多一些时间,说服东夷国大皇子东方晨泽。 希望那东方晨泽,是个有脑子的,不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若是不能在东方沐泽回东夷之前说服他,让他们手足相残的计划,就有可能会失败。 放虎归山,可不是君凌云想要看到的。 东夷国,国都。 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中,君子枫刚刚沐浴过,洗去一路风尘,几日不眠不休,换马急行,皮肤都比之前黝黑了些。身上散架儿了般难受。 转了转僵硬的肩膀,君子枫坐到桌边,终于能好好饮上一口茶。 “书信送到了吗?” “是,世子,昨日便已经送到了大皇子手上。” 旁边侍立之人,正是君凌云安插在东夷国的暗线。 “嗯” 君子枫算着时间,只要东方晨泽有一丝不甘,就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君子枫给了身边的暗线一个颜色,示意他退下。 暗线躬身行礼后,推动墙上的木架,那木架竟然是个旋转暗门,暗线消失在眼前,君子枫才站起开门。 一个头戴斗笠,身着粗布长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君子枫打量了他一眼,侧身让开门口。 “请进!” 男子也不客气,径直进入房中,见君子枫重又将门关上,才摘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略显刚毅的脸。 “世子好本事,人还未至,书信已达!” 君子枫抱拳,有礼道: “大皇子亦是消息灵通。请坐。” 他前一句还在客套,后一句便切入正题。 “不过,在下的到来,应该正中大皇子下怀吧?” 东方晨泽的目光满含侵略。 “你就不怕,本皇子将你的目的揭露出来,让你有来无回吗?” 君子枫没有因为被威胁了,而有丝毫畏惧, “那身为嫡长子的大皇子,将会一辈子屈居人下。大皇子可能甘心?” 东方晨泽丝毫没有松口。 “本皇子想要的,会靠自己得到,用不着你这个别国世子来操心。” “若真如此,大皇子又怎会出现在此处?你父皇,早就对丹妃做了承诺吧,任凭你如何努力,都入不了你父皇的眼,也动摇不了东方沐泽的地位。” 大皇子听到丹妃二字,眉心皱紧,又听君子枫直呼太子名讳,倒是个有胆魄的。 “关于丹妃,你知道多少?” 他直直看着君子枫,丹妃已经失踪十几年,即便是他,也是后来从母后口中得知的,一个别国世子,竟也知道丹妃,怕不是在他们东夷皇宫,安插了人手? 东方沐泽心里盘算着,与君子枫合作,能有多少胜算。 君子枫平静道: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恐怕都已经知道了。东方沐泽此去云霄国,正是为了那丹妃母女,大皇子可知情?” 东方晨泽的目光蓦地一变,显然,关于此事,他是毫不知情的。 “此言当真?丹妃,还有个女儿?他们,在云霄国?” 君子枫抿了口茶,才开口道: “看来,十几年前的秘辛,隐藏的很好,以至于,连大皇子都一直被蒙在鼓里,活得不明不白。” 东方晨泽微微前倾了身子,面容严肃。 “你都知道些什么?” 君子枫亦往前了一些,凑到东方晨泽耳边。半晌之后,东方晨泽眼眸瞪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丑闻! 除了丑闻二字,他实在不知还能用什么词语,来表达这桩匪夷所思的惊天密谋。 “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东方晨泽不由对君子枫口中的故事,产生了怀疑。毕竟,这种搭上自己,不顾一切的计策,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君子枫似运筹帷幄。 “几日之后,东方沐泽会带着丹妃母女回国,你若不信,就等到那时候亲眼看看,只是,他毕竟作为太子,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错过了他不在京城的时机,大皇子,你可有信心,能一举翻盘?” 东方晨泽沉默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自己有所不足,父皇才会放弃他,另立太子。 甚至有些埋怨母后,没有那丹妃得父皇欢心,让他连带着不被父皇喜欢。 却原来,都是一场龌龊的交易。父皇怎会如此糊涂,难道一世圣明都不要了吗? 这事儿万一被传了出去,不仅是父皇的脸面,整个东夷皇室的脸面,都将被踩到地上。 想及此,东方晨泽突然动了杀心。君子枫感受到对面蓬勃的杀意,眉头一挑。 “大皇子,是想杀人灭口?你难道天真的以为,此事,只有我一人知道?” 东方沐泽瞬间冷静下来,他想起来了,这世子信中提及,是云霄国太子君凌云,差他走这一趟的。 君子枫见他平静下来,才向他保证道: “只要大皇子登基以后,能保证永不侵犯我们云霄国,我们太子,亦可以向你保证,将东夷国这个秘辛,永远埋藏。” 登基二字,刺激到东方晨泽紧绷的精神。云霄国太子,本可以将事情宣扬出去,让东夷国,受五国唾弃。让东方沐泽,抬不起头来。 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将机会让给了自己,可见他与自己合作的诚意。 “我父皇,一向看重太子,若是那个女人回来了,父皇说不定,会被她花言巧语,更加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 君子枫温润一笑,终于,算是谈到了关键。 “所以,要让他们走不到都城,从进入东夷境内的那一刻起,便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时,皇帝还会一意孤行吗?” 第291章 君子枫游说东夷大皇子 东方晨泽的眼眸转了转,急速思索着君子枫方才的话。 “你的意思是,要将丹妃的事儿宣扬出去?可你方才还说,会将这个秘密埋藏。” 君子枫趁热打铁,直戳东方晨泽的痛处: “大皇子,若你不能继承大统,东夷国的面子,对你而言又有何用?若你能成功,又岂会没有能力,将这传言控制在东夷国境内?” 东方晨泽懂了,先用流言蜚语,淹死东方沐泽和他的母妃,再下封口令。倒是个可行之法,怕只怕,父皇会鬼迷心窍。 “若是父皇,当真一意孤行,护着那对母子呢?” 他也不知这话,是在问君子枫,还是在问他自己。 “若皇帝真的不顾一切保护东方沐泽,大皇子,你可还要认这个,从来没有将你放到眼里的父皇?” 一个被忽视打压了十几年的皇子,会对皇帝有多少父子之情?君子枫知道,东方晨泽不过是需要有个人,替他说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罢了。 “不管大皇子作何决定,我们太子殿下,都会全力帮扶你,包括,人力。” 东方晨泽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时来运转了,云霄国太子,那个令五国将士闻风丧胆的战神君凌云,要帮扶他上位!哈哈哈,那他还有失败的理由吗? 只不过,东方沐泽这笑,也只敢放在心里。 “除了不侵犯云霄国,君太子,可还有其他要求?” 君子枫摇头。 “我们太子殿下,只这一个要求。” 东方晨泽因激动,而眼神晃了晃,可还是强压下马上答应的冲动。 “两日后,我会给你答复。” 他刚要起身出去,便被君子枫挡住了去路。 “两日后,东方沐泽便会起程返回东夷,我们太子殿下,也不是有耐心之人,大皇子,要么现在应下,要么,我们会另择人选。” 另择,人选?东方晨泽攥紧拳,他的兄弟中,单成年的就有五人, 他想晾一晾君子枫,好让自己占据主动,却不想,反被君子枫给拿捏了。 可是,与皇位比起来,一时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想通了的东方晨泽,缓缓松开手,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笑来。 “好,世子痛快,本皇子再不同意,倒显得小气了,我即刻回去安排,定在东方沐泽踏入东夷境内之前,让丹妃的事迹,人尽皆知。” “大皇子。” 君子枫却又叫住了他,认真警告了一句: 我们护国大将军,乃是太子妃生父,而太子妃,是太子逆鳞,你当知道该如何做。” 东方晨泽倒是没想到,君子枫警告他,不是因为那人护国大将军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太子妃的父亲,这倒是有趣了。 看来那个女人,也是个不简单的,红颜祸水,果然不假。 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便转身离去。 君子枫紧绷了几日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头倒在床榻上。 回想起自己方才,居然会那么自然而然地说出,太子妃是太子逆鳞这种话,不由自嘲一笑,若是君凌云对楚云溪不好,他还能自欺欺人一番。 可君凌云对楚云溪,是宠爱到骨子里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兄弟妻,不可欺,君子枫,即便只是放在心里,你又如何对得起太子的信任?借出行这几日,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君子枫,难道是没人要了不成?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平摊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试图将自己给骂醒。骂着骂着,便睡了过去。 梦中,他仿佛看到楚云溪对他笑着摆摆手,便跑到君凌云身边,两人于阳光下相拥而去,越走越远。 奇的是,往日那种看到他们二人便心痛难耐的感觉,似乎在一点点抽离,他也不知何时,自己便笑了。 楚云溪,那个惊艳了他,第一个住进他心里的女子,没想到,会以这么突然的方式释然。果然,换个环境,便能换种心境吗? “世子,世子!” 君子枫在半梦半醒间,被侍卫急促地叫醒。他扶着昏昏沉沉的头,努力睁开眼,天色竟已经黑透了,屋中只有一盏烛光摇曳。 君子枫看向扰了他清梦的侍卫。 “何事?” “世子,有人求见。” 君子枫瞬间清醒了,异国他乡,知道他行踪的人,应当没有几个才是,怎会有人求见? “可知是何人?” 侍卫摇头。 “属下不知,他不肯说,可他知道您的身份,属下才没有贸然将人赶走。” 君子枫整理了下衣冠。 “请他进来。” 是人是鬼,总要见过了才知道。 来人,同样以帽遮住面部,待侍卫又点了几盏烛火,退下后,屋中只剩他和君子枫两人,他这才肯露出真容。 是个清秀的少年,也不知及笄了没有,目光却似大人般沉稳。 他不等君子枫询问,便自报家门。 “冒昧叨扰,东夷六皇子,东方汇泽。” 君子枫眼眸微眯,抱拳道: “原来是六皇子,失敬。” 只是,君子枫还想不明白,这六皇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此的?故而心中警惕。 “世子一定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君子枫没想到,这个六皇子,竟是个爽利至此的,说话毫不拐弯抹角。 “六皇子,不妨坐下说。” 东方汇泽微微点头落座。 “世子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我之所以知道世子来到东夷,只因我自小便知将来命运如何,却又想逆天改命。故而多做了些布局罢了。” 君子枫对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少年,当真有些另眼相看了,这样的话,任何一个皇子,恐怕都无法轻易诉诸于口吧?何况还是对着他这样一个外人。 万一传出去,可是谋逆大罪。要说这六皇子涉世未深,他又偏偏给人一种运筹帷幄之感。若说他少年老成,他又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不过,既然对方直接,他也就省去那些弯弯绕,君子枫礼貌的一笑。 “六皇子既知我此行目的,我也便直说了,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正宫嫡长子,要想替换现任太子,六皇子的分量,还不够。” 那少年认真道: “所以,我没打算替换现任太子。” 君子枫觉得,事情似乎因这六皇子的出现,有了变数,更复杂,也更有趣了。 “那六皇子来找我,所谓何事?” 第292章 反被六皇子游说 少年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儿。 “我只是希望,在太子倒台之后,世子不要插手我东夷国下任太子人选。” 君子枫真没想到,他要的,仅仅是自己的不插手而已,如此说来,他倒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十足的信心。 可,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珍惜,即便他欣赏这位六皇子,也不可能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如若,我不从呢?” 君子枫想要知道,这六皇子的底线,更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实力,在暗线的汇报中,居然没有提及此人,可见他隐藏的极好。 隐藏的好,可能是精心布局,实力雄厚,也可能,是实力不够的表现。 “我母妃柔弱,所以我得保护她,我不喜欢与人争斗,所以我得让他人,无法与我争,世子想知道我的实力,只需在达成目的后,坐山观虎斗。” 六皇子的身板,虽还没有完全长开,可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有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世子执意阻我,我也不介意,大动干戈。” 君子枫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上几岁的少年,倒是颇有帝王风范。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愿意为之孤注一掷。 “你说待我目的达成,那你可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六皇子微微摇头,似乎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 “定是东方沐泽,在云霄国惹怒了你们君太子,若是杀害他国太子,必遭其他几国忌惮,君太子干脆采用离间计,让我们兄弟间自相残杀,借刀杀人。” 君子枫颇有些欣赏地看着这位六皇子。 “还有呢?” 少年似在说他人的事情般,娓娓道来。 “东夷与北蛮联手,本就是东方沐泽的主意,他死了,合围之势可破,你们一手扶持起来的新太子,也必定要投桃报李,怎么都要与云霄国维持几年和平。这样,你们便有机会,收拾了北蛮。东夷便不足为惧。” 君子枫不得不赞赏地点头,难得他小小年纪,就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倒似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只不过, “你如此聪慧,当知又聪慧,又能对兄弟下得了手的储君,于我们云霄国,并非好事儿。” “东方沐泽有一个,有辱东夷皇室的母妃,他的血脉,亦会受到怀疑,他注定会一败涂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何况,他不顾东夷国安危,为了一个不洁的女人,招惹了你们鼎鼎大名的战神太子,其罪当诛。” 少年说着东方沐泽的结局,似在说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君子枫心中已然对这个六皇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还有个柔弱的母妃,竟然比有皇后庇佑的大皇子,知道的秘辛还要多。 六皇子抛出自己的条件, “若我事成,我愿与云霄国,签订百年和平协议,互不侵犯。” 君子枫挑眉, “你以为,大皇兄不会同意这个条件吗?” “另外,东夷国会畅通与云霄国的贸易往来,云霄国人,凭官府开具的经商路引,可自由出入东夷。世子也知,我们东夷,物产丰饶,尤以美酒而闻名。我十分欣赏,也可以说钦佩你们君太子,我们两国,也可以共同繁荣。” 这次,君子枫当真是,对这少年刮目相看了。开通贸易往来,不正是君凌云也想要做的事情吗?在他还未上战场之前,他们一同接受先生教导。 一日课后,君凌云若有所思。 “子枫,要是以后,五国能互通有无,甚至统一货币,你说,百姓们的日子,会不会不再那样穷苦。” 眼前的少年,像极了那时的君凌云。 “口说无凭,何况,六皇子还年幼,说不得,以后会变了心思。” “我已经十四岁,明年便及笄了,我们现在便可以签订协议,待我拿到太子印,甚至是,玉玺!盖章便可生效。若我食言,便让君太子,来东夷取我性命吧,想必如果是他,定能做到。” 君子枫心下一惊,这六皇子的野心,魄力,实非大皇子能比,好在,他动的都不是歪心思,是真正为东夷长远打算,亦不会侵犯云霄国的利益。 看他这更像是十二三岁的身板,也知幼时吃了不少苦,难怪心性如此坚韧。 如果,他立场一直不变,也许,将来能与君凌云志同道合,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君子枫思索一瞬,开口道: “我已经答应了大皇子,会全力扶持他上位,如果,我对大皇子食言,你又如何能相信,我不会对你食言?” 要在君凌云不知情的情况下更改计划,他必得做到万无一失,他与君凌云,虽是堂兄弟,却更是君臣! 六皇子终于有了表情,微微一笑, “是同盟,朋友,才需要遵守诺言,对敌人,只能说兵不厌诈。” 君子枫微愣,六皇子这看事情的角度,倒是新奇。只听他继续道: “不过世子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想,与你们战神太子成为敌人。有这样的储君,云霄国不可能会亡,只会越来越强大。既然不能为敌,就只能为友。” 君子枫同样回了六皇子一个笑容,与聪明人说话,句句都能点到要害。 谁也不知道,一份关系到东夷国和云霄国百年走向的协议,就这么,在一个毫不起眼儿的小客栈中,诞生了! 六皇子看着桌上,两张一模一样的协议,拿起一份折好,放入怀中。 “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君子枫抱拳相送。 “六皇子慢走。” 看着少年清冷的背影,总让君子枫,想起幼时的君凌云,也是这样沉稳而倔强。 君子枫又持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暗卫。 “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太子殿下手中。” “是,世子。” 黑夜中,人影一闪而逝,君子枫看着窗外异国的月亮,也许将来,东夷真的能不再是云霄国的威胁,而是云霄国的助力,友邦。 百年之后是何情形,谁又能预料的到呢?他今日的决定,只要能给云霄国带来百年利益,便不虚此行了。 “来人,去查查六皇子,查仔细些,事无巨细,本世子都要知道。” “是,世子。” 君子枫的人连夜行动,东夷大皇子东方晨泽,又如何闲的住,回去便命人编了段子,分发给说书先生。所谓暗潮涌动,不过如此。 第293章 东夷朝堂,风起云涌 君子枫将事情交代好,才又躺回床上,接连与东夷国两位皇子斗智斗勇,耗费了太多脑力,这会儿子,只觉得头更加昏沉了,竟沾床便陷入沉睡。 终于一夜无梦,好眠到天亮,感觉到阳光刺到脸上,君子枫下意识地抬手挡到眼前,才意识到已经日上三竿了。 侍卫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端了洗漱的水进来,饭菜也很快端上。 “什么时辰了?”君子枫一边净手,一边问道。 “回世子,已经巳时了。” 巳时?他竟一觉睡到快正午了,这饭,倒是省了一顿。 君子枫正要坐下用膳,去探听情况的暗卫便回来了,立于门外,等待召见。 “进来吧。” 君子枫发话,用那六皇子的情报来下饭也不错。 “禀世子,六皇子,是静贵妃所生,自生下六皇子后,便体弱多病,几乎常年不出寝宫,皇宫中,都要忘了有她这个贵妃。六皇子,是在几位皇兄的欺凌下长大的。” 君子枫点头,倒是与六皇子所言吻合。 “六皇子,暗中与一江湖组织有联系。更在各地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君子枫夹着菜的筷子顿住,六皇子之前,将自己的实力隐藏的那么好,只一夜,暗卫就查到了他的底牌吗? “你们查访时,可遇到什么阻碍?” 暗卫一怔,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异常顺利呢。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他们被耍了?查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 暗卫有些不确定的回话: “回世子,似乎,是有人知道我们在查,一切顺理成章。” 君子枫将菜放入口中,反而笑了,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将自己的实力暴露给他看,这是要,不成功,便成仁吗? “外面可有什么传言?” 君子枫说的传言,自然是指的丹妃不洁一事。 暗卫想到说书先生口中那精彩的故事,不由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 “话说,有个国家,十几年前,有位得宠的嫔妃,为皇帝诞下一子,更加恃宠而骄,妄图推翻正宫嫡出,将儿子推上储君之位,岂料,名不正,言不顺,满朝反对之声。” 暗卫表情精彩,化身说书先生,连侍立一旁的侍卫,都听得入神。 君子枫正用着饭,不想君凌云的暗卫,还有这等天赋,若是不做暗卫了,去做个说书先生也不错。 看着世子浅笑,暗卫继续说书。 “这嫔妃,非但没有死了心思,反而想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啊,你们猜怎么着?她居然要去敌国播种,美其名曰,帮助皇帝开疆拓土。” 暗卫收起表情, “此时,惊呼声响起,忙问后事如何?” 他又变回说书先生的模样儿。抬手想要一拍桌子,可惜,看看眼前听他说书的人,终究是没敢拍下去,只轻轻放下。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他说完,恭敬站好,面无表情,似乎刚才那个激情澎湃的说书人不是他一样。 看的君子枫和侍卫,都有些怀疑人生。 “嗯,讲得不错,下去吧。” “属下告退。” 暗卫出来门口,露出一个小小的得意笑容,世子方才,是夸他了吧。 君子枫用完饭,吩咐侍卫: “收拾行囊,换地方。” 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他也想看看,在他刻意隐蔽之下,那六皇子,可还有能耐再找到他。 就在君子枫转移之时,东夷国皇宫,已经闹翻了天。 东夷皇帝扫视着下方的大臣,勃然大怒: “如今连个说书的,都敢编排皇家之事了!你们这些吃皇粮的,都是瞎子聋子不成?还要等着朕吩咐吗?” “吾皇息怒!” 大臣们跪倒一片。 东方晨泽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小心翼翼开口。 “父皇,他们说的故事,又不是发生在我们东夷皇室,父皇何必与那些市井小人一般计较!” 东夷皇帝的眼神儿,凌厉地扫向东方晨泽,他赶紧垂下头去。 皇帝心里憋气,却无法将真相诉诸于口,这十几年间,要说他没有后悔过,当年一时热血,听了丹妃的蛊惑,那才是假的。 尤其当得知丹妃的计划彻底失败之时,他真是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只能将事情掩埋,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对当年的事情知情的大臣,或告老还乡,或因事获罪,或死得不明不白。 他费劲心力,才能安寝。 同意东方沐泽去将他母妃带回,亦是为了永绝后患。 若将丹妃留在云霄国,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不如让她病死故乡。 即便东方沐泽一时无法接受,想通之后,也定会理解,感谢他这个父皇的。 一国之君,绝对不可以留下那样的污点,让世人诟病。 下面的大臣听到东方晨泽的话,也都在猜想,是啊,说书先生又没说是东夷国的事儿,皇帝为何这么敏感? 仅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才在心中有了猜测,可谁也不敢多说半句,生怕下一个枉死的,就是自己。 皇帝一拍桌案。 “来人,将所有编排皇室的说书先生,都抓入大牢。” 东方晨泽却上前一步。 “父皇,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本就千奇百怪,从前也有很多关于皇家的故事,只要是虚构的,父皇又何必大动干戈?让百姓惶恐?” 不知情的大臣,都在钦佩大皇子的勇气,平日里,也没见大皇子有这等魄力,违背皇命,如今竟为了几个市井小民发声,与皇帝对峙,实在勇气可嘉。 哪儿知皇帝大发雷霆: “逆子!你是觉得朕老糊涂了不成?” 东方晨泽惊恐地跪下伏地。 “儿臣不敢。” 可惊恐过后,心里又是恨的,父皇以前就对他有诸多挑剔,可今日,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他逆子,一个逆子,又怎可能是继承皇位的人选? 东方晨泽突然就想起,君子枫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若皇帝真的不顾一切保护东方沐泽,大皇子,你可还要认这个,从来没有将你放到眼里的父皇?” 东方晨泽的野心,在这一刻开始疯长,云霄国世子说的对,既然父皇不给,那他便只能自己去拿。 他抬起身子,直视着皇帝,大声质问。 “父皇,太子,当真是您的儿子吗?他流淌着的,是我们东夷皇室的血脉吗?” 第294章 东夷皇子间的明争暗斗 “砰!” 东夷皇帝随手抄起几册奏章,便扔向东方晨泽。可惜距离有些远,只有一本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其他全都散落一地。 “你!你!” 皇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东方晨泽,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了什么?难道是皇后知道了? 满朝皆寂,朝臣们屏息凝神,大皇子,是疯了不成?竟然质疑储君的血脉? 其他三位成年参政的皇子,见皇帝气的厉害,不由站出来指责大皇子。 “大皇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大皇兄,太子是君,我们是臣,你怎能以下犯上?” “大皇兄,你快给父皇赔罪啊。” 就在皇子们极力表现,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之时,东夷皇帝眼白一翻,竟晕了过去。 “父皇!皇上,皇上!” 朝堂上乱做一片。 “宣太医!快宣太医,将父皇扶到寝室休息。” 朝臣们眼见着好好的朝堂上,没了皇帝和几位皇子的踪影,面面相觑。 不明白怎么突然就风起云涌了呢。看样子,大皇子,是有意争夺储君之位了。 不过,他质疑太子东方沐泽,不是皇室血脉是怎么回事? 难道,与眼下到处都在说的故事有关?等散了朝,可得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私下问问那些老臣。 要支持太子还是大皇子,且得弄明白了再做决定,这种时候,万一押错了人,可是会掉脑袋的。 东夷皇帝寝宫,三位皇子联手将大皇子阻挡在外。 “大皇兄,父皇已经被你气成这样,你还不退下。” “万一父皇醒了,见到大皇兄,再受刺激晕过去怎么办?大皇兄还是先回吧,这里自有我们照应。” “大皇兄,若你对父皇还有一点孝道,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气父皇了。” 东方晨泽攥紧了拳,他哪里知道父皇这么不经事儿?早知道,他就再忍一忍了,让这几个钻了空子,实在是可恶。 他心一横,到皇帝寝宫外跪了下来。那几位皇子见他不再执意要留在皇帝身边,就随他跪去了。 父皇还不知道多久能醒,且看看大皇兄的膝盖够不够硬了。 东方晨泽正跪着,感觉到身边一片阴影,他抬头一看,竟是六皇子,给他举了一把伞。 他不屑地哼了声,以为这样就能讨好他了吗?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 六皇子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声音也没什么起伏。 “大皇兄,快正午了,日头正烈,别跪坏了身子。” 东方晨泽仰头看了六皇子一眼。他跪着,那小子却站着,心里更不爽了。 “哼,你会有这么好心?把你的好心,留着照顾你那个半死不活的母妃去吧。” 不成想,一向平淡如水的东方汇泽,却轻叹了口气。 东方晨泽皱起眉,眼神儿不善地看着东方汇泽。 “你叹什么气?” 这一声叹息,听在他耳中,似是在同情他,可东方汇泽凭什么同情他? 他得到了云霄国太子的支持,很快就要君临天下了,东方汇泽却除了一个累赘母妃,什么也没有。要同情,也该死他同情东方汇泽才是。 六皇子后退两步,将炎炎烈日让了出来,突然被晃了眼的东方晨泽,拿手挡了下阳光。 他轻声道: “夏虫不可语冰,大皇兄,你好自为之吧。” 这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六皇子将伞,放到了地上,如果东方晨泽想拿,伸手便可以拿到。 这一幕,看在他人眼中,便是六皇子为大皇子着想,不给为他撑伞,还去规劝他,结果大皇子不领情,反给了六皇子一个没脸。 东方晨泽却是将六皇子那话听了个清楚。什么叫夏虫不可语冰?那小子刚才,是在鄙视他,挑衅他吗? “呵呵呵。” 当方晨泽气笑了,这个从来不敢高声说话的小六,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不是看场合不对,他定让东方汇泽知道知道,落魄皇子,也不过是个奴才。 六皇子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到皇帝寝宫门口。 “公公,还请为我通传,我要见父皇。” 那通传的公公有些为难,三位皇子都在里面,皇帝尚未苏醒,又岂会给六皇子机会? 可看着六皇子有些瘦弱的身板,他还是进去了,只不过,不多时便又出来了。 “六皇子,太医正在给皇上诊治,不如,您先回去,等皇上醒了,奴才再差人去禀报您?”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着父皇醒来。” 见六皇子不肯走,太监也只能任由他站在门口,只是,六皇子又没犯错,身子又羸弱,没必要如大皇子般顶着烈日受苦。 那太监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马去取了把伞来,给东方汇泽撑上。 “多谢。” “奴才不敢。” 六皇子的一声谢,让小太监如沐春风。打伞也打的心甘情愿。 半个时辰后,东夷皇帝终于苏醒了。大太监高公公,赶忙扶皇帝起身喝汤药。 三位皇子也是紧张地上前。 “父皇,您感觉怎么样了?” “父皇,您莫要生大皇兄的气了,他也是一时口快,想必没有坏心。” “是啊父皇,太子的身世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大皇兄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东夷皇帝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这三个儿子,看似在劝慰他,在为大皇子开脱,在为太子辩护,实则字字句句,都在重新点起他方才的怒火。 他好歹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在他面前耍小聪明,还嫩了些。 “都出去!” “父皇?我们伺候了您汤药再走吧。” 东夷皇帝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假惺惺地上演父子情深。烦躁地摆摆手。 三位皇子只好悻悻退下,出来时,正看到了东方汇泽。 “你来做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东方汇泽已经听得心无波澜。 “拜见三位皇兄,我听闻父皇病了,想来看看父皇。” “你倒真是孝顺。” “父皇喝了汤药,正在休息,你不要在这儿打扰父皇了。” “皇兄让你抄的书,可抄好了?” 一句更比一句阴阳怪气儿,东方汇泽只微微低头。 “让皇兄们操心了。” “他们又在外面在吵嚷什么?” 殿内的皇帝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询问身边的高公公。 第295章 东夷六皇子的布局 高公公见机会终于来了,回禀道: “皇上,六皇子听闻您晕倒了,马上来看望您,被三位皇子,拦在了外面,六皇子,已经在日头下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东夷皇帝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弱小身影,倒是比他那几个皇兄,都要安分懂事儿。 “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高公公退下去传令了,转过身时,脸上露出浅笑。 门外,三位皇子还在不依不饶。凑近东方汇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六,别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忤逆皇兄了。你一辈子,都只能在我们之下,可记住了?” “六皇子,皇上让您进去呢。” 正训话的皇子,听到高公公的声音,心里一惊,他方才的话,不会被高公公听了去吧? 高公公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若是他在父皇跟前添油加醋…… “几位皇兄,父皇召见,失陪了。” 六皇子进了皇帝寝宫,高公公随即跟上。 “高公公!” 忐忑不安的皇子叫住高公公, “方才……” “方才,奴才什么也没听到。” 高公公留下一句,便进了殿内,这三位皇子,这才松了口气。还算高公公识相。 他们经过东方晨泽身旁。 “大皇兄,您慢慢跪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三人一个个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东方晨泽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都给他等着,等他登上皇位,定让他们哭着求自己放过。 大皇子跪得膝盖生疼,却又不想半途而废,只得先等东方汇泽出来,再做打算。 “父皇,您好些了吗?” 东方汇泽声音清清淡淡,眼神中却有浓浓的关心之意。 东夷皇帝就有如被清风拂面,不由软了语气。 “你身子弱,何必在外面挨晒,等朕醒了再来不是一样。” “离父皇近些,儿臣心安。” 东夷皇帝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父子该有的样子。见六皇子有些为难,皇帝开口询问: “有话直说。” 东方汇泽犹豫道: “父皇,大皇兄,正跪在外面。烈日炎炎……” “让他跪!” 东夷皇帝厉喝,打断了东方汇泽的话。 东方汇泽低眉顺眼,他此举,也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兄弟之情,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早在皇兄们一次次的欺辱他时,消磨殆尽了。 只不过是,他知道怎样,才能博得皇帝的欢心。 果然,皇帝转眼便想到,方才那三个儿子,可是只字未提大皇子在外面跪着的事儿,反倒唯恐天下不乱。 便对东方汇泽又满意了几分。 “父皇知道你心善,可这事儿,不是你能插手的,朕喝了药,有些犯困,你先退下吧。” “是,父皇切莫太过忧心,如若父皇信任,不论何事,儿臣也愿为父皇分担一二,只盼父皇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皇帝点点头,转眼,这个不起眼儿的孩子,也长大了。 “父皇好生修养,儿臣告退。” 待东方汇泽出来时,大皇子正眼巴巴地看着殿门。 “父皇可愿召见我了?” 他急急问道。 东方汇泽仍是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缓缓开口。 “父皇说,让你跪着。” 他说完便走,留下一脸呆滞的东方晨泽。 不仅呆滞于,都快一个时辰了,父皇还让他跪,还呆滞于东方汇泽这态度。 他分明从东方汇泽脸上,看到了同情,定不会看差的,他不过是被父皇罚了,就连小六也敢无视他了吗? “你别走,给本皇子回来!” 东方汇泽回转身,用着一向不紧不慢的语气。 “大皇兄,父皇被你气病了,还在里面休息,你但凡有一点为人子的孝心,就莫要在这里吵嚷了。” 大皇子一噎,有些心虚地看了看皇帝寝宫,可恶的东方汇泽,等他缓过来,看不收拾了他这个弱不禁风的好弟弟。 大皇子本想再瞪六皇子一眼,可转回头来时,哪里还有东方汇泽的身影。他恨恨地擦了擦头上顺流而下的汗,暗恨皇帝心狠。 只是,大皇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二人的这几句对话,立时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被大皇子气得气息不畅,顺带着对六皇子更加满意了。 “真没想到,朕的几个儿子中,反倒是汇泽最为懂事儿。” 高公公见时机到了,走到东夷皇帝身边,轻声道: “皇上,奴才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东夷皇帝撇了他一眼, “你若觉得不当讲,就不会开这个口了,你跟着朕这么多年,最是有分寸,讲吧。” “都是皇上宠着奴才,奴才才能口无遮拦。” 高公公先拍上一句马屁,再说到真正想说的。 “皇上,奴才方才听说,六皇子见大皇子跪在烈日之下,举伞给大皇子遮阳,却被大皇子给嘲讽了。” 东夷皇帝眉心一簇,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想要听到儿子们钩心斗角,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高公公继续道: “皇上让奴才去传召六皇子进来时,奴才听到几位皇子说……” 高公公适时停顿,东夷皇帝果然询问道: “说什么?” “说让六皇子,不要觉得长大了,就能翅膀硬了,脱离他们的掌控,只能一辈子在他们之下。” 高公公添油加醋。 “混账东西。” 皇帝怒骂了一句。他虽平时没有重视六皇子,可也不是他们欺辱他的理由。 “皇上,静贵妃,当年您也是十分疼宠的,六皇子对您,也是恭敬孝顺。奴才实在不忍心,才多嘴一句,望皇上赎罪。” “你说的不错,是朕对这孩子关照的太少了。你这就去,赏赐六皇子免死金牌一块儿,命他彻查流言源头。” 高公公心中一喜,这可比他的预期效果,好了不知多少倍。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又跪了半个时辰的东方晨泽,已经是支撑不住了,膝盖儿钻心的疼,脑袋被晒得昏昏沉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看到高公公出来,有如见到了救星。 “高公公,父皇,是不是召见我了?” 他朝高公公伸出手,气若游丝。 高公公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大皇子,皇上现在心情不好,您且再等等吧。” 心情不好?东方晨泽要吐血了,早知道,他就不在明面上顶撞父皇了。 “高公公,高公公你去哪儿啊?你快进去跟父皇禀报,就说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第296章 多才多艺的暗卫 高公公停下脚步,情真意切道: “大皇子,奴才现在要去六皇子那里传旨,您也知道,皇上指派的差事儿,奴才可不敢怠慢,等奴才回来,定为您禀报。” “六皇子那里?父皇有什么旨意?” 大皇子想不明白,那个透明人一般的东方汇泽,有什么值得父皇传旨的?难道不该先处理他的事儿吗? 高公公好心告知: “皇上御赐六皇子,免死金牌一块儿,命六皇子,彻查流言出处。” 免死金牌?那岂不是意味着,就算他将来登基当了皇帝,也动不了东方汇泽? 不对,让东方汇泽彻查流言?父皇不会是病糊涂了吧?连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六,能查出个什么来? 不过对自己来说,倒算是件好事儿了,回头对东方汇泽稍加威胁,事情也就过去了。 只是不知,父皇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皇帝想的,正是让东方汇泽,能在这群虎狼般的兄弟中存活下来。 “高公公,高……” 高公公已经走远,自是不会再理会大皇子的呼喊了。 …… 东夷皇宫之外,一处僻静的小院儿中,君子枫正在听着暗卫说书。 昨日受了世子夸赞,今日表演的更是卖力。 “上回,我们说到那恃宠而骄的宠妃,竟想出了去敌国播种的馊主意,这回,我们接着说,这主意,到底成了没!” 暗卫角色切换自如,化身急切的观众: “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成了没有?” 说书暗卫,职业一笑: “你们别说,还真是让这宠妃,拿捏了皇帝的心思,竟然真靠这馊主意,给自己儿子,博了个太子来当当。” 观众暗卫:捧场惊呼! 说书暗卫,抛出小高潮: “这宠妃,当真非常人也,竟真带着皇帝给的高手,潜入敌国,设计进入了一众臣家中,做了小妾。” 观众暗卫,匪夷所思: “天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自贞自爱的女人啊?” 说书暗卫神秘兮兮: “更离谱的,你们绝对想不到,那宠妃去给人做妾时,已经身怀六甲!” 观众暗卫,又一次惊呼! “那孩子是谁的?” 说书暗卫,挺起肚子: “还能是谁的,皇帝的呗,而这宠妃,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腹中所怀,是个女婴,才会想要将这女婴,嫁入敌国皇室,让她的女儿,诞下下任太子,想以此,混淆敌国皇室血脉,掌控敌国朝政,为她的太子儿子,再添助力!” 观众暗卫,目瞪口呆,匪夷所思,震惊不已: “这真是,奇女子啊。” “什么奇女子?女子当本本分分相夫教子,我看是伤风败俗还差不多。” “若是让她成功了,说不得后世还要记她一笔功劳啊。” “可若是失败了,那也是千古骂名。” “那到底成功了没有?” 说书暗卫压场: “别激动,别激动啊,这就说到了重点,这宠妃伏低做小,以小妾的身份,潜伏了十几年啊,终于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王妃的位置,只可惜……” 观众暗卫急不可耐: “可惜什么?你快别卖关子了。” 说书暗卫得意: “只可惜,那家嫡出大小姐长大成人,聪明绝顶,不出数月,便揭破了这宠妃和她女儿的身份。将其关押了起来。” 观众暗卫失望: “咦~,原来这么不中用,谋划了十几年,让人一朝制服。这就结束了吗?” 说书暗卫,重新挑起众人胃口: “哪儿能啊,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这十几年,长大的可不止是那宠妃的女儿,和那众臣家的大小姐,宠妃那当上了太子的儿子,可是也长大了。” 观众暗卫重又好奇地瞪眼: “那太子可去寻母了?” 说书暗卫一拍手: “唉,让你说准了,正是如此啊。” 观众暗卫不可置信: “这,这,都当了十几年别人的小妾了,还能回宫当娘娘不成?” “就是说啊,那不是给皇帝脑门儿上带绿帽子吗?” “这皇室,可不要被人耻笑死了。” “这到底是发生在哪国的事儿啊?不会全是杜撰吧?” “后来呢?寻回来了吗?” 暗卫咳了声,收敛心神,恭敬抱拳: “禀世子,说到此处,那说书先生,就被官差抓走了。” “啪,啪啪啪啪……” 君子枫挑眉看了看正在热情鼓掌的侍卫,侍卫讪讪地低下头。怪只怪,那暗卫表演得实在是太精彩了,他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 君子枫扶额,这些,真的是君凌云训练出来的人吗? 他将自己手边的茶壶往前一递。 “下去喝口茶吧。” “谢世子赏茶水!” 暗卫心满意足,接过茶壶退下了。 暗线接上,言简意赅: “回禀世子,今日东夷大皇子,当朝质疑太子身世,将皇帝气晕,其他皇子添油加醋,六皇子趁虚而入,探望皇帝,得皇帝欢心,赏赐免死金牌一块儿,领彻查流言之职。” 君子枫点点头,这才是身为属下该有的样子啊。 免死金牌,这六皇子,还真是有些本事。 隐藏了那么久,突然越过几位皇兄,出了风头,这恐怕,也是为了做给他看的吧? 到是要多谢东方汇泽的毛遂自荐了,不然,他可能会被东方晨泽给蠢死。好在及时止损。 “安排下去,必要时,协助六皇子行动。再放出传言,就说,近日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是东夷皇室秘辛,所以才会被抓下狱。” “是,世子,属下告退。” 随着暗线的退下,东夷国百姓,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东夷皇帝竭力镇压,可谁又能知道,人家关起门来都聊些什么。 “你听说了吗?咱们东夷国的太子,现在可不在都城。” “太子的母妃,不是十几年前失踪了吗?” “说失踪你也信?你没看那些说书先生,都被抓起来了吗?” “难不成?那说书先生讲的,真的是我们东夷国的皇室秘辛?” “嘘,小点儿声,知道就行了,别嚷嚷!” …… 已经身处流言漩涡之中的东方沐泽,毫不知情地泡在药水之中,今日已经是他与君凌云约定好,可以行动的日子了。 身上也终于不怎么痒了,那太医诚不欺他。 东方沐泽虚弱地站起身,他得赶紧活动活动,不然以这幅样子,子夜怎么跑路? 侍从不忍直视地上前给他擦干更衣。 东方沐泽见侍从目光躲闪,疑惑地皱眉,他这是怎么了?反应过来什么,东方沐泽推开侍从。 “拿铜镜来!” 侍从小心翼翼: “殿下,您,还是别看了,兴许,明日就好了。” 第297章 银子不够,借据来凑 东方沐泽自己大步走到铜镜前面,镜中人,浑身浮肿,脸胖如猪头,泡在药水中三日的脖子以下部分,皮肤皱皱巴巴,还被药水染成了墨绿色,像极了,癞蛤蟆! “哐啷!” 铜镜被狠狠扫落在地,侍从伏地跪下,缩着身子,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东方沐泽闭上眼,深吸口气,咬牙怒吼: “君!凌!云!” 只可惜对君凌云毫无杀伤力可言。 “银子可到了?” 东方沐泽咬牙切齿,想到那五十万两白银,仍是肉儿疼。他定要吞并云霄国,让君凌云国破家亡! “回殿下,我们这么多年,在这边的产业,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也只凑足三十万两,我们东夷要送来支援的银子,迟迟,迟迟未到。” 东方沐泽拧眉,他不在东夷期间,可是出了什么问题?银子不够,看来,只能再与君凌云周旋了。 “通知下去,今晚子时行动。” 无论如何,原定的计划都不能变。若是东夷出了什么变故,他就更要火速回去。 “是,是,殿下。” 侍从手脚并用,逃离了这恐怖的房间,恐怖的人。 东方沐泽摸了摸自己浮肿的脸,云霄国的人,真是个个奸诈诡谲。 那老太医,看着多么和善可亲,医者仁心,啊呸!竟与君凌云一个德行。 好了伤疤忘了痒的东方沐泽,已经不记得他刚刚是如何感激张太医,给他药到病除的了。 此时,“奸诈诡谲”的君凌云,正在东宫接受他溪儿的投喂。 “这是迷药,这是致死毒药,这是解药,这是止血的,这是防蚊虫的,这是一些肉干儿,你路上饿了吃……” 君凌云就这么笑看着楚云溪,一样一样东西往外摆。 “溪儿,我是要去追捕东方沐泽,不是被他追捕。” “他那等卑鄙小人,可不会跟你讲信用,万一他路上设了埋伏呢?你可不能大意。” 楚云溪一边收拾包袱,一边碎碎念。 “再有五日我们就要大婚了,到时候,你要是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我就不要你了。呜……” 楚云溪的嘴,被君凌云堵住了。 “溪儿,不许你说这种话。” 楚云溪眨眨她圆圆的大眼睛,表示知道了,君凌云这才松开手,看进她的眼底。 “溪儿,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也不许你拿这种事儿开玩笑。我们定会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楚云溪耳根微红,说情话就说情话,用不用这么一本正经?害她的小心脏砰砰乱跳。 “知,知道了。那你,可不许回来晚了。” “我保证!” 君凌云举起三根手指,露出个迷倒众生的笑容,自然也迷倒了正认真看他的楚云溪。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我去学院看看那些孩子。” 君凌云只是失笑,将楚云溪揽入怀中抱了抱,便放她走了。 丹妃曾在云霄国安插的暗线,至今没有被一网打尽,可见其隐匿的本事之强。 君凌云曾在战场数年,自然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否则,就可能会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敌人手下。 即便为了他的那些属下,他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些,溪儿都不必知道,她只要在京城等他回来娶她。 说起来,他去南焰国时,就说过这样的话了,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在他们大婚之前,竟还能插进东方沐泽这一桩事儿来。 君凌云眯起眼,让他的溪儿担忧,东方沐泽,可一定要好好享用自己为他准备的大餐。 白枭此时来禀报。 “主子,东方太子想见您。” 君凌云丝毫也不觉得意外,东夷那边,只要子枫进展顺利,东方沐泽的后援就会被切断。 而东方沐泽,不会带那么多银子在身边,又在汤药里泡了几日,凑不出约定好的银子,要见他也就在情理之中。 依然是那个清雅的竹轩茶室。 君凌云看了眼头戴围帽的东方沐泽。想必那围帽下的脸,已经没法儿见人了吧。 “东方太子,难道是邀本宫来告别的吗?” 他明知故问,直将东方沐泽气的直翻白眼儿,好在君凌云看不真切。 “小王只凑了三十万两白银,剩下的,给君太子写个字据,日后再还。” 东方沐泽已经发现了,与君凌云打马虎眼儿,一点儿用也没有,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倒不如直言,还能痛快一些。 “哦?不过,东方太子,可带了太子印来?” 东方沐泽咬牙,难道君凌云出远门儿,会随身带着太子大印不成? “有小王的签字画押,足以!” 君凌云点头, “也是,毕竟现在,你还是东夷太子,能代表的了东夷国,即便将来有什么变故,东夷皇室应也不会不认账的。” “呵呵!” 东方沐泽真的会谢谢君凌云这么关心他的将来。 “利息十万两白银。” 君凌云似在说着明天,是晴天还是下雨般,狮子大开口。 东方沐泽…… 缓了缓想要与君凌云一决生死的冲动。 “二十万两白银,十万两利息,君太子,高利贷都不敢这么算吧?” “高利贷是不敢。” 君凌云很是赞同。只是,话锋一转。 “可不代表本宫不敢。东方太子,本宫耐心有限,时间也有限,再耽误本宫的时间,就不是十万两白银的事儿了。” 东方沐泽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吼道: “来人,拿笔墨纸砚!” 他一向觉得自己对情绪的把控,已经炉火纯青,哪知在君凌云这里,随时都能破功。 君凌云也不在意东方沐泽的态度,悠闲地饮了口茶。看着他用狂草写下借据。 “东方太子,一笔一划儿,写清楚些,省的到时候赖账。” 东方沐泽“砰”地放下毛笔,将眼前写了几行的纸,用力揉成一团丢掉。 重又拿起毛笔,耐着性子写了一份。 君凌云拿起他写好的借据晃了晃,让上面的墨迹干干,这才叠起收好。 “东方太子,将那三十万两,送上本宫的马车吧,我们后会有期。” 看着君凌云消失的背影,东方沐泽放于桌上的手,青筋暴起。 他这趟云霄国之行,从踌躇满志,到狼狈不堪,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好在今夜,噩梦就结束了。等他回了东夷,看君凌云还怎么威风。 是夜,白日里的繁华渐渐褪去,热闹的街道归于平寂,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在空荡的京城大街回荡。 第298章 东方雪儿 “娘,今晚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太子和楚云溪,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吗?” 已经被吓怕了的楚雪儿,蹲在柳姨娘身边,怯怯询问。君凌云实在是太狠了,那日说要对她娘动刑,不成想都是当着她的面儿。 虽没用刑在她身上,可她看着那些刑具,听着柳姨娘凄惨的喊叫,完全能感同身受,真真是吓破了胆。 “咳咳,咳咳。” 柳姨娘这几日,差点儿要咳出血来,不过,好在君凌云说了句不要让她死了,留得青山在,她总归是能翻身的。 她用还裹着纱布的手,摸了摸楚雪儿的脸。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雪儿,别怕,你不是个寂寂无名的野孩子,你的真实身份,是东夷国公主!”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云霄国,重回东夷国,当然要让她的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世。 楚雪儿呆住了,“公,公主?” 她一个从小到大,被人鄙夷,被人嘲讽的庶女,原本,是一国公主?开什么玩笑? 柳姨娘却认真地点点头, “你复姓东方,该叫东方雪儿才是。” “东方,雪儿?” 东方雪儿喃喃,眼眸中全是无法置信,又有一丝丝压不住的雀跃。 “娘,那你?” 柳姨娘端正了身姿。 “雪儿,你该叫我母妃才是。我是东夷国的丹妃。” 东方雪儿上上下下打量着丹妃。 “母,母妃?你不会是,受了刺激,失心疯了吧?” 她突然好害怕,怕如今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娘,失了神志,成为疯子。 没成想,丹妃竟说出让她更加震惊的话来。 “东夷国皇帝,是你的父皇。东夷国太子,东方沐泽,是你一母同胞的亲皇兄。” 东方雪儿却嘲讽地笑了。 “哈哈哈,娘,我们都这样了,你就别做梦了。你不会是想说,你放着东夷国好好的妃子不当,放着太子儿子不去依靠,带着腹中的我,投奔了云霄国的楚将军吧?” 东方雪儿疯笑着,直将眼泪都笑出来了,公主?她要是公主,何必作为低贱的庶女,活了这么多年? 丹妃却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雪儿,是母妃对不住你,可若非如此,你现在就不会有个太子皇兄了。” 东方雪儿木然安静下来,听着丹妃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听完以后,半晌无语,就那么呆呆地立着。 “雪儿,今晚你太子皇兄,就会来接我们回东夷皇室了,以后,你就是尊贵无比的皇家公主,母妃会补偿你的。” 东方雪儿突然上前,用力将丹妃推倒。 “你还要不要脸?还有没有点儿礼义廉耻?你给,你给我父皇,带了绿帽子,将我这个女儿推入火坑,你还是人吗?” “咳咳咳咳……” 丹妃猛咳了一阵,她想到东方雪儿知道实情后,可能会怪她,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雪儿,母妃这么做,咳咳,都是为了你皇兄,还有你的未来。” 东方雪儿伸出手指,狠厉地指着丹妃: “你说为了皇兄的未来我信,你有脸说为了我的未来?我有什么未来?我如今是嫁过人,落过胎的残花败柳,你告诉我,我有什么未来?” 丹妃爬起身,拉住东方雪儿的手。 “你听母妃说,母妃原本,是想让你的儿子,成为云霄国太子,你便可以成为幕后真正的掌权人,将云霄国握在手中。” “你,你!” 东方雪儿被丹妃这逻辑,气的语无伦次。 “难道,我身为公主,就不能来云霄国和亲?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诞下皇子?” 丹妃摇头, “你糊涂,你见过哪个和亲公主诞下的孩子,能轻而易举成为储君的?” 东方雪儿甩开丹妃的手,厉声质问: “与你选的这条路比起来,到底哪条路更难?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 丹妃起身抱住东方雪儿,试图安抚她。 “你忘了你皇兄了吗?按你说的路走,你就没有一个太子皇兄做后盾了,你就会像浮萍一般,游走在异国他乡。雪儿,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兄妹两个。” 东方雪儿用力将丹妃推开。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皇兄,你从来就没有为我考虑过,我从还未出生,就成了你用来谋划的工具,你让我堂堂公主,成了低贱的庶女,受尽他人白眼。我恨你,我恨你!”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东方雪儿的声嘶力竭。丹妃收起方才的伏低做小,温柔劝慰,突然强势道: “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生了你,这世上就没有你这个人存在。什么楚雪儿,东方雪儿,都是我赐予你的。有母妃,才有你。” 东方雪儿捂着火辣辣的脸,转回头,眼中含泪,用怨毒又仇恨的目光,看着丹妃。 “我宁愿你没有生下我,也好在被生母当作工具利用。” “只要你跟我回到东夷皇室,你在云霄国的一切,都会被抹杀,你会有疼爱你的父皇,会有太子皇兄,会有荣华富贵,会高高在上。但你要记住,因为有母妃在,这一切才有可能实现。” 丹妃气势凌厉地逼近东方雪儿,让她不自觉退了一步。 丹妃似对自己的所有物般,抚摸上她的头发。 “雪儿,如此,你还后悔做母妃的女儿吗?你还宁愿母妃当初没有生下你吗?如果你还这么想,那这次,你就不要随母妃,和你太子皇兄回东夷了,你的愿望就成真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没有娘的孩子。” 听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令她毛骨悚然的话,东方雪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留在云霄国,她会是什么下场?太子和楚云溪都不会放过她的。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尽头,凭什么在这个时候放弃,那一切,都是她们母子欠了她的,合该补偿给她的。 东方雪儿想通了,不再闹了。 “母妃,方才是女儿太过激动了。女儿跟你回去。” 丹妃将东方雪儿重又抱进怀中拍了拍, “这就对了,雪儿,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向前看,不要一直去想着从前的苦,去享受你以后的人生吧,有你太子皇兄和母妃护着你,没人再敢给你脸色看,人人都要对你卑躬屈膝,将你高高捧着。” 听着丹妃这些话,东方雪儿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比楚云溪不知高贵多少倍的身份,比婉陶公主还要尊贵体面的未来。 只可惜,东夷公主的身份,无法让身在云霄国的楚云溪给她下跪行礼。 第299章 子夜劫人 感觉到怀中的女儿,气息真的平稳了下来,丹妃很满意。 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任何差错,若是雪儿想不通,执意要拖她后腿,她也只能狠心舍了这个女儿。 好在,自己养的女儿是什么心性,她自己最清楚。雪儿不会傻的为了过去,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寂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丹妃和东方雪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丹妃整了整已经许久未换洗的衣服,还有被东方雪儿推乱的头发。 东方雪儿见状,同样整理了下自己,才面对着屋门站好,看着屋外人影窜动,心脏似要跳出胸腔。 看来母妃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失心疯了乱说的。真的有人来救她们了。 今日之后,她便是东方雪儿,是东夷国尊贵的公主。再也没有人能看不起她,她会前呼后拥,成为她一直向往成为的人。 没让她们母女等太久,屋门吱嘎被推了开来。 为首是一个头戴围帽的男子。 丹妃颤着唇,试探着喊了一声。 “沐泽?” 东方雪儿听到沐泽二字,心情更加激动,母妃方才说过,她的太子皇兄,名为东方沐泽。 “皇,皇兄?” 她也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东方沐泽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妃,一个是他的妹妹。 与他想象中,气质尊贵,容貌出众,似乎不怎么搭边儿,看这脏兮兮的样子,活像路边的乞丐,身上还散发着微微恶臭。 而丹妃的手上缠着绷带,身上也有些血腥之气,显然是被动过刑的,该死的君凌云,言而无信。 母妃和妹妹二词,东方沐泽实在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叫出口。 接过护卫递来的包裹,东方沐泽将包裹往丹妃怀里一扔。 “换上,要快。” 丹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本以为与自己儿子久别重逢的第一面,一定会有一个激动的拥抱,可现实,却实实在在打了她的脸。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东方沐泽已经又带人去到院子,将屋门关上。 丹妃打开包裹,里面是两套黑衣。母女两人手忙脚乱地换好。 现在对她们两个而言,能有件干净的衣服穿,已经很开心了,即便只是黑衣,也顿觉舒爽了不少。 丹妃拉上东方雪儿,赶紧出了屋子。 她已经记不清被关在这个小屋子里多少天了,终于能重见天日。 被君凌云命人用刑的那些日子,她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熬了过来。 东方沐泽连个眼神儿都没有给她们,只下令道: “带上她们,撤。” 受到命令的护卫,将二人架起,飞掠而起。 “啊!” 东方雪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不由喊出了声儿。 “不想死就闭嘴!” 即便隔着围帽,东方雪儿也能感觉到她这位皇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用烦躁来形容。顿时不敢出声儿了。 而东方沐泽的此刻的心情,也确实如这黑沉的夜色般阴沉,顶着被药水儿泡得沉重的身子施展轻功,鬼知道他有多难受。 他落得这般惨状,都是为了救出她们,这所谓的妹妹,还这么不经事儿,自然火冒三丈。 东方雪儿只感觉风从耳边呼呼刮过。所过之处,竟无一人阻拦他们,那些平日里,连屋门都不让她们出的看守,此刻也都不见了踪影。 就在东方雪儿被拎得胳膊生疼,感觉要撑不住之时,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城墙下。 “布谷,布谷,布谷。” 在护卫学了三声鸟叫后,城墙上,悄无声息扔下一条长长的麻绳。 东方沐泽和护卫,借助麻绳,几个飞身,便上了城墙,又从另一面,以同样的方式飞下城墙。 东方雪儿心肝乱颤,全程努力闭紧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终于出了京城,有了马车可坐。她大大松了口气。随着丹妃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颠得她们跌跌撞撞,可二人谁也不敢抱怨一句,现在她们只希望,能早点儿踏入东夷境内,逃出生天。 马车外,都是马蹄声声,树影攒动。东方沐泽心里一直算计着那两个时辰,还剩下多少。不敢耽搁丝毫。 两个时辰后, 君凌云弯起唇角,狩猎时刻,到了! 皇帝寝宫,皇帝翻了个身,正准备多眯一会儿,便起身上朝。 福公公见皇帝翻身,知道他已经醒了。轻轻唤道: “皇上。” 皇帝叹了口气, “你这老东西,一时都不让朕偷懒。”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福公公还是替君凌云禀报了。 皇帝坐起身,“太子?” 一大清早的,来找他做什么?还嫌气得他不够?转念一想,君凌云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个时辰来找他,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让他进来。” 小太监伺候着皇帝洗漱更衣。 君凌云进殿,向皇帝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还气着君凌云忤逆他,没给个正脸。 “什么事儿,还能劳动太子亲自前来。” 这含沙射影的话,要是说给别个听,定是已经吓得跪倒赔罪了,君凌云却纹丝不动,只抱拳道: “父皇,东夷太子,连夜劫走了柳姨娘和楚雪儿,跑了。” 皇帝这才猛地回身,差点儿把身边的小太监撞倒。 “你说什么?那对儿母女,不是你的人在看管吗?怎么会被东夷太子劫走?” 皇帝怀疑地看着君凌云,他这个儿子,身经百战,想从他的手中劫人,除非他有意为之吧? 君凌云却没有接这话茬儿,反而给皇帝抛出了一个更具诱惑力的说辞,请缨道: “父皇,现在东夷太子,动了我们云霄国看管的重犯,就不再是我云霄国的贵客了,儿臣愿亲自去将他缉拿回来。为父皇换得东夷城池!” “还不快去!” 皇帝来不及多想,便催促君凌云行动。比起查明真相,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东方沐泽追捕回来。 待君凌云退下,皇帝才细品君凌云的话,越品,脸上的笑容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 福公公见皇帝的心情莫名转好,不由上前问道: “皇上,您这是,因何事这么高兴啊?” 皇帝眼神炯炯,看向好奇的福公公。 “朕培养出来的太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皇帝感慨一声,让明面上的贵客,变成暗地里的逃犯,亏君凌云想得出来,能想出这种阴招儿的人,恐怕也只有太子了。 回想起来,倒是他这个皇帝狭隘了。 第300章 皇帝改变心意? 故意放松守卫,让东夷太子有机可乘,劫走他们东夷安插在云霄国的奸细,再将东夷太子,以逃犯的身份抓捕回来。 皇帝将君凌云的目的,想了又想,越想,越是欢心。 就像太子所说,用女儿换城池,说不得世人会骂他一句卖女求荣。 可用犯了邦交大忌的敌国太子来换,世人只会赞他英明神武。 达成目的,还能换得美名,皇帝怎能不高兴?他对这个主意甚是满意,内心感叹,果然没有白白培养君凌云这么多年。 皇帝想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柳姨娘和楚雪儿的身份,并非东夷大将遗孤,而是皇室成员。 更没有想到的是,君凌云私吞了几十万两白银,给了东方沐泽两个时辰的逃跑时间。 如果知道,皇帝的心情,估计也没有这么美好了。 现在皇帝唯一不满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实在是太闷了,什么计划想法都憋在心里。 若是君凌云,早些将谋划告诉他这个父皇,他又何必生这几日的气。 可若要将江山交给一人,他这几个儿子中,还就是非君凌云莫属了。 他也不过是,希望君凌云能一切以云霄国的利益为重。不会为了哪个人,而冲动行事。这样,他才能放心将云霄国,交到他的手中。 唯有君凌云,是他和尹皇后的儿子,论谋略,耐性,其他几个儿子如何能比得了? 君凌云若不是那么独断专行,就更合他心意了。 皇帝似乎已经忘了,这独断专行的品性,也是他为了躲懒,放纵出来的。 福公公还没有品出皇帝上一句话的深意,就见皇帝又有些懊恼的一拍脑门儿 皇帝想起日前,才让老三去接近南焰郡主,唉,是不是有些冲动了?他突然就有些后悔。 可话都说出去了,他九五之尊,总不能出尔反尔,算了,看老三的造化吧,若是自己不争气,也怨不得他这个父皇。 若是真将圣雅郡主娶到手,给太子留个对手也好,猛虎总不能养成猫。 皇帝想到不用付出一个女儿,就能达到目的,搓了搓手。精神抖擞地用膳去了。 福公公云里雾里,只好跟上伺候,伴君如伴虎,为了活长久点儿,他还是少问几句吧。 下了早朝,皇帝移驾婉陶公主寝宫。 婉陶公主不知皇帝又想要来找她说些什么,可也只能起身迎接。 “婉陶拜见父皇。” 皇帝亲自将她拉起,带着她到椅子坐下,竟不顾身份,与她并排而坐。 “婉陶,父皇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婉陶公主忙起身, “女儿不敢。” “你坐着。” 皇帝的态度,比之从前还要和善几分,婉陶公主的心里,便更加忐忑不安,侧身坐下,难道父皇,又是来劝说她,心甘情愿去和亲的? 却听皇帝说道: “父皇想通了,是父皇太着急了,朕的婉陶公主还小,不该这么早考虑嫁人。父皇一心考虑家国大事,没有顾及你的心情,是父皇不好。既然婉陶不愿,就不嫁了。” 婉陶公主不可置信地抬眼看着皇帝。 “你母妃那儿,朕会补偿她的。待你及笄,父皇,定为你择个良婿。去东夷和亲一事,就此作罢。” 婉陶公主泪眼朦胧,不敢相信,这是从父皇口中说出的话。 她虽已经对父皇死心了,可那么多年,她对父皇倾注的父女之情,却是丝毫不掺假的,今日能听到父皇说这样的话,她怎能不感动。 皇帝轻拍了拍婉陶公主的肩膀。 “婉陶可能原谅父皇?” 婉陶公主再也绷不住,眼泪扑簌落下。 “父皇,是婉陶不懂事儿,愧对了您的宠爱。您心系天下,婉陶却只顾着自己。” 皇帝很满意,露出慈父的笑容。 “叫上你母妃,去朕那里,一同用午膳。我们一家人,许久没有同桌用饭了。” 婉陶公主含泪点头,见皇帝起身,恭敬行礼。 “婉陶恭送父皇。” 她知道,要让父皇改变主意,其中定少不了太子皇兄的周旋,可不管怎样,父皇自己愿意改变主意,她心里都是感激的。 只是想到母妃曾被关入冷宫一事,她的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疼。 “父皇,女儿多么希望,我们只是平凡的一家人,平凡的父女。” 她的喃喃之声,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了。 而婉陶公主不知道的是,帮了她大忙的太子皇兄,正风餐露宿,追踪东方沐泽。 白枭打马追上君凌云。 “主子,我们是要真的将东夷太子捉拿回来,还是要放他回东夷?” 他有些不太确定。一面世子去了东夷国布局,一面主子又与皇上请命追捕。两面都不似作假。 君凌云随意道: “能追到就抓回来,追不到,便随他去。” 毕竟无论在哪儿,东方沐泽都讨不了好了。区别不过是,父皇那里,好不好交代罢了。 白枭还是头一回执行这么轻松又随意的任务,主子肯定是急着回去跟太子妃成亲,心思全不在此。 想到这里,白枭嘿嘿笑了两声儿。 “主子,不如我们做做样子就回去吧,别让太子妃久等了。” “你当东方沐泽是个傻的?” 不将他追到老家门口,他定会察觉事有蹊跷,有所防范。 “驾,驾!” 君凌云夹了两下儿马肚,便又超出了白枭一个马位。白枭和近侍们紧紧跟上。 终于在一天一夜后,发现了东方沐泽一行的踪迹。只不过,越是追踪,越是偏僻,这里荒无人烟,密林丛生,几乎无人踏足。 就连君凌云这个太子,也没有这里具体的地形图,只知道是有这么一片无人的区域。 跟着车马印,穿过一片密林,线索戛然而止,只因他们眼前,是大片湿地。 白枭眼中下马查看,目光略显凝重。 “主子,车马印,到这里就消失了,他们可能趟过了这片湿地,胆子倒是够大的。” 湿地多沼泽,一旦陷入进去,任凭你武功高强,也是无济于事。挣扎的越厉害,陷入的越快。 君凌云也下马看着眼前的湿地,东方沐泽,当真是从此地过去的吗? 即便轻功再好,也得有着力点才行。 车马印,确实是到了此处消失了不错,可如果东方沐泽一行骑马,又如何过得了沼泽? 若是弃了马,那些马和车,又怎么会凭空消失,连个印记也没有留下? 会不会,眼前的踪迹,是故意引他们入沼泽的陷阱? 第301章 东方沐泽设伏 “主子,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还追不追?” 白枭见君凌云站立半晌,也不下令,不由问道。 君凌云又看了看周围,他们身后是密林,身前是沼泽,沼泽还不知道有多大一片。 这地方,似乎,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呢。他若是东方沐泽,明知跑不过,干脆就不跑了。中途找个好地方,反将敌人伏杀了再说。 看来东方沐泽,为了这次的行动,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见君凌云查看四周,白枭和近侍们心领神会,都是跟着主子战场上出生入死回来的,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个个将佩剑拔出,警惕地护着君凌云。 沼泽中无法藏人,密林里倒是可以,但凭他们几个,尤其是主子的敏锐感知,要想在他们百米内埋伏,而不被发现,也是不可能的。 君凌云突然眼眸一抬,看向北侧百米处的峭壁。 “嗖嗖嗖……” 就在他抬眼的这一瞬间,从那峭壁之上,突然银光闪闪,如流星划过天际。 “往南撤!” 君凌云一声厉喝,白枭等人便看到密集的弩箭从天而降。来不及带上马匹,几人飞身而起,急速后退。 两息之间,他们已退出数十米,却仍是没有退出弩箭的覆盖范围。眼见着又重又快的弩箭已经飞至眼前。 几人纷纷找了棵粗壮的大树躲于其后。身后,传来了马匹凄惨的嘶鸣声,伴随着箭矢入木的声音,让他们心有余悸。 如此杀伤力的弩箭,若是以剑格挡,恐怕下场不会比那树好到哪里去。 待动静结束,君凌云看了一圈儿,问道: “都没事儿吧?” “属下无碍!”“属下无碍!”…… 一声声回应,从一棵棵树后响起。 君凌云拧了拧眉,少了一个! “老六,老六!” 近侍们已经发现,老六找的那棵树,不够粗,被箭矢贯穿后,又贯穿了老六的胸口,好在,是右胸,暂时应没有生命危险。 可老六已经被这巨大的力道震晕,挂在树上。这么厉害的弩箭,若是再来一波,老六可就危险了。 “都别动!” 君凌云见他们都想要暴露自己,去救老六,厉声下令。 对方看不到人,不会轻举妄动,毕竟这种极品的弩箭,也很珍贵。 君凌云观察了一下老六周围的树木,握紧手中的寒光剑。 白枭见状急了。 “主子,让属下去。” “闭嘴,若敢违令,以后就别跟着本宫了。” 就在白枭和近侍们眼皮子底下,君凌云一个闪身,便到了老六身边,一手扶着老六,一手举起寒光,便贴着树皮砍下,居然,没砍断? 与此同时,又一片同样威力的弩箭,从天而降。 “主子!” 白枭和近侍们目眦欲裂。正当他们要以血肉之躯,去遮挡弩箭,护君凌云和老六平安时,君凌云又举起寒光,直接将固定着老六的那棵树,齐着箭矢入口斩断了。 一个侧身,便躲到了另一颗更粗的大树后。 白枭和近侍们,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收回脑袋,躲好自己。 待第二波弩箭的攻击结束。几人都是心有余悸,身后的大树,也已经摇摇欲坠。 还会不会有第三波攻击,谁也不敢保证。 “看好隐蔽点,再撤十米。” 君凌云下令,带上老六,率先飞身而出。其他人紧随其后。果然又有第三波弩箭飞来。 十米开外,君凌云等人挺身而立,看着飞落到自己身前,狠狠插入地面的弩箭。 老十感叹了一句。 “真是大手笔。也就是我们殿下,值得这样的礼遇了。要是能把那些弩车弄回去就好了。” 几人齐齐看向老十,老毛病又犯了啊。老十感受到来自同伴压迫的视线,识趣地闭紧嘴。 不过,他后半句说得倒是没错,这等杀伤力的弩车,就算在战场上也没有多少。 东方沐泽这不会是,来云霄国之前,就想好了要暗杀他们太子殿下了吧?真是其心可诛。 白枭接过君凌云手里的老六,将止血药粉给他撒在伤口之上,又撕了衣摆给他包扎。 原本他们是带了白布条以防万一的,可都在包裹之中,而包裹,在马身上! 君凌云想到楚云溪给他准备的肉干儿,同样在包裹中,眼神蓦地凌厉几分,抬眼看向远处的峭壁。 峭壁之上,东方沐泽突然感觉浑身一寒。该死,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君凌云。 就这些弩箭,是他提前一年,专门为君凌云打造的,这样都能被他躲了。 而他身后的丹妃,同样面露不虞,她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云霄国,会出这么一个天纵奇才,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选了那样一条路? 她的失败,全都是因为君凌云的出现。与这样的人斗,什么人能有胜算? 丹妃自动忽略了将她关押起来的楚云溪,要她承认,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她的雪儿愚弄着长大的楚云溪,反将她算计了,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东方雪儿也是看得又急又气,指着那些弓箭手。 “你们愣着干什么,他们都现身了,你们还不赶紧再来一次?” “来什么来?你没看他们都出了弩箭的攻击范围了吗?你当小王的弩箭,是大街上捡来的吗?” 正心烦意乱的东方沐泽,转头便冲东方雪儿低吼。 东方雪儿出了云霄国京城,便自觉转换了身份,她现在,可是公主了,刁蛮任性,才该是公主所为。 “皇兄你凶我有什么用?谁让你这么沉不住气的!你若是按照原计划,等他们飞掠沼泽之时再动手,他们岂不是插翅难飞?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弩箭!” “你!你是不是眼瞎?你没看到君凌云已经发现了端倪吗?再不行动,不用说过沼泽,他们立时消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信不信?” 东方沐泽就差一巴掌呼到东方雪儿脸上了,他到底是为何,自己找虐,来云霄国接回这样一个没脑子又爱找事儿的妹妹,还有一个病秧子母妃。 定是中邪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不是事已至此,东方沐泽真想拿回自己的白银,将这娘俩儿给君凌云送回去。 说不得那样,还能多给君凌云和他那太子妃,添点儿堵。 这想法要是被楚云溪听到,定要赞他一句,终于开窍儿了。 丹妃和东方雪儿,留在谁身边,就是祸害谁啊!没想到,当初没有直接杀了她们,反倒还能帮上自己的忙。真是天道好轮回。 第302章 有人逃难,有人备婚 丹妃见刚刚相认的兄妹两个,便剑拔弩张,一把将东方雪儿拉到身边。 “雪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太子皇兄说话?” 她瞪了东方雪儿一眼,她是不是,给雪儿画了太多大饼,让雪儿忘乎所以了? 她们到了东夷,还得重新找回地位,这全都得依靠东方沐泽。若是将沐泽得罪了,她们能有什么好? 东方雪儿嘟了嘟嘴,果然女儿就不如儿子,她在母妃身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倒不如个刚见面的儿子。 可想到东方沐泽的身份,她也有些怂了。朝东方沐泽施了一礼,小声道: “方才是雪儿太着急了,望皇兄恕罪。” 东方沐泽一耍衣袍,转身去看君凌云等人,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儿。 “人呢?哪儿去了?” 他问身边的弓箭手。 “回殿下,属下,没看到,人一闪,就没了。” 东方沐泽咬牙,又回头瞪了东方雪儿一眼,要不是她打岔,自己怎么会分心,看不到君凌云的去向? 东方雪儿终于心虚地别过眼,往丹妃身边凑了凑。 东方沐泽越想,心里越是涌上不妙的预感,他突然看向自己来时的路。 “撤,快撤!” 若是被君凌云占据了主动,他们可还有的活? 弓箭手迅速将那些弩车,推到事先准备好的山洞中,飞身向峭壁另一边而去。 另一边,竟要比他们上来的那边高得多,下方是深深的峡谷。说是悬崖也不为过。 东方沐泽等人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绳索一头,带着金属弯钩,可供他们借力飞下悬崖。 “你们,你们要跳悬崖?” 东方雪儿看到护卫来抓她,惊恐地大叫。 “我不要,我死也不要从这儿下去,我们找路下去吧。” 她看了眼悬崖底,已经是头晕眼花,腿脚虚浮,心跳加速。从城墙上下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东方沐泽,却毫无怜香惜妹之心,冷飕飕开口: “是让护卫带你下去,还是扔你下去,你自己选!” 丹妃忙上前捂住东方雪儿的眼睛。 “雪儿,闭上眼,什么也别看。” 她知道东方雪儿恐高,可又有什么办法?总比被君凌云一行追上等死的强吧。 “啊……” 经久不息的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已经下到一半的东方沐泽,真想扔出手中佩剑,结束这刺耳的喊叫,东方雪儿!她是生怕君凌云找不到他们是不是? 待终于落到地面,东方雪儿的喊声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白眼儿一翻,瘫倒在地的身子。 “扛着,走!” 东方沐泽同样翻着白眼儿,可他这白眼儿,纯属被东方雪儿气出来的。 “沐泽,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一国公主,怎能让护卫扛着?不如,给她淋点儿水,兴许就醒了。” 丹妃上前求情,东方沐泽直接忽视,大步流星走了。 护卫看看丹妃,又看看东方沐泽,到底,还是得听正主儿的话,一把将东方雪儿抗到肩上。 这一抗,力道不轻,东方雪儿本就是被吓晕的,没什么大病,立时就苏醒了过来。 “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终于感觉脚着了地,她反手一巴掌便扇在扛起她的护卫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本公主的身子!” “还不跟上!” 东方沐泽听到动静,转头吼道。 护卫闪身便跟上了正主儿,至于那位野公主能不能跟得上,他为何要关心。 东方雪儿小跑着,都跟得有些吃力。这才有些怕了。 “唉,你回来,我再不打你了,你带上我一起走啊。” 狼狈逃命的东方沐泽一行不知道。君凌云根本就没有追来,而是先带着老六寻医去了。 前方路况,他们不明,东方沐泽却是踩好了点儿的。又不是非追不可,何必以身涉险。 “白枭,带着本宫的令牌,去最近的官府,找官兵来收拾弩箭,搜寻弩车。送去京城。” 他就不信,东方沐泽还有胆折返回来,找这些东西。 “是,主子。” 想到那些好东西,白枭也是心里痒痒,若是他们多些这样的武器,何愁与北蛮交战不胜。 终于出了深林,找了家诊所,那大夫都快把眼凑到老六伤口上了。 贯穿伤,未有缝合,却只流了这么点儿血,实在是不合常理啊。 君凌云皱眉。 “能救不能?” 大夫低头哈腰。 “能救,能救。只要,将你们用的金疮药,给小人一些,小人定能将他救活。” 大夫看着一行人,个个带剑,英武不凡,领头儿的更是天人之姿,绝非他这等小人物能招惹的。 再说了,这种伤,止血最难,血都止住了,还有什么不能救的。若是能顺带讨点儿神药,那就赚了。 “那就好,老十留下照顾,其他人随我回京。” 君凌云扔给大夫一个小瓷瓶,转身便走。大夫如获至宝,他要是能研究出其中的成分,以后靠卖金疮药,也能发家致富啊。 “为,为什么是我?” 老十看着主子已经出了屋,委屈小声,他倒不是不愿意照顾老六,只不过,这次主子回京,是回去大婚的啊,那得何等热闹! 兄弟们都能亲眼见证,独独他,留在这穷乡僻壤里,照看伤患,想想就凄凉。 其他人同情地拍拍老十的肩膀,以眼神儿传递,看看,让你平时话多,主子大婚,看不到了吧。 老十就这么目送着兄弟们,跟着君凌云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流出了羡慕的口水,谁家做饭菜这么香? “那个,大夫啊,劳烦你的小徒弟跑跑腿儿,给我弄点儿酒菜来可好,我给银子。” 大夫连连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贱内刚做好饭菜,大侠要是不嫌弃,跟着吃点儿,不用银子了,方才那位大侠,已经多给过了。” 大侠?老十愣了愣,穷乡僻壤,也有穷乡僻壤的好,瞧瞧,这里的人,多有眼力劲儿。 …… 京城中,楚将军府上,这几日十分热闹。 内务府的人已经跑了几次,与楚云溪说明大婚当天的安排,生怕出什么差错。凤冠霞帔,也已经送到楚云溪手上。 更有手巧的宫女,被指派来给楚云溪试妆容。 “太子妃,奴婢们先给您试试喜服,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再做修改。” 楚云溪微微一笑,配合地抬起双手,由宫女为自己更衣。 当一层层繁复的华服穿戴上身,楚云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渐渐露出了小酒窝。 大红喜服,绣上富丽华贵的金丝图纹,层层叠叠上身。硬挺挑起的肩部,让她整个人,立时有了威严的皇家气场。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 楚云溪将手收于腹部,宽大的衣袖置于身前,配上腰间大带,优雅而端庄。身后,小莲与荷香二人,正给她整理尾摆。 小姐的婚期近在咫尺,荷香也将学院里的活计暂时交了出去,留在楚云溪身边伺候。 第303章 忙碌待嫁的楚云溪 宫女讨喜地连连夸赞: “太子妃,您真是太美了。不施粉黛,已然羡煞众生。” “可不是,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楚云溪只微微羞赧地笑着。 “太子妃觉得这喜服,可还需要改动?” 楚云溪看着镜中,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自己,心里有丝丝欢喜。 “不必了,已经很好了。” “那奴婢为太子妃梳几个妆容,您从中选一个喜欢的。” 一个时辰后,楚云溪终于卸下凤冠霞帔,送走了梳妆的宫女,捏了捏因一直端坐,而有些酸疼的肩膀。 小莲刚去了宫女,又小跑着回来。 “小姐,小姐快起来,皇上派了教养嬷嬷来了。” 楚云溪幽怨地看着小莲。 “就让小姐我先喘口气儿吧。” 小莲和荷香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将楚云溪从椅子上拉起。 “我的好小姐,等你与太子殿下完婚了,想怎么喘气儿,就怎么喘气儿,现在可不是懈怠的时候。” 楚云溪只好认命地起身,去见教养嬷嬷了。 皇帝派教养嬷嬷来,无非就是给楚云溪查漏补缺。太子在为云霄国奔波,又没有母后给他张罗,皇帝少不得多费点儿心,不能让即将立下大功的太子寒心不是。 因着楚云溪自小,就是当作太子妃来养的,宫中的礼仪规矩,学的是一样儿不差,教养嬷嬷,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走姿,坐姿,行礼,吃饭,乃至喝茶,净手,楚云溪都当着教养嬷嬷的面儿,行了一遍。 看着楚云溪,比之宫中娘娘也不差的姿态,教养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妃聪慧,实在用不上老奴多加教导。” 楚云溪微微低头回礼。 “嬷嬷谦逊了,原也是嬷嬷们教得好。” 嬷嬷心里感慨,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太子妃,往后宫中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吧。 “老奴就先回宫,向皇上复命了,若是太子妃还有什么吩咐,尽可以差人来寻老奴。” “谢过嬷嬷。” 楚云溪客气地送走了宫中嬷嬷,长舒了口气。毕竟,吃饭走路都有人盯着错处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忙碌的,不仅有楚云溪,小莲更是忙得团团转。 送走了教养嬷嬷,楚夫人身边的春月又来了。 “见过小姐。夫人差奴婢来,叫小莲姑娘过去一趟儿,要将给您的嫁妆,与小莲姑娘交代一番。” 实际上,楚云溪的嫁妆,楚夫人早就与她念叨过不知多少次,哪里有庄子,哪里有铺子,楚云溪都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是要还交代好她的身边人,楚夫人才能放心。 楚云溪早已经决定好,要带上小莲入宫,让小莲,给她做管事嬷嬷。给荷香解除奴籍,找个好人家嫁了。 故而楚夫人,才会叫小莲过去。 楚云溪看看正在给她整理凤冠霞帔的荷香。 “荷香,你也一起去帮忙吧,别让母亲累着了。” 荷香有些为难,她和小莲都去了夫人那里,小姐这里就没人伺候了。 “小姐,那你这里……” 楚云溪笑道: “我这里没什么可忙的了,你们快去,别让母亲等急了。” “是,小姐。” 看着荷香的背影,楚云溪又细想了下,到底哪家的公子,能配上荷香,又能善待荷香的。 说起来,她还真有几户人选。 听二哥讲,有位进京求学,准备来年参加春闱的宋书生。 虽家中条件不怎么好,可宋书生十分上进,文章写得极好,来年说不准就高中了。脾气又好,从没见他红过脸。 还有三哥手下,有个年轻有为的掌柜,尚未婚配,虽是商籍,可生活还算富裕。 对了,还有城东的孙小大夫,听闻为母守孝,耽误了几年,如今已出孝期,在张罗娶妻。楚云溪派人查过,是个良医,也是不错的人选。 大哥认识的那些,就算了,她不想让荷香过那种,担惊受怕,等着相公归家的日子。 楚云溪细数了一遍,她这段时间收集的人选,只是不知,荷香会中意哪一个,不如,改日将他们都叫到荷香面前,让荷香选一个吧。 若是都没有喜欢的,她还可以求助君凌云。定能为荷香择个好人家。 暂时放下荷香的事儿,楚云溪走到那精美华贵的凤冠霞帔跟前,伸手摸了摸,抿唇而笑。 兜兜转转两辈子,她终于是回到原点,要嫁给君凌云了。 想到出嫁,楚云溪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她给君凌云驱除蛊虫时的画面。 君凌云褪去衣服时的潇洒动作,君凌云光洁泛亮的肌肤,君凌云结实而没有一丝赘肉的胸膛,还有那被她偷袭时,近在咫尺的眉眼。 “小姐,你发什么呆呢?” 荷香突然从身后喊了一声,不仅打断了楚云溪的幻想,还将她惊得一个激灵。 “哎呀,荷香!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吓死小姐我了。” 荷香无辜地指指自己。 “小姐,我,我敲门了。” 楚云溪一噎,咽了口唾沫镇定自己。 “你怎么回来了。” “夫人说有小莲一个就够了,让我回来服侍小姐。” 荷香见楚云溪有些异常,突然紧张道: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累着了,发烧了?要不要请大夫?” 她一手放到楚云溪的额头上,一手放到自己额头上,好像,没发烧? 楚云溪拍掉荷香的手, “我,我,我是热的,这天儿,真是一日比一日热了,热得我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哦,小姐,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冰来,太子殿下前几日,刚命人送来的。” 荷香说着,便去取冰块儿了,楚云溪赶忙拿起团扇,使劲儿扇了几下儿。又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她刚才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这都要怪君凌云长得太过妖孽,可不关她的事儿。 楚云溪自我安慰一番,终于将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荷香端了冰来,朝楚云溪扇了扇风。 “小姐,可凉快些了?” 楚云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朝荷香招手。 “放这儿就觉得凉快了,你别扇了,再扇出一身汗来,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荷香走到楚云溪跟前,楚云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荷香坐下。 荷香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知道小姐这么郑重其事,是要跟她说些什么。 第304章 好姐妹齐聚 荷香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想,毕竟,小姐即将大婚,总会对她,所有安排。 果然,楚云溪开口便问道: “荷香,书生,商人,大夫,你喜欢哪个?” 荷香的脸立时红了个透,小姐这,问得会不会太直接了点儿,若是从前,她定会说,全凭小姐做主。毕竟小姐不会害她,眼光也比她好。 可是现在,每每想到嫁人,她眼前,总会冒出那个屡次出手保护她的人。荷香抿了抿唇,鼓起勇气。 “小姐,我都不喜欢。” 楚云溪没想到,荷香的心气儿已经这么高了。想了想,还是劝道: “荷香,真要将你指婚给个大户人家,也不是做不到,可那样的话……” 楚云溪欲言又止,怕伤到荷香的自尊心。荷香却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小姐想的那样,荷香不是嫌贫爱富,看不上他们的家世。” “那是?” 楚云溪不解了。既不是嫌弃家世,那是为何不愿呢? “你若是担心人品,小姐我都替你查过了,个个都是好的。” 荷香实在不知如何跟小姐开口,人家都没有开口说过喜欢她,难道她一个女子,要一厢情愿?岂不让人笑话了去。 “我,我都不认识他们,连面儿都没见过,谈何喜欢?” 楚云溪点点头,原来如此。女子嫁人,毕竟是关系到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儿。 她就说嘛,还是得将人,都带到荷香眼前,让荷香亲自看看,选选才是。 楚云溪打定了主意,不再多言。 “那这事儿,我们改日再说。” 荷香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楚云溪拿出一个新画的图样。 “你帮我看看,这个花样儿可好看?我想绣在荷包上。” 上次送给君凌云的荷包,他宝贝的日日带着,总不能让堂堂太子殿下,连个换洗的荷包都没有。 楚云溪想着,不如新绣一个,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君凌云,他应该会高兴的吧。想到君凌云的笑颜,楚云溪小心脏,又忍不住乱跳了几下儿。 荷香看了一眼楚云溪手中的图样儿,便知是给男人佩戴的,歪头笑道。 “小姐,你随便绣什么,太子殿下都会喜欢的。就算是棵草,殿下也会当宝贝戴着的。” 那图样儿上,可不就画着兰花草嘛。 楚云溪笑着戳了戳荷香的腰侧。 “你也学小莲嘴贫。快说好不好看?” “小姐画的,自然是好的。” 主仆俩正说笑,外面却也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往外一看,果郡主,圣雅郡主,还有苏妍,竟一起来了。 荷香忙起身行礼,退到一边。 楚云溪笑得见眉不见眼。 “什么风,把你们一起吹来了?” 苏妍调笑道: “还不是你要大婚的风。母亲差我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谢谢舅母挂念。” “我也是替母亲来的,母亲大着肚子不方便,都说长嫂如母,你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 “谢谢大嫂。” “我是来看我好姐妹,是怎么准备出嫁的,将来,我也好有样学样。” 圣雅郡主一句话,瞬间将几人都逗乐了。只不过,苏妍的笑脸下,似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表妹都要嫁人了,她的心,还没有着落。 楚云溪心里暖融融的,这种被亲朋好友环绕的感觉,真好。失去过,便倍加珍惜这种难能可贵的温暖。 人活一世,能得几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呢? 她楚云溪,虽然前世落得孤身一人惨死的下场,这一世,不仅家人俱在,还得了这么多好姐妹。她得感谢上天垂怜。 “咦,你们快看,姐姐要给自己夫君绣荷包呢。” 圣雅郡主眼尖地拿起楚云溪的图样儿,在手中晃了晃。 “唉,圣雅,别闹了,快还我。” 楚云溪羞红了脸,这种事儿,关起门来跟自家丫鬟聊聊也就罢了,如今被这几个好姐妹看到,羞都羞死了。 “不给不给,除非,你给我也绣一个!” 圣雅郡主将图样儿传给苏妍,苏妍也笑道: “见者有份。” 楚云溪刚要去拿,苏妍又传给了果郡主。 果郡主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还给了楚云溪,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为心上人准备礼物的心意。 “你们就饶了溪儿吧,她现在可是大忙人,哪里有功夫给你们做荷包?” 楚云溪揽住果郡主的胳膊撒娇。 “好嫂嫂,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圣雅郡主傲娇地撸撸袖子: “姐姐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本郡主可是第一回儿听人使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后可别说妹妹不疼你。” 几人捂嘴偷笑。围坐一处,对楚云溪出嫁前的这次相聚,也是倍感珍惜。 待楚云溪住进了皇宫,圣雅郡主也会回去南焰国,苏妍一个臣女,又无法时时进宫,果郡主虽然能进得,可也会顾及皇帝,对她浩王府的忌惮。 总归,以后便是聚少离多。像这样齐聚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了。 几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子,个个身份不凡,心里也都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的使命,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即便什么也不做,只是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绣绣花儿,喝喝茶,吃点果子打牙祭,半日也便这样过去了。 天色渐黑时,送走了好姐妹,屋子里一下子空荡下来。虽还有荷香和小莲忙忙碌碌,可楚云溪总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累了一日,她斜倚在榻上休息,心中一片纷乱。 想着这一世,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命运,想着她如今拥有的一切,想着她的仇敌,已经一个个倒下。 可她仍会时常心有余悸。害怕一个行差踏错,就会满盘皆输。 她创办的学院,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监控之下,随着学院的壮大,皇帝难道不会想到,从前的司空书院吗? 将来,会不会步上司空书院的后尘? 如今楚家也是蒸蒸日上,兄长们个个争气。 大哥随父亲管理军务,虽还只是个五品千户将,可一旦与北蛮开战,立下战功,便能更进一步。还与浩王府联姻了。而依着楚云溪现在所知,皇帝最忌惮的人,当属浩王爷了。 二哥掌管翰林院,三哥不说掌管户部,也差不多了。 朝堂上,已经少有人,会在明面儿上与楚家唱反调儿。而这,绝非是皇帝想要看到的局面。 第305章 为荷香择夫 楚云溪相信,对于楚家的处境,不仅她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心中,也都是明镜一般。 所以父亲母亲,才没有急着给二哥和三哥说亲。小心地试探着皇帝的底线。 他们楚家,如今就如沙上楼阁。是否会倾覆,全凭皇帝一念之间。 这让楚云溪,心中总是提着一根弦。 上一世,皇帝是突发急症而死,君宏炎还对外宣称,是因为君凌云不孝,推卸责任,忤逆皇帝,皇帝急火攻心,才会一病不起。 而藏书塔中记载,萧贵妃与君宏炎,在皇帝病倒之时,对皇帝的膳食做了手脚,才导致皇帝病情加重,最终驾崩。 那这一世,没有了君凌云的刺激,君宏炎的迫害,皇帝的寿命还有多长? 在君凌云继位之前,她要如何护得楚家万无一失? “小姐,小姐?” 小莲伸手在楚云溪面前挥了挥。睁着亮晶晶的眸子观察她。 “小姐想什么呢?都神游天外了。啊,不会是,想咱们姑爷了吧?” 回过神来的楚云溪,伸手就去拍小莲的脑袋,小莲激灵地躲开了。嘻嘻笑道: “小姐,晚饭好了,你用了饭早点儿休息吧,今日可是累坏了。” 楚云溪朝小莲招招手。小莲以为小姐没拍到她的脑袋不甘心,捂着头,磨磨蹭蹭地靠近了楚云溪。 哪知却听楚云溪道: “附耳过来。” 听楚云溪说了几句悄悄话,小莲眸子一亮,压低声音。 “小姐,你明日要给荷香姐姐相看亲事?” 楚云溪嘱咐道: “要对荷香保密,省得她害羞,不肯相见,明日待人到了,我们拉她看了再说。” 小莲点头如捣蒜。 “你去与我大哥二哥说说,明日将人请来。” “是,小姐。” 荷香在外间,看着小丫鬟们摆饭,就见小莲小跑着出去了。 “唉,小莲,你去哪儿呀?” “去办很重要的事儿。”小莲头也没回。 荷香摸不着头脑,饭好了,小莲跑了,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见着楚云溪已经出来,忙伺候她用饭。 屋顶上,暗一面无表情,像块儿木头一般,暗二往他身边凑了凑。 “兄弟,肥水要流外人田了。” 暗一毫无反应。 暗二再接再厉: “听闻那书生长得白白净净,那年轻掌柜精明能干,那小大夫乐善好施,嗯,荷香姑娘总能相中一个。” 他说完,斜眼看了看暗一,真是块儿顽固不化的榆木疙瘩。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荷香姑娘准备贺礼?毕竟在一个院儿里待过这么久,总得有所表示吧?” 暗二一个转头的功夫,暗一已经闪身到了另一个屋顶。 暗二摇了摇头,只通了七经八脉有什么用?脑子不开窍儿,娶不到媳妇儿。 次日, 楚云溪早早地便起身了,小莲也是乐颠颠地伺候着。荷香敏锐地感觉到这二人,与平日里似有什么不同。 “小姐,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小姐怎么起得这样早?” 荷香试探着问了一句,楚云溪一本正经: “可不是有大事儿,小莲,别管我了,去帮荷香装扮装扮。” “是,小姐。” 小莲将荷香拉到桌前圆凳上坐下,荷香一脸懵。 “小姐,为何要给我装扮呀?我这样就挺好的。” “第一印象也很重要的,你听话,别乱动。” 楚云溪说着,又指挥小丫鬟,在院子中间摆了半透的屏风。 看到同样忙碌其中的司琪,手脚麻利,比之一般小丫头,多了几分沉稳。干着粗活儿,也不往她跟前凑着争宠。 楚云溪微顿,想着进宫时,要不要将她带上。 最终还是摇摇头,先将荷香的婚事定下来,在想其他的吧。事情总要一样一样来。 楚云溪走到荷香身边,满意地看着小莲的手艺。 “咱们荷香,真是个大美人呢。” 荷香有些忐忑不安。 “小姐,您不会是打算,把荷香给卖了吧?” 楚云溪和小莲都是掩唇而笑。 “小姐我可没那么傻,卖了你,同样的银子,我可还能再买到一个这么好,又这么能干的荷香?” 荷香尚在感动与忐忑中徘徊,屋外小丫鬟来报: “小姐,外面有三位公子求见。” 请他们院中稍等。 “是,小姐。” 楚云溪拿起一把团扇遮面,又递给已经装扮好的荷香一把,上下打量了下她,果然清秀可人。楚云溪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走,今日你可要看仔细了,到底喜欢哪一个。” “啊?” 荷香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楚云溪拉着,小莲推着,出了屋子。 “小生(小人)见过楚大小姐。” 三人赶紧行礼。 “免礼。” 楚云溪拉着荷香落座。屏风半遮半挡,屏风后的人,还是能看得七七八八。 三个男子偷眼看了看,屏风后的女子,又赶紧垂下眼去。只因,楚云溪已经发话。 “我身边的丫头,我是当姐妹来待的,必要给她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有劳几位走这一遭。只要我这丫头喜欢,我必备上厚厚的嫁妆,让她风光出嫁。” “小姐~” 荷香拽拽楚云溪的袖子,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楚云溪只当她害羞。 附耳道: “荷香,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不是害羞的时候,快看看,喜欢哪个?总不好让人久等。” 荷香亦是悄悄对楚云溪道: “小姐,我不想嫁人了,我想和小莲一样,给你当陪嫁,随你入宫。” 楚云溪不知荷香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难道是,这三人,荷香一个也没看上? “可是这几个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主仆两个在屏风这边交头接耳,屏风另一边的三个男子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屋顶上,暗一看似没事儿人一样,可那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身后的暗二摇摇头,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看他的啊。 暗二活动了下脚腕儿和肩膀,深吸口气,运足了力气,抬起一脚,将身前的暗一,踢了下去! 暗一此刻,全副精力都在荷香身上,哪里会防备身后的兄弟突然偷袭? 空中几个翻身,好不容易控制住落地的姿势,抬头便看到身边环绕着三个男子,散了开,惊恐地看着他。 暗二在屋顶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落地位置不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总算让他找到机会,找回场子了,心情真是舒爽! 第306章 暗一:你看我怎么样? 比起暗二的愉悦,暗一的心情,就如砧板上待宰的鱼。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自当了暗卫,他的心理素质,可谓一天比一天好,就算面对杀手,心脏也没有这么不受控过。 暗一有些僵硬地抬起头,面对着同样呆愣住的楚云溪与荷香。 楚云溪不明所以,难不成,他们两个,又切磋功夫了?可,暗一这杵着不动是怎么回事儿? 荷香的眼眸中,除了不可置信,还闪过一丝丝,希冀。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屏风前,正对着暗一。 “你,你来做什么?” 暗一心里也在想着,是啊,他在这里做什么?可嘴巴却不听使唤。 “你,你看我,怎么样?” 来竞选三个男子,睁大眼睛,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竞争对手。他们还没开始,就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荷香心中的小鹿,开始活蹦乱跳,脸上也染上红晕。楚云溪头顶天雷滚滚。 什么叫,你看我怎么样?暗一,这是,喜欢荷香?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暗一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了,脑中一团浆糊,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就在暗一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听荷香道: “我选他!” 荷香指着暗一,转头对楚云溪认真道: “小姐,我选他!” “啪嗒!” 楚云溪手中的团扇,随着荷香的话音划落,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儿,才堪堪倒地。就像楚云溪此刻的心情。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不知? 屏风对面的几人,也全都是目瞪口呆。包括,暗一! 他只觉自己方才,应该是从云端飘落下来的,才会被这样的好运砸中。是哪路神仙帮了他的? 对了,好像是他的好兄弟啊,好兄弟! 暗一反应过来,双膝跪地。 “太子妃,我喜欢荷香,会待她如珍宝,求太子妃成全!” “砰,砰,砰!”三个响头磕过。 楚云溪呆滞地起身,呆滞地转身。 “你们两个,随我过来。” 小莲看着跟上楚云溪的荷香和暗一,嘴巴从方才就没有闭上过。她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仍杵在屏风后的三个男子。 小姐他们现在都无暇,也无心管这三人了,那她,要不然,就尽尽地主之谊吧。 “今日劳烦几位公子了。我们将军府备了酒席,请公子们用完再回。我们公子会另有酬谢。” 这三人虽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放了鸽子,可人家客客气气招待,他们本也是良善之人,也只是心中惋惜,很快便释然了。互相谦让一番,便去用饭了。 小莲安顿好客人,回到屋中,就看到楚云溪端坐在座椅上,面容沉寂。暗一与荷香,低眉顺眼立于小姐面前。 楚云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晌,才开口问道: “好了多久了?” “没有,没有。” 两人同时摇头否认,又略显尴尬地低下头去。 楚云溪依然沉着脸。 “暗一,你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荷香的?” 暗一偷看了一眼荷香,僵硬着身子。 “回太子妃,属下,属下记不清了。” 楚云溪挑眉。 “既然都记不清了,说明你早就对荷香有想法了?” 暗一眨巴眨巴眼,梗着脖子承认了: “是!” 一边的荷香,连脖颈都红了个透。将头垂得低低的。这种心脏要跳出胸腔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 楚云溪一拍桌子,吓得两人一个哆嗦。 “大胆暗一,你既是早就喜欢荷香了,为何不早说?偏要等本小姐给荷香相看亲事,才突然冒出来搅局?” 暗一又扑通跪到地上: “太子妃息怒,属,属下……” 他想说,他不是自己想出来搅局的,是被暗二踹下来的。 可转念一想,暗二这次毕竟算是帮了他。要不是暗二踹他这一脚,恐怕他真就要与荷香姑娘失之交臂了。不得不说,这一脚,踹得好!他也就不好出卖兄弟了。 “之前是属下怂了,属下现在想明白了,无论荷香姑娘嫁给谁,都不如嫁给属下放心。” 荷香看了眼暗一,唇角不自觉微微弯起。 楚云溪却又给他抛出一个难题。 “那怎保你以后不会又怂了?让荷香伤心。” “小姐~”荷香心有不忍,弱弱地喊了楚云溪一句,被楚云溪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回太子妃,以前是属下想差了,只想着万一自己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会苦了荷香姑娘。属下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只要荷香姑娘愿意,只要属下还活着,属下无论如何,都无法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荷香已经眼泛泪光,只有楚云溪冷血如初。 “你现在,就不担心以后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让荷香受苦了?” 暗一目光坚定。 “回太子妃,属下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属下会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荷香姑娘打理,即便日后属下真有个什么闪失,也能让荷香姑娘衣食无忧。真到那时,她也可以另嫁良缘。” 荷香听不下去了,在暗一身边跪下。 “小姐,荷香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无悔于心。” 无悔于心!楚云溪想起她当初留在君凌云身边时,同样是怀着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无悔于心的念头。 只不过,随着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就变得贪心了,她想要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君凌云身边。 楚云溪确认了两人的心意,终于缓和了神色,起身去拿了个小盒子来,打开盒子,其中就有荷香和小莲的卖身契。 楚云溪将荷香的卖身契递给她。 “从今日起,荷香,你便是良民了。” 荷香含泪磕头: “小姐,荷香不需要卖身契,荷香即便嫁了人,也还是小姐的丫鬟。” 楚云溪拉起她的手,将卖身契塞到她手中。 “说什么傻话?你我虽主仆一场,可也姐妹一场。看着你能过得好,我才能开心。何况,你脱了奴籍,往后在学院里活动,也方便不是?” 荷香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滴落,小姐不仅放了她自由身,还愿意继续信任她,让她打理学院。 荷香将双手叠于额前,恭恭敬敬拜下。 “奴婢荷香,叩谢小姐大恩。” 小莲在一旁看着荷香哭,也跟着抹眼泪儿,荷香姐姐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真是太好了。 楚云溪也是眼眶微红,又对暗一认真道: “暗一,娶我的荷香,可是要三书六礼,一样儿也不能少。” 暗一激动地露出一口白牙。忙给楚云溪磕头。 “属下叩谢太子妃成全,属下一定会对荷香姑娘一心一意,永不背叛。” 这话,听得楚云溪,荷香与小莲,都低笑出声。不像是对娘子说的,倒似是对主子说的。 第307章 君凌云早早回京 楚云溪老怀安慰地看了看眼前的一对儿。 “都起来吧。暗一,你以后,就不要做我的暗卫了。” 暗一听到这话,哪里还敢起,太子妃这是,不要他了?那太子殿下还能轻饶了他吗? “太子殿下已经将属下给了太子妃,属下生是太子妃的人,死是太子妃的鬼!” 楚云溪扶额。 “我的意思是,你与荷香一起去打理书院,安稳度日吧。我可不想让荷香整日里提心吊胆。” 楚云溪没想到,暗一还没说什么,倒是荷香,先反对了。 “小姐,我会担心他,更会担心小姐的安危,以后我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了,求小姐让他留下,继续保护你吧。不然荷香如何能安心?” 楚云溪有些感动,可还是觉得,该让他们小两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 “虽说跟在我身边,比跟着太子殿下安全些,可总归是有风险的。” 荷香却主意已定,她不能自己离开小姐,还将小姐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也带走。那她会良心难安。为了小姐,就算让她死,她也是愿意的。 “小姐,你若不让他保护你,荷香就不嫁了。” 暗一瞪大眼看向荷香,直将荷香看得略显心虚。 楚云溪见这二人也是个倔的,只好先应下,让两人起身了。 “暗一,你原名作何?家中还有什么人?” 楚云溪想着,她作为荷香的娘家人,总得跟暗一的家人见上一面,才算全了礼数。 暗一的脸色,却略微有些失落。 “属下,原名吴忧,是在战场上,被太子殿下所救,属下的家人,都被敌军杀害了。现家中,只有属下一人。” 楚云溪一愣,她没想到,暗一会有这样痛苦的过去。 “没关系,吴忧,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了。” 吴忧一个硬汉,也不由红了眼眶,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何况,有多少主子,不把属下当人看的。太子妃还说出成为他家人这种话,让他如何不感动?暗一努力眨了眨眼,强自镇定。 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对他恩重如山。如今,连同上荷香的份儿,他们二人,唯有结草衔环,才能回报两位主子万一。 “本宫的太子妃,又在给谁说媒呢?” 院中突然传来磁性的声音,楚云溪眼眸一亮,心里划过丝丝甜蜜。 她提起裙摆,便小跑到男人面前。 “拜见太子殿下。” 暗一,荷香,小莲,急忙行礼,心里也是万分高兴。终于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赶不上大婚的时辰了。 楚云溪在君凌云面前停下,上上下下看了看他,不错,完好无损,只是略带了些胡子茬儿,那张俊脸上,多了些风尘仆仆的沧桑感。 “你回来了。” 她脸上都是惊喜的笑意,看在君凌云眼里,不就是盼着他归家的小媳妇儿吗? 君凌云一把将楚云溪拉过,大掌便扶上她的后脑勺,娴熟地吻上她娇笑的唇。 这院儿中,不管是暗卫,还是丫鬟,在微微一惊后,都是识趣地背过身去。 吴忧与荷香互相对视一眼后,便都腼腆笑着低下头。 楚云溪身上酥酥麻麻,有些微抖之时,君凌云才不舍地将她放开。 “我的溪儿真是个大忙人。本宫才离开几日,又说成了一桩婚?” 听到君凌云这话,吴忧与荷香,忙转回身来认领。 吴忧壮了壮胆,伸手拉住荷香的手,跪到君凌云身前。 “属下情不自禁,求主子恕罪。” 君凌云美人在怀,自然心情极佳。 “你们都是太子妃的人,只要太子妃同意便好。起来吧。” “谢殿下!”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戏谑浅笑,深情款款。 楚云溪知道他在笑什么,算起来,重生至今,也只三四个月的功夫,她已经促成了三桩婚事。虽然有一桩,是孽缘。 上回她还自嘲过,若是以后不当太子妃了,还可以去做媒婆谋生。不成想,又被君凌云抓了现行。 楚云溪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我们战无不胜的太子殿下,可将嫌犯捉拿归案了?” 楚云溪话音刚落,只觉身上一轻,她整个人,已经被君凌云打横抱起。 “溪儿站累了吧?我们进屋慢慢聊。” 一院子下人,或低头看蚂蚁,或抬头看云彩,总之,各有各忙。 只有司琪,看着君凌云抱着楚云溪进了屋,才默默扫地,眼神中,似有某种情绪翻涌,却又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吴忧看向身边的荷香,手心已经有些湿濡,可两人的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 “荷香姑娘,谢谢你。我,我会对你好的。” 荷香心里如浸了蜜,可到底不好意思直视吴忧。只蚊子般小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姑娘。” 吴忧咧嘴一笑。 “荷香!” 荷香只觉脸上温热了一下儿,手里的温度便空了。那个偷袭了她的男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荷香一转头,就见小莲正微张着嘴巴,直直看着她。脸噌地便红了,羞得无地自容,转头便跑开了。 小莲挠挠头,今日她的下巴没有脱臼,还真是万幸。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二人,还挺般配的。 正叼着树枝,悠闲乘凉的暗二,见暗一主动凑到他跟前坐下。吐掉口中的树枝,调笑道: “恭喜恭喜,既抱得美人归,还找回了名字。” “嗯,嗯。”吴忧清了清嗓子,想道谢,又有些难为情。 “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从做了暗卫起,早就将自己原本的名字舍弃了,如今,他用回本名,总不能忘了暗二那一脚的功劳。 “我?我没有名字。” 他是街上的乞儿,从记事儿起,便跟着大乞丐,乞讨过活,讨不到东西,还要被打。他的代号,可能是,“死小子。” 他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有谁来给他取个名字呢? 吴忧拍了拍暗二的肩膀。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都是被太子殿下所救,才学了这一身本事,继而留在殿下身边报恩的。 “不如,你跟我姓,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 暗二有些怔楞地看看暗一,向来高冷的暗一,竟然主动要跟他做兄弟了?没想到那一脚的效果,竟如此之好。 吴忧被看得有些窘迫。 “你就说,愿意不愿意?” 第308章 神秘书信 “愿意,当然愿意,吴忧大哥!” 暗二顺杆儿爬,谁不想,有个比自己武功还要高强的大哥照着呢! “既如此,我叫吴忧,你便叫吴虑吧。” “吴忧,吴虑?” 暗二一张苦瓜脸,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那么一点儿傻气呢?似乎,还不如暗一,暗二来的好听。 “怎么,有意见?” 吴忧颇有种,你敢说我起的名字不好,我就要跟你比划一场的架势。 暗二识趣地摆摆手。 “没,没意见,吴虑,谢过大哥。” “嗯!以后大哥不欺负你了。” 吴忧满意了,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吴虑无语凝噎,难道大哥你现在不是在欺负小弟? 只是吴忧也不知道,他随口取的名字。日后,几乎人人都知道,太子妃身边有,两大高手护卫,名为吴忧,吴虑。 不然的话,他恐怕会更慎重地,考虑下给暗二起名的问题了。 可他现在可无暇思考了。只因为,他站得高,看得远,那朝太子妃院儿里气势汹汹而来的,不是楚将军,又是谁? 吴忧闪身而出,咚咚两声,成功让坐在君凌云腿上的楚云溪,弹身而起。 吴忧功成身退,闪身便没了踪影,楚将军恰好走入院儿中。急步来到楚云溪门前。 他抬起手来,刚要用力敲门,门却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 楚将军只好收回手,换做抱拳的动作。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君凌云面色如常,楚云溪从他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女儿给父亲请安。” 楚将军没好气地看了楚云溪一眼,又对君凌云恭敬道: “太子殿下,您与小女,大婚在即,婚礼之前,实在不宜见面,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风俗。还望殿下,忍耐忍耐。” 君凌云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说出来的话,却是耐人寻味儿。 “岳父大人,你是不是,该去驻守北境了?” 楚将军心里苦,有个说不得的女婿,是种什么心情,恐怕没有人比他此刻更明白了。 楚云溪在君凌云身后,伸出暗手,狠狠拧了君凌云的后腰一把。 君凌云吃痛,又不能惊呼,咬牙露出个笑脸。 “岳父大人,此事不急,你慢慢准备吧,本宫就先告辞了。” “恭送太子殿下!” 直到君凌云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楚将军才直起腰,转头瞪着楚云溪。 “女儿家,要知道矜持,这种时候,就算太子殿下要来,你也要将他规劝回去才是。身为太子妃,更要懂得大局为重。” “是,女儿知错了。” 楚将军本想多教训几句,可楚云溪认错态度良好,楚将军只好收起冷脸,温声道: “今晚,你去你母亲屋里睡吧。她定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是,父亲。” 楚将军又警告地看了眼小莲。小莲以后可是要跟着溪儿入宫的,这种情况,也不知提醒溪儿一句,以后可有的操心了。 “好好看着你们小姐。” “是,老爷。” 看着楚将军出了院子,小莲才眨巴眨巴眼,走到楚云溪身边。 “小姐,老爷刚才,好可怕啊。” 楚云溪抿唇点头,颇为认同,又立了立自己的衣领,呼出口气,这才回到屋中,心有余悸。 父亲教训的也没错,她确实不该忘了分寸。 楚云溪仔细想了想,她可还有什么没有准备齐全的。 “小莲,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想与荷香一样,领了身契,出去嫁人?” 小莲摇头。 “小莲最喜欢的人,是小姐。” 楚云溪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莲的头,她的小莲,还是个孩子心性,等她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再放她走吧。 楚云溪正想着,外面小丫鬟来禀报: “小姐,有您的信。” “信?”楚云溪想不出,有谁会给她写信。 她接过丫鬟送上的信封,信封上什么字也没有留下,只有火漆封口。 可楚云溪在看到那火漆的瞬间,呼吸便有了起伏,摆摆手,让小丫鬟下去。 她抖着手,去抚摸那火漆上的流水图案。又掏出颈间的玉佩对比了下,一模,一样! “先生。” 楚云溪不由喃喃出声,恩师还好好的活着,知道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小莲也立时就明白了这信,是那位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司空先生所写。 她虽然对司空先生的样貌,记得不甚清楚了。可她还记得,司空先生总是温润如玉,举手投足,尽显书香大家风范。 “小姐,快拆开看看吧。” 楚云溪被小莲一提醒,也瞬间回神,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慢慢取出其中的信件。 展开便看到了司空玉独有的潇洒字迹。这字迹,楚云溪再熟悉不过,恩师给她留下的手记,她可都是熟记于心的。 “溪儿如面,经年不见,至以为念。” 楚云溪瞬间红了眼眶,先生,你现在身在何处?她继续向下看信。 “你心善如旧,可将孤女带于身边,聊作陪伴。” 楚云溪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向院中正在给花草浇水的司琪。恩师让她,将司琪带在身边? 为什么?难道司琪,根本就是恩师派来的?那又为何不直言,要如此大费周章? 楚云溪没想明白,只好先看下去。 “知你婚期已定,师不能亲至,甚为欠疚,聊备薄礼,婚期送到。再祈珍重。” 楚云溪反复看着手中的书信,她知道恩师的难处,也知道他为何不愿现身。 可他明知自己,要嫁给他仇人的儿子,还是为自己送上祝福,这便是恩师的胸怀。 只是,她有些好奇,恩师说的,大婚当天要给她的礼,会是什么? 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中。 皇帝也收到了四份信件,是四国使者,要来访云霄国,恭贺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申请入京通关文牒的书信。 皇帝皱起眉,又是不请自来?边境都能过得了,反而在京城外,装模作样地请求通关文牒,四国行径,怎会如此一致? “去,将太子找来。” “是,皇上。” 皇帝支走了小太监,将四份书信摆在眼前,四国使者,同时要来他云霄国?这究竟是福是祸? 是他们串通好了,还是君凌云,暗中与四国都有了往来? “儿臣拜见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所谓何事?” 皇帝被奉命而来的君凌云打断了思绪,想了想,还是伸手点了点面前的四份书信。 “你来看看。” 第309章 萧氏祖孙之死 君凌云走上前,拿起桌上书信,当看完四份,几乎同一意思的书信之后,也是眼眸微眯。 要说南焰国,现在算是与云霄国交好了,东夷国有子枫在,也不是不可能。 可西昭国,如今内乱未平,自顾不暇,怎会来凑这个热闹?还有北蛮,两国纷争不断,从未真正交好,此次又是为何而来? 皇帝看君凌云这思索的样子,倒不似作假,难道背后,不是太子的手笔?当真如此巧合? 皇帝开口询问: “你觉得,该当如何?” “父皇,来者是客,若是拒绝,有损我大国威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君凌云的意思很明显了,要同意四国使者入境,只要严加监视便好。 皇帝点点头,君凌云说的也不错,如果连接受使者入境都不敢,云霄国还能有什么威信可言。 “你去办吧。通关文牒,朕允了。” “是,父皇。” 君凌云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白枭,去查查他们的目的。” “是,主子。” 君凌云回到东宫,想着他与溪儿大婚当日的防卫,得再周密些才是。 “来人,吩咐下去,本宫大婚当日,若有变故,不惜一切,全力保护好太子妃。” 侍卫心下微惊,若有变故,全力保护好太子妃,太子殿下这是,将太子妃的安危,置于自己之上啊。 可侍卫想到君凌云平日里,对太子妃的宠爱和纵容,便将想劝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侍卫退下不久,君凌云派去,关照地牢里那二人的大夫,便来求见。 “拜见太子殿下,按照您的吩咐,萧国公,撑不过今夜了。” 君凌云倒是差点儿把那二人给忘了。当初,他就吩咐了大夫,好好照看萧国公,让他活到他与溪儿大婚之前。好好享受他与萧宏炎互相厌弃的日子。 也是时候该解决了,省的死在他与溪儿大婚之后,晦气。只不过,在他们死之前,他还是要去看上一眼的。为他自己,也为溪儿,结束一段无法抹除的伤痛。 阴暗潮湿的皇家地牢之中。 萧宏炎正蜷缩在角落里,他已经日渐习惯了这里又骚又臭,还散发着腐烂味道的气息。可他始终也无法习惯,与一个怪物一般的将死之人,日日关在一处。 “嗯……额……” 一阵阵混乱不清的呻吟声,从牢房另一个角落里响起。似地狱里含冤而死的鬼魂,正想抓住阳间之人的魂魄,与之同归于尽。 本应口眼歪斜的萧国公,如今已没了双目,空洞得让人不敢直视。 也没有人给他换洗衣服了,身上都是污秽之物。只有牢头儿,每日来给他灌上一碗米糊,让他能维持生命。 萧国公后来已经能勉强活动胳膊,便时常拖着沉重的身子,呻吟着,朝着萧宏炎发出声音的方向,艰难地挪动几分。 以至于萧宏炎,紧紧地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你找君凌云去,你找楚云溪去,别来找我。” 萧宏炎终于受不了了,嘶吼出声。 “我落得这般田地,全都要怪你,你凭什么来找我索命?我只不过是你用来招揽权利的工具罢了,怎么,你败了,要来怪我这个工具吗?滚开,你滚开,滚!” 萧宏炎嘶吼着,却突然感觉牢房内射入一道光线。牢头儿才刚送过饭,怎么又来了? 他不适地眯紧眼,好不容易才看清来人是谁。 萧宏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抓住牢门的栏杆,又跪到在地。眼泪哗哗直流。 “皇兄,兄长,我知道错,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抢女人,不该跟你抢皇位,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把我,跟那个恶鬼关在一起了。只要你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君凌云进来前,便已经以布巾掩住口鼻,见到此情此景,仍是簇紧了眉,啧啧,实在是太脏了。他轻蔑一笑。 “你别忘了,你已经是乱臣贼子,萧家之人。与皇室再无半分关系。” 萧宏炎口中的恶鬼,萧国公,听到君凌云的声音,激动地冲着牢门大吼大叫。 他一生要强,风光无限。杀人不过头点地,君凌云,却将他所有的尊严,踩到地底还不算,直踩到地狱之下才甘心。 果真是,嗜血阎罗!嗜血阎罗,嗜血阎罗! “阿阿阿……” 萧国公用尽了仅剩的力气,突然就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萧宏炎颤抖着身子,日日被萧国公的声音折磨,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听到萧国公的声音,便会惊惧不已。 “太子殿下,你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去哪儿都行,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求求你。” 他跪趴在牢门前,不断地哀求着。再回头看一眼萧国公,便见他已然没了动静,一动不动,似是,死了? “啊,啊,啊,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你们块把尸体拖出去,拖出去啊!” 萧宏炎抱着头,又躲到角落里去,抖如筛糠。 君凌云冷眼看着萧宏炎那副窝囊废的模样儿。周身寒气四溢。 “萧宏炎,就凭你,也敢折磨本宫的溪儿?你那肮脏的手,肮脏的心,只配在地狱之火里焚烧。” 萧宏炎听到焚烧二字,吓得魂不附体。他只不过暗算过楚云溪一次,还没有得逞,他什么时候折磨过楚云溪了? “太,太子殿下,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不要烧了我,不要。” 君凌云掏出一把生锈的小刀,这是他特意为君宏炎准备的。这么钝的刀,不多磨几遍,都无法在肌肤上划出血迹。 “哐啷!” 生锈的小刀,被君凌云扔到了君宏炎身边。 “这是本宫能给你的,最后的仁慈。明早,若是你还活着,你便与你那外祖父,一同火葬吧。” 萧宏炎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君凌云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再了解不过。 他说出的话,想做的事儿,哪怕世人骂他恶贯满盈,他也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唯有楚云溪那个女人而已。 君凌云走出地牢,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 溪儿,这一世,任何人胆敢动你分毫,本宫便让他去地狱里走一遭。 地牢里,则是传来了萧宏炎,经久不息的疯狂笑声,夹杂着哭喊呜咽。 第310章 四国使者,来京不觐见 当天深夜,皇宫中,有一老一少两具尸体,仅用草席包裹着,便被运出了皇宫。 啪嗒一下,尸体的一只胳膊,从拖车上滑落出来,运尸人低头一看,那手腕儿筋骨毕露,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也不知是怎么磨成那样儿的。 只得又往草席里塞了塞,除了嫌弃和不忍直视,也便没有更多同情了。 别人不知,他们干这种运尸活计的怎会不知,能从皇宫地牢中,被运出来的尸体,那都是意图谋朝篡位,或是刺杀皇室的重犯。 运尸人终于将车推到了乱葬岗,将拖车把手,用力一抬。那两具尸体,便滑落下去,自会有野狗野狼,闻味儿而来,收拾残局。 运尸人拍了拍手上的污渍,收工! 皇宫之中,皇帝寝宫烛火摇曳,皇帝仍在练字。 福公公自然感觉得到,皇帝的心情阴郁。可天色实在是太晚了。他不得不上前提醒。 “皇上,已经子时了,您该歇息了。” 皇帝没有反应。福公公低眼一看,皇帝在练的,竟是个“萧”字。 萧家彻底落败了,还带走了皇帝的五皇子。 “皇上,您还有那么多孝顺的皇子,公主。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叹了口气,自古皇家薄情,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切地体会到丧子之痛,绝非他自以为冷静自持,便能抵消的。 终归,是他的血脉。再不好,也曾与他父子一场。 只不过,皇帝也知道,必得让君凌云报了他的杀母之仇,彻底释怀才行。如若不然,一国储君,心怀怨恨,将会是更为严重的事情。 若是地下的君宏炎有知,恐怕又会狂笑一顿。好一个父子一场,他若不是与皇帝父子一场,也不会一生都作为别人的棋子过活,落得抛尸荒野,尸骨无存的凄惨结局。 皇帝一夜无眠,站在殿门外,看着天际重又泛白,似乎经过了一个轮回那么漫长。 皇帝闭上眼,感受了下清晨,还并不炙热的阳光,似乎昨夜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新阳的升起而逝去。 没有人能撼动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人,能撼动他要壮大云霄国的决心,即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能。 皇帝回到殿内,抬起手,示意福公公伺候更衣。他要去上早朝! 皇帝本以为,那四国使者得了通关文牒,今日便会上朝觐见他。哪儿知,朝堂之上,不但没有使者的消息,连君凌云也没有上朝。 皇帝稍一思索,便知君凌云定是去查四国使者来京一事了。 “来人,去请四国使者进宫。” 这四国到底怀着什么心思,他总得见一见使者们,才能有所察觉。 “是,皇上。” 小太监小跑着去传召了。 朝臣们开始交头接耳。 “四国使者?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没有听到消息?” “是啊,会不会,是来恭贺太子殿下大婚的?” “你觉得,现在的局势,是能五国齐聚的时候吗?” “确实不是,那是为何?” 皇帝端坐龙椅,也不制止,因为他也想知道为何。 就在朝臣们站得腿都有些酸的时候,小太监终于回来了。只不过,那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 “皇上,奴才,奴才没能将人请来。求皇上降罪。” 皇帝眉头簇起,小太监赶紧解释。 “皇上,四国使者,都说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今日便向皇上告个罪,修整一二,明日,自会出席太子殿下的大婚。” 原本有些喧嚷的大殿,立时鸦雀无声,四国使者,这是打皇帝的脸,抬举太子啊。 这不是,这不是挑拨离间,其心可诛吗?当真是来恭贺太子殿下大婚,不是来找事儿的吗? 大臣们都懂的道理,皇帝如何不懂。他面色阴沉,可毕竟是四国使者,他也不好将人绑了来问罪。 只好压下火气。 “既如此,那便让太医,去给使者们把把脉。好生调理,明日再见,也是一样。” 皇帝的语气不温不火,似乎并没有生气。可有朝臣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那只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你们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吧。” …… 东宫中,奔波了一夜的白枭,正在与君凌云禀报。 “主子,据属下观察,他们确实都带了贺礼,也没有暗中多带人手。每人只是带了两三个高手护卫。不似要有其他动作。” 不是来捣乱的?君凌云觉得事有蹊跷,让他也想不通的环节,到底暗藏着什么阴谋? 白枭继续分析道: “奇怪的是,他们进京后,只是找了客栈,安稳住下,连皇上传召,都没有上朝参拜。看起来,并非是来巴结云霄国的,倒似是冲着主子而来。” 如此行事,果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君凌云拧眉深思,究竟是什么原因,将这四国使者,同时凑到云霄国京城? 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的大婚,可以引来五国同贺。 明日,就是他与溪儿大婚的日子了,既然没有时间再详查,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也得与楚将军打声招呼才好。 君凌云从东宫出来,一路上,都是忙着挂红绸,摆鲜花的宫人,不由心情舒畅了几分,往楚将军府而去。 楚云溪方从楚夫人处回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包袱,似乎生怕被旁人看到里面的物件儿。 回到自己闺房,她才松了口气。 “荷香,小莲,我想吃春晖楼的糕点了,你们去帮我取些回来。” “小姐,我自己去就行了,让荷香姐姐留下陪着你吧。” 小莲主动请缨。 “让你们一起去就一起去,现在外面多乱啊,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两人被楚云溪支了出来,互看一眼,都有些迷茫,外面,什么时候乱了?她们怎么不知道? 可既然小姐发话了,那她们就速去速回吧,反正春晖楼也不远。 楚云溪见两人出了院子,这才小心地将屋门关上,轻轻打开从楚夫人处拿回来的包裹。 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本小人画册。 楚云溪坐在桌边,轻轻翻开第一页,不由将眼眸睁得更圆了。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看过这种东西,啪地一下儿将画册合上了。脸已经红了个透。可又想起母亲嘱咐的话。 “女儿家如果不懂配合,第一次很容易受伤的,关起门来自己看,不必害羞,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一定要看完。” 第311章 婚前教育 楚云溪心一横,又咬唇打开那画册,微眯着眼,小心观摩。 原来,行那种事情,是,是要这个样子的。 这,怎么还能那样儿? 额~,这动作也太,楚云溪闭了闭眼,又睁开,太匪夷所思了。 这么高难度的吗?这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楚云溪的心脏砰砰跳着,忽觉得有些口渴难耐,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嘟咕嘟,两口下肚。 母亲说,每个女子婚前,都要看这画册。她拍了拍红彤彤的脸颊,打起精神,继续翻看,直将自己从头发丝儿,红到了脚指头。 楚云溪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感觉浑身无端燥热。一定是天太热了,她关门堵窗,才会如此。 “吱咯。”门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自己开了。 “小姐,我们回来了。” 荷香和小莲从门外冒出头来,楚云溪吓得差点儿掉了手中的画册,又慌忙拿包袱包好。 两人将糕点盒子放到桌上。小莲一抬头,便看到了楚云溪异常的脸色。 “哎呀小姐,你怎么热成这样?奇怪了,今天好像不怎么热呢。” 小莲忙拿了扇子给楚云溪扇风。荷香将糕点送到楚云溪手边。 楚云溪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糕点。 “备水,小姐我要沐浴。” “现,现在?” 昨晚睡前刚洗的,这才上午,又洗? “现在,马上!” 楚云溪目光坚定,似乎现在不沐浴,她就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了。 “好好,小姐等着,我们这就去备水。” 楚云溪招招手, “小莲,将这包袱,放到嫁妆箱子里,不许偷看!”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红。 “是,小姐。” 小莲好奇地看看包袱,可小姐不让她看,她定是不会看的。 没让楚云溪等太久,她终于如愿泡到了温水中,捧起水,泼了两把脸,这才感觉好一些。 她突然就想起了有一次,君凌云与她凑近的时候,中途跑出去,又湿哒哒地回来。 楚云溪用手捂住脸,她现在似乎明白了,君凌云当时是去做了什么。可她宁愿自己不明白,真是没脸见人了。 深吸了口气,她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水中,恰巧被来送干巾的小莲看到。 直将小莲的心,吓得要飞出嗓子眼儿。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 小姐有一次,也是这样洗着洗着便睡着了,滑到水里呛了水。这怎么一洗澡就容易犯困呢? 楚云溪还没被水完全没过头顶,就已经被小莲又拉了出来。 “小姐,呜呜,你明日就要大婚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小莲怎么活呀。” 楚云溪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奈摇头,小莲啊小莲,等你有了心上人,小姐我定将那画册传给你。 “小莲,我只不过是想扎个猛子。” “扎个,猛子?” 小莲睁着水汪汪的泪眼。不解地看着楚云溪,小姐难道,会游泳?她怎么不知道? 小莲揣着疑惑,服侍楚云溪擦干,穿好衣裙。 “小姐,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太子殿下去找老爷了。” 楚云溪微敛着眉眼,这个时候去找父亲,应是为了明日大婚的细节吧。她抿唇一笑,心里也不知是思念,还是期待。 “嗯,知道了。” “小姐,大院儿里到处都张灯结彩了,我们院子,也开始布置吧?” 小莲想到将军府现在那喜庆的样子,心里就十分欢喜。 楚云溪点点头。 “好,你与荷香带人办吧,将司琪叫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是,小姐。” 小莲欢快地去了,小姐与太子殿下,终于要修成正果了。以后她家小姐,就是真真正正的太子妃了。也不知明日会是何等热闹。 司琪进屋时,就见楚云溪面容严肃。她毕恭毕敬行礼: “小姐,您找奴婢。” 楚云溪想了想,既然是恩师送到她身边的人,应不会害她,便直接问道: “你与司空家,有何关系?” 司琪似乎并没有多吃惊,只是微微抬头,看向楚云溪。 “奴婢的母亲,原是司空家的养女。” “养女?” 这个答案,着实让楚云溪没有想到。 “是,就因为是养女,又已外嫁了,才能在那场浩劫当中,逃过一劫。” “那你父亲母亲现在?” 楚云溪欲言又止,想起司琪是卖身葬父来的将军府。 “奴婢的父母,都在奴婢五岁时,被人杀害了。” 司琪的表情,这才有了些微变化。眼神中的悲伤与仇恨,楚云溪这个过来人,又怎会看不真切。 她明白司琪并无虚言,只是,一个司空家的养女,又为何会在多年以后,遭到暗杀? “你可知当年真相?” 司琪有些痛苦的摇摇头。 “奴婢只知道,奴婢的父母,是为了守护司空家的一样东西,才会遭遇不测。可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手。” 楚云溪拧眉,值得两人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会是什么?若真如司琪所说,那这司琪的父母,也算得上是忠义之人了。 对司空家有觊觎的,无非是萧家和皇帝。如今萧家已倒,司琪到她身边,难道是为了查皇家?那司琪,会不会迁怒君凌云? 楚云溪想到初见司琪时的情景,不由问道: “你为何,会以卖身葬父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葬的父,又是谁?” “小姐容禀,那是奴婢的养父。当年,是司空家族唯一活下来的,少主司空玉,救下了奴婢,并将奴婢安置到了养父家中。” 果然,司琪来找她,并非偶然,的确是恩师指引,可是。 “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如果你说明实情,又何必走这些弯路?” 司琪如果有心想要隐瞒她身上的这些秘密,就不会在此刻和盘托出了,定是有其他理由。 司琪跪了下去,这才小心开口。 “小姐容禀,奴婢从前,听了些小姐不好的传言,奴婢怕所托非人,才会,才会想了个笨法子,试探小姐的心性。” 楚云溪愣住,她没想到,她在磨砺试探司琪心性的同时,司琪也在试探她的心性,果然是当局者迷。 现在楚云溪唯一担心的,就是司空家族,与皇家的恩怨。 “司琪,我可以将你带在身边,但是你要记住了,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君,我的家人。我不管你与皇家有何恩怨,若你胆敢对太子殿下,生出一丝半点儿谋害之心,我定不饶你。” 第312章 七月初八,大吉!宜婚嫁! 司琪恭敬叩拜下去,认真保证道: “奴婢定当凡事以小姐的意思为先。没有小姐的命令,绝不私自行动。” 楚云溪见她诚恳,上前拉她起身。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也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不要尝试以卵击石,我跟你保证,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司琪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裂纹。她控制不住泪水,只好低下头去。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才会下定决心,听从恩人的安排,跟在楚云溪身边,辅佐她,直到,看到司空家族洗清冤屈,父母的付出,没有白费的那一日。 如今,她知道自己跟对了人,更有了盼头,如何能不高兴。 楚云溪拍了拍司琪的手,安慰她。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孤立无助,是君凌云给了她希望。如今,就让她,来给司琪希望吧。 “小姐。” 小莲还没进门,欢快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司琪忙擦干眼泪,侍立一旁。 小莲小跑着进来。 “小姐,太子殿下给您留了话儿。” 她说完,才发现司琪还没有退下。不由停了话头,看向楚云溪。 “无妨,说吧。” 楚云溪想要信任司琪,便也想先得到她的信任。 小莲犹豫了一下儿,见楚云溪果真没有让司琪退下的意思,这才开口道: “小姐,太子殿下说,萧家祖孙,已经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恶心小姐了。让小姐,开开心心的,等着他明日来迎亲。” 君宏炎和萧国公,死了?是真的,死了! 楚云溪浅笑着看向司琪。 “司琪,你听到了吧。恶贯满盈之人,报应是早晚的事儿,我们要开开心心的活着,精彩地活着,才对得起逝去的人。” 司琪重重点头,泪水又模糊了眼眶。她没有想到,像楚云溪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真的能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司琪也终于露出了,自入将军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真切又美好。 小莲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话,小姐为何不与她说,而是要与那个,才进将军府没多久的司琪说呢?想不通,她干脆不想了。 “小姐,院子都布置好了,真是太喜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楚云溪含笑应下,与两个丫鬟一起,到了屋外。 入目都是大红的喜绸,就连院儿中那棵老树上,也是挂满了小小的红灯笼,和写满祝福的福袋。 似那千年的姻缘树,挂满了公子小姐们,对美好姻缘的祈福。 这一日,楚夫人和果郡主,又来来回回几次,给楚云溪交代细节和注意事项。 三位兄长,也是忙忙碌碌,安排下人们布置明日招待客人的场地。尤其交代好伙房,食材务必照看好了,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楚云溪看着家人们忙碌,心里都是满满要溢出的幸福。这一世,她无憾了。 …… 七月初八,风清日朗,大吉!宜婚嫁! 京城中的百姓,但凡不愁生计的,今日都是早早就起了,连早饭都无心吃,便要去看热闹了。 听闻一大清早,那红毯,便从皇宫,一直铺到了楚将军家门前。整条路两旁,都是御林军守卫。 他们的战神太子殿下大婚啊,一辈子又能看到几次这样的盛况? 将军府,一派喜气洋洋,连门口的石狮子上,也是绑着喜庆的红绸花。一早便热闹起来。 楚将军带着三个儿子,在门口迎接客人。这时候来的,都是和楚家沾亲带故的。 宁远侯府的老侯爷和老夫人,年事已高,已经有几年不曾出侯府了,今日也是身着华服前来,虽拄着拐杖,却也神采奕奕。还带着一大家子人,来给楚云溪壮一壮气势。 男女分席,楚将军亲自引着老侯爷到男席,这才告罪退出,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老夫人和宁远侯府的一众女眷,则由果郡主,引到楚夫人身边。 浩王和浩王妃,也只有在这种大日子,才敢光明正大地来楚家走动。 “父王,母亲。” 返回来的果郡主,正碰上自己的父母,高兴地迎上去。 浩王点头示意,果郡主便又挽着浩王妃进内院了。浩王妃不由嘱咐一句。 “今日是你小姑子大婚,你忙一些也是应该的,多照应着些,莫要失礼了。” “是,母亲,女儿知道。” 果郡主笑着应下。楚家所有人,包括楚云溪,都待她那样好,她当然要投桃报李。 新娘子楚云溪,也已经早早起身,沐浴净身。还没有开始换喜服,就听闻客人都已经到了,先着便服,来见过这些特意为她而来的亲戚。 浩王妃这次主动施礼。 “见过太子妃。” 楚云溪忙伸手去扶。 “王妃,您是长辈,折煞我了。” 浩王妃握了握楚云溪的手,笑道: “先国礼,后家礼,应该的。”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送到楚云溪手上。 “这是我与浩王,给你的添妆,望你与太子殿下,从此和和美美,一生顺遂。” 楚云溪知道,这种时候,是不好推辞的,便大方接下。 “多谢王妃。” 浩王妃点点头,也知道楚云溪今日会很忙,没有多占用她的时间,便松开了她的手。 “拜见太子妃。” 她的几位舅母,同时上前行礼。楚云溪也是忙着扶起。 “这里是在自己家中,舅母们不必多礼。” 楚云溪扶了这一圈儿,又收了几份添妆,这才到老夫人跟前。楚云溪赶忙先行见礼。 “溪儿给外祖母请安。” 老夫人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线,给新婚的小辈,送上金玉良言。 “哈哈哈,好,我们溪儿,可是长成大姑娘了,等进了宫,可比不得在家中自由,万事要三思而后行。” “溪儿谨记外祖母教诲。” 楚云溪点头应下。 老夫人又从手上,摘下一只红宝石戒指。套到楚云溪手指上。 “这还是,我与你外祖父成亲时,你外祖父的母亲赠与我的,今日,便送于你,愿你小两口,也能白头到老。你可要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外祖母,这,溪儿怎么能收?” 楚云溪既有些羞赧,又有些感动,这戒指,外祖母珍爱了一辈子,没有传给她自己的孙子孙女,却赠给了她这个外孙女。 老夫人拍了拍楚云溪的手。 “戴着,长辈赠,不敢辞。” “谢谢外祖母。” 楚云溪只好收下,一同收下的,还有家人满满的祝福。 第313章 新娘子早起梳妆 苏妍的母亲笑道: “今日,就让妍儿跟在你身边,随你使唤。” “表妹,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楚云溪掩嘴一笑,看向同样笑得开心的苏妍。 “谢谢舅母,谢谢表姐。” 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 “别耽误了时辰,走,祖母给你梳头去。” 楚云溪没想到,老夫人要亲自给她梳头,怕老夫人身体不便,推辞道: “怎敢劳烦外祖母。” 楚云溪没有经验,楚夫人却过来人,听到老夫人这话,自是欣喜的。 她的母亲,宁远侯府的老夫人,是真正六亲俱全,儿孙满堂的有福之人。由老夫人来给溪儿梳头,她是再高兴不过的。 忙拉住楚云溪。 “溪儿,还不快谢谢你外祖母。” 楚云溪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梳头,也是有讲究的,自己差点儿坏了好事儿,便含羞带怯地施了一礼。 “谢谢外祖母。” 老夫人满面慈爱。 “好好,从今以后啊,可得我这把老骨头,给你这个太子妃行礼了。” 楚云溪搀扶上说笑着的老夫人。 “没有的事儿,溪儿永远是您的外孙女儿。” 老夫人看看自己大着肚子的女儿,又看看这个俏皮的外孙女。还有日日给她请安的亲孙女,那笑就没停下过。 一行人回到楚云溪住了十几年,却马上又要离开的闺房。 楚云溪想起上一世入宫时,没有祝福,没有欢笑,只有冷冰冰的一顶轿子,冷冰冰的心。 这一世,却是亲人环绕,欢声笑语,让她的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 上次来给她试妆的两个宫女,还有媒婆,都已经等候许久。 连圣雅郡主,也是起了个大早,来看楚云溪梳妆。 “姐姐快来,你不施粉黛,已经这么美了,我好想看看你梳妆之后的模样儿,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楚云溪在家人的簇拥下,坐到镜前。 取下头上的白玉发簪,如墨的黑发,便倾泻而下,顺滑地泛着光泽。 荷香将一把新梳,双手送到老夫人手上。正是上次君凌云回京时,送给楚云溪的碧琼梳。 她一直没舍得用,珍藏到今日,才第一次用上。 老夫人端详了下那梳子,满意地点点头,女人一辈子,只风光这一次,自然什么都要是最好的。 她将碧琼梳,温柔地放于楚云溪额前,又轻轻缓缓地向后梳去。一路梳到发梢,口中念着: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不用愁。” 楚云溪的脸,在家人殷切的目光下,明显的红润了几分。 老夫人又重复方才梳头的动作: “二梳梳到尾,举案齐眉到白头。” “三梳梳到尾,无病无忧多福寿。” “四梳梳到尾,儿孙满堂绕膝间。” 说到儿孙满堂,一屋子人都不由笑出了声儿,楚云溪更是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脸上的幸福,一览无遗。 老夫人慈爱地继续念着吉祥话儿。 “五梳梳到尾,永结同心比翼飞。” “六梳梳到尾,万事顺意好运来。” “七梳梳到尾,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梳到尾,今生来世永携手。” 今生,来世吗?她与君凌云,已经走过前世今生,还会有来世吗?她如今,只想不问前路,与他携手当下。 “九梳梳到尾,幸福长久一生伴。” “十梳梳到尾,有头有尾十全美。” 老夫人刚放下梳子,满屋人便开始起哄,给楚云溪道喜。 “恭喜表妹觅得良缘。” “贺喜姐姐新婚大吉。” “恭喜小姐。”“恭喜太子妃。”…… 楚夫人偷偷沾了沾有些湿润的眼眶儿,去扶老夫人坐下休息。 “辛苦母亲了。” 老夫人拍了拍楚夫人的手,嫁女儿那种又幸福,又心酸的感觉,老夫人又怎么会不懂。 楚云溪还是老老实实坐在镜前,媒婆笑着上前。 “太子妃,老身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日子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可谓五福俱全。今日,就由老身,来给您净面吧。” 楚云溪含笑点头。 “有劳了。” “太子妃客气了,能服侍太子妃出嫁,老身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媒婆笑得一脸的褶子,这时候看起来,倒是更为喜气,她掏出一根红绳儿捻了捻,便将其滚在楚云溪的脸上。 “啊。” 楚云溪没想到净面会疼,一个没防备,低呼了一声。见大伙儿都在笑自己,又赶忙抿了唇。 两个宫女也上前,给楚云溪仔细地挽起发髻,不放过一丝碎发。 待媒婆给楚云溪净完面,荷香和小莲便上前,给楚云溪上妆。 她本就肤如凝脂,略施脂粉,便明艳不可方物。 待楚云溪的唇,轻轻抿上红纸,镜中的人儿,便从清新脱俗的闺阁小姐,成了艳丽动人的新娘子。 小莲将一对儿镂空的玲珑黄金耳坠,小心地给楚云溪戴到耳上,更显得她气质尊贵。 司琪将楚云溪的喜服捧了来。 楚云溪被扶着起身,到屏风后更衣,她抬起胳膊,荷香和小莲,将她的外衣褪去,宫女轻轻拿起喜服,一层层地为楚云溪套叠而上。 待都穿戴好,戴上隆重的凤冠,楚云溪从屏风后,轻轻浅浅地走出,拖地长摆,在司琪与小莲手中。 她对着楚夫人灿然一笑: “母亲。” “唉。” 楚夫人看着如此美艳又端庄的女儿,忍不住又抹了一把泪珠子。好在有老夫人在她身边安抚着。 楚夫人有些激动地起身,上下打量了下楚云溪。 “我的女儿,何时长成了这般端着大气的模样儿?” 楚云溪给楚夫人拭去眼泪,自己也是鼻头微酸。 “母亲,女儿会时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楚夫人擦干泪,换上笑脸,牵起楚云溪的手。 “我们去正堂吧。你父亲,和你兄长们,都在等着你呢。”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们年轻人去吧,她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楚云溪便与老夫人告退,随着楚夫人,去了正堂。 “父亲,兄长。” 楚将军带头,一家人就要给楚云溪跪下行礼。 楚云溪一手拉住了楚将军,一手拉住了楚夫人。 “在我们楚家,我只是父亲母亲的女儿,兄长们的妹妹,除非,你们只认太子妃,不认溪儿了,不然的话,就听溪儿的可好?” 第314章 太子殿下迎亲 楚将军差点儿老泪纵横了,用力眨了眨眼,这才点点头,嘱咐道: “溪儿,太子殿下不同与寻常男人,你既要待他如夫,也要待他如君,万事多加小心。若真是受了委屈,就差人回来告诉父亲,父亲定会为你出头。” “还有我们,溪儿,兄长们都是你的后盾。” 楚云溪看着自己的父兄,只觉眼眶酸涩难忍,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感动。 “父亲,母亲,兄长,你们都放心吧,太子殿下待我很好,我不会受委屈的。” 一家人正说着话儿,外面便响起了小厮欢快的声音。 “老爷,夫人,太子殿下迎亲的轿撵,已经到我们将军府门外了。” 随后,他们便听到了喜庆的丝竹之声。 小莲赶紧上前,为小姐盖上红盖头。 楚云溪依稀可以透过薄透的红纱,看到外面热闹的景象。荷香将一柄合欢扇,送到楚云溪手上。 “小姐!” 楚云溪知道,荷香这一声小姐中,饱含了多少不舍。可分别,是为了荷香能有更好的生活。 她只对荷香笑笑,便将合欢扇,规矩地举起。 楚将军和楚夫人,都是又不舍,又欣慰。女儿和太子殿下,虽走过弯路,可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去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楚夫人催促,楚文忠便在楚云溪身前屈膝蹲下。 “妹妹,大哥送你出门。” 小莲与司琪,一左一右,扶着楚云溪,上到楚文忠背上,一家人紧随其后。 楚文忠直将楚云溪背到楚家大门口,才小心地将她放于红毯之上。 外面熙熙攘攘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整条路上,一眼望不到头。 “快看,快看,太子妃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太子妃好漂亮啊。” “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楚云溪透过红盖头,看到了向她迎面而来,丰神俊朗的君凌云,那身红装,是为她而穿。那一脸期待的笑意,也是为她展露。 君凌云一步步上前,看着眼前一身大红喜服的人儿,心中是说不出的喜悦滋味儿。 他等了两辈子,终于等到了,溪儿心甘情愿嫁给他的这一日。恨不能现在就掀开盖头,看看那层薄纱之下,楚云溪那娇羞的容颜。 “溪儿,我来娶你了。”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样一句话,却已经将楚云溪的整颗心,都填满了欢愉。 君凌云等了两世,她又何尝不是兜兜转转了两世,才回到这个满心都是她的男人身边,找回属于她的幸福。 眼前的喜轿,更是让楚云溪那盖头下的娇颜,泛起了小酒窝儿。 哪有人喜轿的四壁,是用红纱围拢而成,且比一般轿子,要大上四倍不止,真真是八抬大轿了!君凌云这是,想让她领略一路风光? 不过,这轿子倒是漂亮得紧,楚云溪很喜欢。 她正准备随君凌云上轿,看热闹的人群里,却突然一阵骚动,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便见一行人,身着异国官服,还抬着一口大箱子走上前来,箱子上同样是绑着大红喜绸。 侍卫们同时看向来人,不知道他们是要作何。可看装扮,像是别国使者,还带了礼来,不像是来找事儿的,只谨慎地防备着。 “南焰国使者,拜见云霄国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来人行礼,自报家门。 “微臣今日特来为云霄国太子妃,添妆送嫁,送上珠宝一箱,另,还有一份我们南焰国,与云霄国百年交好的条约书,忘太子妃笑纳。微臣代南焰国摄政王,恭贺云霄太子与太子妃大婚。” 人群里开始传来阵阵惊呼之声。 南焰国摄政王,居然派使者前来,为他们云霄国的太子妃添妆送嫁啊!楚大小姐这得多大的面子? 那一箱子珠宝也就罢了,其中还有一份两国百年和平条约啊。那可不是什么大白菜,说送就能送的。 这难道不是应该献给太子殿下,怎么献给太子妃了? “听闻南焰国摄政王府的圣雅郡主,如今现就暂住在楚大将军府上呢。” 有人想起这事儿来,提了一嘴,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是楚大小姐,与南焰国的圣雅郡主交好,南焰国的摄政王又宠女儿,才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楚云溪也是一愣,南焰国摄政王,为她添妆送嫁?难道真的是圣雅郡主为她准备的惊喜吗? 楚云溪略微转头,看了一眼身侧跟来看热闹的圣雅郡主。 圣雅郡主却是懵懵地摇摇头,她没有收到消息啊! 哎呀,这等好事儿,父王怎么没有交给她来做?若是让她来给姐姐添妆,岂不是更加气派? 不是圣雅郡主的安排?楚云溪收回视线,看了眼君凌云,见君凌云点头,这才对使者微微颔首。 “多谢南焰国摄政王厚礼,我两国必定情义长存。” 侍卫将南焰国送上的和平条约书,递到楚云溪手中。珠宝箱子,则是放入了楚云溪的嫁妆队伍之中。 毕竟条约书太过重要,万一弄丢了,可不是好玩儿的。 正当人们以为,这突兀的一幕,就这样结束了,迎亲能继续进行之时。 就见南焰国使者向旁边退开,又一陌生的面孔上前。同样抬上一口绑着红绸的大木箱。 “东夷国使者,拜见云霄国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微臣特来为太子妃添妆送嫁。” 人群里又是一阵惊叹之声。又,又一国使者,来给她们太子妃送嫁? “此乃我们东夷国,与云霄国百年交好的条约书,并金银一箱,忘太子妃笑纳。微臣代东夷六皇子,恭祝云霄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 百姓们更加沸腾了,这,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又一份和平条约?同样是送给他们太子妃的添妆?这都是什么大手笔啊? 自古和平条约,哪个不是要两国皇室沟通良久,拉扯数月,甚至数年,才能签好,哪里有自己送上门来的合约书?还,还是作为女方嫁妆! 何况,东夷国不久前,还准备与北蛮国联手,攻打他们云霄国。 这么说,他们云霄国安全了?围攻的困境,就这么随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婚,解除了? 君凌云和楚云溪,虽也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意料了,可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如今身在东夷国的君子枫,难不成,这一份礼,是君子枫备的? 第315章 四国使者为太子妃添妆送嫁! 楚云溪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君凌云。 为何,使者们都要将和平条约送给自己,不是送给君凌云呢?这样,皇帝会不会疑心? 可既然是和平条约,那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如此求之不得的机遇,她怎能错过? “多谢东夷国六皇子。愿云霄国与东夷国,永无战争。” 围观众人看着又一份和平条约,递到楚云溪手上。金银箱子,归入了楚云溪的嫁妆当中。都在翘首以盼,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好戏看了? 这样的送嫁,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四国已经搞定了两国,若是后面还有,他们云霄国,从此便是太平盛世了啊。 活了大半辈子,真是没见过比楚家大小姐出嫁,更大手笔的嫁妆了。 这和平条约归入太子妃的嫁妆,岂不是说,只有太子妃想拿出来,皇家才能得到? 毕竟,女子的嫁妆,只归女子个人所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即便是皇家,也不能强抢女方的嫁妆吧。唯有好好敬着太子妃才好。 想明白这一点的人,又是一阵唏嘘。可还没有唏嘘完,就见那东夷使者,已经让到一边。 “西昭国使者,拜见云霄国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微臣特来为云霄国太子妃添妆送嫁。” 天呐,真的还有啊?难不成,还有和平条约?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人们正想着,就听西昭国使者道: “此乃我们西昭国与云霄国,百年交好的条约,以及云锦布匹一箱,请太子妃笑纳,微臣代西昭国太子殿下,恭贺云霄太子与太子妃大婚。” 楚云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思已经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要说南焰国和东夷国,有她相熟的人在,可西昭国,她是完全没有交集啊? 他们好生生的,不去巴结皇帝,或者太子,来巴结她这个太子妃做什么? 侍卫已经又给她的嫁妆里添上一箱,并将和平条约书送到楚云溪手上。 楚云溪也不好让西昭国使者久等。 “多谢西昭太子殿下盛情。望我们两国永无战争。” 而云霄国围观百姓们此时的心情,却已经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了。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被敌国围困,男丁充兵了,只剩下一个顽固不化的北蛮国,他们云霄国,还有战神太子殿下和楚大将军这样的大将镇守,有什么好怕的? 可百姓们没想到,就连顽固不化的北蛮国,也派了使者前来。 “参见云霄国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微臣乃北蛮国使者。此来,是为云霄国太子妃添妆送嫁。微臣代我北蛮小王子,恭贺云霄太子与太子妃新婚大吉。” 北蛮使者说完,看了一眼东夷国使者,小王子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这东夷国,前脚才与他们北蛮谈合作攻打云霄国之事,后脚就给云霄国,送来了和平条约。 呸,当真是背信弃义,奸诈狡猾的小人。东夷国使者,只当没有看到北蛮国使者的眼刀子。 三口大箱子被抬到了楚云溪的嫁妆队伍中,是北蛮国送给楚云溪的添妆。 众人期盼的和平条约没有出现,可也已经是超乎所有人意料了。 就连向来与云霄国为敌的北蛮国,竟然也派使者来为楚家大小姐送嫁。 如此看来,太子妃的面子,竟比太子殿下还要大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一定是天地颠倒,日月轮换了,才会出现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一幕。 难不成,这是太子殿下,特意为太子妃撑腰准备的?都说太子殿下极为宠爱这位太子妃。只是,这样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 难道仅仅因为宠爱一个女子,就将国家安危,都送到她的手中吗?他们的战神太子,应该不会如此作为吧? 楚云溪也在想着,难道是老天爷,见她重生不易,开了后门来帮她?思绪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的楚云溪,强自镇定。 “多谢北蛮小王子,望我们两国,也能早日化干戈为玉帛。” 楚云溪握着手中三份,来自三个国家的合约书。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竟不知,自己有此等能力,一日内集齐三国和平条约,并四国贺喜。 而君凌云,只宠溺地看着她,似乎丝毫也不在意,她这个太子妃的风头,压过他这个太子去。 这让楚云溪心里,既有些高兴,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高兴的,是云霄国的百年安定,如今就握在她的手上,似乎就在一日之间达成了。 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受战争纷扰之苦,这不是正是君凌云想要的吗? 不安的,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么大的福气,承接下这些幸运,会不会反给楚家,带来灾祸。 人群中突然就有人灵光一现,惊呼一声: “咱们太子妃,该不会是天女下凡,来降幅我们云霄国的吧?” 这一说法,又让周围人思绪急转,似乎比太子殿下安排的,更有说服力啊。 如若不然,这种四国使者来贺,只为给太子妃添妆送嫁的场面,又如何解释?个个有些崇拜地看向楚云溪。 “对对,咱们太子妃定是天女下凡,来护佑我们的。” 没听说过吗?以前的楚家大小姐,姿色平平,更无才艺可说,谁知自几个月前,突然就变得惊才绝艳,美若天仙。 这不是天女下凡又是什么? 只是这话,没人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儿说出来,心里计较一番罢了。 君凌云看着众人的反应,到现在看来,这四国使者的行为,都是在为楚云溪助威,既然对溪儿无害,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切,等他与溪儿完婚后再细查。 “溪儿,上轿吧。” 君凌云声音温柔,提醒楚云溪。一旁的礼官,很有眼色地唱道: “恭请太子妃上轿!”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轿子,自己才翻身上马。 这马儿通体雪白,精神奕奕,脖上佩戴着大红花,甚为喜庆。楚云溪看着那马儿很是眼熟,不由抿唇浅笑。 “起轿!” 随着喜乐之声响起,大红轿撵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楚云溪透过自己的红纱盖头,再透过轿子四周的红纱,仍能隐约看到外面的热闹。入目都是穿着红装的仪仗队伍。 前方有六名宫女,手举仗扇,为她的轿撵引路。 比之坐在一般轿子中,楚云溪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之人对她的艳羡和祝福。楚云溪浅笑,为她准备这样的喜轿,君凌云还真是有心了。 第316章 良辰吉时,新婚大礼! 一直看着楚云溪上了喜轿的荷香,突然跑前几步,跪了下来,重重叩首: “奴婢荷香,恭送太子妃出嫁!” 楚云溪心头一颤,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唇齿轻启: “荷香,将你交给吴忧,我很放心。” 正在某处警惕着意外发生的吴忧,听到楚云溪这话,心头忽得暖融融一片。 待楚云溪端坐好,目不斜视,礼官高唱: “新人回宫!行!” 当轿子开始前行,漫天花瓣随风飘洒而下,拂过众人脸颊。 “哇~,好美啊!” 百姓们都是欢呼雀跃,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即便只是看着,也让人心神荡漾,更何论是端坐于喜轿之上的新娘子楚云溪,该是多么幸福又满足。 四国使者送嫁;皇家仪仗伴行;高头大马,英俊郎君在侧;天女散花,如梦如幻。羡煞了多少待嫁女子,搅动了多少芳心。 道路两旁,突然又有人跪了下来,高喊道: “天下学院先生,恭送太子妃出嫁!” 随着轿辇缓缓前行,不断有人跪下。 “天下学院学生,恭送太子妃出嫁!” “天下学院学生,恭送太子妃出嫁!” “草民恭送太子妃出嫁!” …… 一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楚云溪看向两旁,都是她学院里的先生,学生,那些被君凌云带回来的孤儿,还有学院救治过的那些百姓们。 沿路竟都有他们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她办起的学院,已经接收了这么多人。 从楚将军府门口,一路送嫁之声,将她送到了皇宫大门外。 其他百姓,因着方才三国送上和平条约书一事,也感念楚云溪,给他们平头百姓,带来了和平的希望。竟纷纷跟随跪下。 楚云溪不能回头,可视线已经模糊一片,前世对她极尽咒骂之能的百姓,此生,竟都真心来为她送嫁。 这让楚云溪的一颗心,如置暖炉,似乎前世的所有不堪,都已经不再重要,可以随风而逝。 她如今的命运,已然改变,她是全新的楚云溪。如此想着,她不自觉看向高头大马上的君凌云,却见他也正满含深情地凝望着自己。 楚云溪回神,端正了身姿,正视前方。喜轿缓缓跨入皇宫门槛儿。 外面的喧嚣渐渐退去,只剩下悦耳的丝竹管乐。 待喜轿停下时,君凌云从白马上跳下,缓步走到楚云溪的喜轿旁边。 “咚,咚,咚。” 三声踢轿之声响起。君凌云如寻常新郎官一般,拱手朝着轿中的楚云溪行了一礼。迎她出轿。 礼官高唱: “恭请太子妃下轿~” 楚云溪起身,伸出纤纤玉指,握住君凌云已经在等候的手,下一秒,便被他抱下了轿撵。四面相对之时,时空似乎都为他们停顿了几息。 君凌云轻轻地将怀中人儿,放于红毯之上,如待稀世珍宝。 宫人接过楚云溪手中的合欢扇,送上大红花绸。君凌云与楚云溪,一人握住红绸一端。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副马鞍,马鞍之上,还有个品相极好的红苹果。 礼官高唱: “跨!,新人吉祥安康!” 君凌云在前,抬步跨过,转回头,看着楚云溪同样抬起小脚,跨了过来。这才与她一同,拾阶而上,缓缓步入大殿。入目都是一片喜庆的红。 两旁是侍立观礼的朝臣。大殿上首,大红喜字高挂,皇帝正端坐于此,等着一对儿新人。 君凌云与楚云溪,走到蒲团前停下。 礼官开始主持婚仪。 “良辰吉时,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行新婚大礼!一拜天地!” 两人手牵红绸,回转身,对着殿外双双跪下,行叩拜之礼。 待两人起身,礼官继续高唱: “二拜君父!” 两人又对着皇帝跪下,恭敬叩首。 “儿臣/儿媳,叩拜父皇。” 皇帝面上一派威严慈爱。可心里已经是五味陈杂。 今日宫外发生的事儿,一早就进宫等候的朝臣们不知情,他这个皇帝又岂会不知,自然已经有眼线,汇报给他听。 可皇帝再怎么心存疑虑,也得等太子大婚完,才好相问。面上自是不动声色。看着礼官主持。 “夫妻对拜,永结连理。” 楚云溪依言而行,双手叠于额前,双膝触地,缓缓跪拜下去。 朝臣们已经看到他们的冰山太子,此刻那颠倒众生的温暖笑容。心里一个激灵,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会笑的。 此生连皇帝都很少跪拜的君凌云,此刻心甘情愿屈膝而下,对着楚云溪,郑重叩拜下去。 楚云溪亦是抿唇而笑。这辈子,也只有今日,她能收到君凌云这般大礼了吧。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礼毕,送入洞房!” “恭贺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大婚。” 朝臣们齐齐跪下贺喜。 君凌云与楚云溪,又朝皇帝行了一礼告退,便进到内室。坐于床边。 楚云溪因做新嫁娘,而有些紧张的心,终于略略放松下来。那微微呼气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身边君凌云的眼睛。又引得他弯唇而笑。 宫女上前,接过两人手中的红绸花,看得出他们的太子殿下,今日真的是心情愉悦。 外面的礼结束了,内室的礼,还刚刚开始。 宫女将一杆如意秤,送到君凌云手中。 礼官提醒道: “太子殿下,请为太子妃挑开红锦,从此称心如意。” 君凌云伸手接过,突然有些心跳加速,他抬起秤杆,缓缓挑开楚云溪头上的红纱,露出她樱桃般水嫩的唇,挺翘的鼻,低顺着的眉眼。直至露出整个凤冠。 楚云溪缓缓抬起含情的眸,带着长睫轻颤,小小的酒窝,浅浅凹下。 君凌云见过她的笑,见过她的哭,见过她的凌厉,见过她的软弱,独独没见过如此含羞带怯,眸送秋光的楚云溪。 宫人们看着这一幕,也为他们主子高兴。个个脸上都是带着笑。 礼官唱道: “恭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同牢合卺。” 宫女端上一盘肉食,将筷子递到君凌云和楚云溪手上。 两人各自从盘中夹起一块儿,以袖掩面,送入口中。礼官在一旁念道: “共食一畜肉,同牢结夫妻。” 前面的宫女退下,后面的端着两盏酒上前。 君凌云和楚云溪,又各自端起一杯,只饮一半,宫女便接过两人的杯盏,交换过后,重又送入两人手中。 “合卺共饮,生死契阔。” 君凌云将楚云溪饮了一半的酒,一饮而尽,笑看着同样饮尽的楚云溪。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第317章 十里红妆 两名宫女,拿着小剪刀上前,分立于君凌云和楚云溪身边。 小心地为两人各剪下一缕头发。又并到一起,以红绳缠之。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恭贺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大婚!” 随着礼官一声唱,宫人们纷纷跪拜行礼: “恭贺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大婚!” “免礼,赏!” 君凌云这话虽是对宫人说的,可他的视线,就没有从楚云溪身上离开过。 “谢太子殿下赏!” 随着宫人起身,礼官又上前提醒君凌云: “太子殿下,您该去与百官同庆了。” 君凌云起身,却没有即刻离去,而是先为楚云溪摘去了凤冠。 “溪儿,累了吧。” 楚云溪微红着脸,轻轻拉了拉君凌云的衣袖。 “这,这不合礼数吧?” 她怎么也得等君凌云回来,才能卸妆不是。 君凌云突然弯下腰,将一张俊脸凑近楚云溪,惹得她睁圆了眸子。 “本宫说合礼数,便是合礼数。累了就歇着,自在地等我回来。” 楚云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那样一张凡尘难见的脸,让她这个凡夫俗子,实在是无力抵抗。 君凌云成功逗弄了自家新娘子,心情已经不能单用好来形容了。满屋宫婢,都能感受到他们主子的愉悦。 “给太子妃准备好膳食,好生伺候。” “是,殿下。” 君凌云又不舍地看了楚云溪一眼,才转身离开,与百官同庆去了。 而此时,楚云溪的嫁妆,还在一抬抬地运送到东宫。只因,她嫁妆的数量,超了规制! 楚云溪从出生起,便是皇帝亲指的准太子妃,楚夫人是竭尽所能,给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 有银子傍身,才能打赏宫人,与其他后宫娘娘走动,在后宫,便能好过些。 再加上,楚云溪有个楚文锦那样,热衷赚银子的兄长。 她的嫁妆,本就是按照太子妃的最高规格,一百二十八来抬准备的。还口口都是特制的大箱子。 若是按照正常嫁妆箱子来装,说能装两百抬也不为过。直逼皇后规格。 可如今,又多了六抬,实在是难为了楚将军和楚夫人。 原来就已经摆放在门口的嫁妆,总不好再临时撤去几抬。只好将几口轻一些的箱子,结结实实捆在一起,当做一抬嫁妆来算。 将军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不减反增。谁不想看看,四国使者添妆送嫁的太子妃,嫁妆是何等的豪华。 却见到了那抬,都要跟小轿子差不多大的嫁妆,真真是长了见识。 谁家嫁女儿,一抬嫁妆是这样算的?没看到光是唱嫁妆的人,就有四个,单这一抬,便轮着唱了小半个时辰。 抬嫁妆的人,更是有三四百之多,这运送嫁妆的队伍,最前面的已经入了皇宫,最后面的却还没能出发。 沿路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 “这真真是十里红妆啊!” “不愧是咱们天女下凡的太子妃,就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什么天女下凡?” 有那来晚了的,不明所以。周围人也是热情地给他解惑。 “你是没看到啊,咱们云霄国的太子妃出嫁,那是四国使者齐聚,添妆送嫁。那排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四,四国使者?” 这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那不是说,他们云霄国的太子妃,得了如今天下之国的认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吧? “那可不是,所以说咱们太子妃,是天女下凡,来庇佑咱们云霄国的。” 说话之人挺胸抬头,好似因着自己是云霄国人的身份,也跟这样了不起的太子妃,沾上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关系。而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那些天下学院的学子,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中更是无端升腾起一股劲儿,一股定要在天下学院,学出名堂,功成名就的劲儿。 尤其是那些被君凌云从厉城带来的孤儿,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救他们的人,是太子殿下,教他们学识做人的,是太子妃。 他们将来若是不能报效国家,那可当真是忘恩负义了。 已经身在皇宫之中的楚云溪,自然不知道,仅仅成婚这一日的功夫,她在京城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便已经从凡尘,升到了云端之上。 宫女已经为楚云溪准备好膳食,摆了满桌。 “你们先下去吧。” “是,太子妃。” 待遣散了宫人,她终于不用再直挺挺地端坐着。小莲和司琪,忙上前给她捏捏肩膀。 “小姐。” 小莲刚喊出口,便拍了拍嘴改口道: “太子妃,是不是很累?” 都折腾大半日了,也没吃上口东西,小姐定是又累又饿。 楚云溪听着小莲改口,只笑笑,舒服地歪了歪脖子,那凤冠真是太重了,她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幸好君凌云细心,不然她可要戴到晚上去了。 “好了,别捏了,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她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小莲一边给楚云溪布菜,一边为新姑爷说好话。 “太子妃,还是太子殿下对您好,奴婢听说啊,新婚当日太忙,新娘子又要在夫家人面前矜持,通常都要饿上一整日呢,原本奴婢还担心太子妃饿着。” 楚云溪将一块儿糕点塞到小莲口中。 “怎么又自称奴婢了?” 小莲附耳。 “小姐,这是在皇宫中,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楚云溪莞尔一笑。 “我们小莲长大了,懂事儿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在宫中,还是万事小心的好。等以后小姐我能护得住你们了,再让你们任性。” “太子妃,您该自称本妃了。” 小莲提醒道。 “本妃”,楚云溪自己念了一遍,想到她如今是君凌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便觉得,连同本妃这个称呼,都悦耳的很。 她又拿了一块儿糕点,送到司琪手中。 司琪一愣,摇头道:“奴婢不饿。” 她已经学过规矩,奴婢得等主子用完,才能吃的。 楚云溪随意道: “大半日没吃过东西了,怎么会不饿?快吃吧。” 司琪见小莲正吃得高兴,便也有些拘谨地吃了手中糕点。 真甜啊,没想到,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能有人关心她饿不饿。自然对楚云溪,更多了几分真情。 楚云溪主仆悠然自得,君凌云则是因为太过高兴,多受了朝臣几杯敬酒。眼眸微眯,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慵懒与随性。 酒不醉人人自醉,果然不假。 第318章 满朝觊觎太子妃的嫁妆 三皇子君承义,喝着君凌云的喜酒,想起父皇对他说过的话。 可他已经邀请了圣雅郡主几日,都遭到了拒绝。无法单独见面,又谈何培养感情? 再过几日,圣雅郡主就要回到南焰国去了吧?父皇第一次单独给他机会,他就把握不住,父皇会不会认为他无能? 三皇子思索一瞬,便起身,举起酒杯。 “太子皇兄,三弟再敬你一杯。恭喜皇兄大婚。” 君凌云斜斜地看了他一眼。 “本宫醉了,你们自饮吧。” 三皇子不成想,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君凌云竟还会给他个没脸,不由攥了攥酒杯,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笑道: “皇兄新婚燕尔,想必是无心接待各国使者了,不如,臣弟为皇兄分忧如何?” 朝臣们面面相觑,也有的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三皇子这是,急于表现,还是,想要分权? “好啊。” 众人没想到,这么明显的意图,太子殿下竟然,答应了? “只要父皇同意,本宫没有意见。” 三皇子心里一喜,父皇怎会不同意?询问父皇的意思,那不就等于他已经成功了吗? 朝臣们齐刷刷看向皇帝,上次皇帝就单独召见了三皇子谈话,到底是不是想要重用三皇子,这一回答,便能看出几分。 皇帝正在想着楚云溪手里的和平条约,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让四国使者添妆送嫁的。 更想不明白,怎么三国的和平条约,就这样到了楚云溪的手里,成了她的嫁妆? 这要是楚云溪主动交出来还好,要是她不主动交呢?他是要威逼,还是要利诱? 皇帝手中的酒杯,举了半晌,却一口未喝,自然更没有主意到下面人说了些什么。 三皇子见皇帝迟迟不发话,不由提高了几分声音,向皇帝请命。 “父皇,太子皇兄新婚燕尔,儿臣想为皇兄分忧,招待四国使者,还望父皇应允。” 皇帝终于回神,听清了三皇子说的什么。招待四使者吗?确实不能让太子去,以太子对楚云溪的维护,即便有什么内情,也到不了他这个父皇耳中。 倒是老三,更好掌控。 “难得你有这份心,就这么办吧。” “谢父皇。” 四国使者,应该可以包括圣雅郡主吧,她不也是以使者的身份来的吗?三皇子盘算着,不管是不是单独相见,先将人请出来,留个好印象再说。 倒是皇帝,借着这个话头,问了君凌云一句。 “太子,你可知这四国使者,因何而来?” 朝臣们微妙地感觉到,皇帝这个问题,似乎来者不善。 若只是一国两国,他们也不会多想,可四国使者齐聚,若说没有一股势力背后操控全局,纯属巧合,恐怕也只有傻子才会信。 难道,皇帝怀疑太子,是那个幕后之人?太子殿下虽战功赫赫,可也不过是弱冠之龄,他的势力,真的已经强大到,足以同时撼动四国了吗? 若真是那样,他们云霄国之前,也不会陷入要被围困的境地了。 “回父皇,为给太子妃,添妆送嫁而来。” 君凌云直言不讳,可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这怎么可能?” “太子殿下,您醉了。” 因身在皇宫,而消息闭塞的朝臣们,只觉得太子殿下定是喝多了,当真醉了,才会如此胡说八道。 别国使者来访,是为了给楚家大小姐送嫁?开什么玩笑? 唯有皇帝似随意问道: “送了何物?” “六箱金银细软,及三国和平条约。” 皇帝随意问,君凌云也便随意的答。可他们父子两人随意,却苦了朝臣们的下巴,差点儿就要收不回去了。 已经没人再说君凌云是喝醉了,即便前一句是说了醉话,难不成后一句也是醉话?他们可从没见太子殿下打过诳语。 可这,和平条约,也能当做添妆送出去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说好的后宫不得干政呢?这种东西,怎么也不能留在一个女人手中吧? “太子殿下,这可不能开玩笑啊,若真是有和平条约,该早早呈给皇上才是。” 曹丞相猜出了皇帝问这番话的心思,鼓足勇气,规劝了君凌云一句。 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暗暗给曹丞相加了几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众人都看向君凌云,不知道他会作何决定。这要是拒绝了,会被怀疑有谋逆之心吧? 君凌云抬眼看了曹丞相一眼,将曹丞相看得通体发寒。 “本宫怎么不知,我们云霄国,什么时候有索取女方嫁妆的恶习了?” 朝臣们目瞪口呆,这,这,这哪里是寻常嫁妆啊?太子殿下您可真是会轻描淡写,只恐怕,皇上那里,可不是这么容易过关的。 皇帝自然是生了一肚子闷气,他本以为君凌云放走了东夷国太子,是欲擒故纵,哪儿知他是真的没将人给追回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赶回来跟他的太子妃成亲,白白放跑了三座城池。 看在他大婚在即,没有追究他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只不过,太子大婚当日,四国使者尤在,也不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闹得太僵,平白让他国之人看了笑话。 反正明日,太子和太子妃,也是要单独来觐见他的,这种要儿媳妇交出嫁妆的事儿,不妨关起门来说。 “今日是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当普天同庆,其他事儿,都可以日后再谈。” “皇上英明。” 朝臣们无脑附和。 老老实实等在寝宫的楚云溪,自然知道她手中那三份和平条约的分量,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便拿出来细细看过了,货真价实。 可越是货真价实,她越是想不明白,恩师说要送她的薄礼,她没有见到,倒是收到了这样一份大礼。 “先生?” 楚云溪一个激灵,马上又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先生再怎么学识渊博,也不是个政客,如何去游说四国? 也许恩师有事儿耽搁了,也许,有诸多不便也说不定。 “该叫夫君!” 楚云溪一抬头,便见到了迈步进来的君凌云。小脸微红,赶紧起身相迎,怎么也没个人通报一声? “凌云,你回来了。” 这温温柔柔的一声,让君凌云的心里瞬间酥麻一片,似乎酒意更浓了。 眼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了两世的人儿。 第319章 洞房花烛 君凌云顺势抱住了楚云溪,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压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 “溪儿,本宫醉了。” “你慢点儿。” 楚云溪颇用了些力气,才扶着君凌云没有倒下,果真闻到他身上酒气浓重。想来大婚这样的日子,多喝几杯也在情理之中。 “小莲,去吩咐一碗解酒汤。” “是,太子妃。” 司琪见状,也跟着小莲退了出去。如今看来,太子对小姐,是真心喜爱,只是不知,若是有一日,要在皇帝和小姐之间做选择,太子会如何做。 君凌云满足地抱着楚云溪不松手。 “本宫不要解酒汤,溪儿就是本宫的解药。” “乖点儿,别闹了,喝了解酒汤,好沐浴更衣。” 楚云溪是正经在说沐浴更衣的事儿,可君凌云却已经想入非非。 “那溪儿与为夫共浴。” 楚云溪咬了咬下唇,她没事儿,提什么沐浴更衣? “太子妃,解酒汤来了。” 小莲及时出现,解救了楚云溪。君凌云坐到床边,耍赖地两手一摊,目光迷离。 “溪儿喂我喝。” 楚云溪无奈地接过小莲手中的碗,舀起一勺儿,送到君凌云嘴边,她怎么感觉,君凌云清醒得很呢? “烫!” 君凌云委屈地皱眉。看得楚云溪,差点儿以为眼前之人换了芯子,只好重新舀起一勺儿,放到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君凌云口中。 看他那享受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是琼浆玉露。 “太子殿下,太子妃,浴池准备好了。” 宫女进来禀报。小莲接过楚云溪手中的碗勺儿。 君凌云起身,笑看着楚云溪,朝她伸出手。 想起君凌云方才说过的话,楚云溪悄悄往外挪了挪。 “我出去,透透气,殿下先洗吧。啊!” 她才走出一步,整个人便已经被君凌云打横抱起。 楚云溪红着小脸儿,无处可躲,只好埋进君凌云怀里。惹得某太子,又满脸得逞的笑意。 浴池边,芳香满鼻,君凌云将楚云溪放到座榻上,俯身蹲下,轻轻抬起她的脚,为她褪去鞋袜。 楚云溪还在怔愣的功夫,一只嫩白的小脚,便已经被君凌云握在手中。 他的大掌很热,热得灼人。楚云溪条件反射地抽回脚。 “我,我自己来。” 她利落地褪去另一只鞋袜,见君凌云笑看着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好背过身去,缓缓褪去外衣,只留着若隐若现的白色里衣在身上。 便快步走入了浴池,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没入了花瓣之中,只留个脑袋在外。 君凌云的视线,一直随着害羞的小女人而动,大方地褪去自己的衣袍,露出令楚云溪面红耳赤的精壮胸膛。 未免楚云溪太过害羞,他也留了底裤在身。便步入水中。将楚云溪捞在怀里。 楚云溪双手一抵,入手都是结实的肌肉,瞬间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悬在半空。 君凌云笑看着她那无处安放的小手,握住一只,将它放到自己肩头。楚云溪的另一只手,便自然有了去处。小心地环抱住君凌云的脖颈。 即便隔着温热的水,她依然能感觉到君凌云身上传来的温度。心跳不由加速。 “溪儿,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一体了,没有什么能再将我们分开,生死契阔。” 生死契阔,楚云溪听着他誓言般的情话,看着那双眼眸中的星光,似要将她淹没。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君凌云勾唇一笑,轻吻上她的眼眸。楚云溪闭起双眼,便感觉到细密的吻,从她的鼻上,游走到颈脖间,身上仅剩的一层白衣,也随着水波飘动。 “不,不能在这儿。” 紧张到不能呼吸的楚云溪,好不容易换上口气儿来,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溪儿,我做了功课,这样你能舒服些。” 君凌云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边,大掌在她身上游走,让她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好像跟她看的画册,不太一样啊…… 半个时辰后,君凌云抱着楚云溪回到床边。 看着床榻之上,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块儿白色锦帕。楚云溪捂住脸。 “完了完了,我完了。” 君凌云脸上都是宠溺之色,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撑在她的身前。 “溪儿,有我在,你怎么会完?” 红床帘缓缓放下,洞房花烛,燃烧整夜,为这对儿纠缠两世,终成眷属的新人欢庆。 …… “太子殿下,太子妃,该升帘了。” 楚云溪睡得正香,忽听得这一声唤,惊得一个激灵坐起身,便看到了君凌云完美的侧颜,想起昨夜,瞬间脸红了大半。 君凌云眼眸微睁,便伸手又将楚云溪揽回床上。 “退下,半个时辰后再来。” “殿下,按规矩,您和太子妃,该去给皇上请安了。” 楚云溪听闻此言,将君凌云的手推开,赶忙整理好里衣。 “凌云,别睡了,快起身了,不要坏了规矩。” 她可不想入宫第一日,就被人拿了把柄去。 君凌云支起头,无奈地看着有些慌乱的小女人,手指在自己唇上轻点。 “本宫累了,没力气起身。” 累,累了?昨晚怎么没见他喊累?倒像是精力永远也用不完似的。楚云溪咬唇,累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可君凌云就那么不急不缓地等着,她只好快速地满足了太子的小心思。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唇,蜻蜓点水,不过如此,溪儿还真是小气。 他缓缓起身,伸手拉起里衣,盖住一片风光。与楚云溪一同下了床榻。 宫人们感激地看了眼楚云溪,太子妃可是救了他们的命了。 这要是太子大婚,不早早去给皇上请安,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定是要被罚的。 宫人们进进出出,伺候两人净面,漱口,梳妆,更衣。 君凌云看着妆容精致的楚云溪,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喜爱。 两人相视一笑,便朝殿外走去。 可楚云溪刚走几步,就脚下一个虚浮,差点儿摔倒在地,君凌云紧张地扶住她。 “溪儿,你怎么了?” “疼。” 楚云溪委屈巴巴地吐出一个字。 “哪里疼?” 君凌云的心瞬间揪起,又将楚云溪抱回榻上,就要查看她的腿脚。 “不,不是那里。” 见宫人们都低下头去,避开他们二人的视线,楚云溪有些窘迫。 “那是哪里?” 君凌云心急地皱眉。 第320章 婚后敬茶 “来人,去请太医。” 见楚云溪迟迟不说,君凌云要急死了。 “别,别叫太医,是,是那里。” 楚云溪已经羞得无地自容。可君凌云就像块儿木头。 “那里是哪里?” 楚云溪心一横,想着在他面前丢脸就丢脸吧,总比丢脸丢到太医院的好。 她凑到君凌云耳边。 “你不是说做过功课吗?女子第一次,总是,总是会疼的,你又,不知节制。” 她一句话结结巴巴,总算是说出口来。楚云溪别过头去,脸红了个透。看得君凌云喉头滚动。 他终于听明白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后悔。溪儿还小,他应该更隐忍些才是。可又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君凌云只觉身上火热。 楚云溪瞥见他炙热的眼神,惊得一个激灵,挪远了些。低声警告: “三日之内,不许你再碰我,不然,不然我……” “好!” 楚云溪还没想好不然怎么样,君凌云就已经痛快地答应了。为了他的长远幸福着想,他可不能让溪儿对那事儿有了排斥。 楚云溪没想到,君凌云会这么好说话儿,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 “那我们快走吧,别让皇上,父皇,久等了。” “来人,备小轿来。” 君凌云又将楚云溪抱起,直将她抱上小轿,她全程乖顺地像只小猫。实在是羞死人了,不乖不行啊。 可想到一会儿见到皇帝,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楚云溪侧头问他: “凌云,四国使者给我的添妆,你若想要……” “不想,那是你的嫁妆!” 君凌云打断了楚云溪未说出口的话。 “只要我,父皇,云霄国,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那些东西,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楚云溪心里感动万分,君凌云是她的夫君,更是云霄国的储君,他没有为了所谓的大局,而牺牲她的利益。 她不是不想将和平条约送给君凌云,她只是,不想这么轻易交到皇帝手中。 原本她怕这些东西会连累楚家,被皇帝猜忌。可细想过后,总觉得,这些东西在她手中,楚家便多一份保障。 只要楚家没有谋反之心,皇帝便不会仅仅为了心中猜忌,而置云霄国安危于不顾。 “凌云,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君凌云看向她,宠溺地一笑,“我知道。” 皇帝寝宫。 除了皇帝,柔妃,惠妃,珍妃,甚至荣妃也在。 荣妃拿帕子掩嘴一笑。 “皇上,这太子殿下,也是太过宠爱太子妃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其他几位妃子,都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却什么喜怒也没看出来。 柔妃经历上次被荣妃陷害一事,已经不想一忍再忍,不由出声道: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夫妻同心,是我们云霄国之福,荣妃难道想看到他们夫妻不睦?” 荣妃有些不屑地看了柔妃一眼,要柔弱,就柔弱到底,现在跳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柔妃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担心太子妃恃宠而骄,想提醒一二罢了。” 荣妃没想到,她这话音刚落,珍妃便意有所指道: “先皇后虽早逝,可也轮不到姐姐来指点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行事吧?好歹有皇上在呢。” 荣妃暗自捏了捏帕子,好啊,这两个贱人,竟然联合起来,帮着楚云溪那个小贱人对付她了。她是妾,难道她珍妃就不是? 珍妃那个四皇子没出息,也看不得她的三皇子冒头。 “皇上国事繁忙,劳心劳力,我们这些身边人,总要协助一二才是。” “呵呵,姐姐恐怕忘了,你是为何被皇上罚了禁足,又是托了谁的福,才能提前解了禁足。” 珍妃的话说到这儿,荣妃再不甘,也不敢反驳了,万一再给她扣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她不是要继续禁足了? 她好不容易才趁着太子大婚,求了皇帝开恩,来日方长。 “皇上,您瞧瞧珍妃妹妹这张嘴,可是不饶人,臣妾还不是为您着想。我们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 “整日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 皇帝一句话,打翻一屋子人,谁也没帮。 荣妃本说的没错,太子眼里,是越来越没有他这个父皇了。可珍妃的话,也是有理,荣妃的身份,还够不上指点储君。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幸好小太监此时来禀。 “皇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君凌云与楚云溪进殿后,宫女以托盘端上茶盏,两人各执一杯,走到皇帝近前,双膝跪下,齐声敬茶。 “父皇,请用茶。” 皇帝先接过君凌云的茶饮了一口,又接过楚云溪的茶饮了一口。 “起身吧。赐座” “谢父皇。” 有宫女,捧着一个托盘,在各位娘娘面前走了一圈儿,皇后之位空置,这种事儿,也只好由娘娘们代劳。 几人清楚地看到了那白色锦帕上的一抹红,都是点点头。楚云溪低垂着眉眼,皇帝也是目不斜视。 “你们二人既已大婚,往后便要互相扶持。太子妃,可要好好辅佐太子,壮大我云霄国。” “儿媳谨记父皇教诲。” 楚云溪恭敬应下。 皇帝这才看了看他的妃子,“朕将你们叫来,是因太子妃年幼,经验不足,你们要多加帮扶提点才是。” “是,皇上。” 几人齐齐应声。荣妃的心思转了转,皇帝这意思,就是让她们,不要因楚云溪太子妃的身份,而凡事不敢置喙吧? 就比如,太子妃的嫁妆里,有三国和平条约那事儿,皇帝不好主动说,她们提一提,倒是无碍。 她已经将太子和太子妃都得罪死了,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得了皇帝的欢心,好将她的地位儿提一提。 想及此,荣妃露出个长辈般慈善的笑来。 “听闻昨日,太子妃好生风光,得了四国使者添妆送嫁,百姓沿路跪拜,连先皇后当年入宫时,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君凌云凌厉地抬眸,看向荣妃,一句话,辱了他的母后,又给他的太子妃挖坑,好得很。 君凌云久经战场,他的这份凌厉,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荣妃瞬间便感觉到浑身汗毛直立,有种濒死的压迫感。 “我胆子小,太子可别这样看着我,让我好生害怕,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第321章 娘子,为夫给你上药 “先皇后的学识人品,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荣妃娘娘拿这等俗物,来衡量先皇后,实在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 楚云溪不想让君凌云一国储君,与一个后宫嫔妃发生口舌,没得掉价儿。只好自己接招儿。 “更何况,先皇后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本妃的婆婆,想必先皇后若是见到我们过得好,定是欢喜的。不会如有些人一般眼红挑刺儿。” 这有些人,指的自然是荣妃这样的人了。可谓是毫不掩饰,直接打脸了。她说完,还不忘真诚地看向皇帝。 “父皇,您说是不是?” 楚云溪这话,着实让皇帝无法反驳,尹皇后要是不好,他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再立后,确实不是钱财能衡量的。 皇帝想起那个美丽又清冷的女子,若是她还活着,能坐在他身边,吃着太子和太子妃敬的新婚茶,定也如楚云溪所说,是欢喜的。 “荣妃,小辈面前,莫要乱说话。四国使者前来,是因为云溪是我云霄国的太子妃,而非为她个人而来。” 荣妃虽被皇帝说教了,可皇帝那话里的深意,她又岂能听不明白。 “是,皇上,臣妾心直口快,太子妃有容人之量,定不会与臣妾计较的。” 楚云溪听着皇帝和荣妃一唱一和,不置可否。 皇帝提及她的身份,无非是想说,四国使者添妆送嫁的,是云霄国的太子妃,而非她楚云溪。 这样一来,那些东西,自然也就不能算是她个人所有,而应归云霄国所有才是。若她强留,便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荣妃就不更必说了,她难道还能说自己小气不成? 只是没想到,她身边的君凌云突然起身,也将她拉起。 “父皇,新茶已经敬过,儿臣还有公务要忙,便与太子妃,先行告退了。” 皇帝还未置可否,君凌云便已经拉着楚云溪行礼退出。皇帝一张脸铁青。 荣妃提高了几分声调儿,冲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喊。 “太子妃,和平条约事关重大,还是早日呈给皇帝的好啊。” 出了皇帝寝宫,君凌云直接将楚云溪打横抱起,放上小轿。 待行的远了些,楚云溪终于忍不住掩唇而笑。她想过好多遍,该如何与皇帝回话,周旋。独独没想到,能直接不奉陪了。 君凌云挑眉: “溪儿的心情似乎不错?” 被父皇和荣妃刁难了,楚云溪怎么反而笑得像只小狐狸? “我的夫君这么厉害,又对我维护有加,我如何能不高兴?” 君凌云没成想,楚云溪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夸他!不由咧唇而笑。 夫君,溪儿终于喊他夫君了,君凌云努力忍住,让自己没有笑出声儿来,抬头看看蓝天白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天空竟是这样好看。 他如今,是溪儿的夫君了。这个身份,可比什么储君,战神,更让他欢喜。 回到东宫,君凌云小心地将楚云溪抱到床上,屏退左右,自己去柜子里翻了翻,翻出一盒药膏。 “娘子快躺下,为夫给你上药。” 楚云溪惊恐地瞪大了眸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我,我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君凌云真是太喜欢她这娇羞的样子了,一手撑在床上,凑近她的脸。拿勾魂的眼神儿看着她。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溪儿可不能讳疾忌医。乖乖躺下,我会轻轻的,很快就好。” 楚云溪绕过君凌云,三两下儿爬下床,来回走了两圈儿,又蹦了两下儿。 “你看看,真好了。” 君凌云略有些怀疑地看着她,终于是点点头,将那药盒放了下来。 楚云溪如蒙大赦。 “小莲,小莲,传早膳。” 君凌云失笑,从身后抱住楚云溪的纤腰,嗅着她发间的芳香。感叹一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俗话说,会说话,吃饱饭。甜言蜜语,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何况出自心爱之人的口中。 楚云溪小鸟依人,靠在他的臂弯里,无比幸福。 突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出来,去她的一个陪嫁箱子里翻了翻。 看楚云溪将小手背在身后,朝他走来,君凌云唇角弯起。耐心地等着。 “这个给你,你身上那个,都旧了,往后,我每个月都给你做一个。你换着用。” 楚云溪满含期待地看着君凌云的脸色,如愿看到了他英俊的笑颜。 “多谢娘子,为夫定日日佩戴,绝不离身。” 楚云溪抿唇而笑,看着他将旧荷包取下,换上新的,这兰花绣纹,清秀而精致,让他觉得像是楚云溪,时时陪在他的身边。 “太子殿下,太子妃,早膳摆好了。” 小莲和宫女们一同进来伺候,楚云溪朝小莲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 “凌云,我想让小莲,做我的管事嬷嬷。” “这等小事儿,何须与我说,太子妃自己决定就好。” 小莲一喜,双膝跪下。 “奴婢谢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快起来。” 楚云溪拉起小莲,与君凌云一同坐到饭桌前,一旁自有宫女布菜。 “溪儿,你可知四国使者,为何如此作为?” 君凌云不是不信任楚云溪,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这件事儿,他也得弄清楚缘由。 “我若说,我不知内情,你会信吗?” 楚云溪不想让君凌云对她有任何误会。只是这事儿,她自己还没弄明白,实在是解释不清。 “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楚云溪笑笑,就着一口饭,将泪水咽到了肚子里。想起前世,她如论如何解释,都没有人肯相信她半分。此生,却有君凌云,对她无条件的信任。 有此一条,就足够她感恩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极力掩饰内心的情绪,低下头去,不想让君凌云看到她眼中的晶莹。 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的君凌云,又如何会毫无所觉?他放下筷子,走到楚云溪身边,抚上她的头,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溪儿,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护你一世周全。你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楚云溪回抱住君凌云的腰身,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任由其打湿君凌云的衣袍。 这个世上,唯有一人,懂得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恐惧,那便是与她同样重生归来的君凌云。 两人的心,此刻彼此交融,靠得更紧了。即便前路仍然漫漫,能有一人生死不离,又有什么好怕的? 东宫中的这对儿新婚夫妇浓情蜜意,皇宫外的三皇子君承义,却已经接连吃了四个闭门羹。 第322章 腹黑楚文锦 传话的侍从战战兢兢。 “三皇子,四国使者都说,他们是为太子妃送嫁而来,并非国事,无需三皇子招待。” “砰!” 君承义一拳砸在桌上。狗眼看人低,什么无需招待,他们无非是看不上他的身份。 若是君凌云邀请,他们还敢说无需招待吗?他母妃的地位还是太低了,连带着他也不受重视,还是得想法子,将母妃的位置提一提才好。 “走,去楚将军府上。” 既然请帖无用,他就亲自去邀请圣雅郡主,父皇给他的机会,他总要抓住一次才行。若是一次也抓不住,岂不是无能。 楚将军府,楚文锦正在核对账目,小厮来禀。 “三公子,三皇子亲自来了,要不要去将圣雅郡主请出来?” 三公子早就吩咐了,以后三皇子送来的东西,都要先给他过目。 这人都来了,机灵的小厮,自是先来禀报给楚文锦。 楚文锦抬眉,亲自来了?这么沉不住气?他将手中的账目放下。 “不必了,圣雅郡主正在与她弟弟培养感情,我去接待三皇子。” “是,公子。” 小厮看着起身去了前厅的楚文锦,不由摇头,主子们的世界,他们当下人的不懂啊。 亲姐弟,有什么好培养感情的? 三公子又为何要对三皇子如此严防死守?不但请帖都拦截了下来,就连三皇子亲自来请,也不让圣雅郡主相见。 难不成,那三皇子不是个好人?不管了,反正他们听令行事就是了。大小姐早就说过了,做下人的,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 “微臣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君承义见到楚文锦,倒是没有太多吃惊,他堂堂皇子前来,楚家总该有个男丁接待才是。 “免礼,楚侍郎是太子妃的兄长,无需如此客气。” 君承义朝楚文锦身后看了看,他已表明来意,却没有看到圣雅郡主的身影。 “我奉父皇之命,接待各国使者,几次邀约,圣雅郡主都未曾露面,不知郡主可还安康,特来探望。” 楚文锦礼貌一笑。 “三皇子不必忧心,圣雅郡主既然住在我们楚家府上,我们定是会细心照料,不让郡主有任何闪失。” 见楚文锦不上道儿,君承义只好直言。 “既然圣雅郡主身体康健,便请出来一叙吧,我也好代父皇,尽尽地主之谊。” “三皇子有所不知,圣雅郡主,已经和太子妃结拜为异姓姐妹,不算是外人了。” 楚文锦语气客气,可那说出来的话,却将三皇子一口气闷在胸口。 “圣雅郡主说,三皇子无需在她身上花费心思,去招待其他使者即可。让微臣代她,多谢三皇子好意。” 君承义恨不能闯进内院,亲自去问问这圣雅郡主,他堂堂皇子亲自来探望,难道配不上,让她这个郡主出来见上一面吗? 可终归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圣雅郡主,可是对我们云霄国的招待不满意,才会三番五次相拒?连见上一面都不肯?” 楚文锦仍是那副不瘟不火的样子。 “三皇子误会了,圣雅郡主说,现在南焰国还有一位使者在,三皇子有什么国事,大可以去找那位使者协商,都是一样的。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 他说半句,留半句,给三皇子留下充足的理解空间。 君承义努力维持着一个皇子该有的体面。好一个男女七岁不同席,面对太子和浩王世子时,她怎么不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 “既如此,本皇子就不叨扰了。” 楚文锦躬身行礼。 “三皇子慢走。” 出了楚将军府,君承义又回头看了看这块儿铁桶。 “留人在这儿守着,见到圣雅郡主出府,马上通报本皇子。” “是,三皇子。” 府内,楚文锦送走了君承义,便收起笑意,眼眸微眯,呵,还真是贼心不死。 圣雅郡主既然与溪儿拜了姐妹,便也是他的妹妹,他多看顾些,也是应该的。怎会让歪门邪道,接近圣雅郡主。 “去,将我商行里的奇巧玩意儿,多挑几样儿,送到圣雅郡主屋里。” 等妹妹三日回门,圣雅郡主也该回南焰国了,在此之前,只要圣雅郡主不会无聊,自然不会往外跑。 “是,三公子。” 小厮听令去办了,内心里是一万个问号儿,他整日里跟着三公子,圣雅郡主有没有对三公子说过那些话,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君承义自然没能等到圣雅郡主出府,于是,第二日,他不死心,又以送国礼为由,拜访圣雅郡主。自然同样的,又被楚文锦隔空拦了下来。 这次的理由是:“圣雅郡主正在小憩,不便打扰。” 若说中午小憩,君承义还能当真,可这大上午的,睡的哪门子觉? 他便也起了性子。 “那本皇子就等到圣雅郡主起身。四国使者都有,总不能落下圣雅郡主。” “三皇子请自便,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作陪了。” 楚文锦说完这句,便退了出去,茶水管够,其他没有。 君承义等到了正午,茅房都跑了几趟了,也不见除了下人以外的半个人影儿。不由怒道: “圣雅郡主还没起身吗?你们主子呢?” 将他一个堂堂皇子晾在前厅,楚家真是胆大包天了。 “回三皇子的话我们大将军,军务繁忙,三位公子,也都有公务在身,如今都不在府上。不过三公子已经吩咐了,若是三皇子想留下用午膳,让我们定当尽心伺候。” “哼!” 君承义无法,只能冷哼一声,主人都不在,对着个下人发作,有失体面。内院他又去不得,无法将圣雅郡主抓包现行。 留下用午膳?当他是来要饭的不成? “恭送三皇子。” 见三皇子大步流星走了,小厮擦擦额头冷汗,去向楚文锦复命了。 “三公子,人已经走了。” “嗯,做得好。” 楚文锦刚赞赏完小厮,圣雅郡主身边的青鹃便来请他了。 “三公子,我们郡主请您过去一趟。” 楚文锦笑道:“好,我这便过去。” 芳华苑,圣雅郡主正眉头紧蹙,看到楚文锦,如见救星。 “文锦哥哥,你快来,这个什么九连环,也太难解了,我都解了半天了,你来教教我。” 楚文锦无奈笑笑,上前接过圣雅郡主手里的九连环。 第323章 三皇子被皇帝舍弃? 圣雅郡主看着他只捣鼓了几下儿,那九连环,便彻底分开成单个的环了。 “不行不行,太快了,我没看明白,再来一次。” 圣雅郡主凑近,紧盯着那几个环,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楚文锦微微停顿了一下儿,复又弯起唇角,将那九个环,套到一起。 “看仔细了。” 圣雅郡主睁大眸子,点点头。 “这样,这样,那样儿,看明白了吗?” 圣雅郡主鼓着腮帮,一脸幽怨地看向楚文锦。直将他看得耳根微红。 “那我,我再慢点儿。” 楚文锦慢慢摆弄,圣雅郡主看得仔细。 “好神奇,又开了!等我回到南焰,就没有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了。可惜不能将你也带回南焰去。” “咳咳,咳。” 圣雅郡主只是随意一句感慨,却让楚文锦呛了唾沫。眼眸晃了晃,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这边三皇子离开楚将军府,便直奔皇宫而去。 楚家如此目无皇家,他总得让父皇知道知道,别养出第二个萧家来了! “皇上,三皇子求见。” 小太监进来禀报,皇帝一想便知,三皇子是为了汇报四国使者的情况,才会来的。 “让他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儿臣没能办好父皇交代的差事儿,愧见父皇。” 皇帝眉头微皱,没办好差事儿?不过是接待几个使者,也能出了岔子? “说吧,发生了何事?” “回父皇,这四国使者,均称自己不是为国事而来,是为太子妃送嫁而来,故而不接受儿臣的招待。” “竟有此事?” 皇帝自登基以来,什么样的奇葩事儿没见过,可在楚云溪,被四国使者共同送嫁这件事儿上,他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人为,有什么人,有这样操控四国的能力?即便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太子,皇帝也不相信,仅仅弱冠之龄的君凌云,能做到如此地步。 何况,君凌云虽不羁,却不屑说谎。若是他做的,他不会藏着掖着。不是君凌云,其他人便更不可能了。 难不成真如坊间所传,这楚云溪是天女下凡?能给她们云霄国带来福运? 自己当年选中楚云溪做太子妃,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若真如此,他非但不能为了她手里的东西用强,反倒要好好供着才是。 只是神鬼之说毕竟玄乎,皇帝也是在百思莫解之后的将信将疑。 “父皇,非但如此,就连圣雅郡主,也是拒不见儿臣,儿臣怀疑,是楚家从中捣鬼。” 皇帝看了一眼君承义,终究是他一时冲动,太高看这个儿子了。 以为能扶起一个牵制楚家势力之人,如今看来,不说牵制,就连拖拖后腿儿,也是难为他了。 见不到圣雅郡主,连是谁从中阻拦,都要靠猜的。 当年尹皇后,要是能多给他留下个儿子该多好。云霄国,毕竟只有一个君凌云啊。 他不是怕君凌云谋反,这个儿子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君凌云太过在乎楚云溪了。 将来的一国之主,该平衡四方,对后宫雨露均沾。后宫和谐了,前朝才能和谐。 而君凌云,都能为楚云溪顶撞他这个父皇了,将来独宠一人,便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儿了。 皇帝头疼地揉揉眉心,楚云溪,到底,是云霄国的福,还是云霄国的祸? “父皇?” 三皇子许久没有等来皇帝发话,不由轻唤了一声儿,提醒皇帝,他这个儿子还在这儿跪着呢。 皇帝回神。 “你起来吧,这也不能全怪你,不日,你们兄弟就该离京了,这些琐事,你就别管了,回去准备准备吧。” “父皇!” 三皇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父皇最近,三番两次提携他,还要他接近圣雅郡主,得到郡主欢心,南焰国支持,他以为,他以为自己这次定能留在京城。 一定是他没有办成父皇交代的事儿,父皇对他失望了。 “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所望。” 皇帝看着君承义这个样子,突然想起了君宏炎,也许,他当初就不该给君承义希望。 “承义,你本性良善。朕望你,能秉承正义,行忠义之事,将来能成为,辅佐你太子皇兄的左膀右臂。你可明白?” 皇帝见三皇子怔楞,摆摆手。 “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三皇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皇帝寝宫,只觉如五雷轰顶,心绪不宁。 难道,父皇给他的这些信任,让他做的这些事儿,都只是在试探他的野心? 父皇,是看到了母妃的野心,怕他也会像君宏炎一般,谋权篡位,所以才会布了这盘局,引他入瓮? 结果,他在母妃的怂恿下,以为机会来了,上蹿下跳,父皇再趁机敲打他,告诉他,一切都是枉然? 那他,他这些日子的自以为是,竟是在为自己挖坑? 君宏炎和萧国公,虽然死得无声无息,可他们这些深处皇权漩涡之中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其下场之凄惨! 君承义突然浑身一个恶寒,他原本在属地,日子过得尚属逍遥,太子虽残暴嗜血,却都是对着敌人,从没有对无辜之人动过手。 连有庞大萧家做后盾的君宏炎,与太子作对,都落得个孤魂野鬼的下场,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与太子抗衡? 也许父皇,试探他,也是为了救他吗? 三皇子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荣妃的宫殿。 “承义?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了?可是你父皇交代的差事儿办妥了?” 荣妃关切地询问着。 三皇子脸上惊魂未定: “母妃,儿臣,是来和您辞行的。” “辞行?辞什么行?你父皇正重用你,你怎么能离京?” 荣妃满是疑惑,承义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争上一争了吗?这又是一副什么表情? 三皇子的视线,慢慢转到荣妃那张饱含期待的脸上。 “母妃,您别再做梦了。” 荣妃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晃了晃他。 “你胡说什么?” “母妃可知,何为承义?” 听着三皇子这话,荣妃不由愣住。 “义字寓意好,所以你父皇,将其赐予你为名,这有何问题?” “承义,承义,秉承正义,行忠义之事,母妃,这是父皇,赠与儿臣的话!” 第324章 三皇子的决心 三皇子突然双膝跪下。 “母妃,不要一错再错了。不能承欢膝下,是儿臣不孝,儿臣,拜别母妃。望母妃保重自身。” 三皇子起身,转身便走。 “承义,承义!” 荣妃在身后追了两步,终是没有追上。身子晃了晃,好在被宫女及时扶住。 他的儿子,又要离京了吗?荣妃内心悲凉一片。 皇上,您怎么这么狠心,臣妾事事为您做先锋,您就是这样回报臣妾的吗? 东宫。 得知三皇子求见,君凌云和楚云溪对视一眼,不明其来意。 “让他进来。” 君承义进入大殿,便看到这二人并排而坐,不分尊卑。 楚云溪刚要起身回避,便被君凌云又拉坐了回去。 “太子妃,你我夫妻一体。本宫的任何事儿,你都无需回避。” 楚云溪冲着君凌云会心一笑,又端正坐好。 两人没想到的是,三皇子不是来找事儿的,反而突然双膝跪地,恭敬叩首。 “臣弟,拜见太子皇兄,皇嫂。” “你行此大礼,所谓何事?” 君凌云挑眉看着三皇子,他这几日不是正春风得意?怎么会突然到他和溪儿面前卑躬屈膝? “皇兄,皇嫂,之前是臣弟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了许多糊涂事儿,求皇兄皇嫂大人大量,原谅臣弟,臣弟日后,定当全心效忠皇兄。” 君凌云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君承义的样子,倒不似作假,诚意十足。 “你起来说话。” 君承义却并没有起身。 “皇兄,我会即刻离京,回到属地,往后若是皇兄不允,臣弟可以一辈子不回京城,但求皇兄,留我母妃性命。” “我如何信你?” 君凌云没有再叫三皇子起身,也没有多问其他,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三皇子举起三根手指: “若臣弟日后,再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就让臣弟,断子绝孙!” 三皇子这几句话,既是真诚地承认了他这几日,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又十足地表现了他悔过的决心。可谓恰到好处。 君凌云却没有直接答应。 “你母妃的性子,你最是清楚,即便你死心了,她也不会死心。若是她图谋本宫和太子妃的性命,即便你长跪于此,本宫也不会饶她。” 既然君承义不拐弯抹角,君凌云也便与他直来直去。他倒要看看,君承义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臣弟定会约束好母妃,若是,若是母妃冥顽不灵,臣弟愿与母妃同罪,只求皇兄皇嫂,能既往不咎。” 君凌云看向楚云溪。 “太子妃,你可愿原谅荣妃,对你的不敬?” 楚云溪一愣,虽说她太子妃的身份,在等级上的确要比荣妃高,可荣妃,毕竟是皇帝的妃子,用对她不敬这个词儿,也是有点儿过了。 可君凌云在三皇子面前,如此给她脸面,她心里是感激的。 “本妃并没有什么损伤,荣妃最该请求原谅的,应是柔妃才是。” 君凌云看向君承义。 “你听到了?” 三皇子有些吃惊于,君凌云竟会依照太子妃的意思行事,可太子宠爱太子妃,这在京城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君承义定下心神,目光坚定。 “是,臣弟定会说服母妃,去向柔妃请罪。臣弟,先行谢过皇兄与皇嫂。” 君凌云这才起身,走到君承义身边,伸手将他扶起。 “你我虽非同母,却是同父,本宫前行的路,无需兄弟的命来铺垫,可也不会任由人算计。你只需谨记这一点,便不会走上歧途。” “是,皇兄,臣弟谨记。” 三皇子心惊肉跳,好在他悬崖勒马,不然,下场定是与君宏炎一般凄惨。 出了东宫,君承义深深地望了皇帝寝宫一眼。 父皇的心思,当真高深莫测。父皇就不担心,太子皇兄不会放过他君承义? 也许在父皇心里,所有的儿子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君凌云分量重。 为了让太子,成为盛世名君,父皇不在乎牺牲他们个把儿子。 此时君承义心中,也不知是被自己父皇试探的悲凉更多,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 在三皇子离宫后不久,荣妃便收到了一封书信。 “母妃容禀,儿臣已在太子皇兄面前起誓,若有不忠,断子绝孙。母妃行走于崖边而不自知,若母妃能求得柔妃娘娘谅解,太子皇兄当既往不咎,望母妃深思!” 荣妃双目赤红,手中的信,因握紧而皱起,她干脆直接将信撕成了碎片,朝空中一扬。 “娘娘,您息怒。” 宫女不知心中内容,可傻子也看得出,荣妃此刻就在暴怒的边缘。 “哗啦!” 茶具碎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皇帝要失信于她?为什么她的儿子如此无能?她唯一的儿子,一点儿上进之心都没有,甚至拿子孙后代起誓,去向太子投诚。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她的亲生儿子,竟让她去向那个柔妃摇尾乞怜! “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妃在自己的殿内如疯如魔。 皇帝亦在寝宫反省自己近日的作为,是他太过心急了。 虽然每次太医问诊,都是报喜不报忧,可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经常没做什么,就会感觉疲乏犯困。 他怕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实现壮大云霄国的梦想了。 从他成为了皇帝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是孤独的,无人理解的。即便是他全心培养的太子,亦不能理解他。 有时候,他倒是有些羡慕浩王,能享受齐人之福,儿女绕膝。这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 可只要,云霄国在他的手中,成为和平盛世,便没有人,能再指摘他当年的不是。 皇帝闭了闭眼,眼前闪过的,都是一片屠戮之相,那些屠戮,成就了他的地位,也成就了他的不得安宁。 而让他略感安宁的浩王,同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现在手里握住的一切,都如空中楼阁。 唯有他带领云霄国,走入盛世,方能抵消这片虚无。 即便后世,能翻出陈年往事,也会赞他一句乱世枭雄…… 次日,新人三朝回门。 楚云溪与君凌云早早起身。看到宫女奉上的衣裳,楚云溪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回门装,会不会太过高调了?” 这如出一辙的布料和绣纹,让楚云溪想起了皇家围猎那一次。 只不过,这次的锦绣华服,可见是下足了功夫的,光是那繁复的绣工,恐怕没有三五个月,是做不出来的。 第325章 三朝回门 君凌云凑近楚云溪。 “第一次带娘子回门,当然要给娘子做足面子。” 楚云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只是那笑容,让君凌云心里,丝丝甜蜜翻涌。 待两人穿戴好,出了宫门,看到装满了六辆马车的回门礼,楚云溪樱唇微张。 “凌云,这,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君凌云直接抱起楚云溪,便上了马车。 “岳父岳母,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刚好六人。” 楚云溪睁大眼看着君凌云,合着,是按照一人一马车的份儿,来准备的回门礼啊? 被心爱的女人这样看着,君凌云立刻便起了调戏之心。 “溪儿别急,今天就是第三日了,晚上让溪儿看个够。” 楚云溪突然想起她说过,三日内不能再碰她的话,君凌云便果然忍了三日。 她一瞬间便明白了君凌云的意思,眨巴着眼撇过头去,干脆掀开车窗,去看外面的景儿,不想理某个急色的太子。 却看到满街的人,对他们一行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又悄悄放下帘子,转回头来。 君凌云心情极佳,一直笑看着楚云溪尴尬害羞,又无处躲藏的小模样儿。 楚将军府,楚家人已经都等在门外,见宫里的马车来了,高兴地迎上前,正要齐齐跪下。便被下了马车的君凌云制止了。 “免礼!” 楚将军一愣,他们还没行礼呢?楚家人便免了跪礼,只躬身行了一礼。 “臣全府上下,恭迎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回门。” “父亲,母亲,兄长,大嫂。” 虽只有三日未见,可楚云溪再见到家人时,心里的感受,已经与做姑娘时,全然不同了,恍如隔世。 楚夫人握住楚云溪的手,脸上都是欣慰之色。单看这两人的装束,和那六马车的回门礼,也知道太子殿下待溪儿是极好的,没有委屈了溪儿。 “快进去吧,坐下再聊。” 楚将军同样招待君凌云进门。 “太子殿下,里面请。” 君凌云微微点头,迈步而入。 楚云溪小心地扶着楚夫人。 “母亲,您在屋里等着溪儿去看您就好,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楚夫人扶着肚子,含笑道: “无碍,大夫说了,多活动活动,有利于将来生产。” 楚云溪这才安心,随楚夫人进了屋。 下人们也都忙忙碌碌地端上瓜果点心,奉上新茶,主人家的大喜事儿,自然也是他们这些下人的好日子,总会有赏的。 整个楚府,都是一派喜气。 “太子殿下,溪儿涉世未深,不通人情世故,若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殿下,多多提点包容于她。” 楚将军担心楚云溪现在这性子,遇事会不知退让,白白吃了亏去,如有太子护着,他也能安心些。 “岳父放心,溪儿很好,本宫的太子妃,无需在意他人的心情,更不存在周到不周到。” 楚云溪偷偷揪了揪君凌云的袖子,这种话,关起门来说给她一个人听就好了,怎么能,当着父母兄长的面儿说出来? 楚家人听到这话,倒是心里都松了口气,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护着溪儿,相信溪儿在皇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父亲,母亲,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母亲现在,身子不便,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家里还得加强防范才好。” 一家人正互相关心,其乐融融,小厮进来通禀。 “老爷,四国使者登门求见,说是来拜访太子妃的。”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楚家人都有些忐忑地看了眼君凌云的脸色。 一国储君,被女人压上一头,即便是件小事儿,也不一定能容得下。 更何况,这是关系到五国邦交的大事儿,太子心中,当真一点儿芥蒂也没有吗? 楚将军带着小心地开心询问君凌云。 “殿下,您看这……” 君凌云却看向身旁的楚云溪。 “他们要拜访的是溪儿,该问溪儿才是。” 楚家人不知道,君凌云这是真情,还是试探,都有些担忧。楚文鸿上前一步,拱手道: “殿下,四国使者此来,目的不明,太子妃定是不知情的。臣愿为殿下与太子妃,去探一探他们的底细。” 这几日,云霄国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在猜测着四国使者的来头,可又有谁打探了出来? 就连皇帝召见,四国使者也是推脱掉了,未曾出面解释。 难道他楚文鸿,就有三头六臂不成?他这一出头,可以说是接下了个烫手山芋。却全都是为了保全楚云溪。 楚云溪自然知道她二哥想要维护她的心思,感动不已。只是,她已经全然信任君凌云。 她相信君凌云方才所说,也是出自真心。 “二哥,让他们进来吧,既然都是为了我而来,我必得亲自见上一见,才能全了礼数。” “妹妹!” 楚文鸿心急,也顾不得国礼了,想阻止楚云溪,做出惹怒太子的事儿来。 可楚云溪却已经打定主意。 “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有不得不见的理由,二哥放心,凌云不会疑心于我的。” 见楚云溪这么大咧咧地,就把他的忧心说出来,楚文鸿心里不由叹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便也不再劝说,去府门外,代楚云溪迎接使者了。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四国使者行礼。 楚云溪看了眼君凌云,见他对自己点头,才主动接过话来。 “使者请起,本妃还没有好好谢过,四国使者的大礼。” 四位使者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谦让。因为,即便在他们几人看来,这种四国送嫁的场面,也是十分难以置信的。 他们也是到了云霄国之后,才知道其他几国,也都有派使者前来。 “太子妃,和平条约一式两份,我等今日前来,是想让太子妃,在和平条约上,盖上太子妃的大印,我等,好回去复命。” 南焰国使者这话一出,北蛮国使者略显尴尬,四国中,就只有他们北蛮,没有送上和平条约。 “微臣,是来传达我们北蛮小王子的话,小王子说,云霄国太子妃若是愿意去北蛮游玩,我们的北蛮的大门,会随时为太子妃敞开。” 这四国使者,语出惊人,竟是一句比一句更令人匪夷所思。 和平条约上,要加盖太子妃的大印?真是闻所未闻。正剑拔弩张的敌对之国,国门也愿为太子妃一人而开? 第326章 四国使者登门拜访太子妃 楚家人自不必说了,楚云溪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用说去别国,就连京城也不曾离开过。又怎会令各国的掌权者,纷纷给她这么大的面子呢? 会是谁,在背后操纵者这一切? 一向处变不惊的君凌云,心中也是微微震颤,这件事儿的深浅,他竟有些看不透了。是什么势力,强大如斯? 就连楚云溪本人,此刻也满是问号。 若只是道听途说,她定会以为对方在编故事,可这真真实实就发生在她眼前,发生在她身上。楚云溪感觉,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敢问南焰国使者,你此次前来,可是因为圣雅郡主,与我交好的缘故?” 南焰国,是目前与云霄国关系最稳定的国家了,楚云溪便决定从南焰使者开始询问。 哪知南焰使者,竟给了她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回太子妃,是,也不是。” 南焰使者见楚云溪心切,便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太子妃与我们圣雅郡主交好,摄政王自是喜闻乐见的,可若不是故人所托,我们摄政王,也不会想到有此一举。” “故人?” 楚云溪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微加速。 “使者可否告知,那故人是谁?” 南焰使者抱拳: “太子妃见谅,不是微臣不想告知,只是,摄政王的故人是谁,微臣并不知晓。” 楚云溪不死心,又问东夷使者。 “那,东夷国使者,六皇子,为何派你前来?” 在没有确定缘由之前,楚云溪不敢随便提及君子枫,怕将他暴露,给他带去祸端。 东夷国使者也是恭敬回禀: “回太子妃,我们六皇子,是受他的恩师指引。” 六皇子早就交代过他,对于云霄国太子妃的问话,知无不答即可。 “恩师?” 楚云溪的呼吸微微急促,努力克制,才没有失了仪态。有个名字,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又冲击着她的认知。 “敢问六皇子的恩师,是何人?” “微臣,未能有缘一见。望太子妃见谅。” 东夷使者同样卡在了这个问题,没能给出答案。楚云溪略缓了缓情绪,又看向西昭国使者。 西昭国使者已经知道楚云溪要问什么,便主动回话道: “我们太子殿下,是受救命恩人所托,为了报恩。至于身份,微臣同样不知。” 楚云溪最后,才看向北蛮国使者,毕竟,四国中只有北蛮,虽来送嫁了,却没有送上和平条约。 北蛮使者也没有任何傲慢拿乔,直言道: “我们小王子只说,愿与太子妃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她有什么,值得北蛮小王子与她交朋友的?似乎没有,既然她没有,那定是她亲近之人有。 南焰摄政王的故人,东夷六皇子的恩师,西昭太子的救命恩人,北蛮小王子想要结交的朋友。 这随便拎出一个,都足够震慑人心的身份,难道,真的会是同一个人,会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吗? 她的恩师,司空玉? 若说,她身边有谁,足迹已经踏遍五国之地,那也唯有她的恩师司空玉了。 和平条约盖上她的太子妃印,而非玉玺印或太子印。虽说她此刻代表的是云霄国。可如此一来,若是她有任何闪失,这些和平条约,三国便有理由立即作废。 这是,给了她的安全,最强有力的保障。 除了家人和君凌云以外,楚云溪唯一能想到的,会为她如此费心筹谋的,也只有恩师司空玉一人而已了。 她本想将这三份和平条约,送给君凌云。可若真是恩师,呕心沥血为她争取而来,那她,又如何能辜负恩师的拳拳爱徒之心? “凌云,我……” 她欲言又止,不想让君凌云误会,她是对他的江山有任何企图。 君凌云却对她和煦一笑。 “太子妃会盖好大印,本宫明日便差人,将其中一份,送到几位使者手上。” 楚将军心跳如鼓,不由制止道: “殿下!三思。” 作为手握边境重兵的大将军,这么多年,他深知伴君如伴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若不是在京城中低调做人,皇帝又岂能容他至今。 即便今日太子殿下对溪儿宠爱有加,难保来日三宫六院,感情淡了,不会记恨溪儿今日,握住云霄国咽喉。 到时候,即便有四国做保,失了夫君的心,溪儿的处境又会如何艰难? 君凌云战神之名远扬,待他有能力把控诸国,会不会,秋后算账? 楚将军正心神不宁,就见君凌云抬手制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只要是对太子妃有利的事情,本宫无有不应。” 楚云溪的视线,从方才起,便没有离开过君凌云的脸。而她看到的,没有猜忌,没有生气,只有夫君对娘子满满的宠溺。 她低下头,抿唇而笑,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每次,无论她怎么高估君凌云对她的感情,都比不得他真实的心意,来得浓烈炙热。 “劳烦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如此,我们便不多叨扰了,明日拿到条约,我们便会返程回国,在此别过。” 几国使者纷纷告退。楚文鸿又去送客。他思虑再三,到了府门处,还是喊住四人。 “几位使者,若是真的为了太子妃好,还望使者离京前,能与我们皇帝陛下辞行。文鸿,在此谢过。” 他躬身行了一礼,能成为使者的人,自然不是傻的。皇帝即便再英明,被人无视的彻底,也难保不会迁怒。 四国使者相互看了看,都点头表示认可。 “楚侍郎思虑周密,我们应下了,楚侍郎留步,告辞了。” 待楚文鸿回到厅中时,楚云溪已经被楚夫人和果郡主带去说私房话儿了。 厅中,楚将军正陪着小心。 “太子殿下,溪儿全心信任于您,她既已嫁了您,她的,便是殿下的。无论什么东西,若是殿下需要,溪儿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楚将军已经有多久,未曾如此卑微待人过了。 君凌云站起身,楚将军仍躬着,等着君凌云发话。 “岳父大人,哪儿有岳父,对女婿句句称您的道理?岳父站着,我坐着,岳父是想让溪儿,责怪我这个新女婿,怠慢岳父吗?” 楚大人一张刚毅的脸上,现在都是呆滞,下巴都要合不上了。 他刚刚听到的这些话,是从威严的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的吗? 第327章 楚文锦与圣雅郡主? 君凌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楚将军落座。楚将军只好听话地坐了半个屁股。 君凌云拿起茶壶,亲自倒了一杯茶,竟双手送到楚将军面前。 “岳父大人,请喝新婿一杯茶,往后在溪儿面前,可莫要让小婿难做。” 楚将军咽了口唾沫,双手将茶杯接过,又看了眼一脸认真的君凌云,这才将茶水饮尽。 “殿下,女婿,请,请坐。” 君凌云这才满意坐回去。 内院里,楚云溪自然不知道,君凌云正温柔地威胁楚将军,要以女婿的身份待他。 因为楚夫人和果郡主,正对她嘘寒问暖。 “溪儿,太子殿下待你可好?洞房,可还顺利?” “母亲!” 楚云溪差点儿羞得无地自容,虽说大嫂也不是外人,可,洞房这种事儿,怎么能这么明晃晃地问出来。 果郡主偷笑。 “云溪,你别害羞,大嫂也是过来人,母亲只是怕你受了委屈,才会有此一问。” “殿下他,他很,很厉害。” 楚云溪也不知怎么的,脑袋里闪过一词儿,就这么脱口而出。 见母亲和大嫂,都瞪大眼看着她,她这才红着脸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太妥当,马上改口。 “很温柔,很体贴。” 楚夫人和果郡主,这才呼出口气,溪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楚夫人看向侍立在旁的小莲和司琪,两人都是笑着点头,楚夫人这才彻底信了,又压低声音问道: “那皇上,还有后宫娘娘们,有没有为难你?” 楚云溪同样小声: “母亲,你女儿可不是个软柿子。太子更不是个摆设。” 楚夫人拿手指戳了下儿楚云溪的脑袋。 “都当太子妃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不知分寸?” 她虽是说着指责的话,可眼神里都是关爱,楚云溪没心没肺地笑着。 “今日怎么没见到圣雅郡主?她不是最爱凑热闹。” “这你得去问三弟。” 果郡主想起圣雅郡主那满屋子小玩意儿,就忍不住失笑。 楚云溪蒙蒙地看着果郡主。 “问三哥?这关三哥什么事儿?” “你三哥啊,就差把他的商行,搬到圣雅郡主屋里去了。” 看着果郡主那调笑的眼神儿,楚云溪深觉不妙,三哥,难不成对圣雅郡主,动了心思? 圣雅郡主应该即日就会离京,回南焰国去了,三哥若是对果郡主有意,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单相思了? 父亲母亲怎么也不管管? 不行不行,她得去探一探这二人的意思。楚云溪噌地站起,风风火火向外走去。 “唉,溪儿,你去哪儿呀?” “母亲,我去找三哥。” 楚云溪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莲和司琪匆匆向楚夫人和果郡主行了一礼,便去追楚云溪了。 前厅,楚将军和三位公子,正与君凌云聊着国事,楚云溪便出现在门口。 “三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屋里人皆是一愣,楚文锦顶着君凌云冒着寒气儿的眼神儿,挤出一抹笑。 “殿下,微臣,去去就来。” 被君凌云眯眼行了注目礼的楚文锦,只觉背后凉飕飕一片,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妹妹啊,什么话,还得单独跟他说,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个醋坛夫君? 楚云溪见楚文锦磨磨蹭蹭出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无人之处。 可怜屋里剩下的楚大人,楚文忠和楚文鸿,面面相觑,这天儿,应该很快就入秋了吧?该添衣了。 被楚云溪拉走的楚文锦,眸光微晃。 “妹妹,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对圣雅郡主有意思?” 楚文锦看着妹妹这明亮亮探究的眼神儿,不由结巴了。 “有,有什么意思?” 楚云溪干脆说得更直白些。 “三哥,你是不是喜欢圣雅郡主?” 楚文锦讪笑两声儿。 “呵呵,呵呵,妹妹,你这脑袋瓜儿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如果她的记忆没出差错,三哥也只不过比圣雅郡主大了两岁而已吧? “那你,为何给圣雅郡主送了那么多东西?” “那还不是,还不是为了你?” 楚文锦急中生智,楚云溪更蒙了,怎么又扯上了她? “当然了,你不会不知道,三皇子这段日子,一直企图接近圣雅郡主吧?他难不成是因为喜欢圣雅郡主,才会如此吗?当然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想与太子殿下和妹妹你抗衡。” 楚文锦越说越顺溜,连自己都要信了。 “我怎么能让妹妹的敌人得逞?更何况,圣雅郡主已经和你结拜为姐妹,那便也是我楚文锦的妹妹。我护着她些,不是应该的吗?” 楚云溪觉得,三哥这番话颇有道理,只是,她怎么总感觉三哥说这话时,有那么一丝丝,没有底气呢? “三哥,你此话可当真?等圣雅郡主回了南焰,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楚文锦强作镇定,点点头。 “那是自然,妹妹,三哥再不回去,可要被你夫君生吞活剥了,我,我先走了啊。” 楚文锦逃也似的离开了楚云溪,深吸了几口气缓下心跳。 太可怕了,妹妹真是太可怕了。与她那个夫君有的一拼。 只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圣雅郡主了,他心里又莫名有些失落。 楚云溪看着楚文锦走远的背影,摇摇头,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小姐,恕奴婢多嘴,三公子若真是对圣雅郡主动了心思,不见得是好事儿。皇上又怎会允许,异国郡主,与大臣之子和亲呢?” 司琪忍不住上前提醒,圣雅郡主虽好,可她的身份在那儿,实在不是楚家公子的良配。 她怕楚云溪一时想差了,错点鸳鸯谱,反而惹祸上身。 楚云溪看了看司琪,知道她是好心。 “若是两情相悦,总会有办法的。不过,你说得也对,若是他们本就没有想法,也无需徒增烦恼。” 圣雅郡主屋中,青鹃急得咬唇,她几次想提醒郡主,都被郡主制止了。 “郡主?” “嘘,别出声儿,我今日定要解开这锁,不让文锦哥哥小瞧了去。” “郡主,今日……” “再打扰本郡主,本郡主就罚你一月不许说话。” 青鹃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外面的天色,唉,算了,等郡主想起来,自己进宫去见太子妃吧。 第328章 童子尿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的火气?” 青鹃高兴地看着楚云溪进了门。 “拜见太子妃。” “拜见郡主。” 小莲和司琪同样对圣雅郡主行礼。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圣雅郡主也顾不得手中的东西了,起身到楚云溪身前。 楚云溪嗔道: “三朝回门,还不许我回家来了?” 圣雅郡主美眸睁大。 “三朝,回门?不是才过了两日吗?” 丫鬟们都是低头偷笑,也不知圣雅郡主丢了的一日,被谁偷去了。 圣雅郡主板起脸,看向青鹃和紫鹃。 “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提醒提醒本郡主。” 青鹃只想捂脸。 “郡主,您忘了方才说,再打扰您,就要对奴婢禁言一月。” 圣雅郡主一噎,似乎,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 “姐姐莫怪我,要怪就怪文锦哥哥吧。他给我送来的那个什么锁,实在是太难解了。” 楚云溪好笑道: “拿来,我帮你看看。” 青鹃赶忙送到楚云溪手上。只见她转着看了看,又摆弄了几下儿,那锁便啪嗒一声,开了! “开了?这就开了?” 圣雅郡主又纳闷儿,又崇拜地看看楚云溪,又看看那锁。 “真不愧是亲兄妹啊。你们这脑袋,都是怎么长的?我原本以为我就够聪明的了。” 圣雅郡主有些泄气。这智商,哪儿是寻常人能比的?就没有一样玩意儿,能难得住文锦哥哥。 她以为楚文锦是天纵奇才,如今看来,楚云溪也是一样的啊。原来笨的就只有她一个。 楚云溪好笑,哪儿有人这样夸自己聪明的?她一眼就看出了圣雅郡主的小心思。温声安慰道: “从三哥经商开始,我就是玩儿着这些个玩意儿长大的,你只是初次接触,才会觉得难。以圣雅你的聪慧,看上几次,便也能游刃有余了。” 圣雅郡主感动地抱住楚云溪。 “呜呜,姐姐,还是你对我好,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 楚云溪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圣雅郡主嫌弃她的傲娇模样儿。那时候哪里会想到,有一日她会与圣雅郡主成为结拜姐妹呢。 若是圣雅郡主能成为她的三嫂…… “圣雅,你觉得,我三哥如何?” 楚云溪能对自家哥哥无所顾忌,却不好对圣雅郡主问得太过直接。 万一圣雅对她三哥没有感觉,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儿,令两人尴尬? 圣雅郡主放开楚云溪。有些羡慕道: “当然好了,长得好看,为人和和气气,又有银子,又有脑子。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哥哥,做梦都要笑醒了。” 听着圣雅郡主对楚文锦赞不绝口。楚云溪是真想追问一句,做你夫君如何? 只可惜,三哥都没有承认,她怎好先搅动圣雅郡主的芳心。只好压下心中所想,换了话题。 “你可定了归期?” 圣雅郡主点点头。 “嗯,我会与父王派来的大臣一同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也就这一两日了,姐姐,我就是舍不得你。” 好像,也有些舍不得楚文锦。只是,这话她也就在心里一闪而过。 “将来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南焰国看望你和翼儿。” 想到翼儿,楚云溪转头吩咐小莲。 “小莲,去让郝嬷嬷将翼儿抱来,我好几日未见这小家伙儿了。” “是,小姐。” 小莲欢欢喜喜去传话了,本就在一个院儿中,郝嬷嬷很快就将翼儿带了来。 小翼儿看到楚云溪,眼中的欢快便一览无遗,来自孩子这样纯粹的喜欢,谁又能抗拒得了呢。 “抱抱,抱抱。” 楚云溪和圣雅郡主同时激动地起身。 “翼儿会说话了?” “姐姐,我听得清清楚楚,翼儿说抱抱了。” 翼儿被人劫走时,还不会爬呢,现在居然都会说话了。圣雅郡主一激动,上前“吧唧”一下儿,亲了小翼儿一口。 惹得小翼儿“咯咯”直笑。可笑完,还是朝着楚云溪要抱抱。 楚云溪的心里柔软一片,伸手将小翼儿接过。 “我们翼儿真厉害,这么早就会说话了,将来定是个足智多谋的小世子。” 也不怪楚云溪如此肯定,小翼儿将来会是南焰摄政王府的世子。 听闻南焰摄政王,虽有侧妃,可对王妃敬重有加,虽然王妃多年只有圣雅一女,可摄政王早就扬言,他的世子,只能从王妃肚子里生出来。 故而几个庶子,都被管束得本本分分,多年以后,终于得了翼儿这么个嫡子。自然是寄予厚望。 只不过,楚云溪这话刚说完,小翼儿突然小脸一红,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郝嬷嬷,翼儿是不是……” 她饿了两字还没说出口,便感觉身上温热一片。 郝嬷嬷倒吸口凉气,赶紧将还在哇哇大哭的小翼儿抱走。 “奴婢该死,没有算好小公子方便的时辰,太子妃息怒,奴婢这就带小公子去处理干净。” 郝嬷嬷慌忙退走了。 见楚云溪还呆愣地举着双手,看着自己湿了一片的衣裙。圣雅郡主憋红了脸。 “噗,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哈哈,翼儿定是想给你留个念想,哈哈哈……” 圣雅郡主笑得前仰后合。楚云溪的眼神儿渐渐像只要使坏的小狐狸。悠悠地看向圣雅郡主。 圣雅郡主突觉不妙。 “姐姐,你,你想干什么?” 楚云溪勾起唇角。 “妹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说着,作势便要去抱圣雅郡主。 “啊,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姐姐快去沐浴更衣吧。我把我新做的衣裳给姐姐穿。算作赔罪。” 圣雅郡主一边躲着,一边求饶,楚云溪这才没再逗她,毕竟,顶着一身童子尿的,可是自己。 楚云溪去洗好,换完衣服出来,看了眼君凌云特意为她准备的华服,吩咐下人。 “这衣服快些洗好,我要带走的。” “是,太子妃。” 圣雅郡主见楚云溪重又干干净净了,才凑近她,调笑道: “姐姐,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没有,这衣服有什么了不得的,还得带走?”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莫要胡思乱想。” 楚云溪已经忘了,她腹诽楚文锦,说圣雅郡主小丫头的时候了。 圣雅郡主似乎也没有多在意,她已经渐渐从开始的意难平,到现在坦然接受楚云溪比她大的事实了。 小丫鬟这时来传话。 “太子妃,圣雅郡主,夫人刚刚传话来,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你们过去一起用饭呢。” 第329章 安灵儿的归宿 “我们走吧。” 楚云溪牵上圣雅郡主的手,一同去前厅。 路上遇到匆匆赶回来的荷香。 “小姐。”荷香一激动,忘了改口,可马上就反应过来。 “荷香拜见太子妃,拜见郡主。” 她跑到近前,就要给楚云溪下跪行礼,被楚云溪给拉住了。 “看你这一头的汗,学院里若是太忙,就多招些人手。” 他们现在可是有银子了,东方沐泽贡献的。 荷香看起来,倒是兴奋比疲惫更多。 “回太子妃,您的天下女子学院开始招生了。先将那些孤儿里的女娃们安置了,再对外招生。知道是太子妃办的学院,竟有些名门贵族,也将府中小姐送来学院了呢。” 楚云溪点点头,太子妃的身份,对于她办学院,确实助力颇多。 “学院里的先生,都要请最好的,不用心疼月例。还要立下规矩,若是谁在学院里欺凌他人,不论身份,一律退学处理。” 家里有权有势的学生多了,难免会有自恃身份,想去欺负那些平民家的孩子,和孤儿的,若不先立下规矩,后面处理起来,就会麻烦。 楚云溪想了想,补充道: “女子学院更得加强守卫,保证这些女孩子的安全。若是人手不够,先找我大哥帮帮忙,再自行完善。招护卫的时候,让吴忧帮你查查底细,莫要让人见缝插针了。” “是,太子妃。” 荷香将楚云溪说的这些,都在心里仔细记下。小姐的心思,还是那么缜密周到。 圣雅郡主在一旁听得也是热血沸腾。 “姐姐,你这学院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将来岂不是要桃李遍天下?说不得姐姐将来,能引领天下学子呢。” 楚云溪失笑。 “引领天下学子这种事儿,怎么会落到我一个女子身上?” 楚云溪只希望,随着天下学院的壮大,不会再步上司空学院的后尘。 “我相信姐姐。” 圣雅郡主现在,对楚云溪是莫名崇拜,无端信任。 待到了前厅,楚云溪见君凌云身旁的位置空着,便坐了过去。 圣雅郡主则是坐在了楚云溪身边,却正好在楚文锦的对面,便对他灿烂一笑。楚文锦看了看左右,似是没人注意,便对圣雅郡主微微点头见礼。 君凌云一眼便看到,楚云溪的衣裙换了。似随意问道: “衣服怎么了?” “不小心,弄脏了。” 楚云溪还没忘了,君凌云上次,连小翼儿的醋也吃。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转移话题。 “这道菜是我最爱吃的,你也尝尝。” “姐姐,我也要尝。” 一旁的圣雅郡主,故意也要楚云溪给她夹菜。谁让君凌云之前利用过她,她总得讨回一二。 楚云溪只好又夹起一筷子,哪儿知,她还没有放到圣雅郡主面前,圣雅郡主便张开嘴迎接。 “啊——” 如愿吃到楚云溪送到她口中的菜,还不忘炫耀地朝君凌云抬了抬下巴。 “嗯,姐姐,这道菜真好吃。” 君凌云优雅地夹起自己面前的菜。 “圣雅郡主,明日该返程了吧?” 他说完,将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圣雅郡主的气焰,立时便消退了大半,坐正身子用膳,不去理会那个过河拆桥的太子。 楚云溪在中间无奈笑笑,人一旦幼稚起来,不可管是什么身份。 一顿饭用完,丫鬟们将饭菜撤下,奉上茶水,供主子们消食。 外面的小丫鬟在这时进来禀报。 “太子妃,安小姐求见。” “安小姐,安灵儿?” 说起来,皇子们也快要离京了,到时候,安灵儿便会随着二皇子一同离京,往后想要再见上一面,也是难了。 安灵儿离京之前,会来见她一见,也就不稀奇了。 “让她到厢房等我,我这便过去。” “是,太子妃。”小丫鬟领命去了。 楚云溪与父母告退一声,便去了厢房。楚文锦趁机朝君凌云拱手: “太子殿下,文锦有一事,想与殿下单独商量,可否请殿下移步偏厅?” 君凌云点头起身,即便他没有交给楚文锦整合钱庄的差事儿,单说楚文锦是楚云溪三哥的身份,他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看着又走了两人,楚将军和楚文忠互看了一眼,今日他们两个,就好似来当当摆设的,唉,武官难当啊。 厢房中,安灵儿的神色,已然与从前不同了,更加稳重,也更和善。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灵儿拜见太子妃,恭贺太子妃大婚。” 楚云溪微微一笑,虚扶一下儿。 “免礼,起身吧。” 安灵儿抬起头,看着楚云溪,心中似有很多情绪翻涌,可总归是欢喜的。 她接过随行丫鬟手中的锦盒,双手递向楚云溪。 “这是灵儿的一点儿心意。太子妃大婚那日,我本也是来了的。只是,见将军府热闹非凡,给太子妃送嫁的,又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我便没有近前。今日才送到太子妃手上。望太子妃不要嫌弃才好。” 楚云溪示意小莲接过。 “多谢你了。” 安灵儿摇头。 “是我该谢太子妃才是,当初,若不是太子妃让我迷途知返,我如今的下场,恐怕也与安王无异。” 每每想起二皇兄对她说的,萧国公和安王,尸骨无存的下场,她便对楚云溪越来越感激。 楚云溪却还是从前那句话。 “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见你如今,已经对过往释然,我也很为你高兴。” 安灵儿微红着脸。 “二皇兄,为我安排了亲事,是,是他身边的得力干将。虽不是名门望族,可他是个好人,又愿意接纳我,对我很好。等我们到了永州,便会成亲。” 楚云溪清楚地看到,安灵儿眼底的幸福之色。 “二皇子身边的人,定是错不了,恭喜你了。” 安灵儿腼腆一笑。 “我今日来,除了想贺喜太子妃大婚,也是来与太子妃辞行的。” 楚云溪听着安灵儿的话,想着这两日,圣雅郡主要走,安灵儿要走,四国使者要走,皇子们也要走了。京城竟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她不由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安灵儿。 “祝福你,人只要懂得知足,日子定然能过得舒心顺畅。” 安灵儿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又赶紧拭去,她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想着与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为敌呢。 如今,楚云溪已经从楚家大小姐,成为了真正的太子妃,可她仍然是这样不骄不躁。 第330章 回宫,睡觉! 安灵儿试想,若是以自己当初的心性,能一举得势,定然不会放过任何阻拦过自己路的人。 可楚云溪,自始至终,都是这样聪慧又淡然,她的心中自有一杆秤,能明辨是非。 “太子妃,灵儿就此别过,望太子妃万般珍重。” 她双膝跪地,给楚云溪行了个大礼,这才带着丫鬟离去。 楚云溪同样眼眶微红,谁说好心没有好报的?谁说恶人活千年的? 她重活一世,就是要看着好人长命百岁,坏人自食恶果! 她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让世人,都看到这个世道的希望。心怀光明与憧憬而活。不让黑暗吞噬人心,遮天蔽日。 楚云溪回到君凌云身边时,楚文锦也已经与君凌云谈完。只是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父亲,母亲,你们都留步吧,溪儿有机会,会回来看你们的。” 楚夫人忍不住抹眼泪儿,连后宫娘娘们,一年之中,也难得有一次回娘家省亲的机会。溪儿又怎么可能时常回来? 君凌云却在这时候发话了。 “溪儿想回将军府,随时都可以来,不必等机会。本宫允你自由出入皇宫。” 原本沉浸在离别悲伤中的楚云溪,和楚家众人,都是愣住。自由,出入皇宫? 不用说皇家,就算寻常人家,出嫁女总往娘家跑,也是被夫家不喜的,君凌云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君凌云看着他们的反应,补充一句。 “本宫说话,向来算数。” “谢太子殿下,对溪儿如此包容。” 楚夫人几欲喜极而泣,她的女儿,找了个疼爱她的好夫君。 君凌云在楚家人的感激声中,又抱起楚云溪,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了楚将军府,直到家人看不到了。楚云溪才放下车窗帘子,转而眼泪汪汪地看向君凌云。 眼前这个男人,不仅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对她的家人,也是好的无话可说。她怎么会有个这么帅气的夫君呢? “凌云,你真好。” 君凌云的笑容逐渐放大。 “那太子妃,晚上是不是要好好奖赏奖赏本宫?” 看着君凌云那求表扬的眼神儿,楚云溪只感觉眼前的生物,似乎正在对自己,欢快地摇着尾巴。 她扬起小脸,吧唧一口,便亲在了君凌云的脸颊上。这一下儿,比之圣雅郡主亲在小翼儿脸上的那一下儿,还要瓷实。 亲完还不忘抬起手,轻拍了拍君凌云的头顶。 “乖,本妃奖赏你的。” 君凌云的脸渐渐布满黑线。 “大胆楚云溪,你可知本宫的头有多矜贵?” 楚云溪眼睫轻颤,坏了,一时情不自禁,竟忘了君凌云尊贵无双的身份。 她委屈巴巴地垂下头,将自己的头顶送了过去。 “大不了,我让殿下拍回来好了。” 君凌云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低沉的声音,似要摄取她的魂魄。 “不急,晚上一起还。” 楚云溪突然觉得大事不妙,如坐针毡。挪动了下儿屁股,想离君凌云远一些。 可惜马车统共就这么大,她只好拿起团扇,扇了扇,顺势将团扇,举在自己与君凌云的脸中间,挡住了某狼的视线。 惹得君凌云低笑出声儿。 可他们的马车,并没有径直回宫,而是转了弯儿,去了楚云溪置办的私宅,也是之前关押丹妃母女的地方。 楚云溪疑惑地看了看车外。 “凌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样儿东西。” 君凌云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走入院中,楚云溪便看到了几辆弩车,和许多弩箭。 “这是?” 突然看到这么多武器,任谁都会有些吃惊的。 “东方沐泽带来的武器。” 君凌云给楚云溪解惑。 “那箭,比之我们平常用的材料,更为坚固。若是我们能造出更多这样的武器,不怕北蛮国不投降。只可惜,这样精纯的铁矿,实在难寻。” 战场上,不是他一人孤勇,便能长盛不衰的。最终,还是得军队壮大,武器精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材料?武器?楚云溪的眼眸,逐渐晶亮起来。见君凌云还在拧眉研究那些弩车,拉起他便向外走。 “凌云,我们快回宫去。” 君凌云还想多看几眼那些东西,可惜娘子拉着走,他总不能甩开。 “溪儿,这么着急回宫做什么?” “睡觉!” 楚云溪言简意赅,掷地有声。君凌云的淡定从容,瞬间维持不住了。 “咳咳,溪儿,其实也,也不用这么着急。” 侍卫们,暗卫们,要是正在喝茶,定是要喷出来的,可惜如今口里没茶水可喷,只能吞口唾沫。 心里大大地赞叹一句,咱们太子妃,真是威武! 好在他们战神太子的威名也不是虚的,不然,可如何能招架的了太子妃的热情啊。 回到东宫,天色渐黑,君凌云吩咐宫人。 “本宫和太子妃要沐浴。” “是,殿下。” 宫人们忙去准备了。 哪儿知,楚云溪并没有在太子寝宫停留,径直走了。 “凌云,你洗吧,我先去睡觉了。” 君凌云眼看着楚云溪路过他的寝宫而不入。 “溪儿,你去哪儿?” “芳华宫!谁都别来打扰我睡觉。” 虽说楚云溪这几日,都是宿在君凌云的寝宫,可她自己,也是有太子妃寝宫的,便是芳华宫。 这名字,还是君凌云在大婚前,特意命人改的。只希望楚云溪不要有思家之苦。 可,说好的三日之限呢?说好的奖赏呢?说好的晚上还呢? 附近的宫人,全都努力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他们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竟被他的太子妃,晾在了原地? 这是他们这些宫人能看的吗?那必须不能够啊。 君凌云独自回到寝宫,便坐在桌案前,支着下巴,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大半个时辰了。 想着中途,到底哪里出了岔子?他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哪里惹溪儿生气了?应该没有吧? “白枭,再去芳华宫看看。” 白枭大着胆子回禀: “主子,这已经是第八趟儿了。” 一个冷眼扫来,白枭立刻不见了人影儿。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又回来了。 “主子,吴忧和吴虑,还守在太子妃殿门外。” 君凌云终于换了姿势,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戒指,要不然,直接闯进去看看情况? 正此时,宫人来禀: “太子殿下,晚膳准备好了。” 君凌云眼眸一亮。 “将晚膳送去太子妃寝宫!” “是,殿下。” 白枭就看着君凌云大步朝芳华宫而去,自己也急忙跟上,这段路,他算是闭着眼也能走了。 吴忧吴虑一看到君凌云,便对视一眼,悄默默往殿门正中间挪了挪。 “主子留步,太子妃正在睡觉,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你们还知道本宫是主子?” 君凌云不怒自威,可吴忧吴虑强撑着,愣是半步未退。 暗一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属下斗胆,想问主子一句,属下该优先听从您的,还是太子妃的命令?” 第331章 包罗万象的移动藏书塔 吴忧的提问,让君凌云一时语塞,人既然给了楚云溪,自然,是该听楚云溪的。 他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便转身回自己寝宫去了。 可怜送膳的小宫女们,跟在君凌云身后转了一大圈儿。又被退了回去。 一轮皎月越升越高,君凌云合衣躺着,却越躺越清醒。 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事儿,他猛地坐起。难不成,溪儿是去,做梦去了? 正这时,殿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君凌云赶紧躺下,闭目假寐。 楚云溪轻手轻脚,走到床前,见君凌云已然睡着,思虑了一瞬,还是轻声唤了唤他。 “凌云?” 没有反应?她凑得更近了些。 “凌云?” 楚云溪越凑越近,突然被君凌云伸出长臂揽住,一个翻身,便压到了身下。 “啊!” 楚云溪惊呼一声,随即便对上了君凌云那双炙热的眼眸。 “你,你还没睡?” “睡了,又被你吵醒了。” 君凌云的脸上,写满了欲求不满。离得太近,楚云溪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可想到正事儿,她赶紧推了推君凌云。 “那正好,快给我找张地形图来,我祝你达成所愿。” 君凌云的眼眸更亮了,果然,让他猜对了吗?他只好暂时放过楚云溪,起身去取了一张地形图,铺在桌案上。 楚云溪将几盏烛火拿到近前。仔细看了看那地形图。君凌云已经在研墨,待楚云溪想起需要笔墨时,君凌云已经将毛笔送到她的手上。 楚云溪也不矫情,冲君凌云甜甜一笑,便接过毛笔,在地形图上圈出四处。 一处,在东夷国境内,一处,在北蛮国境内。 另外两处,便都在云霄国,巧的是,一处正是如今天下书院所在的万灵山,也是从前的司空学院旧址。另外一处,则是在厉城的青峰山! “凌云,这四处,有你想要的精铁矿。还有弩车的图纸,你若想要,我也可以画给你。” 君凌云微微有些震惊。要知道,矿石都是深埋地下,要找到任何一座矿山,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加上天时地利,机缘巧合,才能发现。 楚云溪却能如此轻松便知道了四座矿山所在,还是罕见的精铁矿,有了这些资源,便能在武器上,领先于其他国家。 “这些,也是在你梦里的藏书塔中所知吗?” 君凌云问得认真,楚云溪笑着点头,她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君凌云一丝半点儿。 “嗯,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找到答案。” 拥有一座移动藏书塔,还是包罗万象的那种,是什么感受,君凌云算是明白了。 他也突然明白了,楚云溪为何一定要办学院。 若是拥有如此广袤的知识,却不能传道授业,那将是楚云溪的遗憾,亦是天下人的损失。 只不过,君凌云现在的心思,可没放在那些精铁矿上。 “溪儿,除了我以外,你梦中有座藏书塔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楚云溪摇摇头。 “我只告诉了你一人而已。” 君凌云微松了口气。要是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此事,恐怕不惜一切,也会想要得到楚云溪。 “此事不可以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岳父岳母,你也不可以透漏半分,我怕你会有危险,明白吗?” 楚云溪心里一暖,今日在那个院子里,她看得出来君凌云眼神中的渴望。可如今他迫切想要得到的就在眼前,君凌云却将她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楚云溪轻轻环住君凌云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凌云,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我可不想被人当疯子给关起来。” 君凌云紧紧回抱住楚云溪,这是他即便倾尽所有,都想要保护的人,不想再让她,再陷于任何危险之中。 在楚云溪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儿,君凌云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溪儿,你先睡吧,我去安排一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嗯,好。” 楚云溪乖巧地应着,她知道对于战争,时间就是生命,若能早日开采出精铁矿,打造出无坚不摧的武器,云霄国便能多一分保障。 看着君凌云离去,楚云溪回想白日里,四国使者所说的话。 那背后之人,君凌云定也会派人去查,无论是为了云霄国,还是为了她。 她要将恩师的事儿,与君凌云和盘托出吗? 恩师与皇帝之间,有灭族之仇,君凌云在他父皇,与自己和恩师之间,会不会左右为难? 恩师会不会有危险?他的处境,一定也很艰难,才会无法在她的大婚上露面。 可即便她不说,君凌云也定会派人去追查,既是为了云霄国,也是为了她。 楚云溪正思虑间,便见君凌云已经回来。她收起思绪,往里挪了挪身子,给君凌云让出地方。 “溪儿,还没睡吗?” “有些饿了,睡不着。” 她也不算说谎,晚膳没用,又思虑颇多,确实是饿了。 “来人,传膳。”君凌云对着守夜的宫人吩咐。 “是,殿下。” “唉,别了,太晚了,就不要劳动御膳房了。” 楚云溪赶忙制止,她可以坚持到早上再吃的。 “没用晚膳,本宫也饿了。” 君凌云伸出手,拉楚云溪起身。 “你怎么也没用晚膳?” 楚云溪睁着好奇的眸子,君凌云无奈地看看她,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他故意板了脸。 “往后做事儿之前,先跟本宫交代清楚。还有你那两个暗卫,怎么都当侍卫来用了?” 吴忧,吴虑?他们二人,今日给她守殿门了,而她,在殿内睡觉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告诉过君凌云,她梦中有座藏书塔的事儿,君凌云应当明白的。 却忽略了她只说过一次,君凌云也不知道她那藏书塔中,都有些什么书。 难道,君凌云是因为担心她,才没有用晚膳?楚云溪颇有些理亏地,摇了摇君凌云的袖子,温声软语。 “都是我太心急了,思虑不周。” 君凌云被她摇得心都跟着晃了,将她拉到饭桌前坐下。宫人已经摆了满桌的饭菜。君凌云高冷道: “先用膳,待会儿,数罪并罚。” “数,数罪并罚?” 楚云溪想起马车上,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地拍了尊贵太子的头顶。便觉得人生艰难了。 “凌云,圣雅郡主明日就要离京了,我想去送送她。你看,这已经后半夜了,再不好好睡觉,明日要没有精力了。” 第332章 给圣雅郡主送行 君凌云淡定地给楚云溪夹菜。 “没关系,盖好印章的和平条约不送到,他们是不会出发的,溪儿可以睡到自然醒。” 楚云溪哑口无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只好低头吃菜,不时拿余光偷偷打量君凌云一眼。 尊贵优雅,纹丝不乱。 谁能想到,他心里此刻想的,尽是那样,那样羞人的事情。 待君凌云放下筷子,楚云溪仍磨磨蹭蹭,细嚼慢咽。 君凌云也不急。 “溪儿慢慢吃,明日若是起不来,就让使者们后日再走吧。” “我饱了。” 楚云溪认命地放下筷子,漱了口。君凌云唇角微弯,俯身将她抱起,往浴池而去…… 次日,日上三竿,楚云溪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个翻身,才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君凌云已经起身了?楚云溪掀开床帘,对外唤道: “小莲?司琪?” “太子妃,您终于醒啦?” 小莲的这个终于,让楚云溪微红了脸。谁家新嫁娘,能睡到日上三竿的?好在她上面没有婆母要晨昏定省。便也就没人能苛责于她。 “太子殿下呢?” “四国使者,和几位皇子,都进宫来与皇上辞行,皇上一早,便宣太子殿下过去了。殿下走前吩咐,谁也不许吵醒太子妃,让您睡到自然醒呢。” 小莲脸上都是调笑之色,从前还总是担心太子殿下脾气不好,小姐进宫,会受委屈。现在看着太子殿下将小姐捧在了手心里,她真是太开心了。 楚云溪也是心头暖融融的,起身梳妆。 看着一旁默默做事儿的司琪,到底是承受了太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变故,要想真心快乐起来,又谈何容易。 楚云溪从饰品盒子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司琪。 “司琪,你去我的私库里,挑几样儿好的来,我要送给圣雅郡主做离别礼。这钥匙,以后便交于你保管吧。” 司琪一愣,看看楚云溪,又看看小莲,她与小莲比起来,谁更值得太子妃信任,是一目了然的。 可,太子妃为何会将私库钥匙交给她保管,难道是,想要试探她的忠心吗? 楚云溪只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手都举酸了,你还不接着吗?” 司琪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接过那分量沉重的钥匙。太子妃的十里红妆,可都在她的私库了,太子殿下又时不时的往里填充一些…… “司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即便与你相处的时间不久,也看得出,你是个善恶分明,心性坚韧。更何况,我全然信任那个,将你送到我身边的人。你不必再独自舔舐伤口,只要你愿意,可以把我和小莲当做家人。” 小莲点点头,只要是小姐信任的人,她便信任,小姐喜欢的人,她便喜欢。 司琪跪下叩首: “奴婢,愿一辈子追随太子妃,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楚云溪伸手扶起她,冲她温和一笑,在司琪看来,这笑容,似一束光,照进了她伤痕累累的内心。 司琪退下去办事儿了,宫女端着一碗粥进来。 “太子妃,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奴婢,给您温着粥,等您起身了,先喝一碗垫垫肚子,说是午膳,会带您去春晖楼用呢。” 楚云溪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浅尝了一口,是甜甜的燕窝粥。脸上的小酒窝,不自觉凹陷。 君凌云那么忙,却对她照顾得细致入微,即便是寻常夫妻,也很难做到吧。 等送走了圣雅郡主,她是不是应该再去学学做菜?君凌云似乎很喜欢,她为他洗手作羹汤。 夫君对她这么好,她总得投桃报李。 “粥好喝吗?” 听到君凌云磁性的声音,楚云溪放下粥碗,起身相迎。见他脸上的神色,很是舒畅。 “一切可顺利?” 君凌云自是知道她问的什么。和平条约上盖太子妃印,楚云溪担心皇帝会大发雷霆。 不过,今日倒是出奇的顺利。 “父皇应允了,他说,有太子妃如此,是我们云霄国的福气。” 楚云溪有些不可置信。 “当真?” 皇帝被拂了面子,竟然没有生气,还表扬了她?这是为何? 君凌云抬手刮了下儿楚云溪的翘鼻。 “我何时骗过你?自然是真的,父皇,应该是想通了。” 虽然君凌云没说,可楚云溪能看的出来,皇帝与她和睦,君凌云心里是很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 “我吃好了,我想早些出宫,去陪陪圣雅郡主,她身在异国他乡,能相处的人不多。何况,回程路上,也只有个大臣作陪,以她的性子,定会无聊。” “好,都听你的。” 君凌云宠溺地拉起楚云溪的手,一同出宫去了。 将军府,楚夫人和果郡主,都在圣雅郡主屋里。 楚夫人没想到,昨日才见过,今日又能见到自己的女儿,倒和未出嫁时差不多少。 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丝毫没有限制溪儿的自由。 不过,她也知道楚云溪今日是来陪圣雅郡主的,与君凌云见过礼后,便带着果郡主,去小翼儿屋里了,那孩子,她也很舍不得。 “姐姐。” 圣雅郡主拉住楚云溪,眼眶微红。 楚云溪以为是她舍不得自己,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以后,我们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哪儿知,圣雅郡主委屈地嘟起嘴。 “姐姐,我马上就要走了,可从今儿一早,楚文锦连个影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来送送我。白白相处了这么多时日,白费了我叫他哥哥。” 圣雅郡主越说越委屈,那泪儿眼见着就要掉下来了。楚云溪眉心微跳,敢情,不是舍不舍她,是舍不得她三哥? 楚云溪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儿。 圣雅郡主,当真对她三哥没有男女之情吗?她三哥呢?又到底喜不喜欢圣雅郡主? 这一去,山高路远的,若是他们相互有情了,岂不是要抱憾了? “小莲,派人去找三哥回来。” “是,太子妃。” 圣雅郡主听闻此言,又将那泪儿眨了回去。 “姐姐,你是特意为我出宫来的吗?” 终于想起她来了?她这个大活人在圣雅郡主面前,何时这样没有存在感了? “自然是了,怕你路上无聊,我给你带了几本话本子,供你解闷儿。” 圣雅郡主立马星星眼。 “我这一趟来云霄国,最大的收获,便是认了你这个姐姐。” 楚云溪失笑,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小莲才进来回禀,有些为难。 “太子妃,听闻三公子,出京办公务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 第333章 谁敢拦圣雅郡主的路? 圣雅郡主的眼神,由希冀,转为泄气。 “算了算了,他忙他的去吧,我有姐姐相送就够了。姐姐,我这便要出发了。” 若不是为了等楚文锦,她可能方才就已经动身了。 楚云溪起身。 “我送你到城门。” 有楚云溪相送,圣雅郡主心中是欢喜的,可她对君凌云那护妻性子,也是有些了解了。 “你那个小气的太子夫君,会允你自己出行?” 楚云溪很想扶额,这下儿可好了,君凌云嗜血太子的威名,算是全毁了。 “殿下要去给四国使者送行,正好与我们同路。” 圣雅郡主一副了然的神情,惹得楚云溪羞得出了屋子。 “姐姐,等等我。” 青鹃已经将小翼儿抱上了马车,只等着圣雅郡主来,便能出发了。 今日的城门处,格外热闹,四国使者回程,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亲自送行,可谓给足各国面子。 使者们心中自然也是舒坦的。 “劳动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亲自相送,下官等,不胜荣幸。” 圣雅郡主朝来时的路看了看,看到有辆马车朝这边驶来。刚想着会不会是楚文锦,奈何细看了看,不似男子的马车。 待近了,小丫鬟掀开车帘,苏妍从里面走出来,福了个礼。 “太子妃,圣雅郡主。” 楚云溪也多日未见苏妍了,不成想在这里见到了,很是高兴。 “表姐何须与我客气,还叫我表妹即可。” “太好了,总算是赶上了。听说圣雅郡主要走,我准备了些糕点,给郡主带着路上吃,还怕来晚了呢。” 苏妍的丫鬟,将手里的食盒,送到了青鹃手上。 “谢谢你。” 圣雅郡主感动得鼻头微酸,她没想到苏妍会来给她送行,可比那个木头锦强多了。 她上前轻轻抱住苏妍。 “我都不跟你争世子了,你可一定要将人拿下,追求幸福不丢人,大胆点儿,知道吗?” 苏妍虽性子率真,可骨子里,还是个大家闺秀,在男女之事儿上,脸皮儿薄得很。只轻轻点头,回抱了下儿圣雅郡主。 “愿郡主,一路安顺。” 圣雅郡主又看了看来路,终是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有些失望。 与楚云溪道别一番,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探出头来朝她们挥手。 楚云溪看着圣雅郡主的马车渐渐驶出城门,同样看了看来路。 三哥,你到底在瞎忙些什么?难道真的有要事,不在京城? 今日再怎么有公务,也该推了才是。没见圣雅郡主那失望的眼神儿吗?楚云溪心里叹了口气。 “表妹。” 苏妍唤了一声,有些羞赧道: “听闻世子,出去游历了,不知你,可有世子的消息?” 楚云溪看着苏妍有些担忧的眼神儿,思虑一瞬,觉得还是不让苏妍知道真相的好。 这种秘辛知道的多了,对表姐并无好处,还可能会引火上身。 何况,知道君子枫出去游历,她就已经这样担忧了,若是知道他潜伏去了东夷,岂不是要茶饭不思了? 楚云溪安慰道: “表姐别担心,世子也只是出去散散心,不会在外面待太久的,毕竟,京城中还有浩王和浩王妃呢。” 苏妍想想也是,世子不会放着双亲不管,一直在外面游历的,如此一想,她便安心了不少。 “溪儿,我们回宫吧。” 君凌云也与四位使者谈完,回到楚云溪身边。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苏妍赶忙行礼。 “免礼,溪儿既与你是表姐妹,你无事可常常进宫,陪溪儿解闷儿。” 楚云溪一喜,有君凌云这句话,往后苏妍若想进宫找她,便容易多了。 “多谢太子殿下。” 苏妍也是赶紧道谢,高兴地看了看楚云溪。 他们一行,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圣雅郡主的马车,也已经出了京城一里地。前方却出现另一辆马车拦路,那马车看起来朴朴素素,并没有什么特别。 圣雅郡主的武士高喝: “什么人,胆敢挡住我们主人的去路?还不速速让路?” 青鹃和紫鹃,警惕地护在圣雅郡主身边。 圣雅郡主不明所以,谁这么大胆,才出京城,就将他们拦了下来?不由好奇地掀帘向外看去。 就见对面马车上,走下一位翩翩公子,他轻展笑颜,看着探出脑袋的圣雅郡主。 圣雅郡主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他怎么会在这? 待她反应过来,便快速下了马车,小跑到男子面前,抱上了他的脖子。 随行之人,都是眼眸微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这,这不合规矩吧? 圣雅郡主虽只是一瞬间便松开了手,可男子已经垂眸偷笑。 复又抬眼,温柔地看着圣雅郡主。 “我们走吧。” 圣雅郡主努力忍着激动的情绪,歪头询问。 “我们?走吧?文锦哥哥,你要去哪?” “去办公务。”楚文锦轻描淡写。 “去哪儿办公务?” “南焰国,国都。” 圣雅郡主的身子微僵,只是两眼晶晶亮。 “你说的是真的?你也要去南焰国都?你与我同路?” “嗯。”楚文锦轻应了一声儿。 “你,你不是户部侍郎吗?你离开云霄国京城,公务怎么办?没关系吗?” 楚文锦温和笑着: “没关系,太子殿下已经允了。” 他伸手示意圣雅郡主上马车。圣雅郡主却摇摇头。 “我不要坐马车,我要看风景,你骑马带我。” 看着圣雅郡主明媚的眼神儿,楚文锦心下一软。 冲小厮伸了伸手,小厮会意,取了一个包裹解开,捧到楚文锦面前。 就见楚文锦,先是取了一方莹白面纱,轻轻给圣雅郡主戴到眼下,系于脑后。 复又取了一件做工精致,却色泽低调的披风,为她系于颈前。即便这样,仍掩不了她一身芳华。 “这里来往行人颇多,这样安全些。” 楚文锦解释一句,圣雅郡主只微红着脸点头。楚文锦凑近她时的清风拂面,仍萦绕在她心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使得她无法思虑更多。 楚文锦已经翻身上马,那流利的动作,竟不比武官差什么。 他于骏马之上,朝圣雅郡主伸出右手,他身后的阳光,晃到圣雅郡主的眼眸,让她有些看不真切,却还是伸出纤纤玉手,稳稳握住了楚文锦的手。 圣雅郡主只觉身体一轻,便已经稳稳坐于马背之上,楚文锦的身前。 “郡,郡主,不可啊……” 武士劝慰的话还未说完,楚文锦已经打马前行,武士们只好赶紧上马跟上。 第334章 夫妻谈心 好在楚文锦心中有数,速度并不算快,就连马车也跟得上。不至于让护卫的人兵分两路。 马蹄哒哒,穿行于树荫之下,阳光斑斑驳驳闪过,暖风拂面。时而轻轻掀起圣雅郡主的面纱,半露出她明媚又娇羞的笑容…… 京城,东宫中。 楚云溪还是有些挂心圣雅郡主。 “凌云,你说,要不要再派些人,暗中保护?圣雅郡主,还有小世子,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君凌云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答复楚云溪。 “我已经安排过了,溪儿放宽心。” 听君凌云如此说,楚云溪果然感觉好多了。 “只是圣雅郡主性子活泛,沿路无人解闷,这些时日定是难捱的。” “那也不会,毕竟,还有你三哥作陪。” 君凌云轻飘飘一句,让楚云溪瞬间瞪大了眸子。 “谁?你说谁作陪?” “楚文锦!他昨日与我请命,要去南焰国探查民情,互通往来,好早日将钱庄开遍天下。我允了。” 楚云溪只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幻听。 “那怎么,没有看到三哥?” 君凌云想起昨日,楚文锦那义正严词的样子,若他自己不是过来人,恐怕真的会信了他的鬼话。 “他可能在京城外,等着圣雅郡主吧,以避人口舌。” 这,真不愧是三哥啊,总是能给她惊喜。 楚云溪一脸谄笑,凑上前,抱住君凌云的胳膊。 “殿下,若是他们二人,有了那么点儿……” 楚云溪没有说出口,只将两根食指对了对。 “不知殿下可有法子成全他们?” 君凌云没有抬头,只拿余光瞥到楚云溪的小动作,还有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心里痒痒。 “求殿下没有用,求夫君才有用。” “夫君,好夫君?” 楚云溪顺杆爬,她的脑袋,几欲歪到君凌云的眼前,已经能看到他微微弯起的唇角。 君凌云顺势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儿,便吻了上去。待他再松开,楚云溪急忙端坐好。 若是三哥和圣雅郡主知道,她为了他们的幸福,如此牺牲色相,会不会很感动? 若是她的三个哥哥中,但凡有一个不那么优秀的,楚家也不怕被人忌惮。可偏偏,唉,兄长们都太优秀了。木秀于林,要怎样才能不被风摧之? 君凌云收了利息,便也不吝赐教。 “溪儿,你可舍得,让你三哥长居南焰国?” “你的意思是,让三哥,与驸马一般?” 楚云溪的心里,有一丝震颤,如果,不是三哥将圣雅郡主娶回来,而是随圣雅郡主去南焰国生活,明面上,便与云霄国皇帝没有关系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怕楚文锦的一身抱负,将会化为泡影,三哥在外面闯荡惯了,不知他能否受得住那份寂寞。 君凌云点点头。给楚云溪分析道: “如今南焰国皇室不济,子嗣凋零,唯有两个皇子,也都不成器,担不起南焰国大任。摄政王民望又高,将来,你口中的小世子,也许该叫小太子才是。” 楚云溪还是第一次,听君凌云给她分析他国局势。却是越听越心惊。原来任何一国皇室,关系都是错综纷杂。 君凌云接下来的话,却让楚云溪更加震惊了。 “摄政王的嫡出血脉,只有圣雅郡主和她的弟弟。他的王妃,身体不好,已经不能再生育。若小世子,成了小太子,你说,他王爷的位置,会传给谁?” 楚云溪几乎瞬间便想到了那个答案。 “圣雅郡主的,夫君?” “正是,在摄政王心中,庶子庶女,绝对无法与圣雅郡主这个嫡长女相提并论。” 这信息来得太过冲击,楚云溪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君凌云见她这樱唇微张的样子,不由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是你的三哥,若是他当真为了圣雅郡主,放弃云霄国的一切。本宫便助他,成为南焰国的王爷。让他能触及云霄国和南焰国,两国的经济,让他的才华,能够造福两国百姓。” 楚云溪也不知为何,听着听着,自己就落了泪。何为爱屋及乌? 君凌云不防着三哥将他的能力,贡献给南焰国,壮大了南焰,威胁到云霄国。 也不担心,他将来利用南焰的力量,与楚家联手,威胁到他的皇位。 反而要帮着三哥,坐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这绝不是一国储君,该有的决策。 作为一国储君,他该想方设法,留住人才,压制重臣,收拢皇权。 他是,作为她楚云溪的夫君,在为她的家人谋划这一切。 君凌云没想到,他这样的话,会让楚云溪流泪,难道,她是舍不得与楚文锦分离吗? “溪儿,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楚云溪紧紧抱住了君凌云。 “凌云,你不要这样好,我怕我配不上你。” 君凌云失笑。 “傻瓜,我的溪儿,自小过目不忘,总是被先生夸赞。诗词歌赋,不过是信手拈来;闲抚一曲,便引来鸟儿齐鸣;随风起舞,亦能耀耀生辉。何必自我菲薄?” 楚云溪抬起仍挂着泪痕的小脸儿,仔细看着君凌云。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在重生之前的时间,对外都是故意扮丑的,才艺更是没有展露半分。而君凌云,是与她一同重生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从小过目不忘,常被先生夸赞? 君凌云一本正经。 “本宫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去看看本宫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 君凌云心道:哪儿知,会看到一个精致的小丫头,释放着璀璨光芒,令花鸟儿失色。便多去看了几次而已。 可,楚云溪仔细回想,她似乎,并没有见过君凌云去看她? “你,在哪儿看的?” “咳咳咳。” 君凌云突然觉得,他似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解释道: “那阵子,武师傅让本宫练轻功。” 轻,功?像暗卫飞上屋顶树梢的那种?楚云溪突然想到,自己每次得了先生夸赞,就会出现在她窗前的果脯。 不知怎的,就将那果脯,与君凌云联系到了一起,突然心中微沉。 “你可有,在我窗前留过果脯?” 君凌云轻轻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听说你爱吃。” 第335章 她的事儿,他都知道! 她窗前那些果脯,竟真的是君凌云放的!楚云溪的心情无比复杂。 有一次,君宏炎拿了一样的果脯给她,她便一直以为,那些放于她窗前,与她分享喜悦的果脯,都是君宏炎命人偷偷放的。 楚云溪拍了拍脑袋,这该死的误会!若不是君宏炎已经死无全尸,她真的会懊恼至死。 也不知道君凌云那时候,长了嘴是做什么用的,竟什么也没告诉她。 可她此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你见过我先生?” 君凌云点头,楚云溪突然有些紧张。 “那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溪儿想让我知道吗?” 君凌云不答反问,眸色深深。 楚云溪稳了稳心神,将实情告诉君凌云,可能会使他陷入情义两难的境地,可若是不告诉他,会不会误伤?那将会是她更不想看到的结果。 “凌云,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君凌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你问,我知无不言。” “当年,司空家的灭族惨案,你怎么看?” 楚云溪想着,还是先将司空家的冤情,告知君凌云,再告诉他恩师司空玉的事情,才比较稳妥。 君凌云似乎并不意外,楚云溪会问这个问题。 “司空家,是被萧家人陷害,作为萧家的踏脚石,无辜灭族。” 楚云溪心中一喜,君凌云知道,即便只是知道一半,恩师的安全,也当有保障了。 君凌云继续道: “可时过境迁,若是重提当年之事,且不说父皇绝不会允许,即便父皇恩准,也必定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当年司空家盛极一时,学子遍天下,知道这样的家族含冤被灭,势必会引起民心动荡,朝堂不稳。” 他希望楚云溪能明白,这不是个随便就能推翻的案件。 “溪儿,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我答应你,待解决了北蛮国,我会尽全力,为司空家洗清冤屈。这一日,不会让你等太久。” 答应她,为司空家洗清冤屈?为何,要答应她? 楚云溪眼眸微晃,看着君凌云认真的表情。君凌云知道了,一定是知道了她与司空家的牵连。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君凌云如实作答: “在我好奇,将军府从哪里给你找来的先生,竟如此博学多才的时候,我便派人留意了他。” 楚云溪心惊,这么说,君凌云这么多年,心如明镜,却都对此事守口如瓶了吗? “你那时候,就知道司空家灭族的真相了吗?” 君凌云摇头。 “自然不知,我是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调查他接近你的目的时,才意外窥见了冰山一角。可他那时,已经离开了将军府。” 所以,君凌云那时常常去看她,也是为了护她周全,不被他眼中的逃犯所伤?没有第一时间追捕逃犯,也是为了不牵连与她吧? 楚云溪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他的好,他的付出,他的深情。 “凌云,你想要的四海升平,我定会陪你达成。” 君凌云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宠溺的笑。将楚云溪揽入怀中。 “溪儿,谢谢你。” 楚云溪以为,君凌云是谢她说出陪着他的话。 实则,君凌云是谢她,愿意将司空玉的事情,与他和盘托出。这就足以证明,溪儿对他已经全然信任,他如何能不高兴。 楚云溪突然又想起一事,从君凌云怀里出来。 “凌云,我想这几日,将培养铁匠,木匠,这些手艺人的学院开起来。这样一旦将来,铁矿开采出来,也好有手艺人,为你打造武器。只是,这方面的先生,有些难找。” 好的手艺人本来就少,不像教书先生那样好找,若还按着从前的法子,恐怕行不通。 君凌云看了眼白枭。 “去将周边最好的铁匠木匠都请来。必要时,可以为他们的家眷安排住处。” “是,主子。” 看着白枭已经去办了,楚云溪心里便踏实了,君凌云插手的事情,还没有办不成的。 她希望在与北蛮国开战之前,能尽可能多的,为君凌云培养出可用之人。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东夷和北蛮的局势。 也不知东夷国的威胁,可否彻底解除了。东方沐泽,丹妃和东方雪儿,又是何下场了? “若是子枫没有掌控局势,六皇子也不会有机会,给你送来和平条约,东夷那边,你不必太过忧心。” 楚云溪眨眨眼,她似乎,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问出口吧?君凌云怎么倒像是会读心术一般。 君凌云勾起唇角: “我只会读溪儿的心事。” 楚云溪:…… 正在被流言困扰,日夜不宁的东方沐泽一行,要是知道君凌云和楚云溪,在拿他们的处境打情骂俏,恐怕要跳起来骂娘了。 他们好不容易逃脱了君凌云的魔掌,踏上了东夷国的土地。 以为自此走上了康庄大道,谁知,沿路等着他们的,竟都是百姓的谩骂鄙夷之声。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个茶馆歇歇脚,东方沐泽就耳尖地听到隔壁桌窃窃私语: “唉,你们听说了吗?太子的母妃,当年不是失踪了,是改嫁了。”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大姑母的女儿的丈夫的兄长,可在衙门当差呢,消息指定准。” “这要是真的,可是皇家的大丑闻啊。” “那谁说不是,出去了可别乱说,小心被抓起来。” 这人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脖颈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一柄亮闪闪的长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腿都打颤了,那与他喝茶之人,早跌跌撞撞跑了。 “兄,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我的银子,在腰间别着呢。你,你自己取啊。” 东方沐泽咬牙切齿。 “谁跟你是兄弟?敢造谣皇家,其罪当诛!” 这人还以为东方沐泽是衙门里的人。忙又拿出他那亲戚说事儿。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大姑母的女儿的丈夫的兄长,也在衙门当差呢。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事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呀。小人保证,再也不乱说话了。” “滚!” 东方沐泽狠狠踢了这人一脚,将他踢出了两米远,这人哪里敢停留,手脚并用地跑了。 东方沐泽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消息,是怎么传到坊间的?若不是他现在还不方便暴露身份,定将让那人身首异处。 丹妃和东方雪儿不明所以,她们的耳力,可没有东方沐泽那样好。 “沐泽,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336章 东方沐泽的回程路 东方沐泽听到丹妃的声音,一个眼刀子射过来。她还好意思问? 别人的母妃,都是对孩子百般庇佑,她倒好,还得等他这个儿子长大,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丹妃心里一惊,难道方才之事,与自己有关? “兄长,你也太过分了,母亲不过是关心你,你怎么能冷眼以对?” “雪儿!不得无礼。” 丹妃拉住东方雪儿低斥一声,惹得东方雪儿也是一肚子委屈。 她明明是帮着母妃,母妃却还向着她那个十几年没见过面的儿子! 东方沐泽闭上眼,深吸口气,好在东方雪儿还记得现在的处境,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出发,火速回国都。” “又要出发,我都累死了,茶水还没喝完呢,多歇会儿不行吗?” 从峡谷出来,那么长的路,也没只马匹,都是靠走的,好不容易走了出来,有马车有茶水。 才歇了一口气,东方雪儿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东方沐泽头也没回。 “你可以自己歇够了再走。” 丹妃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隐隐能感觉到事情不妙。她拉起一脸不情愿的东方雪儿,小声安抚: “雪儿,再忍忍,等回到宫中,就什么都有了。” 忍忍忍,她以前就是听母妃的,什么都忍,忍到最后,得到了什么?还不是都便宜了楚云溪那个贱人。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否则她可真要被这个新认回的皇兄给扔下了。她可不想丢了自己现在公主的身份。 沿路上,东方沐泽听到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什么太子妃的母妃水性杨花,给皇帝带了绿帽子啊。 什么太子不孝,背着皇帝去找他那个改嫁的母妃,将皇帝气病了,大逆不道啊。 更有甚者,说东方沐泽其实不是皇帝的血脉,是丹妃不知道跟哪个男人弄出来的野种。不配为太子。 因着此事甚嚣尘上,几乎人尽皆知了,东方沐泽只得忍气吞声,隐瞒身份,等回到皇宫,再收拾这些传谣的愚民。 可听得多了,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直到都城外,东方沐泽甚至听到有人说,皇帝已经决心废太子而另立他人了。 他心中一惊,便没有直接进城。万一谣言是真,父皇对他起了杀心怎么办? 他还是先在都城外,找个小客栈住下来。命随侍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再做打算。 而这一路,丹妃和东方雪儿也多少都听了几耳朵,心惊之外,都安分了不少。 待随侍打探消息回来,天色已黑。随侍神色凝重,与东方沐泽耳语了一番。 “殿下,听闻皇上已经下令边境撤兵了。” 撤兵?东方沐泽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他费了多大力气,才与北蛮达成一致,联手出兵。父皇竟然不等他回来,就这么轻易撤兵了? 那他还怎么报复君凌云? “关于丹妃娘娘的传言,似乎是大皇子所为。” 东方晨泽!他就知道!虽然几个兄弟都看不得他好,可有能力拉他下台的,就只有皇后所出的大皇子。 可恶,若他是从皇后肚子里生出来的,又何须招惹这许多麻烦!定会顺风顺水,登上皇位,受百姓敬仰。 东方沐泽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厌弃上了这一切祸事的根源,他的生母,丹妃! 将这么个被百姓厌弃的母妃弄到皇宫里去,对他来说,真能成为助力,不是阻力吗? 还有那个妹妹,会不会,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女儿? “殿下,关于废太子,还只是传言,殿下当尽早回宫,稳住大局才是啊。” 随侍说的没错,在宫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是一时慌了神,才会觉得进宫会有生命危险。 “去将丹妃请来。” 东方沐泽至今还未叫过丹妃一声母妃,实在是,种种变故,让他心不甘,情不愿。 “是,殿下。” 听说儿子找她单独过去,丹妃心里有些激动,沐泽,是终于肯与她好好相认了吗? “雪儿,你老实带着,母妃去去就回。” 她不忘嘱咐东方雪儿一句,这才去了东方沐泽屋里。 丹妃将屋门关上。见到东方沐泽严肃地坐于桌边,没有说话,她便也小心地在他对面坐下。 “沐泽,母妃知道,这段日子,你为我们受了很多苦。” 东方沐泽抬手打断丹妃要上演的苦情戏。目光凌厉地盯着丹妃。 “我找你来,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我,到底是不是父皇的血脉?” 丹妃惊得瞪大眼,胸膛起伏。她的亲生儿子,这是在怀疑她,离开东夷国之前,就与人苟且了吗?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怎么能? “当然是了,你怎么会这么问?你怀疑母妃背叛你父皇?” 东方沐泽的身子向前一倾,逼近丹妃。 “你可敢发誓?” 丹妃只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抛弃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儿子。 “我发誓,若有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她说完这话,眼眶便红了。 东方沐泽却还没有停止对她的质疑。 “你那个女儿呢?是谁的孩子?” “她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丹妃痛苦得落下眼泪。 “沐泽,母妃忍辱负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当年,母妃若是不做出牺牲,如今在太子位置上的,就会是大皇子!你便是任人鱼肉,也无力反抗。你愿意吗?” 东方沐泽在听到丹妃这番话后,的确是有些动容了。她纵然有再多不是,竟他推到了太子的位置上,却是事实。 他略缓了口气。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一同回宫。” 虽然还是没能等来一句母妃,可丹妃知道,东方沐泽这一关,她算是过了。抹着泪儿回自己屋去了。 奔波了几日,东方沐泽疲惫地躺到床上,刚闭上眼,又立刻警惕地睁了开。 “殿下,有刺客,快走!” 侍卫急促地敲门,东方沐泽困意全无,大步出屋,与丹妃和东方雪儿汇合。 听着四处而来的脚步声,她们母女已经吓得变了脸色。这分明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回宫,才会中途截杀。 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 东方雪儿紧紧拽着丹妃的胳膊。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闭嘴!” 东方沐泽竖起耳朵听了听,便回到屋中,向窗外看了看。 窗外虽也有刺客,可总比正门少。 “从这里突围出去!” 第337章 东方沐泽遇刺客 几个护卫从窗户飞身而出,为东方沐泽开路,另有护卫带上丹妃和楚雪儿,紧随东方沐泽,朝城门而去。 他们现在唯一能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东夷皇宫了。 一时刀剑之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响。本来分散包围的刺客,听到声音,马上向东方沐泽这边围拢而来。 东方沐泽行远路,身边带着的护卫,远不如刺客的数量多,即便拼劲全力,也很快便被刺客斩杀,朝他们几人追来。 东方沐泽看着近在咫尺的都城城门,庆幸他们住的客栈离城门不远。 “开城门,快开城门,太子殿下要进城!” 东方沐泽身边仅剩的两个护卫大喊。 城墙之上,几个巡逻的守卫探出头来看。东方沐泽可不像君凌云,时常高调出宫。那几个守卫,根本就没见过东方沐泽。 “何人大胆,敢冒充太子殿下!” 却见有人在追杀这几人,一时有更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令牌在此,再不开门,小王灭你们九族!” 东方沐泽高举令牌,可这黑灯瞎火的,守卫也看不清啊。哪儿敢轻易给他开城门。 领头的小官喊话。 “大皇子有令,近日有敌国奸细混入我们东夷国,决不能给任何可疑之人私开城门!违令者斩!” 东方沐泽差点儿气得一口老血喷出,可现在不是收拾东方晨泽的时候,刺客已经到了他近前。 他身边的两个护卫,拼死抵抗,东方沐泽,丹妃和东方雪儿,趁机往城门下跑。 丹妃厉声: “你们可出来核实太子令牌!若是因为你们疏忽,导致太子殿下受伤,你们有几条命赔?” 其他守卫觉得这女人说的也有理,想去开城门,纷纷看向领头的小官。 那小官又抬手制止。 “哪儿来的臭娘们,定是敌国奸细,想趁机混入我们东夷都城。太子殿下怎么会半夜偷偷回来?而不是光明正大地进城?你们带来这么多持刀之人,给你们开了门,我们才是死罪!兄弟们别怕,一切有大皇子顶着!” 东方沐泽身边已经无人,城门又不开,刺客却是已经举剑朝他刺来,他只好应战。 “啊,啊啊……” 东方雪儿吓得躲在他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尖叫不断。 东方沐泽双拳敌着四手,身后还得挂着个东方雪儿,一时狼狈不堪。 “你们谁开了城门,救了小王,小王赏黄金千两!” “兄弟们别听他的,性命重要啊!否则有银子,没命花。” 东方沐泽真想先一剑刺死那个喊话的小官,只可惜人家在高高的城墙上面喊,而他在城墙下面死战。 只一个分心,一把剑斜刺而来。东方沐泽实在分身乏术,一个转身,竟把东方雪儿甩了过去挡剑。 “呜!” 待东方雪儿反应过来,那剑已经穿透了她的肩甲,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儿。 “啊,雪儿。” 丹妃也是六神无主,难道她费劲千辛万苦回到东夷国,都还没能进到皇宫之中,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她想去救东方雪儿,又不敢冲过去。好在东方沐泽也没有全然无情,回身一剑将那刺客抹了脖子,可自己的胳膊也挂了彩。 正当他绝望之时,厚重的城门竟吱嘎一声儿,打开了! “救驾!” 这不瘟不火的一声,却让东方沐泽如听天籁,是谁救了他? 待侍卫冲了出来,东方沐泽才能回头一看。 “小六?” “臣弟救驾来迟,太子皇兄受惊了。” 东方沐泽几步上前,用那只未受伤的胳膊,一把抱住了东方汇泽,感慨万千。 “原来几个兄弟中,只有你是个好的。六弟,以前都是皇兄不好,没能照顾到你。你今日救了皇兄的性命,皇兄定会记得你的功劳。” 东方汇泽眼眸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即刻便恢复了他一贯的淡然表情。 在东方沐泽耳边低声说了句: “殿下,大皇兄意图取而代之,你要小心。不枉臣弟守了几夜,总算接应上殿下。” 原来东方汇泽,是特意守在此,接应他回城的,东方汇泽想起自己以前,也没少给这个弟弟冷眼,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也想起那个小官说的话,句句不离大皇子。 他松开东方汇泽,转头看着方才城墙上的那几个士兵。他们已经下了城墙,吓得跪伏在地。 “太子殿下饶命啊,是大皇子吩咐我们,这几日会有敌国奸细进城,晚上绝不能开城门。我们都是听令行事啊。” “将他们几个,都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是,太子殿下。” 任那几人哭喊求饶,仍是被侍卫押走了。 “太子皇兄,臣弟护送您回宫,让太医给您医治伤势吧。” 东方沐泽又拍了怕六皇子的肩膀,这才上了马车。丹妃也搀扶着东方雪儿上马车。 “呜,好疼。” 东方雪儿面色有些苍白,捂着肩甲,埋怨地看了一眼车帘后的人。 “雪儿,忍着点儿,一会儿进了皇宫,就有太医给你医治了。 丹妃安抚着,虽然东方沐泽做得不近人情,可女儿和儿子相比,她终究还是更希望东方沐泽平安无事的。 六皇子看了身边人一眼,那人便悄声退下,去了大牢。 东夷皇宫门外,东方沐泽和东方汇泽拿出腰牌。侍卫忙恭敬行礼。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六皇子。” 继而转身,打开宫门。 两位皇子进了宫门,丹妃和东方雪儿赶紧跟上,她们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却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先出示腰牌。” 东方沐泽拧眉回头。 “她们是与小王一起的,放行!” 侍卫硬着头皮。 “太子殿下,让没有腰牌,不明身份之人进入皇宫,小人便是死罪,望殿下体恤。” 东方沐泽眯起眼,他虽是住在宫中,可这皇宫的守卫,是直属于父皇的,他也不好用强。 何况,已经有传言父皇要废太子,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父皇不快。 “六弟,你可否帮皇兄个忙。” 六皇子恭敬道: “殿下尽管吩咐。” “给她们找个客栈住下,连夜审问刺客。” 东方沐泽如今,对东方汇泽已是十分信任。只是小六还是柔弱了些,也不知审问刺客这事儿,能不能应承下来。 “好,皇兄放心。” 东方汇泽也不问他要安置之人的身份,便应承下来。让东方沐泽对他是越看越满意。 第338章 东夷皇帝翻脸不认亲 “六弟,今日多谢你了。改日,皇兄定当厚礼以报。” “这都是臣弟应该做的。” 六皇子这句话,让东方沐泽更满意了。他点点头,抬步便往自己寝宫而去。 这个时辰,父皇已经歇下了,他先回寝宫包扎伤口,明日一早,再去觐见父皇。 与此同时,东夷国都,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儿中,君子枫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天上的明月。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一定很热闹吧。想来,他没在云霄国京城,倒是件好事儿,若是亲眼看着她披上嫁衣的样子,也许会永世难忘。 还是这样的好,这样一来,他便能彻底断了念想,只远远地祝福他们就好。 “世子。” 暗卫一脸愤慨来禀。 “东方太子被刺客伏击,差点儿殒命,六皇子却开城门,将东方太子救了下来。” 暗卫本以为君子枫听了,同样会怒气翻涌,谁知,却见他勾唇浅笑? “世子,六皇子出尔反尔,背叛了与您的约定,您不生气吗?” 君子枫仍是望着月亮。 “有些东西,你以为它是白的,其实它是黑的,有的东西,你以为它是黑的,其实它是白的。不要只用眼睛看事情,那样会错过好风景。” 他这一番话,让暗卫云里雾里。 “世子,您的意思是,六皇子另有目的?可我们,不就是为了抹杀东方沐泽一行而来东夷国的吗?他本来都要死了,六皇子却救下了他。怎么算是与我们同心?” 君子枫的心情倒是不错,能遇到个智商相当的人一起共事,也如觅到知音般难得。不由与暗卫多说了几句。 “东方沐泽要是就这么死了,谁来证明大皇子有谋害储君之心?谁来阻止皇帝的嫡长子上位?他得多活几日,帮六皇子扫清障碍才行。” 东方沐泽再怎么得皇帝赏识,也不是嫡子,若想取而代之,只要足够优秀就好。大皇子却不同,只要大皇子在一日,即便没了东方沐泽,也轮不到其他皇子继位。 暗卫虽还没有完全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可世子足智多谋,他们只要听令行事便好。 次日一早。 东方沐泽便去求见皇帝。 “父皇,儿臣回来了,可儿臣,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东夷皇帝看着东方沐泽胳膊上的伤,眸色深沉。 “怎么回事?” “儿臣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兄他,竟会为了太子之位,不顾兄弟之情,想要害了儿臣的性命!” 东方沐泽痛心疾首地看向皇帝。 “父皇,儿臣昨夜在城外遭人刺杀,城门守卫拒不开城门,多亏六皇弟及时搭救,儿臣才免于一死。经过昨夜审讯,刺客和守卫,都已经承认是受大皇兄指使。” 六皇子,汇泽?皇帝想着最近,东方汇泽着实是表现极好。查找流言源头一事,也是办得干净利索。令他这个父皇都刮目相看。 只是那流言源头,直指大皇子东方晨泽。 东方晨泽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如今,竟敢直接对着太子挥刀了!那是不是哪一日,为了皇位,也能将刀口对准他这个父皇? “来人,宣大皇子进宫。” “是,皇上。”公公领命而去。 东方沐泽心中暗喜,东方晨泽,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又如何?今日就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这东夷国的储君。 依着父皇此刻的态度,那些废太子的传言,应当只是捕风捉影。 东方沐泽便更有信心了些。 “父皇,儿臣已将失散多年的母妃和皇妹,接回来了,还请父皇允她们进宫见驾。” 他有些激动地说完这话,却没有得到皇帝的回复,殿内突然的寂静,让东方沐泽心里咯噔一下儿。 果然,下一刻,便听皇帝下令: “来人,去将那对儿冒充丹妃和公主的母女,押入死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父皇?” 东方沐泽实在没有想到,皇帝竟会是这般态度。 “她们可是您的妻女啊!” “住口!你识人不清,被有心之人蒙蔽了双眼,还要一错再错吗?” 东方沐泽震惊地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暗许了他去寻母,如今他历尽艰辛,总算将人带了回来,父皇却不打算认她们了? “太子,你记住了,你的母妃,在你两岁时便病逝了!你如今哪里来的什么母妃?” 皇帝警告的眼神看着东方沐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沿路所见所闻,难道还不明白,现在东夷百姓们对你的评价,已经低到什么地步了吗?” 东方沐泽呼吸有些急促,父皇这意思是,是让他舍弃丹妃这个污点,以平息民愤? “父皇,可她毕竟是……” 是他的生母,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周折将她们接回? “路是她自己选的,没人逼她。” 东夷皇帝眼前,闪过当年那个毅然决然的丹妃。既然已经选定了一条路,就得自己走到底! 走到一半走不下去了,还想走回头路吗?回头路太远了! “你如果还认不清形势,朕不会为了保你一人,而与天下百姓为敌。” 东方沐泽听到皇帝这冷情的话,吓得跪倒在地。 “儿臣知错,儿臣谨遵父皇之令。” 十几年没有母妃,他有父皇照拂,一样活得好好的。可要是有了母妃,却失了父皇的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好,那你便去送她们母女一程吧,大皇子刺杀你一事,朕自会查明,为你主持公道。” 别怪他狠心,成大事者,必定要有取舍。在丹妃母女和东方沐泽这个太子之间,他必然是要保太子的。 “儿臣,谢父皇隆恩。” 这便是皇家,即便皇帝让你去死,你也得谢恩。这也便是为什么,多少人争破了头,也想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东方沐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皇宫,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大牢之中,丹妃一见到东方沐泽,便激动地起身。 “沐泽,官差为什么将我们关入大牢?” 东方雪儿也是捂着伤口,艰难地挪到牢门边,有些虚弱道: “皇兄,你快教训他们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放我们出去啊。” 东方沐泽颇有些怜悯的眼神儿,让二人都有些慌了神。 “沐泽,你说句话啊。” 第339章 丹妃母子离心 “你们母女,假冒小王的母妃和皇妹,意图混乱皇室血脉,搅动民心,其心,当诛!” 东方沐泽一字一句,似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丹妃身子晃了晃,后退了一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东方雪儿激动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东方沐泽。 “皇兄,你胡说什么?我是你亲妹妹啊,她可是你的母妃。你若是不信,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带我们回来?你拿我挡刀还不算,如今竟还想要弑母,弑妹吗?” 丹妃拉住东方雪儿,只问了东方沐泽一句。 “这可是,你父皇的意思?” 东方沐泽别过眼去,没有正面回答丹妃这个问题。 “母妃,你别怪儿子狠心,儿子也是迫不得已。毒酒,白绫,匕首,你们,选一样吧。” 东方雪儿一时面色煞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路艰辛,竟是为了从狼窝,逃到虎穴。 “不,不要,我要见父皇,我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能忍心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让我见父皇一面,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东方沐泽不为所动,而是反问一句。 “你觉得,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儿,在父皇心中,会比皇室名声,民心所向,更为重要吗?” 东方雪儿呆立当场,她难道,生为公主,却一日公主的尊贵也没有享受过,便要饮恨归西了吗?她死也不会甘心的! 丹妃的双手,紧紧握住牢房的木栏,脸上渐渐泛起嘲讽和阴笑。咬牙道: “沐泽,你去告诉你父皇,他的丹妃做事儿,从来都不会不留后手。若是我死了,他送怀孕妃子,去敌国将军府中做卧底的事儿,就不只是东夷国百姓私下传言这么简单了,定会有实证,散布天下。” 东方沐泽和东方雪儿,同时震惊地看向丹妃。 东方雪儿是震惊于,她们难道还有救?母妃当年,到底做了多少安排,是她不知道的? 东方沐泽却是震惊于,丹妃竟然早在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婴孩的时候,就将他这个儿子也算计了进去,不顾他的名声,也要与东夷皇室鱼死网破。 “母妃!你若当真如此做了,要置儿子于何地?” 这是东方沐泽第一次喊她母妃,却是在这种的情形下,着实可笑。丹妃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沐泽,养儿防老啊,母妃能为了你豁出一切,是指望你将来,能带母妃看这盛世天下。你若没有良心,只想独享尊荣,那母妃还在乎你做什么?” 东方沐泽只觉背脊发凉,他本来还有些自责,为她们母女神伤。却不知,他这个母妃,竟是个比他还要狠厉的角色。 “你有什么实据?” 丹妃冷笑。 “早在我准备离开东夷皇宫之时,我便已经将此计划一五一十记录下来,还盖了我丹妃的大印。” 东方沐泽心中冰冷,眼眸越发狠厉。丹妃看着她的好儿子这副表情,非但没有怕,反而又警告道: “你们若是想着找出来销毁,那可有的忙了。我那时可是通宵达旦,写了不知有多少份呢。如今,都在我的心腹手中,他们隐居五国,可是难找的很。若是一方被害,其他人也会立刻将消息散布出去。” 东方沐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上一副当儿子的该有的表情。上前握住丹妃的手,上演母子情深。 “母妃,我若不是想接你们回来共享富贵,又如何会亲自去云霄国,差点儿丢了性命?儿子的心意,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儿子如今也是逼不得已啊。” 丹妃也不是想让东方沐泽恨上她,只是想要活下来,故而也缓了缓神色。 “我儿,母妃当然知道,母妃又怎舍得让你为难?你只要将母妃的话,原封不动传递给你父皇,他那么爱惜名声,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东方沐泽此时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他本是置身事外,即便有些伤心,过几日也就淡了。 如今可好,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被他亲手救回来的母妃,给狠狠扼住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让她们母女死在云霄国,死在君凌云和楚云溪手里,倒也干净。 东方沐泽现在即便毁青了肠子,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先回宫去,再与父皇商量。 “母妃稍安勿躁,我会吩咐牢头好生照料,你们且在这里住几日,待我求过父皇,再来接你们出来。” 丹妃露出个温和的笑来,纠正道: “不是接我们出来,而是接我们进宫。沐泽,只要母妃安然无恙,母妃暗中的势力,都会为你所用。” 东方沐泽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出了大牢。又转回头,拧眉阴厉地看了眼大牢,才快速离去。 若说之前,他是愿意将丹妃母女养在宫中,给她们荣华富贵的,可现在,却只想着怎么能让她们死后不会牵连于他。 散落各国的亲笔书信,亏得她想得出来。说的好听,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为了她自己还差不多。 父皇说的没错,留着把柄在世间,早晚是个祸患。 大牢中的东方雪儿,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母妃,你真的留了后手?” “自然是真的,母妃可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男人手中。雪儿,你记住,这世上最信不过的,便是男人,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势,才能永保你平安富贵。” 楚雪儿有些钦佩地点点头,她没有想到,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后宅姨娘,竟有这般深谋远虑。 没让丹妃和东方雪儿等太久,当天下午,她们便被秘密接进了皇宫。 旁人不知,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却是知道了,心里一阵恶心,却也无济于事。皇帝从前就偏袒那个贱人。 好在皇帝并没有面见她们母女,只是给她们安置了一处闲置又偏僻的寝宫。并几个宫女嬷嬷服侍。 丹妃看着有些破败的宫殿,咬紧牙关。十几年了,她终于回到东夷皇宫,却与她离开前的待遇千差万别。 东方雪儿被宫人扶着躺到床上。她转着眼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母妃,难道你从前,就是住在这样的寝宫中?” 丹妃一口气闷在胸中。好在她的儿子,作为东夷国太子好好地长大成人了。 “自然不是。早晚有一日,我们能住进最好的宫殿。” 等东方沐泽登基,只要往后计划得当,一样能与北蛮联手,灭了云霄国。只可惜,要与北蛮瓜分,将来北蛮又会是个难题。 第340章 刺杀调查交给六皇子 东方雪儿咬着唇,她本来,应该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无忧无虑地长大,享受宫人伺候,他人艳羡。却至今也没有享受到。 每每想到此,要说她对丹妃完全没了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在这东夷皇宫之中,人生地不熟的,必得依附丹妃才能好好活下去。也不敢与丹妃吵闹,只能憋在心中。 丹妃看了看来伺候她的宫人,竟一个眼熟的也没有。 一个管事嬷嬷上前行礼。 “丹妃娘娘,皇上派奴婢们来伺候您,往后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老奴。” “皇上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觐见皇上。” 她得亲自与皇帝谈判,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那嬷嬷却答非所问。 “丹妃娘娘有什么事儿,吩咐老奴即可。” 丹妃眉头拧紧。 “难道我说的话,这么难懂吗?” 要是十几年前,她这样明显的不满,嬷嬷定会吓得跪下请罪。可眼前这嬷嬷,却只是低着头。 “娘娘息怒。皇上公务繁忙,已经将娘娘的生活起居,全然交给老奴。” 丹妃明白了,皇帝这是不想见她。好啊,不告诉她又有何妨,她自己去看看便是。 丹妃抬步就要往外走,却被嬷嬷挪步挡住。其他伺候的宫女,也都低头站在那嬷嬷身侧,挡住了她的去路。 丹妃厉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住我的去路,是要以下犯上吗?” “娘娘,皇上有令,娘娘辛苦半生,后半辈子,便与雪儿公主一起,在寝宫里好生歇歇吧,不要乱跑了。” 丹妃的心,瞬间紧到了嗓子眼儿,皇帝这是,打算软禁她一辈子? 她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她的计划若是成功了,东夷皇帝感激她还来不及。 她只不过是运气不好,对上了君凌云和楚云溪那两个妖孽,就要受到这般对待吗? 想到君凌云和楚云溪,丹妃更是恨得牙根痒痒,那二人,就是她失败的根源。真恨不能将那二人碎尸万段。 “太子殿下到。” 通传声刚落,东方沐泽便步入殿中。摆摆手让宫人都退下。 待宫人都退出,他竟破天荒地给丹妃行了个礼。 “母妃。” “太子这是做什么?堂堂储君,何须给我这个落魄妃子行礼?” 丹妃的话语中,不自觉带了怨气,东方沐泽也不怒,反倒好言解释: “母妃有所不知,如今支持大皇子的朝臣仍有不少,我们若不万事小心,被人抓了把柄。母妃从前的辛苦筹谋,都会化作泡影。” 这话,丹妃倒是信的,东方晨泽毕竟是嫡长子,有名有份。 “你当真打算,一直将我们软禁于此,以换得自身稳妥吗” “母妃且稍安勿躁,待儿子除掉东方晨泽,定让母妃光明正大地恢复尊荣。还望母妃,全力助我。” 经过大牢里那一遭,丹妃还如何能全然信任东方沐泽,只不过,除掉东方晨泽,倒确实是目前最紧要的事儿。 “你想让我如何做?” 东方沐泽一喜。 “母妃在这期间,不要闹出动静,便是帮了儿臣。” 是夜,小院儿中,君子枫看着不请自来的六皇子东方汇泽,微微挑眉,竟,真的自己找来了。 “六皇子果然有些本事。” 东方汇泽将酒壶放到桌上。 “世子过奖了,我是来,与世子请罪的。” 君子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东方汇泽落座,反问道: “六皇子何罪之有?” 侍卫很有眼色地拿了两个酒杯来。东方汇泽亲自将酒杯倒满。举起一杯。 “没有与世子商量,便私下行动,是我的不是。望世子莫怪。” “效果很好不是吗?六皇子省了我许多力气,我该谢你才是。” 君子枫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起,两人轻轻一碰,各自饮尽。 东方汇泽清浅一笑,与聪明人说话,能让人心旷神怡。他还怕要多费一番口舌解释,不成想君子枫已经看得通透。 “刺杀太子是重罪。即便父皇从轻发落,也是流放,或贬为庶民之罪。皇后家族定不会坐视不理。丹妃母女,便是攻击太子最好的入口。待局势闹开,即便丹妃拿皇室名声要挟,也无济于事了。” 君子枫听着六皇子娓娓道来,也是弯了唇角。 “你就不怕,东夷皇室的丑闻,闹得天下皆知?” “纸包不住火,既然是脓疮,就该早早连根挖去,好好恢复才是,越是捂着,烂得越深。” 君子枫想起他与大皇子谈起此事时,东方晨泽想要将流言阻隔在东夷国境内的态度,不由对六皇子更加刮目相看。 果然,志高不在年长。 “六皇子游刃有余,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还请世子的人,在大皇子的罪名尘埃落定之后,帮忙将丹妃之事散布天下。” 他知道君凌云这样的人物,定是在各国都有眼线的。他既然没想过要与君凌云作对,便也无需藏着掖着。 “好!” 君子枫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便答应下来。 东方汇泽虽然城府颇深,可他的眼睛清澈如泉水,君子枫能感觉到他的赤诚相待。 两人如逢知己,又对饮了几杯。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东方汇泽推断的那般。 大皇子意图刺杀当朝太子,被押入大牢候审。 而皇后的娘家,联合朝中老臣,以嫡长子不可轻废为由,向东夷皇帝求情。 又以丹妃之事,攻击太子。直指太子为保地位,自导自演。 与太子一方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之时,皇帝竟将刺杀太子之事的调查权,交给了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六皇子。 令满朝文武绞尽脑汁,猜测皇帝意图。皇帝难道是两个都不喜了,有意重用六皇子? 此事,太子东方沐泽喜闻乐见,当初见证了大皇子对他的刺杀,将他从刺客手中救出来的,不正是六皇子吗? 大皇子东方晨泽却在牢中如坐针毡。 他虽然派了人去刺杀东方沐泽,却没有让他们在都城外动手啊,分明是让他们远远地将人解决了,别让他靠近都城。 还有那些城门守卫,他什么时候吩咐他们不要开城门了?他们竟敢陷害于他! 那个云霄国世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后来再去找,竟然连个影儿都找不到了。该不是,耍了他吧? 正当他无头苍蝇般理不出头绪之时,一个纸团被扔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未及看清来人是谁,那人便已经走远。 第341章 丹妃母女被设计 东方晨泽不敢声张,忙将纸条捡起来,走到角落里偷偷展开看。就见上书: “混淆皇室血脉,死罪!” 混淆皇室血脉?谁混淆了皇室血脉? 东方晨泽也不是个傻的,只是一时慌了阵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立时便明白了这字条所指的是谁。 哈哈,哈哈哈,云霄国世子没有放弃他,只是转到了暗处。 没错,丹妃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她生出来的儿子,怎么能是父皇的血脉呢?绝对不能是。 东方晨泽四处看了看,无处可以处理纸条,干脆将那纸条塞入口中,嚼烂吞了。 “来人,来人,我要见母后一面,给本皇子去传话!” 可任凭他怎么叫喊,也无人应他,东方晨泽气得锤墙。 这云霄国世子也是个笨的,就不能让那送信之人等等他的回话吗? 而此时,六皇子东方汇泽已经将一应证据,呈递到了朝堂之上。 “父皇,这些都是刺客,城门守卫,大皇兄的客卿,还有大皇兄身边伺候之人的供词。” 一众朝臣屏息听着,大皇子的命运如何,可都在这些供词之上了。 皇帝拿起那些按了手印的供词,一张张快速翻看。 “六皇子,你将调查结果告诉众卿。” “是,父皇。大皇子派刺客刺杀太子殿下,众口一致,证据确凿。” “皇上,他们许是被太子收买了。” 皇后家族之人,还要再为大皇子狡辩,皇帝将手中证据,扬了满地。 “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供认不讳,难道这些人,全都是被收买了不成?” 那些大臣都不用捡起,一低头,便能看到张张指控,直指大皇子。 “来人,宣旨,大皇子东方晨泽,意图谋害储君,罪不容恕,发配千里,无诏,不得回都城。” 东夷皇帝圣旨一下,一切便尘埃落定。 大皇子一派的朝臣绝望地跪地哭喊。 “皇上,不可啊,大皇子可是您的嫡长子啊。” 东夷皇帝甩袖离去,他可以允许皇子们明争暗斗,却不能容忍为了夺位刺杀储君。 今日能刺杀太子,明日便能刺杀他这个皇帝。 东夷皇后得到消息,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夜,也只得到了允许她去给东方晨泽送行的结果。 大牢中的东方晨泽,正如赘冰窟,就见到了他的母后便装而来。 “母后,母后,您可一定要救救儿臣啊。” 皇后忍着泪。 “晨泽,你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一定不要放弃,沿路押送的官差,母后都已经打点好了,等过了这阵子,母后定会想办法周旋,接你回宫。” 东方晨泽现在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只好点点头,想起字条上的内容。抓紧时间交代皇后。 他压低声音: “母后,你要想办法找到证据,证明太子,不是父皇的血脉!” 东夷皇后有些震惊。 “晨泽,这可不能乱说,真有此事吗?” “母后,他们能栽赃儿臣,我们就不能以牙还牙吗?只要证据足够,给父皇种下疑心,太子早晚都会被废除的,那时候,便是儿臣回宫的机会啊。” 东夷皇后有些茅塞顿开,是了,只有太子被废,皇帝才会再想起东方晨泽这个嫡长子来。 “皇后娘娘,时辰到了,大皇子该走了。” 押送东方晨泽的官差上前提醒。 皇后又掏出一袋银子,扔给这官差。 “只要大皇子平安抵达,本宫另有重赏,若是大皇子伤了一星半点儿,本宫拿你们是问。” “是,小人等定会照顾好大皇子,皇后娘娘放心。” “母后,别忘了儿臣刚才的话,儿臣可全靠您了。” 皇后纵有再多不舍,也已经无法阻止东方沐泽流放。只得速速回宫,找来心腹。 “暗中调查一下,当年丹妃寝宫中那些个侍卫的下落。找到人,带到本宫面前。” “是,皇后娘娘。”心腹领命去了。 当年丹妃失踪后,她宫里那些伺候的人,包括侍卫,便全都被皇帝遣散了。虽然时隔已久,可毕竟是宫里出去的人,总归有踪迹可循。 只是,令东夷皇后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未及动作,便有书生在宫门外跪求。口口声声喊着丹妃伤风败俗,求皇帝赐死丹妃,为民表率。 起初侍卫还会赶人,可赶人的速度,还没有来人的速度快。 大皇子一党的朝臣,看到机会,竟也跟着跪求。 自古书生的嘴,都是能杀人的,皇后大喜。觉得她的儿子,应当不日就又能回宫了。 东夷皇帝回避两日,东方沐泽抓了几个领头之人,局势却丝毫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愈演愈烈,隐隐有引起民愤之意。 皇帝气的又将东方沐泽斥责了一顿。 皇后那边,也终于找到一个,一直隐居在都城的丹妃侍卫。秘密带进了皇宫。 这一夜,丹妃和东方雪儿入睡后,有嬷嬷悄悄进来点了安睡香。 次日一早,当宫女掀开床帘,要伺候丹妃和东方雪儿起床之时,所有宫女都惊掉了下巴。 端着脸盆的宫女,哐当一声,便将脸盆掉到了地上,盆中水撒了满地。其他宫女反应过来,捂脸的捂脸,喊人的喊人。 床上丹妃和东方雪儿也被吵醒了,揉着昏昏沉沉的头,互看一眼,这一看之下,气息便生生卡在了那里,惊得瞪圆了眼。 她们母女中间,为何会躺着个,男人? 她们慌忙低头看自己,竟都是一丝不挂,身上还红红紫紫一片。腿下也隐隐传来疼痛。 震惊之下,忙拉过被子盖住全身。宫女们的慌乱之声,变成了耳边嗡鸣。 而这一拉之下,中间男人同样不堪入目的身体,便就这么露了出来。 “啊……” 东方雪儿实在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放声尖叫。 那男人也被这一声儿惊醒。似乎没料到有这么多人在,忙捂住自己的要害。 这人,这人是?丹妃还没待反应完,就听到外面高唱: “皇上驾到!” 这一声,简直如一道惊雷,霹在丹妃和东方雪儿心尖儿。吓得东方雪儿也不叫了。 从一堆衣服里,胡乱扯了件蔽体,手忙脚乱。倒霉的丹妃,慌乱中更是扯到了件男人的里衣。 待她反应过来要换时,皇帝已经迈步到她们面前。 第342章 东方沐泽,滴血认亲? “皇,皇上,救命啊皇上,您快将这个胆大包天之人,拉出去斩了!” 丹妃跌跌撞撞下床,跪到皇帝脚边。她没想到,十几年后,再次见到她的皇帝夫君,会是在这样的一副不堪入目的情景下。 东方雪儿蜷缩在床角儿,浑身颤抖着呜呜啜泣。她即便已经嫁过人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是她这个年龄能承受得住的。 哪儿知那男人此时竟开口攀诬她们。 “丹妃娘娘,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昨晚,昨晚我们还……” “你闭嘴!” 丹妃已经被这个野男人气疯了,他已经想起来了,这男人,分明是从前她寝宫的侍卫之一。 她们母女,这明晃晃是被人算计了啊。 见皇上毫无动静,丹妃知道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忙抓住他的御靴哭求。 “皇上,有人要害死我们母女,皇上,雪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求求您,查明真相,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砰!” 皇帝怒目看着丹妃那一身清凉的男式里衣,一脚踢在丹妃胸口,直将她撞回床边。丹妃挣扎起身,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咳。” 她在云霄国被君凌云用刑,本就没好利索,如今被东夷皇帝这一踹,一口献血便被咳了出来。 皇帝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意,仍是气的胸膛起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还给他惹出这样的祸事来!这女人是不想她的儿子继承皇位了吗? 那些书生朝臣,还轮番在皇宫外跪求赐死她呢! 皇帝不是舍不得丹妃,只是舍不得他自己的名声! 可再这样下去,不用丹妃那什么所谓的实证,这丑闻也要传遍天下了! “你的底牌,快要用尽了。” 丹妃明白皇帝所指,她也知道,求饶已经没有用了,强自冷静下来,撑起身子。 “皇上,咳咳,您知道臣妾不是这样目光短浅之人,会看上这么个低贱的东西。是有人要害死臣妾,害死太子。” 东夷皇帝的目光深如古井。 “来人,将这男人拖出去斩了!” “等等!” 一道颇有威严的女声响起。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丹妃则是心下一颤,即便已经十几年未见,可那个一直压她一头的女人的声音,她又岂能听不出来?是她!陷害她们母女的人,是皇后! 东夷皇后急步而来,朝皇帝施礼。 “皇上,怎能让这样的龌龊事儿,污了皇上圣眼?这是后宫之事,乃臣妾之责,还请皇上,将此事交给臣妾彻查!” 丹妃真的有些慌了。落到皇后手里,她还能有命在? “不,皇上,定是皇后因大皇子被流放,怀恨在心,才会诬陷于我们。” 皇后同样提高声音,义正严词。 “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这个,皇上亲赐的后宫之主,会徇私枉法,还请皇上废黜臣妾!” 皇帝眯起眼,刚刚才流放了大皇子,若是马上又废黜皇后,加上丹妃回宫,难保世人不会猜测,他是宠妾灭妻。一国皇帝,当为民表率,绝不能有这样的瑕疵。 “皇后,朕命你三日之内,查明真相!” 皇后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坚定道: “是,臣妾领旨。” 皇上转身便大步离去,丹妃踉跄着追在后面。 “皇上,皇上您难道要让全天下人,都嘲笑于您吗?” 皇后一个眼神儿,嬷嬷宫女们便涌上前,控制住丹妃,将一块儿帕子塞进了丹妃口中。 “呜呜呜~” 东方雪儿和那个男人,都被拖下了床,只是来不及哭喊,同样被堵住了嘴。 皇帝回到寝宫中,绞尽脑汁,思索着应对之策。也许是他错了,他就不该妥协,让丹妃母女进宫。 只是,想到他一国之君,要被天下人耻笑,便心烦意乱。 黄昏时分,皇后终于来求见。 “皇上,臣妾已经查明,与丹妃母女苟且的男人,是从前丹妃宫中的侍卫,随丹妃母女一同混入的皇宫。他已经招认,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与丹妃有染。” 皇帝眼眸蓦的凌厉几分。 “你可敢保证,没有半句虚言?” 皇帝心里是半信半疑的,男人的身份,皇后应该不会说谎,很好查证。至于其他的,就不知真假了。 “是,皇上,还请您与太子滴血认亲,以证皇室血脉!” 皇帝怒目圆瞪: “皇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攀诬储君,可是死罪!” 丹妃再不好,东方沐泽可是他用心培养了十几年的太子。岂容人说毁就毁了? 皇后伏下身去,似痛心疾首。 “皇上,臣妾都是为了我们东夷国皇室,江山永固,绝无私心。丹妃能想出去给敌国将军做小妾的法子,您又如何能肯定,她当年不会背着您偷人?” 皇后这话,让皇帝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东方沐泽,难道真的有可能,不是他的血脉? 不可能,不可能,就像丹妃说的,她不会那么鼠目寸光,为了一时欢愉…… “皇上!” 皇后大声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如今丹妃之事,世人皆知,若太子真的无辜,也该还太子个清白,以告天下。不能让太子,永世被传言是野种继位啊!求皇上顾念大局,与太子滴血认亲!” 皇后这话,倒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太子要继承大统,他的血脉,就必须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不能不清不楚。 “来人,将太子找来。” “是,皇上。” 皇后这才起身,只是心中的一口气,仍然紧紧提着。让皇帝同意滴血认亲,只是第一步,而那个滴血认亲的过程,才是最最重要的! 东方沐泽接到皇帝传召,以为是早上丹妃的丑事,终于烧到了他的身上。不敢耽搁,很快便来了。 强作镇定: “父皇,您找儿臣?母后也在。” “来人,拿碗水来!” 皇帝一声吩咐,小太监马上去拿水了。 东方沐泽瞬间有些慌了神,水?父皇要水做什么? 他正心思急转间,小太监已经将一碗清水,摆在了桌案上。还将一根粗针,递到皇帝手里。 小太监躬身退到一边,悄悄看了一眼皇后,又忙低下头去,手心里都是汗。 东方沐泽眼见着皇帝就要用那针,扎破自己的手指,忙跪下制止。 “父皇,您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损毁?” 皇帝眸色深沉地看了眼东方沐泽,直将他看得脊背发凉。 “无碍,不过是一滴血。” 皇帝说着,便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到了碗中。 随即便将那针,递向东方沐泽。 “太子,你也来滴一滴血。” 第343章 东方沐泽是野种? 东方沐泽跪伏在地,好不可怜。 “父皇,若是连您都怀疑儿臣的身世,儿臣往后,要怎么在东夷国立足?求父皇体恤儿臣。” 东夷皇帝已经铁了心,怎容他推辞。 “只要证实了你的血脉纯净,朕,便将那些诋毁你之人,一一问罪,以正朝纲!往后谁也不敢低看你一眼。” 皇帝的手还举着,东方沐泽实在想不出推辞之法了,只好缓缓伸手接过。 起身走到那碗水旁边,他想起丹妃的誓言,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他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 东方沐泽一狠心,便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同样将一滴血,滴入了清水之中。 皇帝,皇后,东方沐泽,都是屏息盯着那水中的两滴血。 两颗血珠晃了晃,就那么泾渭分明地,停在了那里! 东夷皇帝的眼眸中染上血丝,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东方沐泽。 “皇上,您快看!太子和您的血,不相融啊。” 皇后有些激动地指着碗里的水,却只是轻声提醒皇帝,怕皇帝觉得她是故意为之。 “啪!” 东夷皇帝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将东方沐泽扇倒在地。 东方沐泽耳中嗡嗡作响,也是彻底慌了。丹妃,骗了他?不,不,他肯定是父皇的儿子,那就一定是水有问题。对,是水有问题。 “父皇,父皇,定是母后想为大皇兄报仇,才会故意陷害儿臣。” 皇后心虚,厉声斥责。 “你个野种,还敢攀诬本宫?” 东方沐泽现在管不了皇后说什么了,只求着皇帝。 “父皇,那水一定有问题,那小太监定是母后的人,求父皇找信得过的人,重新装一碗水来。” 那小太监听到他这番话,马上跪了下来。 “皇上明察,奴才并没有动手脚,那的的确确是一碗清水啊。” 东夷皇帝努力控制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东方沐泽说的,也有道理,他怀疑的目光看向皇后。 皇后心里正如江海翻腾,面上却是镇定自若。 “皇上,臣妾冤枉,分明就是丹妃不知羞耻,扰乱皇家血脉!” 东夷皇帝凌厉的眼神儿,看向一旁的高公公。 “高公公!你亲自去,再盛一碗水来。”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 高公公是跟着皇帝最久的近身太监,如今是皇帝最信任的身边人。 皇后在袖子下的手攥得死紧,怎么办,若那东方沐泽,当真是皇帝的儿子,那该怎么办?难道她今日也要栽在这里? 那还有谁,能救回她的大皇子?只能祈求老天开眼,东方沐泽,一定不能是皇帝的血脉啊。 皇后端着体面,东方沐泽却是怀抱着新的希望,忐忑不安地等着高公公重新断水来。 高公公是父皇的人,没有理由陷害他。 “皇上,这是老奴亲手打的水。” 高公公回来,将一碗新的清水,放到了皇帝和东方沐泽面前。躬身退后几步。 东夷皇帝不加犹豫,又一次扎破了自己的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当做太子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东方沐泽跪得有些腿软了,从地上踉跄起身,接过针的手微微颤抖。咽了口唾沫,终是扎破了手指。 大殿中一瞬间落针可闻。寂静得让东方沐泽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了。 他后退两步,绝望地摇着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丹妃在他面前发誓,若有虚言,不得好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转眼间,他就从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子,变成了生父不详的野种? “哐啷!” 东夷皇帝用力将桌上水碗扫落在地。他一生的心血啊,都被丹妃那个贱人,和眼前这个孽种给毁了。 “来人,来人!将他,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父皇,父皇,儿臣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儿臣会孝顺您的父皇,求求您不要舍弃儿臣啊,儿臣是冤枉的……” 东方沐泽的哭喊声,惊得沿路一众宫人低垂下了头。 太子殿下怎么被拖走了?刚流放了大皇子,又抓走了太子。东夷国的天,要变了啊? 皇后心情激动澎湃,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真想狠狠拍拍狂跳的胸口,可现在不是时候,她又跪到皇帝面前。 “皇上,大皇子纵然有错,可他也是想为我们东夷国铲除后患,平息民愤。皇上,刺杀个野种,怎么能算有罪?求皇上将我们的大皇子召回。” 东夷皇帝气得头晕目眩,被高公公搀扶着坐下,听到皇后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对,没了太子,他还有嫡长子,他不能因为个野种,流放自己的亲生骨肉。 “来人,去将大皇子安全带回来。” “是,皇上。” 皇后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皇上,臣妾才是您的元妻,臣妾和大皇子,永远不会背叛您,求您,正眼瞧瞧我们母子吧,别再被那狐狸精迷惑了。” 皇后哭得肝肠寸断,东夷皇帝想起这十几年,对皇后的冷淡,心中多少有愧,俯身将皇后扶起。 “皇后,让你受苦了。” 皇后摇头。 “臣妾一生所求,无非是皇上一句体贴的话。” 想起早上丹妃的样子,东夷皇帝感慨万千,他竟错把鱼目当明珠,把个野种,当做继承人培养长大,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妻儿。 真是越想越气闷,无处宣泄。 “来人,传旨,丹妃无视皇恩,不知检点,霍乱皇室,逃往敌国,诞下野种,潜伏多年,如今落网,将丹妃母女游街示众,明日午时问斩!” “是,皇上。” “回来,将此圣旨,昭告天下!” “是!” 东夷皇帝头疼欲裂,丹妃,你再也无法威胁于朕了! 这样也好,丹妃自己不检点,总比被丹妃作证,他这个皇帝,将自己怀孕的妃子推出去做奸细,好听一些。丢面子,可比丢人品好多了。 如此想来,即便早上之事,是皇后刻意安排,他也该谢谢皇后这个贤内助了。 “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若不一击毙命,皇后担心有一日,太子会有法子翻身,他这么多年的太子,也不是白当的,朝中支持他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东夷皇帝努力控制着情绪,对皇后解释。 “等我们的晨泽回来,再处置那个孽障,以免引起朝堂动乱。” 皇后是彻底满意了,轻步上前,给皇帝揉捏着太阳穴。 “臣妾母子,都听皇上的安排。” 皇帝享受着皇后的服侍,丹妃和东方雪儿,却已经被拉去游街示众了。 第344章 丹妃母女游街示众 当告示贴出去的时候,请愿的书生们,也终于谢恩散了去。 百姓们见他们多日里的传言,终于有了定论,纷纷拿了烂菜叶子,臭鸡蛋上街,跟着丹妃和东方雪儿的囚车,使劲儿往他们身上砸。 “呸,不要脸,什么下作东西!” “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真是丢我们东夷国的脸,让我们东夷国所有女儿家,都跟着臭了名声。”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啊!” 东方雪儿还未及完全愈合的伤口,被砸了个正着,痛呼出声儿。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贱民,你们知道什么?我是公主,皇家血脉,你们敢打我?我杀了你们!” 东方雪儿在疯叫,却引来了更多的嘲讽谩骂,和烂菜叶子。 “一个野种,也敢自称公主?还要不要脸?” “呸呸呸!看她那张狐媚的脸,恶心死了!” 一只臭鞋迎面砸来,东方雪儿也已经疯不动了,只努力挡着自己的脸。 “母妃,娘,你不是后手多吗?你的后手呢?” 丹妃一动不动,双目无神,空洞地没有焦距。 她这个亲生母亲被游街示众,她的儿子,连来看一眼都不曾。但凡他这个太子说句话,那些押送的官差,何至于毫不阻拦,任由那些贱民侮辱于她? 即便在被君凌云和楚云溪关押起来用刑时,她也没有如此心痛如绞过。 可惜丹妃还不知道,她那个太子儿子,如今也是自顾不暇。 直到一条腥臭的鱼,砸到了丹妃的头顶,她才歪了歪头,闭上眼睛。 “雪儿,别挣扎了,省点儿力气吧。” 事已至此,她们挣扎又有什么用? “母妃,我们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你还欠我一份公主的尊荣!” 东方雪儿抓住丹妃的衣领摇晃,将满心的怨气都哭喊了出来。 “明明是在一个府中,一起长大,可楚云溪那个贱人,有深爱她的太子夫君,将来还会母仪天下。我呢?我有什么,我有的,就是这些愚民的鄙夷谩骂吗?你害我至此,你将我的生活还给我,还给我!” 两行清泪,从丹妃眼角流下,算计半生,竟是一场空,也没得来儿女的半句感激。 直到天色黑透,百姓们都关门闭户了,押送丹妃和东方雪儿游街的囚车,才将她们母女拉回大牢。 两人已经浑身粘腻一片。自然也没有洗澡水伺候,只能顶着这身散发着腥臭的粘腻,躺在草堆上。 东方雪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想着明日午时,可能真的就要身首异处了,便觉得脖颈处一片冰凉。 夜半,东夷皇帝睡得正香,突然被皇后凄厉的哭喊声惊醒了。吓得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皇上!臣妾的大皇子被人截杀了,您要为您的嫡长子报仇啊!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啊,竟然被那个天杀的野种所害!” 东夷皇帝的心脏,因受到惊吓而突突直跳。 高公公也是慌忙进来,给皇帝披上外衣,面露悲色。 “皇上,您节哀啊。” 节哀?节什么哀?皇帝的脑子努力转了转,起身便去了殿外。 皇后已经哭得摊倒在地,靠宫女搀扶着,才勉强支撑。见到皇上,哭得更凄惨了。 “皇上,我们的大皇子没了啊,抓到的刺客已经招供,是那个野种,东方沐泽,怕身世败露,大皇子威胁到他的地位,这才便派人杀了大皇子啊!” 皇后悲伤过度,哭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宫女们七手八脚,皇帝已经无心顾及皇后。他自己也是身形晃了晃。怒吼道: “查,彻查!” 高公公见皇帝的状态不对,忙上前搀扶。 “皇上,您子嗣繁盛,不如将此事,交给其他皇子去查吧。您保重龙体要紧啊。” 其他皇子,对,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可用呢。只不过,心思纯净良善的,也就只一个东方汇泽而已。 “你去传话,让六皇子连夜审问刺客。务必问出真相!” 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皇帝想要知道实情。究竟是他哪个儿子动的手! “是,皇上。” 东方汇泽接到御令,那张还略带了些稚嫩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惊讶。只道了句。 “高公公,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高公公躬身向六皇子行礼。 “静贵妃对老奴有再生之恩,六皇子有任何事儿,尽管吩咐老奴,只是万望六皇子小心行事。” 皇权争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高公公不想看到静贵妃唯一的子嗣,有任何闪失。 当年他还是个小太监时,只因伺候贵人时洒了茶水,差点儿被老太监打死。是静贵妃见到,将他要到身边伺候,才救了他的性命。 后来又将他举荐到皇上身边,他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在宫人中风光了这么多年,即便现在让他将这条老命赔上,只要能帮上六皇子,他也是愿意的。 六皇子对高公公微微低头,表示感激。便去办差了。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去审问刺客,而是先去见了太子东方沐泽。 “六弟,六弟。” 东方沐泽见到六皇子,如见了救命稻草。他被关押起来之后,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他。 “皇兄是被他们陷害的,你一定要帮帮皇兄啊,皇兄将来,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东方汇泽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悲痛。 “太子皇兄,父皇说,你不是皇家血脉,要将你赐死,立大皇兄为太子,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东方沐泽只听到赐死二字,尖锐地回响在他的耳边。 赐死?父皇当真这么绝情,要杀了他,另立东方晨泽为太子? “太子皇兄?” 东方汇泽见他愣住,又叫了他一声儿。 “六弟,你帮帮我,帮我求求父皇。” 东方汇泽微微摇头。 “太子皇兄,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父皇态度坚决,只等大皇兄回都城,就要下旨废储了。我帮过殿下抵抗大皇兄,恐怕也已经被大皇兄记恨上。” 他略作停顿,叹息说道。 “太子皇兄,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东方沐泽惊恐地后退一步,送行?死? 不,不能,他不能死。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他怎么能死? “六弟,你可愿帮皇兄传话?只要你这次追随皇兄,将来皇兄的江山,必有你的一半儿。” 第345章 东夷六皇子引君入瓮 “皇兄是想?” 六皇子故作吃惊。 东方沐泽见他懂了,心情有些激动,继续劝说道: “六弟,你已经彻底得罪了大皇子,你仔细想想,若是让他继位,将来你的下场又会如何?” 东方汇泽低下头,似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才抬起头来。 “好,皇兄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东方沐泽大喜。凑近低声交代。 “这几人是我的人,你去帮我传话,明日午时行动……” 东方汇泽有些为难。 “可他们,会信我的话吗?” 东方沐泽想了想,从腰间摘下一块儿玉佩,递给东方汇泽。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他们都见过。” 东方汇泽接过,认真点头。 “皇兄放心,我定会为你将话传到。” “好兄弟。” 东方沐泽隔着木栏,拍了拍六皇子的胳膊,心潮澎湃。太好了,等过了明日,他就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另一边大牢中,丹妃和东方雪儿也是毫无睡意。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谁还能有心思睡觉? 丹妃正想着,她这些年暗中养着的人,明日应该会来劫法场的。只是那样一来,她就要开始逃亡的生活了。 就有一个眼生之人,停在了她们牢门前。 “丹妃娘娘,属下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给娘娘传句话的。” 丹妃忍着激动起身。沐泽,没有不管她,还记挂着她这个母妃。 “太子说什么了?” “殿下说。”那人凑近丹妃耳边,以手掩口。 “明日,夺位!请娘娘明日被救出后,将所有的势力带到皇宫。” 丹妃的眼眸猛地睁大。夺位?沐泽也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了吗?她警惕地看了眼来人,会不会是皇帝派来试探她的人? “可有信物?” 那人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皇上怀疑殿下不是他的血脉,已经命人将大皇子追回。” 丹妃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东方沐泽的贴身玉佩。 又听到这样的话,已经全然相信了。原来沐泽,也被逼到了死路,既如此,拼死一搏,才是她丹妃的儿子。 “好,你回去告诉太子,我会照办。” 因着白日里沾了些蛋液之类,东方雪儿的伤口痛极,蜷缩在草堆上,可还一直注意着来人。 却没听清那人与丹妃说了些什么,待那人走远,才强撑起身子,急切地询问丹妃。 “母妃,他说了什么?我们有救了吗?” 丹妃走近坐下,握住东方雪儿的手。 “雪儿别怕,我们不会死的。我们的好日子,近在眼前了。” 小院儿中,东方汇泽朝君子枫一揖。 “多谢世子出手,除去大皇子。” 君子枫有些玩味地看了眼东方汇泽,他又,猜到了? 幸亏现在两国已经签订和平条约,是友非敌,不然的话,他最先想要除掉的,可能就是这位六皇子了。 如此足智多谋,还沉得住气的人,若是为敌,当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儿。 东方汇泽似看透了君子枫的想法。浅浅一笑。 “世子放心,只要你们君太子和太子妃当政一日,我便绝不会与云霄国为敌。” 太子当政,战神威名远扬,六皇子不想为敌,君子枫能理解。有才之人,惺惺相惜,也是有的。可话里带上太子妃,又是为何? 君子枫也只疑惑一瞬,便当六皇子是出于客气。 “东方沐泽,你打算何时除去?” “明日,午时。太子会被人劫狱出来,继而逼宫。若是太子出不来,还望世子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助东方沐泽劫狱成功?呵呵,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 君子枫点头应下。心中失笑。好一个“单纯的”少年郎!论腹黑程度,与君凌云有的一拼。 天色渐亮。东方汇泽进宫向皇帝复命。 “父皇,儿臣已经查明,大皇兄,的确是太子派人截杀的。” “孽畜!” 东夷皇帝想到自己给个侍卫养大了儿子,东方沐泽还不知感恩,反杀了他的嫡长子,便想立时将东方沐泽凌迟处死。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需得禀报父皇。” 皇帝现在对东方汇泽,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孝顺懂事,不争不抢,办事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倒是个可堪大用的。 见皇帝默认,东方汇泽继续道: “儿臣去探望过太子,想要劝他自己向父皇认罪,可……” “但说无妨。” 皇帝已经预感到,东方汇泽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是什么好话。可事已至此,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他倒是要听听,那个孽畜想要如何。 “是,太子他,想要逼宫。还劝儿臣,加入其中。儿臣再不济,也是父皇的儿子。” “砰!” 皇帝一拳砸在桌案上。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东方沐泽对他恭顺的表面下,竟有颗如此大逆不道的心。 还有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朝臣,竟也有如此狼子野心。 “你是如何答复他的?” 东方汇泽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儿臣自作主张,应了下来?” 皇帝猛地站起身,可脑子稍微转了转,便知道东方汇泽定有其他想法,若真是想要与太子一起逼宫,也不会来告诉他这个父皇了。 “说说你的想法。” “父皇,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众多,太子倒台,谁会回心转意,效忠父皇,谁又会一条路走到黑,将来再次对父皇不利,父皇无从知晓。可若是儿臣假意配合太子逼宫……” 皇帝接话。 “便能揪出暗中老鼠。” 皇帝觉得,他可得好好重新审视审视他这个第六子了。 论心智,完全不输他那几个皇兄。可自己从前没有给过他机会,他也从来不抱怨,不争抢,依然对他这个父皇恭敬孝顺。 “父皇,儿臣已经按照太子说的,去通知了他的心腹大臣,只要父皇将其引进宫中,埋伏好弓箭手,便能还朝堂一片清净。” 皇帝感慨,果然是好计谋。若是将他的江山,交代在东方汇泽这样的儿子手里…… 皇帝打住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把叛臣处理了。 “何时动手?” “今日午时!” 东方汇泽回答得干脆。 皇帝却是心中微惊。时间如此紧张,东方汇泽就敢先斩后奏,布下如此大局? 看着眼前身板还未完全长开的儿子,皇帝一时间唏嘘不已。等这件事儿结束了,得好好给东方汇泽补补身子了。 “你起来吧。此事,你做的没错。” 第34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谢父皇。” 东方汇泽起身,仍是波澜不惊。 禀报自己先斩后奏时,没有战战兢兢,得到皇帝认可时,亦没有欢欣雀跃。 东夷皇帝欣慰地点点头,上天总归没有绝了他的路,他后继有人啊。 也许,东方晨泽的死,和东方沐泽的背叛,都是天意,在帮他择选出,真正优秀的继承人。 “来人,宣皇宫守尉统领。” 接近午时,大牢中的东方雪儿看着眼前的断头饭。声音有些抖。 “母妃,你不是说我们不会死吗?这都快到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丹妃拿起筷子。 “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行事。” 她端起眼前的米饭,大口扒着。东方雪儿赌气地撇过脸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几乎同一时间,分处两地的大牢火光冲天。 官差们虽忙着救火救人,可也没放松对囚犯的看管。每个都给带上了厚重的枷锁,才将人押上囚车转移。 街道上突然冒出许多带刀叛军,竟冲向转移的囚车。 老百姓们见状,四散逃回家中,紧闭家门。这样的时候若是去凑热闹,就是去送命的啊。 君子枫和暗卫们躲在暗处。时不时飞出几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儿,也不打要害,专打臂弯腿弯。 有时候是帮了劫囚车的叛军一把,有时候却是帮官差躲过死劫。 搞得双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突然冒出来的暗中之人,到底是哪儿一方的? 可不管过程如何坎坷,劫狱的叛军,终于是将东方沐泽和丹妃母女都救了下来。 当枷锁被打开的瞬间,东方沐泽只觉身心舒畅,意气风发。 “母妃,你的人呢?” 丹妃也是有些激动,多年的苦心积虑,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放一支红色信号,他们很快便会赶来。” 东方沐泽阴厉一笑。 “好,那儿臣先进宫去,与父皇谈谈心。母妃,你们找个客栈落脚,等儿臣事成,自会来接你们入宫。” 丹妃含泪点头,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好,母妃等着我儿的好消息。” 皇宫守门的侍卫,远远地看到一群带刀叛军冲皇宫而来,就想要关闭城门。 本来东方沐泽都已经准备好,要让叛军用粗木,强撞开宫门了。 却见宫门又缓缓打开了,有两名侍卫冲他行礼。 “恭迎太子殿下。” 这两人周围,躺着被打晕的其他侍卫。 东方沐泽与他的近臣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对方安排的内应,满意地带兵长驱直入。 待他们走远,那些原本应该是晕过去的守门侍卫,却都利落地起身,到宫门外,准备和宫外的官差一起,夹击丹妃的旧部。 东方沐泽带领叛军所过之处,宫人都是慌乱四散。 “太子逼宫了,太子逼宫了!快去禀报皇上。” 偶有几个侍卫拦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东方沐泽满心以为是自己突然袭击,打了他父皇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如此顺利。 近臣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可看了眼东方沐泽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儿,又将到口的话憋了回去。 皇帝寝宫。东夷皇帝负手而立。身边站着的,是东方汇泽和其他几位皇子。 身前是两排皇宫守尉,却与叛军数量相差悬殊。 东方沐泽装模作样,朝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父皇,您可还安好?” 他的视线撇过东方汇泽。不错,是个机灵的。他留在皇帝身边,关键时候,可以背后插刀。 皇帝冷哼。 “哼,朕倒是没看出来,你早就背着朕,结党营私。有谋逆之心。” 东方沐泽脸上挂上了不屑的笑。 “父皇,儿臣也得给自己留条活路啊。只要您按照当年与我母妃的约定,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会给您好好养老送终的。” 皇帝的眼眸危险地眯起,养老送终?是要将他关押起来,给口饭吃,就像他对丹妃那样吗? 皇帝已经不想与他废话,一抬手,叛军身后的大门,便被重重关了起来。他们周围,全都是高高的宫墙和宫殿了。 东方沐泽心下一沉,难道,父皇也有后手? “杀!” 他已经顾不得许多,现在唯有拿下皇帝,得到玉玺,才是王道。 岂知,他这个杀字一出,不仅是给他带来的叛军下了命令,更是给了埋伏的弓箭手动手的信号。 “嗖嗖嗖……” 叛军才迈出一步,还未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外围一圈士兵就已经纷纷中箭倒地。 叛军只好放弃进攻,用上全部精力防守。可还是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东方沐泽见势不好,突然就没了底气,想起东方汇泽还在皇帝身边,冲他大喊。 “六弟,你还不动手?” 其他几个皇子纷纷看向东方汇泽,难道,小六也反了?却听东方汇泽道: “太子皇兄,对不起,你不是父皇的血脉,可我是。” 一句话,令皇帝感动,令东方沐泽目眦欲裂。 “小六!你竟敢背叛小王?给本太子杀了他们父子!” 他一声令下,本是想让叛军不顾箭矢进攻,冲到皇帝那边,却不想,突然有箭矢直冲东夷皇帝而去,倒似是听了他的命令行事一般。 他侧头看看近臣,不错啊,内应挺多。 “护驾,护驾!” 守尉统领大惊,举剑格挡。 “皇上,您快进殿内避避。” 见这情形,其他几个皇子,全都转头便往宫殿内退。只有东方汇泽和高公公,上前护在皇帝身前,见皇帝退到安全地带,自己才跟着退后。 场面虽混乱,皇帝却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今日之所以将儿子都召集过来,就是为了看看他们的反应。 两个守尉,以护送之姿,跟着皇帝等人进到内殿,将殿门重重关上。 皇帝等人刚缓了口气,谁知那两个守尉却突然举剑向皇帝刺来。 隔着一道厚重的殿门,其他守尉的精力,此刻又都在外面的太子和叛军身上,一时没有人发现宫殿内的异常。 二皇子和四皇子会武,二皇子却没有动。 大皇子东方晨泽死了,三皇子东方沐泽也要交代在外面了,若是,父皇也被刺杀了,那皇位,岂不就落在他这个排行最大的二皇子身上了? 四皇子拦下一个守尉。 他出手,也不全然是为了救东夷皇帝。而是,他与二皇子想到了一处去,父皇在,他才有机会,若是父皇就这么没了,皇位一定会落到二皇子身上。 可这刺客武功高强,竟不似一般守尉,四皇子能拦住一个,已是不易。 “二皇兄,你还不出手?” 第347章 东夷皇室,尘埃落定 四皇子那话一出,二皇子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否则,万一父皇死不了,死的可就是他了。 二皇子上前,与另一个刺客交了一手,见那刺客一剑挥出,他便顺势后退了数步。 因着是父皇召见,他们手中都没有佩剑,面对刀剑,他退后几步,总不为过吧。 刺客却已经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狼狈地躲闪了一下儿,堪堪躲过那刺客的攻击,可下一招,眼见就要刺穿皇帝的胸口。 “父皇小心!” 五皇子不会武,帮不上忙,只能躲得远远地喊几句小心。 高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殿门处,将殿门打了开来。 “护驾,快护驾!” 殿门外的守尉统领闻声急忙进来,就见有些瘦弱的六皇子,张开胳膊挡到了皇帝的身前,竟想以自身肉体,替皇帝挡剑。 而这时候,原本准备踢开了眼前刺客,上前帮忙的四皇子,却也犹豫了一瞬。 若是能再少一个与他们争夺皇位的兄弟,岂不是更好? 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刺客的剑已经入肉三分。 东夷皇帝心中大痛,抬起一脚,便踢在了那刺客的膝盖骨上。 刺客吃痛,倒退几步,被进来支援的守尉统领一剑了结。 “汇泽,你怎么样?” 东方汇泽捂着染血的伤口,紧蹙着眉头,躬下身去,似乎痛极。 东夷皇帝竟不顾身份,亲自去扶他。 其他皇子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让这小六抢了头功?虚情假意地上前,将东方汇泽扶到了床上。 “父皇,您没伤着吧?” 东方汇泽缓过一口气,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询问皇帝安否。 东夷皇帝感动不已,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心中被父子亲情所填满。 “来人,快传太医!” 几位皇子凑上前嘘寒问暖。 “六弟,多谢你救了父皇,这事儿本应是二哥来做的,只恨二哥那时离父皇太远了。” “是啊,六弟,皇兄恨不能伤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见你与父皇有半点儿闪失。” “六弟……” “好了!” 皇帝沉声。方才他们一个个有多远躲多远,以为他老眼昏花了不成? “汇泽需要休息,你们都去外间等着。” 东夷皇帝将其他几个皇子赶了出去。 好在他提前安排过,早就有太医在他的寝宫值守,很快便来到床前。 “父皇,您九五之尊,不宜见血腥,儿臣没事儿,没有伤到要害,有太医在就行了。” 东方汇泽一句话说得气息虚弱,皇帝只觉心里针扎一般难受。 “太医,务必医治好六皇子,用最好的药,不要留下一丝后患。” “是,皇上。” 太医应下,开始给东方汇泽解衣。那伤口还在出血,看着可怖,只是东方汇泽自己心里清楚,伤得不深,不会危及性命。他还不忘与皇帝道谢。 “谢父皇。” 东夷皇帝本想守着东方汇泽包扎好,可外面的守尉此时来报。 “皇上,叛军已全部正法,太子,已活捉。” 东夷皇帝现在是恨极了东方沐泽,杀了他的嫡长子,又伤了他最懂事儿孝顺的六皇子。转身便出了寝宫。 见东方沐泽被守尉押着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早已被汗水粘在脸上,喘着粗气,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惊恐。 东夷皇帝怒指着他。 “你可知,朕为何不直接杀了你吗?” 东方沐泽有些绝望地摇摇头。他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皇帝咬牙切齿: “因为朕要让你知道,一个贪心不足的野种,会有怎样的下场。” 野种二字,似一根长钉,狠狠钉入了东方沐泽的心底。击碎了他这十几年的骄傲。 东夷皇帝丝毫没留情面。 “来人,太子东方沐泽,逼宫弑父,罪不可恕。贬为庶民,与其合谋的丹妃母女一同,割去其舍,悬挂于城墙,示众至死!以儆效尤。” 东方沐泽瞪大双目看向皇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父皇,儿臣叫了您十几年的父皇啊,您就算养个阿猫阿狗,也不至于如此狠心啊?” 东夷皇帝满面愤怒之色。 “阿猫阿狗,不会反咬朕一口,不会害死朕的骨肉。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这般下场。拖下去!” “父皇,父皇,呜……” 东方沐泽的嘴被堵了,东夷皇帝的耳边终于清净了,急切地进到殿内,去查看东方汇泽的伤势了。 汇泽不能有事儿,一定不能,不然他东夷国的江山,要交给谁来继承? 此时,皇宫外的丹妃和东方雪儿,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是东方沐泽凯旋,来接她们回宫了。 激动地来到门边,刚想打开门,却被破门而入的官差直接踢飞在地。 两人疼得傻了眼,怎么回事儿?难道,东方沐泽失败了? 领头的官差,好心给她们宣旨。 “皇上有旨,太子东方沐泽逼宫弑父,丹妃母女同谋,着,割去舌头,悬挂与城墙,示众至死,以儆效尤。带走!” “呜呜!” 两人还未来得及狡辩半句,便已经被堵了口拖走了。 听说上午的叛乱已经尘埃落定,太子和他的母妃被处置了,胆儿大的百姓纷纷前去观望。 这等大事儿,可是百年难逢,错过了多么可惜。 “啧啧,真可怜呐。就这么活生生被挂上去晾着了。” “可怜什么?他们可是乱臣贼子。你同情他们,是嫌命长了吗?” “是是,我说错话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应该凌迟,这样也是便宜他们了。” 百姓们不管真痛恨,还是假怜悯,怕被牵连进谋逆大案中,都是极尽损毁之能事。 城墙上的东方沐泽和丹妃母女,听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还口。 东方沐泽歪过头,双目赤红地盯着丹妃,这个他所谓的母妃,将他骗得好苦啊。 若他是父皇的骨肉,父皇又怎么会舍弃他,如此虐待与他? 可怜东方沐泽至死也不会知道,他的血脉是真,不过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东方雪儿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丹妃看。她这短暂的一生悲惨至极,还不是拜丹妃所赐。 丹妃感受了两边,她的亲生儿女,想要将她剥皮拆骨般的仇恨目光,神情恍惚地目视前方,那是能通往云霄国的路。 可她死寂般的眼眸,突然就死死睁大,盯着前路。 东方沐泽和东方雪儿,不知道丹妃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第348章 前世怨,今世了 前路上,几人骑马,潇洒而来,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匹漂亮的白马。 马背上,男人身形矫健,威风凛凛,男人的身前,揽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墨色长发随风而舞,似金童玉女下凡尘。 男人一拉缰绳,白马抬起前腿嘶鸣一声儿,踱步几下儿,停在了城墙之下。他们身后的几匹马,也随之停下。 挂于城墙上的丹妃三人,全都仇恨又惊恐看着他们,痛苦又绝望地扭动着身子,血水混着口水从嘴角流出。 马背上的女子抬起美眸。 “夫君,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天意?难道这就叫做轮回?” 男人因听到夫君二字,脸上露出能迷惑人心的笑容。复又看垃圾一般地,看着城墙上悬挂的三人。 “娘子,你看,这些伤害过你的人,不过是几条蠕动的蛆虫,将这些恶心之物,都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吧。从今往后,你有我便好。” 女子露出两个小酒窝,眉眼弯弯,回以娇俏一笑。 “好,都听夫君的。” 城门处,本是正在看东方沐泽三人热闹的东夷国百姓们,此刻的目光,全被这白马背上,天人之姿的一对儿璧人吸引了去。 “呜呜,呜呜……” 东方雪儿泪流满面,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可她宁愿自己是真的疯了,就不用看着那个贱人,不远千里来看她笑话,嘲笑与她。 东方沐泽亦是在反思,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似乎一切,都是从他招惹那个女人开始的。 丹妃心中的怨恨似要将她灼烧,她只是一步棋差,便步步皆输。可除了怨恨,还有悔,她赌输了,早知如此,她就该牢牢守住她原有的东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城楼下的这一行人,最后看了一眼城墙上凄惨挣扎的三人,便在周围东夷百姓的注目下,打马进了东夷都城。 小院儿中,君子枫看清来人是谁,着实吃了一惊,忙起身相迎。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怎么来了?” “参见世子。” 白枭,吴忧和吴虑,也给君子枫见礼。 “进屋说。” 君凌云不与君子枫客气,拉着楚云溪的手便进了屋。 楚云溪浅笑着,她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梦到前世种种,惊出一身冷汗,被君凌云看了去。 君凌云便执意要带她来东夷国,亲眼看一看东方雪儿和丹妃的下场。 她果真看到了,而且,似乎比她能想到的任何结局,都还要好。如此结局,她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楚云溪的心情,谈不上报复的快感,只是,觉得一直隐隐压在她心口的大石,在那一刻土崩瓦解,碎成了渣儿,再也不能在不经意的某个时刻,让她呼吸不畅,心痛如绞。 君子枫疑惑地看着这二人。 “殿下,你不会又是,装病脱身的吧?” 身为储君,能这么自由离京的吗?还将楚云溪也带了出来。 “本宫与太子妃,此次是正常出使,来稳固云霄国与东夷国的关系。” 君子枫微微挑眉。 “这么说,是皇叔允了的?” 君凌云给楚云溪将身上披风解下,挂于衣架上,不假他人之手。 这次他们出行,轻车简从,楚云溪没有带丫鬟,她的一应事务,一路都是君凌云亲力亲为。 “那是自然,本宫什么时候私自离京过?” 君子枫竟无法反驳,君凌云似乎,确实每次都能说服皇上应允,只不过,几次出行,都是惊心动魄罢了。 “这还要多谢世子,有你打前阵,我们才能安稳前来。” 丹妃,东方雪儿和东方沐泽,能有如今的下场,离不开君子枫的辛苦筹谋。楚云溪是真心感激的。 君子枫和煦一笑。 “子枫不敢独占功劳,此次东夷国之行能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东夷六皇子,他虽年轻,却是个有勇有谋的。” 六皇子,楚云溪还记得,东夷使者说过,他们六皇子是受了恩师指引。 不知他们的恩师是不是同一人,此次又能不能机缘巧合,寻得司空玉的下落。 “子枫,你还未曾恭喜我们大婚。” 君凌云突然插入的一句,让楚云溪羞得无地自容。哪儿有人大婚完,还追着别人要祝福的? 君子枫也要气笑了,难不成君凌云带着楚云溪,来到他这落脚之地,就是为了向他炫耀,自己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他向着楚云溪作揖。 “真是辛苦堂嫂了。收了我这堂兄。” 楚云溪没忍住,笑得见眉不见眼。怕君凌云要黑脸,忙找补道: “无妨,不辛苦。” 虽然这找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君凌云也没有计较。 君子枫那堂嫂二字,实实在在顺了某太子的毛。他也只是调侃回去。 “也不知哪家的女儿能收了你?” 楚云溪看了看君子枫,真想问问他为何看不上她表姐苏妍。只是怕越帮越乱,只能心里干着急。 却不知在君凌云问出这话的一瞬间,君子枫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圣雅郡主问他的那句话:你可知道苏妍爱慕于你? 君子枫赶紧屏息敛神,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好不容易放下了楚云溪,又让苏妍往他心里去。 定是因为苏妍与楚云溪的那三分相像,才让他产生了错觉。 君子枫敷衍道: “我自由惯了,还想着四处游历一番,殿下就莫要为我操心了。” 他转移话题,谈起正事儿。 “此次东夷国的权利更迭能如此迅速,那六皇子东方汇泽也是功不可没,他的手段,比他那几个皇兄不知高明多少,应该不日就会被册封为东夷国太子了。” 君凌云问道: “他心术可正?” 若是能力强,心术却不正,才是大患。 君子枫对这六皇子,倒是评价颇高。 “依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是难得的通透之人。” 君凌云点头,他信得过君子枫的眼光。 “他若能在近日内被立为太子,本宫就给他送上一份贺礼。” 他不能离京太久,礼尚往来,谁让人家给他娘子送了大礼呢。 那挂在城墙上的三人,应该也撑不了几日。他要让溪儿亲眼看着他们咽气,剔除溪儿心中的那根旧刺,再返回云霄国。 接下来的几天,君凌云每日都会带着楚云溪去城墙下转一圈儿。看看风景,惹得城墙上挂着的三人一阵战栗。 而君凌云和楚云溪这不遮不掩的举动,也引起东夷国朝堂震动。 东夷皇帝听着礼部尚书的禀报有些懵。 “你说谁来了都城?” 礼部尚书只好又重复一遍。 “皇上,是云霄国的太子,带着他的太子妃,一同来的。” 第349章 东方汇泽认师姐 东夷皇帝瞪眼。 “那怎么还不速速请进宫来?” 远到是客,何况还是个这样名震四海的人物,都到眼皮子底下了,不好好招待,是等着结仇吗? 他们东夷已经背弃了与北蛮的约定,必定得与云霄国打好关系。 “皇上容禀,微臣是去接了,可云霄国太子说,他们只是来赏风景的,让我们不必麻烦。” 东夷皇帝思绪急转,不接受招待?该不会是为了此前,东夷出兵云霄国边境,来秋后算账的吧? 可想到君凌云是带着他的太子妃一起来的,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哪个男人会带着夫人出去干架的? 对了,他说是来赏风景。 “他们去了哪里,赏了什么风景?” 礼部尚书也有些摸不着头绪。 “回禀皇上,云霄国太子,只是每日带着他的太子妃,去城墙下转一圈而已。” 终于有脑袋灵光的大臣上前提醒。 “皇上,听闻此前,前太子在云霄国时,得罪过这位杀神。” 东方沐泽已经被贬为庶民,这大臣怕惹火烧身,不称太子了,而是用前太子称呼东方沐泽。 东夷皇帝瞬间醒神。是了,东方沐泽得罪了云霄国太子君凌云! 他又想到丹妃母女,此前正是潜伏在那太子妃的府邸里的,定也是将人家太子妃也给得罪了。 人家这是,来看这三人下场的啊。 东夷皇帝心中一阵后怕,幸好,东方沐泽的身份被及时拆穿,不然的话,这笔账岂不是要算到东夷国头上来了。 “看看他们落脚的客栈里缺些什么,拿最好的送去,切莫怠慢了。” “是,皇上。” 礼部尚书应下,又有些为难地开口。 “只是,毕竟是一国太子,理当由我国太子招待才是。我们臣子去招待,多少还是失了礼数。” 这话中的意思,朝堂上的人谁能听不懂?无非是想让皇帝尽早立下新太子,地位相当,也好与云霄国太子说的上话。 他们这些臣子去,不顶用啊。 对于太子之位,东夷皇帝心中,其实早有决断,只是如今东方汇泽还伤着。东夷皇帝怕其他几个皇子趁机对东方汇泽不利。 不如,等东方沐泽和丹妃母女咽气儿了,再行新太子册封之礼。在那三人咽气儿之前,云霄国太子应该不会回国的。 东夷皇帝想的没错,只可惜,东方沐泽和丹妃母女,只撑了三日功夫,便去见了阎王。 三具尸体被放下来时,脸颊凹陷,却个个瞪着双眼,似惊恐,又似是死不瞑目,吓人得很。 而他们臭名昭著的故事,还不知会在民间被传骂多久。 东夷皇帝得到东方沐泽三人的死讯时,却只是冷哼一声。 废物,怎么才三日就死了。也不知道东方汇泽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撑得过册封大典了。 东夷皇帝看着眼前的奏章,这几日都是奏请他早日立储,以定民心的。 且不说得招待云霄国太子和太子妃,因着东方晨泽和东方沐泽的事儿,东夷皇室在百姓们心中的威望,一落千丈,也确实需要个新的储君,重立皇室形象了。 东夷皇帝侧头问一旁的高公公: “汇泽的伤势如何了?” 高公公脸上带笑。 “皇上放宽心,拖皇上的福,六皇子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下地走动不成问题,太医说,不日就能痊愈了。六皇子虽年轻,却是最有孝心的。” 东夷皇帝亦是感慨地点点头。 “告诉太医院和御膳房,好生给六皇子调理身子。朕要一个健健康康,身子硬朗的储君。” 储君?高公公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刚才,没有听错吧?皇上说的是,储君? 见皇帝这几日毫无立储之意,他还以为六皇子,还得与那几位皇兄你死我活一番,才能达成所愿。 高公公怔愣间,东夷皇帝已经宣下旨意。 “来人,宣旨!六皇子东方汇泽,恭慈仁孝,天资聪颖,救驾有功,今顺应天意,册封为太子。谨告天地。” “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高公公按捺住不住激动的心情,向皇上道喜。 东夷皇帝的心情也是极好,不由调侃高公公。 “你不去恭喜汇泽,来恭喜朕做什么?” 高公公擦了擦眼角儿。 “皇上,旁观者清,老奴瞧着六皇子,最是仁孝,将来定能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造福百姓,老奴是为皇上高兴。” 高公公这话,也算极有水平了,虽是为六皇子高兴,却句句都是为东夷皇帝着想。将东夷皇帝哄得脸上带笑。 “你去告诉汇泽,给云霄国太子和太子妃下请帖,请他们后日,来参加我东夷的太子册封大典。” “后,后日?” 高公公心惊,皇上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啊。这礼部,可有的忙了。 东夷皇帝点头。 “对,后日,将礼部尚书宣来。” 能让云霄国太子参加他们东夷国太子的册封大典,对于东方汇泽日后在五国立足,是有莫大好处的,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是,皇上。” 时间紧迫,高公公赶紧退下去办了。 东夷国都城最好的酒楼中。 君子枫,君凌云和楚云溪,正围桌而坐,一边品茶,一边赏着窗外街景。 “君太子,世子,师姐,看来是我来迟了。” 温和的少年之声插入进来,君凌云和楚云溪,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东夷六皇子。果然如君子枫描述的那般,身子骨没长开,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气质。 东方汇泽冲几人点头见礼,便也坐了下来。 对面三人,却还在怔愣之中,不是因为东方汇泽这个人,而是为着他那句师姐。 东方汇泽叫楚云溪什么?师姐? 楚云溪虽早有猜测,可当真听到东方汇泽亲口承认了,还这么直接,仍是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东方汇泽怎知君凌云和君子枫,不会对恩师不利?毕竟恩师明面上的身份,可是云霄国的逃犯。 “先生他,可在东夷国都城?” 楚云溪憋了半晌,却只憋出这么句话来。 东方汇泽微微摇头。 “先生他四海为家。” “那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楚云溪急切追问,东方汇泽又摇头。 “师姐放心,先生安好,我给师姐送的大婚贺礼,便是受先生所托。” 楚云溪心中动容,果然是恩师的安排。 可恩师如今,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与如此多的皇室贵人产生关联? 这想法一出,让她的心中隐隐不安。 第350章 若有缘,可偶遇否? “那你与先生?” 楚云溪心中有诸多疑问,东夷六皇子与恩师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六皇子对恩师,可有与她一般深的羁绊? 可毕竟才是第一次见面,问的多了,总显得唐突。 东方汇泽明白她想要问些什么,并没有藏着掖着。 “我与先生相识多年,先生教导了我为人处世之道,与我有再造之恩。所以师姐,不必与我见外。” 君子枫还懵在一旁,东方汇泽和楚云溪说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却又不懂了。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他们口中的先生,又是谁? 可他知道,有些秘辛,知道的多了,非但没有好处,好可能会惹祸上身。如果需要他知道,君凌云自然会告诉他。故而只是默默在旁听着,并不发声。 君凌云却看着楚云溪那晶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东方汇泽脸上,虽然那小子还乳臭未干,也不妨碍他心中不爽。 “天色不早了,溪儿,本宫带你去尝尝东夷国的吃食。” 君凌云这话一出,几人同时看向窗外,虽算不上艳阳高照,可这天,也还明晃晃地亮着呢吧? 再说,他们所在的这家酒楼,不就是东夷国最好的酒楼吗? 楚云溪被君凌云拉着起身。 “凌云,那六皇子?” 人家特意来给他们送请帖,这样也太没有礼数了吧? 君凌云撇了一眼长相清秀的东方汇泽。 “六皇子也该早些回宫,去准备后日的册封大典了。” 他刚要拉着楚云溪出走,却又突然转回头,对东方汇泽道。 “下次见了本宫,叫师姐夫。” 楚云溪被君凌云拉走了。白枭和吴忧吴虑急忙跟上。 留下东方汇泽和君子枫面面相觑。 “你们君太子的脾气,一直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吗?” 东方汇泽好不容易搜刮出一个不算贬义的词儿,来形容君凌云的阴晴不定。 君子枫很想说不是,可仔细想来,似乎,正常的时候不多。只好回了句: “习惯就好。” 被拉走的楚云溪,本来以为君凌云只是随口诌了个理由。哪儿知道,君凌云直将她带到一处湖中凉亭才停下。 四周湖水氤氲,远处绿山叠嶂,婉转的鸟鸣声环绕耳间,美不胜收。 而亭中圆桌上,摆放着十几种糕点,个个精美无比。一口就能吃掉一个的小包子。乳白的饮品,点缀以各色水果。以及,一些楚云溪叫不出名字的吃食。 君凌云笑看着咽了口唾沫的楚云溪。 “喜欢吗?” 楚云溪星星眼,点头如捣蒜,哪个女子能经受得住美食和美景的双重诱惑啊。 君凌云牵着楚云溪坐于石凳之上,示意她随便吃。楚云溪便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包子便塞入口中,汤汁溢满口腔,让她满足的眯起眼。 看着楚云溪鼓鼓的小腮帮,君凌云差点儿忍不住要去戳一戳。 比起拘在皇宫中,溪儿似乎更喜欢外面的广阔的山河。皇宫中,她更多的时候,是小心谨慎的,很难看到她如此明媚的笑脸。 “溪儿,你若是喜欢,我时常带你出来游山玩水可好?” 不管君凌云这话能不能有机会实现,他有这个心意,楚云溪都是欢喜的。她咽下口中食物,突然深情地看着君凌云的眼睛。 “我喜欢的,是与你在一起,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吃什么,不论做什么。” 君凌云的呼吸微微急促,只觉得,如仙乐入耳,似梦似幻。这一世,楚云溪属于他,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溪儿,你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两人在山水间神情凝望,忘却了世间一切烦扰,哪怕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他们也是欢喜幸福的。 …… 接连两日,君凌云都带着楚云溪各处游玩。 君子枫孤家寡人,即便已经对楚云溪死心,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 好一个重色轻友的君凌云,合着他奔波这么些日子,就为了让他们夫妻二人,能来东夷国轻轻松松地游玩啊。 一旁的侍卫小声提醒: “世子,您那盘棋,都已经盯了半日了,不如,先歇歇,用了晚膳再研究?” 君子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知为何,以前从来不觉得夜晚孤单,这两日就是辗转难眠。 君子枫呼出口气,算了算了,他自己一样能品尝美食,赏赏街景。 “收起来吧。我们也去游一游古河。” “是,世子。” 只不过,君凌云带楚云溪去的,都是清净空幽之地。而君子枫要去的古河,却是热闹非凡。 河边停泊着一艘艘灯火通明的渔船,每一艘船,都是一家临时的酒肆。 远远便能听到曲乐之声。或欢快,或幽咽,传达着叫曲儿之人此刻的心情。 如今,也只有这等热闹,才能填补君子枫内心的空虚。 算起来,中元节已过去五六日了,可河边仍有许多夫人小姐,在放河灯祈福。听闻这种热闹,一直会持续到七月底,果然不假。 每一盏河灯放入河中之前,祈福之人,都会在灯身上,写上自己殷切的期盼。 君子枫沿河岸走着,看着飘到他身边的一盏盏河灯。 “小女祈求父母身体安康。” “愿觅得良缘,白头偕老。” “望家兄来年金科高中。” 君子枫浅笑,这便是普通百姓简单又淳朴的心愿。 又一盏河灯顺流而下,上书: “盼见,又怯,若有缘,可偶遇否。” 字迹娟秀却有力,令人赏心悦目。君子枫不由弯腰捡起这盏河灯,仔细鉴赏了番。 女子能写出如此一笔好字,定也是大家闺秀,才华横溢。 短短几句,君子枫便能想象到,那女子素手执笔,心心念念,等着男子回应的场景。 能被这样的女子记挂着,当是一件美好又幸福的事儿,也不知那男子知不知情。 “公子,这盏河灯,是我的。” 清脆的女声,让君子枫整个人愣在原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正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美眸。含笑看着他。 君子枫看看四周,他的确是在东夷国没错。若不是他没有喝酒,定会以为自己是醉酒迷糊了。 “苏,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妍落落大方。 “听说在这古河中放河灯,很是灵验,果然不假。” 灵验,灵验了什么?君子枫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脑子运转得如此慢过,竟似是生锈了一般,想不出个所以然。 第351章 既偶遇,可有缘否? 苏妍鼓起勇气,直接问道: “公子,既偶遇,可有缘否?” 她这一句问话,让君子枫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河灯,“若有缘,可偶遇否。” 苏小姐这是,在等着与他君子枫偶遇吗? “你,是在等我?可,若是我今日未来?” “我已等了三日,不在乎再多等几日,更何况,这里的风景,着实很美。” 见君子枫没有正面回应,苏妍多少是有些失落的,只不过,她也不想君子枫为难,侧过身看着河面上的喧嚣。 而她这一侧身,君子枫便看清了苏妍身后跟着的丫头,不是楚云溪身边的荷香又是谁?这么说,他们都是一道来的? 苏妍却没有直接去见他,而是选择了这么个笨法子,全凭天意偶遇? 荷香见君子枫看到她,笑着施了一礼。 “公子,闲来无事,不如与我们表小姐一起,喝杯茶吧。” 太子妃说,怕她留在云霄国,会犯相思病,索性带她一起出来见见世面。 可太子妃有太子殿下照顾,根本用不上她,荷香一路便跟在苏妍身边。 君子枫本想拒绝,也不知怎么,出口便成了一个“请”字。 这字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可话已出口,总不能再收回吧?那样多少有些傲慢无礼了。 苏妍也没有想到,君子枫会就这么同意了。她抿唇浅笑,跟着君子枫的步子,上了一艘装扮华美的渔船。 为免尴尬,君子枫叫来卖艺的女子,点了一首小曲儿。 只不过,这民间艺人的谋生手艺,又怎入得了高雅之堂?便更入不了君子枫这等行家之耳。 君子枫也只不过是听个声音罢了,苏妍却突然起身,对那卖艺的女子道: “你先下去吧,这琴,暂且借我一用。” “是,小姐。” 那女子起身退出,这一男一女气质尊贵,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银子给的足,她乐得省事儿。 君子枫有些惊奇地看着苏妍,没想到她会有这等雅兴。就见苏妍已经在琴边坐下,抬起纤纤十指,试了一下儿琴音,便轻轻拨动在琴弦之上。 竟与君子枫在河边,见到河灯上那一手好字时,想到的场景如出一辙,与他脑海中,女子素手轻抬的形象重叠,颇有些不真实感。 婉转琴音,诉说着女子的情义与等待。君子枫感到心弦似被拨动,一时竟看呆了去。 原来苏妍的琴艺,也是这样的好。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伤了这样一个美好女子的心,让她空等许久。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曲毕,苏妍浅笑。 “一时技痒,让世子见笑了。” “啪,啪啪。” 君子枫真心鼓掌。 “原来苏小姐,乃是深藏不露。” “世子过奖了,不过是小时候,常去与表妹切磋,才捂得一点皮毛罢了。” 苏妍是回到座位了,哪儿知君子枫却又起身,来到琴边。 他已经许久未曾抚琴了,不曾想,今日面对苏妍,竟会起了兴致。 “礼尚往来,我便也为苏小姐抚上一曲。” 琴音渐起,认真抚琴的君子枫,比之平时更添几分如仙似幻的魅力。 苏妍静静看着,听着。能有这样的一次相处,得世子单独为她抚琴,无论最终他们能否走到一起,她都已经无憾了。 游玩了一日,回到客栈的楚云溪,见苏妍还未归,有些担心。 “吴忧,你去寻一寻我表姐。” “是,太子妃。” 只不过,吴忧还未及出客栈的门,君子枫与苏妍,便一同走了进来,还有说有笑。 两人一抬眼,才看到君凌云和楚云溪夫妻,正直直打量着他们。 苏妍瞬间红了脸,低着头朝君凌云和楚云溪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表妹,我,我先回房了。” 苏妍这一逃走,君子枫便成了目光的焦点。 “咳咳,我与苏小姐,在河边偶遇,安全起见,便顺路送她回来。那个,你们,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果然比起客栈,他还是更喜欢他落脚的那个小院儿。 楚云溪朝着憋笑的荷香招手。 “荷香,你快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太子妃,功夫不负有心人,世子和表小姐,于河上渔船,以琴会友了。” 楚云溪睁大圆圆的眼眸,这么说,君子枫不再避着表姐了?表姐有机会了? “凌云,真是太好了。” 她拉住君凌云的胳膊,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君凌云眉心舒展,他也觉得太好了,那小子终于开窍儿了,回归正途了。 “啊。” 楚云溪突然又被君凌云抱了起来。 “娘子,不要管别人的事儿了,累了一日,该歇息了。” 看着君凌云灼灼的目光,楚云溪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轻轻捶了一下儿他的胸口。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君凌云一本正经。 “娘子要养精蓄锐,这等小事儿,交给为夫就好。” 眼见着两位主子上了楼,吴忧憨笑着凑到荷香身边。 “饿不饿?我见路边有个馄饨摊子,我带你去吃。” 荷香浅浅点头,羞答答跟着吴忧去了。 被君凌云包下来的客栈大堂中,便只剩下白枭和吴虑两个单身汉面面相觑。 突然,想有个媳妇儿了是怎么回事儿? 吴虑搭上白枭的肩膀。 “白枭大哥,要不我们也搭伙儿,去吃点儿东西?” 白枭看了眼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吴虑很有危机感地收回了手。 见白枭转身回自己屋去了,吴虑叹了口气,唉,难道高冷,是武功高强之人的通病?话说,他也不差多少啊? 翌日,东夷新太子册封大典。 君凌云,楚云溪,和君子枫,都受邀进宫观礼。 东夷皇帝看看身着太子服饰的东方汇泽,意气风发。好,真是太好了! 云霄国太子,太子妃,世子,都来参加他东夷太子的册封大典,往后东方汇泽的路,只会越走越宽! 东夷朝臣们也是个个脸上带笑,谁不希望自己国家将来的君王,能广结善缘,更强大一些呢。 东夷皇帝客套道: “说起来,君太子和太子妃,还是新婚燕尔。今日一见,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朝臣们暗自打量,不由感叹,老天爷造人,定是给这俩人开了后门,当真可用惊艳来形容,让人看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 这君凌云,倒是不似传言中那般可怖。礼数也是周全。 第352章 东方汇泽册封太子 “东夷皇上谬赞,还未及谢过您和东方太子的贺礼。” 君凌云从袖中拿出一张纸。 “这是三十万两白银,祝贺东夷立储,不成敬意。” 东夷朝臣们都是眼眸微睁,眼巴巴盯着那张纸,心里疑惑不已,这么薄薄的一张纸,就值三十万两白银?看着也不像是银票啊?就是普通的白纸。 高公公接过,递给东夷皇帝。 东夷皇帝本来听闻要有三十万两白银入账,心里是激动期待的,三十万两白银,那可不是小数目了,都够一次赈灾的用度了。 他接过君凌云送上的纸张展开,可这一瞬间,东夷皇帝的眼皮,便猛地跳了跳,只能强自稳住呼吸。 那借据二字,和东方沐泽的签字,便就这么明晃晃地跳入了东夷皇帝的眼中。 好一个东方沐泽,为了赎回他那恶心的娘,竟然写下三十万两的借据! 好在丹妃母子死的够及时,不然的话,他的国库岂不是又要出血了? 东夷皇帝一抬眼,就见文武百官都探究地望来。他堪堪稳住表情,将那纸重又叠了起来,收好。 “君太子的贺礼,诚意十足,朕便收下了,多谢君太子。” 东夷皇帝内心流泪,这大概就叫,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银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在没有真的损失什么,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希望落空而已。 东夷皇帝很快便调整过心态。嘱咐东方汇泽要抓住机会,与君凌云多多取经,将来好造福百姓。 “是,父皇,还望君太子不吝赐教。” 东方汇泽一一应着。 东夷皇帝又看向君子枫。 “听闻世子与汇泽已是好友,往后若有机会,还要多多走动才好。” 君子枫谦逊回道: “是子枫的荣幸。” 一场在匆忙之中举办的册封大典,倒是在所有人的赞叹满意声中,完美结束了。 当然,除了希望落空的几位皇子。 还有仍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皇后,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她的儿子。 她可怜的晨泽,尸骨未寒,就要看到别人占有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可这些不甘,也都只敢躲在暗处,没人敢在东夷皇帝的兴头上,将任何不满宣之于口。 君凌云一行人,又在客栈宿了一夜,第二日便也要踏上归途了。东方汇泽亲自到城门相送。 楚云溪心里还记挂着司空玉。 “东方太子。” “叫我师弟即可。” 东方汇泽认真纠正,楚云溪便也不再推辞。 “师弟,若是能再见到先生……” 楚云溪说了一半,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再见到,又能怎么办? 让恩师去云霄国找她吗?可皇上仍在,恩师和皇上之间的血海深仇,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抵消的。万一皇上又对恩师不利,又当如何? “师姐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会顾好先生的安全。” 楚云溪感激地点点头,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东方汇泽看了君凌云一眼,递给楚云溪一块儿白玉令牌。 “师姐,以后东夷就是你的第二个家,若是在云霄国有不顺心之处,尽可以来东夷找我。这令牌,可以让你在东夷国畅通无阻。” 楚云溪心中感动,可这礼物,是不是太珍贵了些? 东方汇泽就不怕,她将来用着令牌,帮助云霄国对东夷不利?这是对才见了几面的她,有多信任啊? 东方汇泽浅笑。 “师姐,我都举累了,你还不接吗?” 楚云溪思虑再三,终是不想辜负了东方汇泽的心意,伸手接过。 “多谢师弟好意。我定会好好保管,不会乱用的。” 东方汇泽摇头。 “既给了师姐,师姐想怎么用,都是正当的,没有乱用一说。” 君子枫和苏妍只觉周身一冷,顿觉不妙,果然见君凌云已经黑了脸。 “本宫所在之处,才是溪儿的家,东方太子,后会无期!” 东方汇泽只是轻浅笑着,并没有因君凌云这冷情的话,而感到压迫或是难堪。 “好,还望师姐夫,永远记得今日之言。” 他将师姐夫三字,咬得极重。 君凌云竟有种,被楚云溪的娘家人,给软言威胁了的感觉,可这师姐夫的称呼,听着还挺顺耳的。 君凌云将楚云溪抱上马背,自己才翻身上马。拉转缰绳,朝城门外而去。 君子枫只好为没礼貌的君凌云补全礼数。朝东方汇泽拱手道: “东方太子,请留步。我们就此别过。” 东方汇泽回礼。 “世子慢行,万望一路顺遂。” 君子枫看了一眼苏妍,突然有些为难,想着君凌云怎么也不给准备个马车?让苏妍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与他们一般骑行吗? 何况,楚云溪有君凌云带着,连荷香都有吴忧带着,苏小姐自己,可怎么上得去马背? 君子枫正想着,就见苏妍已经自己利落地翻身上马,衣袂飘飘,竟还有几分英姿。 “你,会骑马?” 君子枫不由问了出来。苏妍转头对他明媚一笑。 “那是当然,世子莫要小瞧了我,可要与我比试一番?” 她一夹马肚。 “驾!” 那马儿便已疾驰出去。 见苏妍说跑就跑,君子枫忙上马跟上。也顾不得身后还未离去的东方汇泽了,急急去追苏妍。 实在是,怕她骑太快了,控制不住马儿。 却见苏妍稳稳地拉着缰绳,身姿十分飒爽,丝毫没有新手的窘迫。还能有余力回头看上他一眼。 君子枫失笑,原来当真是他小瞧了苏妍。 可毕竟君子枫自小习武,苏妍的马术再好,也不过是在女子中拔尖。 真要比起来,与君子枫还是有差距的,只一盏茶的功夫,便被君子枫追上了,齐头并进。 被他们二人落下的君凌云和楚云溪,悠然慢行,欣赏着沿路风光。 楚云溪舒服地靠在君凌云怀里。 “我瞧着,世子也不是不喜欢表姐的。口是心非罢了。” 君凌云乐见其成,只不过,如果这二人成了,浩王府和将军府的关系,便更近了一步。 要如何打消父皇对这两府的忌惮,倒成了难题。 他们一路风平浪静,只三日功夫,便到了两国交界的地方, 他们走的林间小路,再往前走小半日功夫,就是密林了。 天色已黑,赶路危险,看来需得明日,才能回到云霄国境内了。 “我们今夜就歇息在此。” 君凌云发话,大家都停了下来。准备露宿在此。 第353章 夜宿遇险 君凌云又将楚云溪从马上抱了下来。虽然楚云溪的骑术之好,早在皇家围猎之时,便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可太子殿下要宠媳妇儿,谁又能说出个不是来?暗卫们也都习以为常。 唯有苏妍,看着自顾自下了马的君子枫,有些羡慕表妹了。 也不知等回了云霄国京城,她和世子之间,还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君子枫见苏妍在马上迟迟未动,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妍有些窘迫,似被抓包一般,连忙翻身下马。 “没,没什么。” “可是累了?等进了云霄国境内,便换乘马车吧。” 君子枫以为苏妍是连日骑马,有些受不住了。 苏妍却是摇摇头,乘坐马车,她又如何能一路看着他? 父亲母亲早就已经开始忧心她的婚事了,怕她在家里待成了老姑娘。 媒婆都不知道登门了多少,父亲母亲本还期待着世子会喜欢她,想着浩王府会不会也去登门提亲,所以一直拖着。 只是左等右等,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父亲母亲便也坐不住了,不再想着浩王府。 她这次好不容易央求着父母松口,答应她随表妹出来游玩一次,待回去,说不得真就要给她说亲了。 而她这一次来东夷,也是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还不成,估计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了。 君子枫不知一向性子爽朗的苏妍,为何会突然心事重重。便没再多言,只时不时拿余光看一看她。 几人只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入帐篷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暗卫们轮流值夜。 只是,还未等他们睡熟,便又被惊醒了。 一声狼嚎,便打破了这黑夜的寂静。 狼是成群结队捕食的野兽,若是狼群数量庞大,比之猛虎更为难缠。而听这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声,也知道情况不容小觑。 “凌云,这里怎么会有狼?” 楚云溪边急急穿了外衣,边忧心地询问君凌云。 他们所在之地虽是林中,却都是低矮之树,算不得深山老林,应不会有狼群出没才是。 “溪儿,不要离开我身边。” 君凌云叮嘱道,他眼眸微眯,看向帐外,事出反常必有妖。 “嗷呜~”,“嗷呜~”,“嗷呜~”…… 狼嚎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呈围拢之势,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已经匆匆穿好衣服,出了营帐,暗卫们警惕地拔出佩剑,将主子们护在里圈。 他们的马匹,已经吓得嘶鸣不已,惊恐地跺着马蹄。 这种情况,显然是不能骑马了,不然野狼攻击马匹,马会不会疯不知道,他们是一定会被甩下马背的,面对狼群的攻击,便会更加被动。 将马匹留下,说不定还能吸引住狼群,为他们的逃生争取时间。 白枭小声询问。 “主子,我们将马放了吧,也许能将狼群引走。” 君凌云拧眉看了看已经跟随他去过两国的白马,那是溪儿挑选的马儿。 可现在这种情况,人尚且自顾不暇,也许绑在原地,它会死得更惨。君凌云一狠心。下令道: “将马放了!” 暗卫们听令,马上砍断了绑住马匹的绳子。十几匹马儿嘶鸣着,却不知该往何方逃窜。 只因他们的周围,已经出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珠,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阴冷森寒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林中群鸟四散而飞,一时间只剩下野狼瘆人的呜呜之声。 渐渐有狼的整个身子,从暗夜中露了出来,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苏妍惊恐地瞪大眸子,险些惊呼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压下已到喉头的声音。 这真的是狼吗?怎么会有这么大个头的狼?不用说跳起来猛扑了,那狼只要抬起前爪,便能比她还要高了。 君子枫不动声色地往苏妍身边靠了靠。让苏妍处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楚云溪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即便已经活过两世,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可面对这样一群凶猛的野兽,仍是止不住汗毛直立。 这要是被咬上一口,即便不当场毙命,也定是要断胳膊断腿儿了。 她不敢出声儿,只朝着吴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护好荷香。 吴忧心中震动,太子妃在这样危及的关头,心里也还记挂着荷香的安危。 他朝楚云溪深深行了一礼,拉上已经有些打颤的荷香,凑到主子身边,这样他便两方都能保护到了。 一头头野狼从暗色中走出,个个呲着尖利的獠牙,凶狠地低吼着,口水顺着牙槽滴落在地,似乎已经等不及要将他们撕碎,饱餐一顿。 已经数不清数量,竟似有上百头之多。 那紧紧盯着猎物的眼神儿,看得每个人脊背发凉。 君凌云皱紧眉,这狼群,不似是普通林中狼群,倒似是他曾经,在北蛮见过的高山雪狼。怎么会出现在云霄国与东夷交界的交界之处? 见狼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离他们仅有十步之远,也许只需一个跳跃,便能将他们扑倒在地。 而他们纵然有武功在身,也不敢保证能在如此多大型雪狼的围攻下,安然脱身。 “上树!” 君凌云一声令下,便揽着楚云溪的腰肢,飞身上树。 吴忧也同样带着荷香一跃而起。 吴虑本想去救苏妍,可被君子枫抢先一步,用后背挡住了他的动作。 “苏小姐,得罪了。” 苏妍还未及反应过来,已经被君子枫揽住,飞身而起。 她竟有一瞬间忘了眼前的险境,这是君子枫,第二次靠近她了,只是这一次,更加直接,她不由脸红心跳。 可想到如今的处境,又生生唤回了理智。 吴虑摸了摸鼻子,世子武功高强,由世子保护苏小姐,挺好,挺好。 他正因君子枫突然的举动有些懵,一头高大的狼已经朝他扑来。 吴忧不敢大意,人和野兽毕竟力量悬殊,若是硬碰硬,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全须全尾。 一个闪身躲过致命一击,便赶紧随主子飞身上树。 其他暗卫同样是见主子们都已经上了树,才顾着自己,有的动作慢了一瞬,腿上便被雪狼的利爪,生生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来。 君凌云本是想着不进密林,夜宿能安全些,现在反而成了危险。 这里的树高度不够,完全无法阻止体型庞大的雪狼。 而且这些雪狼十分聪明,会踩着同伴的后背借力上跃。 如今之计,只能进到密林中,有高大的树木做掩护,他们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第354章 狼群围击 君凌云揽紧楚云溪,带头向密林方向飞跃而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狼群,竟然对那些马儿不感兴趣,放着现成的食物不要,反倒对他们这些人紧追不舍。 不像是来找食物的,倒更像是来,有目的地猎杀! 暗卫们一边抵挡着猛扑过来的雪狼,一边随着主子移动。 雪狼们又岂能让眼前的猎物就这么跑了。紧紧追着,竟比君凌云等人,以轻功移动的速度还要快些。 很快又将他们包围起来。前方围堵的狼,开始发动猛烈的攻击。 暗卫急忙护住君凌云等人,挥剑对抗狼群的扑咬,很快就有人挂了彩。 君凌云面色凝重地看向前方,要到达密林,还有很长一段路。 与狼群如此纠缠下去,恐怕他们可能还未到达密林,就已经体力耗尽,到时候只会更加麻烦。 楚云溪有好几次,都想要洒出一把毒粉出去,可他们被狼群重重围着,若是这个时候撒毒粉出去,定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误伤自己人, 楚云溪虽心焦,可自知帮不上忙,便老老实实待在君凌云怀里,但求不给他添乱。 苏妍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似要跳出胸腔。 既是被这从未经历过的凶残场面惊吓的,也是因着现在紧紧揽着她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君子枫。 她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君子枫完美的下颚线,和她从没见过的凝重神情。 两头狼同时朝他们扑来,君子枫挥出一个剑花,斩杀了其中一头,却带着苏妍转了半圈,让她滴血未沾身。 又抬起一脚,踢在第二匹狼的头上,顺势带着苏妍飞跃到另一颗树顶。 还不忘低头看看她的状况,见苏妍只是略受了些惊吓,脸色微白,这才又专心对抗野狼。 只一瞬间的功夫,他们便经历了几番生死危机。 荷香颤着声音,小声急急嘱咐吴忧。 “若是情况危急,你一定要先去救太子妃,若是太子妃有什么闪失,我定不会独活。” 吴忧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剑握得死紧。 “我不会让你有事儿,更不会让主子有事儿。” 荷香不再多言,同样心惊胆战地看着四周不断向他们扑来的野狼。 君凌云已经半晌未动,也未下达任何指令,只是眼眸锐利地扫视着狼群,似在寻找着什么。 却没有一人出声质疑他的行为,暗卫们只是拼死抵抗狼群,护着主子。他们都对君凌云,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就如当年在战场上,太子殿下每次都能带着他们突出重围,化险为夷。 君子枫也不例外,他相信君凌云,关键时刻,绝对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嗷呜~” 一声悠长的狼鸣响彻夜空。狼群的攻击突然由分散地围攻,变为集中攻击一处,似乎也在寻找暗卫保护圈的薄弱处。 君凌云的眼神猛然一厉,揽着楚云溪,朝着方才狼嚎声发出之处急速飞跃。 “去杀头狼!” “是,殿下!” 暗卫们异口同声,伴随着狼嚎,在这幽黑空寂的夜晚,格外震撼人心。 狼群似乎也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更加疯狂地追击。 直到一只足足比其他狼高出半个身子的雪狼,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君凌云才停了下来。而那些追来的狼,纷纷以保护之姿,挪步到那领头狼身前。 只是现在,谁去杀那领头狼成了问题。他们手中没有弓箭,若想近距离取那领头狼的性命,必得深入狼群,九死一生。 而这些暗卫,都是多年跟随着君凌云出生入死之人,他不想指派任何一个去做这差事儿。 “主子,属下去杀头狼。” 吴虑主动请命,这里除了有牵挂的,就数他功夫好了,他不去,谁去? “殿下,属下等去杀头狼,您带着太子妃先行撤退。” 暗卫们纷纷请命。可他们军纪严明,没有君凌云的命令,谁也不会贸然行动。 “砍树枝,造箭!” 君凌云又一声令下,暗卫们眼眸一亮,他们怎么忘了野外生存之道。 马上分成两组,一组继续防守,一组开始砍树枝,将一端削尖,也不过几息功夫,便做好了一只简易的木箭。 君凌云接过一根削尖的树枝看了看,杀伤力是有的,只可惜没有弓。 他对准高大的头狼瞄了瞄,那狼立即弓起脊背,警惕地盯紧君凌云。 君凌云没有将手中的木箭直接掷出,而是等着暗卫几乎人手一只的时候,才下令道: “散开,包围头狼。” 十几名暗卫行动迅速,在树顶间移动。很快四散围住头狼。 局势一下子从狼围人,变成了人围狼。 狼群开始有些骚动不安,那头精明的领头狼,开始命令狼群,朝着君凌云和楚云溪所在之处发起攻击。 “射!” 君凌云一声令下,所有暗卫手中的木箭,便夹杂着内力,快速掷出。 那领头狼左躲右闪,行动迅速而敏捷,只是面对如此多方向而来的木箭,也无法全部躲开。 这时候,其他狼竟然不管不顾,用自己的身躯去为这头狼挡箭,就似暗卫保护君凌云一般。 可十几只木箭分出,却只有四五匹狼被扎中要害,嗷呜倒地。却没有伤到那领头狼。 连君凌云都不得不叹一句,万物有灵。 那领头狼见自己的狼群受伤,身上散发出无比凶狠的气势,死死盯着君凌云。一步步近前,似乎要为他的狼群报仇。 君凌云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继续造箭!” 那领头狼的耳朵动了动,四处看看,竟似是听懂了君凌云所言。 可它仍然没有后退,群狼便跟着它行动。朝着君凌云所在之处猛扑。 暗卫们拼劲全力抵挡,为同伴造箭争取时间。 终于第二波木箭造好,又有几匹狼倒地,头狼却始终毫发无伤。 这样不行,太慢了。他们已经有人受伤,那血液的味道,更加激发了狼的凶性。 他们只有十几人,而狼群足有上百头,这要杀到什么时候去? 楚云溪看着那木箭,突然就想到了个好法子。她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 “凌云,扔一包毒药出去,再用木箭扎碎!让大家后退。” 这样,便能尽可能不误伤自己人了。 君凌云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含笑看了楚云溪一眼。下令道: “闭息!” 第355章 神秘驭兽人 君凌云直接将毒药包扔向狼群中间,喊了一句: “白枭!” 白枭配合默契,立刻将手中木箭掷出,毒药包在狼群上空散裂开来。 所有人迅速后退了几棵树。 狼群也不是傻的,同样四散开来,可还是有十之一二的狼吸入粉末,失去了战斗力,挣扎几下儿后,软软地瘫倒在地。 其他的狼看着同伴倒地不起,都有些畏惧不前。 楚云溪见有效,心中大喜,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大不了同时多扔几包,总能将这些野狼都处置了。 “吴忧,吴虑,将你们身上的那份也拿来。” 其他暗卫有些羡慕地看着吴忧吴虑掏出毒药包,扔给了主子,又看了看揽着准媳妇儿的吴忧。 果然跟着太子妃,好处多多啊。 吴虑刚准备扔出毒药,就听得远处一阵急促又诡谲的笛音传来。 那领头狼,竟也回头望了望,继而长嚎一声,转头带着狼群,就这么逃走了? “主子,追不追?” 白枭分明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儿闪过。随着群狼撤走了。 君凌云的目光徒然冷厉了几分。 难道,是她? “穷寇莫追。” 话是这样说,可那人竟能驱使野性难驯的狼群,暗卫们也知其不可小觑。 眼看着狼群逃跑的方向,恰是君凌云等人要经过的密林,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若还是穿越那密林,说不得还会被那神秘人和狼群偷袭。 待群狼已经远的看不见了影儿了,众人这才微松了一口气,从树上跳下。 君凌云摸了摸楚云溪柔顺的长发。 “可受惊了?” 楚云溪摇头。 “有你在,我没什么好怕的。” 君子枫也是松开了揽着苏妍的胳膊,只是松开的一瞬间,有些怅然若失。 又见苏妍红着脸后退了一步,这才想起方才怀中揽着一个女子的感觉。 他本是光明正大救人,突然就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苏小姐,事急从权。” 苏妍看着脚尖儿,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懂,方才多谢世子相护。” 吴忧与荷香一起,去帮那些受伤的暗卫撒上止血药粉。 白枭将大拇指与食指合拢,放入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儿。 听了半晌,却没听到马蹄之声。 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上哪儿再弄些马匹去? “绕行!” 君凌云当机立断,他们不能冒险再走前方的密林,如果真是他想的那人,毫无准备与她碰上,将会十分危险。 虽然绕行要多走上两三日的路程,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而留在原地等待天亮,自然也不是明智之举了。谁知道那些狼还会不会折返回来,偷袭他们。 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连夜赶路,到最近的城池落脚了。 离这里最近的城池,便是望阳城了,是之前东夷囤兵准备攻打云霄国的军事重地。 虽然现在两国矛盾已经解除,大军也已经撤离,可常年驻守的军队仍在。 上令下行,恐怕也没有这么快,他们一行惹眼,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如今,也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咴儿咴儿!”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不太清楚的马叫,却让众人眼前一亮。 白枭赶忙又吹了个响哨儿。就渐渐听到了马匹奔跑之声。 君凌云的白马最先露出身形,竟是带领着其他马匹,回到了他们身边。 白枭清点了一下儿,少了几匹,可能从狼群中活着回来这么多,已是万幸。 安排没有受伤的暗卫,带上一个受伤的共骑便好。 君凌云走近白马,拍了拍它结实的后背。 “好马!” 白马似是受到了鼓舞,又昂着头“咴儿咴儿”叫了两声儿。 众人上马,一路不敢停歇,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到达了望阳城。 天空也已经泛起鱼肚白,他们一行顺利进了城,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又请了大夫来给暗卫们医治。 君凌云一路面容严肃,即便已经安置下来,仍然没有丝毫放松,楚云溪不由担心地问道: “凌云,你可是知道林中那人的身份?” 能指挥狼群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且是冲着他们而来,想要他们的性命。 君凌云思索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告诉楚云溪。 “她是北蛮一个神秘的驭兽师,听闻自小是被雪狼养大的,后来才为北蛮皇室所用。” 君凌云略一停顿。神情更加肃然。 “前世,你父兄的失踪,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君凌云若不是前世赴北蛮去解救楚将军,也不会知道,北蛮暗中培养了这么号人物。也损失了他不少心腹。 楚云溪的心脏猛地一缩,前世失去父兄的痛,瞬间苏醒,又一次袭遍她的四肢百骸。 即便知道战场无情,各为其主,可她也无法放过曾经杀害过自己父兄的人。 见楚云溪紧咬下唇,神情有些恍然,君凌云轻轻掰了下她的下唇,让她放过自己。 又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 “溪儿,你放心,本宫早晚会解决了北蛮的麻烦。” 那个野蛮的民族,能以生肉为食,对待异族,无论长幼,都可以如牲畜般随意斩杀。这一世,他定不会放任其残害云霄国百姓。 楚云溪紧紧回抱住君凌云。她的痛,她的恨,唯有君凌云懂,也唯有君凌云,能抚平深刻于她心间的伤痕。 “溪儿,什么也别想,天塌下来,有我替你撑着,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我们好回家。” 楚云溪无声点头,被君凌云温柔地抱起,放于床榻之上,自己也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才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自己也合眼浅寐,好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只可惜,他们只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有人找上客栈门来,不让他们消停。 君凌云听着外面的吵嚷声,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楚云溪,一脸阴郁。 客栈门外,一个官差一脸凶相。 “有百姓报官,你们一群人行踪可疑,佩戴利器,还有伤在身。速速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官府去,接受盘问,不然的话,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白枭立于客栈门口,将那气势汹汹的十几个官差,统统挡在了门外。他拿出通关文书,举到那领头的官差面前。 “我们的通关文书齐全,城门守尉已经查看过。你们不妨也仔细看看。” 第356章 惹到东夷边疆守军? 那官差伸手就要去接,白枭的手往后一缩。 “用眼看!” 他这暗含警告的一句话,却让那领头之人心头微惊。这气场,不是一般人啊,似乎是有功夫在身的。 又见里面大堂里坐着喝茶的几人,也都不简单。 可他有城主的命令在身,只得硬着头皮强词夺理。 “谁知道你这通关文书,是不是真的?” 白枭冷哼。 “你连通关文书是不是真的都看不出来,还吃什么官饭?” 领头的官差感受到了侮辱,眼神狠厉,一挥手。 “上,将他们统统抓回官府,再细细盘问。” “砰!” 第一个上前的人,已经重重挨了一脚,被踢翻在地。白枭收回腿,连个衣角都未乱。 “我们主子,可不是你们这些小人能随便盘问的。” 领头的官差自己后退了一步,却厉声吩咐手下。 “一起上!” “砰!砰砰!砰!” “啊,啊啊,哎呦!” 大堂中坐着的吴忧和吴虑,时不时扔出一根筷子助力,那些官差上前一个,就被白枭踢飞一个,上前两个,被踢飞一双。 啧啧,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官差,也敢挑衅他们战神太子的贴身侍卫,真是自取其辱。 见身边的同僚,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那冷头的官差话也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们竟敢拒捕?” 白枭只往前迈了一步,那官差便连连后退,竟然自己跑了,边跑边喊。 “看牢他们,我回去请求支援。” 白枭看了一眼一地痛苦呻吟的官差,也不知道是谁看好谁。 “再不滚,就将命留下。” 白枭这话一出,那些官差哪里还敢躺尸,互相搀扶着滚了。 一直躲在柜台后面的客栈掌柜,这才敢颤颤巍巍冒出头来。 “爷,几位大爷,你们得罪了官差,就是得罪了城主啊,还是赶快逃命去吧,现在走,说不定还来得及。不然等城主带人来了,你们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这掌柜,既是真心为他们担心,也是为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担心。 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城主那就是土皇帝,一手遮天啊。 白枭将一锭银子放到掌柜手里。 “掌柜放宽心,待我们主子休息好了,我们自会离开。” “这,这……” 还休息?命重要还是休息重要啊?掌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有那不听劝的亡命之徒啊。 “爷,那你们自便,小的,小的还有事儿,先出去一阵子。” 白枭让出路来,那掌柜逃也似的跑了。惹不起,躲得起。 大不了,他这客栈随他们折腾去罢了,只要别连累他的小命,他就烧香拜佛了。 不多时,那掌柜口中的城主,果然带了更多人前来。 只是,让白枭等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竟不是官差,而是,军队! 很快,这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便被东夷边疆守军给重重围了起来。 “呵,还真是尽职尽责。” 吴虑冷嘲了一句。若是抓捕真正的逃犯,也能有这般速度和阵仗,那可真是百姓之福了。 只是不知,他们哪里招惹了这帮守军,还是说,有人想要给他们主子找不痛快? 一个大腹便便,身着锦缎的男人,和一个浓眉大眼,穿着铠甲之人,站在最前方。 显然,一个是城主,一个,是边疆守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守军调来,定是提前就已经布局好的。 暗卫们全都从屋中出来,严阵以待。若真是跟东夷边疆守军动上手,白枭自己也应付不来。 “周将军,他们就是云霄国的奸细,上面想要之人。” 那城主附在周将军的耳边说了一句,他自以为小声儿,又岂能逃得过白枭等人的耳朵。 云霄国奸细?也难怪会出动东夷边疆守军,只是,上面的人又是谁?有多上面,才敢打他们主子的主意? 那周将军听了城主的话,二话不说,直接下令。 “统统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他手下的守军大声应着,声势浩大,吓得周围的百姓有多远跑多远,附近几条巷子都空了。 只剩下君凌云等人歇脚的客栈独自热闹。 就在双方对峙,激战一触即发之时。君凌云与楚云溪,打开屋门,淡定从容地走了出来。 白枭和暗卫们纷纷让路,恭敬行礼。 那周将军心中微惊,难怪对付这么十几个人,上面就让他们出动军队,单看他们主子的天人之姿,与举手投足间的尊贵,就知其身份不一般。 至于有多不一般,他心中没底,总不至于,是云霄国皇室之人吧? 君凌云却先发制人。 “来人可是周震威将军?” 他不怒自威。令周将军有一瞬间如见君王。可毕竟是守边大将,很快便调整过来。 在这边疆,谁人不知道他周震威的大名。这些人猜到他的身份,一点儿也不奇怪。 “正是本将,若你们识相,便能省些皮肉之苦。” 君凌云没有接话,而是反问于他。 “是谁派你们来的?” 周将军握紧手中佩剑,这人,面对他这个将军而临危不惧,又如此敏锐,绝不是好对付之人。 “想活命,就报上你们的真实身份。” 周将军想要知己知彼,那城主却有些急了,又小声提醒。 “周将军,不必管他们是谁,我们只管听令行事就好。早点儿解决,也好向上复命。” 君凌云明白了,原来在此地的,是三方势力。这城主与周将军,也只是临时搭伙。 他身边的楚云溪,更是笑了。 “连要抓之人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就盲目听令,看来这下令之人,可不简单啊。” 她就是随口感叹,说给君凌云听,谁知,却惹到了那大腹便便的城主。 “大胆!男人间的事儿,哪儿有你一个女人插嘴的份儿?” 君凌云眼眸一眯,寒气四溢,白枭很想捂脸,找死不是这么个找法儿的。 现在他们可是都知道,宁得罪太子,不要得罪太子妃。 白枭只等主子一句话,就要去拿下那城主。 岂料吴忧吴虑竟直接出手了,当着他们的面儿侮辱太子妃,当他们是死的不成? 正站在城主身边的周将军心下一紧,没想到他们这些包围之人,还未动手,对方竟然主动出手了。 而且速度极快,转瞬已到眼前。周将军急忙抽出佩剑,想保护城主。 岂知被白枭拦了下来。为太子妃找场子的事儿,即便他也鲁莽一次,主子也不会怪他的吧? 第357章 东夷皇后好算计 周将军的剑被白枭挡了下来,其他士兵还未及反应过来,那不会武的城主,已然如死猪一般,被吴忧和吴虑扔到了君凌云与楚云溪面前。 “砰!” 吴忧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城主不可置信地捂着瞬间肿起来的左脸。 “你,你,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身份?” “砰!” 吴虑补上一拳,还敢嘴硬! “啊,谋杀朝廷命官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拿下他们!” 这城主惊恐地朝着东夷士兵爬去,好一群野蛮人,半句废话没有,直接动手啊。 刚爬了两步,又被吴忧拎着领子拽了回来。 “谁敢动!他就不是挨拳头,而是挨刀子了!” 城主的命已然握在人家手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东夷士兵,便只能干看着。 这要是因为他们谁轻举妄动,而害死了城主,那要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砰!砰砰!”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嘴贱,我说错话,饶命啊,饶了我吧。” 东夷士兵插不上手,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城主,一边儿脸肿完,又肿另一边儿,直到成为一个匀称的猪头。 “周将军,再不停手,那猪头的小命儿可就没了。” 白枭同样威胁一句,那城主闻言,赶忙大喊。 “周将军快停手啊,快停手,救救我啊。” 周将军满心憋屈地收了剑。这都是什么凶残的侍卫啊? 竟然随便出来一个,都是能与他这个守边大将单打独斗的程度。 这样的奸细,可怎么抓捕?车轮战?那城主的命,还保不保了? 为了东夷国的安危,他绝不能允许这样厉害的奸细活着离开。 周将军的目光越来越凌厉,缓缓抬起手,这是要下达进攻命令的意思啊。 却不想,最先怕的,又是那城主。 “周将军!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弟,你,你可不能置我于不顾啊。我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皇后娘娘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将军抬起的手停顿了片刻。正当他在自身利益与东夷国利益之间天人交战的时候。 楚云溪勾唇一笑。 “原来你们是受皇后指使。那皇后可有告诉你们,我们的身份?” “你们,你们是云霄国派来的奸细!” 那城主还要嘴硬,只是他这话一出,便觉得脖颈处传来痛意,抬手一抹,竟然鲜红一片 “啊,血,血,别杀我,别杀我。” 他吓得杀猪般惨叫。 楚云溪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劝说一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实话,我便马上让他们两个放了你。你知道他们都听我的。” 楚云溪指了指吴忧和吴虑。 城主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这女人说的没错,现在威胁着他性命的二人,确实是这女人的手下。 “你,你说话算话?” 楚云溪十分认真地点头。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城主欲哭无泪,没想到竟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他一闭眼,丧气地全盘交代了。 “是皇后娘娘说,说你们是云霄国的太子和太子妃,也是害死大皇子的帮凶。杀了你们,不仅能为大皇子报仇,还能为东夷国立下大功。” 君凌云看向一脸震惊的周将军,显然,他是不知全情的。 “周将军,你还要格杀我们吗?” 楚云溪补充道: “我们来东夷,是来参加你们东夷太子的立储大典,我们与你们新任太子是朋友。云霄国与东夷国,已经签订百年和平条约,百年内,不会再有战争。周将军,你想要成为打破两国和平的千古罪人吗?” 君凌云高冷,她便替他多说几句吧。 周将军已经僵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却从准备进攻的姿势,变成了防守,如临大敌。 云霄国太子?若在他面前的,真是那位叱咤风云的战神太子,那即便他们这些人都折损在这里,也未必能留得下他吧? 城主隐瞒了这些人的身份,可大皇子之死,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他这个东夷的将军,岂能放过杀害他们东夷皇子之人? 若是面对强敌就退缩?那与逃兵何异? 可若他们真的已经与新任太子达成协议,那大皇子之死,便是他们东夷内部之事。 周将军心思急转,却无法推测出实情。都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边疆。 “云霄国太子殿下,你们可愿在此地多留几日?我们定将好酒好菜招待。待我派人回都城查证过,若你们所言属实,本将定当负荆请罪。” 周将军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随时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 楚云溪却淡定地摇摇头。 “周将军不必这么麻烦。” 她拿出东方汇泽给她的令牌,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周将军请看,这是我们临行时,你们东夷太子赠与的礼物。” 那周将军只看了一眼,便慌忙跪地行礼。见太子令,如太子殿下亲临。 “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贵人,望云霄国太子与太子妃,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两国和平。” “若是影响了呢?” 君凌云可是记仇的很。打扰了溪儿睡觉。一句话就想让他放过吗?他怎么也得吓吓这周将军,收点儿利息才行。 周将军一张脸憋得通红,看来他今日,是回不去了啊。 皇后为了一己之私,竟置东夷国于不顾!如今就只能他这个倒霉的来背锅了。 即便他不主动求死,人家拿着太子令,想怎样处置他不能?他还不如保全气节。 一旁的城主也吓傻了,想提醒周将军,既然已经得罪惨了,干脆杀了以绝后患。 可他已经被吴忧吴虑打怕了,现在可是一声儿也不敢出。怕他一出声儿,比周将军死的还早。 周将军抬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儿。 “本将,愿以死谢罪。” 他说完,竟直接举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将军!” 周将军带来的士兵惊恐地大喊,既然别过脸去。 本以为会看到自己的将军血洒当场,悲痛不已,却见君凌云抬脚踢在周将军的手腕儿上。将他手中的剑踢飞了去。 “留着你的命,将今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上奏给你们东夷皇帝,你可能做到?” 周将军没想到自己还活着,胸膛不住起伏。又听君凌云这话,哪里还有不应允的,他定将皇后徇私枉法,公报私仇的罪行一一上奏。 “谢云霄太子不杀之恩,我定会做到。” 第358章 安然离开东夷国 君凌云点头,周将军赶忙从地上起来。躬身行了一礼。又朝他的士兵下令。 “撤!谁也不准再来打扰云霄太子和太子妃休息。” “是!将军” 士兵们应声退出了客栈。 还被按在地上的城主,挣扎了两下儿,也没能挣脱,这下儿是真急了。 “我,我,还有我呢,太,太子妃,你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说了实话,就让他们放了我的。你堂堂太子妃,不会食言而肥吧?” 楚云溪露出有些愧疚的表情。 “哦,抱歉啊,我给忘了,你们放开他吧。” 主子发话,吴忧和吴虑只得不甘地松开了那城主。又踢了一脚。 得了自由的城主大喜,也不管屁股上的疼,爬起身就往外跑。 却见寒光一闪,那城主残留的一点意识,只听到君凌云说了一句。 “本宫可没答应过。” 这,腹黑,贼夫妻!城主扑通倒地,接着就被暗卫扔了出去。 刚走出门外的周将军。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尸体,一个激灵,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带走,带远点儿,别脏了云霄国太子和太子妃下榻的客栈。” “是,将军。” 那可怜的城主尸体,就这么被抬着手脚,如抬死猪一般抬走了。 楚云溪乖巧地挽住君凌云的胳膊,抬起小脸,巧笑嫣然。 “谢谢夫君。” 显然,她对方才君凌云的举动,丝毫没有意外。 太子妃这是,料定了太子殿下不会放过那城主,才会答应他放人啊。 暗卫们迅速消失在大堂。以后,可万万不能招惹到太子妃啊。 能大大方方谢谢自己夫君,为自己杀了人的,恐怕也就他们太子妃了。 可显然,还对了他们太子殿下的胃口,没见到主子那宠溺的眼神儿吗? 一场关系两国和平的危机解除了,君子枫看了看他守着的屋门,勾唇浅笑。 看来苏小姐这几日真是累着了,外面这样的动静,竟也没醒。 这样也好,不必再担惊受怕一场,他还真怕苏妍一个从未离开过家门的大小姐,接连受惊,会大病一场。 君子枫抬步回屋,补觉去了,下午,还得赶路呢。 客栈掌柜躲在街角,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想看看他的客栈被拆成什么样儿了。 岂料却发现那些包下他客栈的人,非但没有被军队给全剿灭了,反而,还将那城主的尸体扔了出来。 这望阳城的城主,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表弟,来这儿当土皇帝的,就这么死了?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东夷的军队,竟然丝毫没有发作,还将那城主的尸体,给收拾走了! 客栈掌柜腿都软了,艰难地扶着墙站着,天爷呀,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住进了他这小小的客栈啊? 他要是招待不周,会不会也被横着扔出来? 客栈掌柜越想越怕,不行不行,他可得好好表现,挽回形象。 他中途出来,绝对不是因为怕受连累,贪生怕死。他是为了给大人们采买吃食。 对对对,就这么办。客栈掌柜迈开步子就往酒肆跑。 正午,君凌云一行是被饭菜的香味儿给唤醒的。 客栈掌柜忙前忙后,在大堂准备了满桌的酒菜,给暗卫们享用,又单独给几位主子送到了屋中。 楚云溪看着满桌鸡鸭鱼肉,笑道: “朕是难为掌柜,准备的如此丰盛。” 客栈掌柜躬身哈腰。可比初见时还要客套百倍。 “小店儿的原则,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客人满意。嘿嘿,客官慢用。还需要什么,就喊小的。小的随叫随到。” 这掌柜,怎得突然如此热情好客?楚云溪好笑地点点头。 “那便劳烦掌柜,给我们的侍卫,指个能买到好马的地方吧。” “是是,交给小人吧。” 掌柜小心地退了出去。在门外擦擦汗,露出一张肉疼的苦瓜脸,哎呦喂,今日他可是大出血了。 置办这些美酒美食,不仅用掉了白枭给他的一锭银子,还自己倒贴了许多。 不过想到只要能将这些爷伺候好,他便能好好地将人送走,安然度过此次生死大关,也算是破财消灾了。 掌柜不敢歇息,去给白枭指了路,又跑去喂马,马儿吃饱了,这些爷才好走啊。 君凌云等人用完饭,收拾妥当,看着精神抖擞的马儿,对那掌柜都是十分满意。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客栈,待客竟如此周到。 待君凌云翻身上马,客栈掌柜暗自松了口气,终于要走了啊。却见白枭又走到他面前。 掌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好像没有哪里招待不周吧? 正忐忑间,却见白枭掏出了两锭银子,扔到他怀里。 “掌柜有心了,我们住的很好,吃的也很好。” “应,应该的,应该的。客官慢行。” 看着一行人潇洒地骑马而去。客栈掌柜才一脸傻笑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银子。 嘿嘿,赚了赚了,感谢老天爷,幸好他有远见啊。 搞定了边疆守将的君凌云等人,走官道一路畅通,终于在第二日天黑之前,进入了云霄国境内。又用了整整一日,才绕回到当初他们要穿越的密林另一边。 看着那大片的密林,君凌云和楚云溪心中,都在想着北蛮那个神秘的驭兽人,也许将会是阻碍他们收拾北蛮的一个劲敌。 君子枫此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差点儿就给忘干净了。 “殿下,那圣雅郡主,可离京了?” 苏妍听到君子枫提到圣雅郡主,心里微紧,虽然她明知圣雅郡主已经对君子枫无意,可世子是什么心思,她还不敢贸然猜测。 君凌云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君子枫的心思。 “放心,圣雅郡主已经移情别恋,对你没兴趣了。” “咳咳,咳。” 楚云溪被移情别恋这个词儿给呛住了,想起她三哥,连他这个妹妹都没提前打招呼,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 “太子妃,您没事吧?” 荷香关切地询问。楚云溪微囧,若是世子知道,圣雅郡主移情的人是她三哥,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没事儿,我很好。” 而君子枫的确是微微怔愣了下儿,圣雅郡主这热情,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啊。 不过这样一来,他回京就少了不少麻烦,皇叔也不会再将人硬塞给他了。君子枫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听到幸好二字,苏妍忍不住抿唇浅笑,感觉拂面而来的清风,令人神清气爽。 云霄国皇宫中。 皇帝有些烦躁地推了推眼前小山般的奏章,对着高公公抱怨。 “太子这都出去多长日子了?朕当初就不该听他说什么,掌握东夷皇室动态,朕看他就是带着媳妇儿游山玩水去了,乐不思蜀还差不多。” 第359章 君凌云一行回京 皇帝如今,可是将云霄国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君凌云这个太子身上,绝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 最近外面不太平,已经有好几起官员被杀的命案,上报到皇帝的面前。 太子一日不回京,皇帝就提心吊胆一日。 福公公笑着劝慰。 “皇上,您这是爱子心切。太子殿下当年,可是驰骋沙场的战神,一般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殿下,您要对殿下有信心啊。” 皇帝叹了口气,只怕能引起风云变幻的,都不是一般人。 从各国使者给楚云溪送嫁,到地方官员被杀,他隐隐感觉,似乎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却又极其隐匿。 敌在暗,我在明, 这种完全超出他掌控的感觉,从皇帝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让他心里总有些发慌,连睡眠都差了许多。 皇帝揉了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不好,这几日更是时常头痛。福公公轻声提议道: “皇上,已经晌午了,您先睡一觉歇歇吧。” 哪里是皇帝不想睡,他是睡不着啊。 每每闭上眼,都是血腥杀戮。好不容易入睡,也是噩梦不断。 “找太医来给朕请个平安脉。” “是,皇上。” 福公公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自然知道皇帝这些日子睡得不好,连晚上起夜都比从前多了。 人要是睡不好,精神就会差些。又没有太子殿下给皇上分担公务,皇上这些日子,可是眼见着老了些。 福公公去请太医了,皇帝起身来到内室,斜靠在罗汉榻上,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出一个江湖组织的名字,生死门! 生死门,定生死。这个游走在皇权以外的组织,已经存在了多年,可朝廷至今不知其隐匿何处。 最开始,生死门只是在江湖中活动,对朝廷没有威胁,又行踪不定。 官府追查了多次,都未有收获,也便作罢。 近几年却越发活跃了,甚至开始向朝廷官员下手。 虽然据查证,他们杀的都是欺压百姓的该死之人,可本应归于皇室的威望,却被这江湖组织给截了去,在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皇帝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这生死门能存在这么多年,不衰反兴,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若是有一日,这组织想要起兵造反,也许会一呼百应也说不定,现在不除,绝对是一大隐患。 福公公请了张太医回来。张太医向皇上行了礼,便开口询问。 “不知皇上是哪里不适?” 皇帝随意道: “朕只是有些乏累了,你只把个平安脉就好。” 所谓平安脉,就是例行公事,皇帝但凡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时,都是这套说辞。 也说明情况可能比皇帝表现出来的,还要糟糕一些,张太医懂了,谨慎地应了。 “是,皇上。” 皇帝伸出一只手放好,便闭目养神。 张太医不敢大意,凝神仔细把了一会儿,才收回手。 “皇上,您只是忧思过度,劳心劳神所致,只要放宽心,好生修养,便无大碍。微臣给您开些安神的汤药,助您好眠。” 皇帝睁开眼,审视地看着张太医。 “张院首,朕的身体若真有什么问题,朕定要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张太医低下头去,内心紧张不已,嘴上却是轻松。 “是,皇上,微臣不敢欺君,您如今的症状,的确都是劳累过度所致。”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安心了不少。 “既如此,便不要声张了,免得有人瞎担心。” “是,皇上,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张太医留了一张中规中矩的方子,便小心退下了。 待出了皇帝寝宫,张太医的神色才有些凝重起来。 该怎么办呢?自古帝王的头,都是动不得的。动之必死,他不想死啊。 何况,就算动了,这头上的毛病也不一定能医的好啊。唉,太医难当啊。等太子殿下回来,要不要禀告殿下呢? 君凌云一行,终于在三日后回到了云霄国京城。 京城中,他们一行人骑马太过招摇,早已有暗卫先行一步,通知永康伯府的马车去城门处接人了。 苏妍与君凌云和楚云溪告别后,又看了一眼君子枫。似乎也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道别。 “世子,就此别过。” 君子枫心中忽地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惆怅,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嘴巴张了张,苏妍便已经转过身去。 没有等来一句挽留,更没有等来她想要的承诺。苏妍抬起眼,使劲儿眨了眨。 也许世子这一路上对她的看顾,都是出于君子之风,是她想多了。 见君子枫看着苏妍的背影发呆,君凌云与楚云溪对视了一眼,都是恨铁不成钢。 苏妍的马车已经缓缓前行,楚云溪微抬下巴,指向君子枫的马屁股。君凌云会意,拿起他的寒光剑,便拍在了君子枫的马上。 马儿吃痛,撩开蹄子就往前跑,君子枫没有防备,差点儿就栽下马来。 还好他功夫好,急急拉住缰绳,好巧不巧,堪堪就停在了苏妍的马车边。 苏妍听到马儿嘶鸣的声音,掀起车窗帘子,便看到了君子枫略有些慌乱的模样儿,一双美眸熠熠生辉。 君子枫被她看得心跳更乱了。 “那个,你一个女子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府?” 苏妍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车帘挂起,两人之间,只要一个余光,便能看到对方。 终于没有辜负太子夫妻操碎的心。楚云溪老怀欣慰,孺子可教也。 “吴忧,你先送荷香回去。” “谢太子妃。” 两人对视一笑,他们已经是戳破了窗户纸的准夫妻了,便不必装模作样,高兴尽可以表现出来。 “白枭,将礼物送去楚将军府,顺便报个平安。” 君凌云吩咐一声,白枭便也领命去了。 “是,殿下。” 楚云溪又露出一对儿小酒窝,君凌云总能为她思虑周到。 他们离京这么久,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定是日日提着心。 而她又不能现在回府,否则将宫中的皇帝置于何地? 只要府中知道她平安无事,便也能安心了。 “凌云,我们回宫吧。” 君凌云处处为她着想,她也不能不顾及君凌云与皇帝间的父子亲情。 君凌云勾起唇角。 “好!” 他喜欢听“我们”这个词儿,从溪儿口中说出,更喜欢这个“我们”,能去往同一处地方。 皇宫中。 皇帝已经得了太子回京的消息,在寝宫中踱着步。这都进京多久了,怎么还没回宫? 第360章 回宫,面见皇帝 “皇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求见。” 终于等来了小太监传话。 皇帝端正坐好,原本期待的脸,在两人踏进他寝宫的那一刻,故意板了起来。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 皇帝冷哼。 “你们还知道回来?” 楚云溪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垂首。这个问题,还是交给君凌云来回答比较好。 君凌云朝皇帝抱拳。 “回禀父皇,此次东夷国之行,太子妃已经将东夷新任太子,收为小弟,您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东夷国会反水,威胁到我们云霄国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皇帝睁大了眼,就连他身边的楚云溪,也不由抬眼去看他。 收为小弟?这是君凌云这个高冷太子能说出来的话吗?不过仔细一想,还挺贴切。 总不能告诉皇上说,他们师出同门,是师姐师弟的关系吧? 可贴切归贴切,尴尬还是尴尬的。君凌云这个一国太子出使,怎得将功劳,都归到她这个太子妃的头上了。也不知道皇帝此刻作何感想? 皇帝半晌无言,他能作何感想?他刚摆了摆当君父的谱儿,他儿子就给他砸了一个破天荒的大消息下来。 只是,楚云溪是有三头六臂不成?前脚刚跟南焰国郡主拜了姐妹,后脚就将东夷国新任太子收了小弟? 这,他当年难道真是受了上天的指引,才会选中了楚云溪当太子妃? “皇上,您还没叫起呢。” 福公公小声提醒皇帝,立下大功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风尘仆仆回宫,可还在下面跪着呢。 “嗯!”皇帝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种种思绪。 “起来细说。” “谢父皇。” 两人起身,君凌云应皇帝的要求“细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东夷新任太子,被溪儿的才学所折服,甘愿尊她为姐,允她在东夷国自由出入罢了。” 楚云溪听着君凌云淡定自若地胡说八道,脸皮儿微红,她就当个乖巧的摆设吧。 皇帝则是暗自咬牙,这就叫细说了? 什么场合,楚云溪干了什么,又展示了什么才学?这跟听戏文,只让听个开头结尾儿,没有过程,有什么区别? 还说“其实也没什么”,都认一国太子当小弟了,还能自由出入东夷国了。这叫没什么?那怎样才叫有什么? 不过皇帝也知道他这儿子的德性,转而慈爱地看向楚云溪。 “云溪啊,你这一趟,可是给我们云霄国争光了,来,你来给朕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乖巧的楚云溪讪笑,这是让她现场编故事吗? “呵呵,父皇,是殿下谬赞了,其实,东夷太子,是先被殿下的英武和优秀所折服,才会给了儿媳几分薄面。” 她这话说得巧妙,皇帝倒是信了三分。他就说嘛,一个女人本事再大,还能大到让一国太子折服? 君凌云的本事,不仅他知道,天下皆知。东夷新任太子给面子,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皇帝看向君凌云,意味深长道: “太子,夫妻和睦是好事儿,可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皇帝就差直接说,太子,你宠媳妇儿也该有个度了。 “是,父皇,儿臣心里有数。” 君凌云这次倒是没有反驳,长辈这种唠叨话,反驳了对溪儿没有好处。 他应着是一回事儿,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父皇总不能时时跟在他身后看着。 皇帝腹诽,你可要真有数儿才好。可君凌云难得听话了一次,他也就不去自找不痛快了。 “你们此次出使东夷国有功,舟车劳顿,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父皇。” 两人行礼退出。 楚云溪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君凌云牵住,无奈又好笑。心里却是甜蜜一片。 原来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宠着的感觉,是如此美妙绝伦,让她整颗心都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没有空隙悲春伤秋。 楚云溪悄悄将手指,嵌入君凌云的指缝间,感觉到君凌云的视线灼灼地看向她。 便装作没事儿人一般,笑着侧过头去,观赏沿路巍峨的宫殿。 君凌云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只是也愉悦地翘起了唇角。 这只手,他一辈子也牵不够,若是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定要生生世世都牵着溪儿的手度过。 君凌云突然停住,眼神儿凌厉地看向一个拐角。 “谁在那里?自己出来!否则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楚云溪也看向拐角处,一个女人露出身形。 “荣妃?” 荣妃看起来,竟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太子,太子妃,我只是路过,不想扰了太子与太子妃的雅兴,才没有露面。倒是我的不是了。” 君凌云丝毫没给她留情面。 “的确是你的不是,皇宫中行走,还是落落大方的好。免得被当作刺客误伤了。谁也不好看。” 荣妃微垂下头去,也没有像从前那般逞口舌之快。反而有些恭敬地应了。 “太子说的是。我记住了。” 君凌云自始至终没有给荣妃一个好脸,拉着楚云溪便走了。 楚云溪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了荣妃的踪影。心里总有些怪异感,这荣妃,不会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吧? 小莲和司琪,已经在东宫殿门口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了两人的身影,喜得迎上前来,给两人行礼。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终于回来了。” “小莲,司琪,你们还好吗?” 楚云溪松开了握着君凌云的手,一手一个,拉住了自己的两个丫鬟,小别重逢,分外开心。 君凌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高兴的楚云溪。决定大人大量一次,不与那两个丫头计较了。 招了近侍,便去书房议事了,将寝宫留给楚云溪和她的两个丫鬟闲聊。 “太子妃,你累不累?小莲给你捏捏肩。” 小莲带着楚云溪坐下,绕到她的身后,手法娴熟地给她捏着肩膀。 司琪倒了茶水端到楚云溪的面前。 “太子妃,您先喝口茶,解解渴。” 楚云溪被两人环绕伺候着,脸上都是笑意。 “好了好了,你们快别忙了,坐下我们说会话儿。” 司琪向殿外看了一眼。楚云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无妨,东宫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有人必会通报一声。坐吧。” “谢太子妃。” 两人这才侧身坐到楚云溪身边的椅子上。 “太子妃,你路上吃的可好?有没有受苦?” 小莲说着,眼眶便红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小姐分开这么久,还好有荷香姐姐跟着,能照顾好小姐。她才放心了些。 楚云溪轻弹了小莲一个脑瓜儿。 “都是当一宫姑姑的人了,这珍珠子还是说来就来。” 司琪在一旁偷笑,小莲摸了摸脑袋。 “小莲还不是担心太子妃。不过怎么看着,小姐出去一趟儿,不但没有消瘦,反而圆润了些呢?” 第361章 立谁为贵妃? 小莲本来还担心楚云溪去了东夷国,会水土不服,可这看着,倒似是东夷的水土更养人呢。太子妃竟比以前更滋润好看了些。 楚云溪咕咚咽下一口茶水,差点儿把自己给噎死。 使劲儿拍了拍胸口,这才感觉好了些。 司琪忙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又去给她倒了一杯茶,心疼道: “可见路上是渴着了,奴婢给您准备了足足的茶水,太子妃,您慢点儿喝。” 楚云溪小脸儿微红,借着喝茶掩饰尴尬。 这都要怪君凌云,日日带着她去品尝各种稀奇美食,她一时贪嘴,可不就圆润了。 尴尬的楚云溪马上转移话题。 “你们留在宫中,可有不长眼的来招惹?” 两人同时摇头。小莲在楚云溪面前向来心直口快。 “那不长眼的人,现在可蹦跶不起来了。无暇招惹我们。” “嗯?怎么说?” 楚云溪倒是好奇了,难道她和君凌云离宫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太子妃,你们离开京城以后,皇上又立贵妃了。你可猜得出是谁?” 小莲停在这里,卖关子。 楚云溪有些疑惑地看向司琪,希望有个能一口气儿给她说完的。 司琪果然不负她所望,给她解惑。 “朝臣们上奏皇上,请求立后,以免再遇到国宴,只有妃子出席,不像样子。” 楚云溪点头,倒是合情合理,这段时间,云霄国确实与他国来往频繁。嫔妃位低,本是没资格参与的。 司琪继续道: “皇上说,谁也无法取代尹皇后的地位,故而决定立贵妃。朝臣们各执一词,对几位嫔妃都有推崇。争执了好几日呢。” 楚云溪明白,利益所驱,背后定是几位皇子的支持者,还有几位嫔妃的娘家人。 “那父皇,最后立了谁为贵妃?” 司琪如实回禀。 “皇上说,既然都是给他孕育过子嗣的,便不能厚此薄彼,既然要升位,就都升了,皆大欢喜。” 楚云溪露出小狐狸般的笑,觉得皇帝这决定实在是妙啊。 你们不是挣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吗?那就都抬高一级,看似都得了便宜,实际上,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称呼变了罢了。 “如此说来,四位嫔妃,现在都是贵妃了?” 只是,楚云溪想起她与君凌云回东宫的路上,见到的荣妃,好像还是普通嫔妃的打扮,这又是为何? 憋了半天的小莲急忙抢答。 “那倒也不是,太子妃一定想不到,三皇子,竟然亲自给皇上书信上奏,说她母妃不是贵妃之才,请求皇上让她母妃维持原位呢。” 这还真是超出了楚云溪的认知,她睁着好奇的眸子继续追问。 “那父皇,当真允了三皇子的请求?” 小莲和司琪都是眼睛晶亮地点点头。主仆三人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失笑。 原来如此,难怪荣妃看起来那样憔悴,只是楚云溪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世上竟还有这等事儿。看来三皇子,是真的幡然醒悟了,还醒悟得彻底啊。只可怜了荣妃,被自己的亲儿子摆了一道,还不得气疯了?” “那是当然,柔妃,珍妃,惠妃,现在可是柔贵妃,珍贵妃,惠贵妃。唯有荣妃,还是荣妃!哈哈哈。” 小莲笑得捂了肚子。活该,谁让荣妃之前,还想害了他们姑爷的性命,整日里就知道跟他们小姐作对。满肚子坏水儿。 现在荣妃见了往日里平级的姐妹,可是要低下她高贵的头行礼了。 原来有多小人得志,现在就有多落魄。 楚云溪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善恶到头终有报,实在是有些解气。 “那荣妃,可有向柔贵妃赔罪了吗?” 楚云溪可没忘了,荣妃将柔贵妃陷害进冷宫的事儿呢。现在柔贵妃位高一级,难道荣妃还看不清局势吗? 小莲摇摇头。 “现在荣妃连宫门都不敢出了,哪里还会去给柔贵妃赔罪。更是有私下里传言,说荣妃寝宫里伺候的人,这几日身上都是青青紫紫一片,好不可怜。” 小莲说到这里,收起了调笑,面露不忍,同样是伺候人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她为那些小宫女感到不值。 楚云溪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哪个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难道就是运气不好,被分到了荣妃宫里,就合该被她作践? 若是犯了错,受罚也就罢了,无缘无故就要挨打,日子还怎么过? 看来该与柔贵妃,珍贵妃,和慧贵妃商量商量,如何整顿后宫了。只是,三位贵妃平级,平时没什么,行事时,总会有些不便。 楚云溪正想着,殿门外的侍卫进来禀报。 “太子妃,婉陶公主求见。” “快请进来。” 楚云溪起身相迎。东方沐泽已死,她正好想要与婉陶公主一谈呢。听到这个消息,婉陶公主定会高兴的。 她虽看起来活泼外向,其实内心细腻又敏感,不解开这个疙瘩,还不知要暗自难过多久呢。 小莲和司琪也赶忙去准备新茶了。谁待她们主子好,她们分得清楚着呢。 “皇嫂,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听说你们回宫,我可一时也等不了了。就想来见见皇嫂。” 楚云溪脸上带笑。 “怎么会呢?快来坐。我还想着要去恭喜柔贵妃呢。” “八公主请喝茶。” 小莲和司琪奉上茶点,便退到一旁,不打扰主子们聊天。 婉陶公主的心思没在茶点上,而是问楚云溪。 “皇嫂已经知道了?” 太子妃分明比贵妃尊贵,婉陶公主知道,楚云溪是待她们母女好,才会那样说的。 “我倒不是想着母妃能有多大的权势,只是,如此一来,母妃就再也不会被荣妃给欺负了。” 楚云溪点点头,婉陶公主说的对,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 “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婉陶公主想不出,有什么好消息能与自己有关,笑道: “那皇嫂快说。” 楚云溪靠近了些,拉住婉陶公主的手。 “那个打过你坏主意的东方沐泽,已经死了。如今东夷的太子,是六皇子东方汇泽。是个为人正直的。” 婉陶公主微微张大了嘴,眼眸也忽闪忽闪地十分可爱。 “死了?他可是东夷国太子啊。怎么会,就这么死了?难道是,太子皇兄杀的?” 婉陶脱口而出,马上惊得捂住了嘴,四处看看,别给君凌云惹祸上身。 太子皇兄这次去东夷国,不会是为了给她出气,去刺杀东方沐泽的吧? 那,那样的话,两国岂不是又要开战了? 第362章 荣妃有请 楚云溪笑着摇头。 “你太子皇兄是幕后之人,真正着手促成这一切的,是东夷现任太子,东方汇泽。” 楚云溪没有将君子枫的事情说出来,君子枫可是瞒着皇帝行动的,万一走露了风声,反倒与他不利。 婉陶公主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原来是,东夷皇家的内斗?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东方沐泽拉下了马,还给,还给弄死了?这东夷现任太子,本事可不小呀。” “那是,心智绝非一般人能比的。” 楚云溪很是认同。 “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不仅将前任太子东方沐泽给解决了,还将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给一并解决了。同时在其他皇子中脱颖而出,赢得了东夷皇帝的信任,你说厉害不厉害?” 当楚云溪发觉,自己正一脸骄傲地夸赞东方汇泽的时候,自己也是微愣了一下儿。 她说这话时,竟生出一种,自家弟弟很优秀的与有荣焉来,是怎么回事? 婉陶公主更似在听玄幻故事一般。这件件都需要小心筹谋,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办成的大事儿,真的有人,能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全部实现吗? 她生于皇家,长于皇家,自以为对皇室的争斗已经习以为常,却发现原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皇嫂,你是真的没有夸大其词吗?” 楚云溪认真摇头。 “绝对没有,东夷国更换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婉陶公主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在她心中,最钦佩的人物,就是她太子皇兄了,如今,这东夷现任太子东方汇泽,也可算得上一个了。 男儿就当如此,有鸿鹄之志,去争一片天地,护佑一方百姓。 整日里如后宅妇人一般小鸡肚肠,只知道算计女人,还算什么男人? “皇嫂,你与太子皇兄对婉陶的好,婉陶定当铭记在心。” 她知道,那惊心动魄的故事里面,定少不了太子皇兄和皇嫂的筹谋。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们的妹妹,对自家妹子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若是连家人都护不住,人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楚云溪想起她自己的前世,真是毫无意义,浪费生命的一世啊。 她每每想起,都会万分感谢君凌云,到最后也没有放弃她。让她在绝望中又有了期盼。 “婉陶以后有任何难处,都不要自己挺着,要告诉我,知道吗?” 婉陶公主见楚云溪的眼眶有些红,内心更是感动不已。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鼻音。 “谢谢皇嫂,我不会跟皇嫂客气的。” 两人聊得交心,没有注意到君凌云已经迈步进来。 “婉陶的身体可好全了?” “太子皇兄!” 婉陶公主忙起身行礼。开心地应着。 “是,皇嫂有数着呢,不会真的伤了婉陶。”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楚云溪心里却是十分熨帖的,真情不被辜负,大抵就是如此了。 “婉陶就是来陪皇嫂说说话儿,太子皇兄,我这便回宫了,不打扰你们。” 婉陶公主调笑地看了两人一眼,便告辞回去了。 楚云溪有些羞赧,这下儿好了,连小姑子都来调笑她了。 “凌云,以后在外面,还是多收敛着些吧。” 君凌云挑眉。 “哦?溪儿的意思是,关起门来,就可以不用收敛了是不是?” 看着君凌云一脸坏笑,楚云溪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就不该与君凌云讨论这样的问题,简直自讨苦吃。 脸上却也挤出个笑来,讨好地给君凌云递了杯茶。 “凌云,我想回将军府一趟儿,与母亲商量一下荷香与吴忧的婚事,荷香伺候我多年,我想让她从将军府出嫁。你觉得如何?” 君凌云喝了口自家娘子递来的茶,格外清香。 “太子妃做主就好。” 君凌云放下茶杯,还未将人揽进怀里,楚云溪便已经侧身逃了。 “那事不宜迟,我去去就回。小莲,司琪,我们走。” 君凌云失笑,都已经是做太子妃的人了,还是那副小狐狸性子。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家人,楚云溪喜笑颜开,连步伐都轻快了些。 却不想,在出宫的路上,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去路。那小宫女怯怯地跪下行礼。 “太子妃,我们娘娘,想请您过去一叙。” 楚云溪想着,后宫变动,娘娘们想以新身份见见她,也是正常。只是她看这小宫女有些眼生,便开口问道: “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宫女老老实实作答。 “回太子妃,奴婢是荣妃娘娘宫里的。” 一听荣妃二字,楚云溪的好心情便去了大半,脸色也淡了下来。 “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本宫今日没空。” 那小宫女竟还跪在地上。 “太子妃,我们娘娘说,有重要的事儿,想要与太子妃商议,不会耽误太子妃太多时间的。” “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太子妃都已经说不去了,你竟还敢拦着太子妃的路?” 小莲当了这些日子的管事姑姑,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有模有样了。 这种话,太子妃说出来不好听,她可没什么好顾忌的,谁知道那荣妃又憋着什么坏水儿,要害她们太子妃呢。 那小丫鬟吓得抖着身子,却还是没有让开路。反而哭诉道: “求太子妃垂怜,奴婢要是没办好荣妃娘娘交代的差事儿,定是要被重罚的,之前伺候娘娘的宫女姐姐,已经好几日不见踪影了。” 这话,她也是冒着生命危险说出口的。若是太子妃将这话说给荣妃听,她一样活不了。 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荣妃将她调到身边伺候,只要心气儿不顺,便会拿她出气。 也不知道哪一日,她就会与上一个伺候荣妃的姐姐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听闻太子妃对下人极好。现在她只盼着,太子妃能可怜可怜她,出手相助,那她或许还有活路。 小莲本是掐起腰,气势十足,现在却是垂下了手,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小宫女。 比她们都还要小的年纪,却要遭受这些,荣妃真是太可恶了。 楚云溪也是皱了眉头。 “你身上,可有伤?” 状告自己的主子,等同于以下犯上,冒着生命危险哭诉到她面前,定是受了无法继续忍受的虐待吧。 那小宫女抽泣着,颤巍巍地拉起自己的一只袖子。瓷白的肌肤上,遍布青青紫紫的鞭痕。 第363章 荣妃的底气 楚云溪,小莲和司琪,看到那小宫女胳膊上可怖的伤痕,都是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怒气翻涌。 顶着这样的一身伤,还要被派来传话,荣妃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也可见三皇子那一出,对荣妃的刺激实在是不小。 “太子妃,求求您救救奴婢,就去见荣妃娘娘一面吧。” 这小宫女只以为自己身份卑微,荣妃才会无所顾忌。没有想过,荣妃对楚云溪这个太子妃,也敢有谋害之心。故而一再哭求。 楚云溪暗自叹了口气,到底是一条人命,她还做不到铁石心肠,置之不理。 若是她不露面,说不得这小宫女,真的会被荣妃给活活打死。 这样的事情,荣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上回儿用来陷害荣妃的宫女,还是伺候了她多年的身边人呢,不一样下了狠手。 “你回去告诉荣妃,去御花园的凉亭找我。” “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 那小宫女大喜,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连忙给楚云溪磕了几个头,便回去复命了。 司琪有些担忧,提醒楚云溪。 “太子妃,您真的要去见荣妃吗?会不会有诈?” 楚云溪摇了摇头。 “她那寝宫中,吴忧吴虑进不去。但御花园中,她便没有机会伤我。何况,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走吧,我们去会一会她,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即便她今日不去,荣妃还是会想其他法子。倒不如早早解决了。 听了这话的吴忧吴虑,眼中都是骄傲之色,瞧瞧,太子妃多信任他们。 楚云溪转了方向,朝御花园而去。待她到了凉亭,荣妃也从另一边而来。身后唯唯诺诺跟着的,正是方才去楚云溪那里传话的小宫女。 “多谢太子妃赏脸。” 荣妃见到楚云溪,便低了低头,算是见礼了。眼神儿也不似从前那般,一眼就能看到精光。倒是显得沉稳了许多。 楚云溪面色如常,开门见山。她可不想与荣妃独处太久。 “不知荣妃找我,有何要事?不妨直说。” 荣妃脸上,露出一丝悲伤之色。 “太子妃,从前都是臣妾糊涂,还望你能看在三皇子的份儿上,原谅臣妾一回。臣妾往后,定当以太子妃马首是瞻。” 楚云溪忍不住眉梢微挑,荣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竟是来求她原谅的?还自称臣妾? 难不成,真是受了三皇子的影响?亦或是,身处弱势,假意和好,借机靠近,谋而后动? “荣妃,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大可不必。你虽有过害我之心,却没有得逞过。” 楚云溪杀人诛心,让荣妃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只要你真的能改过,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没必要装作亲热。你还是,去求柔贵妃原谅吧。” 楚云溪转头欲走。荣妃侧身一步,又站到了楚云溪的面前,表情坚定道: “臣妾定会尊太子妃之令,去求柔贵妃原谅。但臣妾今日,是来求太子妃原谅的。太子妃若还是气我,不肯与我冰释前嫌,我便给太子妃跪下了。” 荣妃说着,竟真的跪了下去。主子都跪下了,她身后的宫女,也忙跟着跪下。 这场面,就着实有些吓人了。皇上的妃子,给太子妃下跪,这若是传了出去,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楚云溪定是要被人诟病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 所以,荣妃现在所为,是想毁了她的名声吗?可楚云溪非但没有拦着,反而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荣妃想跪就跪吧。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己。 若是真有人来了,大不了她也跪下去。当谁不会下跪似的。 倒是小莲和司琪忧心楚云溪的名声,急忙拉上荣妃的胳膊,想要搀扶她起身。 “荣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呢?有话起来好好说。” 荣妃死死坠在地上。 “你们松手,太子妃不肯原谅我,我便长跪不起了。” “好,我原谅你了。” 荣妃本还有些激动,顿时愣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楚云溪毫不吝啬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原谅你了,你待如何?” 要不是这情形不允许,小莲和司琪,差点儿就噗嗤笑出声儿来,强又憋了回去。松开了拉着荣妃的手,转身回到楚云溪身后。 我原谅你了,你待如何,哈哈,这么霸气的原谅,也只有她们太子妃了。 荣妃脸上的表情,调色盘般变幻了一圈儿,楚云溪这贱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是应该她越要挟,楚云溪越气愤,最后留她自己跪在这里吗? 然后她低声下气求情太子妃原谅,太子妃却狠心留她长跪的事情,就会传到皇上,和群臣百官的耳朵里。 可楚云溪丝毫没有拉扯,直接就松了口,她接下来该如何? 见荣妃还处于呆愣中,没从地上起身,楚云溪气死人不偿命地又问了一句。 “既然没我什么事儿了,荣妃,那我可以走了吧?” 荣妃这才回过神儿来,狠了狠心,跪得更端正了。 “求太子妃,护佑我们母子平安。” 小莲气鼓了腮帮子,简直是得寸进尺,从来都是荣妃想要害别人,现在竟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给谁看? 楚云溪更是嗤笑一声儿。 “荣妃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是谁想要害了你,还是想要害了三皇子吗?” 荣妃抬起头来看着楚云溪,面上的情绪,倒是让楚云溪一时有些看不明白了。 似乎,带着一点炫耀,一点得逞,甚至还有一点真心求助。 荣妃一字一句开口。 “臣妾说的,不是三皇子。” 楚云溪眉头微簇,荣妃,不就三皇子一个儿子吗?不是三皇子,那又是谁? 荣妃的嘴角渐渐翘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楚云溪的心里咯噔一下儿,果然就听荣妃道: “臣妾腹中的孩子无辜,还望太子妃,能庇佑他安然降生。” 楚云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皇上已经多年无子,荣妃怎么会又怀上了?她定了定心神。 “这话,你应该去跟父皇说。与我说不着。” 荣妃摇摇头。虽笑得温柔,却有些瘆人。 “太子妃,你也是女人,你该懂的,后宫间的嫉妒,能使人丧失理智,臣妾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免遭毒手。” 楚云溪有些好笑。荣妃这意思是,皇上知道了,后宫娘娘们也就知道了,会有人心生嫉妒,谋害与她? “你信不过其他后宫娘娘,难道就信得过我?” 第364章 丑人多作怪 楚云溪是当真没有料到,荣妃竟然煞有介事地点头承认了。 “是,臣妾知道太子妃是个好人,你和太子,都是好人,才会原谅了三皇子的不臣之心不是吗?” 呵呵,原来好人,是这样用的?不需要的时候,拿来陷害,需要的时候,拿来当挡箭牌? 荣妃怕不是真疯了,才会自己说出三皇子曾有过不臣之心。这是,有了托底,便完全不顾三皇子的死活了啊。 哪知荣妃还有更疯的话在后头。 “臣妾今日,就将我们母子的性命,托付到太子妃的手里,只要臣妾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往后太子妃要臣妾做什么,臣妾定然照办。” 这可真是刷新了楚云溪的对人性的认知。养一条毒蛇在身边?她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抱歉,荣妃娘娘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也不缺办事儿的人。” 楚云溪绕过还跪在地上的荣妃便走。荣妃却在她身后喊。 “太子妃,我腹中的,可是龙种啊,你真的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楚云溪转回身,看着荣妃,直将她看得心里发毛,才吩咐道: “吴虑,去找张太医,给荣妃娘娘把脉,将把脉结果,上奏给父皇。” 若留荣妃自己跪在这里,万一她腹中的孩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定会将谋害皇嗣的罪名,强加到她的头上。 “是,太子妃。” 看着吴虑果真去找太医了,荣妃虽不甘心,也只得从地上起身。 楚云溪对待下人的态度,荣妃都看在眼里。她本以为楚云溪是个心软的,即便为着讨个好名声,也会看在孩子无辜,她又如此低声下气的份儿上,答应护佑她的孩子降生。 毕竟,她连三皇子那样不无辜的都能放过不是吗? 却不知道,楚云溪这个心软的好人,是个吃了一世的亏,又重生回来的人。又岂能分不清真忏悔,还是假悔过。心智之坚定,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荣妃又以为楚云溪会一走了之,她便能跪上一会儿,作势晕倒,给楚云溪安上个罔顾皇家子嗣的罪名。楚云溪却又给她请了太医。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跪着了。她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通过楚云溪过了明路也好,起码后宫那些女人,会想想太子妃是不是有心护着龙种,忌惮一二。 楚云溪心中冷笑,目的没达成,便一刻也不愿多跪了,还以为她荣妃有多诚心。 她又看了一眼荣妃身后的小宫女,终是没忍心。 “荣妃,你若真的在意你腹中的孩子,就多为他积点儿福德吧,别让他还未出世,就要背负自己母亲的罪孽。” 楚云溪的眼神儿,被荣妃捕捉到,她唇角一弯,便计上心头。 “灿儿,你端茶不小心,烫着了主子,是不是该罚?主子罚了你,你还心怀不满,去找太子妃告状,是不是该死?” 那叫灿儿的宫女,听着荣妃将该死二字咬得极重,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荣妃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灿儿连连求饶,小莲和司琪已经气得攥紧了拳,只有楚云溪一脸平静,荣妃若真是想要了这小宫女的性命,就不会当着她的面儿说出来,留下苛待下人的名声。 那她便看看,荣妃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荣妃笑看了一眼楚云溪,话却是对着那灿儿说的。 “好在太子妃心疼你,我又怎么会违背太子妃的意愿呢,灿儿,还不赶快谢谢太子妃。只要太子妃护着我腹中的孩子一日,我便会护着你一日。” 那小宫女灿儿,听话地朝楚云溪磕头,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宫女,她只是想活命而已。 虽然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人微言轻,根本成为不了任何筹码。 “奴婢谢谢太子妃。” 她想谢谢楚云溪,愿意来见荣妃一面,这已经是给了她莫大的恩惠。 楚云溪眼眸微眯,颇有股君凌云的凌厉气势。 荣妃竟然拿一个,与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却无辜至极的一条性命,来威胁于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荣妃现在怀了皇帝的孩子,那就等同于拿到了护身符。 在她的孩子安然降生之前,皇上不会为了一个宫女的死活,就去惩处荣妃这个怀有龙种的嫔妃。 楚云溪甚至有一瞬间,动了除掉荣妃的念头,可下一瞬,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可以对敌人心狠手辣,却无法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主动下杀手。 她收敛心神,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逞一时之快。 “灿儿,好生送你们荣妃娘娘回寝宫。” 灿儿擦擦泪,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得太子妃垂怜,又给楚云溪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扶上荣妃的胳膊。 荣妃自觉略胜一筹,心中得意,朝楚云溪低了低头,便回她的寝宫去了。 一时的低头又算得了什么,等她的皇子出生,她便是这后宫中,唯一有两个儿子的嫔妃了。谁还再敢踩她一脚不成? 楚云溪也先将此事放到一边,皇帝的孩子,自有皇帝操心。她可还没忘了荷香的事儿,一个得志的小人,怎比得了荷香重要。 宫外,楚云溪主仆三人上了去楚将军府的马车。 小莲在宫中憋了一路,终于出了宫门,便憋不住了。气道: “太子妃,那荣妃简直是欺人太甚,您可不能被她给拿捏了。看看她那嘴脸,真是丑人多作怪,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楚云溪摸了摸小莲的头。 “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父皇已经多年未有子嗣,她这一胎是怎么怀上的,还有待考究。” 司琪听到楚云溪这话,突然想到了一事。 “太子妃,奴婢知道有一种香,能让男人那方面回光返照,可也会提前消耗掉男人的阳气,缩短人的寿命。” 未经过人事的小莲,似懂非懂,楚云溪却是完全明白了司琪的意思。瞬间眼眸一亮,这种事儿,荣妃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只是,她好奇问道: “司琪,你还懂得制香?” 司琪点点头。 “略有涉猎,太子妃若是需要什么香,可以告诉奴婢,奴婢或可一试。” 楚云溪有些欣喜,不错,技多不压身。就像这次,司琪可是帮了她大忙。或许,解决荣妃之事的关键,就在此香了。 第365章 引鱼上钩 说起制香,大家小姐一般也只会学习几种常用的,作为一桩雅事。寻常人家是没有这个闲情的。 要说精通,那必得先学药理,懂得不同香药之间的相符相克。还要懂得炮制的手法火候,调配的比例,十分考究。所谓香药同源,便是这个道理了。 不下一番苦功夫,可是学不成的。 小莲也是星星眼,原来司琪是深藏不露呀。 司琪方才说起那种功效的香,都没有害羞,这会儿倒是被楚云溪和小莲看得脸颊微红。 楚云溪眼眸一转,对司琪道: “回头将那香的配方与张太医说一说,看看能不能从父皇身上,找出什么端倪来。” 楚云溪也想过,也许荣妃怀的根本就不是皇帝的孩子,可比起这种可能,楚云溪觉得,荣妃靠那种香,怀上真正龙种的可能性更大。 要说已经多年无子的皇帝,又自然孕育出子嗣,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是,太子妃。” 司琪应下,马车也停在了楚家门外。守门的小厮,见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嫁入东宫的自家大小姐,赶紧小跑着进去传话了。 楚云溪进到楚夫人的院子时,楚夫人已经等在门口。 “母亲!” “溪儿,快让母亲看看,出去可吃苦了没有?” 多日未见的母女俩,心中都是十分欢喜。 而此时皇宫中,皇帝也正笑得开怀。 “哈哈哈,好好,荣妃,你可是朕的大功臣。” “臣妾算得上什么功臣,让这孩子从臣妾的肚子里出来,着实是委屈他了。” 荣妃那有些哀怨的脸,加上这么明显的话,皇帝又岂能不知荣妃在意些什么。 只是如今他那几个贵妃,加上太子夫妻,对荣妃都不怎么待见。 三皇子的书信上又言辞凿凿,希望他这个父皇,能疼他一次,不要给她母妃犯错的野心和机会。 皇帝笑着摸了摸荣妃的肚子。 “爱妃别急,等你给朕诞下个大胖小子,朕自会论功行赏。” 荣妃心里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皇帝的意思,要是这孩子中途有个什么闪失,或者她生下的干脆就是个公主,皇帝就不会赏她了! 可荣妃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满,反而靠到皇帝肩头,软言软语道: “臣妾就知道,皇上是不会抛下臣妾不管的。” 皇帝心中满意,他老来得子,自己也明白,这也许就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了。 便下令宫人们细心伺候好荣妃,不得有半点儿闪失。太医五日一把脉,确保荣妃母子平安。 皇帝的话,就是这宫中的晴雨表。 接下来的日子,荣妃的吃穿用度,眼见着比之前不知精致了多少。 就连在三位贵妃面前,她也能抬得起头来了。不似刚开始那样躲着。 张太医为了查出皇帝的病因,暗中检查了好几日皇帝的吃食和用度,说是为了帮皇帝调整饮食。却未发现什么端倪。 直到被楚云溪叫了去,得了司琪的配方,终于解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问题不是出现在皇帝的吃食和用品中,而是出在后宫啊。这东西可是十分损伤身体根基的,难怪皇帝近日都没什么精神。 楚云溪询问道: “张太医,可有法子查出父皇体内,是否还有这些香料的残留?” 张太医认真思索了一番。 “回太子妃,若是刚进入体内的那几日,查是能查的,可若是日子久了,恐怕便无迹可寻了。” 楚云溪明白了,荣妃是在一个月前就怀上了龙种,那便说明,即便她有给皇帝用过那种香,也已经无凭无据,查无可查了。 她思虑再三,终于眼中放光,浅浅一笑。歪门邪道尝到了甜头,只要有了第一次,便会忍不住有第二次。只要稍加引诱即可。 “张太医,你先回吧,小莲,司琪,我们去柔贵妃宫里坐坐。” 楚云溪说走便走,小莲和司琪对张太医歉意地一礼,便跟着主子走了。 张太医原地打了个抖。太子妃刚刚那眼神,好熟悉啊。哎呦,可真是同情荣妃啊。被太子妃给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柔贵妃寝宫。 宫人们见是太子妃来了,忙进去禀报,柔贵妃也是亲自起身相迎。 “什么风,把太子妃给吹来了,快请坐。上茶!” 楚云溪刚坐下,便开口道: “柔贵妃娘娘,我今日来,是有事儿想要和你商量的。” 她看了看左右,柔贵妃会意,摆摆手让宫人都退下了。却不知楚云溪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是需要与她说的,有一丝紧张。 “太子妃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好,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楚云溪凑近柔贵妃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这里不是君凌云的东宫,她怕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些的好。 柔贵妃听完,美眸不可置信地睁大。 “果真有此事?” 楚云溪弯起唇角。 “有没有,试一试便知道了。所以才需要柔贵妃相助。” “可我,我能行吗?” 柔贵妃有些不确定了,她不争不抢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突然让她,让她争宠,她不确定自己在皇帝那里,还有没有这个魅力了。 楚云溪真心夸赞道: “柔贵妃貌美如花,温柔似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柔贵妃被她夸得羞红了脸。不成想,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还能被人夸一句貌美如花。 “那,那我便尽力一试吧。” 两人便就这么达成了一致。 第二日,柔贵妃精心打扮过,带着养生汤,便去求见皇帝了。 听闻消息的荣妃,心下恼恨,一个下不了蛋的,也敢跟她这个怀有皇嗣的争宠?真是不自量力。 同样好好打扮了一番,带上糕点,去了皇帝寝宫。 皇帝看着自己面前,一份养生汤,一份糕点,又看看眼前的两人。 一个如春风拂柳,一个因滋补过度而有些发福。 “你们都有心了,荣妃,你怀着身子,切勿再到处乱跑了,保胎重要,糕点就留这儿吧,你回宫去好好静养。” 荣妃当自己还是那一二十岁的小姑娘,撒娇道: “皇上,那您忙完了公务,可要来陪陪臣妾啊,臣妾日日想着您,都无法安眠了。” 她边说着,边有意无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皇帝咳了一声,他近日没精神得很,哪里还有心思看荣妃这姿态。 “来人,找太医给荣妃把把脉,开些安神的汤药。送荣妃回宫。” 第366章 柔贵妃和荣妃争宠? 荣妃心气儿不顺,可她也知道,若再纠缠,皇帝便要不高兴了,皇帝不高兴,又岂能有她的好果子吃,只能委委屈屈告退了。 待到殿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柔贵妃正端着汤碗,亲自喂皇帝喝汤。更是气红了眼。 一连半个多月,皇帝夜夜都宿在柔贵妃的寝宫里。只因柔贵妃十分贴心,将皇帝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并不在那方面索取于他。温柔似水的柔贵妃,光看着就赏心悦目,让皇帝的头疾都好了许多。 荣妃是装病也装了,闹也闹了,结果皇帝偶尔来一次,也都被柔贵妃给截了回去。 荣妃咬牙切齿,以前怎么没发现,那柔贵妃竟是个狐狸精。只要露出点儿委曲求全的脸来,皇帝就扔下她这个有孕在身的人,去那狐狸精的寝宫了。 荣妃无法,还去珍贵妃和慧贵妃那里,挑拨了一通,结果那二人倒似事不关己一般。 反正柔贵妃也生不了孩子了,对于她们这些个有皇子的贵妃来说,一点儿威胁也没有,并不怕她会登上皇后之位。 没有儿子作为依仗,那个位置是那么好坐的吗? 倒是荣妃,现在仗着自己的肚子,还不知有多大的野心呢。万一再生出个皇子来,她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珍贵妃和慧贵妃,乐得看着柔贵妃将皇帝,从荣妃身边抢走。不但不吃醋,还暗中帮过柔贵妃几次。 荣妃气急败坏,却想不通,柔贵妃是耍了什么手段,才能将皇帝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不行,她好不容易借着自己争气的肚子,拉拢回皇帝的心,若是就这么冷了下来,即便她生下皇子,也是个不受待见的。 “宋嬷嬷,给我准备那香。” 荣妃口中的宋嬷嬷,是她从娘家带进宫来的,是荣妃真正的心腹。 宋嬷嬷心下一惊,忙劝道: “娘娘,您现在可怀着身子呢,还在头三个月,可不能行房事啊。还是忍一忍吧,等生了孩子,再计较不迟。” 荣妃转头,狠狠地瞪向宋嬷嬷。 “你是让我再等上八九个月吗?” 反应过来身边这人是跟随了她多年的宋嬷嬷,荣妃又软了语气。 “宋嬷嬷,不碍事儿的,你再给我准备好安神香,我只要皇上宿在我的宫中就好,不会行那事的。” 宋嬷嬷懂了荣妃的心思,引着皇帝对荣妃上了瘾,再让皇帝安睡,便不会影响到荣妃腹中的胎儿,还能在别人心中打造她受宠的形象。只是…… “娘娘,那香太过伤身,您当初用它,说是为了怀上龙种,可如今已经如愿,若是再用,皇上的身子,恐怕,撑不住啊。” 荣妃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阴厉。 “哼,他都要抛弃我了,我还管他的身子做什么?早早将我升为贵妃,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一旦皇帝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要被那三个贱人死死压上一辈子,如何能甘心? 宋嬷嬷吓得四处看了看,荣妃娘娘也太不小心了,这话也是能光明正大说的吗?万一被皇帝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 可她也知道荣妃的性子,自己是劝不住的,只好听令去准备了。 荣妃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看着眼前的一盒香膏,抬起两指抹了一些,点到自己的脖颈间,手腕上,衣服上。 “走吧,去给皇上请安。” 待荣妃和宋嬷嬷走了,暗处,一个小宫女悄悄离了荣妃的寝宫,急步朝太医院而去。 张太医看到那个小宫女,便向外走了几步,找了个僻静处。 小宫女急忙跟上前,看着四下无人,小声开口。 “张太医,荣妃娘娘,又用那香了。” 张太医见到她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可真正证实了,心跳还是忍不住加速。 做太子妃的人,可真是刺激啊,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儿,他做太医大半辈子了,还从未做过,心里突然就有些激动。 可他也没忘记太子妃交代的事儿,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小宫女。 “本官知道了,这是太子妃让我转交给你的,你快些回去吧。” 小宫女一愣,这才接过张太医递过来的小瓷瓶,朝张太医施了一礼。 “谢谢太子妃,谢谢张太医。” 张太医摆摆手,看着小宫女跑远了,眼含怜悯,这就是太子妃说的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灿儿吧。 灿儿偷偷跑回自己住的屋子,这会儿同寝的人都在上工。屋里就她一人。 宝贝地打开瓶盖闻了闻,像是金疮药。灿儿豆大的泪珠子,便就这么滚落了下来,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哭声来。 在这冰冷的皇宫中,连哭都是一种罪。她的父母尚不能给她一丝关怀,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却还记挂着她这个小小的宫女。 皇帝寝宫中,皇帝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荣妃,似在看着勾人的妖精,还对他发出邀请。 “皇上,今夜,去臣妾那里吧?臣妾好好伺候您。” 皇帝将荣妃拉到身边。 “不用那么麻烦,就留在朕的寝宫中。” 福公公见势不妙,硬着头皮上前提醒。 “皇上,荣妃娘娘还怀着身子,小心伤了龙种啊。” 荣妃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面上却不敢对福公公怎么样。福公公跟着皇帝的时间,可比她们这些枕边人都要久。 听了福公公的话,皇帝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清明,荣妃又抬起手,抚上皇帝的脸,刚好将手腕上的香,给皇帝闻到。 皇帝便已经忘了福公公刚刚的提醒。起身正要拉着荣妃去云雨一番。却被荣妃推开了,她一边后退,一边引诱道: “皇上,随臣妾来。” 在她的寝宫中,用安神的香,才不会被福公公这样的老狐狸看出端倪。 此时,外面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张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皇帝有些烦躁。 “朕好像没有召他来。” 还不到例行请脉的日子,不前不后的,请的什么平安脉? “皇上,张太医说,是太子殿下忧心您的身体,才安排他再来给您把脉的。” 听着小太监的话,荣妃牙关紧咬,这太子,该不会是算好了时辰,专门来坏她好事儿的吧? 这要是太子的事儿,都能因为她耽搁了,等皇帝反应过来,往后可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荣妃权衡再三,还是不情不愿地对皇帝道: “皇上,龙体要紧,您还是先让张太医给您把把脉吧,臣妾回寝宫等着您,您可一定要来啊。” 荣妃说着退下了,皇帝心痒难耐,却也不能拂了太子难得的孝心。 “让他进来吧。” 赶紧把完脉,他好去荣妃那里。 第367章 环环相扣,荣妃上钩 “微臣叩见皇上。” 张太医心里有些紧张,礼数更加周全。 “免礼,果真是太子让你来的?” 显然皇帝更在意的,是太子的孝心。张太医赶忙附和。 “是,皇上,太子殿下一直忧心您的身体呢,只是不善表达,对您是极为孝顺的。” 这话皇帝听得舒心,配合地将手腕伸了出来。 张太医把了一阵,突然有些惊恐地跪到地上。 皇帝皱起眉头。 “张院首何故如此?” 难不成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张太医看起来十分慌张。 “皇,皇上,微臣斗胆回禀,您的身体,有中毒的迹象。” “你说什么?中毒?” 皇帝向前倾了倾身子,想要将张太医的话听得更明白些。是谁?胆敢毒害他这个皇帝? 张太医便详述皇帝的症状。 “皇上,您现在可觉得头脑有些不清楚,身上却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皇帝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想明白张太医在说些什么,他的脑子,似乎真的转不动了。 “皇上,事关重大,微臣一人不敢妄言,还望皇上多召几位太医来,一同会诊。” 这话,皇帝是听进去了,事关他的身体,他可比任何人都要在意。 “来人,将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给朕召来。” “是,皇上。” 张太医松了口气,他虽有能缓解皇帝症状的药丸,却不能立即给皇帝服用,不然,只有他一人作为证人,可是不妙。 太医们得到皇帝传召,很快便赶了来。一个个上前给皇帝把脉。 复又一个个神色凝重又疑虑地退后。 还真是巧了,张院首这些日子,刚拿了些香药害人的案例和症状给他们看。 这皇上的症状,怎么看着和那中了阳延香的症状,一模一样呢?若不是那些案例,他们可能还得回去仔细查阅资料,才能确诊。这不正好就用上了吗? 这些太医都有些感激张太医了,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好,便是救了他们的命啊。 皇帝是怎么中的这香?能在宫中行走的太医,哪个也不是傻的,顿时便想到了后宫去,只是不知,是哪位娘娘的手笔。 皇帝见太医们面面相觑,打着哑谜,不由急火攻心。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张院首,你来说,朕到底中的什么毒?可还能解?” 经过这轮番把脉,皇帝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心中怒气翻涌,如今这皇宫中,竟还有人胆大包天,想要谋害他! 张太医上前一步。 “皇上,依微臣看,您是中了一种香药的毒!” 一众太医偷偷看了看张太医,这对人体有害的香,说做是毒,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平常不会这样说罢了。 院首就是院首啊,将情况说得越严重,他们治好的功劳就越大,即便不能全治好,那也是下毒之人太过恶毒,不是他们无能。 张太医还不知道,他这给荣妃上眼药的一出,看在他属下们眼里,就是老谋深算,为大伙儿谋福利了。 “皇上,这种毒,会消耗您的生机,虽能缓解,却很难根治,这下毒之人,其心可诛啊!” 他这话,就更没错了,可不就是其心可诛嘛。 而那其心可诛之人,也没能好好回到她的寝宫去,等皇帝临幸。 荣妃行至半路,突然被司琪带人拦住了去路。司琪微微屈膝,施了一礼。 “荣妃娘娘,我们太子妃,请您去东宫一叙。” 荣妃见这阵仗,虽然不知道楚云溪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也可直觉不妙,扶了扶额。 “我今日乏了,恐怕不能去见太子妃了,改日定当去东宫赔罪。” 她正急着要逃,司琪上前一步,又将她拦了下来,语出惊人。 “荣妃娘娘,不要将我们太子妃的客气当可欺。我们太子妃,下的是命令,不是请求。” 荣妃眼眸瞪大,一脸不可置信,楚云溪这是,当真不要名声了吗? 虽然她位高,可辈分低啊,太子尚未登基,她就敢做出这后宫之主的排场来? “你,你放肆,本宫现在可皇上的子嗣,我若有半点儿闪失,即便是你们太子妃,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荣妃本想给司琪一巴掌,可想到她是楚云溪的人,生生忍住了。 司琪对身后的东宫嬷嬷客气道: “还请嬷嬷们,将荣妃娘娘,好生请到我们东宫去做客。” 司琪虽不是小莲那样的管事姑姑,可她也是太子妃身边的人。 东宫的嬷嬷们自然知道,现在司琪的话,就代表着太子妃的命令,便气势汹汹地上前来,将荣妃牢牢地控制住。 “贱婢,竟敢碰本宫的身子,还不放手!” 荣妃使劲儿挣扎也无济于事。 那荣妃带出来的宋嬷嬷见势不妙,就要跑去向皇帝求助,同样被东宫的嬷嬷拦住了去路。 “你主子都在这里,你要去哪儿啊?” 宋嬷嬷心中惊骇,这太子妃,是真敢啊,这么光天化日的,就将她们主仆抓了去,是要干什么? “你们敢这样对待荣妃娘娘,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荣妃主仆再不甘心,也被拖拽着去了东宫。这一幕,好多宫人都看到了,也只是看个热闹,倒是没有人同情荣妃。 几位贵妃宫中,自然也得了消息,柔贵妃心想,真的成了,不愧是太子妃。 珍贵妃和慧贵妃,虽然不明所以,也知道太子妃这是要发威,收拾荣妃了。隔岸观火,她们管好自己也就罢了。 却不料,太子妃宫里的管事姑姑小莲,上门来请她们各宫派个心腹,去一同见证荣妃的罪行。 既然热闹找上门来了,又是太子妃的意思,她们岂有不参与的道理。 三位贵妃,便各自派了身边得力的嬷嬷,跟着小莲去了。 东宫,楚云溪正端坐等着,看到荣妃主仆推推搡搡地进了大殿。 司琪上前一步回禀。 “太子妃,荣妃娘娘身上,确有阳延香的味道。” 她这话一出,荣妃立时停了挣扎,眼底的惊恐如何也掩饰不住。 “你,你个贱婢胡说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你说的那什么香,你们想要诬陷于我?” 她的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楚云溪怎么会知道那香的?她行事已经十分小心,是怎么泄露出来的?万一,万一被皇上也知道了。 荣妃还未捋出个头绪来,就听楚云溪冷冷道: “来人,掌那嬷嬷的嘴。” 楚云溪的手指,正指着荣妃身侧的宋嬷嬷。 第368章 控制荣妃,搜查证据 “荣妃娘娘,娘娘。” 宋嬷嬷不知道楚云溪为何上来就要打她,惊恐地向荣妃求救。 可荣妃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救她。 “啪啪!” 狠狠地两巴掌下去,宋嬷嬷又疼又怕。 “太子妃,奴婢是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责罚奴婢?” 楚云溪悠闲地喝了口茶,这才好心给宋嬷嬷解惑。 “你犯了什么错,还有待查证,可你主子刚刚,辱骂了本妃的身边人,等同于辱骂了本妃。而本妃,是太子殿下的正妻,便也等同辱了太子殿下。继续打!” “啪啪,啪啪……” 十几巴掌过后,宋嬷嬷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眼见楚云溪如此强势,她可不想吃眼前亏,赶紧求饶。 “啊!太子妃饶命啊。” 却听楚云溪道: “谁犯的错,谁来道歉,道歉这种事儿,旁人又如何能替代?” 宋嬷嬷想要吐血,道歉她替代不了,受罚她却替代的了是吗? 荣妃在一旁看着,又惊又怕,又气又急。 “太子妃,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到底是皇上的妃子,由不得你如此侮辱!”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楚云溪突然提高了声调儿,厉声呵斥。 “荣妃,我这话就放在这里,即便你拿到皇上面前说理,我还是这句话,你难道以为,你比天子还要有特权吗?” 荣妃呼吸急促,楚云溪突然变得如此强势,难道当真是抓住了她的把柄吗? 她身上这香,应当大半个时辰后,便能自然消散了,对,她只要拖延时间便好。 “呜,荣妃娘娘,救救奴婢。” 宋嬷嬷被打得头晕眼花,荣妃仍是硬撑着没有开口服软。倒是想着让宋嬷嬷多撑一会儿,等到她的香消散干净,回头多赏她些银子补偿就是了。 又是啪啪几巴掌下去,见宋嬷嬷的嘴角都开裂了,楚云溪才抬手制止。 “这位嬷嬷,你看到了,这就是你一心效忠的主子,恐怕今日,即便你被打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开口道歉。” 听楚云溪说出这话,荣妃自然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太子妃好大的官威,不过是个下人,我斥责一句又能如何?让我一个皇帝的妃子,去为个下人道歉?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荣妃说得痛快,却没注意到宋嬷嬷悲凉的眼神。她尽心尽力伺候了荣妃这么多年,平日里,荣妃待她也与别个宫人不同,宋嬷嬷本以为自己是得荣妃看重的。 可在荣妃心中,下人就是拿来用的,管她怎么用,能为主子而死,也是下人的荣耀。 只不过宋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用着顺心。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宋嬷嬷挨打,可挨都挨了,还能怎么样? 楚云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 “无妨,反正,很快你就连个下人也不如了。” “太子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妃听着楚云溪清冷的声音,只觉浑身一寒,心下竟有些发颤。 她转着眼珠回想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那盒香,仔细地放到了暗格里,而那暗格,只有她和宋嬷嬷知道。 荣妃不自觉看了宋嬷嬷一眼,虽然她相信宋嬷嬷不会出卖她,可活人总归是不保险的。 她现在倒是希望,方才楚云溪没有喊停,直接将宋嬷嬷打死了事,她便无后顾之忧了。 生死面前,什么主仆之情,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她还好好活着,心腹还可以再培养。这些个下人,只要给点儿小恩小惠,便会高兴地对着主人摇尾巴。 楚云溪将荣妃的表情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这嬷嬷是帮凶,她早就知道了。 荣妃却不知道,现在她的寝宫,已经被白枭带人封锁了起来,小莲正带着三位贵妃身边的嬷嬷一起,在搜索荣妃的住处。 若是只有小莲前来,荣妃宫中的侍卫或敢拦着,可太子的贴身侍卫白枭,亲自带人来了,他们哪里还敢造次。 白枭的身份,可是真刀实枪拼出来的。太子殿下的寒光剑,也不是摆设。 若不是想死,哪个侍卫敢在白枭面前造次? 各宫嬷嬷搜查得仔细,却一无所获,正有些焦急。 小莲转眼看到角落里的灿儿,正冲着她使眼色。顺着灿儿的视线,小莲转到了屏风后面,见到屏风后的墙上,还挂着一副画。 在无人欣赏之处挂一幅画?小莲走上前,将那副画摘了下来。原来,在这儿! “嬷嬷们,你们看。” 几位嬷嬷赶紧凑到小莲身边,看向她正盯着的墙壁,那墙壁上,竟然有一根细绳儿。 一个嬷嬷上前,试着拉了一下儿,便拉出了一个暗格。嬷嬷们围着圈儿屏息看着。 她们经验丰富,这种暗格中,定然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将暗格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小盒子,乍一看,并无特别,只是打开闻了闻,经验老道的嬷嬷,便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了。 “小莲姑姑,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小莲心中高兴,真的找到了。 “今日多谢几位嬷嬷鼎力相助了。还要再耽误嬷嬷们一点儿时间,陪我一起去做个见证,免得有心人,说我中途调包,栽赃陷害。” 嬷嬷们见小莲客气,心中也是舒坦的,纷纷点头同意。 东宫中,荣妃正忐忑不安,就见到太子身边的白枭,走了进来。 “禀太子妃,证物已经搜到了。” 楚云溪浅浅一笑,荣妃顿感呼吸不畅。 搜到?搜哪里了,搜到了什么?荣妃险些晕倒,却被东宫的嬷嬷死死架住,竟连她晕倒都不让。 楚云溪起身,还好,没有超过半个时辰。 “荣妃,你不是想要面见皇上吗?我们便一起去吧。” 荣妃使劲摇头。 “不,不要,太子妃,你想要什么,你直说,只要是我能给的,我一定给你。你别想着诬陷于我,我可是怀着龙种,皇上是不会听你一面之词的。” “会不会,见了父皇便知道了。” 楚云溪不再理会荣妃,抬步出了殿门,荣妃几乎是被东宫的嬷嬷们架着身子走的,而宋嬷嬷,心灰意冷,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处了,踉跄地跟着走了。 小莲和几位贵妃身边的嬷嬷,已经在皇帝寝宫外等着楚云溪。 见楚云溪来了,小莲将那盒香捧起给楚云溪看。 “太子妃,这就是从荣妃寝宫里搜到的香。” 荣妃看到那盒子,真想晕过去不省人事。可她现在却清醒无比。突然扯开嗓子哭喊。 “皇上!皇上救命啊!救救您未出世的孩子吧,太子妃要冤枉死臣妾啊,皇上!” 第369章 证人证物 殿内的皇帝,正因太医们众口一致,说皇帝体内的毒素即便去除干净了,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身体状况,而气愤异常。 就听到外面荣妃一声鬼哭狼嚎。 便马上想起来,他中毒之时,正好是荣妃来见他的时候。 小太监回禀。 “皇上,太子妃说,她带来了人证物证,还有罪人,请求皇上召见。” 皇帝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这么快!楚云溪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让他们进来!” 进到皇帝寝宫时,司琪和东宫的嬷嬷并没有跟进来,荣妃终于得了自由,哭着跪到皇帝面前,恶人先告状。 “皇上,臣妾怀了您的孩子,引得有心人不满,想要害死臣妾,皇上,臣妾死了不要紧,臣妾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皇帝冷眼看着荣妃哭喊,虽然他在意这个老来子,可他更在意自己。 “太子妃,你说的人证物证是什么?” 楚云溪看了眼身边的小莲,小莲忙上前跪下,将那盒香举过头顶。 “皇上,这是从荣妃娘娘寝宫中搜到的阳延香。” 听到阳延香这三个字,皇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方才太医们,正是说他中了这种香的毒。 荣妃急忙辩解。 “皇上,臣妾好歹是您的妃子,太子妃怎么能这么随意就搜了臣妾的寝宫?她就是见不得臣妾诞下皇子,才会来诬陷臣妾的,让她的下人装模作样搜查一番,就说是臣妾的东西。” 小莲心道,幸好太子妃有先见之明,找了见证,不然还真要被荣妃给抵赖了去。 “启禀皇上,与奴婢一起,在荣妃娘娘宫中找到这阳延香的,还有柔贵妃,珍贵妃和慧贵妃宫里的嬷嬷们。” 那三个嬷嬷上前跪下。 “皇上,老奴们确实亲眼所见。” 那几位贵妃的身边人,皇帝又岂能不认得?总不能全都商量好了,来陷害荣妃一个。皇帝怒道: “荣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吓得荣妃一个哆嗦,呜呜哭道: “皇上,您怎么就不想想,太子妃是如何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又将时机把握地这样好?她定是提前做了布局,才会这样环环相扣啊。” 见皇帝果然看向她,楚云溪无奈,自古帝王多疑。 “父皇,是荣妃寝宫里的宫女,无意中发现她的不端行径,良心使然,才会检举到东宫。太子殿下挂心父皇圣体,听了大怒,才会命儿媳调查此事。” 皇帝听着楚云溪的解释,倒是信了大半,他对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太子,还是信得过的。君凌云再不济,也不会自降身份,去陷害他的妃子。 荣妃更是一听便知,楚云溪说的宫女是谁。 “是不是灿儿那个贱婢?皇上,那灿儿毛手毛脚,烫了臣妾,臣妾只不过是教训了她一次,她便怀恨在心,里应外合,诬陷臣妾,臣妾冤枉啊!” 楚云溪可不管荣妃如何哭冤,继续抛出证据。 “父皇,荣妃现在身上,就有阳延香的味道,可请几位嬷嬷一同闻闻。” 这香对男子有害,对女子却是没什么影响的。可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医们,眼眸一眯,他必得亲自确认一下儿。 皇帝伸手,接过方才小莲呈上的那盒阳延香,闻了一下儿。 又走下座椅,拎起荣妃的领子,不顾她惊恐的眸子,弯腰凑近她的脖颈闻了一下儿,便不顾她还在孕中,将她一把扔回地上。 “贱人!枉费了朕,还对你多有期待,盼着你能给朕再添个皇子,你却想要害了朕的性命!” 张太医心惊胆战,赶紧倒了一颗小药丸儿,给皇帝服用。皇帝接过吞下,胸膛起伏地看着荣妃。 荣妃心中已经十分惊慌,可还是爬到皇帝脚边。 “皇上,皇上,臣妾也不知道,那香味儿怎么会在臣妾身上的,许是太子妃,让她宫中的嬷嬷捉住臣妾时,动的手脚。对,定是这样的。皇上,您就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么会想着害您呢?” 皇帝努力克制着怒火,分析着荣妃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来人,将那灿儿带来。” 他是皇帝,不能随意听信任何一方的话,就下定论,需得证据确凿。 楚云溪担心皇帝会对灿儿动刑,忙提醒皇帝。 “父皇,荣妃身边的那个嬷嬷,也是帮凶。” 宋嬷嬷原本努力缩在一边,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楚云溪想起她来,可到底是没能逃过,扑通跪倒在地。 荣妃偷偷回头,警告地看了宋嬷嬷一眼。 宋嬷嬷一边想着荣妃是她伺候了半辈子的主子,一边又想到她在东宫挨打时,荣妃的无动于衷。到底没能说出半个字儿来。 既然有个现成的在这儿,皇帝自然没心思等到灿儿来了再审问,厉声道: “大胆刁奴,你还不从实招来!” 宋嬷嬷呼吸急促,低垂着的眼眸转了又转,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宋嬷嬷,你说啊,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可不能反咬我一口啊。” 荣妃心里也是怕急了,顾不得皇帝在前,出声提醒宋嬷嬷。却被皇帝给呵止了: “你住嘴!来人,将这刁奴带下去严刑拷打,直到她说出实话为止!” “是,皇上。” 见侍卫近前,宋嬷嬷吓得六神无主,忙喊道: “皇上,荣妃娘娘,娘娘是被冤枉的啊。奴婢也没有帮娘娘害过皇上。” 宋嬷嬷为了自己的性命,到底还是为荣妃隐瞒了下来。 荣妃原本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落了回去,瞬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忙也哭冤。 “皇上,臣妾要冤枉死了啊。” 楚云溪见荣妃主仆没完没了地狡辩,干脆也上前跪了下来。 “父皇,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儿媳斗胆,想说句大不敬的话。” 皇帝冷哼一声,这夫妻俩真是越来越像了,他倒要听听,能有多大不敬。 “说!” “那父皇要先免了儿媳死罪,儿媳才敢说。” 楚云溪为自己争取保障,皇帝冷脸,却还是答应了,因为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好奇,好奇楚云溪到底要说些什么。 “允!” 得了皇帝的应允,楚云溪这才小心说道: “敢问父皇,您已经多少年,没有过子嗣了?” 听闻楚云溪这句话,太医们都努力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太子妃您可是真敢说啊,这可事关男人的尊严。 第370章 荣妃的结局 皇帝也愣了一瞬,老脸一红,好在看了一圈儿,都是头顶,又答应了楚云溪,不能发作,这才想回正事儿。 经楚云溪这一提醒,皇帝心里已经是明镜一般。 荣妃却是一惊,没想到楚云溪敢拿这种话来问皇帝。这层窗户纸捅破,皇帝不疑心她才怪。 果然就听皇帝斥责宋嬷嬷。 “你这刁奴,若是再不说实话,朕今日不仅要打死你,还要诛你九族!” 皇帝知道荣妃是不会自己召认的,便将拷问的重点放到了宋嬷嬷身上。 宋嬷嬷一听要诛九族,三魂去了七魄,想到了她可爱的小孙子,虽然一年也见不上几回,可每次见面,都会抱着她不松手。 眼见着,皇帝是疑心荣妃了,即便没有她作证,荣妃也过不了这关。宋嬷嬷歉疚地看了一眼荣妃,将荣妃看得一颗心寒了个透。 宋嬷嬷心一横。 “皇上,奴婢该死,是荣妃,荣妃娘娘非要如此,奴婢是劝也劝了,拦也拦了,逼不得已,才会助纣为虐的,求皇上饶了奴婢的家人。” 荣妃听完宋嬷嬷这话,整个人都疯魔了一般,朝着宋嬷嬷打去。 “你这背主的东西,竟敢吃里扒外,联合外人诬陷于我!” 她知道,她身边的宋嬷嬷,便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宋嬷嬷召认了,她的罪名,便是铁上钉钉,无从抵赖了。 宋嬷嬷哭道: “荣妃娘娘,您也不要一错再错了,迷途知返吧。”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叛徒!你还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荣妃厮打着宋嬷嬷,场面一度失控。 “闹够了没有!” 皇帝一句厉喝,荣妃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也不敢再造次,一侧头,正看到皇帝嫌恶地看向她的肚子。 “好啊,荣妃,你真是好啊!” 为了争宠,为了子嗣,竟完全不顾他这个皇帝的死活。他可是她的夫,她的君!她怎么敢! 正此时,灿儿才应召进来。 “奴婢叩见皇上。” “你就是灿儿?是你向东宫检举的荣妃?” 皇帝经过对宋嬷嬷的一番审问,已经做实了荣妃的罪证,自然对灿儿和善了几分,这可是间接救了他性命的人。 灿儿虽然害怕,可看到楚云溪在一边,大着胆子,尽量将话说得明白。 “回皇上,是奴婢,奴婢不是有心背主,只是,荣妃娘娘,从来不把我们这些宫人当人看,奴婢已经有两个同伴,在伺候过荣妃娘娘后,便无故失踪了,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 灿儿又缓缓拉开自己的袖子。 “皇上,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荣妃娘娘所为了,这才会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检举。奴婢自知有以下犯上之罪,还请皇上责罚。” 就连见惯了这些的太医们,也不禁别开了眼,对个小姑娘下如此狠手,还真是不把宫人当人待啊。 皇帝攥起拳头,他真是没想到,荣妃竟已经心狠手辣至此,能做出谋害他之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何错之有,你救了朕,当赏,你想要何赏赐?” 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荣妃听到皇帝要奖赏检举了她的灿儿,便知大事不妙。 “皇上,您怎么能?” “朕让你闭嘴!” 荣妃未说出口的话,便只能憋了回去。 皇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灿儿。灿儿鼓足勇气。 “皇上,奴婢,奴婢想到太子妃的芳华宫伺候。” 楚云溪闻言微微一笑,其他人也都有些佩服这灿儿了。 金银珠宝只是一时,如果没本事,在这宫中是守不住财富的,倒不如跟个好主子。良禽择木而栖。 皇帝抬眼问楚云溪。 “太子妃意下如何?” 楚云溪点头。 “父皇,儿媳已经验证过灿儿的人品,既然灿儿愿意,就让她来儿媳宫中吧。” “好,你救驾有功,那便如你所愿。” 皇帝同意了,这事儿便是荣妃也无法阻拦了,灿儿有些激动地给皇帝和楚云溪磕头。 “奴婢谢皇上,谢太子妃。” 皇帝看向又惊又怒的荣妃,这才是今日的主角儿。 “来人!将荣妃禁足于她的寝宫,日夜看守,让她好好生下孩子!将宋嬷嬷乱棍打死!” “是,皇上。” “皇上,皇上,臣妾只是爱您心切,才会生了嫉妒之心,皇上……” 荣妃到最后,也没有为宋嬷嬷说上一句话,只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便被拉走了。 心中还在暗自庆幸,是她腹中的孩子,救了她一命啊。 却不知道,除了禁足,还有更残忍的御令在等着她。 皇帝面上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说出的话,让众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待荣妃生下孩子,去母留子!” 众人还在对这个消息的震惊中,皇帝已经揉揉额头赶人了。 “在此之前,谁敢扰了荣妃生产,罪同谋害皇嗣!都退下吧。” “是,皇上!” 皇帝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要对荣妃隐瞒消息,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众人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皇帝的寝宫,心中还在翻天倒海。 去母留子!容妃算是把自己给折腾死了,云霄国将再无荣妃。 只可怜了小皇子,生来就要没有母亲呵护了。 楚云溪心里想的,却是三皇子,会不会因此事怨恨于东宫,再次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可荣妃三番两次作妖,屡教不改,实在是无法感化之人。留下才是更大的祸害。 三皇子那里,只能顺其自然了。希望他能一直清明下去。 张太医对着楚云溪抱拳。 “太子妃,下官等先告退了。” 其他太医见状,忙也跟着行礼。眼前这位,可是用雷霆手段,处置了荣妃娘娘啊。 与太子殿下真真是相辅相成,天生一对儿。 “你们都辛苦了。” 楚云溪客套一句,对张太医心照不宣地一笑。又看向身后有些怯怯的灿儿。 “我们走吧。” 灿儿受宠若惊,可能被太子妃这样好的主子接纳,她心里是高兴无比的。 小莲过来拉住灿儿的手,安抚她。 “灿儿妹妹,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我们太子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你别害怕,我会帮你安排的。” 灿儿含泪点头,司琪也看着她微微一笑。真好,又一个苦命人出了火坑。 司空先生说的是对的,跟着太子妃,她才有机会亲自参与,去改变这世道。 待回到东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君凌云正在批阅奏章。皇帝这些日子精神不济,一应事务,便又落到君凌云的头上。 尤其是那几起官员被杀案,皇帝早已经交给他来查办。 故而君凌云这几日也是忙得很,可看到楚云溪回来,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楚云溪招招手。 第371章 吴忧提亲 小莲和司琪看到君凌云,便很有眼色地没有跟进去,一起安置灿儿去了。 楚云溪笑着走到君凌云身边,便被他拉到了自己腿上,揽在怀里。 “太子妃辛苦了。” 楚云溪笑得更灿烂了。 “太子殿下也辛苦了。” 君凌云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越看,心里便越痒,干脆抱着楚云溪起身,朝浴池走去。 “娘子,那我们便早些休息吧。” 楚云溪现在,已经能够充分了解君凌云口中休息的含义,耳根微红。 “太子殿下,你的公务忙完了?” 君凌云低头,笑睨了她一眼。 “公务哪有娘子重要?” 楚云溪义正言辞。 “殿下这样可不行,我可不想成为祸国妖姬。” 君凌云挑眉。 “溪儿会成为,诞下云霄国嫡长孙的功臣。” 楚云溪沉默了,她又一次在跟君凌云的舌战中败下阵来。 次日一早,当楚云溪醒来的时候,君凌云的位置已经无人。也不知他多早就起身去忙了,放纵总是要还的。 楚云溪知道君凌云有自己的责任在,可也会心疼他的身体。 小莲带着宫女进来伺候楚云溪起身。调笑地看着她。 “太子妃,早膳都快凉了,您终于醒了。” 小宫女们看着有些羡慕,也就小莲姑姑,敢跟太子妃如此没大没小了。 楚云溪嗔怪道: “你还说呢,也不知道早点儿来叫我起身。” 小莲故作惊恐。 “奴婢要是敢打扰了您睡觉,太子殿下还不得把奴婢给扔出去?” 楚云溪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却仍嘴硬。 “你个丫头,就知道胡说。对了,荣妃宫里,可有动静?” 小莲摇头。 “听说昨夜闹了一会儿,便安静下来了。” 楚云溪冷笑,想来,荣妃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恐怕还想着好好养胎,幻想着日后母凭子贵呢。 这样也好,荣妃生产前的这几个月,便能相安无事了。 楚云溪不再想荣妃的事儿,用过早膳,便将吴忧叫了来。 “吴忧,你准备好聘礼,去将军府提亲吧,我已经与母亲商量过了,让荷香从将军府出嫁。” 吴忧心中激动,终于到提亲的环节了。他其实早在楚云溪允了他们的婚事,就已经开始准备聘礼了,只是不知该抬去哪里。 荷香没有家,虽是从楚将军府里出来的,可吴忧也不能自以为是的,就将楚将军府,当做荷香的娘家。 如今太子妃愿意给荷香这个脸面,吴忧自然是高兴的,立马跪了下来。 “属下与荷香,谢太子妃大恩。” “快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别动不动就跪了,只要是为了准备你与荷香的婚事,不必再向我请示,你自去便好。” 楚云溪极好说话地给了吴忧自由。 “是!属下告退。” 吴忧无比感激地退了下去。 当即便带着媒婆和聘礼,去楚将军府提亲了。将婚期定在了九月初六。 虽然仓促了些,可他有太子殿下赏赐的宅子,荷香有太子妃帮衬,本也不用像寻常人家那样,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而且,楚夫人差不多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了,总不好在楚夫人月子中,打扰她修养。 吴忧便算了算时间,只等着荷香将嫁衣准备好便可。 曹管家忙前忙后招待。 惹得一众百姓好奇地围观。这楚家的女儿,不是都已经嫁出去了吗?这又是要嫁谁? 打听了一圈儿才知道,是太子妃还在闺中时,伺候太子妃的丫鬟,如今得太子妃恩典,脱了奴籍,已经是良民了,太子妃还恩准她从楚将军府出嫁。 这可真是堪比投了个好胎。一时间,好些个日子过得拮据的百姓,便动起了脑子,想着将自家女儿,送进楚将军府里去做丫鬟,说不得也有飞黄腾达的一日。 有了第一个大着胆子上前询问的,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管家爷,打听打听,大将军府里还要丫鬟吗?小女长得还算周正。” “管家爷,小女识过几日的字。” “管家爷,草民的女儿绣活儿做的可好了。”…… 曹管家不得不出言安抚。 “多谢大家的厚爱,我们将军府现在不缺下人,等缺人的时候,必定张贴告示,让大家都有机会。先散了吧,散了吧。” 这些人心中有些可惜,只能羡慕地看着吴忧带来的那一箱箱聘礼。 这哪儿是丫鬟的待遇啊?小家碧玉恐怕也不及。 在楚将军府中,安静做绣活儿的萧菲菲,也将这些事儿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悲凉。 她的父亲,死在君凌云和楚云溪的手里,她该恨的,可她的父亲偏偏又是咎由自取。 楚云溪救下了她的性命,还给了她安身之地,她该感恩的,可她们之间偏偏又有杀父之仇。 楚云溪的确是个良善的,对她的丫鬟,都能如此维护。如果,如果她们不是生于敌对之家,如果,自己能早些醒悟,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些热闹,以后都与她无关了。 宫中的楚云溪,听闻吴忧刚从她这里离开,就径直去了将军府,也是和小莲笑做了一团。看来吴忧,真是一刻也等不及,要将荷香娶回去了。 “小莲,你去挑几匹好看的红锦,给荷香送去,让她挑着自己喜欢的做嫁衣。” “是,太子妃。” 当小莲穿着宫服,带着红锦,来学院找荷香的时候。学生们正好在课间休息,个个趴在窗沿上看热闹。 “那是宫中的姑姑啊,带这么多红锦来做什么?” “你没听说啊,荷香姑娘就快要成亲了。” “真的?是跟太子妃身边的吴忧大哥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 “唉,你们都没有我消息灵通,我听说啊,吴忧大哥今日已经去楚将军府里提亲了。” “喔~” 一阵起哄声,被一声咳嗽打断了。 “咳咳,不好好温书,都在干什么呢?” 学生们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朝先生行礼。 “先生好!” 可那眼神,还时不时向外瞟一瞟,先生拿戒尺敲了敲桌子。 “都收收神!你们近日若是表现得好,等荷香姑娘大婚那一日,先生准你们一日的假。” 学生们眼睛一亮,想到兴许还能去闹一闹洞房,个个都打起精神。 “谢谢先生!” 先生难得露出一笑,开始授课。 荷香不知道,那群学生已经将闹洞房,都给规划地明明白白。脸色被眼前的红锦映得粉粉嫩嫩。 第372章 太子妃下厨,犒劳太子 “这,怎还用得着你这样声势浩大地送来?” 荷香腼腆笑着,看向穿着宫服的小莲,还有身后几个气质不俗的嬷嬷,可不是招眼。 小莲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我可是荷香姐姐的娘家人,不能让荷香姐姐被人小瞧了去。” 她也要尽自己所能,给荷香做足脸面。 荷香失笑,小莲就算当了宫中姑姑,这活泛的性子,也是一点儿没变。 她朝嬷嬷们施了一礼。 “辛苦嬷嬷们走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若是嬷嬷们有空闲,可定要来吃一杯喜酒。” 荷香红着脸说完这话,引得嬷嬷们都是偷笑。太子妃身边的人,可真是有趣。 待小莲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东宫,却没有见到楚云溪的身影,转头看向值守的宫女。 “太子妃去了何处?” 小宫女低头回话。 “小莲姑姑,太子妃说,太子殿下这几日太辛苦了,要为太子殿下洗手作羹汤,犒劳殿下呢。” 洗手作羹汤?小莲一抿唇,想起了楚云溪还在闺中时,给太子殿下呈上的那一桌,又甜又咸的土豆萝卜乱炖。 这,确定是犒劳殿下? 小莲心下忐忑,急忙往御膳房而去。 御膳房中,御厨们虽在各忙各的,却都时不时偷眼看向不请自来的太子妃。 御膳房总管正亲自招待。这御膳房中,偶尔来个娘娘,亲手给皇上做个羹汤,也很正常。 故而太子妃来了,御膳房总管也是见怪不怪。空出一个灶台给楚云溪用。 “太子妃,不知,您是打算做个什么菜式?” 楚云溪看了眼一应俱全的食材,跃跃欲试。 不过,她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先将盐和糖分了开来。 看到御膳房总管还在旁边候着,想起自己上次的窘状。 被自家下人看到也就罢了,总不能丢人丢到宫中御膳房来了。 “总管,你忙自己的去吧,不用管我。” “是,太子妃。” 御膳房总管很上道,指挥其他人忙碌晚膳去了。 楚云溪看向一旁的司琪,希冀道: “司琪,你可会做饭?” 司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她虽然很小就没了亲生父母,可养父一家对她也是极好的,从没让她沾手过这些。 楚云溪只好将自己在藏书塔中看到的食谱,在脑中又过了一遍,瞬间有了信心。 这次,她一定会成功的。 楚云溪想着,要荤素结合。背手走过一应食材,鸡,鸭,鱼,都是活的,不行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取了猪肉。 既然切片儿不好切,那便切成块儿。 看着在自己手中变成了方块儿的猪肉,楚云溪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比上次的土豆块儿,切得好多了,进步明显啊。便更有信心了。 又去选蔬菜,放弃了土豆萝卜,选了绿叶儿的菠菜,据说绿叶儿的更好熟,免得君凌云再如上次那般调侃她:不错,熟了。 这次也是切得像模像样。没有满桌飞跑。 楚云溪满意地看着一桌切好的肉菜,招手叫来个空闲的伙夫,帮她烧火。 她自己则在锅中倒入油,紧张地看着油起了烟,赶紧将肉块儿,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刺啦!” 引来满屋子御厨的侧目。却正好看到楚云溪和她身边的侍婢,都退到了离锅台两步远。 “太子妃,您可需要帮忙?” “呵呵,不用,不用,你们忙,我自己就行。” 楚云溪嘴硬,心里想的却是,还是不行啊,这油花飞溅的,可怎么翻?上次肉没有翻就下了菜,不也一样熟了。 如此想着,楚云溪鼓起勇气,又凑近一步,伸直胳膊,将菠菜倒进了锅里。 又是一声刺啦过后,终于没有油花飞溅了。 楚云溪呼出口气,赶忙往锅中加了酱油和盐。书中说了,酱油提鲜,可以使菜的味道更好。 材料齐全了,又翻炒了几下儿,果然如书中所说,蔬菜变了颜色,那应该就是熟了。 楚云溪欣喜,拿了盘子将菜盛了出来。看起来绿油油的,似乎,很成功啊。 小莲赶到时,就看到楚云溪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太子妃,这是您炒的?” 小莲颇有些稀奇,这盘蔬菜炒肉,看起来不错啊,都没有糊,太子妃的厨艺,什么时候大涨的啊? 司琪在一旁佩服地连连点头。 “太子妃好厉害,什么都会做。” 楚云溪脸一红,还好上次做菜没有被司琪给看到。 “快找个食盒儿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楚云溪想赶在御膳出来之前,先将自己做的菜呈到君凌云面前,免得有了对比,她的菜就不香了。 她话音刚落,御膳房总管就拿了食盒儿过来。 别的娘娘都是做做样子,自己加个调料,就算是做过了,太子妃倒是实诚,从切菜到出锅,不假他人之手。这让御厨们对楚云溪的印象都是极好。 楚云溪对服务周到的御膳房总浅浅一笑。 “多谢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贵人,跟御膳房总管道谢,他恭敬地送楚云溪主仆三人出了御膳房。 回到东宫,楚云溪将食盒摆到桌上,端出里面卖相极好的菠菜,脸上带笑。 “小莲,快去书房请太子殿下过来。” “是,太子妃。” 小莲赶紧去请了,只半盏茶的功夫,君凌云便大步回了寝宫。 “凌云,快坐。你近日公务繁忙,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便尽一尽做妻子的本分吧。” 君凌云虽还有上次的阴影,可娘子为他亲自下厨的心意,更让他受用。 “那便多谢娘子了。” 他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了眼荤素搭配,似乎还不错的菜,满怀期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 楚云溪同样期待地看着君凌云的反应,见他高兴地都快要哭了。装作不在意道: “夫君不必如此感动,既然夫君喜欢,以后为妻便多为你下厨几次好了。” 君凌云咕咚将口中的菜咽了下去,擦了擦被“感动”出来的泪花儿。 楚云溪殷勤道: “凌云,再吃口肉,补补身子。” 君凌云想着,肉的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便又夹了一筷子,下了下决心,才放入口中。 可也只嚼了一下儿,便停在了那里。 楚云溪见他面上带笑地看着自己,却停了咀嚼的动作,不由问道。 “夫君,你怎么了?” 想到什么,楚云溪拍了拍君凌云的肩膀,安慰道: “夫君,不用不舍得吃,这一盘,都是你的。” 楚云溪想着,君凌云定是因为珍视她做出来的东西,才会如此细嚼慢咽。没枉费她烟熏火燎了的一番苦心。 第373章 东宫小灶房 楚云溪如此热情,君凌云又要“感动地”流泪了。努力嚼了嚼,咽了下去。 “娘子,人人都传为夫,在战场上食过生肉,可你要相信为夫,那其实,只是谣言。” 楚云溪认真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只是不知道,君凌云为何会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儿。便听君凌云又道: “娘子,为夫,还是更喜欢食熟肉。” 楚云溪愣在当场,她炒的肉,不熟? 同样不会做饭的小莲和司琪,也是面面相觑,那肉的颜色,看着不像是生的啊? 岂知君凌云还有一句话: “娘子,为夫以后,再也不乱吃醋了。” 这话,又有什么深意?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楚云溪亲自夹了一口菜,浅尝了尝。 口水瞬间溢满口腔,她明明加的是酱油,怎么会这么酸? 楚云溪皱巴着脸,又拿筷子扎了一块儿猪肉,扎了一下儿,没扎动?又使劲扎了一下儿,便看到了里面的,红血丝? 开始怀疑人生的楚云溪,面无表情地吩咐小莲。 “小莲,去传晚膳!” “哦哦,是。” 小莲刚跑出去两步,又跑了回来,悄悄将那盘菠菜炒肉块儿撤了下去。 看着一脸呆滞,有些怀疑人生的楚云溪,君凌云忍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娘子能有这份心,为夫已经很高兴了,什么疲累都会烟消云散。” 他这话倒是十分真心,溪儿心里想着他,心甘情愿为他忙碌辛苦,这不正是他两世所求吗?做的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楚云溪却不信邪,叹了口气,突然抬起头来,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看着君凌云认真道: “夫君,你放心,明日,我一定会让你吃上称心如意的饭菜。” 君凌云心下一颤。 “娘子,真的,不必了。” 楚云溪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夫君,你是不是我失望透顶了?我是不是很笨?连顿饭菜都做不好。” 君凌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楚云溪,没有经验,只得安抚道: “溪儿除了做菜,其他任何事,都做得很好。” 楚云溪仰天长叹。 “看来夫君还是不相信,我能为你学会做菜。我果然还是太笨了。” 君凌云欲言又止,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最后还是点头鼓励道: “好,我相信娘子,娘子,勉之!” 如愿得了君凌云的鼓励,楚云溪重又斗志昂扬,接连奋斗了好几日。 只是,每次兴高采烈地端上桌,又垂头丧气地撤下去。 后来,宫中都在传,太子妃贤良淑德,接连十日,亲自下厨,不假他手,为太子殿下准备膳食。 听闻第一日,铮铮铁骨的太子殿下,都要感动哭了。 第二日,太子殿下只吃了太子妃做的那一顿,便喝了一整日的茶水,不肯再吃其他御膳。太子之专一,可谓感天动地。 第三日,太子殿下因为牙疼,宣了太医,可还是坚持吃了太子妃亲手做的馒头。 …… 终于在第十日,太子殿下传令下来,要在东宫设立小灶房。 宫里所有人都以为,这小灶房,是为了方便太子妃,就近为太子殿下制作美食。 唯有东宫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天人之姿,英武非凡的战神太子,在小灶房里优雅地忙碌了一番,做出了一桌子色香味儿俱全的饭菜,个个惊掉了下巴。 楚云溪这个太子妃,更是汗颜地,吃上了太子殿下亲自做出的膳食。 边吃,便怀疑人生,边自卑,边感慨,也几欲感动哭了。 只因, “实在是太好吃了!凌云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云溪腮帮鼓鼓,也顾不得吃饭的规矩了,含糊不清地夸赞了一句。 君凌云只是宠溺地给她夹着菜,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溪儿,往后还下厨吗?” 楚云溪泪眼汪汪地摇摇头,她想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她十一次未做成的事儿,君凌云只用一次便做得无可挑剔。 可她也终于向现实低头,认清了自己没有做饭天赋这一事实。当真再也没有下过厨。 那小灶房,大多数时候便成了摆设。少数时候,成了太子殿下给太子妃献殷勤的地方。 楚云溪有些心虚地,享受着太子殿下的伺候,同时还勉为其难地,承担着外面的好名声。 待这好名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也甚是满意。满意于楚云溪知道分寸,没有恃宠而骄。 不然她手里握着三国和平条约,还是南焰国郡主,和东夷国太子的义姐,这样的身份和底牌,可当真够让他这个皇帝焦头烂额了。 只要楚云溪分得清楚轻重,心向云霄国和君凌云,云霄国即便娇养着她又如何? 于是,皇帝大张旗鼓的赏赐,就直接下达到了太子妃的芳华宫,更是夸赞太子妃勘为天下女子楷模。 楚云溪便也磕头谢恩,无可奈何地照单全收了。这可真不是她想要欺君的,一切都是因缘巧合。 太子殿下更是将这道圣旨宣扬了出去,宣扬得人尽皆知。 楚云溪的好名声,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云霄国的女子,都以学习太子妃的言行举止为荣。若是能得到太子妃一句夸赞,那便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了。 只可惜楚将军府上没有待出阁的女儿了,不然定会被踏破门槛。 可楚将军府没有,宁远侯府有啊,那门槛儿当真要被媒婆给踏破了,不仅苏妍这个嫡女百家求娶,就连庶女,也成了京中热门。 这样的效果,是楚云溪万万没想到的。 而造成这局面的君凌云,毫不在意,一切如旧。只要是对他的溪儿好的,他都乐见其成。 虽说太子宠妻无度,却也没有耽误了正事儿。 关于那引起了朝堂热议的生死门,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 这组织十多年前横空出世,一进入江湖,便引来众多有能力的奇人异士投靠。 只是至今不知道门主是个什么人物,才能有如此大的号召力,且门下至今未曾出现过叛徒。 以前江湖中,可没有这么号人物,君凌云便命人重点查询那几年里,可能有这般本事的人。 君凌云相信,这样的人物,总该有迹可循,不可能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只要细细查探,定能找出那神秘门主的真实身份。 第374章 荷香出嫁 暗中,朝廷与生死门的较量拉开了帷幕。明处,宫中却有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日子。 就连荣妃,也是怀着希望,在寝宫里安心养胎,不敢再闹。 没了作妖之人,楚云溪和君凌云的小日子,过得忙碌却舒心。 一个月转瞬即逝,明日便到了荷香出嫁的日子。 楚云溪提前一日回到了楚将军府,打算住上一夜,好给荷香送嫁,也能好好陪陪楚夫人。楚家人都是喜气盈盈。 楚夫人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要临产了,正是紧张的时候。 “母亲,产房可准备好了?接生的产婆可请好了?可得提前请产婆进府中住着,也好安心些。” 楚云溪把自己能想到的安排都问了一遍。 楚夫人笑道: “你父亲早都已经准备好了,产婆更是提前两个月,便已经住进府里来了,都是以前给母亲接生过的人,你不必担心。” 楚云溪的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所谓关心则乱。 “母亲,过几日,我再从宫中找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帮母亲照看着。” 楚夫人不赞同道: “那怎么好?宫中的嬷嬷,都是伺候娘娘们的。怎敢劳动。” 楚云溪浅浅一笑。 “太子殿下说了,他的岳母,同样尊贵。” 看着楚云溪幸福的笑脸,楚夫人除了感动于君凌云这番话,也欣慰于他们夫妻之间,能如此和睦。 想当初,溪儿不开窍的时候,她哪里感想能有这样的一日?真是老天开眼,让她的女儿及时醒悟。 “太子殿下宠爱着你,对我们楚家也是爱屋及乌,多有照顾。你可要知恩图报,早日给殿下怀个孩子,也是你一辈子的倚靠。” 说道给君凌云怀个孩子,楚云溪小脸一红,这怎么,怎么就聊到她身上来了? “母亲,您就别操心女儿了,女儿这才嫁了多久,哪儿有这么快。” 楚夫人知道楚云溪害羞,便也不再多言,母女俩难得又宿在一起,聊聊家常。 第二日一早,楚将军府里早早就忙碌了起来,为荷香的出嫁做准备。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丝毫懈怠。 反而下人们感同身受,都为自己是楚将军府的人,而感到高兴。没见外面有多少人,争破头想进将军府的吗? 下人们的归属感出自真心,干起活儿来也就更加卖力了。 司琪在院中帮忙,最后再帮荷香清点一遍嫁妆。 楚云溪和小莲,在荷香身边看着她梳妆。那娇羞的模样儿,我见犹怜。 楚云溪调笑道: “我们荷香秀外慧中,可真是便宜了吴忧。” 荷香红着脸,不知该如何表达对楚云溪的感激。 “荷香能有今日,都是太子妃的恩赐。” “说什么恩赐不恩赐,你若不是个好的,我还能上赶着对你好不成?荷香,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人。” 楚云溪说着我们,笑看向小莲。 小莲赶紧点头附和。 “荷香姐姐,吴忧大哥也是个好的,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三人交心间,外面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小莲激动地起身。 “来了,来了,荷香姐姐,快盖上红盖头。” 外面吴忧佩戴着大红花绸,尤其是换下了那常年不变的黑衣,比平时更精神了几分。却是一脸憨笑。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少年喊了句: “吴忧大哥,先生给我们休沐一日,我们可以去喝杯喜酒吗?” 原是天下学院里,与吴忧相熟的一些学生,因着吴忧时常去找荷香的缘故,也便与些个胆大又活泛的学生混熟了。 吴忧豪爽道: “去,都去!” “嗷~,去吃喜酒咯,新娘子快出来。” 在学生们的起哄声中,荷香一身嫁衣,缓步而来。 吴忧嘿嘿一笑,只待荷香走到楚家大门,便一把将她抱起,朗声道: “太子妃,属下将荷香娶走了,定会一生一世对她好,太子妃放心。” 楚云溪笑着点头,吴忧便将荷香抱进了喜轿。 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饱了眼福。 “快看啊,太子妃竟然亲自送嫁。” “这荷香姑娘得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 “那郎君也是一表人才,太令人羡慕了。” 那些想送女儿进楚将军府中做丫鬟的人,这下儿更是捶胸顿足,这么好的事儿,要是自家闺女能遇上,那该多好。 吴忧带着荷香回到自己的宅子,也带回了一群玩心正盛的少年。 吴忧与荷香,在一阵阵哄闹声中,完成了婚礼仪式,终于等来了送入洞房。 只是吴忧这洞房,可比不得他主子的洞房那般安静祥和。 他刚想要亲上新娘子一口,就听到外面老鼠搬家似的淅淅索索。 再余光一瞟,好家伙,他那窗户纸,已经不知被戳破了多少个洞,这刚装点好的喜房,看来明日就又得重新糊一层窗户纸了。好在九月天气正好。 吴忧讪讪地坐直了身子。 “娘,娘子,等我去解决了那些小崽子们,再回来陪你。” 吴忧这一结巴,差点儿将娘子喊成了娘,荷香本是羞得不行,这会儿却是忍着笑,点了点头。 “你快去吧,我等着你。” 荷香这一声轻轻柔柔,听得吴忧心里欢喜,更加不舍了。 可宾客捧场,他自得招待,一开门,学生和宾客们哄笑着四散而逃,跑得慢的被吴忧一手一个箍住了脖子。 “走,喝酒去,今日必得将你们一个个的都喝趴下,到时候可别求饶。” 吴忧这一番大话,可苦了他的好兄弟吴虑,为了吴忧的洞房花烛夜,吴虑可是结结实实帮他挡了不少酒。 吴忧与荷香,才终于能顺顺利利,修成正果了。 三日后,吴忧带上礼品,与荷香一起,去楚将军府回门。本只是想着走个过场,全了礼数,可楚将军与楚夫人,竟是亲自招待,又让他们夫妻狠狠感动了一番。 一日也没有再耽搁,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楚云溪看到吴忧,奇道: “不是允了你半个月的休沐,怎么这就来了?” 吴忧恭敬回禀。 “回太子妃,我与荷香已是夫妻,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真是个好词儿,正着用,反着用,都很贴切。楚云溪想起,自己也曾与楚雪儿说过来日方长。 吴忧此刻所说的来日方长,倒让楚云溪想到了细水长流,十分温馨顺意。 她也便没再说什么,总归他们小两口,有商有量,是好事一桩。 更没有告诉吴忧,皇上将她旁敲侧击了一番,意指她现在民望极高,不该自降身份,去为个丫鬟送嫁。 想到荷香,楚云溪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吴忧,我有件差事儿,想要交给你来做。” 第375章 番薯宴 吴忧虽不知道楚云溪要吩咐他些什么,可只要是太子妃的事儿,他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抱拳道。 “但凭太子妃吩咐。” 楚云溪说出心中所想。 “我要设立武学院,培养一批可堪大用之人。不收学费,可必要将来愿意从军之人,签字画押,才可报名。” 她想起君凌云带回的那些孤儿,又道: “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若有不喜文而喜武的,也可有用武之地。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待武学院步入正轨,你再回来。” 吴忧听得热血澎湃,这不是,光明正大地给太子殿下培养私军吗?旁人还置喙不得,说不定还得道一声大义。 他同时也知道,太子妃这是,念着他与荷香新婚燕尔,才会费心将他们夫妻给安排到一处去,不然,太子殿下的人,随便点一个,都是能胜任的。 吴忧郑重领命。 “属下,定不负太子妃所望。” “嗯,你去吧。” 吴忧的功夫,在暗卫中可是拔尖儿的,此事交给他,楚云溪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 她现在担心的,是君凌云,他这几日愈发忙了。虽然君凌云不说,楚云溪也能感觉到他有心事。 只是君凌云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没有多问,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君凌云守好后方。 便多往天下学院去了几次,想要看看那些开采回来的精铁矿,打造出来的武器如何。 却欣喜地发现,他们之前种下的那些番薯,已经可以收获了。 荷香捧着刚挖出来的番薯,欢喜地给楚云溪看。 “太子妃,你看,好大的个儿。” 楚云溪也不嫌泥巴脏,拿在手上颠了颠,藏书塔诚不欺她,果然是产量很大。 这一棵苗儿上,就接了八个番薯,一棵番薯,又能孕育出好多苗儿来。 “太好了。干旱过后必是灾年,今年冬日,即便是开仓放粮,我们也不怕来年青黄不接了。” 司琪一脸崇拜地看着楚云溪,太子妃心系天下百姓,是万民之福。 而小莲的关注点,则是在吃上。 “太子妃,这东西怎么吃?” 看着小莲那小馋猫,又眼睛晶亮。楚云溪将书中的知识现学现卖。 “蒸着吃,烤着吃,做粥吃,做点心,甚至生吃都可以,它是甜的。” “那一定很好吃。” 小莲只是幻想了下儿,就有些流口水。其实楚云溪又何尝不想尝尝味道。 “荷香,你花些银子,去请帮我们种番薯的老乡,再来帮忙收一收番薯。将这八个装好,我要带走。” “是,太子妃。” 荷香找了篮子来,将番薯装好,小莲赶紧接过。将沉甸甸的番薯拎在手里,心里十分高兴,太子妃这定是要拿回去,给太子殿下尝鲜的。 学院里的先生和学生们,看到这新奇的粮食,也都是探头探脑。 楚云溪朗声笑道: “这些要留作粮种,不能给你们吃,待来年丰收了,定让大家都吃到。” 太子妃的平易近人,天下学院中已是人尽皆知。大家都开心应着。 “谢谢太子妃。” 想象着来年,就能吃到这名为番薯的东西了。 看着学生们的笑脸,楚云溪突然就明白了司空先生教书育人的心情,也明白了司空家当年,宁愿顶着皇家猜忌的压力,也不愿放弃学院的理由了。 能给这样多稚气的少年以希望,被这样一双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信任着,又如何能轻言放弃? 楚云溪又看了一眼司空学院的方向,如果恩师能光明正大地回到此处,那该有多好。 “太子妃,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小莲在旁提醒。她们今日可是出来了大半日了。 楚云溪收回心思,带着番薯回到东宫。 看了看来之不易的番薯,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想法,还是让小灶房的嬷嬷帮忙,按着她说的法子做了番薯宴。 还拿了两个,命人给皇帝送去,毕竟她的学院想要好好开下去,还需要皇帝的支持。 皇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一个颜色正常,一个却有些黑乎乎的东西。 这就是楚云溪在她那学院里,种了几个月的番薯? 皇帝在两个番薯间徘徊了下儿,还是选了那个看起来正常些的。刚要下口尝尝,就听福公公提醒道: “皇上,太子妃说,要扒皮儿吃。” 皇帝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赌气地将手里的番薯递给福公公。 “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 福公公憋笑,却急忙认错。 “是,是,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这就给皇上处理好。” 皇帝接过扒了大半皮的番薯,这东西扒了皮,看起来金黄金黄的,倒是让人有食欲多了。 尝试着咬了一小口,眼眸微睁,又咬了一口。指着那番薯对福公公道: “恩,甜的,真甜,是个好东西。” 福公公不忘趁机为楚云溪说几句好话儿。 “皇上,这要是推广开来,得有多少老百姓受利啊,太子妃可是立了大功。” 皇帝吃得满足,也不由点头。 “你说,就楚将军那个忠厚性子,是怎么生出楚云溪这么个机灵女儿的?” 楚云溪可是接连给云霄国,解决了好几个大麻烦,虽说背后少不了君凌云的助力,可这也已经超出他的期待一大截儿了。 “许是因为皇上您选中了太子妃,上天庇护我们云霄国,才会让太子妃,成长得这样优秀,好辅佐太子殿下。” 福公公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太子妃就算再优秀,也得是皇上恩赐,也不能盖过太子殿下的风头去。 皇帝已经吃完一个番薯,还想再吃。可看看那个黑糊了的,有些嫌弃道: “这东宫的小灶房,厨艺还是差了些。回头从御膳房挑个厨艺好的,送去东宫伺候。” “是,皇上。” 福公公笑着应了,他已经在为皇帝扒番薯了。 看着扒出来的也有些焦的番薯,皇帝虽有些嫌弃,可他吃上了瘾,只好勉强尝了一口。 这一口之下,不可置信地看向福公公。 “嗯?这怎么,怎么糊了的,比没糊的还要好吃?” 福公公思量着措辞回话儿。 “皇上,兴许,就是这么个做法呢?跟叫花鸡似的。” 一说叫花鸡,皇帝就明白了,那叫花鸡,不就是要在整只鸡外面裹了泥巴,放到火里烤,做法看着奇特,味道却是好的。 皇帝释然,又将手中的番薯吃了个干净。 “这东西味道不错,你再去东宫要一些。” 第376章 青峰山之行 福公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皇上,太子妃说了,剩下的,要留作来年的粮种,谁也不能吃了。” 皇帝一噎,没想到他堂堂皇帝,有一日要因为一口吃食,被儿媳妇给拿捏了。 “嗯,粮种重要,那就明年再去要吧。” 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皇帝便将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实在是,被福公公看了笑话,皇帝脸上无光啊。 东宫中,君凌云和楚云溪面前的番薯宴,可是丰盛许多。 吃一块儿番薯馅儿的糕点,再喝一口番薯米粥,十分滋润。 君凌云不忘夸赞一句。 “溪儿种的番薯,果然好吃。” 楚云溪得意,做不出来好吃的,能种出来,也算本事。 “我想着,北蛮国这阵子之所以没有动静了,是因为没有了东夷国的粮食支持,举步维艰了吧。” 从前北蛮的粮食,多以皮草之类,从东夷国和西昭国换得,或是购入。 今年旱灾范围甚广,西昭国也没能幸免,况且西昭国如今内斗严重,自顾不暇,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能换给北蛮。 而东夷国,如今是东方汇泽掌权,就算有,也不会跟北蛮换了。 君凌云欣赏地看着楚云溪。 “娘子聪慧。你那个师弟,确有几分本事,暗线来信,东夷国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 楚云溪想起他那个便宜师弟,也是抿唇一笑。小小年纪,胸中自有丘壑。 只是她如此想时,没想过人家只比她小两岁而已。 “凌云,那你这几日,是在为何事发愁?” 北蛮缺粮,今年里,应当不会再主动与云霄国掀起战争。另外三国也是相安无事。还有什么,值得君凌云如此忧心? 君凌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自己的打算。 “溪儿,我需得离京一趟儿,如无意外,不出半个月,就会回来。” 楚云溪微愣,又离京?她不想与君凌云分开,可以知道他重任在身。压下心头的不舍问道。 “这次是要去哪里?” 君凌云想了想。还是没有瞒着楚云溪。 “厉城,青峰山。” 青峰山?楚云溪听到这个地方,便立刻想到了她的恩师司空玉。 她拉住君凌云的胳膊。 “凌云,带我一起去吧。” 君凌云握了握她的手。哄道: “我此次是去追查嫌犯。溪儿乖乖在宫中等我回来。” 嫌犯二字,让楚云溪心里发紧。 “凌云,你口中的嫌犯,可是我的先生司空玉?” 君凌云目光深邃。楚云溪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锐。可在事情查清之前。他不想让楚云溪承受太多压力。 “溪儿,你可听说过生死门?” 生死门,好耳熟的名字。楚云溪想起来了,他曾经听三哥楚文锦提起过。是一个能拿钱买命的江湖组织,却自有一套行事原则。 “略有耳闻。难道,你是去追查生死门?” 君凌云点头。楚云溪被转移了注意力,追问道: “朝廷可是有意将其铲除?” 君凌云又是微微点头。 “所以,溪儿,我这次不能带你同行。” 楚云溪抿唇,若不是与君凌云同行,她猴年马月才能再有机会,去青峰山一探究竟? 楚云溪换上一张委屈的脸。 “凌云,若是我偷偷出宫,跟在你身后……” 楚云溪还没说完,君凌云脸色一黑,便打住了她的话头。 “收拾行装,后日出发。” 楚云溪也不怕他黑脸,瞬时笑得灿烂,哪里还有方才委委屈屈的模样儿。 “小莲,司琪,快快收拾东西去。” 君凌云无奈摇头,楚云溪可是越来越会拿捏他了。 皇帝听闻太子又要带着太子妃出行,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可太子说,太子妃是福星。有她在身边,能给他带来好运,事半功倍。如此理由,谁又能反驳了去? 皇帝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儿,便随他们去了。反正至今为止,楚云溪给云霄国带来的,都是好处。说不得真是有好运道在身。 君子枫听闻此事,想起上次的东夷国之行。惊险刺激,总让他难以忘怀。 回来后,他总是心里惦记着,想再找个机会,邀请苏妍出来游玩一次。 可一来,他之前在组织游湖时,才明确拒绝了苏妍的心意。二来,他也没找到正当的理由。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便趁着这个机会,去与君凌云提了一嘴,想要一起出行。 哪知君凌云半点儿面子也不给,直言让他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想法子去追。 君子枫的心思被一语道破,气红了脸,却也拿君凌云没有办法。 眼看着这二人,又撇下他逍遥快活去了。 楚云溪想着也许此行,就能见到分别多年的恩师了,心情极好。 半个月内回京,也不会错过了母亲生产。 君凌云的心情,却总有些沉重。经过一日的赶路,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客栈留宿。 楚云溪看了一路君凌云的凝重样子,实在没憋住,问道: “凌云,那生死门就这么厉害,连你都觉得棘手?” 君凌云的面容有些严肃。既然都将楚云溪带来了,也不能总瞒着她。 “溪儿,最让我觉得棘手的,不是生死门的势力,而是,他们的门主。” “他们的门主?是何人?” 一个能让君凌云都忌惮的人,楚云溪想不出,他会是何等身份。 君凌云认真的看着楚云溪。希望她听到接下来的话,不要太过震惊。 “生死门的势力已经遍布五国,溪儿,结合这段时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人。” 楚云溪愣住,只觉身上汗毛直立,不由心跳加速。 她本就聪慧,经君凌云这么一点拨,瞬间便知道了他所想的是何人。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先生呢?他一个风光霁月的文人,怎么会……” 楚云溪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连她这个弱女子,都能为了复仇孤注一掷,恩师德才兼备,铮铮男儿,又如何能忍得下灭族之仇? 东方汇泽的恩师。西昭国太子的救命恩人,南焰国摄政王的朋友,北蛮国小王子想要结交之人。难道,都是生死门的门主?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 楚云溪颤着声音,问道: “父皇,也知道了?” 第377章 进山遇阻 皇上当年,为了铲除司空玉大动干戈,覆灭了整个司空家族!若是知道,他最想要铲除的人还好好活着。楚云溪不敢继续往下想。 君凌云却摇头否认了。 “父皇尚不知晓。” 楚云溪心下一松,感激地看着君凌云,定是他暂且隐瞒了下来。 可君凌云知道,只要生死门继续插手朝廷之事,总会有暴露的一日。 “生死门虽未曾行恶,却已经将手伸向了朝廷命官,触及了朝廷的底线。” 楚云溪的心重又揪紧。恩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只是想要为司空家洗清冤屈,拨乱反正。还是想要,干脆推翻当今皇上的统治,给云霄国换个皇帝? 想及此,她的呼吸不由有些急促。她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君凌云握住楚云溪的手,软声安慰。 “他于你有恩。我定会设法,为司空家平反。不会让溪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楚云溪也紧紧回握住君凌云的手。她知道为司空家平反并非易事,君凌云却愿意为了她,忤逆皇上。 可她只怕恩师筹谋多年,想要的也不止于此。一旦涉及皇帝的性命,凌云又该如何处之? “凌云,此行若是能找到先生,先让我与他谈上一谈可好?” 她总得知道恩师想要什么,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护住恩师,又不伤了君凌云。 君凌云眼眸深邃。 “只恐怕,他知道你立场为难,不会想要见你的。” 楚云溪这会儿倒是笑了。君凌云实在不解。 “溪儿笑什么?” 她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只要先生还认我这个弟子,总有法子让先生见我的。” 君凌云明白了。若是司空玉不在意楚云溪,便不会费尽心思,为她撑了如此大的场子。 既然在意,总不忍楚云溪难过。 “好,我答应你。” 君凌云之所以会找到青峰山来,是因为想起上一次。近侍口中的四个阴阳面具之人。 他们帮了他,是不是意味着,司空玉恩怨分明,没有将他这个皇帝的儿子,视为敌人。 想到父皇迫害了这样有才德的一个人。和他那教书育人的家族。君凌云便会心中作痛,连带着对楚云溪,也心有愧疚。 “溪儿,对不起。我父皇他当年,犯下了大错。” “父皇是父皇,你是你。我已经活了两世,如果连这都看不透,岂不是白活了?我只会心疼你。凌云,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们两人一起,一定能够处理好此事。” 君凌云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便是对他两世追寻,最好的回报。 三日后,厉城西郊,青峰山脚下。 君凌云握住楚云溪的手,望着眼前连绵的山脉,迈步而入。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除了白枭,吴忧吴虑,还有近侍老二和老四,君凌云带上他们二人,是因他们与面具人交过手。 另外,还有司琪。楚云溪想着,司空玉应是愿意见到司琪的。 为此,又被留下来的小莲,还颇为失落。好在楚云溪交代小莲,要她随时关注着楚夫人的状况,小莲才觉得小姐是因为十分信赖她,才会留她守家的,便也高高兴兴地留守了。 青峰山上草木繁茂,越往里去,高大的树冠越是遮天蔽日,只依稀能辨得一条蜿蜒的小路上山。 “主子,属下前去探探路。” 君凌云点头,白枭便取出许多布条,往前飞掠而去,沿路做上标记。 君凌云感觉到手心湿润,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云溪。 “溪儿,别担心,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楚云溪点点头。她只是还期盼着,恩师司空玉不会是生死门的门主。 若真的是,不仅是皇上,朝廷众臣人人自危,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那她想还恩师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便更加艰难了。 一行人沿着白枭留下的标记往前走了一段,楚云溪余光看到一侧几块大石,不由侧目多看了几眼。 大石被风雨侵蚀,留下斑驳溶洞,其上长满青苔杂草。初看还觉怪石嶙峋,多看几眼,便觉那黑漆漆的溶洞,令人心生恐惧,毛骨悚然。 楚云溪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视线。 君凌云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问道: “溪儿,你冷吗?” 楚云溪摇摇头,虽是初秋的天气了,可也还没到冷的程度,她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了,竟会被几块大石给吓到。 他们脚下都是堆积的落叶,随处可见粗壮的树根长出地面,君凌云小心地护着她不被绊倒,在密林中前行, 可就在这样生机盎然的环境中,竟有一棵粗壮的枯木,突兀立于密林之中。 “主子,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老二出声提醒,凡是不容于环境的东西,都可能是人为的陷阱。 可这样孤零零的一棵枯木,又能造出什么陷阱?老二一时也想不出来。 君凌云没有停下前行的步子,只是将楚云溪的手握得更紧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过了那段路,倒是见到了泉水叮咚,风景宜人,令人流连。 老二挠了挠头,看来是他草木皆兵了。 “好美啊!” 楚云溪突然感叹出声,感叹的,却不是那清澈泉水,而是前方那一片火红的花海。 只可惜,他们不是真的来游山玩水的,并没有停下来赏花的心情。 “主子?” 不多时,白枭的声音,竟从身后响起。 众人转回头,看到一脸不可置信的白枭。他继而有些羞愧地垂下头去。 “主子,属下,不知为何,又回到了起点。” “主子,这里果然有鬼。” 老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又挺起胸脯。 君凌云抬头看天,枝叶太过繁茂,竟分辨不清太阳的方向了。 这倒是证实了一点,他们找对了地方! 楚云溪则是想起,之前父亲派来寻找恩师的人,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 按着母亲的说法,这青峰山中,应是恩师布下了阵法,才会让人原地打转,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遇上了鬼打墙。 而恩师留下的书中有记载,布阵,多以奇石异花为阵点,阻碍去路,迷惑人心。 楚云溪回想沿路所看到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白枭,你路上可看到了什么特别或感觉奇怪的东西吗?” 白枭想了想: “回太子妃,属下倒是看了一个土地庙。” 第37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深山老林里立着一座土地庙,白枭还以为是当地人为了祈福所建,可这里分明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如此看来,那土地庙也便有些奇怪了。 楚云溪眼眸一亮,点点头。 “土地庙,那便对了。” 对了,什么对了?不光白枭不明所以,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君凌云同样看向她。 “溪儿,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楚云溪指着来时的路,认真分析道: “石属金,枯树为木,泉为水,红为火,加上那座土地庙。这便是简化了的奇门五行阵法。” 其他人心里先是一惊,阵法?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这世上本就没几人能研究明白,更别提会用了。 平日里根本不可能遇到阵法,他们之中,也便没有人会解阵。 等等,太子妃既然懂得阵法,当会解阵吧? “太子妃,那我们该走哪条路?” 吴虑怀着希望问道。心下对楚云溪更加敬佩了,主子真是无所不通。如此复杂的阵法,太子妃竟将其称为简化了的。 可楚云溪却犯了难,她虽读过几本奇门遁甲的书,却因觉得用不上,没有细致研究。奇门有八门,通常会寻一生门而走。 若是生搬硬套,照着书中原版,她或能找出生门,可这只有五行的简化版,她要如何找到生门? “艮土为生。可坤土为死,这里只有五行,生门死门同属土。我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精通。” 见楚云溪犯难,吴虑提议道: “那不如,属下先去闯一闯那土地庙的方向?看看它到底是生门还是死门。” “不能硬闯!” 谁都没有想到,出声阻止之人,竟是司琪,她上前一礼。 “太子殿下,太子妃,开门、惊门属金,开门虽顺畅,可惊门主险情,不能走。伤门、杜门属木,伤门主损伤,杜门主阻碍,亦不能走。景门属火,主虚幻假象。生门、死门属土。依奴婢浅见,我们当走休门,主休养生息,属水。” 司琪一气说完,才发觉四周安静了半晌,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忐忑地抬眼去看,就见在场之人,都是直愣愣地看着她。 吴虑更是有些怀疑人生了,太子妃自己强悍也就罢了,这身边之人,也是藏龙卧虎啊。 司琪意识到自己未经主子允许,就擅自长篇大论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楚云溪。 “太子妃恕罪,是奴婢僭越了。” 楚云溪却惊喜问道: “司琪,你还懂得奇门阵法?” 司琪微微垂首。 “回太子妃,略有涉猎。” 这是楚云溪第二次听司琪说出略有涉猎这个词儿了。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的略知一二,是真的略知,司琪的略有涉猎,却不一定是略有了。 原来恩师是将个奇人送到了她的身边啊。 楚云溪拉住司琪的手,朝泉水方向而去。 “来来,给我说说,咱们司琪还会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技艺?” 司琪有些扛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会的这些东西,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偏门左道,竟还能得太子妃三番两次夸赞。 “也,也没什么了。都是不值一提的。” “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本事,怎会不值一提?” 白枭几人看了看被太子妃舍弃了的,他们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虽然有些寒气四溢,好在这深山老林的,包罗万象,也便没有那么明显了。 一行人沿着泉水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重又看到了路。 楚云溪喜道: “司琪,你的推断果然是对的。” 司琪也很高兴自己所学能派上用场,还帮到楚云溪。 可正此时,走在最后面的老四只觉后背一凉,本能地转身挥剑斩出。 这一动作,引来了所有人的回头,这一回头,便看到老四脚边有断成两节的蛇身,还在隐隐蠕动。 老四心有余悸地抬头朝树上看了一眼,却是浑身汗毛直立。 “主子,太子妃,小心!” 他喊话间迅速朝君凌云和楚云溪身边靠拢。 一行人抬头一看,都是倒吸了口凉气。树上竟都是伺机而动的蛇。大的比人的腰身还要粗壮,小的却比手指还要细。 “主子,三角蛇头,都是毒蛇。” 老四出声提醒。 君凌云已经将楚云溪强行拉回身边。楚云溪心惊,这么多毒蛇,行踪隐蔽,现在不光他们四周有,就连头顶也有,这可比人难对付多了。 她转头吩咐吴虑: “吴虑,护好司琪。” “是,太子妃。” 吴虑马上站到司琪身边,严阵以待。司琪见这情形,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了。 “太子妃,都是奴婢学艺不精,还强出头,才会连累主子走错了路,落入陷阱。” “不,毒蛇致命,先生不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对付闯阵之人。” 楚云溪马上便否认了司琪的想法,恩师即便设阵,未免伤及无辜性命,也定不会用死阵。 她看向君凌云,能操控毒蛇,驭兽,是那狼孩追踪他们至此吗? “服下百消丹!” 君凌云话音刚落,还未及动作,缥缈的笛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却在整个山林间回荡开来。 四周的毒蛇瞬间便躁动起来,快速向他们爬来。 君凌云等人只能快速挥剑,武出剑花,挡住涌来的蛇群。数不清的蛇身断落下来,染红了满地。人身上自然也没能幸免,一时间甚为惨烈。 却有更多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涌了上来。 楚云溪赶紧拿出驱蛇虫的药粉,向外抛洒。那些蛇果然畏惧,有些退缩。 她刚要高兴药粉有用,就听笛音一起,这些蛇竟完全不顾药粉的味道,又密集了过来。 “嗡……嗡……” 君凌云眉头紧皱,毒蜂!这场景,瞬间让他想起了上一世,他的人损失惨重的那一战。 毒蛇毒虫先攻,而后还会有猛兽,不耗人力的车轮战后,再以军队攻之。 没想到这一世,战场竟转移到了青峰山。只是这一次,在他们云霄国境内,定然是没有北蛮军队了。 可他也没有带多少人手就是了。 君凌云刚斩落一条毒蛇,便迅速脱下外袍,盖到楚云溪的头上。吴虑有样学样,就要将自己的外袍脱给司琪。 司琪脸一红,忙拒绝。 “我,我不需要,给我一件衣服,还不如把你身上的马鞭给我。” “马鞭?你会用?” 第379章 狼女与生死门 吴虑无暇去看司琪的表情,司琪一个弱女子,在这样血腥的场景中没有大喊大叫,已经足够让他意外了。 吴虑从腰间拿出马鞭,扔到了司琪手中。 “可别乱挥,小心伤着了自己。” 司琪一喜,马鞭直接甩出。 “啪,啪!”正打到两条毒蛇的七寸之上,那两条毒蛇在地上痛苦地扭动了几下儿,便没了声息。 看着司琪毫无花哨地解决了两条毒蛇,吴虑下巴微张。 “司琪姑娘,你,你还会武功?” 这年头,当丫鬟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司琪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略有涉猎,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 吴虑咽了口唾沫,太子妃的人,就是厉害。 他正看着司琪忘乎所以,就见司琪手中的马鞭朝他的面门直直打来,吴虑忙侧脸躲开,却见一条蛇在他刚刚侧开的地方,被司琪的马鞭打飞了出去。 司琪秀眉微簇。 “专心点儿,我还指着你保护呢。” 吴虑回神,保,保护?对对,太子妃让他保护司琪的。可司琪,真的指着他保护吗? 见毒蜂已经飞近,吴虑不敢再乱想,专心应战。 楚云溪也有些怀疑人生了,恩师教导出来的人,果然个个不凡。 君凌云听着笛音又起,却又变换了方位,那狼女武功高低不知,可轻功却是数一数二的,又善隐藏。 他前世曾多次想要擒贼擒王,终是没能如愿。几次都让她给逃了。 君凌云正在观察撤退的方向,忽的浑厚之声响起。 “北蛮狼女,来青峰山挑起事端,可是想与我们生死门为敌?” 随着这一声质问,四道人影飞身而出,立于树枝之上,个个带着黑白面具。 “主子,是他们。” 老二瞬间便认出了这四人,正是当初,与他和老四交过手的那四人。他们果然是生死门的人! 山林中由远及近,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娇小的女子露出身形,看起来颇为天真无邪。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兜帽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面容,呼吸轻浅得几不可闻。 那娇小女子悠悠开口。 “若是小女没有记错的话,贵门主可是答应了我们小王子,不会插手两国争端。” 楚云溪没想到,那狼孩,竟是个看起来灵动可人的妙龄女子!与她想象中,邋里邋遢,胡子拉碴的形象可是大相径庭。 而神秘的生死门,就这样毫不避讳地,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面具人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极为震慑。 “我们门主可没有答应你们,能来生死门的地盘撒野。你要走,还是要留?” 留?恐怕只有死人才能留下,那狼女娇俏一笑。 “这可当真是误会了,生死门向来隐匿,小女怎么会知道,误闯了生死门的地盘?只不过是跟随猎物至此罢了。” 君凌云眼眸一眯,猎物?不成想有一日,也有人敢拿他君凌云当猎物。 可这狼女的确不容小觑,还有她身后那个影子,武功也是深不可测。若只对付其中一个,或还有胜算,两个放在一起,当真是麻烦。 面具人却丝毫没有给狼女面子。 “误闯也是闯了,若生死门因你而暴露,我们门主与你们小王子的约定,便就此作罢。” 那狼女竟没有再纠缠。 “既如此,小女便不叨扰了,云霄国太子,我们有缘再会。” 这女子的声音娇软惑人,看向君凌云的眼神,似在盯着心仪的猎物。 有缘再会四个字,更是说得婉转,颇让人浮想联翩。 随着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远去,围攻君凌云等人的蛇虫也随之退去。 白枭几人看了看太子妃的脸色,似乎,与寻常无异,还好,还好。 楚云溪此刻在想的,却是这样野性的狼女,对于生死门的态度,竟有些敬畏。足见生死门的势力,已经足以威胁到一国存亡。 君凌云和楚云溪,见面具人看向他们,本以为是要赶人,岂知,竟是开口邀请。 “几位,门主有请,随我们来吧。可要跟紧了,莫要踩了陷阱。” 面具人说完便闪身而去。君凌云揽起楚云溪,便飞身跟上,白枭等人紧随其后。 吴虑刚飞身而起,就发觉自己身边似乎少了一人。回头一看,司琪正在原地咬唇,幽怨地看着他。 吴虑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下去。忙瞪了一脚身前的大树,折返了回去。 “你不会轻功?” 司琪咬牙。 “都说了只是强身健体。” 好吧,吴虑摸摸鼻子,道一声得罪,便带上司琪去追两位主子。 他要是,把太子妃让他保护的人给弄丢了,那可真是大罪过了。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后,面具人终于在一处茅屋前停下。 “太子殿下,后面的路,就请侍卫留步吧,茅屋中一应俱全,可让他们在此小憩。” “主子,不可。” 白枭有些提防,他们知道主子的身份,又是以杀人为生的江湖组织,万一对主子不利,可如何是好? 君凌云却直接同意了。 “好,你们留下。” 白枭虽着急,可也不能忤逆了主子的意思。 面具人看向司琪。 “你可同来。” 司琪和楚云溪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情绪,那生死门的门主,竟然真的,是司空玉?不然怎么会邀请身为丫鬟的司琪? 司琪从吴虑身边离开,走到楚云溪身边。吴虑一脸懵。 他看司琪平日里话也不多,文文静静,本本分分,怎得突然就什么都略有涉猎,还得了生死门门主的邀请? 这司琪可真是玄之又玄啊。 白枭几人在黑衣人的注视下进了茅屋。 君凌云,楚云溪,和司琪三人,则是跟着面具人穿过一小片竹林,到了一处峭壁之下。 “太子殿下,今日之所见,出去后,还请只字不提,您可能答应?” 君凌云点头,面具人竟然毫不避讳着他,直接剥开藤蔓,便按了一处机关,打开了峭壁上的石门。 君凌云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受。他的父皇,对司空家处处针对,步步逼迫,司空玉却对他君子坦荡荡。 石门里面是长长的通道,石壁上是长明灯,面具人在前面带路。经过几条岔路后,终于出了石洞通道。 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一幅祥和的画面,便直接映入了三人眼帘。 就连君凌云也是不错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380章 生死门门主,司空玉! 在君凌云三人面前的,是一片山谷,四处高山环绕,青山绿水,万花丛生。房子依地势而建。种有茶园,农田,水车轮转,将溪水引入田地。 田间有大人劳作,幼儿嬉闹。 间或传来“叮叮”打铁之声,孩童朗读之声,嘿哈练武之声。自成一个世外桃源。 楚云溪被这场景感动,几欲流泪。这不正是君凌云所向往的,想要打造的世界吗? “这些人是?” “被朝廷诬陷抛弃,却被门主所救的可怜人。” 君凌云听着面具人口中,被朝廷诬陷抛弃几个字,心中一痛。 为官之人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本应是父母官该做的事,却让司空玉这个被皇室所伤的人,给代劳了。 结果朝廷非但没认识到错误,还反过来想要剿灭他们,何其可悲。 “请吧。” 面具人引路,楚云溪知道很快便能见到司空玉了,心中有些激动。 行到田间,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跑到楚云溪的身边,扬起肉肉的小脸。 “漂亮姐姐,你是哪里来的?可以和我一起玩儿吗?” “我……” 楚云溪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一个妇人闪身而来,朝着四位面具人行了一礼,便抱起孩子闪身而去。 这不过发生在一瞬间,让楚云溪差点儿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她晃了晃脑袋,刚走了几步,又见一半大的孩子,作势要从三人高的树顶上跳下来,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这么高跳下来,还不得摔断了腿? “凌云,你快去接住他。” 君凌云抬眼看了看那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有肌肉了,可见是没少下功夫。 面具人也是见怪不怪。 “无妨,摔不着。” 楚云溪果然看着那孩子在空中伸展双臂,凌空踏了几步,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还转头冲他们得意地一笑。 楚云溪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口。这里的妇人会武,孩子也会武。 她又侧头看了眼司琪,就连司琪,都是略有涉猎,原来在场最没用的,竟然是她自己。 怀疑人生的楚云溪,只好低垂下头,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走路。 不多时,面具人便停在了一个小院儿前,院中摆放着石桌石凳,还有一排木架,晒着一些珍稀草药。 面具人竟在此时摘下了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君凌云眼眸微晃,原来,是他们!他去南焰国经过厉城之时,提醒他林中闹鬼的同路镖师! 走镖之人,走南闯北,自然不会被人怀疑,这层身份,还真是妙。 “不知四位怎么称呼?” 四人依次抱拳。 “司上”,“司善”,“司若”,“司水”。 “水善利于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好名字。” 君凌云这一句见解,倒是让四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好了几分。难得一国太子,还能做到谦逊有礼。对君凌云便也更客气了几分。 “太子殿下,还请在院中稍等片刻,我们门主,想要单独见太子妃一面。” 君凌云看了一眼楚云溪,见她点头,才松开她的手。 楚云溪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紧张,终于走到房门口,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磁性的声音响起,时隔多年,依然是那样沁人心脾。 楚云溪推门而入,又将门关上。 她面前的男子,身形挺立,墨发披身,着一身白袍,纤尘不染。 岁月似乎没有在司空玉的脸上留下过多痕迹,依然是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只是脱了几分当年锐气。更添几分洒脱。 楚云溪想起她跟着先生,一字一句读书的日子,不由红了眼眶。 她郑重跪拜下去。 “学生楚云溪,叩拜先生。” 人影靠近,一只手扶上她的胳膊。将她扶起。 “为师要谢谢你,没有为师监督,也长成了这般优秀的人。” 楚云溪鼻头微酸。 “先生,溪儿如今,是云霄国的太子妃,先生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司空玉欣慰一笑。 “为师只希望你能做好百姓之母。为师见你,不是为了让你帮我。” 他略一停顿,说出了让楚云溪心颤的话。 “而是,要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从此,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联,我的事,你也无需插手。” 楚云溪不可置信地看向司空玉,可下一瞬,她便反应过来,恩师如此做的深意,他恐怕,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万一事情不成,也不想连累于她。恩师他,想要弑君? 楚云溪定了定心神,忍住差点儿夺眶而出的泪水。 “先生,您可知,东方汇泽已经认我做师姐了?您还收了多少入门弟子?不妨都告诉我吧,既然先生不想做先生了,不管有多少师弟师妹们,我这个做师姐的,都会一并罩着。” 司空玉无奈摇头,楚云溪竟比小时候的歪理还要多了。 “为师精力有限,你只有这一个师弟罢了。” “哦,那好吧,以后若是我遇到麻烦了,我定会学习先生所教,先去与师弟断绝关系,绝不连累于他。” 司空玉顿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感觉,他已经多少年未曾有过了。 “溪儿,为师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你也有你要守护的家人。” “先生也是溪儿的家人。” 楚云溪说的理所当然。 “先生,我知道你的痛苦,也知道你内心所想,可我有一事,想要告诉先生,先生听完,再决定要如何做可好?” 司空玉不觉得,有什么事能抵得了皇帝对司空家犯下的罪孽,能改变他的决定,可楚云溪毕竟是他最在意的弟子。 “你想说的,是何事?” 楚云溪微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 “关于尹皇后之死。” 她果然看到司空玉变了神色。 她知道尹皇后是司空玉心底的伤疤,可她还是得说出来,她不想恩师,误会尹皇后是冷眼看着司空家族覆灭的。那样恩师心里会有多痛苦? 还不如将伤疤揭开,去除脓疮,再好好愈合。 司空玉压抑着声音的颤抖。 “她不是,产后大出血而死的吗?” 门外院中,君凌云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可让他烦躁的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屋子,竟然是隔音的? 司善送上茶水。 “太子殿下,别白费力气了,省着些内力,也好回程。” 君凌云不做声,只是默默收起内力,想着这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再带溪儿来了。 他正心中焦急,屋门终于打开了。楚云溪又将门从外面关上,眼眶红红。 第381章 司空玉的决定 屋内,司空玉只轻合了下眼,泪水便顺着脸部流畅的线条滚落。 耳边反反复复,都是楚云溪刚刚说过的话。 “先生,尹皇后是自愿赴死的,她得知了司空家族覆灭的真相,无法再面对皇上,可她又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刚出生的儿子被皇帝厌弃。才会,心甘情愿中了萧贵妃的毒计。” 原来,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底深处的女子,那个名动京城的女子,至死都还在意着他。他却没能为她做些什么。 司空玉一动未动,内心却在被点点蚕食,痛得无法呼吸。 司空家全族人的性命,都是他的债。 在初失亲人,痛不欲生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他也曾对尹皇后有过埋怨。可她,就那么香消玉陨了,让他的埋怨都没了着落。 这二十年来,那张娇美的面容,时常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让他不知该记住,还是该忘却,该爱,还是该恨。 如今却告诉他,尹皇后是为司空家赎罪而死,可她有什么罪?太过美好的罪吗? “先生,尹皇后至死放不下的,是她唯一的儿子。求您给凌云一次机会,一次补偿您的机会。一次与您一起,实现你们心中所想的机会。不要与他成为死敌,好吗?” 楚云溪所说的话,和司空家当年的惨状,一遍遍在司空玉的脑海中轮转。拉扯着他已经成型的计划。 许久之后,那扇屋门才又一次打了开来,司空玉平静地从屋中走出,白衣墨发,自有种绝尘之姿。 司琪见到这位给了她一个家的长辈,忙恭敬行礼。 “司空前辈。” 司空玉微微颔首,将视线落在了君凌云的脸上。 君凌云的眉眼,像极了尹皇后,司空玉似乎透过他这张英俊的脸,又看到了他深爱的女人。 君凌云主动问候。 “晚辈不请自来,叨扰了前辈。” 晚辈,君凌云对他以晚辈自居,司空玉的心又软了三分。也许,溪儿说的是对的,他该给君凌云一次机会。 “我不要他的性命,只要他,发布罪己诏,恢复我司空家族的名誉,昭告天下,主动退位,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若他舍不得,我便只能帮他一把。” 司空玉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皇帝。可司空玉只愿意用“他”来称呼,因为在司空玉心中,皇帝早就不配为皇帝了。 司空玉原本是计划着要杀了皇帝的,即便君凌云阻止,他也要做成此事,告慰司空家族冤死的亡灵。 只是那样一来,他便也成了君凌云的杀父仇人,也许,君凌云会同他不死不休。 可现在,他却不能这样做了。尹皇后为了他,为了司空家,而选择了死路。君凌云,是尹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她的牵挂。 司空玉决定留下皇帝的命,以保全君凌云的孝心。 “我说的这些,不需要你来做,我会亲自与他讨要,我只问你一句,我司空家全族覆灭,只要他这样的补偿,你觉得,可过分了?” 君凌云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无法挺直腰杆,亦无法理直气壮,只因,司空玉说的半点儿没错,全族的覆灭,要一个公道,何错之有? 而那个,应当为此负起责任,却避之不及的人,是他的父皇! 君凌云喉头滚动,半晌,只问了一句。 “司空前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司空玉听到他这话,便知道君凌云与他父皇是不同的,他虽身处高位,心中却自有一杆秤,分得清善恶,辩得清黑白。 司空玉语气微软。 “你只需要替我传个话:生死门门主,求见皇上。地点就在,司空学院!” “先生!” 楚云溪心惊,恩师要去见皇上,依着皇上的性子,定会布下天罗地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铲除恩师的。 “您要怎样保证自身的安全?” 司空玉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 “溪儿放心,为师自有法子脱身。” “可是……”楚云溪不想让司空玉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溪儿,有些事,必须要自己去做,旁人无法代劳。是责任,亦是,活着的意义。” 前世经历过满门抄斩的楚云溪,在听到司空玉这番话后,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来了。 那种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必要为家人讨个公道的心情,她是再明白不过的。 见司空玉看着自己,君凌云只觉羞愧难当。 “晚辈定当将话带到,只是,司空学院,父皇他,未必会去。” 司空玉脸上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告诉他,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君凌云没有问,那是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脸问出口? 便只是应下了。 “前辈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晚辈能做到了,尽可以提出来。” 既然君凌云如此说了,司空玉便当真又提了一个要求。 “不要因为我的事,将楚家和宁远侯府牵扯进来,保护好溪儿。” 君凌云无比认真地点头。 “司空前辈放心,溪儿是我的妻子,即便先生不说,我也会护好溪儿和她的家人。” “好,你父皇所为,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歉疚。今日你待我以晚辈之礼,我便以溪儿先生之名受了。改日,待你登基为帝,我必还你以臣子之礼。” 君凌云眸光深深地看着司空玉,果然如溪儿所说,此人风光霁月,心胸非常人所能比。 若不是皇权倾轧,他该是万人敬仰的一代学者,许会风流倜傥,潇洒一生。 司空玉却已经看向司琪,目光柔和了许多。 “司琪,你现在,可是心甘情愿跟着溪儿了?你若还想来这里生活,我便成全你。” 楚云溪眨眨眼,原来司琪最开始,是想要来青峰山的,被恩师说服,才会去到她的身边。 这里一派祥和,司琪若能在这里生活,的确比宫中自由百倍。 楚云溪也看向司琪,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已经将司琪当做了自己人,当真有些舍不得了。可她更希望司琪能过得好,忘却从前的不幸。 司琪却是对着楚云溪展颜一笑: “我愿意跟在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虽为女子,却心怀家国百姓,是多少男儿都不及的。她愿意跟随在这样的楚云溪身边。 司空玉点点头,他给司琪安排的养父,将她教导得很好。机灵懂事,落落大方。 “此地你们不宜久留,回去吧,现在走,天黑之前还能出了青峰山。” 第382章 君子坦荡荡 楚云溪知道,恩师是怕他一手打造的世外桃源,暴露于朝廷和世人面前,再次支离破碎。 可她心中很是不舍,十年一面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先生,溪儿继承了您的衣钵,开了天下学院。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由您来掌舵。” 她说完,突然意识到她的这心思,似乎忘了征求君凌云的同意,便转头诚恳地看向他。 君凌云无奈,这会儿子才想起他来,可好歹是想起来了不是吗?便大方地点头认可了。 楚云溪松了口气,又希冀地看向司空玉。 司空玉的神情,似有怀念和忧伤,也许他想到了曾经的司空学院,四海追捧的盛况,却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若是太平盛世,抛却前尘往事,做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楚云溪听明白了司空玉话中的深意。她就知道,恩师心中对这个世界,定是有着与君凌云同样的畅想。 他们孤勇前行,只为了心中的丘壑,眉间的山河。 “先生,溪儿会等着那一日的到来,先生珍重。” 司空玉浅笑点头,在君凌云和楚云溪身上,他看到了朝气与希望,是他曾经有过,却已丢失多年的东西。 “不日,为师就会进京。若有急事,可以去上善镖局传话。” 上善镖局?君凌云瞬间便懂了,生死门是如何在五国间自由游走的。 遍布五国的上善镖局,是司空玉开的!可他,为何对自己豪不设防?难道就不怕他阳奉阴违? 君子坦荡荡,说的,就是司空玉这样的人吧。君凌云抱拳,真心朝着司空玉行了个晚辈之礼。 “前辈,我们就此告辞。” 司上,司善,司若,司水,四人又带上面具,做了个请的手势。 君凌云握住楚云溪的手。 “溪儿,我们走吧。定会再见面的。” 楚云溪一步三回头,在山洞通道入口,又看了一眼司空玉打造的世外桃源,终还是经过黑暗,回到了凡尘俗世。 白枭几人正坐立不安,总算是见到主子完好无损地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送你们出青峰山。” 四人话落,已经在前方带路。青峰山中陷阱众多,还有那北蛮狼女虎视眈眈,四人自然不放心他们自行下山。 “多谢。” 君凌云道了一声谢,便提步跟上。 司琪自然又成了吴虑的责任。吴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司琪。 “司琪姑娘,你与那生死门的门主,可是认识?” 司琪没有隐瞒,点点头,看在吴虑眼中,与那样的江湖枭雄认识的司琪,实在是平静得不像话。 吴虑抓心挠肝,想知道司琪,是怎么与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认识的,可又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问。几次欲言又止。 司琪看出了吴虑的心思,为了回报他这一路的相护,便隐晦地说了一句。 “他原本该是我的家主,可现在,我只能喊他一声前辈。” 若是司空家族没有亡,若她的母亲还在,她也可以算得上,是司空家的孩子吧。 可这话,着实是惊到了吴虑。 司琪她,与那生死门的门主,同属一族?那可是,将势力遍布了五国,令朝廷都忌惮的生死门门主啊! 难怪司琪什么都会一些,还真是深藏不露。 吴虑突然想到,这要是得罪了司琪,该不会被生死门追杀吧? 他瞬间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无处安放。却又被司琪给嫌弃了一顿。 “你是想让我摔死吗?” 吴虑又急忙抓紧司琪,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司琪姑娘,等回到京城,我教你轻功吧?” 下次,司琪就能自己跟上了。 司琪侧脸看向吴虑,那眼中的光华,又让吴虑差点儿撞到树上,急忙稳住心神。 “当,当我没说。” 司琪浅浅一笑。 “我都听到了,赖不掉了。” 一行人沿着来路,终于回到了青峰山脚下。 上善若水四人对君凌云和楚云溪微微垂首,算是行礼了。 “我们就此别过。” 又看向老二和老四。 “小兄弟,后会有期。” 看着四人闪身便没了踪影,老二和老四相视一笑。 “他们还记得咱们呢。” “那是自然,不打不相识嘛。” 可说完这不打不相识,两人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他们好像不应该跟生死门的人,如此熟络吧?生死门现在,可是朝廷要剿灭的对象。 他们主子此行,不正是为解决此事寻找突破口吗? 两人偷偷抬眼看了看君凌云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在意,便也不再多想,跟上主子。 “凌云,我们走官路吧。” 楚云溪想着那狼女神出鬼没,还是暂且避开的好。 君凌云看了看天色,天黑之前,恐怕赶不到下一座城池了。 “就听溪儿的。今夜先宿在厉城。” 官路虽慢些,却也能顺便微服私访,看看百姓民生。 刚进厉城,便传来了热闹的叫卖声。街头不似上次来时,都是乞讨的百姓,而是排满了摆摊的商贩。 “主子,看来这新官上任,火烧得不错啊。” 白枭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些可怜的孤儿,是如何在黑树林里挂尸自保的。 那般凄惨的一幕,与眼前的热闹,竟是在同一处地方,不过时隔两三个月而已。 君凌云亦是感慨。 “可见百姓们的生死存亡,皆系于上位者身上。若是能好好过日子,谁又会想成为刁民。” 楚云溪十分赞同,既然上天恩赐,让她和君凌云重活一世,得以疏解前世怨恨,他们便用这一世,造福百姓,回报上苍吧。 厉城西郊,黑树林中,一道黑影声音暗哑,询问身边娇俏的少女。 “还跟吗?” “不跟了,没有山林,不好玩儿了。” 少女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不知道的,定会以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君凌云几人安心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天刚亮便出了厉城。 君凌云揽着楚云溪,骑马的速度,控制在让她舒适的范围。 “溪儿,你昨日与司空前辈说了什么,才会让他改变了心意?” 他能感觉得到,司空玉原是决心要了他父皇性命的。 那样的话,他既无法坐视父皇被杀而不管,又无法对司空玉下死手,无论谁输谁赢,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楚云溪这次,却没有对君凌云知无不言。 第383章 出门捡孩子 君凌云若是知道,她母后心里的人,并非他的父皇,而是司空玉,该如何面对他如今储君的身份? 若是知道,他母后之死,除了萧贵妃的设计陷害,罪魁祸首,竟是他的父皇! 甚至,还是为了护住他这个儿子!有仇不能报,又该如何排解? 倒不如让君凌云一直认为,是皇帝当年,误判了一桩天大的冤案错案。他心里或许还能好过些。 楚云溪故作轻松。 “我只是告诉先生,我很爱你,求先生爱屋及乌。先生疼我,便应下了。” 溪儿有事瞒着他,敏锐如君凌云,几乎瞬间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司空玉能经营起生死门那样庞大的组织,心志之坚定,毋庸置疑。 他忍辱负重,筹谋了十几年的一局棋,又岂会因为如此轻巧的理由而改变。 可溪儿为什么要对他隐瞒真相?因为那真相,对他来说,更为残忍,溪儿才不想让他知道! 溪儿的藏书塔中,到底记载着皇家怎样不堪的秘密,让她宁愿一人死守。 君凌云正失神间,斜前方突然跑过来一人,他忙拉紧缰绳。 “吁——” 君凌云这才看清楚,眼前差点儿被他的马蹄踩踏到的,竟是个年仅七八岁的男孩儿。 楚云溪也是跟着心跳加速。庆幸君凌云的缰绳拉得及时。 白枭翻身下马,扶起那孩子。 “伤着没有?” 他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这孩子的家人。 君凌云同样下了马,来到那孩子身边,眼眸微眯。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自己撞上来? 见这孩子朝着君凌云伸手,似要去抓住他的衣袖,白枭心中警铃大作。剑未出鞘,却已经抵住了那孩子伸出的手。 那孩子忙缩回手,见吓着了孩子,白枭干巴巴安抚一句。 “我们主子,有洁癖。” 那孩子有些谨慎地看了君凌云一眼。 “我,我被人追杀,是逃命到此。求侠士相救。” 这孩子的确看起来有些虚弱,又面色惊慌,倒真是个奔波逃命的样子。 可谁会去追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君凌云打量着这孩子,衣着并不华丽,反倒朴素至极,可那眉眼精致,细皮嫩肉,虽看着落魄,目光中,却总有一份泯灭不去的倔强。 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乔装出来的。难道,是家中遭了劫匪? “你是谁家的孩子?住在哪里?” “我……” 那孩子竟只说出个我字,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白枭未曾多想,便接住了他,探了探他的鼻息。 “主子,是晕了。” 君凌云眉头微挑,出门捡到孩子,这似乎是,溪儿的体质啊。 “给他喝点儿水。” “是,主子。” 白枭拿下腰间水壶,将水慢慢倒入那孩子口中。可被咽下去的却没有多少。 楚云溪几人也已经下马,来查看这孩子的情况。 “太子殿下,太子妃,他好像是,中了迷药。” 司琪说完,见几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小心地补了一句。 “香药同源,我只是,略有……” “略有涉猎,懂了。” 楚云溪没等她说完,便一副我完全懂了的表情。惹得司琪有些羞赧。 楚云溪掏出自己的瓶瓶罐罐,从中挑了一瓶提神醒脑的。 “给她服用试试吧。” 那孩子用了药,果然好了些,微挣了睁眼,可还是有些迷迷糊糊,无法回答君凌云问的任何问题。 “主子,我们要带上他吗?” 这孩子出现得实在蹊跷,白枭担心有诈,可又不能将个不省人事的孩子丢在半路。 君凌云又何尝不知风险。即便是阴谋,也不能用一个孩子的性命做代价。 “带上,去下一座城池,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是,主子。” 白枭将这孩子抱上了他的马背,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半日后便又进了城。 医馆中,大夫看了看孩子的眼瞳和舌苔,又把了把脉,便拿出银针。几针下去,孩子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你们用药及时,小公子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了。” “那他何时能清醒?” 楚云溪开口询问,总得问出这孩子的身份,才能知道该将他送往何处。 “照着药方,喝一副汤药,喝下就能清醒了。” “有劳大夫了。” 他们只好接过药方,带着孩子找了个客栈歇脚。 煎了药给孩子服下。孩子终于悠悠转醒,脸上尽是惊慌警惕。 楚云溪上前,对他浅浅一笑。 “你别怕,是我们救了你。” 她想安抚这孩子的情绪,极尽温柔。只是话刚说了一句,便被君凌云拉到了身后。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不说,就将你送到官府里去,做孤儿处理。” “别,别把我送官,我不是坏人。” 那孩子更加惊慌了,楚云溪扶额,算了,按着君凌云的思路,那是公的,她就不掺和了。 “凌云,我回屋等你。” 君凌云原本严肃的脸,换上笑意。 “好,娘子且去吧。” 呵呵,娘子!有必要在个孩子面前如此称呼她吗?楚云溪尴尬一笑,带着司琪转身出了屋子。 君凌云又眼色不善地看向那孩子。 “你好巧不巧,撞到我的马前,前因后果,自己说,还是要我帮你?” 那孩子面露悲色,抿了抿唇,才道: “我父亲病逝,家中叔伯,联合家奴,想要谋夺我手中的家业,不惜害我性命,我,我是逃出来的。” 白枭几人听了都是皱眉,这是什么叔伯?兄弟死了,不想着照顾兄弟遗孤,反倒抢夺其财产,简直是强盗!猪狗不如! 白枭知道君凌云耐心有限,便代为问话: “若是你所言属实,我们主子定会为你做主,可你总得告诉我们家在何处,我们主子才好帮你。” 这孩子却是一个劲儿摇头。 “你们帮不了我的,我要去京城,那里才有能帮上我的人。” 几人互看了一眼,白枭继续问道: “你要进京找何人?我们本是京城人士,或可为你引路。” 这孩子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真的吗,那你们能带我进京吗?等到了京城,我定会报答你们的。” 他说着,就又要去拉君凌云的袖子。这几个人里,君凌云是主子,不求他该求谁? 只是君凌云却退后了一步,差点儿将他闪下了床,白枭一手将他扶住,无奈摇头,怎得就不长记性? 一行人再次起程时,白枭身边,便多了个拖油瓶儿。 第384章 楚夫人生产 没想到这孩子看起来羸弱,心志倒是坚定,无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都坚持要到了京城,见到他要找的人,才会坦白身份。 他们总不好,真的对一个半大的孩子逼供。 君凌云又直觉这孩子身份不凡,便同意了带他回京。 “凌云,我怎么看他,不似我们云霄国的人?” 楚云溪舒服地靠在君凌云的怀里,小声与他闲聊。 “确实不似。” 礼仪习惯虽也做得有模有样,可总有些不自然,可见是现学现卖。 “那你觉得,他更像是哪国的人?” 君凌云不甚在意。 “等到了京城便会知晓。” 楚云溪点头,不再多问,她也心急回京,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京城中, 楚夫人正在赏花,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收紧,紧接着便是一波痛意袭来。 她捂着肚子,稳住呼吸。 “春,春月。”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楚夫人急急点头。 “来人,快来人,夫人要生了,快去找老爷回来!再去告诉小莲姑姑一声。” 小莲可是日日差人来问,千叮咛万嘱咐,夫人若是要生了,千万要知会她。 楚府上下立时便忙碌起来。将楚夫人扶到产房,接生的产婆就住在府里,很快便准备就位。 楚家的小厮在宫门外,焦急地等着楚将军和楚文鸿下朝。 倒是小莲先得了消息,急忙带着楚云溪早就安排好的嬷嬷,往楚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门口,守门的小厮正盼着,便见到宫中的嬷嬷急匆匆赶来,心里一喜,只是, “怎么不见小莲姑姑?” “小莲姑姑被后宫贵妃娘娘喊去办事儿了,耽误一会儿就来。我先进去看看夫人。” “这……” 将军府守门的小厮,个个都是机灵的,岂敢放陌生人进府,更何况,是在夫人生产这样紧急的时候。 那嬷嬷一拍脑门儿。 “你瞧我,一着急,什么都忘了。” 她赶紧掏出一块儿腰牌,递给守门小厮。这腰牌守门小厮自然认得,是小莲的。 小厮赶紧让开路。 “嬷嬷勿怪,里面请。” 立时有接应的丫鬟,引着宫中嬷嬷到了楚夫人的产房。 便听得里面传来痛叫声。 “啊——” 那接生的王婆子正在安抚着楚夫人。 “夫人,且得再等一会儿才能生呢,您可忍着些,别喊没了力气。” 听得门帘被掀开,王婆子朝门口一看,竟是宫中来人了。 宫里的人,哪是她这等草民能怠慢的,忙起身行礼。 “民妇见过嬷嬷。” 嬷嬷没有理会她,只是给楚夫人行礼。 “夫人,老奴是奉太子妃之命,来帮您接生的。” 楚夫人点点头。有气无力问道: “小莲呢?” “回夫人,小莲姑姑临时被后宫贵妃娘娘拦了去。” 嬷嬷还是同一套说辞,只是略一停顿,似不好开口。 “您也知道,后宫都是贵人,任何一位娘娘都得罪不得。” 楚夫人点头,是这么个理,可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嬷嬷贵姓?” 嬷嬷恭敬道: “回夫人,老奴姓郑。” 楚夫人这才彻底放心,溪儿与她说过的,确实是郑嬷嬷。 “那便有劳你了。” “老奴定当尽力。” 这嬷嬷将手中的小包袱递给王婆子。 “这是百年老山参,是太子妃特意为楚夫人寻得,你快些去处理了来。” 王婆子心道果然是宫里的贵人,出手就是不凡,不过,处理山参这种事儿,怎么让她这个产婆来做? 春月也忙上前。 “嬷嬷,这个交给奴婢便好。” 嬷嬷也不反驳,转手便交给了春月。这正是她真正想要的。 楚夫人身边的丫鬟她不好指使,留个妇人在这儿,随便怎么都能打发了。 “这百年山参仅此一根,姑娘可要小心着些,务必亲自处理,不假他手。” “是,嬷嬷。” 春月明白嬷嬷的意思,勿让别人有机可乘,在山参上动了手脚。 虽然将军府中已经清理过一遍,可小心驶得万年船,春月觉得嬷嬷说得一点儿没错。 春月出去以后,趁着楚夫人又一波疼痛发作,嬷嬷便让王婆子去查看水烧得够不够,白布可煮好了。 王婆子虽然觉得这些打杂的活计不该自己来做,可那是宫中的嬷嬷,她哪里敢提出异议。便听话地退了去。 楚夫人疼得额上冷汗涔涔,待缓过劲儿来,发觉屋中竟只剩下那嬷嬷一人了。 嬷嬷拿出一粒药丸,送到楚夫人嘴边。 “夫人,这是太子妃亲自为您配置的,吃下去,您便能更恢复些力气。” 楚夫人看着这嬷嬷,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想起她与溪儿,在长公主府被算计的那一次,她便不太想吃这药丸。 “不必了,我还有力气。” 她想拖延时间,等到王婆子和春月回来。不然凭她现在这状况,若这嬷嬷真有问题,她只能是任人鱼肉。 万一她喊一句来人,这嬷嬷直接对她下死手可怎么办? 嬷嬷却没有强求,又去查看楚夫人的肚子,在她肚子上摸了几把。 楚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下一刻便感觉肚子一疼,似乎腹中的孩子转了个身。 “啊——” “夫人,您忍着些,胎位有些不正,我帮您正一正胎位。” “住,住手!” 她前日才找大夫看过,说是胎位很正,怎会隔日便不正了? 楚夫人心里,几乎已经确认这嬷嬷有问题了。 外面的春月,瞥见王婆子也出来了,心里一惊,忙收起切了一半的山参上前询问。 “王大娘,你不守着我们夫人,怎么也出来了?” 王婆子委屈。 “是那宫里的嬷嬷……” 春月撒腿便跑回产房,正听得楚夫人喊住手。 春月也顾不得思考礼数不礼数了,跑上前一把推开那嬷嬷。 “你在干什么?来人,快来人啊。” 那嬷嬷眼神一厉,本想温水煮青蛙,自己也好脱身,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这楚夫人哪里是什么单纯好骗的人?她已经做得够隐蔽了,还是被她给警惕了。 眼见着丫鬟婆子已经冲了进来,侍卫们在外面不知里面情况,不敢擅闯夫人产房。 那嬷嬷嘲讽一笑,既然被发现了,那便一起死吧。 她竟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径直朝楚夫人的肚子刺去。 第385章 小莲遇险 春月本就护在楚夫人身边,见那嬷嬷的刀已经近前,更是用整个身子护住楚夫人。要死,也必定是她先死。 “春月!” 楚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猛地推了一把那嬷嬷的匕首,让那本要落在春月心脏上的匕首,落到了她的胳膊上。 “嗯!”春月闷哼一声儿,却没有让开。 楚夫人的手上也已是血红一片。 外面的侍卫听到刺客二字,这才不管不顾就要冲进去,却见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下一刻,屋内便传来了砰地一声。 紧接着,便听到了他们楚大将军的怒吼声。 “说,是谁派你来的?”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 侍卫们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若是当真看了夫人生产,事后,夫人的名节也会不保,在世人眼中,与死无异啊。 “啊——” 楚将军原本掐着那嬷嬷的脖子,双目赤红,直将她掐得意识涣散。 听到楚夫人这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楚将军瞬间回神,将那嬷嬷拎破布一般,拎着扔给了门外的侍卫。 “看好了,别让她死了!文鸿,你亲自去请张太医来。” 刚跑到产房外,呼吸还没稳住的楚文鸿,点点头,便转身又朝府外跑去。 单看父亲那神情,便知道母亲状况不好。 太医只服务于皇室,张太医更是太医院院首,若不是溪儿离京前有交代,他们又怎敢劳动张太医。 楚文鸿亲自去请,才不会失了礼数。 产房内,春月已经被带下去包扎了,楚夫人的手也简单地包扎止血,现在更重要的,是楚夫人生孩子的事儿啊。 楚将军说什么也不肯再出去,定要亲眼看着楚夫人才能放心。 “将,将军,夫人的胎位,不正了!” 那王婆子吓得魂不守舍,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她出去再进来的功夫,这孩子就掉了个方向? 她试了试,正不过来啊。 听着楚夫人一声声喊得凄惨,楚将军紧紧握住她的手。 “夫人,夫人你撑住啊,张太医马上就来了。” 楚夫人喘气的间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小莲,有危险。” 若不是小莲出事了,怎么会让别人冒充了身份。 “夫人,等我!” 楚将军急急出了产房。对侍卫吩咐道: “派人去搜寻小莲的下落,去军营告诉文忠。” “是,将军!” 楚将军吩咐完,立刻转身回到楚夫人身边。 “产婆,夫人怎么样了?” 王婆子哆哆嗦嗦跪了下来。 “将军,您,您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准备什么?” 楚将军压抑着怒火,现在还不知这怒火当朝着何人去发,到底是谁,想要害他的夫人? 他虽战场立敌也不少,可那都是别国之人,总不能将手插到皇宫里去。 难不成,会是宫里的娘娘,与溪儿有龃龉,才会将心思动到他夫人身上来? 王婆子欲哭无泪,虽然之前都是她给楚夫人接生的,可也没有个大将军,这么瞪着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啊。 可话,她还是得说出口。 “准备,准备保大,还是保小?” 她这话一出,满屋皆寂,只剩下楚夫人不可自制的喊疼声。 楚将军冲出产房。 “张太医呢?张太医怎么还没来?” 他的吼声,让张太医隔着几道院门都听到了。 心跟着颤了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身子骨,在认识太子妃以后,可是结实了许多。 “来,来了,老夫来了。” “张太医!” 楚将军差点儿老泪纵横。可还是忍着心痛,紧紧抓住张太医的胳膊,小声嘱咐了一句。 “若真的没法救了,保大,一定要保大!” 楚文鸿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凉了半截儿,他还是大意了,没有保护好母亲。 还有妹妹,她要是知道,有人利用她的好心钻了空子,反而害了母亲,心中该有多么悔恨。 楚文鸿不敢想,万一母亲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张太医朝楚将军点点头,便进了产房,楚将军紧随其后,楚文鸿却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这种情况,即便他再学富五车,也是没有用的。 张太医摸了摸楚夫人的胎位,微微皱眉,取出长长的银针,看得楚将军心肝乱颤。 可张太医是太医院院首,若是连他都救不得,就更没有人能救得了他的妻儿了。便死死忍着想要质疑的冲动。 眼见着张太医,将那长针扎在了楚夫人的肚子上。 “取热毛巾来!” 张太医一声吩咐,丫鬟婆子应声而动,很快便取了来。 军营中,楚文忠得到消息,火速回了将军府。 “二哥,母亲怎么样了?” 楚文鸿抓住莽莽撞撞就想朝里面看的楚文忠。 “大哥,这里有我和父亲,你快去寻小莲。” 小莲从小陪着妹妹一起长大,对妹妹来说,也如同家人。 现在母亲这里,大哥帮不上忙,倒不如去帮着寻一寻小莲。 一处僻静的院落中,小莲和真正的郑嬷嬷,被五花大绑,扔在此处。 屋外守着两个男人,一个尖嘴猴腮。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满脸横肉。 “急什么?我们拿钱办事儿,等买主的消息。” “那不如,我们先享用享用?” 两个绑匪往屋内看了一眼,那迷药的效果还不错,货物还睡着呢。 屋后,一个少年气喘吁吁,跟来这里,真是累死他了。 搬了几块儿砖摞在一起,垫着脚尖儿,趴在后窗上看了看,差点儿与同样查看屋内情况的绑匪对上眼,吓得赶紧缩回了脖子。 没成想,好好的休沐,他不过是想去逛逛笔墨纸砚,竟能碰上这种事儿。好在他认得太子妃身边的小莲姑姑。 可现在该怎么办,他志在科考,没有进武学院,只学了些强身健体的花哨招式,面对凶神恶煞的绑匪,他那花拳绣腿顶什么用? 若是回去喊人帮忙,万一他走了,绑匪对小莲姑姑动手可如何是好? 少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银子,唉,他哪里有什么银子,他的日常生活,还都是天下书院接济的。 买通绑匪,自然也行不通了。 他正绞尽脑汁,听得屋门打开之声,壮着胆子又抬眼一看,那两个绑匪正解裤子呢。 少年目眦欲裂,也顾不得许多了,捡起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便扔到了那满脸横肉的劫匪头上。 “谁?什么人?” 第386章 救命恩人 两个劫匪忙又提好裤子,跑到后窗上去看,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儿。 这时候,前院大门就传来了砸门声。 两人提心吊胆,手里拿好武器,缓缓移动到大门旁边。 “外面是谁?报上名来!” 仍旧没有人回应,可那敲打之声,顺着院墙,整整转了一圈儿。 两个劫匪再也沉不住气。满脸横肉的劫匪吩咐另一个道: “你看好货物,我出去会会他,看看是人是鬼!” “好,大哥小心!” 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少年急忙躲好,那劫匪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儿,也不见半个人影儿。气得一刀砍在墙上。 “谁再敢来惹老子,别怪老子刀下不留人!” 他急急回到院子里。 “此地不能再待了,带上货物,我们走。” 两人将小莲和郑嬷嬷又塞回麻袋里去,一人扛起一个,就要转移。 小莲和嬷嬷被颠了一下儿,这才悠悠转醒,只是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个麻袋里,还被人抗在肩膀,顿时慌了神。 “呜呜,呜呜呜……” 她们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小莲想起她昏迷之前,正在去楚将军府的路上。 楚夫人!夫人正在生产,太子妃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顾好夫人。 “呜呜呜!” 小莲急得不行,可她这点儿挣扎,哪里能起什么作用。 “他娘的,竟然醒了。” “大哥,干脆宰了算了!带着累赘。” “你傻啊?还有一半儿银子没拿到呢,现在撕票,万一人家耍赖不给银子,我们不是亏大了!” “是,是,还是大哥思虑周到。” 两人走到院门,看了一圈儿无人,也不知那个鬼东西藏在哪里了。 正要鬼鬼祟祟转移,少年突然自己站了出来。 “站住!我是奉命来接货物的,你们要带着货物去哪儿?” 他再不出来,人可真就要走了。 听到这少年的声音,小莲倒是停了挣扎,又竖起耳朵来仔细听。 两个劫匪打量了一下眼前眉清目秀的少年。还是书生打扮。 可钱财的驱使,他们还是停下了脚步。 “就你?能控制得了两个?哦,我知道了,你是来看着我们撕票的吧?没问题,银子拿来,咱们这就完活儿。” “我们主子可没跟我要他们的命,我们主子要带回去问话,你们跟我来吧。” 少年转身,作势就要带路。绑匪彻底怒了。 “你当我们是傻的?你主子是何人?跟我们定了多少银子?接头人为何换了?我看你小子就是来找死的吧?” 少年不仅不怕,反而回头冷笑。 “我看你们就是傻,我们主子的身份,能告诉你们这些三教九流之辈?定了多少银子,也不关我的事儿,到了主子面前,自会有人给你们银子。你们见过的那接头人,做错了事,已经是死人一个。” 死了?绑匪皱眉,看这小子说得头头是道,也有股子傲慢劲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们主子现在何处?” 这倒是把少年给问住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到了不就知道了?告诉你们,我们主子你们可惹不起,识相的,最好也别惹我!” 听了这么多,小莲已经可以肯定,那与绑匪对话的少年,正是学院里那些孤儿的大哥,温阳啊。 温阳口中的主子是谁?难不成,温阳背叛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不不,温阳那样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一个少年,怎么会与坏人勾结,不会的。 小莲正用她仅剩的理智,分析目前的目前的处境,就听一个绑匪问道: “大哥,怎么办?” “杀了这小子,大不了,那一半儿银子我们不要了!” 小莲心下一惊,她很想让温阳赶快跑,可她出口便成了呜呜之声。 温阳却当真跑了,边跑边喊。 “救命啊,有劫匪啊,救命啊!” 他虽喊着,心里却没有抱多大希望,这里大都是废弃的房屋,鲜少有人,他不过是想尽力多拖延片刻,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满脸横肉的大汗,扛着小莲,竟也几步就追上了温阳,手中的大刀直接挥起,眼见就要砍到温阳的后背。 温阳心道这次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也算是报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对他们那些孤儿的救命之恩,收留教养之情。 只可惜他心中大志,尚未得酬。 却见一个人影从他头顶飞掠而过,下一刻,那劫匪便被踢中了下巴,喷出一口血,倒飞了出去。人影紧追另一劫匪而去。 温阳眼看着那劫匪吃痛扔出的麻袋就要掉落在地。也没多想,一个飞扑倒地,便稳稳地当了人肉垫子。 “咳咳,咳咳咳。” 他痛里偷闲,抬眼细看了下,来人竟是楚家大公子,楚文忠。 麻袋中的小莲,本以为会狠狠摔上一下儿,不成想,落地却是这样软。 听得温阳的咳嗽声,方才反应过来,她落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忙一个打滚,滚到了地上。 “咳咳。” 温阳一起身,又咳了几声,却不忘去解开那麻袋的绳子。 “呜呜呜。” 小莲泪眼汪汪,实在是心系楚夫人,急哭的。 温阳却以为她是吓的,温声软语安慰。 “小莲姑姑,你别怕,没事儿了,楚大公子来救我们了。那两个劫匪不是他的对手。” 他说着,便拿掉了小莲口中的破布,给小莲松绑。 小莲得了自由,顾不上跟救命恩人道一句谢,便急忙爬起来,跑到郑嬷嬷的麻袋边。 温阳见她着急,也过来帮忙,将郑嬷嬷也放了出来。 小莲拉起郑嬷嬷,便拽着她往楚文忠的马上推。 “郑嬷嬷,快上马!” 温阳目瞪口呆。 “小莲姑姑,你不问问嬷嬷可会骑马?” 嬷嬷们在宫中伺候贵人,似乎并不会学骑马啊。这要是坠马,可是会死人的。 小莲头也没回。自己已经翻身上马。 “我会!驾!” 温阳的口就那么半张着,看着小莲绝尘而去。回头看了看将两个绑匪打成猪头,又绑成粽子的楚家大公子。 口中念念有词。 “楚家出来的丫鬟,不稀奇了,不稀奇了。” 小莲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郑嬷嬷来到了楚将军府。 从来没骑过马的郑嬷嬷,颠得五迷三道,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小莲又拉着她往内院跑。 “郑嬷嬷,快点儿,人命关天啊。” “啊——” 产房中,楚夫人的嗓子已经沙哑,楚将军急得紧张地喘着粗气。又到外间询问张太医。 “张太医,孩子怎么还没生下来?” 第387章 喜得千金 张太医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个女人,这,这他大夫的活儿,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是产婆的事儿了。 他一个大男人,可怎么指挥? 见张太医欲言又止,楚将军忙道: “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我绝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张太医结结巴巴。 “楚将军,让那产婆,将,将手……” 他话没说完,门帘便猛地被掀了开来。小莲喘着粗气。 “老爷,郑嬷嬷,经验,丰富!” “快请!” 楚将军也顾不上问小莲是怎么回来的了,忙把郑嬷嬷请进了产房。 张太医收回尴尬的手,擦了擦汗,还好郑嬷嬷来得及时,可算是救了他。 郑嬷嬷看了一眼楚夫人的情况,就将楚将军往外赶。 “楚将军,时间紧迫,若是信得过老奴,还请在外间等候。” 这郑嬷嬷是楚云溪安排的,小莲带着来的,楚将军自然是信任的,便忍着心焦,到外间与张太医一道。 见楚将军出去了,郑嬷嬷马上脱了外袍,撸起袖子,到一旁的水盆中净了手,又将桌上备着的烈酒,直接倒在胳膊和手上。 王婆子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心也慌得不行,自觉给郑嬷嬷让了位置。 “嬷嬷,孩子的头,头卡在了产道里,下不来。” 郑嬷嬷深吸一口气,稳住因赶路而狂跳的心,嘱咐楚夫人。 “夫人,奴婢是太子妃的人。一会儿,奴婢会试着帮您将孩子给拉出来,您一定要配合奴婢用力。” 楚夫人虚弱地点点头。 王婆子心惊肉跳。 将孩子拉,拉出来?她接生了这么多人,还是头一遭见到,孩子不是生出来,而是拉出来的。 “夫人,用力!” 外面的楚将军,楚文鸿,小莲,和刚刚回来的楚文忠,都是紧紧攥着拳,祈祷老天保佑。 “哇,哇……” 小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所有人脸上瞬间转悲为喜。 “生了,生了!孩子生下来了!” 郑嬷嬷还在善后,王婆子跑出来道谢。 “恭喜老爷公子,夫人生了位千金。” 王婆子心道,她的小命也可算是保住了。 小莲的泪止也止不住,太好了,万一因为她的疏忽,夫人有个什么好歹,她万死也不能抵罪。 “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楚将军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 “回禀楚将军,母子平安。” 王婆子这一句母子平安,算是安抚了楚家所有人的心。 “二弟,我们又有妹妹了,哈哈哈。” 楚文忠爽朗大笑,想着又要有一个小云溪了,便心花怒放。 楚文鸿也失了往日的稳重,探头探脑,想瞧一瞧小妹。 “只可惜三弟不在。” 楚文鸿想着楚文锦往日里,对溪儿的言听计从,不由笑得开怀。 “是啊,有点儿想那小子了。一声不吭就去了南焰国,真不够兄弟。” 楚将军可不管这兄弟俩在聊些什么,他现在只急着抱闺女。 产房内,他的老来女,正在楚夫人的怀里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眼睛还未完全睁开。 待孩子终于被处理干净抱了出来,三个大男人脸上都是傻笑。 “嗬嗬,嗬嗬嗬,闺女,我是你父亲,叫声父亲来听听。” 小莲扑哧笑出了声儿。 “老爷,小小姐现在要是开口叫了您父亲,您怕是不怕?” 楚将军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将军的派头,完全就是一副女儿奴的模样儿。 “嗬嗬嗬,我闺女敢叫,我就敢应,是不是闺女?” “妹妹啊,我是大哥,你快些长大,以后大哥教你习武。” 楚文鸿无奈摇头。 “大哥,你还是留着力气,教导你未来的儿子吧。” 楚文忠也不恼,傻呵呵看着皱巴巴的孩子。想着二弟说的也没错,他也该多努力努力了。 郑嬷嬷终于从产房里走出来,额上都是汗珠。 “恭喜楚将军,您可以进去看看夫人了。” 楚将军朝着郑嬷嬷抱拳。 “多谢郑嬷嬷的救命之恩。” 郑嬷嬷忙侧身,谦逊一句。 “不敢不敢,哪里是奴婢的功劳,都是张太医处理得当。” 楚将军又朝向张太医抱拳。 “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张太医回礼。 “我们都是奉太子妃之命行事,楚将军不必客气。” 这意思很明显了,这是告诉楚将军,他们都是楚云溪的人,是自己人。 楚将军全了礼数,赶紧进了内室。见到楚夫人虚弱地合着眼,让他这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差点儿就绷不住了。 他轻手轻脚,声音也是压低了几分。 “夫人,你辛苦了。” 楚夫人微睁开眼,对着楚将军安抚一笑。 “我没事儿。” 楚将军接过丫鬟拿来的药粥,亲手喂给楚夫人喝。 他眨了眨眼,强忍着差点儿失去夫人的后怕。 “夫人,你放心,我定会揪出那贼婆子的幕后之人,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楚夫人点点头,喝了几口粥,她终于觉得有了丝力气。 楚将军放下碗,给楚夫人盖好,想起那贼婆子是嬷嬷打扮,嘱咐楚夫人好好休息,便又出来提那贼婆子了。 “来人,将那假冒的嬷嬷带上来。” “小莲,郑嬷嬷,你们都来看看,可认识那人?” 小莲刚刚已经从公子们口中,得知了她被绑走之后发生的事儿。 后怕不已,更是对那假冒的嬷嬷恨死了。她也想要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还敢设计谋害太子妃的母亲。 那假嬷嬷被侍卫押着跪到地上。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全部暴露出来。 小莲毕竟在宫中时间尚短,便看向郑嬷嬷。 郑嬷嬷仔细端详了下这人的眉眼,十分眼生。 “楚将军,奴婢在宫中,并未见过此人,应当,不是宫里的嬷嬷。” 不是宫里的嬷嬷?那会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谁?又受谁指使?说出来,本将可以留你一具全尸,如若不然,便让你将那酷刑挨个尝尝!” 那假嬷嬷竟然干脆闭上了眼,完全不理会楚将军的威胁。 “好,看你能嘴硬多久,带下去,严刑拷打!直到她招认为止。” 楚将军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夫人差点儿一尸两命,他却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那嬷嬷被带了下去,路过一个出挑的丫鬟,转头看了那丫鬟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 没有人在意她这点小动作,唯有那被她看过的丫鬟,惊在当场,身上不自觉有些颤抖。 第388章 楚家的喜庆,萧菲菲的痛苦 这丫鬟,正是被楚云溪收留,一直不声不响在绣房里做工的萧菲菲! 萧菲菲本是听闻楚夫人难产,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担忧。想着好歹楚云溪是救了她的命,她来看上一眼楚夫人的情况,才是该当的,便说服自己来了。 可这一看之下,让她的心,瞬间便坠入了谷底。 害楚夫人难产的,怎么会是她?楚夫人难产,不是天灾,而是是人祸? 萧菲菲急步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瘫倒在地,才发现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皱紧秀眉,捶打了几下儿胸口。 怎么会这样?这样一来,她该怎么办? 她本就无颜对面楚云溪,厚着脸皮留在楚家,不过是苟延残喘。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萧菲菲抱住自己的膝盖,自萧家覆灭以来,她第一次痛哭出声。从前只敢在夜深人静时,默默流泪。 可这一次,她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她为何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看着那些腌臜算计?忍受着无尽的孤独折磨? 萧菲菲的痛苦,无人知晓,楚家上下,正沉浸在府中添了千金小姐的喜悦之中。 楚将军派了小厮去给宁远侯府报喜,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很快便自备了贺礼来楚家贺喜。 让楚将军应接不暇,人家生子,都是办满月礼才会招待客人,可这来都来了,总不能不接待。 只是,这有的大臣,带着自家半大的儿子一同前来,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儿子晚些成亲也不着急,以后让孩子们多走动走动。 听的楚将军,楚文忠和楚文鸿都是头皮发麻,忙向外赶人。 “多谢各位大人的盛情,家中夫人需要静养,改日定当回礼。今日就怠慢了,怠慢了。” 那些家中没有幼子的大臣,恨不能马上生个儿子出来,好有机会跟楚家结上娃娃亲。 楚家人在外应酬,小莲在楚夫人面前,又哭了一场,骂自己笨,没有看顾好夫人,让恶人钻了空子。 楚夫人只是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能好好活着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夫人,呜呜。” 小莲感动得稀里哗啦,突然想到她能活着回来,还未曾感谢一人。 “夫人,小莲改日再来看您。” 楚夫人点点头。 小莲便出来找到楚文忠。 “大公子,那个,温阳如今在何处?” “我派人送他回学院了。” “谢公子!” 楚文忠话音刚落,就见小莲又跑了。不由调侃一句。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样风风火火的了?” 风风火火的小莲,到了天下学院,才想起自己来道谢,竟是空手而来。 罢了,今日先道一声谢,改日再备了谢礼来吧。 小莲走进去,正看到那群孩子在蹴鞠。温阳没有下场,只坐在旁边笑看着。 小莲整了整衣裙,小步走了过去,施了一礼。 温阳这才看到来人,急忙从地上起身还礼。 “小莲姑姑?你怎么来这里了?楚夫人可安好了?” 小莲面露感激。 “是,多亏了温公子,我是来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你不仅救了小莲,也救了夫人和小小姐。” “小小姐,这么说,楚夫人得了位千金?” 小莲笑着点头。 “是,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公子才好。” “小莲姑姑别叫我公子了,我无父无母,算得什么公子,叫我温阳便好。” 他说道无父无母,虽是温润笑着,小莲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失落。 “可你有这么多兄弟姐妹。” 小莲看向那些孩子,却见他们都已经停了蹴鞠,正直直看着他们二人。 二虎更是嘿嘿一笑。 “小莲姑姑,听说温大哥给你当了人肉垫子,是不是真的啊?” 小莲眼眸微睁,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温阳更是窘迫的无地自容。 二虎缠着他讲细节,他把二虎当兄弟,二虎也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去去去,玩儿你们的蹴鞠去!” “哈哈哈,温大哥害羞了。” 见温阳瞪眼,孩子们一哄而散。小莲结结巴巴。 “谢,谢谢,没,没砸疼你吧?” “咳咳,不疼,一点儿也不疼.小莲姑姑,他们不懂事儿,你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那我,我便先走了。” 小莲没想到,好好的正经道谢,会衍变得如此尴尬,急急遁走,去找荷香了。 荷香这才得了消息,懊恼得不行。 “你该早些派人来告诉我一声儿,我也好去帮把手。”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就被绑匪掳走了。” 小莲委屈。 “绑匪?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可受伤了?” 荷香急忙拉过小莲,前前后后检查。 “没有,没有,好在温阳机灵,发现了端倪,与绑匪周旋,等来了大公子,才救了我和郑嬷嬷的命。” “温阳?” 这一通消息砸下来,荷香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既然楚夫人已经安全生产,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让夫人好好休息,她明日再去看望。 便拉着小莲细细说来。 四日后。 君凌云和楚云溪一行,终于安然回到了京城。 君凌云如之前一样,先差人去楚将军府报平安,却得了楚家添了千金的消息。 “什么?我母亲已经生了?我有妹妹了?” 楚云溪小酒窝深陷,没想到刚回京,便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她回过头,眼睛晶亮地看向君凌云,现在只想回将军府去,看看妹妹和母亲。 君凌云又如何不懂她的心情。 “白枭,你先进宫,去禀告父皇,就说我先代父皇,去楚将军府慰问一二,再回宫见驾。” “是,主子。” 君凌云又看了一眼白枭带着的孩子,那孩子虽然面露惊色,却还算镇定。 君凌云没有理会他,径直带着楚云溪,往楚将军府而去。 “小子,让你嘴硬,后悔了吧?” 吴虑对那孩子抛下一句,便也追着主子去了。 “你也别怪他叫你小子,你这不说名,不道姓的,也只能得这么个称呼了。” 白枭想着主子说过,这孩子的身份可能不凡,便为吴虑找补了一句。 带着这孩子去了春晖楼。只有这里,既能看顾好这个孩子,又不会让他乱跑。 安置好孩子,白枭便进宫办差去了。 楚将军府。 前厅中,楚将军正在招待君凌云,顺便,将楚夫人生产那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君凌云。 “太子殿下,此仇不报,本将妄为人夫。还望殿下能帮忙查一查,宫中可有此一人?” 楚将军想着,太子殿下好歹是他的女婿,这种时候用上一用,不过分吧? 第389章 萧菲菲自尽 楚将军在外审问了这几日,那假嬷嬷竟是个硬骨头。什么有用的话也没问出来。 那两个劫匪,只知道拿钱办事儿,并不知道买家的真实身份,就更问不出什么了。 君凌云微皱了眉,萧家覆灭,荣妃软禁,如今竟还有那不长眼,敢对楚家人动手。 “郑嬷嬷在宫中资历颇高了,连她都认不出,可见不一定是宫中之人。岳父放心,我会派人彻查此事。定会揪出幕后黑手。” 京城中高官遍地,哪家都会养几个忠心的奴婢,想要查找起来,的确得费一番功夫。 楚将军老怀欣慰,他有个靠谱的女婿啊。 还不知情的楚云溪,正拨弄着婴儿的小手,看了半晌,终于将视线从妹妹身上挪开。 “母亲,妹妹长得真好看,长大定是个美人。” 楚夫人失笑。 “才这么小,哪里就能看出好看来了?” 她将受伤的手藏在被子中,不想楚云溪刚回京,就为她的事情伤神。 “夫人,太子妃。” 门外的小丫鬟进来禀报。 “曹管家想请太子妃过去一下儿,说是有事儿相商。” 楚夫人微愣, “发生了何事?还得让溪儿亲自去处理?” 楚云溪想着,应是不想让母亲劳心的事儿,曹管家才会找上她,便安抚楚夫人。 “母亲,你先歇着,我且去看看,许是曹叔得了好东西,想要给我一份呢。” 她这话,倒是把楚夫人给逗乐了,刚刚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那你快去吧。” 楚云溪出来,就看到原地踱步的曹管家。眼看着是着急的不行。 “曹叔,你这是怎么了?” 曹管家抬眼看到楚云溪,忙引着她往外去。 “太子妃,您随老奴来。” 楚云溪看了一眼楚夫人的房间,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不然,曹叔岂会这样避着母亲。 她便点点头,抬步随着曹管家去了。 待出了楚夫人的院子,曹管家才小声与楚云溪道: “太子妃,萧菲菲,刚刚上吊自尽了。” “你说什么?” 楚云溪惊得汗毛直立。 “没,没死,没死成。被丫鬟看到,救了下来。” 曹管家急急解释一句。楚云溪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可是,为了什么自尽?” 萧菲菲不是一直情绪尚可吗?怎么会突然上吊自尽? 曹管家摇头。 “老奴也不知道啊,这几日她称病,连工都没让她上,不知怎么,自己就想不开了。” 楚云溪想着,离萧家覆灭,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若是萧菲菲因为萧家的事儿想不开,岂会等到几个月之后才行动? 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现在情绪如何?” 曹管家叹息。 “不太稳定。就一直哭,问她什么也不说。这才想请太子妃去看看。” 楚云溪加快脚步,待见到萧菲菲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蜷缩在墙角里,脸上挂着泪。看起来异常悲伤无助。 见楚云溪来了,也只是微微挪动了下儿,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楚云溪走上前,蹲在萧菲菲面前,却没有安慰她,反而问道: “你是我花了五万两银子买回来的,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萧菲菲听到这话,嘴唇微颤,哭得不能自制。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多好?” 她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至极。 “我是萧家的女儿,我们萧家,没有一个好人,我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罪恶的血。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你就不怕有一日,我也会反咬你一口?” 楚云溪被萧菲菲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所震动,她一直以为萧菲菲,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从来没指望萧菲菲能感激自己,她救了萧菲菲,只是坚守着自己内心的信念。 如今看来,萧菲菲已经深刻地辨明了是非,才会内心挣扎至此。楚云溪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因为你有心。” 萧菲菲止了哭,思索着楚云溪这话中的意思。 她有心?谁又没有心呢? “虽然你爱错了人,可是你的爱,出自真心,不为利益,不为算计。” 楚云溪平静地诉说着,似在给萧菲菲剖析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 “虽然次次见面,你都给我使绊子,可你从来没有暗算过我。甚至还为了护着殿下,在我这个情敌,与你的至亲父亲之间,选择了帮我。” 萧菲菲眼眸微晃,原来在楚云溪眼里的她,竟是这样的吗? 她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觉得羞愧的那些作为,楚云溪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她。 楚云溪见她有了反应,便又好言相劝。 “萧菲菲,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选择自己的未来。你若真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罪孽,那便去赎罪,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对那些被萧家伤害过的人好。待你赎完了心中的罪孽,你便自由了。” 恕罪,自由?萧菲菲含泪看进楚云溪的眼底,没有看到鄙夷不屑,只看到了她眼中的真诚。 楚云溪觉得自己言尽于此,人若不自救,旁人又如何能救赎。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后的萧菲菲,却突然跪倒在地。 “太子妃!我知道她做下这等错事,实在罪不容恕,我也不求你原谅她,只求你,不要祸及她的孩子。” 楚云溪完全听懵了去。 “她是谁?做了什么错事?我又为何要祸及她的孩子?” 萧菲菲咬着唇,心有不忍。可她不说,又对不起楚云溪,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槛儿。还是颤着声,坦白道: “那个嬷嬷,我,我知道她是谁。” 楚云溪还是听不明白,嬷嬷?哪个嬷嬷? 可曹管家却听得明明白白,大将军审问了好几日没得结果的人,萧菲菲认得? 他上前,与楚云溪解释了几句。因为他知道,即便他问,萧菲菲也不一定会说,她这显然,是想与楚云溪坦白的。 楚云溪听完,心中大痛,母亲她,原来经历了那样的凶险,差点儿一尸两命? 她瞬间便红了眼眶,咽了口唾沫,才强作镇定问道: “她是谁?” 萧菲菲心中悲痛欲绝。她萧家,真的就要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第390章 太子与太子妃,亲临长公主府 “那嬷嬷是,是我父亲,送给,送给平遥长公主的人。专门在暗处,帮她打理内宅腌臜事儿的。” 萧菲菲断断续续说完,已然抽干了她所有的勇气。 平遥长公主!这个消息轰地在楚云溪和曹管家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那个,被君凌云铰了头发,已然被逼出家的平遥长公主! 萧菲菲泣不成声,她守住了自己良心,却出卖了亲人,那是她大姐唯一的血脉了,她现在只希望,能保住平遥两个无辜的孩子。 便求道: “太子妃,幼子无辜……” “我不是你父亲那样的人!更与你大姐不同!” 楚云溪突然愤怒出声,打断了萧菲菲的哭求。 “我不会阴谋算计,滥杀无辜。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如若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好好地活着?” 萧菲菲心神剧颤,是啊,楚云溪是不同的,行恶的,从来都是她萧家人! “萧菲菲,以后你这条命,你要也罢,不要也罢,都与我无关。但你要记住,在你死之前,先赚足五万两银子还我!” 楚云溪说完,便转身离去,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正处于盛怒的边缘。 萧菲菲瘫坐在地,这几日,她将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哭光了。 楚云溪哪里是缺那五万两银子,她又岂能不知好歹,听不出楚云溪说这话,是在救赎她。 可正因为如此,她便更加无颜接受楚云溪的帮助,她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想置楚云溪于死地,她又怎么有脸,接受她的帮助? 楚云溪此刻,已经来到前厅。那进门的气势,让楚将军和君凌云都是一愣。 “父亲,将那假嬷嬷提来!” 听到楚云溪如此说,又见她面容严肃,胸膛起伏,楚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溪儿已经知道了她母亲的事儿。 “来人,将那贼婆子带上来。溪儿,她嘴硬的很,用了几日的刑,也没有松口。” 楚将军想着,即便楚云溪再审问一次,也是徒劳,哪知楚云溪竟看向君凌云,问道: “夫君,我今日要去长公主府,为我母亲讨个公道,你可要与我同去?” 长公主府!楚将军噌地站起身。 “溪儿,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楚云溪一字一句,说的明白。 “父亲,那人,是长公主府里的嬷嬷。” 楚将军提上剑,就要冲出门去,被君凌云一把拉住。 “岳父,你还是穿上官服,进宫去向父皇陈情吧,嫌犯,自有我和溪儿带进宫去。” 楚将军看了一眼永远都运筹帷幄的女婿,虽心有不甘,可想到那是皇帝的长女,为了儿女着想,还是收起了佩剑。 “来人,本将要更衣!” 君凌云轻轻拉起楚云溪的手。只字未言,两人却都从对方眼中,看懂了那份坚定。 那假嬷嬷已经被带了来,身上染血,狼狈不堪,只一张脸还完好无损。 楚云溪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就这样臭虫一样的东西,竟差点儿害死她的母亲和妹妹。 “给她披件干净的衣袍,免得世人不知内情,只道我楚家残暴。” “是,太子妃。”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楚家人都该死!” 假嬷嬷开始挣扎谩骂,楚云溪冷笑一声。 “呵,倒是个愚忠护主的。只可惜,你很快就要没有主子了!” 假嬷嬷听到这话,原本坚定无比的心志有了裂缝。 “你胡说什么?什么主子?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旁人无关!” “有没有关,就不是你说了就算的!带上她,去长公主府!” “是,太子妃。 楚云溪与君凌云携手走在前面。假嬷嬷被拖拽着往外走。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认识什么长公主!” 出了楚将军府的门,这嬷嬷害怕多说多错,终于闭了嘴。 可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亲自押送犯人的场景,还是引来了不少围观。 待到了长公主府,百姓们已经远远地围了一圈。 驸马听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亲临,心下一惊,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出门迎接。 “微臣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请里面坐。” 君凌云睥睨着驸马弯下的身子。 “本宫怕你们这长公主府,有命进,没命出。” 驸马心里咯噔一下儿,赶忙跪伏在地。这,这话也是意指长公主府谋害储君啊。驸马不知道,他们府上,又是哪里惹到了太子殿下? “微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围观众人也是交头接耳,一阵猜测,这长公主府,莫不是还没有吸取教训,又作妖了? 就听太子殿下直言质问。 “你府中的嬷嬷,跑到本宫岳母的产房去行凶,差点儿害死本宫的岳母和小姨子,你说该当何罪?” “天啊,太子殿下的岳母,那不就是太子妃的母亲,楚将军的夫人?” “是啊,听闻楚夫人刚刚诞下了一位千金。” “这是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恶毒啊。” 驸马已经冷汗涔涔,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将明觉叫出来一问便知。” 明觉,是了,平遥现在法号明觉。只是驸马不解,平遥这段时间,都在佛堂静心养性,都没有离开过佛堂半步,又怎么能,将手伸到楚将军府里去的? 可太子殿下都带着太子妃找上门来了,难道还能有假?眼见着太子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吩咐小厮 “快去,将,将人叫出来。” 驸马本想说平遥长公主,可在太子面前,又不敢。想喊明觉法师,也觉不妥。喊夫人?算了,他与那女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干脆直接说将人叫出来好了,反正小厮应当也听得懂。 “不必劳烦驸马了,吴忧,吴虑,你们进去将人请出来!” 楚云溪可不想等着平遥长公主推辞一句:出家人不参与俗事。再去三请四请。 她的时间,可不是用来浪费在将死之人身上的。 “是,太子妃!” 吴忧吴虑领命,径直闯进长公主府。驸马没有阻拦,自然也没有小厮侍卫敢拦着,毕竟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呢。 佛堂内,平遥长公主正闭眼捻着佛珠,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吴忧冷笑一声。 “佛祖不收心怀叵测之人,还是莫要污了佛祖的眼,跟我们走吧。” 平遥长公主睁开眼,眼中尽是无所畏惧。 “我再不济,也是云霄国皇帝的长女,你们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第391章 带长公主进宫见驾 吴虑冷嗤: “你可能是对无礼有什么误解,你若想让京城百姓,都看到你被拖出去的狼狈模样,我们便无礼一次又何妨?” 平遥长公主咬紧牙关,可还是缓缓起身,将手中的佛珠,用力扔到了地上。 她日日拜佛,祈求佛祖可怜,让她复仇成功,又有什么用? 既然佛祖无用,她还拜来做什么? 长公主府门外,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看到了光头素衣的长公主,身姿依然骄傲地走了出来。 驸马赶紧询问。 “这嬷嬷,可是你的人?” 平遥长公主只看了一眼那嬷嬷,便狠心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那嬷嬷赶紧附和:“我也不认识她!” 楚云溪看戏般笑了一声。 “你们不认识没关系,有一个人,可是你们两人都认识。” 平遥长公主心下冷哼,她萧家人都死光了,还能有谁认识父亲给她的暗手?只当楚云溪是来吓唬她,套她话的。 楚云溪看出了平遥长公主的心思,大发慈悲为她解惑。 “许是你专心在佛前阴谋算计,不知道也正常,你的小姨,萧菲菲,如今正在我们楚家府上。” 平遥长公主的高傲再也撑不住,面上的冷静丝丝裂开。 萧菲菲还好好活着,不仅活着,还活在楚家!更重要的是,萧菲菲指认了她的嬷嬷! 那嬷嬷想起她与萧菲菲对视了那一眼,后悔不迭,她本以为萧菲菲,会顾全着长公主,设法搭救她,岂料,反而将她和平遥长公主给出卖了! 楚云溪见看热闹的人,都对着情况理解的差不多了,便也不想在此浪费时间。 “纸包不住火,公道自在人心。跟我们进宫去,找父皇裁决吧。” 平遥长公主回神,情绪彻底崩溃,她隐忍了这么久,谋划着为她的亲人复仇,结果呢? 她的亲人,不但没有帮她,反而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萧菲菲在哪里?我要看看她当着我的面,是怎么亲口说出指认我的话来!” 平遥长公主说着就要往楚将军府去,被无忧无虑拦了下来。还在怒喊: “萧菲菲,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难道你忘了,你姓甚名谁?身上又流淌着谁的血液?不思报杀父之仇,反与杀父仇人为伍。呵呵,竟然出卖家人,只为了自己活命,简直猪狗不如!” 百姓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魔的长公主,小声指指点点。 “哎呀,疯了疯了。这公主是真疯了啊。” “是啊,在这里喊,难道那萧菲菲就能听到不成?” “看来谋害楚夫人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啊。” 驸马听了这些话,已经心灰意冷,完了,他们家全完了。 他的孩子,也没了指望,既没了铁卷丹书,也没了自己闯荡的希望,比之平头百姓还不如。 “带明觉进宫!” 君凌云的一声令下,也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无可转机了。 驸马看着被带走的长公主,一脸灰败。被小厮搀扶着,才从地上起身,回到公主府,关门闭户。 “来人,速去收拾东西,捡着紧要的收拾。” 很快,这里便不再是他们的府邸了。 皇宫中。 皇帝本以为楚将军,是亲自来向他报喜的。 “爱卿啊,朕已经知道了,你喜得千金,可喜可贺!” 皇帝一招手,福公公端上来一个长命锁。 “这个,就作为给孩子出生的贺礼,望她也能,长成太子妃一般优秀的女子。” 楚将军接过长命锁,突然就变了脸。 “陛下~” 皇帝听到这一声,心尖儿猛地颤了颤,又,又来? 眼见着楚将军就要跪了下去,皇帝瞪眼指向他,出声呵止: “你给朕好好站着说话!” 这生了女儿的大喜事儿,怎么还变了一副苦瓜脸? “是,皇上。” 楚将军重又站好,他也不想跪啊,这不是跪着说话,更能彰显他是受害者吗? 既然皇上发话了,他便站着说吧。 “皇上,您的大女儿,掳走了太子妃身边的小莲和郑嬷嬷,派了她的心腹嬷嬷假冒,混进了微臣夫人的产房,持刀行凶!要不是微臣及时赶回去,微臣就没有夫人和小女儿了。” 楚将军每说出一句,皇帝的火气就升高一分,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大女儿,平遥?他都已经罚她出家为尼了,怎么还能惹出这样的事端来? 楚将军抱拳一揖: “求皇上给微臣做主啊!” 皇帝脸色铁青。 “此事,可能确定是平遥做的?证人证物可有?” “皇上,微臣岂敢空口白牙攀诬长公主?自然是证人证物俱全。” 楚将军说完这句,福公公便上前,小声与皇帝禀报。 “皇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经带着平遥长公主,候在外面了。” “让他们进来!” 皇帝一声令下,不仅进来了福公公禀报的这三人,还有那假嬷嬷,刚被楚云溪召了来的小莲荷和郑嬷嬷。 皇帝看着一屋子人,揉了揉眉心。 “平遥,你可认罪?” 平遥长公主听得皇帝叫她的名字,心里五味陈杂。 父皇也曾疼爱过她,可轻易便舍弃了她的,也是这个父皇。 上来便问她认不认罪,可见心里早已经信了楚将军的话。 加之,还有萧菲菲的指认,她认不认罪,又有什么区别? 让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日日青灯古佛为伴,将来看着驸马另娶,看着自己的儿女,喊旁人母亲,还不如死了痛快。 就在皇帝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平遥长公主挺直腰板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认罪!” 楚云溪倒是没想到,她竟这样痛快地,自己认罪了。 那假嬷嬷也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平遥长公主,又向皇帝求道: “皇上,事情都是老奴一人所为,长公主并不知情,更没有指使过老奴。” 皇帝毕竟是皇帝,又岂能让一个老奴牵着鼻子走,下令道: “来人,将这嬷嬷,拖下去杖毙!” “是,皇上!” “皇上,杀了老奴,放过平遥长公主吧,她可是您的长女啊。” 殿外,那嬷嬷的求情声,很快变成了痛呼声,又渐渐没了声息。 一滴泪,从平遥长公主眼中滴落,便再没有更多。 皇帝痛心地看着他这个女儿,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真真切切给过他做父亲的快乐。 “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平遥长公主俯下身去,给皇帝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只求,死时,有萧菲菲在场观刑。” 第392章 平遥长公主的结局 楚云溪眉心微簇,杀人诛心!平遥长公主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拉着出卖了她的萧菲菲,一同下地狱吗? “长公主,爱之深,恨之切,你对她的恨,源于你对她的亲情,既如此,何不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杀人未遂,按律,本罪不至死!” 平遥长公主听得楚云溪为萧菲菲说话,眼瞳微晃,却已经铁了心。罪不至死?呵!让她去流放或是下狱?想要将她一点点磋磨之死,想都不要想! 她是云霄国尊贵的长公主!她即便死,也要死的体面。 “父皇,这是儿臣,作为您的长女,来这世间走一遭,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求父皇成全!” 皇帝看着一心求死的女儿,反而生出了恻隐之心。 “太子妃已经说了,按律,你罪不至死!” “父皇,求您让儿臣体体面面的来,体体面面地走!” 皇帝听懂了她的坚持,平遥到底是皇家之人,有着皇家人的骄傲。 她做错了事,却还是他的女儿,既然平遥想要体面,便让她求仁得仁吧。 皇帝的手攥紧又松开,半晌,只说了一个字。 “允!” 这便是他这个父皇,能给平遥的,最大的仁慈。 “儿臣,谢父皇恩赐!就此叩别父皇!” 平遥长公主给皇帝磕了三个头,便随侍卫退下了。 楚云溪也没有再为萧菲菲说什么,这是,萧菲菲自己的劫,只有她自己能过得去,才能迎来新生。 “你们也都退下吧,其他事,明日再禀。” 皇帝心中悲痛,他现在只想自己待一会儿。 君凌云等人行礼退出。 楚将军朝君凌云抱拳。 “多谢殿下,助我楚家讨回公道。” 君凌云微微摇头。 “我没错什么,只不过是陪着溪儿罢了,岳父要谢,便谢溪儿吧。” “父亲,您先回府吧,安抚好母亲,我与殿下还有事情要做。” 他们在春晖楼,还有个拖油瓶等着安置呢。楚将军点点头,便告辞了。 长公主府。 驸马已经收拾好东西,默默等着。平遥是皇帝的女儿,即便是要她的性命,也只会在皇宫,或是这长公主府。 半晌,见平遥长公主回到府中,身后还跟着押送的侍卫和两个嬷嬷,驸马心中已然明了。 “平遥。” 平遥长公主平静地看向他。 “夫君,你我夫妻一场,我没有给你带来尊荣,反倒连累了你和孩子,你可怪我?” 驸马此时,方有些泪目。 “怪,也不怪,夫妻本是同体,我没有看好你,才让你屡次犯下错事。” 平遥长公主也是眼眸微红,却笑了。 “有夫君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将孩子们带来,给我看一眼吧。” 驸马却是微垂下头。 “平遥,你安心去吧,孩子们,我会照顾好的。若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母亲,临死前的悲戚,我怕他们,会步上你的后尘。” 驸马艰难地说出这番话,才重又抬起头。 “我不会告诉孩子们真相,我只会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看破红尘,云游天界了。他们会平凡地长大,平凡地生活,从此与皇家,再无关联。” 平凡吗?平遥长公主想着,她此生与这二字无缘,她的孩子,能脱离皇家争斗,也不错。 “夫君,你会一切,以我们的两个孩子为先吗?” 驸马诚恳地点点头。 “会,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若是找不到个全心对孩子好的人,我便不会再娶。” 平遥长公主微微福身,第一次向驸马行了个人妻之礼。便抬步向自己的佛堂而去。 重新带上假发,竖起繁复的发髻,穿上长公主的服饰,当然,她要等着萧菲菲来,亲眼看着她的离去。 看着镜中尊贵明艳的自己,平遥长公主终于无声哭泣。 这才该是她原本的样子,不是吗?萧家成就了她,也毁了她。 母妃再不是,也生养了她。她既无法报恩,亦无法报仇,枉为人女。那便将这副躯壳还回去好了,她便谁也不亏欠了。 端着毒药的嬷嬷,正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终于看到萧菲菲,缓步迈进了佛堂。 平遥长公主贝齿轻启。 “你来了!” 萧菲菲双膝跪到地上。她现在似乎,对谁都是亏欠的,对谁都直不起膝盖来。 “长公主,你若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走那黄泉路……” “不,我要让你好好活着,记得你出卖了我,亏欠了我。我要让你用这份亏欠,替我看顾好我的儿女,我要让你,嫁给驸马!视我的孩子为己出!” 萧菲菲震惊地抬起眼,看向平遥长公主,她本已经做好了陪她赴死的准备,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长公主,我是你母妃的妹妹,是你的小姨啊,我怎么可能嫁给你的夫君?我可以此生不嫁,为你守护两个孩子。” 平遥长公主却摇摇头。 “只有孩子的母亲,才能决定他们的未来。你出卖了我这个血脉至亲,背叛了养育你的萧家,难道不该为此赎罪吗?” 萧菲菲本就是怀着负罪之心前来,如今更是无法反驳。 “可是,驸马也不会同意的。” 平遥长公主笃定道: “他会同意的,他已经答应我了,一切,以我们的孩子为先!” 萧菲菲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她此生,注定要被禁锢在一个牢笼之中,挣扎不出,即便是婚姻的牢笼,又如何? 便含泪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嫁!” 平遥长公主这才跪到萧菲菲的面前,朝一旁的嬷嬷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毒酒。 心中道了一句对不起。菲菲,你与我不同,我是长女,自小便被母妃教导,凡事要以家族为先。我必须背负起家族的仇怨,你却不必如此。 我当街骂你,骂得越狠,旁人才越不会把你与我,归为同类,你才越能活下来。 你如今官奴的身份,没有正经人家会娶你,驸马,便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归宿。 这些话,平遥长公主看着萧菲菲的眼睛,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最后只与萧菲菲说了一句: “小姨,好好活着,寿终正寝。” 萧菲菲的心猛地抽痛,抬手想要制止平遥长公主饮下那杯毒酒,却为时已晚。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平遥长公主痛苦地倒地,紧紧捂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不多时,含泪的美眸缓缓闭上,竟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 她终于如愿,体体面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平遥!” 萧菲菲终于泣不成声,想起平遥长公主,也曾待她如妹妹,多有维护,便心痛如绞。 “你安息吧,你的孩子,我定会视如己出,将他们教导成人!” 第393章 西昭国太子,西陵羽 萧菲菲终于泣不成声,想起平遥长公主,曾对她如妹妹般维护,看着面前已经失了声息的人,便心痛如绞。 “你安息吧,你的孩子,我定会视如己出,将他们教导成人!” 君凌云和楚云溪,路过长公主府,侧目看了一眼,这个世上,总有人不懂得珍惜当下,为着虚妄的欲望,害人害己,搭上所有。 心之所及,便是人生。 “长公主薨——” 长公主府里,传出长长的哀唱声。下人们挂起白帆,为长公主的薨逝而痛哭。 皇帝到底是保全了长女的颜面,让她以长公主的身份入殓。 而长公主的两个孩子,早早就被驸马安置出京,只待长公主的丧事办完,风声过去,才会接他们回来。 或者,干脆他跟孩子们一起,到别处生活,免得闲言碎语,击碎孩子们脆弱的心志。 君凌云收回视线。 “溪儿,你真的打算留下萧菲菲吗?” 楚云溪轻声开口。 “嗯,任何人,都不该因为他人的过错,而受到惩罚。也不能仅仅因为她得罪过我,而我的地位比她高,就要她去死。凌云,我们所向往的朗朗乾坤,她会成为最好的见证者。” 君凌云看向楚云溪,她是如此美好,美好得让他感动。 楚云溪不知道,他所向往的朗朗乾坤,都在她的心中。 君凌云拉紧缰绳,将她揽得更紧,往春晖楼而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莲和司琪,也是内心唏嘘,善恶到头终有报。 春晖楼中,那被他们从厉城带回来的孩子,正忐忑地等着,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君凌云是会帮他,还是会,杀了他? 房间的门,吱嘎一声被打了开来。 这孩子站起身,看着一身华贵的君凌云和楚云溪。这次,也不等君凌云问,便自爆身份。 “西昭国太子,西陵羽,见过君太子,太子妃。” 他们两人虽都有猜测,这孩子可能出自大户人家,却不想,他们半路随便捡个孩子回来,就是个皇家贵胄。 君凌云想起这西陵羽之前说过的话。 “父亲过世,叔伯强抢家业?” 西陵羽眸中有着悲戚,亦有着憎恨。 “是,我父皇,病重不治,日前,驾崩了。朝中重臣与宗亲,争夺不休,朝堂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民间战乱四起。” 君凌云的确收到过线报,西昭国如今不太平,只是还不知道,西昭国皇帝竟已离世。 西陵羽眼眸湿润,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泪来。 “大臣想要控制我,皇叔皇伯想要杀了我。我是不得已,才会逃离西昭国。” 君凌云现在能够肯定,西陵羽来云霄国京城要寻的人,正是他自己了。 “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庇护你平安,还是希望,我能出兵西昭国,帮你排除异己,坐稳皇位?” 西陵羽有着超脱他年龄的沉稳。 “我不在乎皇位,可西昭国的百姓,如今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各方为了扩充势力,随意抓捕壮丁充兵,苛捐杂税,压得百姓无法喘息,食不果腹。” 他看了眼楚云溪。 “太子妃的先生,曾经救过我一命,他告诉我,若是我真心想要拯救西昭国的百姓,便要舍弃门户之见,将西昭国,交到能者手中。” 君凌云和楚云溪,听到西陵羽这话,都是心神震颤。将一个国家,交到能者手中,摒除门户之见! 这可真是,唯有司空玉那样心性超脱凡尘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君凌云亦是认真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要让西昭国,对云霄国俯首称臣?” 西陵羽却摇了摇头。 “不,我想让西昭国,并入云霄国,成为云霄国的一部分。” 君凌云不由对孩子钦佩了几分。这世上能有几人,会舍得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拱手送给他人? “你当真舍得?不会觉得愧对祖先?” “其实,我父皇临终前,也曾与我有过交代。若是,我掌控不了手中的权势,西昭国四分五裂,北蛮国必定会趁虚而入,届时,西昭国的百姓,便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西陵羽说到他的父皇的遗言,终是没忍住,擦了一把眼泪。 “父皇说,与其如此,不如投靠云霄国,或可保全西昭国万千百姓。” 君凌云和楚云溪都没有想到,他们今日,会频频被个孩子说出来的话所震撼。 西昭国皇帝虽软弱,却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君凌云承诺道: “本宫接受你的投诚,云霄国会接手西昭国,护百姓周全。并且,本宫会保留西昭之名,设立西昭王。只是,这西昭王之位,不能再由你来坐,你可愿意?” 西陵羽认真点头。 “我本就愧对西昭国百姓,我愿意交出一切,以换得西昭百姓安康。” 君凌云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好,如此,我会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西陵羽抱拳一揖:“多谢君太子。” 楚云溪眨眨眼,还在消化眼下的情况。捡了个孩子回来,得了一个国家? 不过如此一来,君凌云必定会压力大增。 北蛮国绝不会甘心旁观。要在镇压西昭国各派势力的同时,抵挡住北蛮国的虎视眈眈,绝非易事。 如果,东夷国能出兵相助,胜算便会大增。只是,这毕竟是国家大事,她不能以情感相胁。东方汇泽能否同意出兵,尚且不能定论。 想着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似乎帮不上什么忙。君凌云必定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与西陵羽商讨,楚云溪便主动给二人留出空间。 “凌云,我先回楚府一趟,你们慢慢聊。” 君凌云点头,国事枯燥,他也不想拘着楚云溪。 待出了春晖楼,沉默了一路的小莲,这才开口问道: “太子妃,您出门,又捡了个皇子回来?” 楚云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得捡皇子,跟捡棵大白菜一样容易。 “什么叫又?这叫机缘巧合。可不许在外乱说。” “哦。” 小莲应了一声,想着民间传言也不算不假,她们小姐就是天女下凡,自带好运道。 看小莲吃瘪,司琪失笑。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待回到楚将军府,萧菲菲已经在府中等着楚云溪,见她们来了,便主动迎上前。 “太子妃,我有事相求。” 她面色苍白,眼中尽是悲伤。 楚云溪应道:“说来听听。” 第394章 楚文锦来信 萧菲菲抿了抿唇,还是坚定地说出了口。 “求太子妃放我自由,我,我要嫁人了!” “嫁人?嫁与何人?” 楚云溪以为萧菲菲,会求自己让她去给平遥长公主守灵,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要求。 她明明为长公主之死悲伤欲绝,长公主还尸骨未寒,她怎么就要去嫁人了? 萧菲菲认真道: “长公主的驸马,往后余生,我会以那两个孩子母亲的身份过活。” 楚云溪微愣,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楚云溪没有劝说她,那毕竟是萧菲菲的人生,她无权插手太多,只问道: “你可想仔细了,不会后悔?” 萧菲菲肯定地点点头,她的人生,本已经没有了意义,现在,她起码知道要为何而活。 楚云溪见她心意已决,便也应了。 “好,只是你的官奴身份,是皇上的旨意,你的身契,现在还不能给你。驸马若是肯娶你,你便去吧。只要你安分守己,早晚有一日,我会还你自由。” 萧菲菲给楚云溪磕了一个头,对着这云霄国未来的国母,真心实意奉她为主。 自己从前的自以为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那时怎么会鬼迷心窍,以为自己能与这样通透又豁达的女子相争。 萧菲菲对着楚云溪感激一笑,便起身离去,楚将军府门外,萧菲菲看到了驸马派来接她的马车,心里微暖。 楚云溪眼见着那马车离去,心道若是这二人,当真能抛开芥蒂,好好过日子,也算是一桩好事。 没有人比萧菲菲,更能对长公主的那两个孩尽心尽力,对他们的人生负起责任。 “小姐,小莲突然觉得,这萧菲菲,也没有以前那么可恶了,还挺可怜的。” “她会找到正确的路的。” 这是楚云溪的希望,也是她对萧菲菲的祝福。 “走吧,我们去看看母亲和妹妹。” 想到妹妹那软软嫩嫩的小手,楚云溪就忍不住浅笑,司琪也是十分期待,她还没有看过这么小的宝宝呢。 “母亲。” 楚云溪探进头来,惹得楚夫人一阵好笑。 “快进来吧。” 她已经听楚将军说过了,溪儿揪出了幕后的长公主,也将其绳之以法了。 看着母亲脸上,比往日里更加温柔的神情,楚云溪心里涌上一阵幸福之感。 “你妹妹睡了,待会儿再抱来给你看,你先看看这个。” 楚夫人拿出一封信,递给楚云溪。 “谁的信?”楚云溪好奇问道。 楚夫人也不卖关子。 “你三哥从南焰国送来的。” 楚云溪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自从三哥楚文锦,随圣雅郡主去了南焰国,便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如今竟送了信回来。 她急急打开,细细看了一遍。 “儿不孝,未能侍候母亲膝下。儿对圣雅郡主,乃真心爱慕,想与其携手一生。万望父亲母亲能成全,盼随信附上聘书,聘礼儿会自备。” 楚云溪看着看着,就笑得见眉不见眼。她坐到楚夫人的身边。 “母亲,我看三哥是真的很喜欢圣雅郡主,您和父亲不如,就随了三哥的意吧?” 楚夫人却有些惆怅。 “圣雅郡主的确很好,你三哥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母亲也很高兴。只是,单单我们同意又有什么用,只怕皇上那关难过。” 母亲的意思,是她和父亲都同意的?楚云溪心里为楚文锦高兴。 “母亲,皇上那关,自有太子殿下去打通,母亲不必忧心。” 楚夫人嗔道: “你这孩子,可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太子殿下毕竟是一国储君,心系国家大事。岂能总为我们楚家的事劳烦他?” 楚云溪顺着楚夫人笑道: “是是是,可这是三哥的终身幸福不是吗?就浅浅地劳烦一下,也不为过。” 她还想着恩师司空玉说过的话,不知恩师何时进京。若是,事情真能如恩师所愿,是皇帝先下台,还是三哥先成婚,也未可知。 楚云溪赶紧打住飘远的思绪,有些事,多想无益。 “母亲,快将妹妹抱来,我都想她了,还有司琪,她还没有见到过呢。” 司琪点头,小莲指指自己。 “小莲也想小小姐了。” 楚夫人终于又恢复了笑意。 在她心中,其实是有些舍不得楚文锦去那么远的,可比起她的舍不得,楚文锦的幸福更重要。此事,便就交给溪儿他们夫妻去处理好了。 对屋中丫鬟吩咐道: “叫奶妈把孩子抱来。” “是,夫人。” 楚云溪看到软敷敷的妹妹,心都融化了,不知不觉,又在楚府待了半日,直到君凌云亲自来接,才发觉天色已然不早了。 开开心心地上了回宫的马车,歪头问君凌云。 “怎得不骑马了?” 君凌云将她揽到怀中,勾唇一笑。 “马车方便。” 至于方便做什么,已经靠在炙热胸膛上的楚云溪,自然是明白了。这种话,不论听多少次,都还是会有些羞赧。 “溪儿,你不介意,我用一用你的师弟吧?” 楚云溪扬眉看向君凌云。 “那要看他愿不愿意为你所用了。” 君凌云故作伤心状。 “好一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娘子。” 楚云溪浅笑不理,她知道君凌云如今压力很大。 不止有西昭和北蛮的事儿,等着他处理。还有他自己的父皇做下的孽,等着偿还。只要他能排解一二,便让一让他吧。 次日一早,一封书信,从楚将军府,快马加鞭送往南焰国。 另一封书信,从东宫,快马加鞭送往东夷国。 而皇帝此刻,正听着君凌云的禀报,一扫昨日的颓废。 “此言当真?你真的有把握,能将西昭国收入囊中?” 君凌云点头。 “有西昭国小太子的亲自投诚,只要计划得当,西昭国此后,便会是云霄国的领土了。” “哈哈哈,好,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果然是有福运加身。” 打从太子大婚以后,云霄国可谓顺风顺水。 君凌云虽不忍打破皇帝的好心情,却还有一个消息,不得不告诉皇帝。 “父皇,此次青峰山之行,儿臣见到了生死门的门主。” 皇帝果然止了笑,那个躲在暗处阴谋算计之人,竟然这么轻易,就让君凌云给见到了? “他是什么人?” 君凌云看向皇帝,清清楚楚地吐出了三个字。 “司空玉!” 皇帝的眼眸猛地睁大,倒退一步,福公公忙上前扶住。 他还活着?那个人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摇身一变,成了生死门的门主?一个书生,创立了一个威震四海的江湖杀手组织?这怎么可能? 第395章 司空玉进京 皇帝不肯相信,摇头否认。 “你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司空玉,手无缚鸡之力……” “父皇,他要见您,就在,司空书院。是与不是,您一见便知。” 君凌云的话,让皇帝由不可置信,转为震怒。 “司空玉是朝廷反贼!你为何没有直接将他捉拿归案,反由着他提出条件,要挟于朕?” 对比于皇帝的激动,君凌云有些过于平静了。 “他说,他手中有父皇想要的东西。” 皇帝眼眸闪动,他想要的东西,他曾派人多方查找而不得的东西,在司空玉手中? 君凌云感受到了皇帝心中的不安。那毕竟是他血脉相连的生父,还是劝了一句。 “父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当年司空家之事,您若是有疏漏不查之处……” “砰!” 君凌云的话还没说完,皇帝便随手拿起一个砚台,砸到了君凌云的身上。 墨水在君凌云的衣袍上绽开,溅到他那张俊逸非常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砚台落地之声,惊得福公公手足无措。 “皇,皇上,不可啊。” “滚下去!” 皇帝朝福公公一声厉喝,福公公不敢再劝,只好忧心地看了君凌云一眼,小心地退了下去。 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君凌云父子二人。 皇帝严厉地看向君凌云。 “朕何错之有?司空家,都是反贼!你身为储君,竟然替反贼传话!” 君凌云纹丝未动,亦没有丝毫被皇帝责骂的惊恐之色。 “父皇,有没有错,不止在他人的评判之中,也在自己心中。午夜梦回之时,您当真没有想过,要告慰无辜冤死的亡魂吗?” 皇帝情绪激动。 “朕是皇帝!是真龙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不能有错,在历史的长卷中,司空家,必须是反贼逆臣!” 皇帝这话,君凌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父皇,不是被蒙在鼓里,受萧家人愚弄,他父皇,明知是错的,却不思悔改。 君凌云心中悲痛,他一直怀着一丝期盼,盼着他的父皇,是因为萧家的阴谋设计,才会错把忠良当逆贼。如今,这一丝期盼也破灭了。 “父皇,儿臣想要知道原因,您当年,一定要铲除司空家的真正原因。” 皇帝看着君凌云那双,与尹皇后神似的眼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若说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也是假的。可若是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还做出同样的决定。 司空家不灭,将来的朝廷重臣,说不得都会是司空家的学生,客卿。那这云霄国的天下,究竟是君家的天下,还是他司空家的天下? 还有司空玉!敢觊觎他这个皇帝的女人,本就该死。 “你退下吧,朕会亲自解决此事。” 君凌云眼眸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朝皇帝行了一礼,便转身退出。 出了殿外,福公公已经拿了湿帕子在候着,忙上前递给君凌云,小声道: “太子殿下,那是皇上多年心病,您……” 他想规劝君凌云,在司空家的事情上,不要与皇帝较真了,皇上震怒,与他没有好处。 可想到君凌云的脾气,还是改了口。 “您小心着些。” 君凌云接过帕子,擦掉脸上黑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福公公。 “当年内情,你可知晓?” 福公公心下一惊,当年皇帝,可是下了死令的。即便他有心帮着太子,也是不能说的,不然,必死无疑啊。 “殿下,陈年旧事,老奴,记不得了。” 君凌云明白了,不是记不得,是说不得。连楚云溪都要对他隐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当真有那么,难以启齿? 君凌云将帕子扔回福公公手中,大步离去。 皇帝看着进来收拾的福公公,脸色阴厉地问道: “你与他说了什么?” 福公公心下一颤,扑通跪倒在地,皇帝对他的信任,也是在他嘴巴严的前提下。他知道皇帝那么多事,若是被皇帝怀疑了,他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皇上,您是老奴的天,老奴纵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丝毫有损皇上的事儿来。老奴只是怕太子殿下那样走出去,旁人会议论皇上父子失和,才会拿了帕子给殿下擦擦。” 皇帝这才微缓了神色。 “你起来吧,朕又没怪你什么。太子也算是在你眼皮底下长大的,你心疼他些,也是应当的。只要你有分寸便好。” “谢皇上。” 福公公颤巍巍起身,腿有些不听使唤。心道他方才如果真的与太子说了什么,估计现在就是横着出去了。 三日后,一封书信,被混于奏章之中,送到了皇帝的桌案前。 皇帝这几日,因着与君凌云怄气,便亲自批阅奏章。 当看到那半个字也没有的白色信封之时,皇帝的眉拧成了一团。 缓缓打开,拿出其中的书信: “今日午时,司空学院,半山凉亭!” 皇帝攥紧手中的纸,心中怒气翻涌,要经过道道关卡,才能送到他手中的奏章,司空玉,竟能将他的信安插其中! 他都将手,伸到了他的皇宫里来了! “来人,招御林军统领!” “是,皇上。” 午时,皇帝私服出宫,君凌云和楚云溪得知后,都是心下一惊,皇帝出宫,难道是,司空玉来了? “溪儿,你好好在东宫待着,不要乱跑!” “凌云!” 君凌云抬步就要出去,被楚云溪喊住。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一边是她的恩师,一边是君凌云的生父,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嘱咐。 君凌云却已然明白了她的担忧。 “放心,关键时候,我会护他离开。” 君凌云快步而去,白枭紧随其后。楚云溪心中五味陈杂。 今日后,不是皇帝退位,就是司空玉被追捕,她与君凌云,在这场长辈的恩怨中,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白枭追上君凌云。 “主子,我们是去保护皇上吗?” “不,保护生死门门主,司空玉。” 白枭摸了摸头,保护谁?生死门门主?不对,等等,司空,司空玉?那不是二十年前,被灭族的司空家之人? 白枭觉得自己,可能是选择性失忆了,生死门门主,是司空玉,而主子,要保护这个朝廷反贼?为什么这些,他都不知道? 第396章 皇帝与司空玉见面 万灵山,天下学院中,荷香得到御令,要所有师生休沐一日,即刻离院! 荷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太子妃也没有给她传什么消息来。 她却也不能抗旨不遵,只好快速安排。心里担忧着宫中的楚云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师生们前脚刚走,皇帝的轿撵,后脚便已经到了司空学院大门外。 他今日要将司空玉绞杀于此,便不能有围观者。 司空学院的大门上,还贴着长长的封条。 即便已经贴了几层,也已经被风雨吹打得斑驳泛白,轻轻一推门,封条便一分为二,毫不费力。 皇帝看向半山腰处的凉亭,司空玉,现在就端坐在那石凳上,轻蔑地看着他吧? 皇帝抬步迈进司空书院,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朗朗读书之声。 他第一次见到尹皇后,便是在这里! 那时候的尹皇后,风华无双,先生的提问,她总能对答如流。 感受到窗外的视线,侧眸一看,原是先皇带着几位皇子,微服私访。便盈盈一拜,浅笑嫣然,不卑不亢。 皇帝看着那后来,只在他梦中出现过的窗棂,微微失神,他原也只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而已。 他能走到如今,靠的都是他自己! 皇帝拾阶而上,渐渐看到那道,依旧令他心生压迫的淡漠身影。 见他这个皇帝来了,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悠然喝着他的茶。 “大胆!” 皇帝身边的侍卫,出声呵斥,被皇帝拦了下来。对一个将死之人,他便宽容一些又何妨? “退下!” “皇上!”侍卫怕司空玉会行刺皇上。 皇帝摆摆手,他了解司空玉,他自命清高,不屑于做那些小人行径。更何况,司空玉也不会武功,伤不了他。 侍卫退了下去,皇帝掀袍坐到司空玉的对面。 “司空兄,好久不见!” “皇上,你老了!” 皇帝差点儿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他们年龄相仿,他老了,司空玉难不成还年轻? “说起来,我们也曾在此凉亭对弈,时过境迁,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对坐于此。” 司空玉优雅地倒了一杯茶,推到皇帝面前,皇帝却没有喝。 司空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并不揭穿。 “皇上知道,司空家为何在半山腰,建此凉亭吗?” 皇帝侧头,整个司空学院便映入眼帘,连同楚云溪新建的天下学院,也能窥得大概。 “正如皇上所见,我祖父与父亲,经常在此凉亭饮茶,对弈,读书。只为看到那一幅朝气蓬勃的画卷。” 随着司空玉的话,皇帝只觉他身下的石凳,都开始烫手。 “长江后浪推前浪,没了司空学院,又有了天下学院,这世上,并不是没有谁就不行。” 司空玉微弯了唇,似嘲笑,似不屑。 “皇上说得对,先皇也是如此说的:这皇位,不是非谁不行。” 皇帝的心渐渐收紧,脸上也没了方才的放松。终于,说到了重点! “先皇,当真给你司空家,留了密诏?” 司空玉也是逐渐凌厉了神色。 “皇上若是不信,又何苦连司空家的养女都不肯放过?” 皇帝没有接他这话,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权力的收拢,必定伴随着杀戮,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司空玉没有到他这个位置,是无法理解他的。 “东西在哪儿?”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司空玉说了,又如没说一般。皇帝眼眸微眯。 “朕已然在位二十余年,你还留着那东西,难不成还想矫枉过正?” 司空玉只回了皇帝轻飘飘四个字。 “未尝不可。” 皇帝压抑着心中怒火,企图不动干戈,攻下司空玉的心志。 “朕还以为,你有多爱她,看来也不过如此,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顾她孩子的死活。” 皇帝终于如愿看到,司空玉那张平淡的脸上,有了颜色。 司空玉愠怒: “你不配提她!” “不配的是你!你若是用先皇的密诏,将朕拉下皇位,让朕的二弟登基,她的孩子,便也不会再是太子,会沦为逆贼之子,受世人唾弃!甚至,会被报复残杀!” 皇帝说得畅快,却不知道,他口中的孩子,此刻正在不远处偷听,面色苍白。 白枭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君凌云,努力消化着他刚刚听到的惊天内幕。 司空玉,爱着尹皇后?先皇的密诏?浩王爷才是先皇选中的继位之人?皇帝,是谋朝篡位?太子殿下之位,名不正,言不顺? 白枭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感受着四周的微妙的气息拨动,看来今日皇帝是铁了心,要司空玉的命啊。 就听司空玉回皇帝道: “所以,我不会如此做。” 皇帝也没有想到,转折来得如此之快。心下一喜,忙趁热打铁。 “朕知道你心中有怨,可朕是皇帝,朕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以大局为重。只要你将先皇密诏交出来,解散生死门,朕便饶你死罪,放你离开!” “呵呵!” 司空玉嗤笑出声,好一个以大局为重!他眼中的大局,便是他的皇权! “你该不会以为,我隐姓埋名二十年,就是为了自己能活命吧?” 皇帝眼神微闪。 “司空家的案子,绝不可能翻案,否则又会引起朝堂动荡,书生闹事。朕相信你也不会愿意,看到云霄国不得安宁。但朕可以承诺你,给你的子孙荣华富贵。” 今时不同往日了,司空玉的后人能有几个,只要解散了生死门,多几个闲散勋贵又有何妨。 只是,司空玉更为不屑了。 “我没有子孙,便也不需要你这些铜臭承诺!” 皇帝愣住了,司空玉他,难道为了尹皇后,终身未娶?回过神来,皇帝反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给司空家翻案,昭告天下,发布罪己诏,传位给太子。” 司空玉终于将与君凌云说过的话,亲口告诉了皇帝。 皇帝心中冷笑,贪心不足! “如若不然呢?你不是说过了,你不会将先皇密诏公布出来,既如此,你还有什么能威胁得了朕?” 司空玉一字一句。 “自然是,你的命!” 眼见着皇帝脸上的嘲笑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威严震慑的表情。 司空玉继续将话说完。 “你是想今日死在这里,让太子继位。还是要自己主动让位,作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皇帝看了看四周,他已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司空玉这大话从何而来? 既然已经知道司空玉不会公布那份先皇密诏,皇帝便已经无所顾忌。 将手一抬,“动手!” 第397章 罪己诏与传位昭书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君凌云和白枭,也是带上面具,握紧了手中的剑。 司空玉万一有生命危险,他们也好及时出手,将其救出。 万灵山上,不断有人从隐藏处露出身形,直将皇帝和司空玉所在之地,团团围住。 白枭看了一圈儿,警铃大作,这些人,怎么都是便衣,且没有一个眼熟的? 又看向自己的主子,难道皇上,也有自己的私军不成?却见君凌云同样面色凝重。 皇帝本是运筹帷幄,此时惊慌地转了一圈儿。 “来人,来人!” 司空玉不急不缓地起身。 “你不必喊了。这里是万灵山,司空学院!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偷袭第二次吗?” 皇帝环视四周,果真没有看到半个他安排的人,不由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他的人呢?御林军呢? 皇帝心思急转,复而狠厉地看向司空玉,运内力于手掌,干脆自己动手,朝司空玉一掌全力击去! 君凌云正要出手,便见两个人影比他还快,带着黑白面具,闪身而出。 正是上善若水四人中的两位,另两位不知去了哪里。 “啪!” 皇帝的黑手被挑开,不过三两招,便已经败下阵来。他的功夫,自然比不得这些游走在刀尖上的高手,更何况是以一敌二。 皇帝的手停在了半空。一把森寒的剑,正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而司空玉,仍然衣袂翩翩,一步未动,纹丝不乱。 “司空玉,你好大的胆子,弑君,可是诛九族之罪。” 皇帝说完,见司空玉面色一寒,自己就已经后悔了。 司空玉哪里还有什么九族可诛?他赤条条一个人,可是真的敢对他这个皇帝下杀手的。 白枭眼见着这一幕,发生在顷刻之间。可他身边的君凌云一动未动,只是眉头紧锁,白枭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明就里,心里已经不知转了多少转,也没想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难道真的,不管皇帝的死活了吗? 该不会是,太子殿下与那生死门的门主司空玉,达成了某种共识,要,要弑君篡位吧? 白枭定了定神,就算他的主子,想要篡了天王老子的位,他也誓死追随! 而他的主子君凌云,此刻在想的,却是司空玉与他说过的话:我不要他的命! 君凌云不知道为什么,对司空玉有着无端信任。就是觉得司空玉不会食言而肥。他才能在这么紧急的时刻,稳住不动。 而在皇帝看来,司空玉却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杀了朕,你也跑不了!不如各退一步,好好商量。” 司空玉冷笑,各退一步,他退的还不够多吗? “不必商量了,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手中的势力,便会为云霄国所用,你有机会亲眼看着,你儿子成为一代明君。如若不然,你便只能去地下窥视了!” 皇帝实在是想不通,司空玉的势力,怎么会大到如此地步?训练有素的皇家御林军,竟然全军覆灭了? “你将朕的御林军怎么样了?你将他们,全部绞杀了?” 司空玉不屑与他解释,皇帝却以为司空玉是默认了。 “呵呵,真没想到,自诩清高的司空玉,也会有滥杀无辜的一日。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利益不同罢了。” 司空玉没有否认,与皇帝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解释,只会浪费口舌。 “你也说了,时过境迁!给你三个数的时间,选择生,还是死?” 他已经没有什么话,想与皇帝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再多也是徒劳。 “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大笑出声。 “司空玉,无论朕如何选,你都输了,输得彻底!她是我的,天下是我们儿子的!你有什么?你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司空玉没有说话,只挥了挥手,便有人将笔墨摆上,绫锦卷轴铺开于石桌之上。 “罪己诏与传位诏书写完,你便可以活!” 皇帝眼眸紧眯,却还是缓缓拿起了笔,沾了墨。一份没有玉玺盖印的诏书,即便是他的亲笔又如何? 他这个皇帝矢口否认,世人是会信这死物,还是会信他这个皇帝亲口所说的话? 不如顺势而为,先脱离了眼前的困境,再谋后路。 皇帝按着司空玉的要求,写下两份诏书。将笔一扔。今日之辱,他定要司空玉用性命来偿还! “你说的,朕都照做了,朕可以走了吗?” “司上,司善,护送太上皇,去皇家别宫,颐养天年!” “是,门主!”司上,司善齐声领命。 “你!” 皇帝本以为,写完这些东西,司空玉便会放他回宫,哪里能想到,司空玉竟要直接将他送到皇家别宫。 难不成司空玉以为,皇家别宫的侍卫,会听他的吩咐,软禁他这个皇帝? 两道人影闪身飞来。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司若和司水。 “门主,玉玺取来了!” 皇帝目眦欲裂,玉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玉玺可是他最后的希望!一个没有玉玺的皇帝,便如没有剑的将军。 “你们竟敢私闯皇宫,偷盗玉玺,该当何罪?” 皇帝的怒呵,却没有人理会。 司空玉接过玉玺,直接将大印,盖在了两份诏书之上。 这印了玉玺大印的诏书,便是铁板钉钉!就连皇帝本人,也无法更改了。 司上直接点了皇帝的穴道,和司善一同,将皇帝送上了马车,往皇家别宫而去。 皇帝动弹不得,更反抗不得,气得身子发颤,几欲吐血,他高高在上了一辈子,何曾受到过这种忤逆和憋屈? 现在只盼着,太子能早点儿发现他不见了,派人来寻他。届时,他定要将生死门连根拔起! 皇帝又岂知,他盼着来救他的君凌云,全程亲眼看着他被送走,却并未动作。君凌云的内心,现在正在被孝顺与正义,狠狠拉扯着。 君凌云刚回神,却看到司空玉,和他身边的司若司水,正遥遥看着他。 “主子,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白枭如今也正处于震惊状态。他身边的主子,难道从今日起,就不是太子,而是,皇上了? 君凌云起身,足下轻点,便从隐蔽之处飞身而出,来到了司空玉的面前。 司空玉垂首见礼,他身边之人同样恭敬垂首。 君凌云开口第一句,并没有为皇帝说话,而是问道: “司空前辈,那些御林军,现在何处?” 第398章 皇家别宫,颐养天年 司空玉听到君凌云如此问,便欣慰浅笑。君凌云与他那个眼中只有皇权的父亲,到底是不同的。 “我不过是派人将他们引去了后山,多转几圈儿罢了。” 君凌云证实了心中所想,放松了大半。 “司空前辈。我还有两个问题压在心中,不吐不快。还望前辈,能如实相告!” 见司空玉点头,君凌云这才问道: “第一个问题,你与我母后?” 他的话只问了一半,相信司空玉能听得懂。 前尘旧事,司空玉本是不想在君凌云面前提及的,可既然皇帝此前提起,让君凌云给听了去,他若再藏着掖着,反而惹人猜忌,倒不如大方承认了。 “我们,在你父皇之前,发乎情,止乎礼。” 只是,他没有将楚云溪与他说过的话,说与君凌云听。 若是君凌云知道,他母后的死,有一半是为着他,该有多么痛苦自责。长辈的恩怨,没必要让小辈背负。 君凌云也听明白了,司空玉与他母后,本是两情相悦,是他父皇,横刀夺爱。 他稳了稳呼吸,问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父皇的皇位!” 司空玉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便将司空家一直守护的东西,交到了君凌云的手中。 “你想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君凌云伸手接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将其缓缓打开,眼眸便睁大了几分。 “先皇密诏?” 司空玉点头,示意君凌云看完。 “皇位,乃能者居之,不是非谁不行。大皇子上进,却过于要强,恐不容兄弟。二皇子性情洒脱,却缺了杀伐果断。” “朕虽传位与二皇子,若大皇子争之,只要他励精图治,包容兄弟,望众卿,亦能包容于他,勿以叛贼待之。君臣同心,造福百姓。” 君凌云被这密诏中的内容,深深震撼。不仅震撼于,父皇这皇位,原来真的是,从皇叔手中抢来的!更震撼于,祖父他,竟有如此先见! 司空玉见他看完,才徐徐说道: “你看到了,若是你父皇,能秉承正心,为国为民,他坐上皇位,先皇也是认可的。可他为了收拢权利,排除异己,残杀无辜臣子,姑息养奸,便不配为皇帝。” 君凌云第一次,为自己的储君之位而感到羞愧,便听司空玉话音一转。 “但先皇同样也说了,皇位,乃能者居之,不是非谁不行。你父皇未做到的事,你可以做到。只要你励精图治,一心为民,便无愧于这皇位。” 看着被他父皇灭族,颠沛流离了二十年,却还反过来安慰于他的司空玉,君凌云心中不知是感动更多,还是歉疚更多。 抱拳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司空前辈,晚辈受教!” 司空玉看着谦逊的君凌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他将两份诏书,和那沉甸甸的玉玺,双手送到君凌云手中。 “殿下,还请尽快继位,造福百姓!” 君凌云接过,手上沉甸甸的分量,直压到了他的心中。 “前辈,我想在继位之前,先去见一见父皇。” 他说出这话,本有些底气不足,以为司空玉会不快,却听他平淡道: “那是你为人子,该当做的,不必知会于我。殿下,做你认为正确之事即可。” 君凌云更为敬重司空玉的人品了,朝他点头施礼,这才带着白枭离去。 白枭一路欲言又止,他似乎,知道的太多了啊。总觉得脖子上的脑袋,不怎么稳当了。 君凌云嫌弃地撇了他一眼。 “摇头晃脑地做什么?” 白枭赶紧止住了动作。 “主子,您真的要让皇上,在皇家别宫颐养天年吗?” 君凌云只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白枭思索着主子话中的深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皇家别宫。 “恭迎太子殿下!” 侍卫们纷纷行礼迎接。今日的皇家别宫真是热闹啊,前脚刚来了皇帝,后脚太子殿下也亲至了。 君凌云不管旁人如何想,目不斜视,径直进了内院。 皇帝看到君凌云来了,本是十分惊喜,他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能找了来。 可当他看到,司上,司善二人,竟然给君凌云躬身行礼之时,看向君凌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警惕又痛心。 “本宫想与父皇单独聊聊。” 君凌云发话,白枭连同司上司善三人,一起退了出去,将屋门关上。 屋中,皇帝盯着君凌云,似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君凌云走到皇帝面前,身姿笔直,双膝跪下。 “父皇,您常说,您不止是儿臣的父亲,也是这云霄国的皇帝,凡事要以云霄国为先。儿臣,铭记于心。” 他抬起眼,直视皇帝。 “如今儿臣,也不止是您的儿子,更是这云霄国的储君。若是寻常人,犯下灭族惨案,定是会被斩首示众的。您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能枉顾礼法。” 君凌云给皇帝磕了三个头。 “父皇,您安心在此颐养天年吧。” 他这才起身,为皇帝解开了穴道。 “啪!” 皇帝重重的一巴掌,便打在了君凌云的脸上。 “逆子!枉废朕对你悉心栽培,信任有加,处处维护!你,你竟然联合叛贼,算计朕的皇位?” 君凌云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却没有在言语上退让。 “父皇,您在此别宫休养生息,吃穿不愁之时,还请想一想,那些死在您权利之刀下的亡魂!您放心,儿臣绝不会辜负您的悉心栽培,定会让您看到一个盛世天下。” “你!” 皇帝举手又要打,却被君凌云握住了手腕。 “父皇,若是哪一日,儿臣愧对了天下百姓,定会来您面前领罚!” 皇帝拉回有些发疼的手腕。心中发寒地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儿臣告退!” 君凌云转身欲走。 “来人!太子忤逆不孝,还不将他拿下!” 皇家别宫的侍卫们,听到皇帝这道命令,犹豫着上前,将君凌云给围了起来。这毕竟是圣旨啊,忤逆不得,违抗圣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得遵从皇帝的旨意。 白枭和司上司善并未出手,因为,君凌云已经一手举起玉玺,一手,举起皇帝的传位诏书。 “哗啦”一下儿,那诏书的卷轴滚落开来,让君凌云面前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传位诏书”几个大字! 第399章 召集朝臣 君凌云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他必须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不能落人口实,才能心无旁笃地,依照本心前行。 “父皇病重,头脑时而不清,已然在清醒时,立下传位诏书!玉玺在此,谁敢造次?” 侍卫们本就惧怕君凌云,又看到了这两样东西,虽说事出突然,却似乎也并不意外。 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扔下,跪拜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扶着门框,伸出的手指不住颤抖。 “你们,你们向谁呼万岁呢?朕还在此呢,朕才是这云霄国的皇帝!” 君凌云本已经抬步要走,突然又回转身,来到皇帝的面前,将一样东西,递给了皇帝。 “父皇,这便是您一直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 先皇密诏?皇帝心中忽然紧张异常,猛地接过。却迟迟不敢打开来。 他怕看到他的好父皇,为他二弟留的后手,怕看到他的好父皇,对他的鄙夷斥责,号召群臣拥护浩王,将他踩入泥潭。 君凌云转身离去,只吩咐了一句。 “照看好太上皇,不得怠慢!” “是,皇上!” 别宫侍卫们齐声领命,可在他们听来,这不得怠慢,还包含着,别让太上皇出了别宫,惹是生非的意思。 君凌云已经出了皇家别宫。却听到里面的皇帝,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句:“父皇——” 君凌云闭上了眼,他将自己的亲生父亲软禁,又如何能不心中悲戚。 恐怕父皇做梦也没有想到,祖父对他与皇叔,是一般的疼爱,一般的寄予厚望。 皇帝以为,先皇留下密诏,是为了帮助浩王爷登基,为了阻止他篡位,才会在传位昭书之外,留下第二道保障。 却不想,那是为了救他性命的密诏。是他自己,生生毁了这一切美好。 “主子。” 白枭不知该如何劝慰,可他这一声,却换回了君凌云的思绪。 君凌云睁开眼,义无反顾地往皇宫而去! “召集所有大臣进宫!将太上皇的罪己诏,张贴于皇宫之外!宣所有上次给太上皇把脉的太医!” “是,主子!” 司上看着已经远去的二人,感叹道: “希望他,不要辜负我们门主的信任。” 司善点头。 “门主的决断,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皇宫中,楚云溪坐立不安,已经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圈儿了。 小莲和司琪看得眼都晕了,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太子妃。” 吴忧和吴虑,终于打探消息回来。 “如何了?” 楚云溪急急问道。 “皇宫外,张贴了皇上的罪己诏,承认当年司空家灭族乃是冤案,恢复司空家声誉,皇上退位,传位与太子殿下!” 楚云溪身上汗毛直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眶中盈满泪水。笑着笑着,便哭了。 “太子妃。” 司琪与小莲凑到楚云溪身边,和楚云溪感同身受。 小莲已经知道了,那生死门门主司空玉,便是她们小时候,教导楚云溪的那位仙人先生。 楚云溪抱住她们二人。 “恩师他,成功了,司空家,再也不是反臣逆贼,司琪,你以后,也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司空家的孩子了。” 司琪狠狠点头,多年的委屈,终于得意倾泻而出,任由泪水流下。 “呜呜,小姐,真是太好了。” 小莲似乎回到了儿时,时常因为打瞌睡,被先生轻敲脑袋的时候了。 吴忧和吴虑,并不能完全理解现在的情况,他们只知道,太子殿下要继位,成为皇帝了,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儿。 “殿下现在何处?” 楚云溪松开了小莲和司琪,她知道,君凌云现在心中定然不好受,皇帝再怎么说,也是生养了他的父亲。 她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而忽略了君凌云的痛苦。 “回太子妃,殿下已经回宫,召集了太医和朝臣议事。” 君凌云要顺利继位,定然还需得过的了朝臣这一关。 楚云溪想着,不如她先去见一见恩师,亲口对他道一声喜。只是还未及出门,外面侍卫就进来禀报。 “太子妃,尚衣局来人。” “尚衣局?请进来吧。” 令楚云溪没想到的是,这来人,来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 “奴婢们拜见太子妃,尚衣局特来为太子妃量体裁衣。” “量体裁衣,难道是?” 小莲想到什么,与司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欢喜。 尚衣局的嬷嬷也是一脸喜气。 “恭喜太子妃,奴婢们,是来为您定制皇后礼服的。” 相比于小莲和司琪的兴奋,楚云溪只是抿唇浅笑,与君凌云一同经历了这么多,这一日,早就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太子妃,还请您抬手。” 楚云溪听话地照做,将双臂抬起,由着尚衣局的嬷嬷和宫女们上上下下量的仔细。 嬷嬷还一边给楚云溪解释。 “您的册封大典,就在近日。新皇的意思,是将尹皇后的礼服,改一改给您用,再给您赶制新的官服。” 在皇家,能用先皇后的礼服,非但不是怠慢,还是天大的恩赐与礼遇。 “多谢你们费心。” “太子妃真是折煞奴婢们了。” 嬷嬷们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与此同时,朝堂上,众臣都是一脸惊惧。 这怎么,早朝还是皇帝坐镇,丝毫风声也没有收到,傍晚就已经颁下传位昭书,要传位于太子了呢? 众臣看向浩王和楚将军,要说与太子殿下最亲厚的臣子,可能就是这两位了。 可浩王和楚将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们也是刚刚知晓啊。 眼见这二人同样是懵的,众臣只好又将视线,投向了曹丞相。 曹丞相自觉临危受命,只好壮了壮胆子,上前一步,代表众臣,问出心中疑惑。 “太子殿下,不知皇上为何,不与我们这些臣子交代一声,就直接去了皇家别宫呢?可是,有什么变故?” 他这话,已经问得十分婉转。众臣屏息,看向君凌云。 君凌云则是看向被他召来的张太医。 “张太医,本宫且问你,上次荣妃给父皇下毒后,父皇的头脑,可是出现了一段时间的不清明?” 第400章 朝见新皇 张太医一边努力思索着,太子殿下召他们这些太医前来的真正目的,一边小心作答。 “回太子殿下,的确如此。” “本宫再问你,那毒对人体的伤害,是不是不可逆转的?” “回殿下,正是如此。” “那就是说,即便解毒了,父皇也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清明神志,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即便看到往日信赖的臣子,也可能会当做刺客,给当场斩杀了也说不定?” 张太医咕咚咽了口唾沫,终于明白了君凌云的意思,这是在为皇帝退位,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张太医心跳如鼓,可几乎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 “微臣惶恐,但殿下所言不虚,确有这种可能。” 满朝都是大臣们的吸气之声,要说别的他们还没有多大感觉,这会把大臣看成刺客斩杀,可是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啊。 在场的几位太医,都是跟着君凌云和张太医的一问一答,心思急转,想着要是太子殿下拿这问题问他们,他们该如何作答? 果然就听君凌云问道: “其他太医可有异议?” 这,他们只是太医啊,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没有自己的利益冲突,新皇面前,此时不赶紧表现,又待何时?闹不好,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张院首医术高超,微臣无异议。” “张院首所言甚是,微臣也无异议。” “微臣更无异议。”…… 君凌云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大臣们。 “父皇对自己的病情一清二楚,又得知当年,对书香世家,司空家的灭族,乃是受了萧家蒙骗,令无辜之人含冤受死。故而不愿再上朝堂,颁下罪己诏与传位诏书。” 众臣互相看看,觉得这理由,倒也说的通,如果头脑不清醒了,的确不适合再坐皇帝,免得哪日,他们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父皇知错而改,勘为众卿表率。本宫会遵从父皇诏书,奉养父皇于皇家别宫。” 众卿,大臣们心领神会,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君凌云的众卿了。 浩王与楚将军领头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朝臣对君凌云,本就是认可的,太子登基,只是早晚的事儿。 如今既然合情合理,他们还有什么好出头的。便纷纷跪下,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请起。” 事到如今,君凌云已经无需自谦客气。 “传旨,太子妃楚云溪,娴雅端庄,胸怀若谷,与朕伉俪情深,今册封楚云溪为皇后,三日后,与朕同日受封。” 礼部尚书结结巴巴。 “皇,皇上,这,这不合规矩啊。皇后册封,当在您登基之后。” 君凌云声音微冷。 “规矩,是谁定的?” “自,自然是……” 君凌云接上礼部尚书的话。 “是历代皇帝,是与不是?” “是,是。” 君凌云没有再继续说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从此以后,君凌云的话,便是规矩了。 “另,册封浩王府世子君子枫,为一品监国,在朕离京之时,代朕掌管云霄国。” 这次,不仅众朝臣,就连浩王,也是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君凌云。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君凌云要让他儿子担任一品监国? 这,这,要不是他了解君凌云的品性,定会以为他这是在捧杀君子枫。 “皇上,犬子资历尚浅,且未经世事,恐不能担此重任!” “是啊,皇上,怎么能让弱冠之龄的世子,行监国之职啊?” 曹丞相也顺着浩王的话,出面劝解,不是世子不好,只是君子枫的年龄,实在是不足以服众啊。 “无妨,朕会亲自教导。待登基大典后,朕要去收服西昭国。” 朝臣们丝毫不敢走神,脑子飞转,才能跟上君凌云的思路。 这又是什么意思?亲自教导,好像,君凌云也没比君子枫大上几岁啊?这浩王世子的监国之职,难道就这么定了? 还有收服西昭国?刚登基为帝,就要侵略邻国,这新皇,会不会太过冒进,急于求成了? “皇上,监国一事,还有待商榷,收服西昭,更是要从长计议啊。” 老臣们自觉有义务提醒新皇,不要一时冲动,无法收场。 “西昭国太子亲自投诚,要朕接手西昭国,救西昭国百姓于水火,朕义不容辞。西昭之行,已是不容更改。” 君凌云环视一周。 “浩王世子虽资历不足,却是朕的伴读。除了他,你们谁还觉得自己,有能力接手云霄国?大可以毛遂自荐。” 西昭国太子投诚,要将西昭国交给云霄国? 那这白送到手里的东西,他们再畏畏缩缩,不敢接手,可不是懦夫,傻子? 看来收服西昭国一事,确实是不容更改了。 那,那监国一职,也不能交到君子枫手中啊,万一浩王一家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又将是一场浩劫。 但,太子这样问话,谁又敢真的毛遂自荐,说自己有能力接手云霄国?那不同样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吗? 众朝臣唯唯诺诺,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来。 浩王本人更是不行,他曾是先皇属意的皇帝人选之一,避嫌还来不及。 楚将军是外戚,朝臣们对萧家的嚣张跋扈还记忆犹新。 曹丞相?恐怕关键时刻,浩王和楚将军,哪一个他都无法压制啊。 思来想去,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君凌云见无人再有意见,直接又下两道旨意。 “着兵部侍郎,升任兵部尚书。封户部侍郎楚文锦,为南焰和平使者,与南焰国圣雅郡主和亲,以巩固我两国邦交。” 和,和亲?南焰国郡主眼界那么高,南焰摄政王又宠爱得紧,会同意圣雅郡主下嫁给楚文锦? 有了这后一道旨意,前一道兵部侍郎的升迁,直接就被朝臣们忽视了。 唯有户部侍郎本人,激动地上前谢恩。 “微臣谢皇上隆恩,定当尽忠职守,以报皇恩。” 而楚文锦不在,便只能由楚将军这个父亲代劳。 “微臣代犬子,谢主隆恩。” 前一日还在为儿子的婚事忐忑不安,后一日,便过了明面,不仅过了明面,还于国有功? 就连一向心如明镜的楚文鸿,也是被今日这变故给惊到了。 楚将军心道,全家还是属溪儿最争气,给他收了个好女婿回来啊。 朝臣们纷纷看向楚家父子,这楚家,是如日中天啊,可千万别再出一个萧家那样的外戚。 第401章 各方反应 “时间紧迫,众卿各自准备去吧,退朝!” 君凌云没有给朝臣们置喙的机会,直接退朝走了,众朝臣也没有像往常一般,退朝便有秩序地离宫。 现在一个个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刚,就在这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几件大事? 皇帝退位成为了太上皇;太子继位成为了新皇;太子妃荣升为皇后;浩王世子被封为一品监国。 兵部侍郎升为兵部尚书;西昭国太子投诚,新皇要收服西昭国;楚家三公子楚文锦,成为了南焰使者,要与南焰国圣雅郡主和亲! 有朝臣甚至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 众朝臣不得不暗自感慨一句:年轻就是好啊!脑力体力,都非老皇帝能比的。 “浩王爷,恭喜恭喜啊,往后可要多多照拂我们。” 新皇看重的人,那必定是朝廷新贵。浩王虽说以前就是个闲散王爷,可他那位世子,可是文武全才,不容小觑啊。 “犬子要承蒙大人们照拂才是。本王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浩王爷无心寒暄,他着急回府去问问自家儿子,这可是他和君凌云二人商量好的? “楚将军,恭喜三公子了,能娶得南焰国郡主,可是大造化啊。” 大臣们见浩王急走了,又拦住楚将军。 “同喜同喜,各位大人,明日再聊。” 楚将军也是风风火火,他现在关心的是,如此一来,楚文锦即便带着圣雅郡主回云霄国生活,也无人敢置喙半句了,真是意外之喜,得赶紧去信告诉文锦。 又走了一个。朝臣们回头看看,便发现了楚文鸿。 “楚学士,你可知道,西昭国太子,是何时进京的啊?” “下官与诸位大人,知道的一样多,下官告辞。” 楚文锦虽谦逊有礼,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说。 朝臣们百爪挠心,可是,能多知道点儿内情的人,都匆匆遁走了。剩下这些人,也研究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只得各自散去了。 浩王府,浩王一进门,便命人关上府门,拒不迎客。 “世子呢?” 小厮赶紧回禀。 “浩王爷,您忘了,世子今日办诗会去了。” 浩王瞪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办诗会,快去将世子给本王找回来!” “是是,小人这就去。” 小厮不知一向平和的浩王,怎得如此暴躁了,吓得迈腿就跑。 君子枫看到自家小厮,气喘吁吁来找他的时候,还以为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与一众公子小姐,尤其是,苏妍,知会一声儿,便紧赶慢赶回了浩王府。 “父王,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跟皇上要了监国之职?” 浩王想着,子枫不提,君凌云又如何会突然想到这么一茬儿? 君子枫有些呆愣。 “皇上?我已经许久未觐见皇叔了。” “我说的是新皇!”浩王心急。 “新,新皇?谁是新皇?”君子枫更蒙了。 “那自然是,太子殿下啊!” 浩王一脸理所应当,君子枫却是脸色一变,凑近浩王,压低声音问道: “皇叔他,突然驾崩了?” “呸呸呸!别胡说!”浩王也压低声音。 “不是驾崩,是传位给太子了。” “传位?” 君子枫一脸不可置信,皇叔对皇权那么执着,怎么会主动传位? “你皇叔的罪己诏,都贴在宫墙外这么久了,你没看到?” 罪己诏?他精心准备了今日的诗会,可是一早就出门了,哪里会知道什么罪己诏。 “父王,那我先去看看那罪己诏!” “回来!”浩王扶额。 “你现在都是一品监国了,凡事必得三思而后行!可不能再像从前一般无所顾忌。” 君子枫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一品,监国?我?” 浩王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儿子不够聪明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 君子枫四处看看,是没别人了,却突然失笑。 “呵呵,父王,您可莫要与儿子开玩笑。” “哎!” 浩王重重叹了口气,径自回屋去了,留君子枫一个人风中凌乱。 他长这么大,可是什么官都没有当过,上来就给他个一品官? 君凌云那么能耐,要个监国做什么?难不成,是躲懒用的? 还有皇叔,怎么突然退位了?君子枫朝小厮招招手。 “你去,将那罪己诏的内容背下来,回来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 小厮一张脸逐渐可怜巴巴,心道,世子,您以为人人都是跟您一样的脑子吗? “还不快去?” 君子枫催促一句。 小厮四处看看,拉上一个还算机灵的同伴,就去办差了,两个脑子,总比他一个脑子记的好。 楚将军府。 楚夫人还未见到人,就听到了楚将军洪亮的声音。 “夫人,夫人!” “小点儿声,吓着孩子了。” 楚云溪嗔怪一声,将怀中的孩子放到奶妈怀里,示意她抱走。 楚将军憋着,目送着小女儿被抱远了,这才又兴奋道: “夫人,我们得再给锦儿书信一封,让他带着圣雅郡主,回家来完婚。” 楚夫人不解。 “老爷,这怎么成?您不怕被忌惮了?” 楚将军附耳。 “夫人,改朝换代啦!太子殿下,三日后登基为帝,咱们溪儿,要成为皇后了。” 如愿看到楚夫人睁大了眸子,楚将军乐呵呵一笑。 “夫人先消化消化,为夫写信去了。” 这,这么突然?楚夫人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消化不了啊。 “鸿儿呢?鸿儿不是与老爷一同去上朝的吗?可回来了?” 楚文鸿可算得上是楚家的智囊了,楚夫人想着,问一问这个儿子总没有错。 “夫人,二公子还没回来呢。” 楚夫人有些担忧,这种政局不稳的时候,不回府,跑到哪里去了? 东宫。 楚云溪一直在殿门口等着君凌云,终于见他回来,忙迎上前。 “凌云,一切还顺利吗?” 君凌云拉起她的手,一起进入内殿。 “怎么在外面等?” “我担心你。”楚云溪直言。 “凌云,我们以后,可以常去看望太上皇。再安排个太医常住,照顾他的身体,让他能安享晚年。” 君凌云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 “溪儿,谢谢你。” 第402章 故人,久别重逢 楚云溪微愣,待想明白了君凌云那谢,是为何而说,便露出了小酒窝。 “你不是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何况,你我既是夫妻,你的父亲,也便是我的父亲。” “好,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君凌云温声重复着这句话,心中似被暖流包裹。 “太子殿下,太子妃,楚学士求见。” 侍卫硬着头皮,不得不打破了两位主子间的温存。 楚云溪赶紧从君凌云怀里出来。 “我二哥来了?快请进来。” 君凌云怀中失落,楚文鸿却已经迈步进来。 “楚学士此时前来,所谓何事?” 楚文鸿一听到君凌云这称呼,便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了。 楚云溪挪了挪身子,挡住了自家男人的视线。 “二哥,可是有事找我?” 楚文鸿微微施礼。 “母亲想念太子妃,想让太子妃回将军府一趟,不知可否方便?” “不方便!” “方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楚云溪眨眨眼,回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君凌云。 “有何不便?” “溪儿要在宫中,准备三日后的大典。” “无妨,等我回宫,让礼官将流程说于我听,说一遍我就记住了。” 楚云溪转回头。 “二哥,我们走吧。” 楚文鸿压抑着嘴角的笑意,朝君凌云又施了一礼,这才与楚云溪一同出了大殿。 君凌云目光深邃,一个文官,安插到哪里去好呢? 楚文鸿和楚云溪到达将军府时,刚好遇上了被楚将军叫回来的楚文忠。 楚夫人正独自思索,就见她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一起回府了。 “溪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又字,让楚云溪颇为不好意思,君凌云纵着她,她便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楚文鸿赶紧为她解围。 “母亲,是儿子叫妹妹回来的,父亲何在?” 楚夫人明白了,宫中的这些变故,溪儿定是比他们这些宫外之人,都要清楚明白,便吩咐下人。 “去书房请老爷过来。” “是,夫人。” 楚将军将刚写好的信吹了吹,吩咐下人赶紧将信送出去,这才回到主院。 “还是鸿儿想的周到,溪儿,快与我们说说,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文忠只是沿路听了些只言片语,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难道我沿路所闻,都是真的?” 楚云溪想了想该从何说起,屏退了下人,只道: “父亲,母亲,兄长,司空先生回来了。” 几人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楚文忠和楚文鸿,还不知道她口中的司空先生是谁。 为了保护司空玉,楚夫人和楚将军可谓守口如瓶。几个孩子中,只有楚云溪这个学生本人,知道司空玉的真实身份。 而楚夫人和楚将军,则是在思索,皇帝的退位,与司空玉的回归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司空玉回归,为司空家翻案的吗? 楚云溪便将事情与家人娓娓道来。 引得四人时不时感叹一声。 楚夫人泪目: “真没想到,世事变迁,司空家还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楚将军不可思议: “司空玉那样风光霁月的文人,竟成了鼎鼎大名的江湖人士?” 楚文忠瞪圆眼: “这么说,即日起,太子殿下就是这云霄国的新皇了?” 楚文鸿憧憬: “不废一兵一卒,而改朝换代,溪儿,司空先生,真乃神人也。” 一家人正感慨连连,小厮来报。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自称,司空玉。” 一家人齐齐起身,楚将军道: “快请进来!” 小厮一愣,主子们怎么都这么激动?门外那位,可是什么大人物?赶紧小跑着去将人请了进来。 楚夫人看着眼前,依旧不减风采的司空玉,瞬间红了眼眸,却只喊了一句。 “司空兄长。” “司空兄。” 楚将军同样主动招呼。 “司空先生!” 楚文忠和楚文鸿,随楚云溪喊他先生。 司空玉浅笑抱拳,给一家人回礼。终于能光明正大,回到熟悉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心中滋味难明。 “未有拜帖,突然造访,不知可有打扰?” “怎会打扰?只要兄长愿意,这里便是兄长的家,兄长随时可回,夫君,你说是不是?” 楚将军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楚夫人喊他夫君了,自从有了孩子,都是老爷老爷地称呼他。 “嗯,对,夫人说的是。司空兄,可千万不要与我们见外。” 楚文鸿已经对司空玉敬仰得紧。 “司空先生,学生对您的学识眼界,都是心有向往,希望还能有机会,与先生坐谈。” 他虽小时候,也跟着溪儿受过司空先生几次教导,可总觉意犹未尽。 司空玉看着楚文鸿,似乎看到了当年司空学院中,一张张满是求知欲的面孔。 “好,只要我在京城,你随时可来找我。” “谢先生。” 楚文鸿心中激动,这样的人物,即便能闲谈几次,也定然会有所收获。 楚文忠摸了摸头,他虽然也敬佩司空玉,可文人那些坐谈,他实在是不感兴趣。 楚云溪见家人只顾着激动,都忘了请先生进屋,开口道: “先生,我们里面坐吧。” “对对,进屋,快上茶!” 楚将军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司空玉让到了屋中。 司空玉坐定,便询问楚云溪。 “溪儿,为师送给你的玉佩,你可还带着?” 楚云溪忙掏出颈间的流水纹玉佩。 “先生,溪儿一直随身佩戴,不敢有失。” 司空玉点头。 “收好,凭此玉佩,你可在生死门自由行走。” “先生。” 楚云溪感动得泪眼汪汪,恩师对她,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可她能报答恩师的事,却少之又少。 仔细想来,她现在手中,有君凌云的令牌,东方汇泽的令牌,如今,还有司空玉的令牌了。 她好像,已经有不小的势力了呢。 “先生,溪儿想带您,去看一看天下学院。” 楚云溪还没忘了,她创建天下学院的初衷,便是希望司空玉,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回归。 看着楚云溪晶亮的眼神,司空玉到底是没忍心拒绝。 “好,为师也想看一看,溪儿建立的学院。” 其实,他在司空学院的半山凉亭,已经将天下学院尽收眼底了,朝气蓬勃,井然有序。他的学生,青出于蓝。 听到司空玉愿意去看一看,楚云溪心怀希望。 “先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第403章 精神传承 见楚云溪只顾着她的正事儿,倒是忘了待客之道,楚夫人忙出声劝阻。 “溪儿,学院哪天不能去看?你司空先生好不容易来府里一趟,总得吃一顿团圆饭。” “哎呀,看我这脑子。” 楚云溪一拍脑门儿,的确是她思虑不周了。 司空玉见她还如小时候般精灵可爱,不由弯唇一笑,起身告辞。 “饭哪日都能吃,溪儿也不是时时都能出宫,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宏图。” 楚云溪像个乖学生,马上便笑着起身,站到司空玉的身旁。 “母亲,改日我定会再拉着先生,回府来用顿团圆饭。” 楚夫人嗔怪地看了楚云溪一眼,这才看向司空玉,不舍问道: “司空兄长,你以后,可会在京城安定下来,不再四海漂泊?” 司空玉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只是说了一句: “会有这么一日的。” 看着司空玉和楚云溪走了,楚将军上前,揽住楚夫人的肩膀安慰。 “夫人,如今司空家的冤案,已经得以平反。新皇掌权,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楚夫人拭泪点头。楚文忠和楚文鸿,抬手挡着脸,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主院。 自从有了小妹,父亲和母亲是越发恩爱了。他们还是识趣些的好。 楚云溪和司空玉,到了万灵山下。却不想,通往两座学府的道路两旁,都是在摆放祭品的人! 时而抹着眼泪,时而脸上带笑。 楚云溪和司空玉见此情景,下了马车,缓步前行。 有人认出了楚云溪,跪地喊道: “太子妃,是太子妃。” 众人齐齐回头,有人纠正道: “什么太子妃,是皇后娘娘!” 新皇已经张贴告示,告知天下,要与发妻一同受封登基。 “皇后娘娘!” 沿路之人纷纷跪拜,响起参差不齐的呼声。 “免礼,快请起。” 楚云溪伸手虚扶,众人这才起身。 一个中年男人,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眼中看着的,却是楚云溪身边的司空玉。 中年男人揉了揉眼睛。 “你,你难道是,司空家少主,司空玉?” 随着中年男人的一声问,其他人或惊喜,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司空玉,仔细打量。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苍天有眼,原来司空家还后继有人啊?” 司空玉躬身,给这些在此祭拜之人,久久地行了一礼。 司空家,已经在这世间消失了二十年,却还有这么多人,记得他们司空家的人,愿意为他们上一炷香。 司空玉直起身,看着眼前一双双殷切的眼睛。 “在下,司空玉,替司空家所有人,谢过诸位的深情厚谊。” 时隔二十年的情谊,可不就是深情厚谊。 “玉少主,你可还记得我?我是赵诚,当年与你同堂读过书。” “玉少主,我是王二,当年我没银子念书,是司空家接济的我。” “玉少主,我是沈明渊,你父亲,是我的授业恩师。” …… 随着司空玉和楚云溪的前行,不断有人出来自我介绍。每站出来一人,司空玉便点头施礼。 待走到两座学府门前,不仅楚云溪红了眼眶,就连司空玉,也是眼中晶莹。 他司空家做过的事,还有人记得,司空学院,也没有被人遗忘。这便是对司空家的先辈,最好的告慰。 “诸位,我司空家的人,若在天有灵,定已知晓诸位的心意。只是,逝者已逝,大家不如将这些祭品,拿去接济街头乞儿,司空玉在此,谢过各位。” 众人纷纷点头,不愧是司空玉,还是那样心怀大爱。便带上自己带来的东西,朝司空玉躬身行礼。 “我们听玉少主的。” “玉少主,保重!” “保重啊!”…… 看着人群散去,楚云溪偷偷摸了摸泪。 “先生,司空家桃李遍天下,定会将司空家的精神,延续下去。” 司空玉同样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是啊,没有永远活下去的人,只有永远传承下去的精神。” 天下学院中,学生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功课,看到楚云溪,纷纷上前行礼。 “皇后娘娘,您来了。” 他们对楚云溪,与其说是对高位者的畏惧,不如说,是对她人品的敬佩。 楚云溪浅笑,没想到她的学院里,消息还挺灵通的。 “你们也与我身边之人见个礼吧,这位,是我的授业恩师,司空玉。” “司空?玉?” 比学生们更激动的,是那些先生们。 小辈们或许还有不知道的,他们那一辈,哪个不知道司空玉的大名?那是当年盛极一时的司空家族,最惊才绝艳的继承人啊。 司空学院虽已人去楼空,可那矗立不倒的建筑,时时提醒着他们,当年司空学院的盛况。 “快,快给司空先生行礼!” 在他们心中,司空家任何一个人,都担得起先生的称呼。便纷纷给自己的学生使眼色。 而学生们,虽有些并不知道司空玉的名讳,却都知道他们的天下学院旁边,那座规模更大的学府,就是司空学院! 能以一家姓氏冠名的学院,这个家族,当年又该是何等的繁盛。 更何况,刚刚皇后娘娘还说,这位是她的授业恩师呢。 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她的先生,也必定是值得敬重之人。 “司空先生。” 学生们纷纷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学生之礼。 楚云溪看向司空玉,这才是她的恩师,应当受到的礼遇。而不是只能行走于暗处。 “先生,明日,来给大家讲上一课如何?” 听闻楚云溪此言,学生们都期待地看向司空玉,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先生啊。能得他授课,且不说收获多少,将来说出去,多有面子。 看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眸,司空玉心中五味陈杂。君凌云与楚云溪初接大权,或许还有为太上皇抱不平的大臣。 他还不宜在此时过于张扬,免得给他们夫妻,招惹不必要的事端。 “你们的先生,也都是学识渊博之人,你们只要虚心受教,将来定能学有所成,报效国家。” 这就是婉拒了,学生们虽然有些失落。可也不好强求,只能不舍地散了。 而得了夸赞的教书先生们,似是得了业界翘楚的认可,心中激荡。 司空玉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楚云溪,便看到她那有些失落的眼神,不吝夸赞道: “溪儿做得很好,为师以你为荣。” 得了司空玉这句话,楚云溪立时转悲为喜。 “那先生,可愿意接手这天下学院,重现当年司空学院的盛况?” 第404章 司空玉的旧相识 见楚云溪对让他接手学院十分执着,司空玉温润一笑,给了她一个期待。 “溪儿,为师与你约定,待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为师定来为你管理学院,做个教书先生。” 待太平盛世,国泰民安,楚云溪的心中,忽的升起无限斗志。 “好,一言为定!” 师徒二人正在心中规划未来,学院守门的侍卫进来禀报。 “禀皇后娘娘,外面有位女子,想要求见司空先生。她说,是司空先生的旧相识,自称,宋子衿。” 楚云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问道: “宋子衿?是谁?” “回皇后娘娘,她说自己是宋大学士府上的。” 侍卫如实回禀。 宋大学士?楚云溪仔细回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位宋大学士年事已高,如今已经不参与朝政,荣养在府中了。 宋家的小一辈,虽颇有才名,却未有入朝为官的。故而她对这家的事情,几乎未有耳闻。 这突然冒出来个宋家女子,抛头露面,来找她恩师司空玉,所谓何事? 楚云溪不解地看向司空玉,就见她一向稳如泰山的先生,脸上的表情,竟有了一丝皲裂。 “不见了,让她走吧。” 司空玉如此礼数周全之人,竟然拒绝了别人的求见? 侍卫见楚云溪没有反对,便领命去赶人了。 楚云溪正疑惑,恩师认识那位名为宋子衿的女子吗?就被一声喊吓了一跳。 “司空玉!司空玉你出来!今日不见到你,我是不会走的!司空玉!” 学院中来往之人,都被这一声喊,惊得停下了脚步,全都处于怔楞之中。 那可是,仙人一般的司空家少主司空玉啊!怎么突然就落入了凡尘? 楚云溪看看司空玉,又看看学院大门的方向。这,这哪里是认识,这分明是,很熟啊? “先,先生?” 楚云溪刚要问一句,您不去见上一见吗?就看道司空玉已经大步朝学院外而去。 她只好急走几步,远远地跟在司空玉身后。终于见到了那位惊呆众人的女子。 却与楚云溪想象中泼辣的形象,略有不同。 衣着得体,仪态端庄,虽看上去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似有三十多岁,可保养得极好,肌肤光滑莹润,且还是姑娘装扮,并未挽发。 若不是她刚才那一嗓子,任谁也不会把这样的女子,与泼辣二字挂上钩。 “宋师妹,好久不见。” 司空玉又恢复了那般雅静的形象。可这一声师妹,却让楚云溪有些思维混乱,理不清关系了。 师妹?同门师兄妹?那该算是她的什么?师娘?呸呸,师叔! “这些年,你都躲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女子开口,便带了几分幽怨,几分呜咽。司空玉却显得十分客套。 “有劳宋师妹挂心了,我不过是四海云游。” “你倒是无牵无挂。” 女子说这话时,似有些赌气,又有些埋怨。司空玉有礼地抱拳。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宋师妹自便吧。” 女子突然提高了声音。 “当年你嫌我小,如今,我都要老了,你还嫌我小吗?” 她这话一出,众人惊掉了下巴。这是什么惊天秘闻,什么虎狼之词啊?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看了看同样呆滞的楚云溪,众人默不作声,偷偷溜了。都是知礼的书生,有些热闹,不能看啊。 楚云溪心中感慨:真不愧是她的司空先生,魅力不减当年。 司空玉似乎也已经忘了楚云溪的存在,都未及跟她打招呼,便抬步要走。 哪知那女子没说什么,却紧紧跟在了他身后。司空玉无奈停下脚步,回头反问。 “你跟着我做什么?” 女子眼中含泪,倔强道: “从今以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寸步不离!” 司空玉又朝女子抱拳。 “宋师妹,还请自重。” 女子不依不饶。 “我就是太自重了,才会与你失之交臂二十余年。” 司空玉无法,只得编排道: “我已有妻室。” 女子先是一愣,继而冷哼道: “你若是能忘了她,而另娶别人,便不是司空玉了。” 司空玉摇头叹息。 “你既知道,还跟着我做什么?” 女子微抬下巴。 “我不用你娶我,你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即可,随便给我安排什么身份。师妹,丫鬟,我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 司空玉想起当年那个骄傲的小姑娘,说亲不成,再见到他便总是冷眉冷眼。怎么会变得如此难缠? “那你便娶我好了,反正你也没有别人可娶了。你想弹琴,我便陪你弹琴。你想吟诗,我便陪你吟诗。你想远行,我便陪你远行。你饿了,我便为你洗手作羹汤。” 女子眼中,都是势在必得的坚定。司空玉只觉头疼欲裂。 “我还是去与宋大学士谈谈吧。” 司空玉抬步便走,女子紧紧跟上。 “与谁谈都没有用,有用的话,我也不会成了老姑子。” …… 楚云溪看着远去的二人,久久合不拢下巴。 她虽理解恩师的深情,却也难免会为恩师惋惜。孤独寂寞之时,无人相伴。 楚云溪觉得这位女师叔,就十分的好啊。至今未嫁,难不成,正是为了她的恩师司空玉? 一个安静内敛,一个热情似火,真是刚刚好。 “皇后娘娘!” 荷香刚刚赶来,想给楚云溪行个大礼,就见她家小姐,正一个人傻笑。 “荷香,你怎么才来?” 荷香想着,自己是错过了什么吗? “我,我在……” “来得正是时候,来得正好!” 楚云溪抱了抱荷香,一脸高兴。也许,她以后能有个师娘也说不定呢。 荷香脑子转了几转,也没想出她怎么就来得正好了? “吴忧,明日放你休沐。” 楚云溪心情好,大方地给吴忧发福利。吴忧赶紧闪身而出。 “属下谢皇后娘娘体恤。” 谢完,便笑呵呵看向荷香。荷香脸上一热。小姐这到底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又成了孤家寡人的吴虑,咬着嘴里索然无味的草枝,想着还是有媳妇好啊,时不时还能得点儿好处。 他正想着,便被楚云溪召唤了。 “吴虑!我要知道有关宋大学士,和那位宋子衿的所有消息。” “是,皇后娘娘,属下这就去办。” 待楚云溪回到皇宫,用过晚膳,吴虑便已经将宋子衿的身世,调查得清清楚楚,回来复命。 第405章 执着的宋子衿 宋子衿,宋大学士最疼爱的嫡出孙女,因当年宋大学士赏识司空玉,曾多次尝试给两人牵线未果。 却在宋子衿心中,种下了爱慕的种子,再也不愿接受其他男子的求婚。 直到司空家族被灭,宋子衿宣布此生不嫁,还将宋大学士给气病了好一阵子,却也拗不过他这个孙女。 宋子衿这期间,自然是没少遭人口舌议论,终是蹉跎到了三十三岁,方才得知司空玉尚在世间,便有了今日天下学院大门前的那一幕。 楚云溪感慨,好一个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啊。司空玉为了尹皇后守身如玉,未曾娶妻,却不想,也有一个女子,默默为他蹉跎了岁月。 “溪儿在想什么?” 刚刚忙完的君凌云,凑到楚云溪身边,将她环住。楚云溪抬头,看向自家帅气的夫君。 “我在想,人应不应该放下过去,活在当下。” 君凌云点头。 “自然是应该的。” 他与溪儿若是不能放下过去,又如何能有如今这般恩爱。 楚云溪附和。 “嗯,我也觉得是,司空先生那般通透的人,希望他也能够早日想明白。” 君凌云挑眉。 “溪儿,我累了,我们早点儿歇息吧,不要去想别人的事儿了。” 楚云溪悄悄起身。 “皇上,您这两日可要养足精神,万不能随心所欲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说着,便要回自己的芳华宫。却被君凌云打横抱起。 “没有娘子相陪,为夫如何能够养足精神?” …… 京城上善镖局。 司空玉刚一进门,院中的几位镖师,便起身恭敬行礼。 “门主回来了!” 却见他们门主身后,还跟着一位气质不俗的女子。 “这位是?” 司空玉绷着脸,“师妹!” 宋子衿看到这么多男子在场,脸色微红,却还是脱口而出。 “宋子衿,你们门主的女人。” 她不知门主是何物,可入乡随俗,跟着叫总没有错。 只是她这话,实在是惊世骇俗,现场镖师们目瞪口呆。他们门主,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哪里来的女人? 该不会是,是他们门主始乱终弃,被人家女子找上门来了吧? 可这一念头刚涌上来,他们便觉得是自己亵渎了司空玉。 不不不,就算是河流逆行,日月倒转,他们门主,也不可能会做出那等不道德的事情来。 又齐齐将目光转向司空玉,就见司空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身后的女子,同样是眼眸微睁,眼中写满了不可理喻。 这可是他们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的门主啊!他们也是第一次,在司空玉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精彩的表情。 司空玉实在是找不出话来说,摇摇头,进了自己的屋子,将屋门紧紧关上。 宋子衿咬咬唇,便走到司空玉的房门外,端坐在了石阶之上。 镖师们面面相觑,这,他们该当如何?是将人赶走,还是好生招待? 幸好这时,上善若水四人回归,镖师们似是看到了主心骨。 将四人拉到一旁,七嘴八舌,将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通。 四人也先是一愣,继而偷偷打量了下宋子衿。 长相温婉大方,虽坐于地上,身姿却是丝毫不乱,眼中有神,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女子啊! 他们门主,总是那样孤身一人,虽高冷,却也孤寂,总不是长久之计。 司上: “既然咱们门主都没有赶人,你们添什么乱?好生招待就是了。” 司善: “地上凉,给人家拿个蒲团。” 司若: “门主的晚饭,放到门外就行了。再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随时待命。” 司水: “你们一群大男人,可不许去围着人家。” “哦~,”几个大男人,拐着弯儿哦了一声。 “明白了,这就去办!” 司空玉在屋中拿起一本佛经,他这些年,但凡有心情浮躁的时候,便会拿起佛经念上一段,清心寡欲。 却听屋外熙熙攘攘。 “这位,宋小姐,别凉着身子,拿这蒲团垫一垫吧。” “多谢你了。” “宋,宋小姐,这是,门主的晚饭,就放您这儿了。”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后,便是宋子衿傲娇的声音。 “司空玉,开门,将晚饭拿进去!放心,我不进去!” 司空玉的声音毫无起伏: “不饿。不吃。” “他不吃,你们拿走吧。” 司空玉都能想象到,宋子衿说这话时,微抬下巴的傲娇表情,深吸了口气,继续念着他的佛经。 “宋小姐,天凉,我们给你收拾了间屋子,不如,你先进屋去歇歇?” 司空玉放下手中的佛经,仔细听着。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免得有人,一躲又是二十年!” 司空玉闭了闭眼,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心道她愿意坐在哪儿,是她的自由,自己管不着。 月光渐亮,镖师们时不时偷瞟一眼宋子衿,收拾好行当,准备回屋去睡觉,关上大门之前,又来问她一句。 “宋小姐,我们门主这两日,暂时还不会离京,不如,你明日再来?” 宋子衿不说话,镖师们讪讪回屋。 司空玉手中举着的佛经,已经许久未翻一页,那些文字,似能进入他的眼中,却进不到他的脑中。 二十年不见,她怎么越发,越发直白了? 当年还只是,有意无意就会出现在他面前。见他看过去,就会故作生气,脸颊一鼓,便傲娇地背过身去。 得知他有了心上人,也只是看着他红了眼眶,什么也没说。 往后便也只是偶尔,远远地偷看他一眼。他便也装作没有发现。 直到尹皇后进宫后,宋子衿才又跑来问他。 “既然你们注定无缘,可以与我成亲了吗?” 他那时,只当她是小女孩儿情窦初开,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不会再对他如此上心。 却不知,时隔二十年,宋子衿却依然云英未嫁,且对他更加上心了。 他早就已经心如止水,又岂能随意给她希望? 屋内,司空玉的佛经实在念不下去了,便又将书放下,合衣躺到床榻上,看着床顶发呆。 屋外,宋子衿靠在屋门上,裹了裹身上的衣袍,望着天上的月亮,神色哀伤中透着坚定,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夜半,万籁俱寂,只有时不时的虫鸣之声。 司空玉轻手轻脚,慢慢打开窗户,偷偷向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与一双警惕又幽怨的美眸,对个正着。 第406章 宋小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咳,咳咳,我,我赏月。” 司空玉收回视线,有些局促地抬眼望天。 “月色很美。” 宋子衿却也没有揭穿他,反而也去看那月亮,虽然她已经看了半夜,可与司空玉一起看,感觉又十分不同。 “两个人一起赏,更美。” “师妹慢慢赏吧,我要就寝了。” 司空玉说着,就又要将窗户关上。 “我冷!” 宋子衿却突然哽咽了一声。让司空玉关窗的动作,就那样顿住了。 “我冷,司空玉,我好冷。” 宋子衿又重复了一遍,幽幽咽咽,闻者伤心。 司空玉的窗户,终还是轻轻关上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却惹得宋子衿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抿了抿唇,身后的屋门,却咯吱一声打了开来,差点儿将靠在门上的她闪倒。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司空玉那张清冷的脸。 “进屋去睡吧,我去隔壁屋。柜子里,有新打的被褥。” 司空玉抬步,便被宋子衿拽住了衣袖。 “那我明日早上,还能看到你吗?” 看这架势,若他不点头,宋子衿就还是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了。司空玉只得僵硬地点点头。 “天色已晚,早些安歇。” 宋子衿这才松开手,脸上有了笑意。 “司空玉,明天见!不见不散!” 司空玉头也没回,去了隔壁那间,镖师们原本为宋子衿收拾出来的屋子。 而宋子衿,在目送司空玉进了屋,关上屋门后,这才欣喜地起身。 “哎呦!” 坐得太久,起得太快,腿上猝不及防传来酸麻之感,让她没忍住低呼出声。 “吱呀。”隔壁的屋门又打了开来。 “你怎么了?” 宋子衿锁着秀美。 “还不是因为你太狠心?腿麻了!” 她说完,不等司空玉反应,就一瘸一拐进了屋子。这次,倒是让司空玉吃了个闭门羹。 司空玉又摇了摇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宋子衿才不管他如何叹息,如今,她正坐在司空玉的床上,拍着他用过的被子,弯唇而笑。 道阻且长,可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不是吗? 这一次,她便是死缠烂打,也要跟定了司空玉。她不信司空玉那样守礼的人,还能打她骂她不成? 次日一早,司空玉如往常般,早早起身,却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门主,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快来用饭了。” 镖师们见司空玉出来,将他让到了餐桌上。 司空玉看着满桌的精美佳肴,狐疑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十分之好,不由问道: “怎么,接到大生意了吗?” 平日里吃大锅饭的镖师们,竟也用起小盘小蝶,搞了满桌菜色。 镖师们嘿嘿一笑。 “门主,是宋小姐的手艺好。” 司空玉顿住,一口菜哽在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咳咳,咳咳咳。”终是呛着了。 “门主,您没事吧?” 镖师们心道,门主这两日可是一反常态,总归有了些烟火气,这是爱的力量啊。 司空玉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喝了口水,宋子衿便端着一碗汤,从外面急急进来: “让一让,让一让。” “砰!” 汤碗被重重放在了司空玉的面前。宋子衿双手揉搓着耳垂,还不忘给司空玉介绍自己做的汤。 “此乃成双成对汤!” 镖师们往那碗中探头一看。 丸子是两颗,所有蔬菜,每种只有两粒儿,就连葱花,也只飘着两片儿。果然是,成双成对汤! “你先吃着,我那还有一道甜点。” 宋子衿狡黠一笑,便又去灶房忙了。 镖师们纷纷看向司空玉。 “门主,这宋小姐,知书识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您又是痴心一片,您怎么就不为所动呢?” “门主,人家宋小姐有几个三十年啊?若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门主,现在司空家已经沉冤昭雪,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司空家的列祖列宗想一想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司空玉被吵得脑壳儿疼,想要放下筷子,可方才那一口意犹未尽,又觉得就此搁置,实在是暴殄天物。 谁能想到,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厨艺竟会如此之好,比酒楼的厨子也不差。 “你们若是吃饱了,撑着了,就跑步去!” 司空玉冷脸赶人。镖师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屋中很快便空了下来。 司空玉终于能好好品尝美食。宋子衿做的吃食,让他想起了自己作为司空家少主的日子。衣食无忧,一心求学。 宋子衿此时,端着最后一道甜点走进了屋中,见司空玉正在吃着她做的早饭,心里泛起丝丝甜蜜。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除了苦,便是无边孤寂,这种美好的感觉,让她倍感珍惜。 轻轻将甜点放于桌上,看向司空玉。 “我能与你同桌而食吗?” 司空玉不置可否,只道: “饭是你做的。” 那便是,同意了?宋子衿一喜,赶紧在司空玉对面坐了下来,又歪头问道: “可还合胃口?” “嗯,很好吃。” 司空玉实话实说,宋子衿便也笑着动了筷子。 给司空玉洗手作羹汤,与他同桌而食的场景,她这二十年中想象了无数遍,没想到还有能实现的一日。 一滴热泪,啪嗒滚落,正在她的饭碗中,宋子衿赶忙埋头吃饭。 却还是被司空玉给看了去。心中微痛,他就那么好吗?值得她二十年如一日地记挂在心中? 以她的身世,本能嫁得如意郎君,过着儿女绕膝的生活。却为他这样一个无根之人,活成了他人口中的老姑子。 “子衿,我没有信心,能忘得了她,对不起。” 宋子衿心脏狂跳,他叫她什么?子衿!他是在,与自己解释吗? “那便不要忘。” 宋子衿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入司空玉的眼底。 “那便不要忘,我可以与你一起记住她。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司空玉眸光闪动,两人对视了许久。这才各自低头用饭。 司空玉向来自律,从来都是用饭七分饱,今日却不知不觉吃了个满饱,这才放下筷子。 “我用好了,你慢用。” 见司空玉起身,宋子衿也赶紧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起身跟上。 第407章 新皇新后,携手登基 司空玉回头看了看宋子衿还在咀嚼的腮帮,无奈道: “我不走,你慢慢吃。” 宋子衿的脸上渐渐绽开笑容,司空玉是在关心她吗?赶紧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我也饱了。” 她要珍惜每一刻与能司空玉相处的机会。 司空玉微顿,还是狠心道: “我什么也承诺不了你。” “我说过了,你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好。” 比起看不到他,失去他,无名无分又有什么重要?流言蜚语对于她宋子衿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 “你想跟,便跟着吧。” 司空玉也不知是出于无奈,还是出于不忍,总归,是松了口。 宋子衿心中的欢喜,洋溢在脸上,久久不散。 从这之后,果然不管司空玉做什么,宋子衿都是默默跟着,也不添乱,只安静地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司空玉也没再赶她走,有时候都要忘了,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但转头间,便能看到宋子衿对他甜甜浅笑。 至少,京城上善镖局的人,都知道了有宋子衿这么一个,对他们门主情深不移的女子存在。 楚云溪得知她恩师和师叔的最新进展后,也不得不感叹宋子衿的确是个奇女子。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看来恩师的后半辈子,要有着落了。 吴忧吴虑腹诽,您和皇上,不也是一物降一物嘛。只不过,这话他们也只敢暗自想一想罢了。 明日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继位大典了,为保万无一失,他们还得再去巡查一圈儿。 新皇和皇后,要一同受封的告示,已经在京城各处张贴了三日,京中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终于到了这激动人心的一日。 京城中所有人家,都是早早就挂出大红灯笼,红绸等,将家里家外装扮得分外喜庆。 朝臣们更是天不亮就起身更衣,整理官服,今日他们必须一丝不苟,丝毫差错也不能出。 天朦朦亮,京城文武百官,就已经整整齐齐,队列于朝堂内外。 而君凌云与楚云溪,正伸展双臂,各自由宫女们服侍着,一层层穿上明黄帝后礼服,朝珠。 每穿一层,宫女们便要从上到下整理一遍,一个褶子也不能有,必得端端正正,平平整整! 小莲和司琪,看着楚云溪,眼中含泪。 小莲是知道楚云溪曾经行差踏错的过去,便更觉得她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司琪是想到自己初到楚云溪身边时,还是怀抱着仇恨。 那时又怎会想到,她来到楚云溪身边,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的仇,她的恨,便都得以平息。 随着层层礼服加身,君凌云夫妻二人身上,便更添了威严之气。真真有那画中千古帝后的感觉了。 待楚云溪最终戴上凤冠,君凌云打量着她,眼中有光,嘴角微弯。 “母后的这套衣服,与溪儿很配。” 楚云溪抿唇浅笑。 “尹皇后的风华,我若是能及得万一,已是万幸。” 君凌云走到楚云溪身边,牵起她的手。 “母妃虽好,溪儿却也是这世间唯一,独一无二。” 楚云溪感受着手间温暖,心间甜蜜,前尘往事,已经不能再伤害她分毫。 她现在,心中只剩下陪伴君凌云的坚定,与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小太监上前提醒。 “皇上,皇后娘娘,时辰快到了。” 外面,仪仗队伍已经等候多时。君凌云牵着楚云溪,携手出了东宫,踏上华毯。 今日之后,他们便要移宫了。 君凌云将楚云溪送上凤撵,自己才上了龙撵,仪仗相伴,他们却没有直接去到朝堂,而是要先去皇家别宫。 待他们出了皇宫,沿路很快被围观的百姓挤得满满当当,御林军队列两侧维持秩序。 “快看啊,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快跪快跪!” 随着帝后轿撵的前行,沿路百姓纷纷跪拜,心情激荡。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新帝后的登基大典。 他们云霄国有了个战神皇帝,看以后哪国还敢轻举妄动,侵犯他们云霄国的边境! 身着明黄礼服的君凌云和楚云溪,端坐于轿撵之上,目不斜视,皇家别宫中,还有一道考验,在等待着他们。 太上皇同样是早早就起身了,伺候的人给他更衣,他也没有任何为难。 他知道,君凌云今日必定是会来皇家别宫见他的。 传位,没有他这个父皇的亲授,君凌云的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顺,要遭朝臣诟病。 既然没有将他请到宫里去观礼,那便会来别宫找他。 果然,外面响起太监的传话: “新皇与皇后,觐见太上皇——” 太上皇端坐于正位,纹丝不乱,正正看向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君凌云和楚云溪。 “儿臣,儿媳,叩见父皇!” 太上皇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朕还以为,你有本事不通过朕,而自己登基。或者,干脆让朕突发急症,突然驾崩!” 只是他的刁难,本就在君凌云的意料之中。 “父皇,不管您做过什么,都更改不了您生养了儿臣的事实,儿臣不会对您行不孝之事。” 太上皇冷笑一声,不会行不孝之事。将他拉下皇位,还不算是不孝之事,什么才算? “你已经长大成人,都能用朕教你的本事,来对付朕了,自然也不需要朕的提携,你们回去吧。” “父皇,我们此行,不是来求得您的认同,待出了这别宫的大门,谁又能知道这别宫中,曾经发生过什么?” 君凌云气死人不偿命,太上皇终于稳不住情绪,起伏了胸膛。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是来气死朕,你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吗?” “父皇,儿臣只是来尽人子之责。您放心,儿臣绝不会短缺了您,亏待了您。” 君凌云说着,给太上皇磕了一头,楚云溪什么也没说,默默跟随行礼。 两人起身,转身要走。 皇帝怒问: “你既瞧不起朕得到皇位的手段,又为何要继承它?你如此清高,何不将皇位归还回去?可要朕帮你一把?” 皇帝因着君凌云的不敬而怒急,不惜以皇位正统威胁于他。 君凌云兴平气和地开口: “若是他想要,且能对得起黎民百姓,儿臣便将这皇位给他又如何?父皇,皇位,首先是责任!其次,才是为这责任服务的权势。儿臣并不贪恋!” 第408章 司空玉凡心萌动 太上皇看着君凌云和楚云溪出了皇家别宫,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独自站了不知多久,终于仰天大笑。君凌云再有本事,那也是他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朕没有输,朕还是赢了,朕有个好儿子!父皇,您看到了吗?您当年将皇位传给朕,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您的江山,会在儿臣的子孙手中发展壮大!哈哈哈哈……” 太上皇长笑不止,君凌云和楚云溪,已经返回皇宫。一路来到朝堂之外。 御林军,文武大臣,已经恭敬跪了满地。 礼乐奏起,龙凤轿撵,一路抬到了高阶之下。 君凌云抬步下了龙撵,待楚云溪来到他的身边,才又牵起她,两人携手,缓步拾阶而上。 繁复绣纹的龙凤长摆,扫过高高的石阶,似扫过了历史沧桑。 两人坚定地走到高阶之上,进入大殿之中,两侧跪拜的,都是朝廷重臣。楚将军父子三人,同样在列。心中滋味儿,自然与旁人不同。 君子枫第一次上朝,便位列一品大员之列,心情同样复杂。 大殿尽头,明黄龙椅之侧,并排摆放着皇后凤椅。 君凌云与楚云溪对视一眼,抬步上前,两人于龙椅凤椅之前,回转身来,看着他们的臣民,恭敬俯首;云霄国的江山,如今正在他们脚下。 两人长袍一掀,端正坐下。 福公公看了看新皇新后,感慨万千,三日前,他还在伺候太上皇,今日后,便要伺候新皇了。 福公公开始主持登基大典。 “新皇登基,新后册立,大典现在开始!” 并宣读诏书圣旨: “太上皇诏书,太子君凌云,继朕之位,登基为帝!” “新皇圣旨,立太子妃楚云溪,为云霄国皇后!尊生母尹皇后,为贞贤皇太后,钦此!” 福公公收起诏书圣旨,挺直腰背,对众朝臣高唱: “一叩首——” 大殿内外,所有朝臣齐齐恭贺,声势震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叩首——” 朝臣再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兴——” 众朝臣起身,君凌云与楚云溪的时代,就此开启。 君凌云威严发话: “朕,今日登基,定号天和,大赦天下,减赋两年,普天同庆!” “臣等遵旨,恭贺新皇,国运昌盛!” 朝臣们齐声领命。福公公朝帝后行礼: “请新皇新后移步,祭拜天地宗社!” 君凌云与楚云溪起身,走过朝臣中间的长廊,往祭坛而去。 与此同时,司空学院,半山凉亭之中。 司空玉遥遥看着皇宫中的场景,掀袍跪地,俯身拜下。 这是他承诺过君凌云的,君臣之礼!他的身后,上善若水四人,跟随跪拜。 同样跟随在司空玉身边的,还有宋子衿。她不知道司空玉,为何要特意来司空学院,对新皇行如此恭敬大礼,毕竟是皇权,还得他家破人亡。 可她也没有多想,往后余生,她只要追随司空玉,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与他一起便好。 司空玉起身,看向安静陪着他的宋子衿,突然认真问道: “子衿,你可愿意,与我在这半山凉亭,结拜天地?” “什,什么?你说什么?” 宋子衿睁大眼,一定是她日思夜想,产生幻听了吧! 上善若水四人同样镇静无比,看看司空玉,又看看宋子衿。这难道就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世俗的繁文缛节,我们可以慢慢补上,我今日,就想与你成亲,你可愿意?” 看着尹皇后的儿子登上皇位,司空玉突然就想通了,逝者已斯,他不能再辜负活着的人。 一日也不想多辜负了。即便他现在,还无法将宋子衿当做爱人,也可以将她当做亲人,照顾她后半生,也不枉她苦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你若觉得委屈,我们便从头开始,三媒六聘……” “不,我不委屈,我愿意,我们今日就成亲!” 宋子衿内心激荡,打断了司空玉的话,等什么三媒六聘?要什么繁文缛节?她只要司空玉! 生怕司空玉下一刻就会反悔,她恨不能立刻,马上,与司空玉结拜夫妻。这样她便能光明正大,永永远远地留在他的身边。 司空玉浅笑。 “司上,劳烦你们,去采购红装红烛。” “是,门主!我们马上回来!” “嗖嗖嗖嗖!” 四人转瞬便没了踪影。难得他们门主凡心萌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得一鼓作气,将事情办成才行。 宋子衿看着司空玉,脸上都是隐忍的喜悦,她怕自己失态,吓跑了他。 小心地凑上前,试探着将手环到他的腰间。 见司空玉没有将她推开,宋子衿心中大喜,便又得寸进尺,将司空玉抱住。脸颊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如愿听到了司空玉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是那样美妙,那样令人着迷,那样有安全感。 突然感觉到一双手,同样轻轻环抱住了她,宋子衿的心跳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她真的等到这一日了吗? “司空玉,我不是在做梦吧?”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司空玉唯一的妻!” 司空玉磁性的声音,环绕在宋子衿的耳畔,让她的心似飘在云端。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生怕下一刻便如梦初醒。 可司空玉的心跳就在耳边,那般真实地捶打在她的心间。 “咳咳!”紧赶慢赶回来的司上,只好出声提醒两人,自己的存在。 宋子衿一惊,没想到司上这么快就回来了,忙从司空玉的怀中退出,娇羞地别过头,脸上已经火烧火燎。 司上看着司空玉一笑,一副我懂的表情,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样样摆放于石桌之上。 大红桌布,烛台红烛,香炉名茶。 再看司空玉,还是那副仙人之姿。似乎世间能动摇他心志的东西,少之又少。 又岂知他此刻,因着方才宋子衿的主动投怀送抱,内心也是波澜起伏。 司善紧接着闪身而来。 “门主,喜服来了!” 司空玉走上前,眼中映入一片红,心道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兜兜转转,也不知是来到了终点,还是回到了起点。 第409章 半山凉亭,结拜夫妻 司空玉拿起那份新娘喜服,走到宋子衿身边,亲自为她披上嫁衣。 宋子衿一愣,盈盈抬眸,眼中晶莹一片,看着柔了神色的司空玉,心中都被欣喜填满。 司空玉复又拿起自己的喜服,向身后一甩,喜服随风,轻盈地落于他的肩头。 向来身着素白长袍,不染纤尘的司空玉,如今身着大红喜服,更觉摄人心魄,令人如痴如魔。 宋子衿不由看呆了去,这便是她等了二十年的男人。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即便让她再等上二十年,她也甘之如饴。 “唉,唉,大侠,你飞低点儿,飞慢点儿啊。成亲也不用这么赶的,啊!” “门主,媒婆找来了!” 司若带着惊魂未定的媒婆,准确地落到了司空玉的面前。 虽说门主和宋小姐,都说不在乎凡尘礼节,可这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大婚啊,能周全,当然还是周全些的好。 那媒婆被带了这一路,有些晕头转向。可当看到司空玉和宋子衿的时候,用力揉了揉眼睛,瞬间眼眸放大。 天爷唉,这不是她老眼昏花吧?她当媒婆这么多年,哪家的俊秀他没见过? 这,不会是那个被皇家灭门,失踪了二十年的司空家少主,司空玉吧? 那,不会是拒不出嫁,生生熬成了老姑子的宋家小姐,宋子衿吧? 她听闻当年,宋大学士可是极力撮合这二人,却不知怎的,最后没有成。 坊间都在传,这位宋小姐,是为了司空玉才会谁也看不上,不会是真的吧? “看够了没有?” 司若冷脸问了一声,媒婆讪讪。 “够了,够了,我这不是,看这新郎新娘,都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金童玉女,便多看了几眼。” 媒婆好话说了一箩筐,司若也就不再与她计较。 “司水呢?” 司空玉问道,这东西都准备齐了,怎么还有一个没回来的? “门主,再等等,快了。” 三人有些神神秘秘,司空玉想着,他们总归是为了他好,再多等片刻也无妨。 “来了,来了!” 司上指着来时的方向。 司空玉和宋子衿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见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司水正引着两人下马车。 宋子衿见到这二人,呼吸立时急促了几分,急走几步迎上前。 “父亲,母亲!” 她没忍住落了泪。 “女儿对不起你们,让你们二老跟着女儿受人白眼。可女儿等来了自己的幸福,还望父亲母亲能成全。” 宋父看了一眼司空玉。 “我们若是不成全你,也不会来到这里了。” 宋母拉起女儿的手。 “母亲只希望,他能对得起你的这份守候。” 司空玉也是没有想到,司水能将宋子衿的父母请了来。 “二老放心,我既要娶了子衿,定会好好对待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聘礼,不日便会送到府上。” 宋母抹着泪。 “我们的女儿,苦苦等了你二十年,我们也已经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我们只在乎,女儿能不能得到幸福,你只要能守护她的后半生,其他的,都不重要。” 司空玉微微垂首,以表对二老的敬重。 媒婆看着那马车,已经心中戚戚,哎呦喂,要不说人分三六九等,看看,同一件事儿,人家那是坐马车来的,她是被拎着来的。 算了算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一切好说。便在脸上挤出一把褶子。 “恭喜啊,宋老爷宋夫人,今日可是贵女的大喜事,咱们先将婚仪办完,再闲话家常吧。” “好,好。” 宋父和宋母,坐于石桌两侧,媒婆将喜帕,盖于宋子衿的头上,又将红绸两端,送到二人手中。 “一拜天地!” 宋子衿透过喜帕,偷看了一眼司空玉,嘴角不自觉弯起,随他一道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回转身,对着宋父宋母恭敬跪拜。二老便都是笑着擦泪。 “夫妻对拜!” 过了这一礼节,他们二人,便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两人面对面,都跪拜得无比虔诚。 媒婆刚想喊送入洞房,可看了看四周,这哪里有什么洞房,便干脆省略了这一步。 “礼成!恭喜新郎新娘,结拜为夫妻,白首不相离!从此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上善若水四人拼命地鼓掌,这可是他们门主的人生大事啊! 司空玉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来到宋父面前,行了大礼。 “岳父大人,请喝茶。” “好,愿你们夫妻,往后能同心同德。” 宋父将茶饮尽,司空玉又起身,重新倒了一杯,来到宋母面前。 “岳母,请喝茶。” 宋母的泪止也止不住。 “你可,千万莫要辜负了我苦命的女儿。” “岳母放心,我定会全心待她,此生,只她一人。” 宋母听到这里,含泪将茶水饮了个干净。多少女子,一辈子深陷于后院争斗,能不能善终都不一定。 与其那样,还不如像子衿这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虽晚了些,却还来得及怀个孩子,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岳父岳母,小婿,三日后定带子衿回门。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子衿受人非议,令宋家蒙羞。” 宋父宋母欣慰地点头,虽然时隔二十多年,可这司空玉,风华不减当年,如今能与自己的女儿修成正果,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宋子衿红着眼眶看着这一幕,在她心中,司空玉就如那高山雪莲,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 如今,也将她的父母,当做自己父母般尊敬,她如何能不高兴? 又听得司空玉那样的承诺,已经感动得无法言语,多年的苦等,似都不算什么了。 这世间求而不得的苦命人何其多,她能求仁得仁,已是无比幸运了。 皇宫中的楚云溪,自然不知道,就在她与君凌云祭天地宗社的时候,她的恩师,也正在拜天地。 劳累了一整日,楚云溪刚更了衣,便没形象地歪倒在床榻上。 君凌云看她这样子,只觉好笑。 “那么累吗?” 楚云溪懒洋洋: “嗯,我的脖子要断了,腰也要断了。” 君凌云笑着走到床边坐下。 “那我给娘子捏捏。” 第410章 帝后的相处之道 君凌云伸出手,放到楚云溪的肩膀之上,揉捏起来,让楚云溪瞬间舒爽无比。 “啊,啊,好舒服,再用点儿力,夫君真好。” 小莲和司琪,刚好端着脸盆、茶水,走到了寝殿门口,便听到楚云溪的那一声,齐齐顿在了那里,面红耳赤。 “娘子,还有哪里要用力?这里吗?还是这里?” “对,就是那里,嗯,轻点儿,疼疼疼。” 司琪将手中的托盘,往小莲手中的脸盆上一放。 “我,我想起来了,吴虑,他找我练轻功呢,小莲姑姑,你受累。” 司琪的轻功已经初有所成,比一般人跑得可快多了。 待小莲反应过来,她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儿。 “唉,司,司琪,我也,我也有事儿啊。” 只可惜,已经无人回应她了。小莲红着脸,探头看看,又马上缩了回来。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怎么也不知道关门的? 算了算了,她晚点儿再来吧。 看了眼一脸淡定的守门侍卫,小莲心中佩服,不愧是皇上的侍卫,定性真好啊。便赶紧低头遁走了。 君凌云看着已经完全瘫在床上,似没有骨头般的楚云溪,喉头滚动。 “娘子,可好些了?” 楚云溪似要睡着了,轻言轻语。 “嗯,夫君手法如神,揉得我都困了。” “娘子,吃点儿东西再睡。” 君凌云拉着软绵绵的楚云溪坐起身。楚云溪便顺势抱住了他的腰身,慵懒地靠在他身上,喃喃出声。 “夫君,我只想睡觉。” 还不忘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君凌云忍俊不禁,原来累极的楚云溪,竟是这般耍赖模样儿。 便轻柔地将她抱起,往外间走去。 “那为夫喂你吃,溪儿张口便好。” 楚云溪这才朦胧着眼眸,往桌上看去。嗯?空空如也? “奇怪了,我刚刚,似乎听到了小莲和司琪的声音。” 君凌云随意道: “那两个丫头随主子。” “什么意思?” 楚云溪不解,随她?她怎么了? 君凌云只笑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来人,传膳!” 他果真将楚云溪,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虽然舒服,可一国皇后,让皇上喂饭,实在不妥,楚云溪便也不再躲懒,从他身上起身,自己在椅子上坐好。 宫女们很快便将晚膳摆了满桌,小莲和司琪也被召唤回来。 小莲拿了湿帕子,给二人净手。司琪给他们斟茶。 楚云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二人怎么都成闷葫芦了?还将头垂得那么低做什么? “小莲,司琪,你们,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两人齐齐摆手,小莲忙道: “没有没有。皇后娘娘,我们可什么都没听到。” 司琪挪步,偷偷踩了小莲一脚。小莲十分无辜眨眨眼,看向司琪,踩她做什么?她说错话了吗? 什么都没听到,小莲这话,楚云溪细细品了两遍,瞬间便红了脸。 她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谁能来救救她?她要怎么解释?难道要跟这两个脑子长偏了的丫头说,自己不过是,接受了皇帝陛下的按摩吗? 君凌云此时发话: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楚云溪敢看,果然,这世间能救她之人,唯有君凌云。 “是,皇上。” 小莲和司琪飞快地退下了,宫人们也紧跟着退了个干净。 楚云溪暗自闭闭眼,没事儿没事儿,那俩个丫头心大着呢,应当过会儿就忘了。 “娘子,好好用膳,莫要胡思乱想。娘子想要的,待用完膳,为夫自会满足你。” 楚云溪拿一双美眸去瞪他,却看到他那狡黠的笑容,热烈的眼神。原本的怒目,瞬间变成了星星眼。真是,妖孽! 她只好埋头扒饭,惹不起,躲得起。 “娘子,慢点儿吃,别掖着了,为夫不着急。” 若是只有前半句,楚云溪还当感动一二,可这后半句一出,她便觉得,自己是时候打住这个话头了。 “皇上,臣妾有要事,想与你商量。” 她突然就严肃的神态,令君凌云毫无防备。 “皇上,臣妾现在既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臣妾理当打理妥当,不让皇上忧心。” 君凌云配合地点头。 “嗯,你接着说。” 楚云溪更加认真地端坐好。 “关于太上皇妃嫔的安置,臣妾已经有了主意。” “哦?” 君凌云眉梢微挑,他的溪儿,果然是做皇后的料子,刚上位,便有模有样了。 “臣妾想着,太上皇也需要人陪伴,凡是想要去陪伴太上皇的嫔妃,都可移居皇家别宫,剩下的,再做安置。” 见君凌云点头,楚云溪继续道: “凡是有皇子的嫔妃,可让皇子们,将他们的母妃接去封地生活,颐养天年。唯一还没有封地的六皇子,也不小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也该给他封地了。” 君凌云又点头。 “没有子嗣的嫔妃,可以给她们一笔安置银子,放她们出宫。至于,只有公主的嫔妃,可在京城,分派公主府,供她们和公主居住。” 楚云溪原是想让婉陶公主和柔妃留在皇宫的,可仔细想了想,若是单单对她们母女例外,反不是好事。只要没离开京城,她都能照拂到,也便不再犹豫。 可她说完,君凌云便笑了,直将她笑得心里没底。 “你笑什么?是我的主意不好吗?” “好,实在是太好了。” 无论什么法子,总归是不让她们继续留在皇宫就是了。若是不愿接受安排的,自可以去皇家别宫陪伴父皇。 若是连这敢说不愿意,那便是大不敬之罪。 如今父皇生活在别宫,正是光明正大,将这些后宫嫔妃请出去的好时候。 “溪儿乃治世之才。” 君凌云含笑夸赞,给她夹了菜,放到面前。 “皇后娘娘,请用膳吧。” “嗯,伺候得不错。” 楚云溪也不知为何,这话就从她口中冒了出来。偷眼打量了下君凌云,见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脸上带笑,这才安心吃菜。 次日一早,皇后娘娘的懿旨,便传遍了整个后宫。这后宫,是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皇后懿旨了? 自从尹皇后薨逝,皇后之位整整空置了二十余年,终于有了新的主人。 只是这第一道懿旨,便是决定她们未来命运的! 那接旨的心情,便可想而知。忐忑有之,畏惧有之,期盼亦有之。却只能屏息听着,等待命运降临。 第411章 安置后宫,整顿朝堂,帝后旗鼓相当 这几日,后宫嫔妃们正人人自危,不知道新皇登基后,她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按照惯例,新皇登基,她们这些旧人,便会被集中到一个宫中养老。 说是养老,可若是皇帝不重视,久而久之,下面的宫人自然也就偷奸耍滑,极尽克扣之能事,不会尽心伺候,那样的话,她们与等死何异? 从锦衣玉食,到三餐不继,谁又会想要过那样的生活? 如今楚云溪的懿旨一下,每个接旨的嫔妃,都有些诚惶诚恐,忐忑着未知的将来。 可待听完其中的内容,嫔妃们都有些不敢置信,却也心中窃喜。 珍贵妃听到自己能去儿子的封地,与儿子团聚,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谁要去什么皇家别宫,伺候太上皇? 哪里有去儿子封地,被人伺候的好?将来还能含饴弄孙,尽享天人之乐。 “臣妾愿去四皇子封地,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她果然没有站错队。 慧贵妃亦是同样的心情,她原还怕六皇子继续留在宫中,会受尽排挤,如今能远远地去过自己的日子,不用看人眼色,仰人鼻息,真是再好不过了。 “臣妾愿与六皇子去封地令居,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柔贵妃本也有些害怕,怕她们这些妃嫔,得去别宫陪伴太上皇。那样的话,她得与婉陶公主骨肉分离了。 没想到,楚云溪却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当即领旨。 “臣妾愿与婉陶公主,搬入公主府,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其他嫔妃,有些甚至都没有被太上皇碰过身子,日子过得也是拮据,却还要被一辈子圈禁于这宫墙之中。 都不敢奢望还能有出宫的一日,如今,新后却告诉她们,可以自行选择离宫与否,还能得一笔安置银子,将来衣食无忧,自然是无比惊喜。 “臣妾等愿意出宫,谢皇后娘娘恩典。” 而那些虽伺候过太上皇,却没有子嗣的嫔妃,便有些迟疑了。 这个世道,从一而终,才是女子本分,像她们这种已经破了身子的,出宫去,说不得还得受人白眼。 便分成了两派,一派决定赌一赌自己的后半生,要了安置银子,决定出宫。 另一派,则是决定安于现状,表示愿意去别宫,继续伺候太上皇。 后宫嫔妃们,虽算不上人人都是欢欣雀跃,可也都心甘情愿地,接了楚云溪的懿旨。 如此,皆大欢喜,风平浪静,便把太上皇的妃嫔,全部安顿好了。 甚至都没有经过朝堂争论,在楚云溪的懿旨,下达仅仅半个时辰后,要去皇家别宫的嫔妃,便已经上了出皇宫的马车。 要出宫自行安置的嫔妃,同样简单收拾了下儿,便走出了,困了她们半辈子的皇宫,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比起对未知的惶恐,更多的,是对自由的期待,毕竟,皇后娘娘可是给了她们不菲的安置银子,足够她们安逸地过好后半生了。 柔贵妃和婉陶公主,住进了曾经的长公主府,现更名为八公主府。 慧贵妃和六皇子,起程去往封地。 珍贵妃得以在皇宫中多住几日,等着她的儿子进京朝贺新皇,再将她一同接走。 至于荣妃,她的宫中一切照旧,且不说楚云溪的懿旨,没有下达到她的宫中,就连旧帝下位,新皇登基,她也是一无所知。 毕竟,待孩子生下来,她便是死人一个了,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 荣妃隐隐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 “今日外面,好似有些热闹,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荣妃娘娘,您安心养胎便好,等您诞下腹中的孩子,便也能出了这宫门。” 嬷嬷的言外之意,荣妃并没有听出来。她只当到那时候,她的禁足也便解了。 “皇上,可消气了?” “娘娘,思虑过多,是会影响胎儿的,您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怎么好好将孩子生下来。” 荣妃点头。对,她要好好将孩子生下来,待皇上看到她的孩子,许就心软了呢? 她可是,为云霄国,为皇上,诞下两位皇子的功臣啊,怎么就不能功过相抵了? 楚云溪坐上皇后之位的第二日,便以雷霆手段,清理了后宫,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当然,新皇君凌云,同样也没闲着。 前朝,大臣们正注视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着华服,双手捧着一本册子,一步步进入大殿,走上前来。 他将手中的册子高高举起。 “西昭国太子,西陵羽,恭贺云霄国新皇继位!我父皇驾崩,西昭国四分五裂,我以西昭国储君之名,自愿奉上国书,愿云霄国新皇,能接手西昭国,照拂西昭百姓。” 福公公接过,送到君凌云的手中。君凌云郑重开口。 “望你节哀,你之所请,朕允了!” 在众朝臣的注视下,西陵羽干脆地跪下身去。 “西陵羽,代西昭万千百姓,谢吾皇万岁!” 听到这些对话的朝廷百官,不敢交头接耳,只能心中暗惊。 西昭国太子,竟然称他们云霄国皇帝为吾皇了啊!难怪君凌云日前信誓旦旦,要收服西昭国。 这份登基贺礼,真是份量十足,史上恐还没有哪位皇帝,刚刚登基,便有如此功绩吧! 足以载入史册,受后世传颂。 可朝臣们也都知道,北蛮虎视眈眈,对这西昭国的收服,定也不会一帆风顺。 西陵羽做完他该做的事,便退下了,众朝臣开始热烈讨论。 “皇上,您若是要举兵西昭国,北蛮国那边,恐会趁虚而入,不得不防啊!” “皇上,今年大旱,粮草不足,百姓们尚不能温饱,就算要举兵,也不能急于一时啊!” “皇上,太上皇在位时,曾下令剿灭生死门,是否,攘外先要安内?” 前面的话,君凌云都淡定的听着,可到这最后一句,他眼神一厉,便看向那说话的刑部尚书严大人。 刑部尚书被新皇这一眼,看得额上冒汗,却打了个冷战。他,他是哪里说错话了? 君凌云将一本册子,递给福公公,示意他给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恭恭敬敬接过,疑惑地打开来,就听君凌云道: “这册子上的案子,全部驳回重申!” 刑部尚书一惊,全部?驳回,重申?这么多? “皇上,这里面有些案子,是,是太上皇亲自定罪的。” 推翻太上皇的圣谕,那可是大不孝啊。刑部尚书不解,新皇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412章 监国大人的差事 君凌云居高临下,斜睨着刑部尚书。 “难道你是想说,朕的父皇,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吗?” 想到在司空玉的世外桃源里生活的,那些生动的人,君凌云心中便有怒气翻涌。 那些本该是他云霄国照拂的百姓,如今却只能躲藏着生活,是谁之过? 君凌云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刑部尚书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便跪倒在地。 “微臣不敢,微臣绝无此意!还望皇上明察!” 君凌云冷漠开口。 “父皇已经亲自为司空家翻案,为我等做了表率!我等,自当效仿父皇,不管是谁定的罪,只要是冤案错案,都要还百姓以清白!不是朕要明察,是你们这些父母官,当明察才是!” “皇上英明!” 众朝臣齐声高呼,可高呼完,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他们难道,不是在讨论收服西昭国一事吗?怎么就扯到冤案错案上去了? 兵部尚书大着胆子询问: “皇上,那西昭国一事,当作何打算?” “西昭国之行,朕还需多加思量,改日再议,退朝!” 这,皇上又,就这么走了?朝臣们面面相觑,新皇总是如此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啊。 君子枫扶额,原来朝堂上是这样闹哄哄的。这些大臣们的嗓门儿可真是大,吵得他耳朵都嗡嗡作响。 “监国大人,西昭国一事,您有何高见?” 君子枫刚要退出,就有大臣上前,询问他的意见。他面容清淡,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 “皇上自有打算,各位大人,你们要相信皇上的能力。” 君子枫走出了大殿,留朝臣们细细品味他这句话中的深意,开始推断: “难道皇上,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只是,还不方便告诉我们?” “有什么,是我们这些朝臣不能知道的吗?” “我们还是听世子的吧,反正皇上说了改日再议,又没说不议了。” “说的有理,那我们也走吧。” 君子枫走在最前,还能听到身后大臣们热烈的讨论声。 起得太早,他不由打了个哈欠。心中腹诽,上早朝,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世子。” 突然冒出一个小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皇上有请。” 听到这四个字,君子枫的哈欠顿在了一半,上不去,也下不来,只好拭了拭眼角,在众大臣艳羡的目光下,拐了个弯儿,朝御书房而去。 朝臣们心道,皇上果然说到做到,亲自教导世子监国。 御书房,君子枫看着眼前高高的奏章,歪头看了看,才看到了埋在奏章后面的君凌云。 “皇上,您找我,可有要事?” 君凌云将手中看完的一本奏章,扔到君子枫怀里。 “你是监国,待朕离了京,这些都是你的事儿。先熟悉几日。” 熟悉,几日?意思是,接下来的几日,他都要下了早朝,便来这御书房,批阅奏章? 他不仅早觉没了,连回笼觉也没了! 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这难道,就是监国的日常? “皇上,其实像以前那样,您有事儿的时候召唤我,无事的时候忘了我,就挺好。” 君凌云撇了他一眼。 “监国大人,你该干活儿了。” 君子枫心中哀叹一声,认命地掀袍,在君凌云对面坐下,翻开手中的奏章。 “臣启陛下,正值蜜桔丰收,已上供给陛下,不日便能到京,奏请皇上好食。” 君子枫挑眉,“皇上,蜜桔可有臣的份儿?” 君凌云看完下一本,又扔给他。 “溪儿吃不完的,都给你。” 君子枫微微勾唇,大笔一挥,批示:做得好! 又拿起第二份: “臣启陛下,臣闻新皇登基,感慨激昂,喜不自胜。奏请进京,面圣朝贺。” 君子枫又歪头看看君凌云,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思应付这些事儿的模样。 落笔:不准来! 第三本: “臣启陛下,南城连日阴雨绵绵。” 君子枫心道,终于要有个说正事儿的了,却见下一句写道: “正如臣挂念陛下之心,奏问陛下安好?” 这次,君子枫都不用去看君凌云,便笔下用力:很好! 君子枫再次歪头。 “皇上,这种奏折,可以直接扔了吗?” 君凌云面无表情:“监国大人,可不能伤了臣子们的拳拳之心!” 君子枫的拳头攥了攥,又舒展开来,将手中的奏章,端端正正地摆好,这可是,臣子们的拳拳之心啊,不容懈怠! “原来这就是皇上的日常,真是,太高尚了!” “监国大人,这些,午膳前批阅完,朕还有事儿,就不在这儿陪你了。” 君子枫心下汹涌,却面无表情,目视着君凌云将那小山般的奏折,推到了他的面前,又目视着他出了御书房。 待君子枫再从御书房出去时,哪里还有什么风流倜傥,神采奕奕,一副死鱼眼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 连个午膳也不给他准备,只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果然不愧是君凌云! 而君凌云此时,正与他的皇后共进午膳。 “溪儿,用完膳,我们去见见司空前辈吧。” 楚云溪眼眸一亮,用力点头,她还想去看看,她那热情似火的师叔,得手了没有。 “凌云,上次回府时,母亲想要与恩师吃一顿团圆饭,却被我给破坏了,这次可否,将恩师请到将军府去见面?” 团圆饭,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一家人的团圆饭。君凌云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也好,白枭,去办!” “是,主子。”白枭领命去了。 楚云溪眉眼弯弯,酒窝深陷,连夹了几筷子菜,放到君凌云的碟中,都是他爱吃的。 “夫君请用。” 君凌云故作淡定地夹了菜,放入口中,楚云溪又为他添茶。 “夫君请喝茶。” 他终于忍不住斜斜一笑。 “娘子,等晚上再谢为夫也不迟。” 楚云溪的笑,僵在了脸上,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皇上,您既然饱了,就快去忙公务吧。” 君凌云看着他过河拆桥的皇后,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表示自己还能再吃些。 楚将军府, 楚夫人接到消息,欣喜不已。亲自到灶房去监督,忙里忙外,准备菜式,可将楚将军心疼坏了。 “夫人,这里哪里用得着你亲自指挥?你还是快去歇着吧,他们能做好的。” 第413章 家人齐聚 灶房的管事赵婆子,赶紧附和楚将军。 “老爷说的是,夫人,您可要好好休养,您就将菜名儿交给奴婢们,奴婢们保证会准备得周周全全,让您满意。” 楚夫人这才跟着楚将军回了屋,还是忍不住鼻头酸涩。 “都多少年了,老爷,司空兄长,终于能自由行走,不必再遮遮掩掩,我心里高兴。” 楚将军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往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等司空兄安定下来,随时想见面都可以了。” 楚夫人这才点点头,定下心来。 楚家的下人们,忙忙碌碌了小半日,才堪堪将菜色做得七七八八,小厮便跑进来禀报。 “老爷,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楚将军和楚夫人起身,以为是楚云溪和君凌云回来了,整了整衣袍,便要前去迎接。 “父亲,母亲!” 这一声唤,楚夫人差点儿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转瞬间便喜笑颜开。 “锦儿,是锦儿回来了?” 楚将军和楚夫人到院中一看,果然就看到了月余未见的楚文锦。 “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你们看,我带谁回来了。” 楚文锦笑着,侧身一让,便将他身后的圣雅郡主给让了出来。 “楚将军,楚夫人,圣雅又来叨扰了。” 圣雅郡主微红着脸,难得有了女儿家的羞涩。 “圣雅郡主!你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能说是叨扰?” 楚夫人眼中放光,上前拉住圣雅郡主的手,怎么看怎么欢喜。 “若是你不嫌弃,便叫我一声伯母吧。” “伯母。” 圣雅郡主十分乖巧,马上便改了口,楚夫人听得心中满足。 “唉,好,圣雅郡主,我们进去坐吧,来人,去将果郡主请来。” 大儿媳妇,和未来的三儿媳妇,能和睦相处,可是她这个做婆婆的莫大福气。 楚文锦看着两人自顾自进了屋,走到楚将军身边,小声问道: “父亲,儿子沿路,看到了新皇新后登基的告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楚将军看着春风得意的儿子,想来,他寄出去的信,是没赶上了。 “为父给你写的信,你可是没有收到?” 楚文锦忙道: “儿子收到了,聘书,儿子已经亲手交给了南焰摄政王。这才会将圣雅带回,准备在父亲母亲面前成亲。” 他说到成亲,更是露出一口白牙。 楚将军摇头: “为父问的,是第二封书信呢?” “第二封?” 他接到第一封书信,得了南焰摄政王的点头,便马不停蹄,带圣雅回来了,哪里知道父亲还又给他寄了一封书信。 楚将军拿出为人父的派头来。 “你去问你大哥二哥吧,让他们给你细说。” “是,父亲。” 楚文锦也许久没见两兄弟了,颇为想念,可刚要去,却又想起一事,顿住了脚步。 “父亲,小妹在哪儿?” 他可还记得,父亲书信中提及,母亲又给他们生了个妹妹。 楚将军朝厢房指了指,楚文锦便跑了。看过小妹,再去见大哥二哥不迟。 楚家大院,门檐下挂起径直的灯笼,大圆桌搬到了院中,又摆了鲜花装饰,看起来十分隆重,过年过节也不过如此。 待圆桌上,摆放了半桌糕点,楚夫人这才差人,去将三兄弟都叫了来。 楚文锦嘿嘿一笑。 “母亲,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儿子又不是外人,怎还用得着张罗这么一大桌子接风宴?家常便饭就好。” 楚夫人微顿,她要不要打击儿子的开心? 楚文忠憋笑: “三弟,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楚文锦摸不着头脑,他什么事儿太过自信了? “老爷,夫人,皇上和皇后娘娘驾到。” 小厮赶巧地进来禀报,楚文锦看了看小厮,又看了看眼前的大圆桌,敢情,还真是他自作多情了啊。 一家人迎了出来。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楚云溪忙去扶。 “父亲,母亲,兄长,快请起。” 君凌云同样发话: “一家人,不必多礼,往后除了朝堂,楚家人皆可免礼。” 这一句话,让原本就很好的气氛,更加其乐融融。 “见过老爷,夫人,几位公子。” 楚云溪不止将小莲和司琪带了回来,还将荷香也带了来。团圆饭,怎能没有她们。 楚夫人欣慰点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云溪眼尖地看到了站在最后的楚文锦。真是意外之喜。 “我也是下午刚回,不成想,再此相见,妹妹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恭喜妹妹,恭喜皇上了。” 楚文锦朝两人抱拳,君凌云满意点头,回来的刚刚好。 楚云溪又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想见到的人,开口问道: “那,圣雅郡主呢?” 楚文锦咧嘴一笑: “在里面,与大嫂说话呢。” 听他这话,楚云溪心中欣喜,急走几步,小莲和司琪忙跟上,怕她摔了。 “圣雅,大嫂。” “姐姐?真没想到,我刚刚来京,就能见到你了。” 果郡主也笑道: “当真是巧,今日可是我们家的团圆饭,这下儿好了,齐齐整整了。” 圣雅郡主听到团圆饭三个字,脸上又带了红晕,她还未嫁进楚家来呢,就要与楚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了,怎么想,都有些害羞。 楚云溪热情地将还是羞赧的圣雅郡主抱到怀里。 “以后可不能再叫我姐姐了,叫我云溪吧。” 知道楚云溪这话中的含义,圣雅郡主不甘示弱地调笑回去。 “直呼皇后娘娘名讳,确定皇上陛下不会怪罪于我吗?” “朕还没有那么小气。” 君凌云正巧抬步走进来,便听到圣雅郡主那一句问,他有那么小气吗? “那便多谢皇上了。” 圣雅郡主也有些感慨,没想到世事变迁,竟如此之快。 一个月前,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二人,一个月后,便已经是执掌一国的皇帝皇后了。 楚夫人看着一大家子人齐聚,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又去吩咐灶房,多添了几个菜。 女人们到厢房闲话家常去了。 君凌云看了看楚文锦。 “三哥此次南焰国之行,可有收获?” 楚文锦知道君凌云要问的,可不是他收获了媳妇的事儿,便认真回禀。 “回皇上,南焰摄政王,已经同意我们将天下钱庄开到南焰,至于统一钱币,还有些阻碍,但也会逐步施行。” “嗯,三哥可堪大用,往后与南焰国的贸易往来,就交给三哥打通。” 有这么个现成的桥梁不用,才是傻的。 第414章 楚家的团圆饭 君凌云先给了顶大帽,又给了甜枣儿,楚文锦自然是却之不恭。 “微臣领旨谢恩。” “老爷,司空先生来了。” 小厮又一次进来禀报。一家人终于团团圆圆了。 只是,当大家看到司空玉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时,都是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情况?向来独来独往的司空玉身边,竟然有了女人? 唯有楚云溪眼冒星光。 “师,叔?” 恩师在此,她可不敢贸然认领师娘。 司空玉开口: “既是团圆饭,我便带了家眷前来。” 家眷?楚夫人咕咚咽了口唾沫。 “这位是,嫂子?” 司空玉浅笑点头。 “我与子衿,已于前日成亲。” 成,成亲?众人都是眨着眼,努力消化耳朵听到的消息。 楚将军瞪眼。 “司空兄,你这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啊,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不通知一声?当我们送不起贺礼是成?” 宋子衿马上开口,为司空玉解释。 “实在是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请任何人观礼,只办了个简单的仪式,楚将军见谅。” 楚将军没了脾气,抱拳道:“嫂子好!” 楚夫人同样热情招待:“见过嫂子。” 楚云溪:“师娘好!” 楚文忠,楚文鸿,楚文锦,他们必须得随着妹妹叫啊:“师娘好!” 宋子衿一一回礼,抿唇而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皇后娘娘喊一声师娘。 “快坐快坐。” 楚将军一招呼,一家子人围桌而坐。楚夫人又吩咐人加了一桌,让小莲,司琪,荷香,吴忧,吴虑,还有白枭,一同用饭。 楚云溪笑道: “母亲,将小妹也抱来,她虽小,也是我们一家人啊。” 圣雅郡主欣喜地张望,她只顾着与果郡主说话,都忘了去看看小宝宝了。 楚夫人招招手,丫鬟赶紧去了,不一会儿,奶妈就把小婴儿给抱了出来。 楚将军宝贝道: “只能给你们看看,可不能在这多待,还小呢。” 奶妈抱着小小姐转了一圈儿,给每个人看了一眼,便听楚将军的话,将孩子给抱走了。 小小的一个人儿,长得又精致,直将人的心都看化了去。楚云溪的眼神,不舍地送走了奶妈。 “父亲,您可给妹妹取名字了?” 楚将军含情看向楚夫人。 “嗯,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就叫她文茵。” “文茵,绿草茵茵,有草木繁盛之感,楚文茵,真好听。” 楚云溪喜欢这个名字,便多念了几遍,念得全家人都是心生欢喜。 楚将军主持开宴,满满一桌子饭菜,飘出的,都是家的味道。 席间小辈逗乐,长辈宠溺,每个人心里,都充斥着融融暖意。 司空玉虽清淡惯了,可但凡是人,谁又能说自己,不向往人间热闹。 君凌云生于冷情冷性的皇家,又无生母照拂,他人生中所有的温情,都是楚云溪给的。 看着眼前的热闹,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果郡主看看身边的楚文忠,庆幸自己当初的果断,女子嫁夫,便是第二次投胎,她有幸生于浩王府,又嫁入楚家,觉得自己得了上天的恩赐。 圣雅郡主吃了楚文锦时不时夹过来的菜,眸中含笑,感慨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待用完饭,宋子衿被楚夫人拉了去,闲话家常。楚云溪自然与两位郡主姐妹情深。 君凌云这才谈到他此行的正事儿。 “司空前辈,如今的形势你都知道,晚辈想亲赴西昭国,但,不想带去一兵一卒。” 不带去一兵一卒,司空玉有些了然地看着他。 若是将云霄国的军队带去西昭国,必定引起西昭国各方势力的猛烈反扑。 那将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届时,云霄国内部空虚,即便有东夷国相助,也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倒不如暗取,一击即中。 “皇上需要我做些什么?” 司空玉言简意赅,君凌云也不含糊。 “情报,我需要司空前辈的情报,西昭国的民间势力,哪些能招安,哪些需镇压,哪些可绞杀?我要做到心中有数。” 君凌云这一问,让楚家父子都有些心惊,君凌云就这么相信,司空玉能做到如此地步? “好,给我五日时间,我便将情报,交到皇上手中。另外,生死门暂且不会再动云霄国的官员,皇上且安心。” 司空玉竟然也没有拒绝。 他这样通透的人,当不会不知道,功高盖主的道理,可他还是没有隐瞒自己的实力。可见对君凌云,也是多有信任了。 “多谢前辈!” 君凌云目光幽深,司空玉,的确是心如明镜。 如果生死门继续从前作为,朝臣们的弹劾,便不会间断,最后难办的,只会是他这个皇帝。 如果能给生死门,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当是两全其美。此事,待他收服了西昭国再议吧。 君凌云转向楚将军。 “岳父。” “臣在!” 楚将军更端正了身姿,这可是在议论国家大事,虽然皇上抬举,喊他岳父,可他也不能失了为人臣子的分寸。 君凌云说出心中所想。 “抵御北蛮,不能单指望东夷国的支援,我们且得自己出力才行,岳母刚生产不久,本不应派你前去,可只有你这个护国大将军,方能调动北境二十万大军。” 楚将军站起身,恭敬抱拳。 “末将领命,末将明日便动身!” 君凌云示意他坐下。 “也不急于这一日,可以先将家中的事安顿好,三日后再出发不迟。” 家中的事,楚将军想了想,现在家中需要他出面的最大的事,便是楚文锦和圣雅郡主的婚事了。 圣雅郡主已经住进了他们将军府,若是拖得日子久了,确实对不住人家,可要是匆匆忙忙,也是有些失礼了。 楚文锦也听明白了君凌云的意思,他想给圣雅郡主一个盛大的婚仪,正好需要时间准备。 “皇上,父亲,我与圣雅已经互换了信物,并不急于这一两日,待父亲凯旋,我们再行婚仪不迟。” 君凌云见当事人自己已有定夺,便也不再为难。 “如此,也好,岳父放心,将军府,我会派人重重保护起来,定不让府中之人有任何闪失。另外,岳父定要记住,你此行,只需守住边关,绝不要主动深入。” 君凌云还没忘了,上一世,楚将军是如何被引入北蛮算计的,若是这一世,楚将军再出现任何意外,溪儿定不会原谅他。 “是,谢皇上体恤!” “皇上,那我呢?” 楚文忠急了,父亲要上战场了,怎么能没有他的份儿? 第415章 家事,国事 “大哥,你可愿随我去西昭国,为我做先锋?” 楚文忠看看楚将军,见楚将军点头,马上起身抱拳。 “末将领命。” 身为武将,就要为国效命,为皇上分忧,虽然他很想去协助父亲,可既然皇上对他另有安排,他也当听令行事。 更何况,父亲此行,也不算出征,守住边关对父亲来说,当不是难事。后方还有东夷国的支援。 君凌云又看向楚文锦。 “三哥,我记得溪儿此前说过,你准备了一批粮草?” 楚文锦应声: “是,陛下请吩咐。” “一半,送去北境,一半,送到西昭国边境。就交给,上善镖局押送,押镖费用由朝廷拨款。” 君凌云想的是,由谁送都是送,肥水不流外人田。楚文锦却还不知道其中内情。 “没想到上善镖局的名号,连皇上都知道了。我们一品商行货物的运送,可都是用的上善镖局,安全,信用好,有些别的镖局不敢跑的地方,他们也敢接。” 君凌云挑眉,原来这楚文锦的商行走南闯北,也没少了司空玉的暗中相助。 做好事儿不留名,司空玉当属第一了,不过现在,司空家的冤屈已然昭雪,让楚家人知道也无妨了。便对楚文锦道: “那你要谢谢司空前辈了。” 楚文锦又有些不知此话从何说起了,疑惑地看向司空玉。 司空玉云淡风轻,并不敛功。 “文锦自小便有经商奇才,换做任何一家镖局,结果也会是一样的,我的镖局,不过是锦上添花。无需言谢。” 楚文锦却已经语无伦次。 “我,我的镖局?上善镖局,是,是司空先生的?” 楚文锦想起他小时候,独喜算数,别的先生都道他不务正业,只有司空先生,对他说偏才也是才,行行出状元。 若是没有司空先生的鼓励,可能也就没有今日的他了。 如此想来,他这先生,可是叫的一点儿也不亏。 不止楚文锦,楚家父子几人纷纷惊讶地看向司空玉。在他们的印象中,司空玉便是那文人大儒,怎会想到,司空玉会与那开遍五国的上善镖局,扯上关系。 楚文鸿对司空玉的敬仰之情,更是直线上升。 “司空先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文鸿佩服。” 司空玉摇头低笑。 “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楚文鸿看了眼君凌云,他话说的有些唐突了,君凌云要是个不能容人的,这话恐怕会给司空先生招惹祸端。 好在他了解的君凌云,堪称明君,他内心激荡,实在不吐不快。他正想着,君凌云突然出声喊了他, “楚文鸿!” 楚文鸿心里发毛,前面都是大哥,三哥,到他这里,怎么就成了楚文鸿?难不成,君凌云真的因为他方才说的话,生气了? 他忙站起身抱拳,就听君凌云道: “接旨!” 一听接旨二字,楚文鸿马上双膝跪下。楚将军和楚文忠,楚文锦也要跟着跪,被君凌云抬手制止了。 “翰林院学士楚文鸿,升任正二品都察御史,掌监察、弹劾百官之权。协理刑部与大理寺。待朕重回云霄国之时,要看到冤案得以平反。以及贪官污吏的弹劾奏章。” 楚文鸿没想到,君凌云会突然对他委以如此重任。 “臣楚文鸿,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将军也是心中激动,差点儿老泪纵横,他从前日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几个儿子越升越高,楚家就会越来越被皇家忌惮。 如今好了,看到儿子升迁,他只剩下高兴了。 “谢皇上对我楚家的看重,我们父子,定当肝脑涂地,报效国家。” 君凌云随意道: “岳父大人,报效国家即可,肝脑涂地就不必了。” “嗬嗬,嗬嗬。” 楚将军干笑,原来君凌云,也是会开玩笑的。 如此,一场家庭聚会,变成了君臣议政。家事,国事,已经无法分得那么明白了。 直到天色黑透,楚家人送走了司空玉和宋子衿,送走了君凌云和楚云溪。 才关起门来,又感慨了一番司空玉的神通广大,和君凌云的英明睿智。 得知楚将军明日就要奔赴北境,楚夫人又不舍地落了几滴金豆子。 楚将军再三保证,此次只是防守,并不凶险,他定会全须全尾地回来,楚夫人这才亲自为他收拾行装。 接下来的几日,楚将军奔赴北境,皇子们陆续回京,朝见新皇。 几位皇子心中,都是感慨万千,他们以为,父皇起码还能在位十几年,不料才时隔半年而已,再回京,便已经是君凌云的天下了。 太上皇那里,竟没有一个皇子,主动提出要去请安的。 倒是君凌云提了一句。 “你们谁若是想要去拜见父皇,可自行前去。” 二皇子君承仁表明立场: “皇兄,父皇既然是主动退位,去皇家别宫颐养天年,就是不想让别人打扰他,我们当遵从父皇的心意。” 三皇子君承义和四皇子君承德,心中道一声人精,便也跟着附和。 “是啊皇兄,我们也是如此想的。” 新皇刚刚登基,他们若是此时,去拜见太上皇,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新皇,他们有不臣之心? 至于太上皇突然退位的真正原因,自然更没人敢去深究。皇家事,从来都无法说的明明白白。 君凌云点点头,不见也好,让父皇清净清净,省得父皇又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君凌云话头一转: “你们几个也不小了,该娶正妃了。” 三人一愣,难道,君凌云是有了人选,要指派给他们了吗? 四皇子君承德,忐忑地问道: “皇兄,不知您,是想让臣弟娶哪家的小姐?” 君凌云却没有插手他们婚事的意思。 “你们自己做主便好。” 从前,父皇在位时,他们这些儿女的婚事,都是父皇用来更巩固皇权的工具,无人敢自作主张。 四皇子心中一喜,他有个喜欢了数年的女子,一直不敢与父皇提起。没想到皇兄登基,倒是全了他的心意,高兴道: “谢皇兄。” “四弟,珍贵妃已经盼了你多日了,你去给珍贵妃请安吧。” 君凌云这便是变相赶人了。四皇子却心中高兴。 “是,臣弟告退。” 他们这些皇子,不能在京城逗留,见过母妃,这一两日,他们就要再起程回封地了。 到时候,他可以在母妃的见证下,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岂不完美?便欢欢喜喜地告退下去了。 三皇子见四皇子走了,心想他母妃也还在宫中,君凌云为何不让他也退下?难道是,还有事情要吩咐他? 第416章 安排皇家兄弟 君凌云看向三皇子君承义: “三弟,朕曾答应过你,前事不计。” 三皇子心中咯噔一下,君凌云现在旧事重提,所谓何事? “但,你母妃并未收手。” 君凌云这后半句话一出,君承义心中,猛地冰凉一片,母妃她,又干了什么,惹怒了君凌云? “父皇身体受损,是你母妃,给父皇下毒所致。” 君承义面如死灰,心跳如鼓,扑通便跪倒在地。 “皇兄,我母妃她,怎么会?” 君凌云平静道: “此事,是父皇亲自审问定罪,太医院皆知,无从抵赖。” 定罪!三皇子目光呆滞,只要安分几个月,他们便能母子团聚,永不分离,如四弟和珍贵妃那般。 母妃她到底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谋害天子,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母妃的九族,不就是他君承义吗? “皇上明察,臣,臣弟,一无所知。” 君凌云严厉了口气。 “所以,此事并未牵连到你,你就应当感恩戴德了,你可明白?” 三皇子听到这话,心中猛地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却还是不敢懈怠。 “是,皇兄,臣弟定当日省吾身,绝不会步母妃的后尘,犯下糊涂之事。” 君凌云眸光明灭不定。 “你有数便好,若是你心生怨怼,谁也救不了你!” “是,臣弟谨记皇兄教诲,母妃乃罪有应得,臣弟明白其中厉害。” 君凌云见君承义被敲打的差不多了,才道: “至于你母妃,你还是别见了吧。” 三皇子虽然庆幸,荣妃的事情并未祸及他,可那毕竟是他的生母啊。还是大着胆子求道: “皇兄开恩,能否,让臣弟见母妃最后一面?” “荣妃如今怀着身子,不宜情绪波动,待她生下孩子,你若是还想来见,再进京见一面吧。” 君凌云拒绝了,却也没有完全拒绝。 三皇子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得头皮发麻。怀着孩子?母妃又怀了孩子?那为何还要给父皇下毒? “皇兄,臣弟,先行告退了。” 君凌云点头,君承义走出了大殿,稳了稳有些颤抖的身子,便往太医院而去。 君凌云说了,他母妃的事儿,太医院皆知,他这个为人子的,总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太医!” 张太医正在称量药材,一回头,便看到了有些浑浑噩噩的三皇子,转身行了一礼。 “张太医,请移步。” 不能当众说,张太医明白了,这是皇上,又将烂摊子推到他这里来了啊。便跟着君承义去了僻静地方。 “三皇子,您想问的,可是荣妃娘娘的事儿?”…… 待君承义再从太医院出来时,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儿。耳边环绕的,都是张太医的话。 “荣妃娘娘,为了能再次怀上龙种,用了毒香,损坏了太上皇龙体,换来了如今她腹中的孩子。” 君承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皇宫,只知自己羞愤难当。 母妃这是,觉得他没有用了,才会不顾礼义廉耻,用尽手段,也要再怀一个孩子。 在母妃看来,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倒比他更加有用了。 亏得他一次次顾念母子亲情,觉得母妃所为,不过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爱子心切,才会行差踏错。 却原来,母妃只是爱权利而已,他也不过是母妃向上爬的工具。 唯一还留在大殿中的二皇子君承仁,正恭敬候着君凌云对他的安排。 “二弟,过几日,朕要亲赴西昭,拿下西昭国,你可愿随朕同行?” 君承义心中一喜,皇兄是他仰望的人,他盼着能有机会与皇兄共事,已经盼了好些年了,面上也难得带了笑。 “臣弟,愿听皇兄差遣。” “好,你且去准备吧,我们此行,轻车简从。” 听到君凌云轻车简行四个字,君承义微愣。 “我们不是,要带兵去攻打西昭国?” “暗杀,偷袭,出其不意,逐个蚕食。” 君凌云说得淡定,可君承义听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不愧是战神啊,反其道而行之。 终于送走了所有兄弟,君凌云饮了口茶,刚要起身活动活动,就见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监国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君凌云虽看着君子枫走进他的大殿,却没有看到君子枫的脸。 直到,高高的一摞奏章,被君子枫重重放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臣有话要说。” 君凌云玩味地点头。 “监国大人请说。” “皇上,臣听闻您要去征讨西昭国,臣请求随行。” 君凌云眼底含笑。 “监国大人有心了,只是,这倒也不必了,朕已经有二弟随行。” 君子枫认真道: “我比他功夫好。” 君凌云挑眉。“还有楚家大哥。” 楚文忠的功夫若是不好,也不能年纪轻轻,便成了千夫长。 君子枫泄了气。 “堂兄,多个人,也好多个帮手。” “所以你要留在云霄国,帮我守家!” 君凌云接的理所当然,君子枫咬牙: “我又不是狗!” 君凌云十分认同:“你是监国。” 君子枫将手放到桌案上,逼近:“没得商量?” 君凌云后仰,靠到椅背上:“没得商量!” 君子枫干脆耍赖: “那我要告假,我病了。头晕眼花,心跳不稳,昏昏欲睡。” 君凌云起身,无视君子枫幽怨的眼神,往外走去,溪儿还在等着他用午膳呢。 “等朕从西昭国回来,就准你的病假。” “皇上,堂兄?君凌云!” 君子枫一声比一声高,却仍是眼看着君凌云没了踪影。他任命地呼出一口气,又抱起他那一摞高高的奏章。 “世子,不如,老奴帮您搬吧?” 福公公很有眼色地上前帮忙。君子枫却叹道: “你能帮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算了,我还是自己搬吧。” 福公公让开路,看着君子枫差点儿撞到门框上,又调整了方向,出了大殿。忍笑忍的辛苦。 三皇子和四皇子,第二日便离了京。 司空玉也果然没有食言,在第五日,将一份情报,送到了君凌云的手中。 仔细研究了下这份情报,君凌云便明白了。 西昭国的民间起义,大都可以收编,百姓们不过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才会揭竿而起。 他们只想推翻现在混乱的朝廷,至于推翻之后,再由谁来接手,其实自己也并不清楚。 至于西昭朝廷的正规军,只要擒贼擒王,便不足为惧。 楚云溪这一日,都在埋头画图,君凌云只看了一眼,便弯起唇角。 第417章 送行,还是随行? 楚云溪画的,是西昭国地形图,看了这张图,君凌云似在俯瞰整个西昭国国土。 “溪儿,歇歇再画,别累着了。” “快好了。” 等楚云溪放下笔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君凌云一直在她身旁处理公务,陪着她。 见她画完,凑过来欣赏。 “溪儿的画工真好。” 楚云溪得意一笑。 “重要的不是画工,是内容!” “是,我的溪儿,可是个宝库。” 君凌云十分认同,虽然有个西陵羽这个西昭国太子在,可他毕竟才是个半大的孩子,指望不了多少。有了这地形图,他们的行动路线,便明了许多。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欣赏的眼神,也为自己能帮上他而高兴。 “凌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未免日常梦多,还是早早解决的好。 “这么急?那我去给你准备行装。” 君凌云伸手将她拉回自己怀中。 “溪儿,你看看天色,该就寝了,养足精神,明日才好出发。娘子忍心,让为夫独守空房?” 听他这样说,楚云溪想到,不知又要跟他分开多少日子,便心中一软。难得主动环上了君凌云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点。 “将吴忧和吴虑也带去吧,我在皇宫中老实待着,还有那么多近侍保护,不会有事儿的。你远在异国他乡,身边总得有几个可用之人,我才能放心。” 吴忧和吴虑,是暗卫中功夫最好的两个,君凌云却给了她。 “好,溪儿,专心点儿。” 君凌云没有拒绝,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楚云溪的樱唇上。 虽然恩爱过这么多次了,可都是他主动,这次得了楚云溪的投怀送抱,他如何还能忍得住,自然是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次日早朝,君凌云与朝臣们交代了几句,便将早朝交给了君子枫。 朝臣们腹诽,这新皇的心是真的大啊。 就这么,把朝廷,把云霄国,交给了浩王的儿子,真不怕回来时,这云霄国已经又改了主人吗? 君凌云自然不会理会朝臣们的小算盘,他带着君承仁,楚文忠,白枭,吴忧,吴虑,还有西陵羽,便要奔赴西昭国。 之所以带上西陵羽,是因为西陵羽的身份,关键时刻能给他们省很多事儿。 楚云溪已经等在殿外。 “凌云,我送你出京。” 君凌云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楚云溪的手。 楚云溪转过头,对身后的小莲和司琪道: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去去就回。” 这短短的一段路,有近侍护送就够了,免得给君凌云添乱。 司琪却在此时,小声开口。 “皇后娘娘,让奴婢一起去吧,奴婢,奴婢也有想送的人。” 小莲歪头看了看她,司琪要去送谁?皇上和西昭太子不可能,吴忧有荷香了,剩下白枭和吴虑。 楚云溪也是反应了片刻,又转着看了一圈儿,就看到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却满脸通红的吴虑。 “吴虑,你的脸怎么了?” 吴虑一本正经: “回皇后娘娘的话,天太热了。” 这都已经进入秋天了,有这么热?楚云溪狐疑地看了看他。 “那司琪跟我来吧。” 等回来,她再细问司琪不迟,不能耽误了君凌云的正事儿。 小莲看着主子们都走了,难得有了空闲,她赶紧回去拿东西,准备出宫,去一趟天下学院。 上次温阳可是救了她的性命,她只是口头感谢了人家,总觉得不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入了秋,天就一日日冷了。温阳是孤儿,没有父母操持,她便亲手缝制了一件披风,准备送给温阳,作为答谢。 楚云溪已经坐到了君凌云的马上,一路无言,只默默感受着君凌云的体温。 越是临近城门,心中的不舍,越是滋长的厉害,可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 “凌云,停下来吧,我就送到这儿了。我看着你出城门。” 她故作淡定,君凌云却没有停下来,带着她径直出了城门。 楚云溪转头,狐疑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 君凌云的唇角斜斜地勾起。 “你是我的妻,从今以后,我在哪里,你便在哪里。” 看到司空玉和宋子衿,他便想明白了。人生苦短,何必瞻前顾后。即便真要遇到危险,他也定会护在溪儿身前,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若是他每次出行,都将溪儿一个人留在皇宫中,他们相处的时间,便会缩短很多。倒不如一起去闯荡江湖。 “那你,那你不早说?害我这几日操碎了心!” 楚云溪炸毛了,小手捶不到君凌云的胸膛,只好捶他的大腿。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因为不舍他,还偷偷哭过鼻子。 “啊,啊,娘子,手下留情。” 君凌云虽装着疼,却是一脸得逞的笑。其他随行几人,纷纷别过头去,各自看风景,只有司琪不知所措。 “皇后娘娘,那奴婢,可以随行照顾您吗?奴婢的轻功已经初有所成。” 楚云溪这才想起,身后还有好些个人跟着呢,其中就有她大哥啊,瞬间便羞红了脸。 又想到司琪刚刚问得什么,总不能都出了京城,还让司琪一个人回去吧,再说司琪懂的东西也不少,跟着去也好。 “跟着我吧,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来送谁的?” 司琪蚊子声: “送,送我师父。” “嗯?送谁?” 楚云溪没听清楚,吴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师,师父?自从他开始教司琪轻功,司琪便吴师父,吴师父地喊他。 难道,真不是他会错了意?司琪,真的是,是来送他的? 吴虑偷偷转头,去看司琪,吴忧赶马走近。 “兄弟,我记得有人说教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就怂了?” “谁,谁怂了?”吴虑红着脸反驳。 “不怂?那你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开口?” 吴虑看着吴忧轻飘飘的眼神儿,只觉气血上涌。深吸了口气,声如洪钟。 “回太子妃的话,司琪是来送属下的!” 这一声,将同行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来,就连君凌云,都侧目看了他一眼。吴忧朝他举了举大拇指。 司琪却羞得差点儿跺脚了。 “你,你喊什么喊?” 可惜现在是在马背上,跺不得,只恨没个地缝儿,好让她钻进去躲躲,真是没脸见人了。 第418章 西昭国现状 吴虑被徒弟凶了,委屈巴巴地垂下头去,斜眼看到身旁的吴忧嘴角上扬,努力憋笑,真想给他脸上来上一拳啊。 白枭看看这兄弟二人,怕不是又想去操练了。 楚文忠心道,不愧是自己妹妹身边的人,个个都有趣的紧。 楚云溪后知后觉,转回头来自我消化。 吴忧和吴虑,不愧是一顶一的暗卫,神不知鬼不觉,便又在她眼皮子底下成事儿了? 西昭国小太子西陵羽,则是一脸稀奇地看着这主仆几人的相处模式,可真是,随性啊! 只可怜宫中的小莲,不知道司琪又随楚云溪出行了。 给温阳送完披风,回到宫中,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回楚云溪,只把去护送楚云溪的侍卫给等了回来。 小莲都快急哭了,该不会是,把皇后娘娘给看丢了吧? “你们怎么自己回来了?皇后娘娘呢?司琪呢?” “小莲姑姑别担心,皇后娘娘她们,跟着皇上,去西昭国了。” “去哪?西昭国?” 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小莲由焦急转为呆滞。 “是啊,皇上临时起意。” 皇上,临时起意!这种出远门的事情,也能临时起意?她都没有给皇后娘娘准备换洗的衣物呢。 小莲忧心忡忡,可人都走了,她能怎么办?只是想到,又要与楚云溪和司琪分离许久,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而楚云溪,已经跟着君凌云出了京郊,行人逐渐稀少。 君凌云看向西陵羽,问起正事儿。 “说一说你那些叔伯吧,谁手握重兵,谁在朝堂有号召力。” 西陵羽微垂了眼。 “大叔伯惯会做人,得了半数朝臣支持,李丞相却自成一党,不服于他,想让我继位,成为他的傀儡。四皇叔养有死士,徐光将军手握重兵,想自立成王。皇弟皇妹都还小,不成气候。” 他说起这些时,攥紧了小拳头,若不是这些人狼子野心,或许父皇,还能多活些时日。 一直没有言语的二皇子君承仁,听到这里也不禁感叹一句。 “西昭国如今,还真是四分五裂。叔伯早有蓄谋,朝臣狼子野心,就连将军,也是虎视眈眈。” “二皇子说的是,我怀疑父皇,也是被他们给害死的,可我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我也没能力为父皇报仇雪恨!” 西陵羽红了眼眶,君承仁也明白了,西陵羽为何要将西昭国给交出来。 国将不国,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说不得西昭国几位皇子,最后都会是与他们父皇一般的命运。 倒不如交给君凌云,既能保住百姓,又能为父报仇。 君凌云看了看眼眶红润的西陵羽,什么也没说,他也不过是,皇家悲剧的一个缩影。 四日后,一行人顺利到了云霄国与西昭国的交界。 刚刚安顿好,君凌云便将君承仁和楚文忠叫到身边。递给君承仁一本名册。 “二弟,这名册上的民间义军,交给你去收编,送到此处的粮草,任你分配。朕要你做这些义军的头目。” 君承仁认真听着自己的任务,这可是他第一次,随皇兄行动,定要好好表现。 “皇兄可是要臣弟,带着义军打入都城?” 君凌云却道: “不需要真刀实枪地与正规军对上,只需要声东击西,缠住他们,为我们进都城擒王争取时间。” 君承仁点头,擒贼擒王,果然是最快速收服西昭国的方式,比起行军打仗,损失也要小得多。 君凌云又安排楚文忠。 “楚大哥,你一起去,从旁协助承仁。记住,避其锋芒,保全自身。” “是,皇兄/皇上。” 两人同时起身领命,为着君凌云那句保全自身,而心中感动。 君凌云又将楚云溪画的西昭国地形图,给了二人一份。 “你们要去的地方,地形图上,我已经给你们标示出来。” 两人接过看了看,便是眼前一亮,如此,就省了他们自己去找了。 君承仁将东西收好。 “皇兄,那我们即刻便动身,不在此逗留了。” 他们早一些掌控局势,待皇兄到了西昭国都城,才能更安全一些。 “也好,你们去吧,一切小心。” 待两人走后,君凌云几人修整了一夜,次日一早,方才乔装出发。 自踏上西昭国的土地,西陵羽便一路面色凝重。 带着他的白枭,感受到他这份不安,出言宽慰。 “我们主子会护着你的,别担心。” 西陵羽没有回话,他担心的,与白枭想的不同,他是害怕再次看到西昭百姓的惨状。 几人骑行了半日,终于进了第一座城池。 原本应该热闹的街市,如今道路两边,都是三三两两躺着的百姓,衣着破烂肮脏,面容枯瘦,比之他们云霄国京城的乞丐还不如。 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风餐露宿,难免会生病。 街市两旁的商铺,都是大门紧闭,无人营业。 虽然他们一行,已经麻布粗衣装扮,可在这些难民看来,他们有马,便已经是人上人了。 “爷,可怜可怜我们吧,赏口饭吃吧。” “姑娘,行行好吧,我的孩子要饿死了。” 有人凑上前来,其他人也便大了胆子,纷纷上前讨饭。 君凌云非但没有停下来,反倒加快了速度。 “驾!” 他身前的楚云溪,侧头看了一眼,路边妇人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手不自觉握紧,眼神悲悯,却什么也没说。 其他人同样默不作声,打马跟上。 在这种地方,银子已经失去了作用。即便他们愿意花银子接济,也没有人会愿意卖给他们粮食。 若是拿出一些,他们赶路用的干粮来接济,难民们恐怕会为了有限的物资而争破头。 “驾,驾!” 几人绝尘而去,后面的难民,本就不多的希望落空,眼中都是绝望之色。又继续躺回原来的位置,少活动,便能少消耗,少消耗,便能活久一些。 待他们进入第二座城池,又被难民给盯上了。这次,却没有求他们施舍。 前方,十几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凶恶之意。 一个高大的汉子,将手中不知用什么做的饼,几下儿塞进嘴里,提起了身旁的大刀。 其他几个,见他动了,也是随手就抄了武器,恶狠狠地看着君凌云一行,慢慢逼近。 第419章 乱世出刁民 白枭和吴忧,吴虑,不动声色地将君凌云,楚云溪,还有司琪,护在了中间。 白枭冷声开口。 “不想死,就滚!” 乱世出刁民,念在他们处境艰难,他不想伤了他们的性命。 领头的大汉却转了转脖子,冷笑。 “就是不想死,才要拦下你们!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就别怪哥几个狠心了,要怪,就怪这世道,不狠心,活不下去。将马留下,还是人留下?” 白枭反问: “要是都不想留呢?” 大汉眼神一狠,举起大刀,就冲了过来,其他十几人,也是刀枪棍棒,毫不留情,朝他们招呼而来。 君凌云没有动,白枭三人,也是连佩剑都没有抽出,翻身下马,便踢飞了靠近的几人。 “砰砰砰!” 还来不及惨叫,白枭已经握住了那大汉举刀砍来的手腕,大汉双目惊惧地瞪大。 在白枭一点点的用力下,大汉额头冒汗,手中的大刀就那么掉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引得他那群兄弟顿住脚步,不敢上前。 白枭抬起一脚,踢在大汉的膝处。 “啊!” 大汉跪倒在地,手腕还被白枭捏在手中。 “松,松手!” “还不放下武器?” 吴忧脚下踩在一个,朝大汉身后还未及靠近的几人厉喝一声。 他们便纷纷扔了武器,跪倒在地,大汉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他都认栽了,他们定也讨不到好去。 白枭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跪在他眼前的大汉。 “你们想劫财,却也想害人性命!今日若是换做他人,恐怕要死在你们手中,虽世道艰难,却也罪不容恕!” 大汉感觉自己的手腕儿快要断了,疼得龇牙咧嘴。 “没,没有,我们真的没有想害你们的性命,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想让你们留下马匹而已。” 白枭眼眸微眯,手上更加用力。 “可我看你们这架势,可不像只是吓唬那么简单!” “啊,啊,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啊!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是活不下去了,才会如此。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大汉急忙求饶表态。他身后之人也都跟着求饶。 “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就遇上了你们,真的不是惯犯,饶了我们吧。” 白枭不为所动,抽出佩剑。 “那么多活不下去的人,也没见他们杀人放火!”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妇人,就朝白枭撞去。 “你敢伤我汉子,我跟你拼了!” 白枭本能侧身一躲,那妇人便跌倒在地。 见伤不到白枭,便赶紧爬过来抱住白枭手中的大汉,哭道: “求求你别杀他,他都是为了我们不被饿死。” 大汉却用身子将她撞开。 “你跑出来做什么?滚回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个拳头突然挥到了白枭腿上,这次白枭却没有躲。 “坏人,你们别欺负我爹爹,你快放开我爹爹,我打你,打你!” 一个四五岁的小豆丁,正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在白枭腿上乱挥拳头。 白枭看着眼前哭喊的小豆丁,心一软,便放开了那大汉的手。 大汉赶忙将孩子抱到自己怀中护着,急急求道: “别伤害他们,打劫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与他们无关,我的那些兄弟,也是被我逼迫的。” 白枭心道,竟还是个有担当的。 “哇啊——” 这孩子吓得放声大哭,不成想,还引出了更多孩子的哭声。 “呜呜呜,爹爹、叔叔都是好人,你们别杀他们。” 君凌云几人抬眸,就看到一群老弱妇孺,从一旁的几个屋中,怯怯地走了出来。 哭声越来越大,都是在为这大汉,和他身后的男人们求情的。 君凌云薄唇轻启。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们上有父母,下有幼子,当知每一条性命,都是别人的父母子女。我只给你们一次改过的机会,若是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这些人听到君凌云要给他们一次机会,劫后余生,忙不迭磕头。 “我们记住了,记住了!再也不敢行恶了。” 待他们再抬起头来时,君凌云一行已经骑马远去。 各家抱成一团,痛哭不止。这种过了今日,不知明日在哪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君凌云等人,没在城池中留夜,找了一处无人的荒郊破庙歇脚,心情都有些沉重。 手中的干粮,也是吃得味同嚼蜡。西陵羽更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走到角落坐下,将脸埋进膝盖里。 楚云溪见他如此,很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那样的场景,就连他们这些历经世事沧桑的人,都看得心中闷痛,何况是一直生活在皇宫中,小小年纪的西昭太子。 他如今无国无家,漂泊无依,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心志坚定了。 楚云溪心生怜悯,走到西陵羽的身边,温声安慰。 “西陵羽,你虽是西昭国太子,却也还是个孩子,西昭国百姓的苦难,虽是西昭国皇室的责任,却不是你造成的。你已经为他们,做了你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西陵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温婉美丽的云霄国皇后,她是在,关心安慰他吗? 他身边都是尔虞我诈,除了母后,何曾被人如此温柔以待。 “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 他看着楚云溪真挚的眼神,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因着低落的情绪,隐忍的哭腔,而有些声音糯糯。 楚云溪看着抱成一团,有些可怜巴巴,等着她点头的西陵羽,刚要答应,肩膀便被人给揽了去。 “小子,叫声哥来听听。” 西陵羽原本自怨自艾的情绪,被这一声小子打断,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君凌云。 这有些痞气的话,当真是君凌云这个一国之君说出来的吗? 君凌云挑眉。 “怎么,不愿意?” “愿,愿意,君,君哥哥。” 西陵羽眨眨眼,屈服在君凌云的淫威之下。有个云霄国皇帝做哥哥,似乎也不错。他又看向楚云溪。 “楚姐姐。” 这一声,便顺畅多了。 君凌云的目光却斜斜地扫来。 “叫嫂子!” 楚云溪轻轻拿开某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对着西陵羽面上带笑。 “小羽啊,姐姐去给你拿点儿吃的。” 西陵羽又看了一眼还在盯着他的君凌云。似乎,脸色有些黑? 第420章 黑暗如修罗地狱 “君哥哥,我,我去那边坐。” 西陵羽缓缓起身,贴着墙边走,到了破庙另一边坐下,离君凌云远远的。 不知怎么回事儿,竟感觉君凌云比初见时还要可怕。就听君凌云吩咐道: “白枭,你负责照顾他吃饱!” “是,主子。” 白枭闪身,接过了楚云溪手里的干粮。 “皇后娘娘,您去皇上身边歇歇,属下来吧。” 楚云溪果然来到君凌云身边,小声。 “凌云,西昭国的形势,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峻。没有朝廷救济,那些百姓,不知要死伤多少。” 君凌云见她谈起正事儿,便也正了神色。 “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尽早拿下西昭朝廷,才能有所作为。” 楚云溪点头,靠到君凌云肩头,闭目养神。成功让男人由阴转晴。 次日,天边刚有一线朦胧的亮光,君凌云一行便又动身赶路。再穿过一座城池,便能到达西昭国国都了。 如昨日一样,他们并没有为城中的难民停留。 却忽见一个跟西陵羽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从他们前方跑过,边跑边哭,一对男女在后面追。 很快便揪住了那女孩的头发,一边将那女孩儿生拉硬拽回去,一边埋怨女人。 “不是让你看好?怎么让她跑了?你是想饿死吗?这可是拿我们幺儿的命换来的口粮。” 女人只是低着头,时不时抹泪。 “呜呜,放开我,别吃我,别吃我!” 女孩的挣扎声,并没有引来路边难民的援手。 他们只是冷漠地看着,眼中,或是冷漠,或有一丝同情,甚至有的,还有一丝羡慕,仅此而已,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楚云溪浑身汗毛直立,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她伸手抓住君凌云的胳膊,声音颤抖。 “凌云,我,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再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任由那孩子,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司琪跟着看了这一路,也是心神震颤。 她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世间悲惨。却不想这世上,竟还有一丝光亮也没有的地方,黑暗如修罗地狱。 西陵羽的身子微微发抖,他逃出来的路上,也差点儿被难民给抓去,那记忆,犹在眼前,刻骨铭心。 白枭几人也都面露悲悯。看那些难民的表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这才是最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地方。 君凌云眉头深锁,打转马头,进了刚刚那对男女走过的巷子。 就见那孩子已经被绳索绑住,堵了嘴,男人拿了把锈迹斑斑的刀,便朝孩子而去。 见那孩子即将陨命,司琪顾不得许多,竟直接轻点马背,飞身而去。中途气息不稳,差点儿摔下。 被紧跟在她身后的吴虑稳稳地接住,带着她来到那男人身边,抬起一脚,直接将男人手中的刀,踢飞了出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抢劫吗?” 男人大惊,捂着胳膊后退几步。看这几人,衣衫干净整齐,又有马,不像是难民。难道,是靠抢劫为生的吗?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口粮不能给你们,你们发发善心,去抢别人吧。” 司琪忍不住骂道: “残食同类,与畜生何异?” 男人一听她这话,原来不是来抢口粮,竟是来救那口粮的,竟然笑了。只不过那笑,比哭还难看,带着无尽嘲讽,伸手指着他们的马。 “呵呵,畜生?我们还不如你们的畜生活得好呢。要不然,你给我粮,我给你当畜生可好?” 男人又指向那被他绑住的孩子。 “你们以为,就算我不动手,她还能活几日?他们家,要是能活得下去,又怎么会跟我交换孩子?” 一听交换二字,楚云溪心下一紧,急忙问道: “那家在哪里?” 男人撇过头去,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吴虑直接将剑,抵在了男人脖子上。 “说!” 男人这才又怕了,伸手一指。 “对面,对面就是他们家。” 吴忧闪身而去,直接踹开了对面那家的屋门。 一股肉香铺面而来,一个瘦弱的妇人,正拿着一小块儿烤香的肉,送到眼前的男孩儿口中。 “快吃,吃了就不饿了。” 屋门“砰”地一声,让她的手僵在了原地。 “你们是什么人?” 楚云溪见此情形,只觉胃中翻腾,翻身下马,便在一边干呕起来。 “溪儿!” 君凌云紧随她下马,给她轻轻拍着背,面色冷峻。司琪也是急忙来到她身边,给她递帕子。 吴忧没忍住怒火,抽剑指向那妇人。 “同为人母,你怎能忍心?” 瘦弱的妇人向外一看,便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自己的女儿,被她给抛弃的女儿,正直直看着她。 湿润的双眼中,有切不断的缱绻亲情,亦有不可置信,还有深深的憎恨。每一种情绪,都是淋漓尽致,让妇人不由别过头去,嘴唇颤抖。 “幺儿,我的幺儿!娘对不起你啊!” 另一家的女人,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跪到这家门口放声大哭。妇人同样泪流不止,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另一间屋子。 吴忧闯进去一看,竟也有一个被绑着的孩子,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他赶忙将孩子抱起,出门时,不忘回头看了看妇人身边的肉,仔细一看,竟是一只老鼠的骨架。 “主子,是老鼠。” “幺儿,幺儿,你还活着吗?” 女人哭着扑了过来,那真情实意,都会心痛几分,吴忧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孩子,放到了女人的怀里。 “难处,都会过去的。这是你的骨肉,生而为人,怎能食自己的骨,吃自己的肉?” 听闻孩子没事儿,楚云溪这才堪堪止了吐。 吴忧给那孩子解开绳索,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壶,给孩子喝了几口。孩子微睁了睁眼。女人惊喜地喊道。 “幺儿,你看看娘,娘再也不会舍弃你了。要死,娘就陪你一起死好了。” 她将孩子抱回家中,走过男人身边时,小心地护着孩子。 男人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绑着的女孩儿松了开。不知道自己一家,还能活几日。 女孩儿却没有立时跑回自己家去,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嘴唇干裂,面色苍白。 她从这家跑出去,先去敲了自己家的门,她娘却没有为她打开生门,任由她又被这家抓了回来。 第421章 西昭国,国都 女孩儿上前几步,到君凌云和楚云溪的面前,直直跪倒在地,哭求道: “求恩人行行好,带上我一起走吧,我什么活儿都会干,我愿意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恩人。” 那妇人却在此时出声。 “你们要带她走也可以,拿粮食来换!不然,想都别想!” 女孩儿泪流满面,冲着妇人无力哭喊: “你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何必那么麻烦,换来换去!我是你生的,你养的,可我从小就帮你干农活儿,带弟弟,我可有躲懒一日?” 妇人别过脸去没有回应女孩儿的哭诉,却也没有松口。 “司琪,带上她。” 楚云溪直接下令。在这样的家里,有这样狠心的母亲,难保他们走后,这女孩儿不会再遭遇不测。 既然救了,便救到底,哪怕只能救一个。另一个孩子,起码还有个娘护着。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总不能要求她时时刻刻保持理智。 “谢恩人,谢恩人!” 女孩儿连连磕头,没想到自己真能出了那火坑。 司琪走到她面前,拉起她,温柔道: “我们走吧。” 那妇人来到门口,眼巴巴看着。楚云溪取了一个包袱,扔到妇人面前。 “这些粮食,你们两家平分了吧,你们记住,这是看在你们还有孩子的份儿上,灾年很快就会过去,不要再打孩子的主意。” 妇人不满地嘟囔。 “卖的是我的孩子,为何要与他家平分?” 楚云溪面色一冷。 “不要就拿回来!” 妇人赶紧将包袱捂好。 “要要要,听你的就是了。” 那家男人也是跑了过来,两人打开包袱一看,满满的一包袱饼子,都是欣喜若狂,赶紧分了,各自回家关紧门,万一被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妇人最后,也没有再看女孩儿一眼,倒是女孩儿,又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才收回视线,眼泪簌簌而落。 司琪轻拍她的后背。 “别伤心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主子也不会少了你一口饭。” 有家之人,尚且如此了,那些流落街头的难民,日子之艰难,可想而知。 看着楚云溪失了血色的脸,君凌云担忧问道: “溪儿,你还好吗?” 楚云溪点点头,“我没事儿,凌云,我们快赶路吧。” 如今西昭国的情况,唯有朝廷开仓放粮,才能缓解。她不想因为自己耽搁时间。 君凌云摸上楚云溪的额头,手感微凉,并无异常,这才安心了些。 “若是不舒服,千万不要逞强。” “好。” 楚云溪心情沉重,惜字如金,君凌云眼眸微眯。 争权夺利本是寻常事,可如此不顾百姓死活,便是利欲熏心,丧心病狂,该死! “驾!” 马蹄飞奔,天黑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西昭国国都。 所见,却是城门紧闭。都城外,有逃难而来的百姓,也被拒之门外,却又不知,该再去往何处,便露宿郊外。 君凌云给白枭使了个眼色。 白枭走到城门守卫面前,换上一副卑微面孔。 “官爷,行个方便。” 他伸出手,官差走近,与白枭擦手而过,白枭手中的银锭子,便已经到了守卫的手中。 那守卫暗自摸了摸,份量十足,脸上便露出了笑。 “进城做什么?” “寻亲。” 白枭不过随便应付个理由,守卫便朝城楼上的人挥挥手,城门就这样打了开来。 难民们开始蠢蠢欲动,城中却出来一队持剑的守卫,挡在难民之前。 “后退!再敢往前,一律当闯城处置!” 只给君凌云一行让出了一条路。 有难民喊道: “同样是寻亲,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们不能?” “是啊,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 可这些喊话,没有引起丝毫改变,守卫将君凌云一行放入都城后,便又将城门重重关起。 君凌云几人,眼见着哭喊的难民,变成门缝中的剪影,直到消失不见。 一转头,便看到了热闹繁华的西昭国的都城,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与外界毫不相干的国家。 街头小贩叫卖,行人衣着光鲜,酒楼中觥筹交错。 要不是他们半路搭救的女孩儿就在身边,他们或许会产生怀疑,似乎方才城门外所见,才是一场幻象。 司琪揽着那可怜的女孩儿,不由咬牙念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只是,现在他们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能计划接下来的事。 君凌云想了想,道:“去上善镖局!” 比起客栈,上善镖局要隐秘的多。方便行事。既然上善镖局开遍五国,这西昭国国都中,定也是有的。 果然,只是浅浅一打听,便找到了上善镖局所在。 他们刚进入镖局,立时便有个长相周正的男子上前接待。 “几位,可是要走镖?” 楚云溪取出司空玉给她的玉佩,给来人看,那人见了,眸光瞬间变得恭敬起来,朝楚云溪行了一礼。 “见过少主!属下周正。” 少主?周正?方才还心道他长相周正,却原来,他名为周正! 楚云溪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他对自己少主的称呼,还是该感叹他这名字应景。 君凌云也是眸光幽深,少主!司空玉这是,要将生死门交给溪儿的意思吗? 白枭几人互相看看,皇后娘娘可真是神通广大啊,生于云霄国京城,长于云霄国京城,却将势力,伸到了西昭国国都! 楚云溪开口询问: “能否给我们安排个安全的住处?” 周正没有再多问什么,便将他们引去后院。转过后院,竟还有一小片隐蔽的竹林,过了竹林,便见几间茅屋。 “少主可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此打扰。” 楚云溪点头,的确是好地方。 “我还想了解四个大人物府上的守卫情况,你可否告知?” 楚云溪相信,既然是恩师的人,自然不会只是镖师那么简单。收集情报应是日常。 果然,周正并未推辞。 “少主请问。” “西昭太子的大皇伯,四皇叔,李丞相和那徐光将军。” 周正不问缘由,直接作答: “守卫最松的,是李丞相府上,毕竟是文官,即便身边有几个心腹,也比不得武官徐光将军。” “徐将军自己功夫不浅,有些自负。府上守卫虽多,却大都是寻常军兵,不足为惧。只要能压制住徐光此人便可。” “太子的四皇叔贤王,养的死士的确厉害,可留在府中的不多,他本人也不会武。” “太子的大皇伯睿王府上,守卫最为森严,身边高手环绕,只不过,他这几日不在府中。” 第422章 深夜踩点 几人正听得认真,此时接话问道: “那睿王在何处?” “在皇宫中!三日后,太子登基为帝,他这几日都在宫中主持大局。” 周正此话一出,几人都是疑惑地看向他们身边的西陵羽。 没有太子,怎么举办太子登基大典?而且,西陵羽不是说,想要操控他登基的,是李丞相,他大皇伯睿王,是想谋权篡位的吗? 又怎么会是睿王,在皇宫中主持太子登基大典? 西陵羽也是一脸懵,被几人看得心头发紧,忙摆手。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出来时,他们还争论不休,没有定论。我可没有隐瞒不报。” 几人收回视线,又看向周正。楚云溪问道: “你们可知道,西昭国太子,不在皇宫?” 周正为蹙了眉头。 “前些日子,是有传言小太子失踪,可后来说寻到人了。” 白枭灵光一现,想起当初君凌云离京时,准备的替身。 “难道那睿王,准备了个假冒的太子?” 既然他们能想到用替身,别人怎么就不能了呢?几人点头,这倒是能都说得通了。 周正不知道他们准备做些什么,可单凭他们打听的这些事儿,也知道他们此行不简单。 “少主,若是需要我们效劳,您可随时开口。” “好,多谢你了。” 楚云溪客气地道了谢,周正便抱拳退下了,去给他们安排吃食。 君凌云和白枭几人,开始商量今夜的行动。 楚云溪这才有时间关心那被他们所救的女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许多儿。今年八岁了。” 听着她恭恭敬敬的“回夫人”三个字,司琪便抿唇而笑,也不知等她发现,自己认了个皇后娘娘当主子,会是何等心情。 楚云溪却在品她的名字,许多儿,她那狠心的爹娘,是嫌她多余,还是想多要儿子,才会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跟着我,签下卖身契,待你及笄,我便放你出去嫁人。第二,我送你去学院读书,以后,你的人生,你自己负责。” “奴婢愿签下卖身契,跟着夫人。” 许多儿想也没想,便选了第一条路。她自小就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是人生。 她只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夫人,救了她的性命,便是好人。跟着夫人,日子总不会太差。 楚云溪点头,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自己闯荡。 她看了眼司琪,司琪会意,便进屋去找了笔墨来,写下了卖身契,让许多儿画押。 不是楚云溪狠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许多儿,她也不想留个隐患在身边。 待许多儿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印按下。楚云溪问道: “我另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许多儿听说过,大户人家招丫鬟,都是夫人小姐给赐名的,便赶紧点头。 “是,夫人。” 楚云溪想了想。 “那便叫你,初歌吧,愿你辞别过往,有如初生,自此人生如歌。” 女孩儿听了楚云溪对她名字的解读,心中欢喜。 “初歌谢夫人赐名。” 她刚跪了一半,便被楚云溪伸手扶了起来。 “不用动不动就跪,我不喜这些。” 初歌感激地擦了擦眼泪,便跟着司琪去准备茶水了。 用过晚膳,天色黑透,君凌云,白枭,吴忧和吴虑换了夜行衣。 这西昭国皇宫中,到底还有没有一个假冒的西陵羽,那四人的深浅如何,他们得亲自去探一探才行。 “小心。” 楚云溪的关心与担忧,都在这二字之中。君凌云点头,示意她安心,几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楚云溪洗漱过后,独自躺到床上,睡意全无,君凌云几人今夜要去探的,可都是西昭国掌权者的府邸,哪里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其中凶险,只是君凌云不说罢了。 直到后半夜,楚云溪才听到门慢慢打开的声音。君凌云已经换了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却看到楚云溪睁开了一双晶亮亮的眸子。 “我吵到你了?” 他边问,边褪去外衣,挤进被窝里。 “我担心你,睡不着。” 楚云溪直言。君凌云心中暖意流过,将她揽入怀中,枕着自己的胳膊。 “有溪儿在等我回来,我怎敢有事儿?” 楚云溪被他这话逗笑,抬眸看着他。 “可还顺利?皇宫中当真还有一个西陵羽吗?” 君凌云应声。 “情况与周正说的差不多,皇宫中,也的确还有一个,与西陵羽长相一样的太子。若不是西陵羽手中有太子印,我都要怀疑,到底哪个是假冒的了。” 楚云溪也是心中唏嘘,易容之术并不容易,会的人不多,没想到西昭国也有懂此术之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的表情,勾起唇角。她的眼神中,非但没有了忧愁,反倒散发着算计的光芒。 “溪儿可是有主意了?” 楚云溪也不矫情,说出心中所想。 “既然西陵羽那大皇伯睿王,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不如联合其他三方,先将他送走。而其他三方中,李丞相最弱,可以游说他,假意扶持,逐个蚕食。” 君凌云的笑容更大了,“逐个蚕食”,溪儿说出的话,竟与他自己说出的一般无二。 “溪儿不仅是我的宝库,还是我的军师。” 楚云溪就不信,君凌云心中会没有主意,不过被他夸了,她还是很欢喜的。便往君凌云怀里又钻了钻。惹得君凌云满心柔情,将她抱得紧了些。 “溪儿,睡一觉吧,天很快就亮了。” 他话落,已经听到了楚云溪清浅的呼吸声,刚放松的嘴角,又弯了回去。 等楚云溪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身边也没了君凌云的身影。 丞相府。 李丞相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他屋中的君凌云和白枭,心中大惊,青天白日的,他的侍卫都死了不成? 他偷偷往窗边挪动几步,刚要喊人,便被白枭的剑抵住了脖子。一动也不敢再动,只敢小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君凌云在桌边坐下。看着强作镇定的李丞相。 “李丞相莫怕,朕不是来害你的,是来帮你达成所愿的。” 朕?李丞相听着这个自称,心里突突直跳。他们西昭国的皇帝才驾崩不久,哪里来的朕?还如此年轻? 白枭在旁给他解惑。 “此乃我们云霄国新皇!” 第423章 权谋之术,游说李丞相 李丞相的眼眸瞬间睁大,云霄国,新皇?云霄国什么时候换了皇帝?没听闻云霄国老皇帝病重啊? 若是老皇帝退位,应当是太子登基。 这么说来,眼前这位,是,是云霄国那个,另诸国将军都闻风丧胆的,战神太子,君凌云? 李丞相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他府上的侍卫成了摆设。 连重兵把守的将军营帐,这位都能闯得了,更遑论他一个文官的府邸了。瞬时便又软了几分。 “见,见过云霄国皇帝陛下。” 可是,云霄国的新皇,竟来到了他们西昭国,他这个丞相的府上。还是以这种方式,所为何事? “你们西昭国真正的太子,西陵羽,在朕那里。” 君凌云语出惊人,李丞相抓住了这话中的重点,只觉浑身汗毛直立。 “您的意思是,如今皇宫中那个太子,是,是假的?” 君凌云心道,还算有点儿脑子。便点点头,拿出了一方印章,举起来给李丞相看。 李丞相仔细看了看,眼眸瞪得更大了。 “太子印?” 他不可置信,这是西陵羽的太子印啊,怎么会落到云霄国新皇君凌云的手中? “您把我们太子,给,给?” 李丞相倒吸口凉气,没敢说下去。 难道是,真正的西陵羽,已经成了君凌云的阶下囚,甚至,被杀害了? 要不然,西陵羽的太子印,怎么会易主? 李丞相心里,已经转了不知多少个圈儿。若真如此,那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愿,岂不是泡汤了? 也难怪!难怪一向反对太子继位的睿王,会突然改了主意,全力支持太子登基。 却原来,是睿王找了个假冒的太子,想与他行同一条路! 君凌云打断了李丞相的胡思乱想。 “西陵羽向朕求助,说睿王和贤王,都有夺权之心。徐光将军,也是心思不纯。唯有李丞相你,是真心待他。所以,朕才会找你商量,铲除其他几方势力。” “这么说,我们太子还好好活着?” 李丞相心中松了口气,心道西陵羽也不是个傻的,要是让其他人掌权,西陵羽必定死路一条。 最让李丞相惊喜的,是君凌云刚刚说要帮他,铲除其他几方势力。 如此一来,等西陵羽登基为帝,这君凌云又回去了他的云霄国,西昭国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他这丞相也不是白当的,自然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便小心问道: “不知云霄国皇上,如此帮扶我们太子,可是有什么想要的回报?” 君凌云冷笑。 “你们西昭国的现状,李丞相当不会不知道吧?可还有什么值得朕图谋的东西?只不过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想让北蛮国渔翁得利罢了。” 李丞相虽有些尴尬,却也觉得自己懂了君凌云的意图,忙抱拳迎合: “愿听云霄皇帝高见。,我们西昭国,定当与云霄国和平共处,互帮互助。” 君凌云便不吝赐教: “弱弱联合,可除强敌。说服徐光将军和贤王,和你一同除掉睿王,这点儿小事,就不用朕教你怎么做了吧?如今现成的把柄,可就在你们西昭皇宫之中。” 李丞相眼神一亮,的确,偷梁换柱,假冒太子,睿王谋反罪名确凿,其罪当诛! 将他堵在皇宫之中,正好能摆脱了他府中的高手,妙哉! “那,之后呢?” 睿王除了之后,贤王与徐光将军当如何除去?李丞相来不及思考,只想快些得到方法。 君凌云有些嫌弃地看了李丞相一眼,将李丞相看得有些心虚,才道: “派遣徐光将军出国都,去镇压民间暴乱,他若不去,你当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丞相点头,不尊太子令,那便是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虽然他有兵,可朝廷的官差,和贤王的死士,也不是吃素的。 君凌云继续分析: “他若去了,京城中只剩一个贤王,朕自会出手帮你。等大局定了,徐光将军还能入得了国都吗?” 李丞相茅塞顿开,真不愧,是战神太子啊,难怪能令诸国忌惮,真是个行军奇才。 “云霄皇上莫怪,我多心问一句,待除去那三方,最后,不会连我也除去吧?” 君凌云眼眸微眯。 “朕若是想除去你,你以为,有没有那三方,又有什么区别?” 白枭的剑,配合地往前抵了抵。李丞相心惊肉跳,就听君凌云又道: “李丞相若是不放心,便让西陵羽给你写道免死令。” 李丞相听到免死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如此,他即便不成功,还能得一道免死令,岂不是赚了! “好,我定当听从云霄皇上的指挥,配合行动。” 君凌云这才正眼看向他。 “李丞相,你可要抓紧时间,皇宫中的睿王,要在三日内解决。若是你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便没有资格与朕合作。” 李丞相被他看得膝盖发软,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强的威压,不自觉低下头去。 “是,我定当办到。” “事成之前,若是朕的行踪败露,便是你的死期!” 君凌云威胁一句,白枭便撤了剑,两人走出李丞相的屋子,闪身而去,犹如进出无人之境。 丞相府的侍卫,这才后知后觉,跑来禀报。 “丞相大人,不好了,有人放倒巡逻的侍卫,闯进府里来了!丞相大人,要不要封锁大门,全府搜索?” “啪!” 报信侍卫的头上,莫名挨了一巴掌,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挨打?便又连着挨了几巴掌。 “啪,啪,啪!” “废物!指着你们,本丞相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侍卫被打得一脸懵,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李丞相出了气,也懒得跟他废话。 “滚滚滚!不许声张!” “是,是大人。” 侍卫灰溜溜退下,可直到退下去,也没有想明白,他们丞相大人是生的什么气?又为何不捉拿贼人? 李丞相可没空管他一个侍卫怎么想的,换了衣服,便去了徐光将军的府上。 君凌云与白枭在暗处看着,成了!这才闪身离开。 就在太子登基大典的前一日, 李丞相与贤王在前,带着大半朝廷命官,以觐见新皇的名义,进了皇宫。 就在他们进入皇宫后,皇宫大门外,突然被徐光将军带兵围了起来。 睿王带着他的太子,看着眼前的阵势,厉声质问: “四弟,李丞相,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贤王冷笑。 “大皇兄,要造反的是你才对吧?你身边那个,当真是太子吗?” 李丞相找到他时,他真是没有想到,会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大皇兄竟会想到这么个,看似聪明,却后患无穷的法子。当真是将把柄送到他手上来,他不用,岂不是浪费? 睿王心下一惊,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却故作镇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没长眼?竟敢质疑太子的身份!” 第424章 借刀杀人 贤王想起李丞相找到他时的情景,那时,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大皇兄竟会想到这么个,看似聪明,却后患无穷的法子。当真是将把柄送到他手上来,他不用,岂不是浪费? 睿王心下一惊,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却故作镇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没长眼?竟敢质疑太子的身份!” “大皇兄,你就别装了,他要是真的太子,应该能将太子印拿出来,与我们瞧瞧吧?” 睿王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紧,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身边不是真正的西陵羽的。 可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只有拖延时间,等他的人来救他。 只是睿王不知道,他府中的那些高手,已经去追闯府的“贼人”了,并不知道此刻皇宫中发生的事儿。 “来人,保护太子殿下。” 禁军听令而动,护到睿王和他身边的太子前面,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西陵羽,并看不出假来。 李丞相走上前,举起一卷令旨,缓缓展开。并将其念了出来。 “睿王觊觎太子之位,以假代真,人人得而诛之,太子西陵羽,亲笔!” 禁军统领看到了那鲜红的大印,心中一惊,猛地回头去看他身后的太子。 李丞相厉喝: “还不将睿王,和他找来的假冒货拿下!” 禁军统领只思虑了一瞬,便将剑尖转向睿王。 “拿下!” 不管睿王之前如何强势,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犯下如此谋逆大罪,便已经是大势已去。 “我看谁敢!” 睿王拿出他一贯的气势来。 “太子大印被盗!太子真人在此,你们不认人,只认个死物!何其可笑?” “哼。” 李丞相冷哼一声,走到那太子面前。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睿王就在一旁看着他动作,眼眸深邃,并未制止。 而这个小太子,虽然身子微颤,却也没有躲开。 李丞相脸上的得意渐渐褪去,转为凝重。将视线,从睿王脸上,转到了这小太子脸上,仔仔细细地看。 又在他发间摸了摸,心跳逐渐混乱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那君凌云骗了他? 这次轮到睿王冷哼。 “李丞相,可看清楚了?他到底是不是太子?” 贤王见状,推开已经呆滞的李丞相,亲自上手去找。找了半晌,直将他们身后的文武百官,都等得心焦不已。 贤王这才直起腰来,一脸不解地看向李丞相。怎么回事儿?李丞相不是信誓旦旦,说宫里这个太子是假的吗? 这哪里假了?这身皮囊,分明是爹生娘养的,一点儿易容的痕迹也没有! 躲在宫殿房顶偷看的君凌云,也是眉头微拧,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对白枭手势吩咐,让他去将西陵羽带进皇宫。 他本不想让西陵羽露面,如今看来,不露面是不行了,先将睿王解决了再说。 禁军统领已经不知该听谁的。李丞相和贤王,大张旗鼓前来,也不可能轻易退缩。 退了这一次,反倒让睿王抓了把柄,往后哪里还能有活路? 倒不如,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睿王拿下再说,反正宫外,他们还有徐光大将军托底。 既然都占理,那就比拳头,来硬的。若是让睿王此次脱身,有了防备,他府中那些高手,可不是吃素的。 两方正对峙不下,大臣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西昭国储君,西陵羽,持太子印在此。我以父皇所赐太子之名,令尔等擒拿叛逆睿王,格杀勿论!” 西陵羽胸脯起伏,声音却尽力平稳。 在场众朝臣,包括贤王和李丞相,这下儿是彻底惊呆了,左看看,右看看。 “这,这两人一模一样啊?” “怎么会有两个太子殿下?” 到底是太子大印被盗,还是太子本人被假冒了,一时竟然分不清楚。 这种冲击下,自然没有人在意,西陵羽身边,还有个陌生的侍卫。 睿王目眦欲裂。 “他,才是假冒的,偷盗太子大印的贼人!” 众人看向睿王,无语腹诽。 睿王,您是认真的吗?就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偷盗太子大印的贼人?您是怎么将这两者挂上钩的? 贤王走到手持大印的西陵羽身旁,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同样没有易容的痕迹!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丞相突然福至心灵,喊道: “既然两个长相一模一样,持太子印者,定是真太子,无需怀疑!弄丢了太子印?那还配为太子吗?这种说辞简直可笑!下官,谨尊太子殿下之令!诛杀叛逆!” 李丞相带头像西陵羽下跪行礼。原本就是李丞相一边的朝臣,自然都是跪倒在地,声如洪钟: “下官,谨遵太子殿下之令!诛杀叛逆!” 如此一来,又回到刚开始的局面,哪方能胜,单看禁军统领如何选择。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让徐光将军进宫,万一徐将军趁机反咬他们一口,自己直接自立为王了,可怎么办? 最好的局面,就是禁军出面,绞杀睿王! 禁军统领一向是只守护皇帝一脉,此时也有些分不清,孰真孰假。 睿王此时,开始利诱: “只要你们帮了本王这一次,本王定会记下你们的功劳,待太子登基,论功行赏!” 贤王冷笑一声。 “大皇兄,你的睚眦必报,弟弟可是十分清楚。今日他们得罪了你,你此刻说得天花乱坠,日后,定会秋后算账吧?” “你!本王说到做到!” 睿王咬牙吐出的话,又被贤王给反讽回去。 “呵,说到做到,那还是大皇兄吗? 禁军中已经有人悄悄退后几步,既然统领没有下令,他们置身事外总不为过吧? 禁军统领亲自上前,查看了两个太子,还是无从区分。 若是他也如他属下那般,今日置身事外,他日,不管是谁登基,他都是无用之人了。 为了自己的前途,禁军统领下定决心,对着有太子大印的西陵羽下跪。 “下官,谨遵太子殿下之令!诛杀叛逆!” 睿王心下大惊,众朝臣却都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大局已定啊。 “杀!” 禁军统领一声令下,睿王瞬间便被禁军淹没,只能听得刀剑之声。 以及睿王的无用怒吼: “你们大胆!他们都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他们是……” 第425章 除睿王! 睿王的话还没有喊完,便没了声息,一把剑,已经贯穿他的胸膛。 西昭国最大的掌权者,一招不慎,就这么死在了禁军的围攻之下。 至死,也没有等来那些,他花重金养在府中的高手,死不瞑目! 睿王死了,一众朝臣唏嘘不已。李丞相和贤王心中,则是一阵狂喜。 他们最大的对手,原以为需要费尽心力才能铲除的对手,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有点儿,如做梦一般。 两人本是脸上带笑,兴奋地转头去看对方,可在对上眼的那一瞬间,愣是收了笑。他们说到底,也是敌人。 禁军已经将那个,他们认为假冒的西陵羽给绑了起来,万一,一个不小心将两个西陵羽给混淆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贤王和李丞相,如今顾不上审问这孩子的真实身份,只下令道: “先将他关入大牢,严加看管。” 若不是他们好奇,这跟西陵羽一模一样的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或许就直接斩杀了。 那孩子吓得抖个不停。被带了下去。路过西陵羽身边时,向他发出了求救般的可怜眼神。 西陵羽在与他的目光对上的瞬间,不知怎的,突然便觉得心中揪痛,只好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为何,这孩子与他,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子殿下,如今民间叛军四起,下官以为,可派徐光大将军,前去镇压。” 李丞相可没有忘了与君凌云商定好的计划,马上与西陵羽提议。 贤王一听,暗叹李丞相可真是老奸巨猾!不过,他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待将最难对付的这两个都解决了,再除掉西陵羽,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李丞相自诩聪明,却不知拳头才是硬道理。即便得了文武百官支持又如何,没有活着的西陵羽,难道让空气继位去? 贤王正思虑利弊,便听西陵羽下令道: “宣徐将军进宫!” “是,太子殿下。” 徐将军见眼前的宫门终于打了开来,心急地抓住来传话的人。 “怎么样了?” “徐将军,成了,太子殿下招您进宫呢。” 成了,便是睿王已死?哈哈,一切竟如此顺利?徐光将军心中畅快,竟当真让李丞相给说准了,这么顺利便拿下了睿王。 他想要亲眼看看成果,扔下传话的人,便进宫去了。 “贤王爷,李丞相,乱臣贼子,当真被拿下了?” 徐光将军已经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了前方的一滩血泊,终于亲眼所见,还是觉得此行实在是太顺利了些。 贤王没有答话,李丞相看向西陵羽。 “太子殿下在此,徐将军,你失礼了。太子殿下可是,十分感念徐将军的功劳。” 西陵羽心下微寒,李丞相此时对他,倒是装得恭敬起来了,竟忘了之前私下里威胁他听话的时候了。 徐光将军本来兴奋的脸上,渐渐收敛了笑。他用得着西陵羽一个毛头小子感念? 等他接手这西昭国的江山,西陵羽再感念他不迟! 可这里不只有他和李丞相,贤王,还有朝廷文武百官。徐光将军微微低头。 “太子,是下官眼拙了,没有看到你。” 他不屑的眼神,落入李丞相眼中,李丞相却是心中鄙夷,很快,他也要与那睿王一个下场了。 西陵羽余光撇了一眼身边的侍卫,这才鼓起勇气,抬眼看着徐将军。 “徐将军,如今民间叛乱四起,还望你能带兵平定叛乱。” 徐光将军面色一变,西陵羽这是,和李丞相商量好了,过河拆桥? “太子不必忧心,下官自会派手下前去剿灭。” 西陵羽虽害怕,还是认真地重申: “不是派手下,而是徐光将军亲自前去。这是命令!” 徐光将军渐渐抬眸,直视西陵羽,眼中的凶狠,让西陵羽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李丞相适时上前。 “徐将军,你怎能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礼?还不赶快接下殿下的令旨!” 徐光将军转着视线,看了看在场之人,没有人的功夫比他好。 而在宫外,他的兵,已经光明正大地将皇宫包围,西陵羽,贤王,李丞相,都在此。 他若是当真听话,带兵离开国都,错过如此好的机会,又让小太子趁机登基为帝,他再谋朝篡位,可比现在艰难许多。 徐光渐渐突然阴恻恻一笑。快速拔出一只信号。 “啾!” 红色的信号冲天而起。宫门外,徐光的两千精兵看到信号,纷纷举剑冲进皇宫之中。 宫中侍卫大惊,奋力抵抗。 李丞相见状,慌忙后退几步,朝着禁军大喊: “护驾,保护太子殿下!” 其他朝臣更是惊呼着躲得远远的,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徐光将军却歪唇冷笑。护驾?来得及吗? 他一个箭步迈出,就已经要抓到西陵羽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断了他的生息! 贤王心中除了惊惧,还有激动,徐光反了!太好了!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绞杀他了。 李丞相却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着禁军统领去救西陵羽的速度,没有徐光将军快,倒吸口凉气。 “快救太子!快救太子!” 却见徐光将军伸向西陵羽的手,已经被西陵羽身旁的侍卫,一脚踢开! 徐光将军本是面露得意之色,在感受到胳膊上的酥麻剧痛之后,瞬间变为了警惕。 西陵羽身边,什么时候有了如此高手?他已经做出选择,没有退路可走,何况,他也不想退! 又一次攻上前,那侍卫将西陵羽护在身后,与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交手,却不落下风,颇有些游刃有余。 徐光一边进攻,一边质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枭侧身躲过他的手刀,眼神一厉。 “是送你下地狱的人!” 李丞相心中大喜,君凌云真不愧是战神,单单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竟也能抵御住武功高强的徐光将军。 禁军统领加入战斗,其他禁军插不上手,则去迎战徐光将军的精兵。 贤王却是眉头微皱,他还以为,西陵羽那一下,定是逃不过一死了。 他便能以护驾的名义,坐收渔翁之利。顺理成章地临危受命,继承皇位。不仅能顺利登基,还能得个好名声。 可有了这侍卫碍事儿,他就得另想法子除去西陵羽了,麻烦! 第426章 徐光将军,卒! 贤王看了一眼吃力抵抗的禁军,决定还是先帮一帮禁军,除去徐将军再说。 万一徐将军的精兵占了上风,自己也讨不了好。 贤王趁着徐光将军在混战,无暇管他的时候,也放出了一只信号,他的五百死士,此刻就在宫外待命。 接到贤王的信号,死士们也很快便冲进宫来。贤王吩咐道: “护驾,斩杀徐光的叛军!” 死士们举剑便加入了厮杀。皇宫中一片混战,局势瞬息转变。 由徐光将军的精兵压着御林军打,变成了精兵被御林军和死士里外夹击。 而他们身后,竟又冲进来几十人。 只是谁也没料到,贤王的信号,不仅招来了贤王的死士,还引来了,那些去追“贼人”,却空手而归的睿王府高手。 他们看到信号从皇宫中发出,便知道身在皇宫中的他们睿王主子,定是出事儿了。 急急赶到皇宫,就见宫门大开。来不及多想,便冲了进来,却见前方混战一片。 看了片刻,便分出三方势力,只是分不清孰敌孰友。他们睿王现在,是和哪一方一路的? 没有看到睿王,他们四处看着搜寻,没有主动出手,可时不时有人自己撞上来,手下也没有留情。 那三方已经战得难舍难分,一时无暇顾及他们。 徐光已经与白枭对打了几十招,却仍然没有沾到半点儿便宜,甚至还隐隐有不敌之势。 又见他的兵,不是自己杀进来的,竟是被逼进来。 一时怒气上涌。 “你们敢合起伙来算计老子,老子杀了你们!” 徐光将军不说这话还好,他话一出口,原本没动的几个武官大臣也动了。 眼下的情况,是必须要站队了。就徐光将军这脾气,要是让他掌权,他们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打不过是一回事儿,动不动手,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徐光见一向对他唯唯诺诺,狗屁不是的武官,竟然也敢跟他动手。 怒而回头应对,一脚便踢飞了一个。却正好被白枭抓住了空档。一掌击出。 “噗!” 徐光将军踉跄几步,一口血喷出。禁军统领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持剑上前,又给徐光将军补上一剑。 虽没伤着要害,可已经是双拳不敌四手四手,禁军统领和武官们,左一拳右一脚。 徐光将军很快便彻底倒地不起,不甘地看着他的两千精兵,死伤惨重!无暇救他。 他没想到自己稳操胜券的局面,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更没想到,他一介将军,不是死在沙场,而是,被一群小罗罗围攻致死! 甚至临死,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便糊里糊涂,永远闭上了眼。 “你们将军已经伏法,还不束手就擒!” 贤王大喝一声,现在正在跟徐光的精兵厮杀的,可是他养的死士! 李丞相自然是乐得看热闹,他可不能坐视不管。 那些精兵一看徐光将军倒地不起,果然失了主心骨。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束手就擒。 李丞相有些可惜,这徐光死得也太快了些。两败俱伤的还不够惨烈,每一方都剩余过半。好在目的已经达成。 云霄国新皇君凌云可是说了,只要除了睿王和徐光将军,剩下的贤王,他自会帮忙处理掉。李丞相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而此时,睿王府里的数十高手。因着大片精兵的下跪,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们也透过混乱的人群,看到了他们同样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主子,睿王爷! 都是双目圆瞪,心下惊惧,他们睿王,死了? “你们是睿王府的人?” 贤王眼尖地认出了他们,警惕地质问,毕竟,睿王府不养闲人,府中高手如云,是公认的。 贤王这一问,这些睿王府高手,瞬间便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睿王,徐光将军,贤王,李丞相,这西昭国四位实际掌权者,竟选择在今日决一胜负? 显然,他们睿王,是被算计的那一个,成了冤死鬼。 只是没想到,徐光将军,带着他的精兵,竟也是被斩杀当场的命运! 剩下的,竟是最弱的李丞相,和贤王?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可如今,前有狼,后有虎,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他们总不能为了个死了的主子,再搭上自己。 互相看了一眼,便准备寻找机会,先离开皇宫再说。 可在禁军和贤王死士的双重注视之下,他们也没有自负到轻举妄动。 正在双方都是心生警惕,对峙不下的时候,宫墙之上,突然一只利箭急速飞来,直直朝贤王射去!贤王的死士都是目露惊惧。 “贤王爷小心!” 其中一人,竟飞身上前,用自己的身体,为贤王挡下了那一箭。 贤王连退数步,劫后余生,堪堪稳住心神。就听宫墙上那射箭之人喊道: “你们杀了我们的主子睿王!今日,我们睿王府所有人,当斩杀你们,为睿王爷报仇!” 他说我们睿王府所有人的时候,伸出的手指,正指向了那些原本打算遁走的,睿王府高手。 “兄弟们,你们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他喊完话,又射出一箭,看到有人追来,便消失在宫墙之上。 贤王的死士一听他这话,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指向他们。 “杀,杀了他们!” 贤王下令,他刚刚被死亡的威胁环绕,心有余悸。只想让这些胆敢刺杀他的人死!大皇兄竟然死了也不让他好过! 死士们听令冲上前去,睿王府的高手互相看看,那喊话的人是谁?是瑞王爷的人吗?怎么没有见过? 可贤王的死士都已经向他们杀了过来,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两拨人瞬间便又混战起来。 贤王身边,也不忘留人保护,毕竟,宫墙上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 禁军统领吩咐人保护好西陵羽和一众朝臣。又命人将刚刚投降的,徐光将军的精兵都绑了起来,以免他们再一次反扑。 这才观望两方混战。 贤王见他竟想观战,朝禁军统领厉喝: “你还不快让禁军去帮忙?你这禁军统领,就是这么当的?” 禁军统领心道,两拨都是王府私兵,本就不该存在的,他去帮谁?都死干净了才好。 可一方面贤王已经发话,另一方吧,那些睿王府高手的确厉害,倒不如帮一帮略弱的死士一方。 第427章 挑拨离间,浑水摸鱼 禁军统领分出半数人去,帮着贤王的死士,围剿睿王府高手。 “贤王爷,贼人神出鬼没,下官当以保护太子殿下和众大臣为先。已经有贤王精心培养的两三百死士,围剿几十人,当不成问题吧?” 他这话,算是给贤王解释一句,为何只出一半禁军帮忙了,顺便给贤王戴个高帽,让他骑虎难下。 贤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禁军统领一眼,这不开窍的浑蛋东西!竟还保留实力。 可他也不好当着众朝臣的面,下了自己的面子,让众人觉得,他的死士都是废物吧?那他以后还怎么服众? 只气闷地骂了禁军统领一句: “本王看你这脑子,是浆糊做的,拎不清楚!” 贤王的威胁没有起作用,因为,现场唯一有权利指挥禁军的,实则只有西陵羽这个太子一人而已。 即便是贤王,也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号令禁军统领,只能是商量行事。 而贤王,根本没想起西陵羽这个太子,还有什么指挥权。 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在场武官身上。 “你们这些武官,方才对战徐将军,不是挺能打的吗?现在缩着做什么?” 武官们被点了名,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助攻。 可也只是在外围,做做样子罢了,看着卖力,实则卖命的,还是贤王的死士。 谁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只是碍于贤王爷的命令,他们不能不听。 他们可不像禁军那般,是直属于西陵羽指挥的。官高一级压死人。 睿王不愧是西昭国掌权者中最强的一个。他那府上的人,也不愧高手之称。 双方虽然都折损了几乎半数的人,可贤王那可是两三百死士的半数人,睿王府这边,却是几十个的半数。 实力之悬殊,令人咋舌。 贤王看得肉疼,培养死士不要银子的吗?不要时间的吗?他便又冲着禁军统领怒道: “你是准备等本王的人死光了,让他们攻过来,我们一起死吗?” “放我们走,我们与那人不是一伙儿的。” 睿王府的高手中,同样有人大喊出声,解释他们的立场。 敌手太多,方才被压得喘不过气儿来,都来不及思考。这才反应过来,宫墙上那人,也许并不是睿王爷的暗卫。 好不容易提气喊了一句,身上便见了血。 躲在宫墙上的人,却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头来,射出一箭,再次引起一阵慌乱。 “兄弟,你别想着暗杀了,今日若是杀不了贤王,你以为他的府邸,是那么好闯的吗?不如破釜沉舟,以绝后患!” 那喊话的高手要气疯了,哪里来的疯子,非得逮着他们喊兄弟! 睿王死都死了,他们还要赔上自己的命,给睿王报仇不成? “你到底是谁?在此挑拨离间?” 这可让在场之人听得一脸懵。睿王府的人,内讧了? 贤王更是心思急转,这两拨人,难道真不是一伙儿的? “当然是你兄弟!来帮你的,你看不出来吗?你难道想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等着贤王派人追杀你,一辈子躲躲藏藏吗?” 宫墙上的人,边喊话,边朝贤王射箭,只是贤王身边既有死士保护,禁军也不能真的坐视贤王被杀。 那些箭,便也就没有真的伤到贤王。却是震慑了贤王的心神。 想着这人虽来者不善,可他说的话,却也颇有几分道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死士没了还可以再培养,命没了可就什么也没了。让睿王府这些高手跑了,将来他恐怕再也无法安寝了。 “杀,给本王都杀了!” 死士们更加卖命厮杀。睿王府的人恨得咬牙,等着被人追杀,躲躲藏藏,总比现在就死于非命好啊!为了保命,他们只能也拼死抵抗。 贤王看着眼前的厮杀,人越来越少,可看了一阵,心中又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李丞相。对!定是李丞相搞的鬼! 要不然,这些人为什么不对李丞相喊打喊杀,只盯准了他一个人? 害死睿王,明明他们都有份! 李丞相正在坐山观虎斗,心中窃喜,那似有若无弯起的嘴角,正好被打量他的贤王给看了去。 贤王立时怒火中烧,感觉自己堂堂皇亲贵胄,被一介臣子给戏耍了。 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这李丞相,是想借他的刀,铲除大皇兄和徐将军,再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便是他们二人,你死我活,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极有可能,宫墙上那人,也是李丞相安排的。 “住手!” 贤王立时便改变了主意。 “放他们走!” 他不能再与那群没了主子的虾兵蟹将耗下去。 贤王剩下的小半死士,听令而动,马上让开了一条路。实在是,对手太强,他们也是打得无比艰难,死伤惨重。 仅剩下的七八个睿王府高手,连番围攻之下,如今也已经气息不稳,有的还捂着伤口,警惕地退出了百余人的包围圈,往皇宫外而去。 却不知,宫门外,还有另一波箭雨围攻,在等着他们。今日注定是没命活着回去了。 正是上善镖局的周正,带人埋伏于此。 都是睿王养的走狗,吸食民脂民膏的祸害。一旦让他们恢复元气,又躲藏起来,要清理干净,可要多费不少功夫。 皇宫中。李丞相看着贤王要吃人般的眼神,往西陵羽身后退了退。毕竟他身边,还有君凌云的高手侍卫。 “贤王爷,我们今日围剿叛贼成功,大家都累了,不如,就先回去歇着吧?明日,照常举办太子的登基大典如何?” 贤王冷哼。 “李丞相,你的算盘,打得可是真响啊!本王差点儿就中了你的计!” 李丞相并不接他这话,反倒说起另一件事儿来。 “贤王爷今日,虽护驾有功,可你这些死士,本就有违规制,还是早些退出皇宫的好!私自养兵,可是罪同谋反!” 他这话,其他朝臣倒是很赞同的。 死士啊,都是亡命之徒,将来定是用来帮助贤王铲除异己的。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命,拿捏在别人手中不是? 虽不敢言语,却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贤王咬牙,什么事,私下里做是一回事儿,放到台面上,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他今日算是被李丞相给算计了! 第428章 解决贤王与李丞相 贤王不想与眼前这半数朝臣为敌,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死士死伤惨重,不是保存实力的禁军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待他回去,将都城外的死士也调集进京,再处置他们不迟。 “李丞相,慎言!污蔑皇室,可也是死罪!” 贤王一甩衣袖,便要带着他的人出宫,再做打算。 众朝臣松了一口气,好在贤王让步了。 白枭凑到西陵羽耳边说了些什么。已经被人遗忘的西陵羽,突然开口: “四皇叔,既然李丞相说了,你这些私兵,不符合规制。不如,就将他们留下,交给侄儿处置吧。免得有损四皇叔声誉。让旁人以为,四皇叔也与大皇伯一般,有不臣之心。” 贤王眼神凌厉地回头,眼眸危险地眯起。好一个侄儿,消失又出现,竟长了本事! “你这个太子,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确,本王自然要为你那死去的父皇,本王的皇兄,好好把关!” 他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眼神,便往宫外而去。 “禁军听令:将贤王的私兵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西陵羽这一声,惊得朝臣们纷纷看向他,这还是他们那个,懦弱的小太子吗? “是,太子殿下!” 禁军统领却是心中高兴,赶紧应是。 原本贤王死士众多,可如今,被徐将军的兵消耗了一些,又被睿王府上的高手灭了大半。 剩下的这百余人,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 贤王更是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们拿捏的侄儿,会突然硬气起来。 “太子!你确定要恩将仇报,六亲不认?” 西陵羽暗暗握紧拳,给自己打气,艰难开口。 “四皇叔言重了,侄儿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儿,绝无怠慢四皇叔之意。” 贤王上前一步,西陵羽刚要倒退,便被白枭抵住了后背,稳稳地站定了。 李丞相心道今天可真是他的好日子,君凌云说到做到,这就要对贤王动手了,哈哈,那他岂能不助攻一二。 李丞相上前,挡住了贤王威胁西陵羽的视线。 “贤王爷,方才睿王和徐光将军的下场,你当引以为戒才是!” 贤王见西陵羽这次,竟然毫不退缩。又有个高手在身边。李丞相也是不遗余力想要铲除他。 自己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了,环视了下逼近的禁军,与他的死士,数倍的人数差距,他绝对讨不到好去。 今日这皇宫中,血腥杀戮,人人都失了敬畏之心,他还是先脱身为妙。 “本王,自当遵从太子之令。只是,本王的人,今日救驾有功,太子不会,兔死狗烹吧?” 只要他的死士还活着,最终还是他的人,暂时留给西陵羽又如何? “四皇叔放心,侄儿心中有数。” “哼。”贤王冷哼一声,小小年纪,有个屁数,不过是受李丞相控制罢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死士,死士们会意,束手就擒,等待贤王再次回归,来救他们出去。 贤王自己走出了皇宫,众朝臣纷纷看向了李丞相。 一日之内,斩杀睿王和徐光将军,逼走贤王,李丞相好手段啊! 只要明日太子顺利登基,李丞相以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李丞相畅快地呼吸了一口,挺起胸膛,接受众朝臣恭维的眼神。 “大家今日都是劳苦功高,改日定会论功行赏。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为太子殿下,举办登基大典。” “是,丞相大人!” 朝臣们齐齐应声,对李丞相,竟比对西陵羽这个太子,还要客气几分。 皇宫里终于清净下来,白枭将西陵羽带走了,即便只是一夜,也还是在他们身边安全些。 李丞相也没敢阻拦,那尊大佛,还是不要招惹,好生送走才好。 回到上善镖局。白枭拍了拍吴虑的肩膀,调侃道: “箭术不错,一箭也没射中。” 吴虑本是意气风发的脸上,笑容顿时被凝固住了。 “白枭大哥,我可是箭无虚发。” 他的每一箭,可都是射中了人的,白枭点点头。 “嗯,只是所中非人罢了。” 他瞄准的贤王,可还好好的活着呢。 白枭身边的西陵羽,差点儿就笑出了声,没想到君哥哥身边的人,竟是如此有趣。 让他原本紧张得砰砰直跳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吴虑则是被白枭的话一噎。 “那不是,总有人给他当人肉盾牌吗?要不然,他早死上十回八回了。” 这对话,刚好被进门来的吴忧给听了去。 他那时带人去引走了睿王府的高手,别说,还真是难缠,好不容易才脱身。 “若是主子出手,那箭定能连中两人!” 三人一同看向君凌云,主子今日,可是只作壁上观了。 君凌云一眼撇来,三人忙收了视线。主子定是,心有成算! 君凌云不理会三人,只想去与他的溪儿汇报战果。 楚云溪还有些反胃,想着自己定是那日受了刺激,过几天就好了。 见君凌云一行回来,忙迎上前来。先挨个看了看,全都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我让司琪和初歌准备了绿豆汤,降火,已经凉好了,你们快去找她吃一碗。” “谢夫人!” 出门在外,他们便也改了称呼。西陵羽也有些怯怯地说了一句。 “谢谢楚姐姐。” 说完,还不忘去看一眼君凌云,见他没什么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才笑笑,跟着白枭去了。 君凌云的视线,一直放在楚云溪身上。因为他的溪儿,已经亲自端了碗,送到他的面前,这可是他独有的待遇。 “多谢夫人。” 叫夫人,也挺好听。 绿豆汤入口清凉,微甜不腻,喝下一碗,只觉身心舒畅。 见君凌云喝完放下碗,楚云溪这才开口问道: “今日,可还顺利?” “睿王和那徐光将军已死,贤王和李丞相……” 君凌云顿了顿,笑看着楚云溪求知的眼神。 “正在去慰问难民的路上,应当能好好平息一下难民们的怨气。” 慰问难民?楚云溪扑哧便笑了。这么损的法子,亏君凌云想得出来。 难民们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没有粮食,空口慰问?那不是火上浇油?这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啊。 可她笑完,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 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每一日,都有人在死去,便又让人心急如焚,恨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能在一息之间解决掉才好。 楚云溪想到难民们的惨状,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第429章 西昭皇室,双生子之谜 “溪儿,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见楚云溪皱着眉,有些难受的样子,君凌云赶紧上前,为她轻拍后背。 楚云溪摇摇头,都是因为最近看的不适场面太多了。 “我只是想起那些灾民,心中难过罢了。凌云,等你明日接手了西昭国,便开仓放粮可好?” 君凌云心疼地将她揽到怀中。 “好,溪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想起大牢里的那个孩子,君凌云问道: “溪儿,你能否看到西昭国皇室秘辛?” 想必西昭国能知情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即便问出些什么,也不能尽信。 就连西陵羽,也是一问三不知。倒不如,从溪儿这里试试。 楚云溪眨眨眼,点头,君凌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让她查信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谜题? 君凌云虽是问了,却没想到她真能点头,颇为惊喜。 “皇宫中那个假冒的西陵羽,不是易容的,他的模样是天生的。长得与真的西陵羽一模一样,我怀疑……” “难道是,双生子?” 楚云溪接话,眸中都是吃惊之色。只因,双生子向来被视为不详的征兆,灾祸的象征。 女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生一个尚且艰难,何况是生两个。 寻常人家,双生子通常会夺去产妇的性命。 若是谁家怀了双生子,定会买通稳婆,隐瞒真相。 要是两个孩子,都能有幸安然降生,也定会除去一个,不让外人知晓。心软的,许是会远远地送走,再不相见。 皇家更甚,若是出现双生子,会被视为影响天下运道,动摇江山社稷。 是绝对不会允许,双生子同时存活下来的。 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真相就是如此残忍。 若西陵羽,真的还有个双生兄弟,被他父皇母后隐瞒了下来,一旦被发现,也许整个西昭国的灾难,都会怪罪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头上。 他们明明还是孩子,却要遭受最恶毒的非议。楚云溪想到那个后果,便心里发寒。 “凌云,先将那个孩子带回来吧,睿王做下的错事,总不能让一个孩子承担后果。” “好。” 君凌云应着,声音轻柔。他的溪儿,有一颗赤子之心。 待那孩子被带到他们二人面前,楚云溪也觉惊奇,虽然她听说过,双生子会长得极为相似,可真的见到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还是第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怯怯地摇摇头。 “没名字?那你,之前住在哪里?何人照看?” 孩子仍是紧抿着唇,竟不说话。 楚云溪见他实在拘谨,怕吓着他,只好先让人带下去,好生照顾。 抬头看了看天色,终于要黑下来了。 是夜,楚云溪入梦,君凌云便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他虽也好奇过,溪儿怎么会有如此机缘。可他们二人,都能重活一次,本就是无法解释的奇迹了。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而楚云溪此时,已经在藏书塔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西昭国皇后,自有身孕,便被皇帝严密保护起来,唯有心腹太医可见。皇后日益隆起的腹部,比寻常产妇大上许多,待到生产,果然生出不详双子。” “按照惯例,本应去一子,永绝后患。帝后心软,下不了手,只好将较弱的长子毒哑,养于密室。留下更为健康的次子,精心养育。” 楚云溪越往下看,心中越是难过。虽是已有猜测,可事实,却更为残酷。 为了不让双生子被别人发现,西昭帝后也是煞费苦心。 那孩子,原是哑了,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了! 本是皇家嫡长子,应当尊贵无双,寄予厚望。只因出生时比弟弟体弱,便与弟弟交换了人生。 如果那孩子是较为康健的一个,便也没有现在的西陵羽了。 楚云溪心情沉重,许是西陵羽出逃后,睿王彻查皇宫,这才找出了那个,与西陵羽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 便将错就错,李代桃僵。 如此,既可以避开贤王,徐光将军,和李丞相的锋芒,又可以曲折掌权,再图大业。 君凌云守了许久,楚云溪终于缓缓睁开眼眸,看到他还在身边时,起身便将他抱住。 为何世间黑暗事如此之多?她心里好难过,只想靠到君凌云温暖的怀里,寻求一丝安慰。 君凌云一愣,既然回抱住她,就这么安静地陪着楚云溪,直到她自己愿意说话。 “凌云,那孩子,是西陵羽的双生兄长,他,哑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君凌云微眯了眼眸。 “溪儿,世人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轻易无法动摇。若是此时,被人发现他们双生子的身份,会让压抑痛苦许久的西昭百姓,找到发泄的出口,无异于将他们兄弟置于死地。此事,绝不能现在提起。” 这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 即便那个孩子,已经委屈了这么多年,也许往后余生,还是要继续隐姓埋名下去,轻易不能露面。 永远做个见不得光的人,才能保全性命。 楚云溪本是陷在伤怀之中,听了君凌云这一席话,突然就眼眸一亮,找到了逆转之法。 “凌云,我想到了。让他们兄弟,光明正大立于世间的方法。” 她突然从君凌云怀中起身,风风火火的架势,让君凌云宠溺一笑。 “溪儿别急,慢慢说。” 楚云溪正了正身子。 “既然世人迷信,觉得双生子会带来灾祸,那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 君凌云配合的询问: “如何反其道?” 楚云溪的眼眸便更亮了几分。 “当初,因为西昭皇室,拆散兄弟亲情,罔顾人伦,所以才会引起老天不满,降惩罚于西昭。如今那孩子得以重见天日,兄弟团聚,老天才会收回惩罚,送了我们来救赎西昭。” 君凌云脸上的笑,逐渐变得温情而深沉。似被什么迷惑了心神。 楚云溪见他只看着自己笑,半晌无言,不由有些忐忑。 “我这法子,不可行吗?” “可行,溪儿算无遗策,令我汗颜。” 君凌云说得认真,楚云溪脸上的小酒窝,便就这样深陷了下去。 日日被心上人夸赞着,是种什么感受? 甜如蜜浆,暖如春风。似乎全天下,只要有他一人认可自己,便足以。 两人相拥而眠,身心交融。 次日,西昭国皇宫,太子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第430章 西昭江山易主 这一日,朝臣们早早便聚到了皇宫门外,只因,他们已经先后得到了消息。 昨日,皇宫中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尸体一车车的,从皇宫中拉出,拉往乱葬岗,他们想不知道都难啊。 这一夜,都是关门闭户,过得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早上起来,却得到了如期参加太子登基大典的命令。 西昭国变天了,睿王爷死了,徐光将军也死了。如今,就只剩下贤王和李丞相了。 今日太子登基,正如了李丞相的意,以后贤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朝臣们三三两两,交换着自己知道的消息,进宫等候许久,可却一直未见到贤王和李丞相的身影。 要说贤王赌气,不来参加太子的登基大典,还说得过去。李丞相这个得利者,还不早早露面,享受他的成果,实在是不合常理。 朝臣们左等右等,直到时辰到了,贤王和李丞相,始终都没有露面。 正在他们已经有些不淡定的时候,收到了西陵羽的令旨。 “太子殿下有令,请众朝臣,移步都城城门。” 朝臣们互相看了看,都是心下疑惑。 “去城门?去那里做什么?城外不都是灾民吗?” “今日不是太子的登基大典吗?这怎么,太子,贤王,李丞相,一个都没有来?” “难道都去了城门?” 朝臣们议论纷纷,却没几个人动。直到,禁军统领带着所有禁军,上前礼貌相请: “诸位大人,还请遵太子殿下的令旨,前往城门。” 大臣们不明情况,也不好直接对禁军统领发难,只好动身,依令前往城门。 浩浩荡荡一路,让都城的人都看呆了去。 也有人凑热闹,一路跟随,想要看看今日会发生什么大事儿。 待大臣们都到了城门处,下了马车,西陵羽便出现在众朝臣的视线中,却只是穿着寻常服侍,并未换上皇帝朝服。 他身边,还有一对天人之姿的年轻男女,衣着尊贵,丝毫不输西陵羽。他们三人,并排而立。 朝臣们又开始交头接耳。 “那两人是谁啊?怎么与太子并排?” “没见过啊,贤王和李丞相怎么还没到?” “太子怎么不换朝服?” 只有大臣提问,却没有人给他们解答。直到,西陵羽高声道: “开城门!” “不可啊太子殿下,外面都是灾民,一旦城门大开,怎么保障你的安全?” 立时就有大臣出声反对,其他大臣纷纷应声。实则更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可惜他们的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吴忧和吴虑已经亲自去开城门。 城门大开的瞬间,外面的灾民纷纷搀扶起身,看了进来。 没想到会看到满朝文武在此,这样大的阵仗,一时间令他们心中惊惧。 还以为朝廷要派兵剿灭他们了。吓得纷纷往后退。 西陵羽大声道: “我身边这两位,是云霄国新皇,与皇后娘娘,是我请来的贵客。诸位大人,行礼吧。” 他这话,不仅朝臣听到了,灾民们也听到了。 云霄国的新皇与皇后娘娘?一同来了他们西昭国? 朝臣们先是无比震惊,后是无比惊喜。他们西昭国现在,可是一滩烂泥,若是能得云霄国相助,便能快些恢复元气。 且不说这位新皇和皇后,是如何年轻,他们既然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参见云霄国皇上,皇后娘娘!” 朝臣们齐齐参拜,也不知这两位大人物,到底是谁请来的。也许,是李丞相?可李丞相人呢? 灾民们心中,也是猛然升起希冀,难道,云霄国要出手救助他们了吗? 所有人都还未想明白,就听西陵羽又道: “我父皇早逝,母后被逼殉葬。” 君凌云和楚云溪纷纷侧目看向他,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西陵羽提起他的母后,没想到,竟又是一桩人间悲剧。 堂堂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竟然,被逼殉葬!真真史无前例。 朝臣们低下头去,皇后殉葬,不是没人反对过。 可睿王和贤王,这两位皇家之人,亲自促成此事,声称皇后与先皇情深,自愿陪葬。谁又敢真的拿鸡蛋碰石头? 如今听小太子,亲口说出被逼二字,不由有些理亏。 灾民们不懂朝廷大事,也听明白了一件事儿。说话的这孩子是小太子,而这小太子的母后,是被逼死的。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西陵羽攥紧拳头,声音微颤。 “如今西昭国,风雨飘摇,百姓苦不堪言,民乱四起,外敌当前!我自知年纪尚小,无法担起国之重任。”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朝臣们都开始猜测,难道太子,是不想做李丞相的傀儡,要将皇位,传位给贤王? 难道李丞相,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可贤王,不是和睿王一起,害死了太子的母后吗? 灾民们则是抹了眼泪,是啊,何止苦不堪言,活不下去了啊!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太子,竟是个好人。那,会救他们吗? 西陵羽平复了下情绪,继续把话说完: “今日,我西陵羽,便代表西昭皇室,自愿将西昭国土,交于云霄国皇帝陛下管理,以换得西昭百姓一条生路!” 朝臣们瞬间便炸了锅。 “这,这怎么能成啊?” “太子殿下,您三思啊,哪里有人会将祖上基业,奉于他人之手的?” “是啊,今日我们西昭国有难处,云霄国出手相助,待我们缓过气来,再报答云霄国便是,何必交出国家?” 灾民们则是互相问着: “我们有救了吗?有救了吗?” 西陵羽没有管朝臣的话,转过身去,面对着城外的灾民。 “是我西昭皇室,对不起黎民百姓,云霄皇上与皇后,都是大义之人,定会还你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灾民们简直要欣喜若狂,他们终于有人接手,有人管了吗? 朝臣中,却大部分都是反对之声。 云霄国皇帝,难道会将云霄国的粮食,都运到西昭来救灾吗?还不是要从他们这些有粮之人的手中,分出去给灾民! “太子,你如此作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你可与李丞相,和贤王商量过了?” 君凌云此时才凉凉开口: “不必商量了,你口中的贤王和李丞相,昨日去慰问灾民的路上,不幸遇难。” 朝臣哗然: “什,什么?遇难?死了?都死了?” 第431章 颁下圣旨,救民水火 朝臣们一下子便失去了主心骨。 这,昨日睿王爷与徐光将军刚死,今日,贤王也与李丞相又遇难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能当上朝臣的,谁也不是傻子。这分明是,他们眼前这位云霄国年轻皇帝的手笔啊!一时人心惶惶。 昨日进宫的大臣中,更是有人,眼尖地认出了站于君凌云身后的白枭。 不正是昨日,与徐光将军大战,而不落下风的那位高手侍卫吗? 这些大臣,不由咽了口唾沫,闭上了嘴。 原来他们西昭朝廷的一切,早已经在云霄国皇帝的操控之中。 更何况,他身边的侍卫都如此厉害,君凌云这个有战神之称的本尊,又该是何等了得? 可总会有那不长眼的,还想要说上几句。君凌云冷声下令。 “白枭,谁再有意见,便让他出城去安抚灾民。” “是,皇上!” 白枭声音洪亮,让那想发表意见的朝臣,心里抖了几抖,由内寒到外。 连贤王和李丞相,去安抚灾民,都是“不幸遇难”!他们谁敢说自己出去了,还能活着回来?朝臣们都不敢作声了。 西陵羽面对着君凌云和楚云溪,郑重跪下。 “西陵羽,拜见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朝臣们有的碍于形势比人强,跟着跪了下去,什么国家大义,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有两个硬骨头,没有跪地,被白枭直接扔出了城门,吃了一口的泥。 “啊!你们怎么,怎么如此野蛮?” 两人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却听白枭对城外灾民道: “这便是,将你们拒之城外,不闻不问的朝廷蛀虫,各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白枭话落,那二人这才惊恐地看到自己四周,都是已经饿得能吃人的灾民,正怨恨地看着他们。 也顾不得形象了,忙往城内爬,边爬边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枭冷哼一声,又将他们拎了回来,扔回朝臣队伍。 这下儿,所有朝臣都老老实实,跪地高呼万岁,没人敢再造次。 君凌云面向灾民。 “自今日起,朕便是你们的皇帝,你们,便是朕的子民。朕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良民!即日起,开仓放粮,设点施粥!” 这些难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听到了什么?新皇会给他们开仓放粮?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啊!谢皇上为我们做主!”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灾民们跪倒一片,嘈杂的哭喊声中,流露的都是激动之情。 楚云溪几欲落泪,今日之事,本也用不上她什么,她是不必来的。 可君凌云说,往后余生,无论欢喜忧伤,他的江山,都要与她一起分享,便带了她一起来。让她看到了,这样令人感动的一幕。 百姓们的感激,是那样的纯粹。濒死而活的喜悦,似能冲去之前所有的苦难。从一片死寂之中,重新焕发了希望。 待所有人再次起身时,已经有简易的帐篷,搬到了皇城之外。 官差们已经得了令,得知今日便要改朝换代了,早早等在一旁,此刻正是在新皇面前表现的时候。 楚云溪想着,灾民太多,万一他们为一口粥争抢,恐会发生踩踏,一发不可收拾,便提前出言安抚。 “委屈你们,先在原地接受施粥,保下性命。待晚些时候,再为你们安排住处。还望大家不要争抢,人人都有。若是因谁乱了秩序,耽误了功夫,也定不轻饶!” 她的话进退有度,恩威并施。 难民们又一次发自内心地跪地拜谢,能有一口吃的果腹,他们已经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有什么委屈? 既然人人都有,忍一忍就是了,总比都饿死的强。 看看他们西昭的朝廷,恨不能他们这些灾民都死得远远的才好。 再看人家云霄国皇帝和皇后,不对,现在也是他们皇帝和皇后了。这才叫仁心啊! 有这样的皇帝皇后统治,他们的日子,才又有了盼头。 朝臣们回到西昭皇宫,君凌云又接连颁布了五条圣旨,救民于水火: 一、改西昭国为西昭州,归入云霄国境内。朕之二弟君承仁,宅心仁厚,封为西昭王,主西昭复兴事宜。 二、所有民间起义军,由朝廷招安,纳入北境守军,新军由楚文忠将军统领!不愿参军者,就地解散,违令者,斩! 三、各级官府,开仓放粮!西昭国上下,凡家中有粮者,最多可自留一年口粮,其他全部拿出,救济灾民。 官府登记在册,往后几年,等价偿还。或还以新粮,或减免赋税。偷奸耍滑者,斩! 四、所有接受救济的灾民,三年内必要接受朝廷统一安排劳作。 五、于都城外设法坛,请法师做法,为西昭百姓祈福。 这五条御令,很快便层层颁布、张贴下去。令百姓们兴奋又敬畏,如此井井有条,何愁不能恢复灾前的生活。 君承仁和楚文忠得到消息后,带着他们已经收服的起义军,顺利完成了朝廷收编。 君承仁即刻奔赴西昭都城,去与君凌云汇合。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此次西昭国之行,皇兄会直接将整个西昭国,交于他手。原来皇兄,是如此信任于他!他定不负皇兄所望。 楚文忠忙着军中收尾,也是内心激动澎湃,同样没有想到,一次西昭国之行,他直接由一个小小的千夫长,变成了与父亲一般的大将军! 如此,全新的云霄国,整个北境,便都是由他们楚家父子守护了。足见君凌云对他们楚家的信任。 各地的施粥点,迅速搭建起来。百姓们都是喜极而泣。 拿出粮食的大户人家,虽然不怎么情愿,可想到朝廷会还,也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与此同时,都城外临时搭建起来的法坛之上,法师们连日做法,都在灾民们的关注之下。时不时有灾民上前拜拜,祈求来年安康。 待跟着跪拜的人多了,领头的法师停了下来,宣布他与上苍沟通的结果。 “感恩上苍,告知我等,西昭灾难之根源!” 听闻此言,灾民们一阵喧嚣,难道,他们所受的这些痛苦,竟是有缘由的? 法师语出惊人: “一切起因,皆是从西昭皇室,得了双生子开始!” 第432章 西陵羽兄弟相认 灾民们听到“双生子”三个字,又是一片哗然,群情激奋: “双生子?那不是灾星吗?难怪我们会遭受到如此苦难。” “是啊,是啊,难道皇室的双生子,竟都留在了世上,没有斩杀吗?”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法师突然提高声音,厉声训斥道: “苍天在上,尔等竟还敢口出狂言!再造杀孽!是想再次受到上天的惩罚吗?” 灾民们被吓得慌忙闭了嘴,听法师发表高见。 法师又朝天撒了些符水。 “西昭皇室不仁,将双生子其中一个婴孩,养于密室,不见天日,还毒哑了这孩子,何其残忍!种种恶行,西昭才会遭到上天惩罚警示!你们竟还不知悔过,一错再错!” 底下听着的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听到一个孩子生出便如此凄惨,也是心生不忍。 “可是,双生子不详,不正该如此吗?” “是啊,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怎么会错?” 有人疑惑出声。人性之自私,趋利避害,哪怕是个孩子,只要威胁到自己,便不惜抹杀掉。 法师摇头叹息。 “世人多愚昧无知,参不透天机,还自以为是!双生子,本是凶险,可既然能安然降生于世间,那便是上苍的恩赐,实乃天赐祥瑞,理当好好养育才是!” 灾民们互相看,真的如此吗?可法师是能沟通上苍之人,他的话,应当没错。 法师痛心疾首: “生而为人,怎能拆散骨肉亲情?行如此恶行,还想得到上天庇佑吗?上天,只会庇佑心存良善之人!” 这些灾民点点头,不愧是法师,说的有道理啊。若是行恶也能得到上天庇佑,岂不是天下大乱?看来以前,当真是他们愚昧无知了。 法师换上一副欣慰的表情。 “幸而,那孩子命大,近日被新皇新后所救,得以重见天日。上苍才会收回惩罚,西昭,这才有了转机。” “原来是这样啊,大师真是法力高深!” 有人已经转过弯来,开始夸赞法师的道行。 法师最后警惕世人一句: “尔等凡人,当以此为戒,莫要妄造杀孽,心怀良善,方能得上苍庇佑。国泰民安。” 灾民们纷纷跪拜,感谢法师做法,祈求上苍开恩,庇佑百姓。 法师们又做了一日的法事,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这才下了法坛。 此事,很快便口口相传,传遍了西昭,甚至传到了其他几国。 经此一事,民间观念大改,此后,不知拯救了多少双生子的命运。 西陵羽和他的同胞哥哥,也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相见,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之下。 “兄,兄长。” 西陵羽有些局促的开口,父皇母后死后,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世间,从此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想到,竟还有一个血脉至亲! 可是兄长,因为他这个同胞弟弟,却受了很多苦,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他不知道,兄长会不会恨他,不想认他这个弟弟。 他的兄长,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抬起头来,感受着阳光的照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鸟儿啾啾作唱。 半晌,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与他长相一模一样,却有着截然不同命运的西陵羽,有些失神。 君凌云和楚云溪在旁看着,却没有出声,他们兄弟间的心结,还得他们自己解开。 西陵羽将纸笔铺开,小心道: “兄长,想与我说些什么,可以写下来。” 得到的回应,却又是摇头。 “小羽,他可能,不会写字。” 楚云溪出声提醒,西陵羽微怔,眼眶瞬间便湿润了。不会写字?在他眼中,一向慈爱的父皇母后,为何会对兄长如此狠心? 兄长口不能言,已经很可怜了。竟连写字也不教他,那他,要如何与人交流? 此前还听说,兄长竟没有名字。 西陵羽的声音有些哽咽。 “兄长,我先,给你取个名字可好?你,可有喜欢的字?” 他问完,便后悔了,兄长都不识字,哪里来的喜欢的字,便改了句: “可有喜欢的东西?” 没想到,对方这次没有摇头,而是拿起了笔。 西陵羽正期盼着,他能写出只言片语来。却见他握着笔,一笔一划,却是在画画。 待他落笔,西陵羽拿起来那画瞧,画的是: “蝶?兄长喜欢蝴蝶?” 原来这物叫蝴蝶?他只记得,他住的房间中,曾经飞入这样一物,好美,是他房间中,能见到的所有东西里,最美的一物。 他点点头。西陵羽便将他的名字念了出来。 “西陵蝶。” 虽读着有些女气,可只要兄长喜欢,又有什么要紧? 他们因为世俗的眼光,已经错过了太多,从今以后,他们只要为自己而活,不必再管任何人的看法。 西陵蝶,西陵蝶,他也有名字这种东西了。 楚云溪感慨: “羽化成蝶,你选了个好名字。” 西陵蝶虽听不太懂前半句,可也知道,后半句,是夸他的名字,脸上终于带了笑。 西陵羽感激地看看楚云溪,楚姐姐没有因为兄长的无知,而笑话他起的名字浅薄,反而将这名字,赋予了如此美好的寓意。 让人觉得,这本就该是兄长的名字。 跟在司琪身旁的初歌,也是时不时怯怯地看一眼楚云溪。 她做梦也想不到,救下她的,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她长这么大,别说皇上皇后了,就连县令都没有见过。 难怪她的主子美若天仙,心地善良,学识渊博,随便说句话,都能讲出大道理来,集所有美好于一身。 只是皇后娘娘身边,都是能人。司琪姐姐懂的好多东西,她听也没听过。 更听说,皇宫中有好多好多宫女,吃的菜肴,更是一道比一道精致。 像她这样没见识的粗鄙丫头,估计也就能在灶房烧烧火了。 西陵羽见兄长开心,趁热打铁。 “兄长,以后,我们兄弟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生活吧。我会教你识字,写字,读书。与你一起,看你想看的风景,做你想做的事儿,好吗?” 西陵蝶没有点头,只是看着西陵羽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西陵羽心头失落的时候,西陵蝶向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碰触他,却又不怎么敢。 西陵羽马上喜笑颜开,上前将他的兄长抱紧。激动地看向楚云溪。 兄长,这是愿意认他这个弟弟了是不是? 第433章 双生子被世人接纳 初歌还在暗自忐忑,就听楚云溪喊她:“初歌。” “是,皇后娘娘。” 初歌赶紧上前一步回话,心中紧张万分,想着皇后娘娘,不会不要她了吧? “你与小羽兄弟年龄相仿,不如,你就留在他们身边服侍,小羽教他兄长读书的时候,你也可在旁听着。留在我身边,反到没有这么便利。”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楚云溪觉得,初歌着实是个踏实肯干的丫头,西陵羽同样是个良善的主子。 他们年龄相仿,可以陪伴成长,不至于太过孤寂。比留在她身边要好。 “你可愿意?” 初歌看了看西陵羽,她眼中的西陵羽,虽国破家亡,可自有一股清贵气质在,可懂得比她多多了,又谦逊有礼。 比起在皇上皇后身边时,在西陵羽身边,反而心里放松一些。 “皇后娘娘,奴婢愿意。” 楚云溪展颜一笑,果然同龄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小羽,可要善待初歌。” “是,楚姐姐,我不会苛待她的。” 初歌是怎么逃出虎狼窝,到楚云溪身边的,西陵羽全都看在眼里,颇有些同病相怜,心中对她也多有怜悯,定会好好照拂。 初歌听他这样说,也是心中高兴,微垂着头,走到西陵羽身后站定。 君凌云这才开口: “你们这几日可以出去逛逛,再过几日,我们就要起程回去了。” 以他们二人的身份,现在若是留在西昭,只会徒增事端,给有心之人利用。 西陵蝶不懂这些,可西陵羽懂。 “谢谢君哥哥,谢谢楚姐姐。你们不仅救了西昭百姓,也救了我们兄弟二人。” “自助者,天助之,小羽,你做得很好。” 楚云溪刚鼓励完孩子,便被自家夫君揽住肩膀,温柔地带走了。 西陵羽失笑,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君哥哥的冷脸不是针对他,是对楚姐姐要紧得很。 转头对西陵蝶道: “兄长,我带你去外面,看看西昭的街市。” 走到街市上,不仅是西陵蝶,就连西陵羽,也是头一遭,两人都有些拘谨。还有些怕被人给认出来,指指点点。 刚这样想着,便果真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我们在城门见过的,小,小,小公子。” 这人本来想说小太子,可想着现在西昭国已经成了西昭州,这称呼就实在不合适,便改为了小公子。 “是啊,真的是啊,他身边那个,就是他的双生兄弟吧?” 西陵羽正要拉着西陵蝶低头溜走,便被个大汉挡住了去路。 他警惕地将西陵蝶护到身后。谁知,拦住他们的大汉,竟咧嘴一笑,伸手递出两个果子。 “两位公子,你们受苦了,这果子,是草民自家种的,可甜了,你们尝尝。” 西陵羽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中,便都被塞了果子。那大汉送完果子,便回了自己的摊位。 西陵羽怔愣间,一抬头,又有个和善的妇人,递了包子来。 “小公子,民妇的包子,比不得山珍海味,公子吃个新鲜。” 西陵羽看了看手里的果子,他身旁的初歌,忙伸手接过包子。 “谢谢婶子。” 从前日子过得下去的时候,常有邻里互送吃食,不贵重,却是一份心意,推辞掉反而不好。 初歌觉得,眼下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便欢喜地道了声谢,让那妇人喜笑颜开,边走远,边嘟囔了句: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舍得。” 他们一路走,一路收到了很多百姓的投喂,对他们都是热情友善,竟与他们想的截然不同。 待他们回到住处时,已经小包袱大篮子的,都要拎不动了。 兄弟俩开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本身而开心,是为着别人对他们这对双生子,不再是鄙夷惧怕,恶意憎恶之色。 “初哥,快去请君哥哥和楚姐姐来,一起享用。” 这可是他们头一次,自己赚来口粮,可不得与恩人分享。 “是,公子。” 初歌欢快去了。 君凌云本不想来,可被楚云溪拖着走。 “那可是小羽兄弟两人,第一次被世人认可的见证,必须去!” 楚云溪热情饱满,君凌云不情不愿,可还是都来到了饭桌前。 西陵羽献宝一般,将已经装好盘的吃食,推到二人面前。他已经用银针已经验过毒了。 “君哥哥,楚姐姐,这些都是百姓们送的,请动筷。” 楚云溪看了看,果子,包子,烙饼,窝窝头,野菜团子,还有几样她没怎么见过的民间吃食。 “小羽和小蝶真棒,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欢。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得了楚云溪这句夸,西陵羽笑得开心,西陵蝶有些脸红,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夸赞他。 楚云溪见君凌云不说话,一贯的高冷,桌下暗自踢了他一脚。君凌云看了她一眼,终于惜字如金地夸赞了一句。 “嗯,不错。” 顺便给楚云溪夹了个包子,放于她眼前。楚云溪爱吃这些带馅的东西。 惹得她眉眼弯弯,夹起便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儿,刚要夸赞好吃,一阵恶心之感涌了上来,让她猝不及防。 司琪见她面色,赶紧给她递了痰盂。 “呕!” 她这一下儿,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西陵羽赶紧拿起包子闻了闻,挺香的啊,不似难吃的样子。 就听司琪紧张道: “皇后娘娘,您怎么又吐了?” “又?” 君凌云边起身给楚云溪拍背,边凌厉地看向司琪。 “溪儿吐了几次了?” 司琪被他看得浑身一寒。 “两,两三次。” “都两三次了怎么不告诉我?白枭,快去找大夫来!” 他的手,便被缓过气儿来的楚云溪拉住了。 “你别吓唬他们,是我没让请的。这几日你这么忙,不过是脾胃不和,何须慌张?我吃了些酸果子,便感觉好多了。” “我再忙,也没有你重要!” 君凌云将她打横抱起,便回了屋。 司琪看了看有些紧张的西陵羽,安抚他道: “不是你的吃食有问题,你别担心,你们能得了百姓的真心以待,皇后娘娘定是为你们高兴的。” 西陵羽点点头,司琪这才跟了回去。大夫很快便来了。 君凌云和楚云溪刚刚在城门交接,大出风头,如今这城里,可少有不认识他们的百姓了。 那大夫只看了二人一眼,便跪伏在地,哆哆嗦嗦。 “草,草民,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第434章 皇后娘娘有喜了? “起来,把脉!” 君凌云不耐烦,没见溪儿还难受着吗? 大夫赶紧躬身上前,在楚云溪手腕上铺上干净的帕子,这才敢上手把脉。 “敢问皇后娘娘,身子是哪里不适?” 楚云溪便如实以告。 “近日,总觉得有些恶心,想吃些凉的,或是酸的东西。其他倒是也没什么。” 大夫比寻常看病,把脉的时间更久一些,他可不敢在帝后面前说错话,那可是要杀头的。得仔细确认几遍,才好回话。 “皇后娘娘,近日,月事可准时?” 司琪上前回话: “皇后娘娘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 楚云溪脸色微红,这些时日事情太多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好在司琪记得清楚。难道脾胃失和,会影响月事? 君凌云已经等得皱眉。 “白枭,再去请几个大夫来!” 那大夫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撤了手。皇帝这是,嫌弃他医术不精啊。 这要是传言出去,他的饭碗岂不是砸了?那还得了?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等着他赚银子养家糊口呢。 “皇上,草民把完脉了,把完了。” 他麻溜地跪下: “回皇上,依草民看,皇后娘娘,并非是病了。” 君凌云锁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不是病了,那皇后为何会觉得恶心想吐?” “回皇上,皇后娘娘许是,有喜了!是孕吐。” 有喜,有喜了?楚云溪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是,脾胃失和?是她的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 君凌云反应了一瞬。才激动地又问了一遍: “你是说,皇后怀了朕的孩子?” “回皇上,应该是这样。” 君凌云刚舒展的眉头,便又锁了起来。 “什么叫许是,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是大夫,又不是算命先生!” 大夫哆嗦着趴伏下去。 “皇上恕罪啊,若是胎儿月份太小,那脉象,便会与食滞脉象类似。皇后娘娘的脉象,往来流利,已有如珠滚玉盘之势,只是不甚明显。在等上一两个月,便能把得准了。” “说到底,还是不能确认!” 君凌云嫌弃地看了那大夫一眼,直将他看得冷汗涔涔。 “回,回皇上的话,草民,有七成,不不,八成把握。” 君凌云叹心道,若是张太医在就好了。 这西昭的太医,他一个也不想用。哪个是牛鬼蛇神,现在还分不清楚。万一害了溪儿,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你退下吧,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是是,皇上,草民定会守口如瓶。” 大夫擦着冷汗退下了,若是晚些找他来把脉多好,给皇后娘娘把出喜脉,定能得些赏赐。可惜了,可惜了。 “溪儿,让为夫听听,是儿子还是女儿。” 君凌云说着,就要贴上楚云溪的肚子,被楚云溪笑着推了开,嗔道: “大夫都还不能确定有没有呢,你就能听出男娃女娃来了?” 听不出?君凌云心里欢喜又焦急,想着是再找个大夫来看看,还是…… “不行,我们马上起程回京,来人,收拾行装!” 楚云溪刚张了张嘴,想说她真的没事儿。君凌云就已经出了屋。 楚云溪从没见他如此着急过,不由失笑。万一只是食滞,岂不是要让他失望了。一转眼,便看到司琪正直直盯着她的肚子。 楚云溪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了司琪的目标。 司琪这才回过神来,又给楚云溪身后垫了个软软的靠枕,将茶水换成了清水。 “皇后娘娘,您想吃些什么?尽管告诉奴婢,奴婢就算跑遍全城,也去给您找来。” 楚云溪看着她忙忙碌碌,脸上都是腼腆的笑意。心道这怎么好似,是夫君会问的话呢? 前院,她的夫君正在紧急部署。 “都几天了?君承仁怎么还没到?” “咳咳咳。” 君承仁紧赶慢赶,风尘仆仆刚到了这里,一进门,便听到君凌云在嫌弃他来的慢。 “皇兄,臣弟来了!” 他恭敬抱拳,低头行礼,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给扶住了。一抬头,就看到了君凌云那殷切欣慰的眼神。 “二弟,朕就知道你靠得住!以后,那西昭皇宫,便当你的王府吧。禁军统领可堪信任,其他朝臣,你看着安排就好,朕与你皇嫂,明日便起程回京了。” 他把对西昭朝臣的安置,都留给了君承仁来做。 君承仁是西昭王,西昭往后真正的掌权者,只有拥有了对这些人的生杀大权,他们才会畏惧跟随,不敢有二心。 “明,明日就起程?” 君承仁以为,皇兄回京前,总会先给他好好交代一番,对西昭的安排、规划,可这眼见天色都要黑了,皇兄明日一早就走? 难不成,皇兄是要与他彻夜长谈?也不是不行,就是他连累奔波有些疲累了。可想到能与皇兄议事,他又打起精神。 可他刚要表一表决心,便发现身边已经没了君凌云的身影。 君凌云已经亲自去监督楚云溪的马车布置。 定要铺上厚厚的垫子,以免路上颠簸。还要够大,好让溪儿是不是能躺下歇歇。 “垫子不行,还不够软,再添几层!记得放几个软枕,给皇后做靠背。准备些酸果,给皇后打牙祭。糕点也要备一些,免得皇后路上饿……” “皇,皇兄,我?” 君承仁目瞪口呆,看着他崇拜的战神皇兄,变成了管事婆。好半天,才插上一句话。 君凌云一回头,才发现他还在。 “你怎么还在这儿?” 君承仁更蒙了。 “皇兄难道就没有什么,要与臣弟交代的了?” 君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弟,朕相信你的能力,这几日的事儿,那禁军统领都知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去问他便可。朕还有要事,二弟自便。” 君承仁一脸黑线。要,要事?布置马车这样的要事吗? 眼看着君凌云实在无心管他,君承仁只好进宫去,找皇兄口中的禁军统领聊一聊了。 次日一早,君凌云一行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君承仁送到城门,君凌云终于嘱咐了他一句正经话: “二弟,万事,只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黎民百姓,便可大胆去做。朕不怕你功高盖主,只怕你畏手畏脚,无所作为。” 君承仁也终于能感动一把: “是,皇兄,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望!” “皇后娘娘。” 楚云溪听到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喊她,转头一看,竟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可可爱爱。 第435章 回程,百姓的回报 楚云溪摆摆手,示意挡着小女娃的官差放行。 官差领命退后一步,那小女娃便欢欢喜喜,来到楚云溪身边,举起手来,露出了手里的一枚鸡蛋。 “这个给娘娘吃。” 那小奶音,让楚云溪的整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蹲下身来,展露笑颜,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娃的头。 “乖,你留着自己吃。” 现在鸡蛋在西昭可是稀罕物,难得能吃上一个。 那孩子却摇摇头,执着地想把她最喜欢的鸡蛋,送给眼前这位漂亮娘娘。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皇后娘娘,像漂亮娘娘一样厉害。” 一旁听到这话的百姓,都倒吸口凉气,为这孩子狠狠捏了一把汗。 这是谁家的孩子没看好,跑出来了?竟然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竟敢说自己今后要当皇后娘娘,这种话,可是要连累全家杀头的。 官差也是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马上出声呵斥: “大胆!皇后娘娘,小人这就将她带下去。” 小女娃也被吓着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呵斥。没想到楚云溪却抢先官差一步,把小女娃护到自己身边。 “童言无忌!退下!” “是,皇后娘娘。”官差赶紧躬身退下。 百姓们为那小女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心中感动,新皇和新后,都是好人啊! 那小女娃更是眼睛晶晶亮,崇拜地拍手叫好。 “哇,皇后娘娘好威风啊。” 楚云溪失笑,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人小鬼大。将来能不能做娘娘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和睦,齐心向前。” 楚云溪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跟个孩子说这些,她也听不懂。 “司琪,去拿糕点来。” “是,娘娘。” 拿到司琪取来的一袋糕点,楚云溪这才接过,小女娃手里的那枚鸡蛋。并把那袋糕点,放到了她的小手里。 “谢谢你的鸡蛋,我会好好珍惜的,这是回礼。” 小女孩儿拿着糕点,小脸笑得灿烂,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这可是皇后娘娘给她的好东西呢。别人都没有,只有她有。 楚云溪的手,被一只大掌牵住。 “溪儿,我们走吧。” 他的溪儿,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引来一片注目。小孩子的心性最为纯真,若非至情至性之人,又怎能得到孩子的喜爱。 早日回到京城,也好让太医们给溪儿好好把脉,他还盼着,他与溪儿的孩子呢。 “嗯。” 楚云溪轻声应着。两人对视一瞬,眼中都是都是对方的影子。 君凌云将她抱上马车,楚云溪坐在松软的坐垫上,十分舒适,不由拍了拍。 “这马车不错。” 君凌云的嘴角微弯。拿了条薄毯,给楚云溪仔细盖到腿上。眼见着就快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凉。 看着他轻柔的动作,楚云溪只觉心里,比身上还要暖上几分。 “凌云,万一,我真的只是食滞,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君凌云突然凑近她,一双明眸近在咫尺。虽已不是新婚,可这张脸,百看不厌,直将楚云溪看得心脏怦怦作响。 “如若不是有孕,那说明为夫还不够努力,怎会生夫人的气?为夫定然再多努力些才好。”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凌,凌云,我忽然觉得,有些热,不如,我们坐远些吧。” 楚云溪说着,果真挪远了些,却不忘抱着她的毯子。君凌云见她这样子,嘴角弯得更高。 “只是这些日子,辛苦娘子忍耐忍耐了。” “咳,咳咳。” 楚云溪掀开车帘,让外面的凉风吹进来些,吹到她火热的脸颊上,这才感觉好多了。也不知到底是谁需要忍耐。 外面视线所及,都是百姓们有条不紊地领取救济,搭建房屋。楚云溪心中感动,他们,不虚此行。 君凌云也向外看了看,又将视线转回到楚云溪的身上,同样是百看不厌。 片刻后,他伸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莫要贪凉,再生病了。” 君凌云又凑了过来,将楚云溪揽入怀中,让她靠得舒服些。 楚云溪身上暖洋洋,心中柔软。摸了摸手中的鸡蛋,一路上,她都宝贝地握在手里。 虽说他们行事,不求百姓回报,可得了这样的纯粹的礼品,谁又能不高兴呢。 君凌云出言调侃: “溪儿,你再捂捂,都要孵出小鸡来了。” “若这是枚生鸡蛋,我还真想孵只小鸡出来呢。” 楚云溪说完,便赶紧将那鸡蛋捧于眼前,仔细查看。 “这不会,真的是枚生鸡蛋吧?” 她说着,又打开了车帘,探出身去,将那鸡蛋透过阳光来看。 却被君凌云小心地拉了回去。 “注意安全。” 他还不忘看了一眼楚云溪的肚子,无奈接过她手中的鸡蛋,在耳边晃了晃。 “是生的。” 君凌云下了定论,楚云溪微微张了嘴,这听力,真是厉害啊!不过,她对这枚生鸡蛋来了兴致。 “还真是生的?那能孵出小鸡来吗?” “应该,可以。” 君凌云看她满脸期待的样子,只好配合地应和一声,其实,他对孵小鸡也是一窍不通。 楚云溪却当了真,认认真真孵起小鸡来。 即便不抱着的时候,也将那鸡蛋包好,放到角落里。 让君凌云那张俊脸上,时不时便染了笑。 回程这一路,虽比来时速度慢了,却顺畅了许多。 沿路虽不能说是朝气蓬勃,却也已经是欣欣向上,不似来时死气沉沉。 也有商家重新营业,他们一行,终于不用夜宿于破庙之中,找了家像样的客栈住下。 用饭的时候,楚云溪看了一眼初歌,自打进了这座城,她的小脸上就再没露过笑。 “初歌,这里离你家不远了,你想回去看看吗?” 初歌抿着唇,摇摇头。 “皇后娘娘,奴婢不回去。” 楚云溪看得出,她对那个家还是有眷恋的。 “此去路远,以后,还不知多久能再来一次。回去看看吧,让司琪和吴虑陪你一起去,不至于吃了亏。” 初歌低垂着头,忍下鼻间的酸涩。 “谢谢夫人。” 皇上已经下令,回程路上,一切以安全为重。还是得喊夫人。 司琪牵上初歌的手,想给她些力量。 越是离家近了,初歌越是有些胆怯。她还没忘了,她爹娘是怎么舍弃她的,可她心里还念着弟弟,这才想再回来看上一眼。 第436章 凯旋,回京 看到自家大门敞开着,初歌便在她家门前的街角停了下来,没有要进家门的意思。司琪和吴虑,也便随着她停下。 那家中,男人烦躁地踱了几步,吼道: “让你下地去堆肥,你不去。让你在家煮饭,你也没煮。你是想懒死吗?” 他干活儿回来都要饿死了,连口热汤都没得喝。 妇人也是没好气。 “你当我在家闲着呢?娃子是你带的吗?屋子是你打扫的吗?衣裳是你洗的吗?” 女人一边给孩子换尿湿的裤子,一边抱怨。 男人想起还有好些活儿没干,更烦躁了,忍不住又一次埋怨妇人。 “早知道朝廷的救济,这么快就下来了,你当初就不该,拿多儿去换那几个饼子。眼皮子浅,现在好了,家里的活儿谁干?” 虽说现在家里没有家禽了,可眼见着日子又一天天好起来了,早晚还会养的,到时候谁来喂? 妇人不甘示弱。 “你还有脸说我?是谁先说要拿多儿去换吃食的?” 男人理亏,别过头去,妇人不依不饶。 “我不换饼子,我们一家人,能活着等到朝廷的救济?” 妇人收拾好孩子,将一点点米放到锅里,加了半锅水开始煮,等米煮得差不多了,再加点野菜进去,便是一餐了。她叹了口气。 “换少了是真的。早知道,应该再要点儿银子的。听闻大户人家收丫鬟,都能给好几两银子呢。” “爹,娘,我想姐姐了。” 听到弟弟这奶声奶气的一句话,街角的初歌背过身去。 “司琪姐姐,我们走吧。” 弟弟,对不起,姐姐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家里来了。 司琪揽住初歌瘦弱的肩膀。 “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初歌,人生还长。” 吴虑看着劝慰初歌的司琪,从前,怎么没觉得她长得这样好看呢? 清秀中不失灵气,真是越长越美了。 “喂,呆子师父,我们走了。” 吴虑回神,发现二人已经走在他前面,忙跟了上去。 司琪疑惑问道:“发什么呆呢?” “没,没什么。看,看风景呢。” 司琪转着圈儿四周看看,再普通不过的房舍街道,百废待兴,有什么好看的?果然是呆子。 三人回到客栈,司琪去向楚云溪复命。 “夫人,您是没看到,初歌那娘的嘴脸,还是跟当初一个样儿,丝毫没有悔改之情。还有她那个爹,都是一丘之貉,堪称冷血!” 司琪为初歌愤愤不平。 “也不知初歌从前在家的时候,受了多少委屈。” 她从前以为自己,没了亲生父母,便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事儿。如今跟着皇后娘娘见识多了,才知道何为珍惜当下。 这世上,总有比你还苦的人。若总想着自己那点儿苦,深陷其中,便永远无法领略到,自己生命中的那些美好。 如今,她也学会了放下,学会了宽容,学会了向前看,学会了珍惜生活中的点滴美好。 楚云溪虽为女子,却被父母兄长捧在了手心里。她都快要忘了,这世道,是男尊女卑的。 “初歌幸运,遇到了我们,得以脱离苦海。只是不知这世上,还有多少个初歌。” 她想到了她的女子学院,应该向三哥取取经,教教这些女子,怎么做生意才是。 自己手里有了银钱,便不必事事伸手,要男人养活,腰杆也能挺得直一些。 “司琪,拿纸笔来。” 她得再规划规划了。看看有哪些生意,适合女子来做。 她刚拿起毛笔,却被君凌云握住了手腕。 “溪儿,明日还要赶路,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能行?你乖乖去床上躺着,吃点儿果子。想写什么,你说给我听,我来帮你记下。” 楚云溪被拉着斜靠到了床上,哭笑不得。 “凌云,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哪里就有这么娇贵了?写个字也能累着。” 君凌云万分认真: “谁说八字没一撇了?那大夫说了,有八成把握,分明已经凑成了八字。” 楚云溪口里被塞了果子,无言以对。原来这话,是可以这样理解的? 司琪悄悄退下,将屋门关上,偷笑不止。好期待小皇子的降生啊。 七日后,他们的马车,终于安安稳稳地抵达了云霄国京城。 君子枫携朝廷重臣,已经等在城门口迎接。他们几日前,就已经收到君凌云送回来的口信,知道西昭已然完美交接。 从此以后,五国变四国,他们云霄国,成了名副其实,最有实力的国家。 他们的新皇,实在不负战神之名,强大得可怕。 京城百姓们也都挤在沿路,正如以前,君凌云每次出征凯旋时一样,他们都在等着迎接自己心中的英雄。 君凌云牵着楚云溪的手,双双从马车中走出来。 君子枫携众朝臣,下跪迎接。 “恭迎吾皇凯旋,收服西昭!恭迎皇后娘娘!” “众卿平身,朕离京这些日子,辛苦你们守住云霄国的安定。” 朝臣们恭维道: “臣等不过是人在家中坐,哪能比得皇上皇后,千里奔波,事必躬亲。” 楚云溪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二哥和三哥,正激动地看着她。 碍于场合,楚云溪只朝他们点了点头,算作见礼了。 白枭将君凌云的白马牵给他,前方的百姓们,还在等着看帝后风华。至于他们身后的西陵羽兄弟二人,自会有人为他们安排住处。 君凌云先将楚云溪抱到马背上,自己才翻身上马,将她护好,打马慢行。一众朝臣跟随。 所过之处,沿路百姓跪拜,赞叹不绝。 “帝后真是恩爱啊,简直是形影不离,令人好生羡慕。” “是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么快就收服了西昭,皇后娘娘果然是天女下凡,能给云霄国带来好运道。” 君凌云和楚云溪,在一路跪拜赞叹声中,回到了皇宫。 朝臣们本以为君凌云会即刻上朝,与他们了解这段时间的国情,交代一番。却见他们皇上,带着皇后娘娘,竟直接往寝宫而去。 众大臣互相看看,没有主意,只好继续跟着。君凌云回身。 “你们跟来做什么?散了吧,一切事务,明日再议。” 他说完,便牵着楚云溪的手潇洒走了。朝臣们又纷纷看向君子枫。 “这,这,监国大人,我们该当如何啊?” 第437章 姑嫂双喜临门 君子枫心中叹息,即便当了皇帝,君凌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啊。 “诸位大人,想必皇上和皇后舟车劳顿,定是累极,我们当顾念皇上龙体康健。有什么事儿,明日早朝再禀吧。” 朝臣们点点头,监国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便三三两两散了。只剩下君子枫,楚文鸿和楚文锦,慢了一步,心中伤怀。 其他人不召见也就罢了,怎么连他们也不召见呢? 三人互相看了看,同病相怜。刚想着先出宫,明日再说。便见小太监从皇帝寝宫方向,小跑着往他们这边而来。 三人心中欢喜,看来方才是碍于众朝臣都在,皇上不好单独留下他们,让其他朝臣心生嫉妒。 这不,马上便派了人来召见他们了。幸好他们慢了一步,还未走远。 “奴才见过监国大人,楚御史,楚侍郎。” “可是……” 君子枫刚想问,可是皇上召见我们?话还未说完,那小太监已经从他们身边,匆匆跑了过去。 三人顿住,竟不是,来给他们传话的? 楚文鸿看向二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发生了何事?那公公为何会如此着急?” 宫里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宫人可是决计不敢乱跑的。 楚文锦也是摇摇头。 “不知道啊,要不然,我们在此再等等看?” 君子枫颇为认同。 “嗯,反正出宫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便等着看看发生了何事,再做打算。” 三人没在原地等太久,便见张太医背着药箱,匆匆随小太监而来。 “张,张太医。” 君子枫伸出的手,还顿在半空,张太医也已经与他们擦身而过。 “三位大人见谅,下官赶时间,赶时间。” 楚文锦心下一沉,低呼: “莫不是,皇上或是皇后,受伤了,还是病了?” 君子枫和楚文鸿同样心中一惊。 对对,一定是这样,如若不然,皇上怎么会这样急着回寝宫,又火急火燎地召见太医? 三人只交换了个眼神,便纷纷往皇帝寝宫而去。若是就此离宫,他们今夜就别想入睡了。 “还请公公代为禀报,我等要求见皇上。” “三位大人稍等。” 那公公进去片刻又出来了。 “三位大人,皇上说,让你们在此稍候。” 坏了,坏了,定是张太医在里面疗伤,不方便让他们看着,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谁需要看太医也不知道。 楚文鸿询问道: “公公可知,张太医是在给谁看诊?” 那公公摇摇头。 “楚御史,奴才只管传话,其他的,一概不知。还望楚御史体恤。一会儿皇上召见,大人亲自看看便知。” 作为皇帝寝宫的下人,他们自有一套生存之道。便是看到也要装作没看到,听到也要装作没听到。一旦嘴巴不严了,小命也就到头了。 三人无奈,只好焦急等着。 楚文锦以手掩嘴。 “二哥,恐怕,是妹妹病了,不然,皇上不会如此着急。也不用避着我们三个大男人。” 这话,让楚文鸿更加皱紧了眉,妹妹到底要不要紧?难道方才,只是硬撑着? 君子枫却不甚赞同。 “若是皇后有什么事儿,皇上早就让她脚不沾地了,还能让她自己走回来?倒是皇上有可能强忍着。” 楚文鸿和楚文锦一听,也很有道理啊,妹夫对妹妹,可是当宝贝一般呵护着的。 他们正胡思乱想间,张太医终于从寝殿内出来了。给他们抱拳一揖。 “监国大人,楚御史,楚侍郎,方才多有怠慢,还望三位大人见谅。” 三人仔细观察着张太医的表情,没有皱眉,没有急切,没有担忧。倒好似,有点点笑意? 君子枫开口询问。 “张太医客气了,不知,里面情况如何?” 张太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让开了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位大人进去看看吧,皇上已经宣见你们。下官,就先告辞了。” 张太医就这么走了,更是让三人摸不着头脑。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秘? 君子枫带头迈入大殿,还是亲自去问问皇上吧。 进到寝殿,只有福公公,司琪和小莲在伺候。小莲眼眶红红的,表情却不似难过。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三人正要行礼,君凌云摆摆手。 “免礼,朕说过了,除了朝堂上,可以不必拘礼。” “世子,二哥,三哥,你们来了。” 楚云溪脸上都是喜悦之色,三人又抬眼看向君凌云,似乎,心情也不错啊。 楚文鸿试探问道: “皇上,不知您召张太医前来,可是身体抱恙?” 君凌云没说话,只与楚云溪对视而笑。 福公公一脸喜庆,这种道喜的好事儿,他可不能错过。 “楚御史,楚侍郎,恭喜了,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三人都是一愣,不是受伤,不是生病,是有喜了? 楚文锦激动地抱住楚文鸿猛拍。 “哈哈哈,二哥,我们要当舅父了,我们要当舅父了。” “咳,咳咳,三弟,你悠着点儿,悠着点儿。皇上面前,不要没遮没拦。” 楚文鸿使眼色,君凌云还在他们面前呢。楚文锦马上收敛起动作,只是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不住。 两人一同给君凌云和楚云溪道喜。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楚云溪脸色红扑扑的,笑道: “喊什么皇后娘娘?还是叫妹妹亲近。” “恭喜妹妹!” 两人赶紧补了一句。楚文锦问道: “妹妹,有几个月了?” 楚云溪羞赧一笑。 “才两个月左右,张太医说,三个月前,胎儿都还不稳。所以,我们打算暂时不要声张,待三个月以后,胎儿稳了,再昭告天下不迟。” 楚文锦无比感叹: “真没想到,我要同时当叔父和舅父了。” “叔父?”楚云溪睁大了眼,心里染上惊喜。 “难道是,大嫂也有喜了?” 楚文鸿接话。 “正是,与妹妹的月份还差不多,你们姑嫂,可能要前后脚生产了。” 幸福来了双份,喜上加喜,楚云溪开心不已: “真是太好了,若是大哥在府中,定是要一蹦三尺高了。” 楚文锦颇为赞同: “那可不是,我都能想到大哥的表情了。” 君子枫不知怎的,听着他们兄妹三人的对话,突然就想到了苏妍,也许将来,他们也可以…… 第438章 赐婚三对新人 “咳,咳咳。” 君子枫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呛到了。 楚文锦和楚文鸿两兄弟,同时不解地看向他,世子一向是翩翩君子,礼数周到,这是怎么了? 君凌云挑挑眉,饶有兴致地调侃君子枫: “子枫这可是,羡慕了?” 君子枫难得红了耳根,忙道喜掩饰尴尬。 “子枫还未恭喜堂兄堂嫂。” 楚文鸿感叹了一声: “没想到妹妹和皇上,会后来居上,差点儿就超过大哥去了。” 楚云溪笑看着他,眼中是小小的精光。 “那二哥,你还不抓紧时间娶妻?没有娘子,怎么能有孩子呢?” 楚文锦赶紧附和: “妹妹说得对,咱们楚家,可就差二哥没有着落了。就连小妹都有人求娶呢,二哥再不抓紧,都要排到小妹后面去了。” 想起楚家那个才出生一个多月的奶娃娃,一屋子人都是掩嘴偷笑。楚云溪想着,明日该回府去看看才是。 唯有君凌云看向君子枫,调侃开口。 “子枫也是半斤八两。” “谁说的?我可是名草有主了。” 君子枫脱口而出,见几人都是直直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人家楚文鸿还形单影只,他如此说话,实在不该。 “那个,文鸿兄,我不是有意要与你划清界限的。” 楚文鸿挤出一抹笑,礼貌点头。心道:世子,您可真是会聊天儿。 他挺了挺胸膛,缓缓开口: “其实,下官也不是无人问津。” 楚文鸿说这话时,颇有得意之色。 只不过,这话一出,他和君子枫的视线对上,两人间竟有种,男子尊严之争的意味儿了。 大殿中,出现了片刻的凝滞。楚云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贼兮兮问道: “二哥,你也名草有主了?世子,你和表姐,功德圆满了?” 楚文锦也不甘示弱,凑近楚文鸿。 “二哥,你这消息瞒得可够严的,竟连兄弟也不告诉。我们未来二嫂,是哪家的小姐啊?” 楚文鸿和君子枫两人都是矜持着,没说话。 君凌云今日心情好,乐得管管闲事儿。 “只要你们二人,今日说出心之所悦,朕便为你们做主赐婚。过了这村,没有这店儿。” 君子枫和楚文鸿又互看了一眼,争相跪下。 “启禀皇上,臣要求娶的,是宁远侯府嫡女,苏妍!” “启禀皇上,臣要求娶的,是兵部尚书府嫡女,周若萱。” 皇上赐婚,无论对男方女方,那可都是无上荣耀。他们当然不能错过这次,给未来媳妇儿长脸的机会。 “兵部尚书之女,周若萱?” 楚云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若萱,是在哪里听过? “啊,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若萱啊。我曾经,在皇家围猎场见过她。娃娃脸,长相甜美,为人直爽,爱憎分明。” 楚云溪想着,看起来倒是个好姑娘,只是不知道,二哥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情缘? 这次回京,真是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让她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楚文鸿浅笑着点头。 “若萱,的确是个爽利性子,心直口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想来,将来也能与母亲,大嫂,和妹妹,相处愉快。” 楚云溪和楚文锦都是一副探究的表情,若萱都叫上了?还真是,亲密啊。 未过门就为媳妇儿说好话了,看来,的确是喜爱的。 “那便……” 君凌云刚要下旨赐婚,楚文锦赶紧也掀袍跪下。 “启禀皇上,臣要迎娶南焰国摄政王之女,圣雅郡主。事关两国邦交,还望皇上也能给臣赐婚。” 他与君子枫和楚文鸿并排跪好,急急说完,生怕说晚了,就赶不上好事儿了。 楚云溪好笑,自家两个哥哥,同时来求赐婚,等消息传了出去,恐怕又要让人艳羡好久了。 君凌云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扳指,又看了一眼楚云溪,计上心头。 “不如,朕给你们三对有情人,一同举办婚仪如何?如此,也省了楚夫人,楚将军,还有宁远侯和老夫人的来回奔波。还能为我们全新的云霄国,添添喜气。” 总归绕来绕去,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开三次。 楚云溪眼眸一亮,这样当真是喜上加喜了。还牵扯到国之运道,他们三对新人,必定会受世人祝福。 “甚好,甚好,婚期,就放在一个月后吧,虽说年底有些寒冷,可来回轿子接送,也无大碍。能在年节之前完婚,想必家宴也能热闹一些。” 君子枫,楚文鸿和楚文锦,三人齐声应道: “全凭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 君凌云满意勾唇。 “来人,传旨,天和一年,西昭顺利收归我云霄国,此乃万民同庆之事。” “朕特赐婚君子枫与苏妍,楚文鸿与周若萱,楚文锦与南宫圣雅三对新人。一个月后,于皇宫同办婚仪,喜上添喜,为我云霄国,再添国运。”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意气风发,跪拜领旨,脸上都是喜色。 “平身吧,你们可以回去准备了。” 他还没与溪儿亲热亲热呢。就被这三人占去了时间。 楚文鸿和楚文锦,还想问问父亲和大哥何时能归京,又不好开口。父兄是去保家卫国,怎能只顾小家。 想着还是等改日,寻机会单独问问妹妹吧。便与君子枫一起退下了。 人终于都走了,君凌云这才收起严肃,马上坐到楚云溪身边,来摸她的肚子。 “溪儿,谢谢你,为我怀了孩子。” 他眼冒星光,楚云溪见他如此高兴,心里暖融融的,这可是,她和君凌云的第一个孩子。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本就是应当的。” 君凌云看着她的樱唇一张一合,说出如此悦耳的话,没忍住贴了上去,浅尝了一下儿。 福公公忙招呼司琪与小莲,悄悄退了出去。出了大殿,小莲抱住司琪的胳膊。 “司琪,走走,跟我说说,你跟着娘娘这趟西昭之行,可有遇到什么新鲜刺激的事儿?” 小莲可没忘了,上次司琪和小姐去东夷国,可是吃了不少好吃的。单听听描述,她都要流口水了。 司琪想了想。 “我只怕说了,小莲姑姑会哭鼻子,还是不说的好。” 第439章 楚家去兵部尚书府下聘 “听故事怎么会哭鼻子?我保证不会哭鼻子的。好司琪,你快讲给我听听吧。皇后娘娘每次都带你出去,把我自己留下。” 小莲故作委屈,司琪只好投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给小莲讲西昭之行的见闻。 半个时辰后, “呜呜,西昭的百姓,真是,真是太可怜了,小初歌,更可怜,呜呜……” 司琪忙给小莲递帕子。 “小莲姑姑,你可是说好了不哭的。” 小莲抽泣了几下儿,忙擦了擦眼泪。 “我,我没哭,我只是,沙子迷了眼,你继续说吧,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时辰后, “呜呜呜,西昭皇室之人,也太狠心了。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待,刚出生的孩子呢?” 小莲一边擦眼泪,一边愤愤不平。 “口不能言,不见天日,该有多可怜?这兄弟二人,岂不是错过了八年?呜呜呜,太可恨了。” 司琪往身上掏了掏,已经没有帕子可递了。只好小声道: “小莲姑姑,在皇宫里哭,可是忌讳。轻则打板子,重则,要杀头的。” “那我,那我要告假,出宫去哭一哭再回来,实在是,太好哭了。” 小莲努力眨眨眼,将眼泪眨了回去。她要出宫去,看望下西陵羽兄弟两个,还有那初歌。 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缺什么吃的用的。三个孩子,别被人欺负了去。 司琪微张了张嘴,看着小莲果真走了。出宫去哭,这也行? 皇宫外,皇上的圣旨,很快便颁布到浩王府,宁远侯府,楚将军府,和兵部尚书府。 京城中的大官小官,平民百姓,震惊地看着皇宫里出来的公公们,手里拿着一道道明黄圣旨,匆匆而过,人心惶惶。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难道是哪个朝臣,被查出了贪赃枉法,皇上回京,要被抄家灭族了吗? 待得知不是抄家,而是皇上赐婚,还是一次赐婚了三对新人,更是惊奇不已。 百姓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儿,出来凑热闹。 “快走快走,去看看,皇上赐婚啊,那是何等荣耀。” “不止如此呢,听闻要给三对新人,在皇宫举办婚仪。” “天呐,能把婚仪办到皇宫里去,那可真是要给祖上烧高香了。” “如此,这楚家的三位贵公子,可是都娶妻了啊。还有浩王府世子,不知要碎了多少女子的梦咯。”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也有大臣府中,有适龄小姐的,更是心中遗憾。 世子高不可攀,让宁远侯府小姐得了去,他们没有太大感慨。 可原本盼着楚家这两个还未娶妻的公子,能落一个到自家女儿身上。那样的话,岂不是皇上的赐婚,也就落到自己府中了? 如今希望落空,如何能不遗憾? 这兵部尚书,平时看着一板一眼的,不成想,竟有这般心眼子,成功让他的女儿捷足先登了。 真是越想越可惜啊,惆怅,太惆怅了。唉,得去喝几杯,缓解缓解心情。 这一日,酒楼小二忙得不可开交,心中甚是疑惑。 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这些大人们,怎么竟跟约好了似的,都跑来喝酒? 而被大臣们艳羡的兵部尚书,此时正与夫人一起,给女儿若萱,张罗着清点嫁妆。 他们怎会想到,这么快,女儿就要出嫁了呢,还是嫁入风光正盛的楚家。 兵部尚书叮嘱夫人。 “楚家一门两将军,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是身居要职!楚家的女儿,更是深受皇上宠爱,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两个儿媳妇,都是郡主。” “以楚家现在的门第,楚二公子,即便要娶个公主都娶得。却看上了咱们闺女,还得了皇上赐婚,那是咱们闺女的造化,咱们府上的荣耀。你可要给若萱准备足足的嫁妆。切不可小气。” “是,老爷,妾身记住了。” 楚夫人也是心中激动。嫁女嫁高,她为女儿能找到个这么好的归宿而高兴。 自己的女儿,她又怎会不疼爱?即便将府中搬空,也要给女儿做足面子的。 他们夫妻二人正张罗着,便听门房小厮来报。 “老爷,夫人。楚将军府上的楚夫人,亲自陪同二公子,来我们府上了。身后还跟着媒婆,和长长的聘礼队伍。” 兵部尚书和夫人心中一喜,互看了一眼,赶紧迎出门去。 “楚夫人,楚公子。” “周大人,周夫人。” 两方见过礼后,兵部尚书热情地将人请进府来。 楚夫人开门见山: “没有早早登门拜访,是我们楚家失礼了。” 兵部尚书夫人赶紧接话。 “楚夫人哪里的话,您今日前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快请坐。” 楚夫人礼数周全: “我今日,先带着犬子来府上,全了礼数,待我们家将军回府,自会再登门拜访。” 兵部尚书和夫人,听她这话,都是心下慰藉。 楚家不仅门第高,还没有架子,这样的人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将来女儿嫁入楚家,日子定然能过得舒心顺意。 人家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自也要做足礼数。 “楚二公子学识渊博,一表人才,是我们若萱高攀了。” 楚文鸿抱拳道: “若萱很好,知书识礼,又能明辨是非,能得她为妻,是文鸿之幸。” 两家谈得其乐融融,不时传出爽朗笑声。 那一箱箱的聘礼,络绎不绝地抬入兵部尚书府,更是让看客们眼热不已。 果然是权贵人家啊,真真羡煞人也。 兵部尚书和夫人,脸上的笑就没有散过,一切谈妥,又将楚夫人和楚文鸿,好生送出门去,这才回府。 兵部尚书又嘱咐一句。 “夫人,你可要好好教教若萱,为人妻,为人儿媳之道,这样好的人家,莫要让人家挑了错处去。” “是,老爷。”尚书夫人笑着应了。 楚夫人和楚文鸿,回到将军府。 楚文锦,圣雅郡主,和果郡主,都已经聚在一起等着了,他们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听一听,楚文鸿和那周若萱之间的故事了。 见楚夫人过来,几人忙起身相迎。楚文锦问道: “母亲,二哥,下聘可还顺利?” 楚夫人斜眼看了楚文鸿一眼。 “若是你二哥,能提前知会一声,母亲也不会如此仓促。” 楚文鸿自知理亏,不敢回嘴。 第440章 楚文鸿与周若萱 果郡主上前扶着楚夫人落座,笑道: “母亲说的是,二弟还真是瞒得紧,谁都不知道,便已经成就好事。” 圣雅郡主心直口快: “竟比我与文锦还要快。” 她和楚文锦对视一眼,空气中都是甜蜜的味道。 楚夫人在孩子们的热情招呼中坐定,对圣雅郡主道: “圣雅郡主,我们现在,虽不能去南焰国,亲自拜访摄政王和王妃,可我们待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圣雅郡主明白楚夫人的意思。 “伯母,我都明白的。父王也说过,只要我能过得幸福,他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楚夫人欣慰,她害怕圣雅郡主,会在妯娌间做比较,心里不舒服。好在圣雅郡主是个开朗外向的性子。 她便放下心来,看向楚文鸿。 “你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和周若萱,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接了圣旨,都来不及细问,便清点聘礼,去了兵部尚书府,为楚文鸿提亲了。 生怕失了礼数,让人家女方诟病。现在还是云里雾里呢。 楚文锦催促: “二哥快说,从头开始说,一件事儿也别落下。” 楚文鸿看着一家人求知若渴的眼神,颇有种任重道远的感觉。只好老实交代。 “我第一次看到若萱,也是在皇家围猎场上。她那时,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粉裙。虽算不上美得出众,却也是人如桃花,一颦一笑,甜美可爱。” 楚文锦捏着下巴点头。 “原来是,早有蓄谋?” “嗯-嗯。”楚文鸿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缓解口干,这才继续道: “后来,我和她,又在街市上,偶然见过几面,都是点头之交。真正有过交谈,是在这次,皇上与妹妹离京之后。” 楚夫人几人都是安静听着,让楚文鸿浑身不自在,可又不能不说。 “皇上委我以监察御史之职,我因公务,去过几次兵部尚书府,这才,结识了若萱。” 楚文锦话中挑刺: “当真是因公务?当真只有几次?” 楚文鸿努力维持住自己清冷的表情。 “当真。” 楚夫人几人等了一会儿,见楚文鸿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圣雅郡主听故事听得正尽兴,却戛然而止? “这就,完了?” 楚文鸿理所当然。 “嗯,我们互生情愫,便有了今日之举,就这么简单。” 楚文锦追问道: “细节呢?在兵部尚书府,都干什么?聊什么了?谁先喜欢谁的?又是何时决定互许终生的?” 三个女眷都是频频点头认可,等着楚文鸿说得更详细些。 楚文鸿审视地看了看楚文锦,开口反问。 “三弟,你是何时,开始喜欢圣雅郡主的?又是用了什么法子,得到了圣雅郡主的芳心?你追去南焰时,可就打好主意,要去摄政王府提亲了?” 圣雅郡主原本,是在专心看楚文鸿的热闹,没想到竟将热闹看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微红了脸。 可她也有些想知道,楚文锦会如何回答了,便看向楚文锦。 楚文锦则是一噎,二哥不愧是读书人,反将一军的能力,甚高! “额,母亲,大嫂,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要与圣雅一起,去一趟万妆斋,看看首饰打得如何了。我们就先,告退了。” 圣雅郡主眨眨眼,他们什么时候在万妆斋打了首饰?她怎么不知道? 思索间,已经被楚文锦拉出了屋。留下楚夫人和果郡主,面对着楚文鸿。 果郡主也是缓缓起身。 “母亲,儿媳有些疲乏了,就先回屋了。” 一家人都在,她跟着听听热闹还好。哪里有嫂子,跟着婆婆打听小叔子的情事? 楚夫人看看楚文鸿,刚想再问。 楚文鸿突然惊呼。 “哎呀,是儿子的不是,竟忘了告诉母亲,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儿。” 将楚夫人给吓了一跳。 “什么事儿,能有你的亲事重要?” 楚文鸿万分认真道: “母亲,妹妹她,有了身孕。” 楚夫人激动地站起身。 “此话当真?” 楚文鸿点头。 “张太医诊断,已经有两个月了。只是现在还未公布。皇上和妹妹的意思,是要等胎儿满三个月,稳当了,才会昭告天下,暂且保密。” 楚夫人简直要喜极而泣,在皇家生存多么艰难。 别看皇上现在对溪儿宠爱有加,可等三宫六院都齐全了,保不准谁又会成为新宠。 溪儿要是能有个皇子傍身,往后余生,便不愁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虽说宫中什么都不缺,可我也得给外孙做几件小衣服,小包被。还得去感谢佛祖保佑。” 楚夫人已经无心管楚文鸿那点儿情趣事儿了。 “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只要你们是真心要一起过日子,踏踏实实的,相互扶持,母亲也别无所求了。” 楚夫人匆匆走了。楚文鸿呼出一口气,这可比,跟皇上汇报公务还要紧张。 楚夫人去给佛祖上了香,跪于蒲团之上。 “感谢佛祖保佑,我楚家儿郎,个个都要成家立业了。儿媳和女儿,也都有了身孕,香火得继。” “如今只盼着老爷和忠儿,能早日回归,一家团聚,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楚夫人身边的春月,上次替楚夫人挡了一刀,得了楚将军不少赏赐。如今已经痊愈。 看着楚夫人喜极而泣,忙上前搀扶宽慰。 “夫人,如今府中可都是大喜事儿,老爷和大公子,也定能如您所愿,早日回归的。” 楚夫人点点头,的确都是大喜事。只是他们楚家如日中天,升迁得太快,总让她有些不踏实感。 楚家此次,可谓赚得盆满钵满,京城百姓们刚看完楚家提亲的热闹,还未及散去,便又看到浩王府的府门大敞。 浩王爷和王妃,上了马车,世子君子枫,翻身上马。 身后奴仆抬着系有红绸的大箱子,一抬接着一抬,浩浩荡荡,往宁远侯府而去。 君子枫那张与君凌云同样帅气,却柔和了许多的面庞,让无数京中贵女为之疯狂。 如今知道他名草有主了,这些小姐们,不甘心地上街来,都想亲自看看。 谁知这一看,更是掀起心中妒火。 这样好的男人,这样好的家世,这样多的聘礼,都是宁远侯府那个苏妍的了。 怎能不羡慕又嫉妒啊。简直心都在滴血了。 第441章 浩王府去宁远侯府下聘 “啊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一个丫鬟的惊呼,惹得众人都转头去看,原是一个小姐受不了刺激,晕倒了。 “真是没出息。” 一位鼻尖有颗痣的小姐,有些鄙夷的开口。 却被她身边那位桃花眼的小姐给堵了话头。 “你有出息,你那帕子,怎么都要拧断了?” “你!呵,说得自己好像多清高一样。我可是听说了,有人啊,还专门等在世子下朝的必经路上,装作巧遇呢。” 这两个吵嘴的小姐,互瞪了一眼,又别开眼去,一脸失落地看向君子枫。 君子枫目不斜视,那清贵姿态,更让一众小姐心神荡漾。 宁远侯府已经得了消息,苏妍的父亲母亲,早早便迎出门来。 “参见浩王爷,王妃,世子。” 浩王哈哈一笑。 “亲家,亲家母,快免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无需多礼。” “是是,王爷王妃快请进。” 前厅,小丫鬟们进进出出,准备着瓜果茶点。 浩王三人落座,苏母客套道: “我们夫妻,只有妍儿一个女儿,免不得,比那些臭小子娇养了些,唯恐她会给王爷和王妃添乱。” 浩王妃笑道: “待嫁到我们王府,便也是我们半个女儿了,纵是娇养些又如何?” 君子枫耳尖地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勾唇一笑。 “伯父,伯母,子枫想去方便一下。” 苏父应声。 “好,世子快去吧。” 君子枫出了屋,一侧头,正看到一双有些窘迫的美眸。 苏妍刚要开口解释,便被君子枫抬手制止了。 “嘘。” 苏妍看着他的食指,放在弯起的薄唇上,竟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君子枫使了个眼色,带着苏妍离开前厅,走远了些。 苏妍心中小鹿乱撞,只顾低头跟着走路。 “啊。” 她身前的君子枫,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被她撞了个正着。 君子枫暗自好笑,转过身来,微微弯腰,查看她的情况。 苏妍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张,令无数小姐疯狂的俊颜,已经近在咫尺。 让她的心跳便更乱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微微闭了眼。 却感觉自己的鼻头,被人摸了摸。接着便是君子枫磁性的声音。 “可撞疼了?” “没,没有。” 苏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赶紧侧过身去,脸红了个透,懊恼不已。 自己方才,脑子定是糊住了,才会想那些有的没了,也不知道君子枫,看到她闭眼了没有,真是羞死人了。 君子枫看着她这样羞涩的反应,满脸得逞的笑,只可惜苏妍没有看到。 她正万分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恢复正常运转。 “皇上怎么会,突然给我们赐婚?” 苏妍终于想到个正常话题,转回头来看君子枫。 只不过,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唇上一片温热。瞬间睁大了眼。 还未及反应,那温热,便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瓣。君子枫正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声音蛊惑。 “那自然是,我求来的。” 君子枫想着,反正君凌云要这功劳也没什么用,不如,就让给他来用用吧。 苏妍怔怔地看着他。是他,求来的,为了她? “走吧,别让长辈久等了。” 苏妍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人便不由自主跟着动了。 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能让她晃了神。 不知不觉,便已回到了前厅。君子枫转回头来,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 苏妍怕屋里长辈听到,压低声音问他。 “你,你笑什么?我的脸怎么了?” 君子枫将两人的手举起来。 “长辈面前,还是不要牵手了吧?” 苏妍这才发现,君子枫已经松开了手,是她自己一直紧紧握着,羞得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转头便跑了,留君子枫一人在原地意犹未尽。 他以前倒是没发现,苏妍竟还是这般有趣之人。 屋里长辈已经谈妥,又成就一桩好事。 京城中街头巷尾,都是在谈论这三桩亲事的。 全京城最受人瞩目的三位俊杰,竟同时定下了亲事。如此惊天大消息,即便是自家够不上资格攀附的,也都乐得谈论一番。 顺便看看那些梦碎人家的笑话。便是寻常人的乐趣所在了。 小莲出宫转了一圈儿,探访了西陵羽兄弟和初歌,又掉了许多金豆子。 “以后,我每个月都出宫来看望你们一次,你们要是有什么缺的,可一定要与我说,不要客气,那样只会苦了自己。” “谢谢小莲姑姑。” 三个孩子已经知道,小莲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都是感激的道谢。 小莲看着眼前懂事儿的西陵羽兄弟,便又想到了同样无父无母的温阳。 她是不是,也该再去探望下救命恩人了。 与三个孩子告辞后,小莲先去铺子,买了一只像样的毛笔。 可花了她好些积蓄呢,不过想到温阳那笔好字,也便不觉得心疼了。 天下学院那些孤儿们,一见是小莲来了,全都过来凑热闹。 “小莲姑姑,这次又给温大哥带了什么好东西?哇,是毛笔啊,可有我们的份儿?” “小莲姑姑,你可不能次次这么偏心啊。” 温阳上前赶人。 “去去去,都读书去。仔细先生提问不过,罚你们抄书。” 小莲来了几次,脸皮已经练得厚多了。也能回上一句。 “等你们谁,哪天也于我有救命之恩,再找我讨要好东西吧。” “小莲姑姑,你是不是知道,温大哥来年要参加秋闱,才特意送了他毛笔鼓励呀?” “秋闱?那不是乡试吗?你都还没考秀才呢,怎么参加乡试?” 小莲颇为吃惊,据她所知,科举之路,必要经过层层筛选,先参加县试,考中秀才。才能参加乡试,考举人。然后才是会试,殿试。 温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还未与小莲姑姑说过,家父在世时,是位教书先生,我自小跟着家父启蒙,前年便已经考中秀才了。” “前年?” 小莲更吃惊了。 “你才多大?前年就考中了秀才?我家二公子,十二岁考中秀才,已经被世人传为神童了。” 温阳现在,不是才十三四岁吗?难道,他也是十一二岁就考中了秀才?那岂不是,可以与她家二公子齐名了? 第442章 被皇帝伺候的皇后娘娘 “温阳不才,十三岁才考中的秀才,今年,十五了。比不得楚御史那般才学。” 温阳自谦,其他学子则是心中哀叹,十三岁考中秀才,也能说是“才考中”?他们若是十三岁能考中,可要拜谢佛祖保佑了。 而小莲的重点,却是在温阳的年龄。 “你,你有十五了?” 她一直以为温阳比她小上两三岁,把他当弟弟看待,对他的关心,也没有避及男女大防。 怎么突然就,只比她小了一岁?那岂不是,差不多同龄了? 她做这些,会不会被人误会?难怪每次,这些孩子都要打趣她一番,却原来,是她自己孟浪了。 温阳点点头,小莲突然就有些羞恼。 “那你,你怎么不早说?” 温阳疑惑。 “早说什么?” “早说,早说你已经十五岁了呀?” 温阳更疑惑了。 “小莲姑姑早先没问过我,何况,十五岁又有什么要紧?” 有什么要紧?对啊,有什么要紧?似乎,也没什么要紧,她是在报答救命恩人,理所应当。如此想着,小莲便也释然了。 “我只是,太过吃惊罢了,你看起来,着实不似十五岁的样子。” 说完这话,小莲想到温阳这些人,是如何成为孤儿的,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我,我得回去了,皇后娘娘还等着我伺候呢。” 温阳看着小莲的背影,目光逐渐温柔。 小莲回到楚云溪身边,将宫外的见闻一一说于她听。 “皇后娘娘,您是没看到,今日京城中,因着世子和两位公子的婚事,有多热闹。街上可谓是人挤人,将那些小姐们,都要羡慕哭了,哈哈。” “不得口无遮拦,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姻缘,只是早晚罢了。” 楚云溪虽说着斥责的话,脸上却是带笑。小莲伸伸舌头,打住这个话头。 “娘娘,您的天下学院里,已经有学子,要参加来年的秋闱了。” “嗯?” 楚云溪与小莲那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学院中,难道已经有秀才了?” 小莲凑过去,跪坐到楚云溪的床边。 “娘娘,你还记得温阳吗?” 楚云溪点头,那群厉城孤儿公认的大哥,她自然记得。 “难道,他小小年纪,已经考过了秀才?” 小莲似乎终于找到了同盟。 “您也被他的样子骗了是不是?别看他干瘦干瘦的,他今年,有十五了呢,说是前年考中的秀才。” 楚云溪审视地看着小莲。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和温阳,何时有了交集?” 小莲眨眨眼,从床沿上起身,离远了些。 “就,就是夫人难产那一次,我和郑嬷嬷被绑匪绑了去,后来,是温阳救了我们。” 楚云溪疑惑问道: “不是大哥救了你们吗?” 小莲努力组织语言。 “先,先是温阳,为我们拖延了时间,才能等到大公子来救我们,所以,算起来,温阳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楚云溪看着小莲微红的脸,深觉哪里不对劲。 “如此重要的事儿,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他救了你和郑嬷嬷,也相当于救了母亲。好歹,我们当时也该备下厚礼,去谢谢人家才是。” 小莲一向对她藏不住话,这件事儿倒是憋得够久了。 小莲被楚云溪这么一问,想起当时,她从肉垫温阳身上起来时的窘迫,这让她如何开口? “娘娘当时,实在是太忙了,奴婢便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儿叨扰娘娘。” 小莲说话时,眼眸微转。 “不过,奴婢已经送过礼,道过谢了。” “哦,原来如此?” “嗯,正是如此,娘娘,小莲去看看晚膳好了没。” 小莲匆匆遁走,却正好遇上进殿来的君凌云,差点撞翻了君凌云手里的托盘。好在君凌云微微收了手。 “皇上。” 小莲心惊肉跳,赶忙行完礼退下了,楚云溪若有所思。 君凌云端着托盘来到楚云溪身边。 “小莲这个掌事姑姑还是太年轻了,不经事,不如换一个。” “你可不要吓唬小莲,她胆子小,会当真的。” 楚云溪边看着君凌云拿来的那一托盘东西,边维护小莲。 入眼是各种果脯和坚果。 “居然有这么多种类?” “嗯,娘子尝尝喜欢哪种,我命人多寻些来。” 楚云溪眉眼弯弯。 “其实这些事儿,交给宫人去做就好,你何必事事躬亲?” 君凌云将一块核桃仁送到她口中。 “溪儿这是,要剥夺为夫的乐趣?” 楚云溪一边咀嚼,一边弯起唇角。 “很香,好吃。” “再尝尝这个桃脯。” “好甜。” “杏脯怎么样?” “有点儿酸,不过也好吃。” “那就吃个榛子,解解酸。” “吧唧!” 楚云溪突然环住君凌云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偷袭了一口。 看着君凌云受用的表情,她又贴近他的耳畔,轻吐幽兰。 “都不如夫君好吃。” 她仗着肚子里有个挡箭牌,难得有恃无恐一次,有种窃喜在心头。只是苦了君凌云,受用,变成了煎熬。 楚云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深沉,喉头滚动,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君凌云将她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眸光深邃,晦暗莫名。 “娘子,只玩儿火,不灭火的人,下场可都不怎么好。” 楚云溪收起笑,将方才未来得及吃的榛子塞入口中,一脸无辜地咀嚼。 “皇上,皇后娘娘,晚膳准备好了。” 小莲很合时宜的,进来请他们用膳。楚云溪赶紧从床上起身。 “慢着些,张太医不是叮嘱过了,有了身孕,不可再这么急急火火,小心抻着肚子了。” 君凌云跟在身后护着,唯恐她磕着碰着。方才升起的心火,只好又压了下去。 还有八个月,也许要更久些,竟比重生后,等着跟她成亲还要难捱。 君凌云认命的给楚云溪布菜,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次日一早,是君凌云收服西昭回归后的第一个早朝,文武百官齐聚,无一缺席。 君凌云面容冷峻,端坐于高高龙椅之上,接受众臣朝拜。 君子枫率先上奏北境军机。 “启奏皇上,楚大将军来信,北蛮国正如您所预料一般,想要诱我军深入。楚大将军固守边境,未曾让北蛮军得逞。如今,北蛮已经退兵十里,恢复常态。奏问皇上,下一步该如何做?” 第443章 独裁皇帝君凌云 君凌云扫视着下面的朝臣。 “众爱卿觉得,我们对北蛮国,当如何决策?” 他想着,总得给这些朝臣们,一些发表意见的机会,才不会得个专制独裁的名声。 众朝臣又激动,又感动。不容易啊,难得啊! 新皇登基都一个多月了,终于知道,有事要与他们这些朝臣商议了。 自打新皇登基,他们都要觉得自己在朝堂上,成了摆设了。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可得好好酝酿酝酿。 朝臣们互相看看,想着方才君子枫的话。退兵十里,恢复常态? 曹丞相带头回话: “皇上,北蛮国定是见我们云霄国,日益强大了,这才不敢贸然入侵。都是皇上治国有方!臣以为,皇上刚刚收服西昭,百废待兴,我们可以暂缓一口气,休养生息几年,再做打算。” 朝臣们佩服地点点头,不愧是左右逢源的曹丞相,说话滴水不漏。 既恭维了皇上治国有方,又提了个进退皆可的方案。 说不打,又没说完全不打。说打,又没说现在就打。谁也挑不出错去。 不像兵部尚书周大人,说话就实在多了。 “皇上,今年各地大旱,北蛮国也不例外,恐怕北蛮,也是粮草不足了,才会暂时收敛。只要一日不灭,北蛮国定是不会死心的。我们当早做打算,永绝后患。” “好,还有何事要奏?” 君凌云一句话,便结束了对北蛮之事的讨论。让其他大臣跃跃欲试的心,就这么停在了原处。 而君凌云这个“好”字,也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到底是,曹丞相说得好呢?还是,兵部尚书说得好?对北蛮国,皇上是打算,休养生息呢?还是打算,乘胜追击? 朝臣们还未想明白,就见楚文鸿已经出列,启奏下一件事儿了。 “皇上,这是在这次清查冤案错案中,查出贪赃枉法的官员名册,还请皇上过目。” 福公公上前接过,送到君凌云的手中。 其他朝臣都将头低垂了些。这种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生怕一把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君凌云接过名册,翻看了一遍,冷声下令: “从严处置!” 他这一句从严处置,便是断了名册上这些贪官污吏的生路了。一本名册,便成了生死簿。 朝堂上的大臣人人自危,当今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便已经杀伐果断了。如今登基为帝,威严更甚。 他们当处处小心自查,切不能在这个关头,被查出什么枉法之事来啊。那可当真是要掉脑袋的。 君凌云接着又下达一条御令: “所有已经查明的冤案错案,发布告示,为冤者平反,恢复名誉!归还当年查没的家产。另,由朝廷下发补偿金,以示安抚。” “皇上英明!” 对此事,朝臣们哪里还敢置喙半句,只要那名册上没有自己便好。 多管闲事,说不得最后,自己也上了名册。 唯有户部尚书有些头疼。又要将吃进肚子里的吐出去,又要发放补偿金。早在新皇登基之前,国库已经要见底了啊。 如今西昭那边,也需要他们接济,未来三年,恐怕都无法收取到多少赋税。 皇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他侧头看了眼楚文锦,见他神情轻松,丝毫不愁。果然是皇亲国戚加塞进来的。 楚文锦这个户部侍郎,整日不在其位也就罢了,竟一点儿也不知道为户部忧心。 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实在是命苦啊,适逢灾年,不能加赋税,该如何充盈国库啊? 他还记得前任户部尚书,因着银子之事,顶撞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君凌云,便差点儿一命呜呼。 前车之鉴,户部尚书到底是闭紧了嘴巴。 岂知,君凌云下一句便是: “西昭如今已是我们云霄国的一部分,对待西昭百姓,当一视同仁,先给西昭王,拨款五十万两白银,助其重振西昭。” 户部尚书闭了闭眼,他真是乌鸦嘴啊,没事儿想什么西昭。 “皇,皇上!” 他实在是扛不住了,上前跪倒在地。若是此刻不说,待完不成任务,便是渎职之罪啊。 “皇上刚刚登基,不知国库,已然空虚。户部实在是,无法调出五十万两白银啊。还望皇上明鉴!” 君凌云看了户部尚书一眼。能力不足,倒也不是大罪。 原本为楚文锦计划着,扎根南焰国,如今,情况有变,他无需再背井离乡生活。 “楚侍郎。” 听到君凌云点名,楚文锦赶紧上前。 “臣在!” “朕方才吩咐之事,你可能办妥?” 楚文锦没想到,君凌云会跳过户部尚书来问他,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顶头上司,还是如实回禀。 “回皇上,臣能办妥。” 毕竟,上面那人,可是他的妹夫,他不必如寻常官员一般,对顶头上司唯命是从,生怕被穿小鞋。 只是他此话一出,不仅户部尚书,震惊地抬头看他,就连其他朝臣,也是倒吸口凉气。 国库空虚,他们岂能不知? 不说五十万两白银,国库现在,恐怕连十万两白银,都是拿不出来了的吧? 总不能,又像上次一样,号召商人捐款吧? 同样的招数,一次或可有用,再来一次,谁也不是傻子啊,花钱买两次名声,有什么用? 户部尚书更是愤愤出声。 “楚侍郎,你可莫要信口胡说,此刻夸下海口,到时候办不到,可是渎职之罪。” 楚文锦没再说什么,反正皇上问,他如实作答了,便够了。对其他人,何须解释太多。 君凌云心中满意。他就知道,楚文锦是个奇才。 “此事,便交给楚侍郎来办。朕一向公平公正,任人唯贤,只要此事办得好,户部尚书之职,便是楚侍郎的。” 户部尚书一惊,吓得冷汗涔涔。 他苦学多年,才得以科举入仕。难道他的仕途之路,就此断送了吗? 他一介书生,不做官,还能做什么养家?一大家子人,岂不是要跟着他饿死了。 户部尚书简直要急哭了,反正都是死,他倒不如为自己辩驳上一句。 “皇,皇上!微臣十年苦读,任职户部多年,一直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半点儿疏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楚文锦他未经科举,且入职户部,尚不足一年,便能身居户部尚书之职。微臣不服!” 第444章 监国大人,能者多劳 君凌云看着几欲落泪的七尺男儿,不为所动,冷声反问道: “无过便是功?朕不信奉这一套。” 户部尚书心如死灰。纵然他哭诉再多,皇上短短一句话,便能定他生死。 完了,他完了,这辈子再无可能,有任何出息了。 却没想到,君凌云下一句,又给了他活路。 “念在你没有中饱私囊,还算是个好官。届时,你便接任户部侍郎一职吧。你可还有意见?” 户部尚书这颗心,似被人拎着上下甩了甩。忙以头触地,激动地叩谢皇恩。 “微臣不敢!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降职一级,可比被罢官,好了不知多少倍。户部尚书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 皇帝明晃晃要启用小舅子,他占了位,碍了事儿,能保住乌纱帽,已是万幸。 不过转念一想,上面有楚文锦这个皇亲国戚顶着。他这个户部侍郎,应当能安安稳稳,做到告老还乡了。 如此想来,倒好似是因祸得福了。 动脑子的事儿,交给楚文锦,他只要听令跑跑腿就好,总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不至于每日里,都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胆战心惊,生怕哪日账目对不上,小命就不保了。 依着前段日子的共事来看,楚文锦还是个甩手掌柜,那他便更自由了。 户部尚书擦擦冷汗,麻溜地退回了原位。 其他朝臣也都低垂着头,庆幸自己没有跟楚家人,在同一部门。不必退位让贤。 大事儿都说得差不多了,君凌云站起身。福公公很有眼色地高唱: “退朝——” 朝臣们松了一口气,新皇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感觉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 他们连自己,原本准备上奏些什么事情,都要忘干净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今日没有被皇上点名,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传书楚大将军和楚小将军,让他们回来,参加三对新人的婚仪。” 君凌云都快要走出大殿了,突然又回头下了一道命令。 让原本已经直起身的朝臣们,又赶紧躬身了下去。 听清楚这道命令事不关己,刚提起来的一口气,才又松了下去。 这次,直到君凌云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众朝臣才敢直起身。 皇上只说让两位楚将军回来,参加新人婚仪,却没说要不要再回去北境。 对北蛮国的决策,依然不明啊。朝臣们又将目光,转向了皇上亲命的监国大人,君子枫。 君子枫心中哀叹一声,这次不等朝臣们发问,便主动开口。 “各位大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准备充分,如此,不论皇上要何时对付北蛮国,我等,便都能应对自如了。” 君子枫留下这话,便领头退朝了。只是这话,说了,又好像没说。 是他们不想,随时都粮草充足吗?是他们不想,给将士们准备好冬衣棉被,刀枪剑戟吗?是他们不想,国库充盈吗? 朝臣们头疼。哎呦,上位者真真都是一个样儿,一笔写不出两个君字。 君凌云下了早朝,本是直奔寝宫而去,却被君子枫给拦住了。 “堂兄。” 君凌云挑眉,只要君子枫喊他堂兄,定是有所求。 “何事?” 君子枫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自己的话。 “堂兄可还记得,你在去西昭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不记得。” 君凌云装傻,君子枫也不恼,提醒道: “堂兄说过,等你从西昭回来,便准我的假,堂兄可记起来了?” 君凌云认真反问: “朕记得你那时,说的是身体不适,要告病假,现在,病还没好?” 君子枫挤出一抹笑。 “没好。” 君凌云若有所思。 “嗯,那看来,是得好生修养几个月才行。” 君子枫刚要谢,便听君凌云悠悠说出后半句话。 “来人呐,去宁远侯府传话。就说浩王世子君子枫,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不能与苏小姐举办婚仪了。” 君子枫眯眼咬牙: “经皇上这么一说,臣突然就觉得,精神百倍,活蹦乱跳,好似什么病也没了!” 君凌云很是欣慰,又摆摆手,让上前听令的小太监退下了。 “那便好,朕心甚慰!监国大人也知道,朕这段日子会很忙,就有劳监国大人,能者多劳了。” 君凌云转身走了。 君子枫在原地攥紧拳,深呼吸几口气,免得自己气绝。他还得留着一口气,去批阅奏章! 君凌云轻手轻脚,走近寝殿。 发现楚云溪已经醒了,这才放开步子,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轻轻抚摸她的肚子。 “似乎,大了些。” “真的吗?” 楚云溪侧头看看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大了那么一点点。 君凌云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微皱了眉。 “溪儿不能再穿束腰的衣裙了。来人,传尚衣局管事来,给皇后多做几套宽松的样式。” “是,皇上。”宫人领命去传话了。 小莲在一旁美美看着,为楚云溪高兴。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是体贴入微。” 楚云溪笑得幸福,却想起,回京后还没有看过母亲和妹妹。母亲知道她有孕的消息,定是很开心吧。 “凌云,我想出宫,回府一趟。” 君凌云便又下了一道令。 “来人,去楚将军府,请朕的岳母和小姨子进宫来,陪陪皇后。” “是,皇上。” 楚云溪无奈地摇摇头。 “我又不是肚子大得走不动路了,何须如此?妹妹还小呢。” 君凌云便又加了一句: “用皇后娘娘专用的马车去请。允奶娘同行。” 他吩咐完,笑看着楚云溪。 “娘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待你安全生下孩子,你想去哪儿,为夫都陪你去。” 楚云溪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不是君凌云日日如此小心谨慎,她可能都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有孕在身,即将做母亲的身份。 从无到有,孕育一个全新的生命,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竟比她从前做的任何一件事儿,都有成就感。 没让她等太久,楚夫人便带着小文茵进宫来了。 君凌云主动将空间让给了母女三人,自己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母亲。” 楚云溪笑得腼腆,握住了楚夫人的手。只看母亲的表情,便知道她有多开心了。 第445章 贫穷的户部 “溪儿,母亲以前总担心,你在皇宫中,前有狼后有虎,招架不住。这下儿好了,有了这个孩子傍身,谁也动摇不了你皇后的地位了。” 楚夫人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听儿子说起,和自己亲眼看到有了身孕的女儿,感受总归是不同的。 楚云溪知道,在母亲心里,皇宫里,依然是最残酷无情的地方。生怕那一日,君凌云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可她现在,对君凌云充满了信心,对自己也充满了信心。 他们历经波折,两世才走到一起,定会是彼此的唯一。 “母亲,女儿觉得,能嫁给凌云,定是老天对女儿的眷顾。女儿很感恩,很知足。您不必担忧女儿。” 楚夫人擦了擦眼角,点点头。招手让奶娘靠近些,给楚云溪看看妹妹。 楚云溪展颜一笑,轻轻拨开了小文茵的包被,便露出了那张白净软嫩的小脸儿。 虽有些肉嘟嘟的,也难她掩五官的精致。让楚云溪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她小脸儿上轻轻戳了戳。 “妹妹,还认得姐姐吗?” 她声音轻柔而甜美。 小文茵的眼睛,一直打量着楚云溪。让楚云溪瞬间喜上眉梢。 “母亲,你快看,妹妹她记得我呢。” 楚夫人失笑。 “这么小的孩子,能记得什么?不过是看新鲜罢了。” 不过,他们楚家的兄弟姐妹,都能和和睦睦,相亲相爱,她是打心底欢喜的。 不像别人家,为了丁点儿东西,都能争得鸡飞狗跳。 “溪儿,你在宫里,可有缺什么?来的仓促,母亲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你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跟母亲说,母亲下次给你带来。” 楚云溪拉着楚夫人坐下。 “母亲放心,我想到的,想不到的,凌云都为我准备了,女儿什么也不缺。” 楚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眼中的光彩,确认她没有逞强,这才放下心来。 又交代她一些孕期该注意的事情,楚云溪都一一听着,频频点头。 夫君疼爱,家人齐心,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幸福的事儿呢? “母亲,不知先生近日如何了,和宋师娘,可还好?” 提到司空玉,楚夫人的笑容更甚。 “好着呢,你宋师娘啊,现在可是积极调理身子,准备给你司空先生,传宗接代呢。” 楚云溪眼睛晶亮,想到先生那样般风光霁月的人物,身后跟着个小尾巴的场面,就不由很是期待。 “对了,父亲和大哥那边,母亲也不必忧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楚夫人已经从儿子口中得到消息,心下慰藉。每每丈夫和儿子出征,她这颗心,都要日日提着,不敢有一丝松懈。 如今好了,一家人齐齐整整不说,还要添新人口了,今年,定能过个热热闹闹的年节了。 母女两人聊了大半日,直到天空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楚夫人才出宫去。 她心里安定了不少,可以专心为两个儿子准备婚仪了。 三对新人的婚期,几家商量过后,最终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八。 虽说略显仓促,可临近年底了。待忙完他们的婚礼,便要开始准备年货了。于是都决定早办早好。 君凌云和楚云溪也决定,在他们大婚那日,宣布楚云溪身怀六甲的消息,普天同庆。 接下来的日子,从朝堂到普通百姓,都是一派喜气。 按着惯例,年底是不会有战事发生的,就连北蛮国,在年底也不会主动出兵挑衅。要打,也是来年春天再打。 所以年底,是很多家庭难得团圆的日子。 朝臣们也不必,为粮草之类的伤脑筋,能轻快许多。 最忙碌的,反倒是楚文锦了。他要将各地钱庄的账目收拢收拢,好知道差额多少,再做打算。 当然,户部其他人,虽没有多忙碌,心却是揪着的。 “这都六日了,楚侍郎怎么还没有个说法?” “非但没有个说法,连人影儿都见不着。就这样的人,还能当户部尚书呢。哪里有刘尚书兢兢业业,无一日旷工。” 反正楚文锦不在,在的是现任户部尚书刘大人,该恭维谁,一目了然。 “是啊,是啊。” 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户部尚书并未出言阻止,在他听来,这些官员,说的也是实话啊。 他已经将户部的账目,又核查了两遍了。可国库空虚,精打细算,也只能挤出五万两银子。 要怎么筹款,楚文锦还是没拿个方案拿出来。 该不会,最后这重任,又落回到他头上来了吧? “诸位大人,都在啊。” 这随意的一声,让说话之人都闭了嘴,有些尴尬地冲着楚文锦抱拳行礼。 “楚侍郎来了啊。今日怎么有空,到户部来了?” 这话问的,还真是有水准,本该日日来的地方,倒成了偶尔的一日游。 其他官员都是低头偷笑。 楚文锦年纪小,户部半数官员,都是可以当他爹的年纪了。 楚文锦又没在户部待上几日,整日在外奔波,与他们的接触,实在不多。 故而户部现在,没几个人,是真正服气他的,也不奇怪了。 “的确是抽空来的,与诸位大人交代完,我还要去忙别的事情。” 楚文锦非但没有理论,还光明正大地,认同了方才那位官员的问话。 那人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楚文锦以为,旷工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儿吗? “本官差点儿忘了,楚侍郎可是皇亲国戚,自不必如我等这般,兢兢业业。” 这话就更加阴阳怪气了。楚文锦想着,看来是要斗一斗嘴皮子了。 “这位大人贵姓?” 楚文锦是真诚发问,户部这些人,他都还没有认全。 总不能让他浪费了口水,还不知道浪费在谁身上吧。 可被问到的这位大人,却以为楚文锦是主动羞辱。 他与人家攀谈了这么久,人家还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气得不想开口。 还是旁边之人,替他答话。 “这位是朱大人。也是,户部侍郎。” “哦~”楚文锦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户部设一位尚书,两位侍郎,原来这位与他平级,难怪敢如此说话。 “幸会,幸会。” 那朱大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他在户部任职,已经十余年了,坐这侍郎的位置,也有五年之久。 如今竟被个小辈,当作无名氏对待,实在是,屈辱! 第446章 楚文锦惯会用银子打脸 楚文锦收起笑脸。 “朱大人说我是皇亲国戚,此事不假。我的确是皇亲国戚,并引以为傲。可我怎听着,朱大人对皇亲国戚,颇有微词呢?” 这朱大人,哪里敢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看不上加塞进来的皇亲国戚。 毕竟那行加塞之事的人,可是当今圣上!他只好憋红着脸否认了。 “本官,本官没有这个意思,楚侍郎莫要曲解了。” 楚文锦点点头。 “没有就好。那朱大人,可得好好学学说话处事了,莫要一开口,就让人误会了去。” “你!” 朱大人气红了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未到弱冠之龄,就敢来教训他这个前辈了! “我还没说完呢!” 楚文锦也提高了声调,掷地有声。 “朱大人说我不兢兢业业。敢问朱大人,你日日兢兢业业,这次皇上需要五十万两支援西昭,你能为皇上分忧多少啊?” 朱大人一噎,他能拿出多少?国库没有,让他变戏法变出来不成? “楚侍郎也无非是,让官府增加赋税,让商人捐款,还能有什么好法子?皇上交代的差事儿,都已经过去六日了,楚侍郎才想起来问。我们好歹是……” “啪!” 一张银票,被楚文锦,重重拍在了朱大人身前的桌案上。直将朱大人惊出了一个抖。 也将其他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那朱大人原本想说,我们好歹是日日核算账目,从国库挤出了五万两。 只是这话,被楚文锦这一动作,堵在了喉咙口。 他倾身仔细一看,见只是张一万两的银票。又不屑地坐了回去。 “我还当楚侍郎多能耐呢,就……” “啪!” 朱大人那句,就才凑了一万两银子,同样只说了一半儿,便又被楚文锦这更响亮的一声,给堵了回去。 朱大人又是一个抖,愤愤地看着楚文锦,两万两就了不起啊? “楚侍郎怎得如此,没礼数!真是没礼数!不知道别人说话的时候……” “啪!” 这一下儿,几乎户部所有的官员,都悄悄凑了过来。 那可是银票啊,能换成白花花银子的银票啊!谁不眼馋?谁不想看?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拥有京城第一商行的楚文锦啊,果然是人狠话不多。 直接拿银票打人脸的这种事儿,他们还只在话本子里听过。何曾想到,能有幸亲眼见证这一幕啊。 也不对,上次,楚侍郎捐的那四万零一两,可也是,打了当时权倾朝野的,萧国公的脸啊! 何况楚侍郎当时,还只是个商人身份,如此说来,他们这算是有幸看第二次了。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作为看客,竟觉得有些,暗爽? 实在是,对不住共事多年的朱侍郎啊,每个人都努力维持住严肃的表情,不让真实内心外露出来。 朱大人就不信邪了,难不成楚文锦的银票,是大风刮来的?没有底的? “你有本事,你就……” “啪!” 楚文锦挑眉,怎么,还有话说?就怎样?以为他拿不出来了吗?这才刚开始呢! 楚文锦一抬下巴,继续啊。 朱大人被他这挑衅的表情,气得胸膛起伏,刚张了张嘴,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啪!” 这下儿,楚文锦是连开口说半句话的机会,也没给他了。 有官员在旁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五万两了,五万两银票了!” “我们日日在此,绞尽脑汁核算,才堪堪从国库里,挤出了五万两白银,楚侍郎出手就是五万两,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朱大人不服气,不就是家里开了个商行,能拿出几个臭银子吗? 上次捐了四万零一两,得了个户部侍郎的位置。这次再拿出五万两,得个户部尚书。 这与花钱买官何异?他倒是要看看,楚文锦何时破产! “哼,我要是有个商行,我也……” “啪!” 朱大人干瞪眼,六万两了,就算他家里有矿,他也舍不得如此糟蹋,何况他也没有。 朱大人咬紧牙关没再说话,楚文锦也不往外拍银票了。 敌不动,我不动,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方才那个数银票的官员,看看两人,又看看银票,小声提议。 “要不然,朱侍郎,您再多说几句?” 这话一出,他瞬间感觉到朱大人的视线,凌厉地射向他,不由低头后退了几步。 “哼!” 朱大人冷哼一声,甩袖走了。他不与楚文锦这个文盲暴发户一般计较,没得丢了读书人的身份。 见朱大人走了,其他户部官员心里,可是十分遗憾惋惜。 唉,这朱侍郎怎么就走了呢?再多说几句多好啊。 说不定楚侍郎,还能再拍几张银票出来呢。那样他们户部,离完成皇上布置的任务,就更近一步了。 户部尚书刘大人此时,也凑上前看了看桌上的银票。嘿嘿,有个皇亲国戚做同僚,好像也不错。 发现自己脸上带笑,他赶紧咳了咳,收起表情。 “咳咳,快快,收起来,记入国库,如此,我们便凑够十一万两白银了。楚侍郎,剩下那三十九万两白银,你可还有法子?” “啪!” 楚文锦这次,直接拍出一叠银票。 看着这么多银票,明晃晃摆在了桌案上,户部的官员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果然是,有钱人啊,他们这辈子,恐怕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楚文锦才多大?妥妥的人生赢家!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啊。 户部尚书赶紧又将这一叠银票拿起来,亲自上手去数,众人屏息听着。 “一,二,三,四,五……二十九,三十!” 加上方才的六万两,就是三十六万两啊! 在场官员都是微张了嘴,崇拜地看着楚文锦。 上次赈灾筹款,将那时候的安王府,都搬空了,才十万两白银,楚文锦那次拿出四万零一两,就够让人惊叹了! 这才时隔多久,竟又拿出了三十六万两白银,说这楚文锦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啊。 又想到方才那朱大人,即便再多说上一二十句话,也不够楚文锦打脸的。 也不知等朱大人知道了,会是何等反应?啧啧,朱大人真是,输得体无完肤,脸面全无啊。 “这,楚大人大义,在下佩服啊。” 户部尚书也不叫楚侍郎了,干脆改口叫楚大人,反正过不了几日,楚文锦便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第447章 户部现在,谁说了算? 楚文锦的三十六万两,加上国库里的五万两,就有四十一万两了。 只需再凑九万两,就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了。九万两,募捐下就有了啊。 其他人听户部尚书自称在下,心知在这场户部尚书的争夺中,楚文锦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对他的态度,不由都恭敬了几分。 户部尚书一改之前对楚文锦的不屑,满脸敬佩之情。 “在下虽知道,楚大人颇有经商之才,经营着一家商行。可在下万万没有想到,楚大人会倾尽家产,支援国库啊。” 他现在对楚文锦,那可是真心敬佩。 若换做是他自己,他就算有这么多银子,可能也做不到,将全副身家,都拿出来填充国库。 楚文锦一听,这误会,可大了! 这些银子,是经营钱庄所得,本就应该划入国库的。 只是各地钱庄才刚刚步上正轨,他也需要多留些流动银子,这才没有第一时间上交。 “刘尚书谬赞了,这些本来,就该是国家的银子。” “在下明白,太上皇早就赞过楚大人,财商卓绝,心怀家国,为天下商人之表率!是我等浅薄了,楚大人,大义!” 户部尚书竟带头躬身,给楚文锦行了一礼。 其他户部官员,马上跟随躬身。 “楚大人,大义!” 楚文锦的面皮微微有些红,实在是,受之有愧。 “其实我……” 他本想解释清楚,可户部尚书,竟把身子躬得更低了: “楚大人,大义!” 其他户部官员有样学样: “楚大人,大义!” 既然已经拍了马屁,总得拍到人家舒坦为止,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楚大人不喊起,定是还想再听,那他们再说一遍就是了,又不会少块肉。 让顶头上司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好,诸位大人,快请起吧。” 楚文锦头疼,一时冷嘲热讽,一时热情如火,这便是官场啊。 算了,他还是省点儿口水,等他们自己慢慢发现吧。 “剩下的九万两……” 户部尚书急忙表态: “剩下的九万两,就不劳楚大人操心了,我等也不是吃白饭的。楚大人放心,我等会挨家挨户,去拜访乡绅富豪募捐,定将这九万两白银凑齐!” “不,不要这样募捐。” 楚文锦扶额,这不是打着官方的名义,用强权压人,逼人捐款吗? 户部的官员都有些不解,往年筹款,不都是这样筹的吗? “楚大人,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你们去国库里,找一些久放不用的布匹,没什么特殊意义,还放着占地方的闲物。拿出来拍卖。” 楚文锦说得随意,户部官员们却听得胆战心惊。 “拍,拍卖国库里的东西?” “嗯,那些用不完的绫罗绸缎,难道要放着长虫?那些常年也不用的器物,难道要放着腐坏?” 楚文锦分析利弊给他们听。 “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给这些死物,晾晒、清洁。省出这些人力,又能做多少有意义的事儿?” 户部的官员们,那都是读书当官的脑子,楚文锦却是经商的脑子。 “以后每年年底,都要清理一次国库,拿出一成的无用物品,用来拍卖。” 在场之人,那口里都能装下一个鸡蛋了。拍卖国库里的东西,这可是,闻所未闻,史无前例! 户部尚书试探着问道: “楚大人,此事,你可求得皇上同意了?” 楚文锦想了想,问道: “国库,是由谁来管理?” 户部尚书不知楚文锦,为何会明知故问。 “自然是,我们户部来管理。” 楚文锦又问: “那户部现在,是谁说了算?” 户部尚书颇有些噎得慌。 “自,自然是,楚大人说了算。” 楚文锦满意地点点头。 “那不就成了?各位大人,快去清点吧。可千万,别把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卖了,那样的话,皇上可真要拿你们是问了。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楚文锦说完便走了,他如今是真的很忙啊。从钱庄调出这么多银子来,他得协调各方,别崩盘了才好。 只要缓过年底,来年便能好多了。 剩下的九万两,他也不是拿不出,可他有自己的考量。 国家有难,不能只有他自己一人忙碌。得让所有人,都时刻保持危机感才行。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便不会珍惜。 一众户部官员,被楚文锦饶在其中,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楚大人的话,好像有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刘大人,我们户部,只是管理国库,可并没有,对国库里财物的处置权啊。” “对对,何况,拍卖国库里的东西,不是明晃晃昭告天下,我们云霄国的国库,空虚了吗?这不是要让天下人看笑话?”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还有这拍卖国库物品,是楚文锦的主意,为何要说拿他们是问? “刘大人,此事,我等可不能擅作主张啊。楚大人是皇亲国戚,当然不怕后果,我等可不行呀。刘大人,要不然您辛苦,去请示请示皇上?” “是啊,刘大人,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这一句主心骨,成功让左右动摇的刘大人打定了主意。他能当着户部主心骨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 “好,我去请示皇上。” 皇宫中,楚云溪正惬意地靠在软塌上,口中吃着,君凌云给她剥好的橘子瓣儿,满足地眯起眼。 她这几日孕吐越发频繁了些,饭吃得不多,倒是贪嘴上了这橘子,酸酸甜甜,刚好合她如今的胃口。 只是楚云溪不知道,这原本,是要分给君子枫一半的橘子,如今都被她一个人享用了。 君子枫讨要了一次,君凌云一句,“溪儿爱吃”,便给打发了。 好在自知理亏的君凌云,另赏了好些别的吃食给君子枫,让他拿去做礼,讨好苏妍了。 君子枫这才继续兢兢业业,继续做他监国大人该做的事儿。 “皇上,户部尚书刘大人求见。” 楚云溪坐直了身子,总不能让大臣看到,她这样使唤他们的皇帝陛下。 君凌云将手中的橘子放到托盘中,拍了拍手。 “让他进来吧。”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 听到君凌云声音清冷,户部尚书不自觉有些打退堂鼓,可来都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回禀。 第448章 拍卖国库之物 户部尚书抱拳躬身,小心开口。 “皇上,微臣此来,是有一事,想请示皇上。” “说。” 君凌云不耐烦听这些客套话。 户部尚书偷偷看了一眼,君凌云身边的楚云溪。这才想起来,他要打小报告之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啊。 见户部尚书还未说话,便已经冒了冷汗,君凌云微微拧眉。 “不想说就出去!” 户部尚书这才赶紧开口,只是好好组织了一遍语言,说话委婉了许多。 “皇上,是这样的,楚侍郎,给这次筹集银两,出了个主意。说是,要拍卖国库里,多年闲置不用的物件儿,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楚云溪看了一眼君凌云,她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物件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为了一堆死物,而让活着的人受罪吧。 就是不知,国库里的东西,是不是全为国宝,动不得的。 君凌云不说可不可行,只是反问户部尚书: “是楚侍郎,让你来请示朕的?” 户部尚书听着皇帝的口气越来越不虞,心下更是忐忑。 “不,不是,是微臣觉得事关重大……” “你觉得?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朕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楚侍郎来办,你只是协助。” “是,是。” 户部尚书将头埋得低低的,他真不该听了点儿马屁恭维,就忘乎所以。把自己置于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既是无用之物,放着也是占地方,一切听楚侍郎的便是。朕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是,是,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户部尚书灰溜溜地退下了。出了大殿,才敢喘了口气儿,用力拍了两下儿额头。 心道:清醒点儿吧你,以后户部可不是你的了,是楚文锦的了。 户部尚书回到户部,一双双询问的眼神儿看来,他没好气道: “以后,户部一应事务,唯楚大人之命是从。” 户部官员们,看着户部尚书吃瘪的表情,心下明了。刘大人这是,被皇上给训斥了啊。 “那我们,干活儿去,干活儿去啊。赶紧的,将国库里多年用不上的东西,都搬出来。” 众人躲着户部尚书溜了,干活儿总比挨训舒坦些。 有了明确的命令,他们行事倒是还算迅速。只一日功夫,便倒腾出不少值钱又没用的东西来。 楚文锦又写了告示,命人送来。 户部马上誊抄了许多,各处张贴出去。引来一片围观。 “天和一年,西昭收服,云霄国壮大之始。然西昭州百姓,仍深陷灾情,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天恩浩荡,惠及子民,户部奉吾皇之令,拍卖国库珍藏宝物,以救百姓于水火。 皇家之物,自带龙气,小可辟邪,大可避难,千载难逢,数量有限,价高者得。” 户部尚书感叹: “高明,楚大人,实在是高明啊!吾自愧不如!往后我等,可要紧随楚大人的步伐,户部定能,更上一层!” 户部众官员附和: “刘大人说的是。” 原本还担心拍卖国库里的东西,会让人嘲笑了去。 如今就连他们看到这告示,也是心有戚戚,感动更甚。 那些受了救助的百姓,如何能不感念皇恩?合并后的云霄国,说不定经此一事,反倒能真正万民一心了。 那些掏银子的乡绅富豪,也能掏得心甘情愿,甚至满心欢喜。 这才是,处事之道啊。难怪皇上会如此重用楚文锦,真非常人也。 告示张贴出去第二日,楚文锦便又指挥户部官员们,将挑选出的物品,按品相分了等级。 最差的,反而放在第一日拍卖,最好的,留到最后压轴。每日只放出五十样物件儿。 物以稀为贵,多了,反而像捡大白菜,没了吸引力。 外人却不知内情,第一日放出的布匹杯具之类,几乎是被哄抢一空。 有个富商,几乎一人包揽了所有锦缎,回家给夫人孩子们一人做一身。 那领出去,要多气派有多气派啊。 士农工商,他经商一辈子,虽然银子多,可脸面却少得可怜。 这下儿,看谁还敢不长眼招惹。就连官员见了,也得避着点儿,可带着龙气呢! 其他的东西也是争夺激烈,只半日功夫,就一扫而光。 户部又花了小半日功夫清点银两。户部尚书一扫抑郁的心情,如今可是畅快得很。 “哈哈哈哈,楚大人啊,你这法子好啊,你快看看,看看,就今日那些东西,就足足卖了十万两白银啊!” 这效果,也着实出乎了楚文锦的意料,京城中的有钱人,还真是不少,这一炸,便又炸出了许多。 “我们整理出的东西,还能卖上五日。” 户部官员们都是人心振奋,是啊,还能卖上五日。 后面的东西越来越好,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次拍卖结束,能给国库填充至少六十万两白银? “照这个势头下去,根本就用不上楚大人的私银啊,哈哈哈。” “后面只会越来越多,诸位大人可以期待一下。” 楚文锦眼冒精光,每年各地方都有人绞尽脑汁,想要巴结皇上,而不得途径。 如今,有了这么个光明正大的途径,自然是要使劲浑身解数。 “今年仓促了些,来年,提前半年发布告示,公告拍卖时间。” 这些户部官员瞬间便明白了楚文锦的意思。这要是各地官员富豪都参与进来,何愁国库没银子啊。 各地贡献上来的东西,再让他们错乱着买回去。 哈哈哈,他们倒像是黑心的二道贩子了。户部官员们,感觉自己跟着楚文锦,体会到了经商的乐趣。 楚文锦见这一日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便要回府,可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一圈儿。 “兢兢业业的朱侍郎呢?” “咳咳。” 官员们呛了声,寻朱侍郎,前面还得加个兢兢业业,看来楚大人是嫉恨上了啊。 “楚大人,朱侍郎他,早上来过了,可又,告假回去了,恐怕这几日,都得告假了。” 有人上前回话,还加了自己合情合理的猜测。 楚文锦点点头。 “告假就告假吧,反正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楚文锦走了,户部官员们品着他这句话。被未来的顶头上司如此评价,朱侍郎的官途,可艰难了啊。 可怜,太可怜了。幸好昨日乱出头的不是自己,前车之鉴,往后更要管好自己的嘴,免得惹祸上身。 国库拍卖第二日,楚将军终于抵达了京城,只是在要进城门时,被眼前长长的队伍给惊到了。 第449章 楚将军回京 这是,发生了何事? 要不是这些等待进城的人,都是马车仆人齐全,他当真会以为,是哪里逃难来的。 他抄近路赶回京,信息闭塞。 “来人,上前去问问,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进京,是来做什么的?” “是,将军。” 一个随行小兵,赶紧跑到最前面去问话,很快又跑了回来。 “回将军,听闻是皇上,为了救助西昭百姓,决定拍卖国库里的珍宝。这些人,都是赶来京城竞拍的。” 拍卖国库珍宝?楚将军也是一愣。 国库从来都是只进不出,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一任皇帝,是靠拍卖国库里的东西度日的。 皇上这是,真没银子了啊。 看来形势不容乐观。虽然收服了西昭,却可能养不起。 唉,这万一要是尾大不掉,可怎么是好?楚将军忧心忡忡,绕过长长的队伍,才终于进了京。 楚家人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楚将军回府。 将军府上下从主子到下人,全都出来迎接他,无不欢喜。 “老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您一路辛苦了。” 楚将军看了看一家人,除了路途比他还远的楚文忠,和身在皇宫的楚云溪没在,其他人都齐齐整整,甚是欣慰。 “有劳你们挂心了。” 他换下沉重的铠甲,第一件事儿,便是去抱他的小闺女。 “哎呦,我的乖闺女,可想死为父了,快让为父抱抱。” 楚将军小心翼翼,从奶娘怀里接过小文茵。 “我闺女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与夫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这话,既夸了小闺女,又夸了夫人。楚夫人在一旁笑得幸福。 “老爷,你很快就要有孙子和外孙了。” “什,什么?孙子?外孙?” 楚将军激动地瞪大眼,他没听错吧?孙子和外孙,同时有了? “忠儿媳妇怀上了,溪儿也怀上了,都有两三个月了。” “哈哈哈哈哈。” 楚将军爽朗大笑,将怀里的小文茵送到奶娘怀里。 自己抱起楚夫人,就原地转了几圈儿。 “好夫人,谢谢夫人!” 夫人给他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欣欣向上,让他全无后顾之忧。 “哎呀,快放我下来,孩子们都看着呢!” 楚夫人脸色微红。楚将军朝一旁看了看,楚文鸿侧头,楚文锦望天,果郡主低头看鞋尖,圣雅郡主眨眨眼。 他这才放开楚夫人。对果郡主道: “儿媳,忠儿不在,委屈郡主了。” 果郡主听楚将军此言,鼻头微酸。 “夫君是为国效力,媳妇明白的。” 楚将军很是欣慰,男人在外征战,女人不哭不闹,便是福气。夸赞道: “忠儿娶了个好媳妇。” 他又看向圣雅郡主。 “圣雅郡主,本应早早为你和锦儿举办婚仪,也委屈你了。如今终于可以提上日程。” 圣雅郡主浅笑不语,她和楚文锦的婚期都定好了,楚将军还不知情。 “老爷,鸿儿他,也说亲了。” 楚夫人又一个好消息砸下来。让楚将军有些懵,他又看向楚文鸿。 “鸿儿?说亲了?” 当初忠儿说亲,没经过他这个父亲也就罢了。事出突然,情有可原。 锦儿定亲,也只能勉强算得知会了他一声,远隔千里,他也就不计较了。 这鸿儿,平时最为稳重谨慎。怎么也绕过了他? 他这个老子,是一个儿子的说亲也不赶不上啊?这也太没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了! 看着楚将军怀疑人生的表情,楚文鸿赶紧上前赔罪。 “未等父亲回京,就说定了亲事,是儿子的不是。只是,皇上赐婚,机会难得。” 楚文锦也在一旁帮腔。 “父亲,皇上一并给我和二哥赐了婚,不仅如此,还允我们与浩王世子一同,在皇宫举办婚仪。这可是我们楚家,和父亲您的荣耀啊。” 楚将军一听是皇上赐婚,哪里还有什么不满,立时眼冒星光。 正如楚文锦所说,这是他们楚家的无上荣耀啊。只是,与浩王世子一起? “浩王世子,也要成亲了?” 楚将军想了想,自己似乎,才离京不到两个月,不是两年吧? 怎么再回京,便有了种世事变迁的感觉了? 楚夫人失笑。 “是啊,浩王世子要娶的,是我们宁远侯府的小姐,苏妍。” 楚将军搓搓手。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落到他们家头上了? “这可真是,亲上加亲,好事!好事连连啊!哈哈哈。那咱们鸿儿要求娶的,是哪家的闺秀啊?” “父亲,儿子要娶的,是兵部尚书府嫡女,周若萱。” 楚文鸿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楚将军点点头。 “家世不错,兵部尚书也是个实诚人。他家的女儿,人品应当错不了。” 楚夫人笑着接话。 “主要鸿儿自己喜欢,将来也能夫妻和睦。” 楚将军觉得这话不错,他和夫人,不就是个例子。 “夫人,你和鸿儿准备准备。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兵部尚书府,郑重拜访一次,全了礼数。来人,拿官服来,给本将军更衣。” 楚将军风风火火,楚夫人看看下人已经张罗好的饭菜。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老爷,你现在就进宫去吗?不用了饭再去?” “那是自然,我得第一时间,向皇上述职去。” 楚将军贴近楚夫人的耳边小声道: “顺便,去看看我们溪儿。” 楚夫人自是知道他疼爱女儿的心情,可也心疼他一路奔波,还没吃上口热饭。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已经去看过溪儿了。皇上对溪儿,算得上体贴入微,比我们想的还要周到呢。老爷用了饭再去也不迟。” “夫人,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说不定进宫去,皇上还能赏我这个老丈人,一顿御膳呢。” 楚将军大步流星走了,吃饭哪有闺女和外孙重要。 楚夫人无奈,只好先张罗小辈们用饭。 如今,就等着楚文忠回来,便能全家团圆了。 楚将军刚到皇宫外,便看到了热情高涨的拍卖会,正是在皇宫外举办。 “各位,看仔细了,我手里的这个盘子,且不说是贡品,如何精致。这可是,太上皇亲自用过的,供在家里,那祖上都有光啊。” “我出五百两。” 马上有人开口叫价。却被他身边之人推了开。 “让一让,五百两也敢来凑热闹?我出一千两!” “两千两!” 这叫价,直接成倍上涨。 楚将军看得稀奇,穿过人群,迎面便遇上了户部尚书刘大人。 第450章 被老父亲低估的楚文锦 “刘大人,亲自在此忙碌呢?真是辛苦了。” 他只不过是寻常打个招呼,哪知户部尚书这次,不仅满脸喜色,还分外热情。 “楚将军!哈哈哈,楚将军什么时候回京的啊?” 人家笑脸相迎,楚将军自然也要更客套一些。 “今日,今日才到。” “楚将军,真是教子有方啊,令郎之优秀,令我等望尘莫及。” 户部尚书的夸赞,让楚将军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来。这夸的,是他哪个儿子啊? 是出征在外的大儿子楚文忠?还是年纪轻轻,便当上了监察御史的二儿子楚文鸿?亦或是,同在户部的三儿子楚文锦? “啊哈哈,刘大人真是,谬赞了,谬赞了。” 楚将军只好打着马虎眼。 户部尚书好歹也是在官场,磨炼了这么多年的,哪里能看不出,楚将军这是,还一无所知啊。 “楚将军请看。” 户部尚书伸手指着他身后热闹的拍卖。 “此乃令郎,楚文锦,楚大人的主意。” 楚将军眉心微跳,拍卖国库珍宝这种事儿,原来是他儿子想出来的? 楚文锦啊楚文锦,当真是不怕皇上怪罪。 “犬子不才,让尚书大人见笑了。他入仕尚浅,不通世故,还望尚书大人,多多提携啊。” 楚将军以为,户部尚书这是在跟他这个老父亲告状。赶紧为楚文锦的莽撞赔笑。 心里还想着,原来他进京时,城门那长长的队伍,也是拜自己儿子所赐。 说不定京城守尉,也会对楚文锦颇有微词。却听户部尚书道: “哪里哪里,楚大人此法,妙绝啊。可是解了我们户部的燃眉之急,更是皇上分忧了!” 楚将军一愣,倒是反过味儿来了。 刘大人方才叫楚文锦什么?楚大人?竟如此客气?看来,皇上非但没有怪罪锦儿,反倒是夸赞了他啊。 楚将军顿时心里一喜。 “刘大人,我还得进宫去,向皇上述职,那我就,不打扰你忙公务了。” “好好,楚将军请!” 楚将军被户部尚书,客客气气,目送进了皇宫。便直接去了皇帝寝宫。 “皇上,皇后娘娘。” “岳父免礼,赐座。” 君凌云面容和煦,终于平安回来一个。溪儿这几日虽没说什么,他也看得出,溪儿提着心呢。 “父亲。” 楚云溪自是欣喜不已,赶紧去扶楚将军。 “父亲都回来了,大哥应该不日也能到京城了吧?” “来回差了三四日的路程,闺女可千万别着急。你现在急不得。身子可有不适?胃口可还好?” 楚将军说着话,眼神一直在楚云溪身上打量着。 闺女的气色的确不错,也胖了些。可见是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父亲,女儿一切都好。” 楚将军一句闺女,叫得楚云溪心里暖融融的。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楚将军这才想起来道喜。 “岳父大人同喜。” 君凌云眼神温柔地看向楚云溪。 那是他君凌云的妻,他孩子的母亲。是这个世上,唯一能与他并肩之人。 “皇上,皇后娘娘,午膳准备好了。” 福公公上前提醒。反正楚将军也不是外人。 “父亲,您可用饭了?” 自家闺女都问话了,楚将军自是不会客气。 “刚回府,便来向皇上述职了。” 福公公在一旁偷笑。楚将军说得可真好听。 打从进门,他可没听到楚将军谈一句公务,都是围着皇后娘娘嘘寒问暖。 “加双碗筷。” 君凌云开口吩咐,福公公回禀: “回皇上话,已经加了。” 君凌云满意地看了福公公一眼,难怪能伺候父皇那么久,果然是有眼色。 “有赏。” “奴才谢皇上。”福公公乐呵呵在旁伺候。 “谢皇上赐宴。” 楚将军也赶忙谢恩,笑得憨厚。 楚云溪朝君凌云投来感激一笑。他对她的家人,也是处处周到,让她挑不出一个不字。这便是,爱屋及乌吧。 楚将军用过御膳,又与君凌云汇报了下北境的情况,这才美滋滋地回府去了。 家里孩子们个个争气,皇上又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他如何能不高兴。 赶紧回府去,还得去拜访兵部尚书府。 接下来的五日,京城中热闹非凡,可以说是空前繁华,茶楼酒肆全部爆满,真正一位难求。 连路边小摊小贩,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京城中人个个洪光焕发,心想若是这拍卖,再多举行几日就好了。 一品商行,更是借此机会,结识了不少富商,签成了好几份长期供货合约。 到了最后一日,甚至有个县,倾一县乡绅之力,拍得一件,回去作为镇县之宝。 足足六日的拍卖,让整个户部士气大振。细细算了算,总共拍得了一百万两白银。 这效果之好,甚至都超出了楚文锦的预料,他自是心情畅快。 国库能有盈余,他也就不用再担心钱庄崩盘,可以将钱庄的范围,再扩大些了。 只是苦了那朱大人,后来每每见了楚文锦,都要避着走。 生怕被他给叫住,羞辱一番。好在楚文锦似乎将他给忘了,并没有搭理他。 那集资来参加拍卖的县令,得了君凌云的亲自接待。 还受到了赞扬,皇上可是夸赞了他,有不分彼此的爱民之心。 当然,也免不得被敲打了一番,以防他将这花费,强压到平民百姓头上。 县令再三表示,是乡绅们自愿集资,深感荣幸。 君凌云这才大方地为此县,减免赋税一年,以资表彰。实则他已经私下里,派人去调查过了。 如此敲打,不过是怕其他地方官效仿,给仿偏了。 那县令没想到还能回血,自然是心花怒放。 此次来竞拍国宝,真是赚得盆满钵满。既在皇上面前讨了好,又能让百姓感激,自己县里还多了一件镇县之宝。 倒是令其他地方官员,捶胸顿足。这么好的,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法子,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只能叹一声,时也,命也! 远的那些就更不用说了,同样是感叹,还是京官福利多啊。 而楚云溪这几日,一边养胎,一边规划着,如何让女子能独立于世。不知不觉,日子便过去了。 “凌云,那日父亲不是说,再有三四日,大哥就能回京吗?这都过去五日了,大哥怎么还没回来?我心里着实有些不踏实。” 第451章 接应楚文忠,遇毒蜂 “溪儿不必忧心,我已经派人前去接应了,楚大哥不会有事儿的。” 君凌云出言安抚。楚云溪却听出了话中之话,为何要派人前去接应? 父亲回京,都是自己回来的,为何大哥那里,就需要有人去接应了?难不成,大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凌云,若是大哥有什么事儿,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 “你别胡思乱想,楚大哥应是整顿新军,才耽搁了几日。你只需安心养胎,一切有我。” 算时间,楚文忠的确该到了,可如今却情况不明。 他派出去的暗卫,也才去了两日,他还不知道楚文忠那里的具体情况。 “白枭,你亲自带人,前去接应。” “是,主子。” 见白枭都去了,楚云溪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希望,真的是她想多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京中人等的心焦,前去接应的白枭,更是心焦。 他带着十名暗卫,已经进入一大片山林,正是去往西昭北境必经的路。若是绕过这片山林,要平白多走上好几日。 白枭一行正骑马疾驰,一名暗卫突然惊呼一声,从马背上直直坠落,滚了几滚才停下。 白枭几人急忙拉紧马绳停下,去查看那暗卫的情况。 “啊,好疼。” 白枭见那暗卫捂着一边脸,痛苦难耐。伸手拉开了他的手,便见他那半边脸,已经红肿不堪。 再仔细一看,便见他手上,有一只已经被他拍死的,毒蜂?而那暗卫,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这毒蜂,好生厉害!” 几人都是心惊。 白枭赶紧拿出两颗百消丹,一颗给那暗卫服下。一颗,捏碎,混了点儿水,给他抹到了红肿的半边脸上,并仔细将那小小的毒刺捏了出来。 片刻过后,那暗卫才缓过一口气来,白枭将他扶起。 “你感觉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咴——,咴——” 只是还没等那暗卫回话,他们的马,便疯了一般往前跑去,引得仅剩下的两匹马儿,躁动不安地踢踏着地面。 白枭等人回头一看,那跑出去的马,竟没跑多远,便已经倒地不起。 白枭眼眸微眯,反应过来,急忙喊道: “给剩下的马撒上驱虫药粉,快!” 他们几人身上,都佩戴着皇后娘娘给的驱虫香包,可马儿身上没有。 没想到这山林中,竟会有如此多的毒蜂! 暗卫们听令而动,迅速掏出除虫药粉,撒遍马匹的全身。 顺便把自己身上也抹了个遍,只是如此一来,驱虫药粉便已经消耗了大半。 暗卫这才能分心,上前去查看那几匹倒地的马。只可惜,都已经奄奄一息。 人可以施救,马儿,总不能也给喂太子妃的百消丹吧? 那得喂多少,才能救回一匹马?马儿会不会吃先另说,就算救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恢复体力了。只能摇头叹息。 “白枭大哥,又是毒蜂!马恐怕没救了。” 方才被毒蜂蛰了倒地的暗卫,此时才缓过些力气儿来。 看着那些马,想到自己差点儿也是同样的下场,不由后怕。 “多谢白枭大哥。” 他也是倒霉,骑着马前行,也能撞上迎面飞来的毒蜂。 幸而有皇后娘娘给他们配的神药,才能堪堪捡回一条命。 白枭几人正仔细观察四周,这一看,硬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他们身旁的大树上,被树叶半隐着的树杈之间,有两个西瓜那么大的蜂巢,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同样的毒蜂。 来来回回爬进爬出, 他们急忙后退了几步,再看看其他树上,竟又发现了好几个同样的蜂巢。 “白枭大哥,我们没有马了,如果继续前行,天黑之前,出不了这片山林,晚上只会更加致命。” “难道,楚小将军,也是发现有危险,绕道而行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枭,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绕道而行,多走上几天,也就不稀奇了。 可万一,楚文忠是被困在了这山林里呢? 他们奉主子之令,前来接应楚文忠,若是判断失误,退出山林,极有可能就此错过。 白枭想了想,拿出一枚信号弹,拔出盖子,信号冲天而起。 若是楚文忠也在这山林之中,极有可能会看到。 只是等了一会儿,却让他们失望了,什么回应也没有。 白枭当机立断: “暗三留下,跟我一起穿过山林,其他人,原路返回,去找马接应。” “是!” 暗卫训练有素,已经习惯了听令行事,虽然十分担心白枭和暗三,可也没人会违抗命令,那样反倒耽误时间。 他们只是默默将自己身上的药丸和香包,都解下来交给了白枭二人。 白枭收了,又扔回小半药丸给他们,驱虫香包留了下来。 他们身上,方才都抹了驱虫药粉,支撑他们回去没问题,本也就没进林子多远。 倒是他和暗三,十分需要这些东西。 “回去的路,也要万分小心,切莫大意!” “是!” 暗卫们迅速施展轻功飞掠而去,与白枭两人兵分两路。 白枭和暗三不敢骑行太快,生怕再如那中招的兄弟一般,迎面撞上一只毒蜂。 每前行一里,还会放出一只寻人信号,生怕与楚文忠走叉了路,也能给出了林子的暗卫报个平安。 只是越往前走,蛇虫鼠蚁越多。 而且他们发现,就连这林中的蚂蚁,也有很多有毒的。若是被咬上一口,定会让人痛不欲生。 他们二人不敢在林中多做停留,只能继续赶路。 “白枭大哥,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即便是荒无人烟之地,也不该有如此多的毒虫啊。” 暗三挠了挠胳膊,明知道身上挂着四五个驱虫香包,他应该是安全的。可心里作用,还是觉得身上有些痒。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枭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人。一个,可以驱使毒虫,乃至野兽之人。 “吁——” 想到此人,白枭突然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暗三见状,也跟着停下。 “白枭大哥,怎么了?” “歇会儿再走。” “在这儿?” 暗三看了看周边,那些离自己不足一丈的大树,只感觉身上更痒了。 白枭拿出干粮,扔给暗三。 “快吃,补充体力。前面,也许会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 第452章 又遇狼女,交手! 白枭不能确定,再往前走,会不会遇到那个会驭兽的狼女。 他还记得那狼女身边,总是形影不离,跟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影卫。 若是状态不好,在那两人手里,可讨不到好去。 只希望楚文忠,不是遇到了那两人才好。 暗三听明白了白枭的意思,他定是感受到了危机,可他们是来救人的,又不得不去闯一闯。 两人一边塞饼子,一边注意着周边的动静。突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眼神凌厉地看向前方。 来得真快! 童颜女子红衣红帽,高大男子黑衣黑帽。 “小主,这里只有两个人,就不劳你费神了。” 黑袍男人暗沉开口。 “你可不能轻敌,他们可是那云霄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不过你想玩儿,就去玩玩吧。” 红袍女子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很是好听。 只是,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商量着如何对付白枭和暗三。 白枭站起身,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饼子,包好放回怀里,又饮了一口水,这才抽出佩剑。 “能动手,别啰嗦。”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势如破竹,朝他冲来,转瞬便近在咫尺。 好快! 白枭静气凝神,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剑锋,抬剑格挡。 “铮——” 两人顺着剑锋的滑动,侧身而过,震颤的剑音回响其中。 白枭因着对方冲来的力道,虎口隐隐痛麻。果然是高手! 对方出剑角度刁钻,速度也非常人可比。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招。 暗三刚看准时机,准备出手帮忙,便听笛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群嗡嗡之声,将暗三密密围住了。 暗三心惊,却见那群毒蜂,只是围着他,试探着近身,却没有真的叮到他身上来。 暗三微微勾唇,太子妃新配的驱虫香包,果然不同寻常。 他的眼神瞬间凌厉,转而看向笛声响起的方向,舞起剑花。一边突破了毒蜂的包围,一边朝那红衣女子而去。 女子吹着笛,倒飞退走。见暗三紧追不舍,干脆收了笛子,咯咯笑着。 “你是追不上我的。” 她说着回转身,正面向前,脚尖在树枝上轻点,便与暗三拉开了少许距离。 暗三攥紧拳,又提起一口气,加快了些速度,那女子却也随着他加速了。该死!怎么能这么快? 见果真追不上!暗三回头,看了一眼白枭和那黑袍人,白枭同样没有占到便宜。 这二人,一个远攻,一个近攻,即便是敌人,他也不得不夸赞一句,配合默契,绝妙。 女子见暗三停了下来,回身言笑晏晏。 “小哥哥,怎么不追了?来追我呀。” 如果不是眼下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得晃了神。 可爱娇俏,天真灵动。如此女子,怎会与毒虫为伍? 暗三咬牙,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女子的轻功的确比他的好。继续追下去,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放弃了去追那女子,转身回去帮白枭。 女子的表情颇有些无辜。 “唉,无趣。” 她也不去帮那黑袍男子,也没有再吹笛,只在原地看热闹。 暗三的剑斜刺进来。白枭分神看了一眼那悠闲的狼女。 “你顶一会儿。” 他给暗三留下一句,便抽身离开,径直朝那女子追去。 暗三一个不查,被黑袍人振开一步。黑袍人已经领教过了白枭的实力,不敢大意地让小主单独对上他。 却又被调整过来的暗三紧紧缠住。 那女子也不急,只等白枭快碰到她衣角了,才弯唇一笑,闪身而去。 不然,又该像刚刚那个呆瓜一样,一会儿功夫就放弃了,多没意思。 这个人她见过,是云霄国太子的贴身侍卫,功夫明显更好一些。 她多吊一会儿,说不定,那呆瓜就被她的影卫解决掉了。 只差一点点,白枭有些懊恼,他知道暗三对上那黑袍人,拖不了太久。伸手便掏出两颗药丸,放入口中。 皇后娘娘说了,这药,关键时刻,可以提升精气神。只是时效有限,仅能维持两刻钟。待药效过了,便会有些乏力。 不过,高手过招,两刻钟便足以决定生死。 白枭再次运气去追,果然速度快上许多。 女子感觉到身后的危机,一回头,白枭竟已经近在咫尺。 她的轻功之好,还从来没有被谁超越过,今日,竟被白枭给追上了! 见白枭已经伸手来抓她,不由心下一慌,抬手去挡,却被白枭抓住了手腕。 女子用力一扯,挣脱不开,急忙用空着的一只手去吹笛,却被白枭抬手打飞。 狼女虽轻功从无敌手,其他功夫却只是三脚猫。如今失了笛子,便等于失了武器。被白枭一个用力,拉近身边。 “还能跑吗?” 白枭斜斜一笑,女子晃神间,却被令一只大手拉了回去。 斜插进来的剑,隔开了二人。 黑袍人一手拉住那女子,一手就往白枭的手腕斩去。 白枭无法,只得又松了手。他侧头一看,暗三正捂着心口跪到在地,好在没有见血。 趁着空荡,黑袍人带着那女子闪身而去。 “我的骨笛!” 女子惊呼,似乎十分在意那骨笛。 “小主,命重要!改日属下定为你取回。” 两人转瞬便没了踪影。 白枭身上药物的加成维持不了太久,暗三又受伤了,他便没有去追。 低头叹息了一声,正看到被他打落在地的骨笛。 想起方才那女子对这骨笛的看重,他随手捡起,揣入怀中,说不定,还有用处。 暗三缓了一阵,已经能站起身。 “白枭大哥,对不起,是我没用。” “敌手太强,不必自责。你怎么样?还能赶路吗?” 白枭查看了下他的伤势。幸好不是剑伤。 “我撑得住,我们快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楚小将军的踪迹。” 暗三将一粒止疼药丸塞入口中,以免马上颠簸,受不住。 “走!” 不是白枭心硬,不顾暗三受伤,只是那二人虽跑了,却不知还会不会返回,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 好在那女子走了,毒虫也都安分下来,不会主动攻击。他们接下来的路,倒是安全许多。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天色便暗了下来,他们还在为没有找到楚文忠而焦心。 白枭一狠心,又放出一只信号,也不管会不会再引来那 前方的天空突然一亮。 两人互看一眼,眼中都是欣喜之色。 “驾,驾!” 他们赶紧夹击马肚,往信号发出之处而去。 第453章 楚文忠平安回京 “楚小将军!” 白枭和暗三行了一段,果然看到了楚文忠,君凌云之前派来接应的十名暗卫,也都在此。 白枭二人提着的心,瞬间安稳了一大半。赶紧翻身下马。 楚文忠等人,见到白枭和暗三,也都如见到了亲人。 楚文忠感情饱满: “白枭兄弟,亲人啊!” 他张开胳膊迎上前来。白枭正准备迎接一个熊抱,便眼见着楚文忠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反倒是抱住了,他的马! 楚文忠激动不已。 “我们可算是又见着马了。” 白枭扶额,感情楚文忠激动,不是因为看到了他,而是因为看到了他的马? 不过,能看到楚文忠依旧生龙活虎,状态还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只是, “楚小将军,你那嘴唇怎么肿了?难不成,是被毒蜂叮到了嘴?” “小事儿,小事儿,有我妹子的药,什么毒物都得靠边儿站。” 楚文忠还在跟马儿交流感情,因着嘴唇肿了,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只是可惜了我们的马,被那些毒物偷袭,无一幸免。” 楚文忠那叫一个心疼啊,只顾着跟马儿亲近,可顶着红肿的嘴唇,着实有些搞笑。 白枭和暗三没忍住,都是掩嘴憋笑。 “白枭大哥!暗三大哥,是我们办事不利,还得劳动你们前来接应。” 第一批前来的暗卫,低垂着头,实在是脸上无光。 他们这些来接应的人,反倒跟楚文忠,成了难兄难弟。 “我们也中招了。所以才只有我们两人前来,其他人都在山林外等着呢。” 白枭一句话,让这些暗卫心里好受多了。 “伤员,身体不适的先出来。” 白枭一句话,有两人被推了出来。一个脖子肿得跟个大胖萝卜似的,一个脚肿得像馒头。 脖子肿了可能是影响呼吸,的确危险,脚肿了不能走路。 白枭又看了看其他人,还有三四个肿了手,肿了脸的,应该都用过药,并无大碍。 好在重伤员不多,白枭也就放下心来。 “楚小将军,不如你和暗三,各带一个伤员出去,再找马来接应我们。” 楚文忠又摸了摸那马儿,才来到白枭身边。 “白枭兄弟,我留下,你先带伤员出去。” 让这么多人为他以身涉险,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让白枭代他,留在危险之地? “楚小将军,我奉皇命,前来接应你。你不会想让我,回去挨军棍吧?” 白枭一句话,便让楚文忠闭了嘴。楚文忠上前,用力拍了拍白枭的肩膀。 “好兄弟,此恩我楚文忠记下了,来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去去就回。” 他说完,干净利落地上了白枭的马,暗三也道: “白枭大哥,我们一定会尽快回来。” 暗三没有推让,万一那黑袍男人偷袭,在场之人,也就楚小将军和白枭能够应付,他们二人分开带队,是最妥帖的法子。 “你受伤了,就别再回来了,换其他人来接应。” 白枭看了眼暗三的胸口,也不知伤得有多重。那黑袍人的功夫,可不是虚的。 暗三点头,与楚文忠一起,带着伤员疾驰而去。 他们得尽快出去,才能尽快回来接应兄弟们。 京城中。 不只宫中的楚云溪日日食不下咽。楚府上下,也都是忧心忡忡。 只是谁也不敢真往最坏处想,生怕应验了。 楚将军忍了又忍。 “不行,夫人,我这就去请示皇上,前去接应忠儿。” 却被楚夫人一把拉住。 “老爷,溪儿前几日传了口信回来,你也是知道的。皇上已经派了他的贴身侍卫,亲自前去接应我们忠儿。 你若是兴师动众,岂不是动摇军心?有白枭侍卫在,我们忠儿不会有事的。” 楚夫人又如何能不忧心楚文忠的安全,可做将军家眷这么多年,更明白动摇军心的严重性。 军中消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传到敌军耳中,更是不得了。 皇上的贴身侍卫,总归是有真本事的。 “夫人,为夫便装出行,不会兴师动众。” 楚将军拍了拍楚夫人的手,他自然知道,夫人也是担心他的。可如今长子情况不明,都这么多日了,他怎么能坐得住? 楚将军进宫后,避开楚云溪,单独见了君凌云。 君凌云也是眉心微皱。他若是答应了,万一有陷阱等着楚将军,他要如何跟溪儿交代? 他若是不答应,万一楚文忠真出了什么事儿,难保岳丈不会埋怨他。 君凌云真是少有如此两难的时候。 “岳丈,白枭已经去了四日,如无意外,这一两日就该有消息了,你且再等等。” 君凌云摸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思索,到底是什么事儿,拌住了楚文忠回程的脚步? 楚将军心急如焚,可皇上不同意他出京,他也不好私自行动。 正垂头丧气要退出,一个小太监小跑进来禀报。 “皇上,楚小将军回来了,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儿回来了?可平安?” 楚将军已经顾不得君凌云在场,急急问道。 “回楚将军,小将军好着呢。” 小太监面带喜色,皇上可是日日命人,盯着城门的消息呢。 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感涌上楚将军的心头,他忙给君凌云行了一礼。 “臣,谢皇上大恩!” “岳丈快去看看吧。” 君凌云也是松了口气,送走了楚将军,便赶紧去安慰楚云溪了。楚文忠再不回来,溪儿都要饿瘦一圈儿了。 楚将军出了皇宫,便急急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果然看到了全须全尾的楚文忠。 “忠儿!” “父亲?您怎么来这里了?” 楚文忠没想到,楚将军会迎到城门来,赶紧上前,抱拳行礼。被楚将军一把抱住,猛拍了几把。 “你个不孝子,第一次带军,乐不思蜀了不成?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 “咳咳,父亲,父亲,好多人看着呢。” 楚文忠说话间,暗卫们早已不知所踪。 楚将军这才想起与白枭道谢。 “白侍卫,此行真是辛苦你了,不如到我们将军府坐坐。也好让我们聊表谢意。” 白枭浅笑回礼。 “楚大人不必客气,在下还得回宫去,向皇上复命,就不叨扰了。” 楚文忠爽朗道: “父亲,改日我请白枭兄弟喝酒。” 楚将军点点头。 “也好,也好。白侍卫请。” 父子俩与白枭分开,回了将军府。楚将军嘱咐儿子: “你这次,可是将你母亲给担忧坏了。路上之事,可全部说于为父听。在你母亲面前,说话要有点儿分寸,别吓着你母亲了。” “是,父亲,儿子知道。” 楚文忠老实应着,好在他的嘴唇已经消肿了,看不出什么。 第454章 香饽饽楚文忠,被妹夫刁难 楚将军父子俩与白枭分开,回了将军府。楚将军嘱咐儿子: “你这次,可是将你母亲给担忧坏了。路上之事,可全部说于为父听。但在你母亲面前,说话要有点儿分寸,别吓着你母亲了。” “是,父亲,儿子知道。” 楚文忠老实应着,好在他的嘴唇已经消肿了,看不出什么。 楚将军带着楚文忠直奔主屋。 “夫人,夫人,你快看谁回来了。” “忠儿!” 楚夫人看清来人,激动地上前,上上下下看了楚文忠一圈儿,没缺胳膊少腿儿,完好无损! “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母亲了。” 楚文忠咧嘴一笑。 “让母亲担忧了,是儿子不孝。” 楚夫人擦擦眼角。 “我担忧事小,你媳妇儿担忧事大!胎相未稳,还要日日为你提着心。吃不下睡不好的,胎儿怎么长好?快点儿,先去看看你媳妇儿,报个平安。” 楚夫人说着,便将楚文忠往外推。她已经看到了全须全尾的儿子,便足够了。要与儿子寒暄,有的是时间。倒是儿媳那里要紧。 楚文忠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有些呆愣。 “胎相?胎儿?” 楚将军又拍了他一把。 “傻儿子,你要当爹了。” 听到当爹二字,楚文忠终于反应过来,媳妇儿有喜了?他要当爹了? 楚文忠朝楚将军和楚夫人一笑,抬腿便跑。 跑到半路,便遇到了同样接到他回府的消息,赶过来的果郡主。 终于见到了大活人,果郡主喜极而泣。 “你,你跑哪儿去了!” 楚文忠上前,一把将人抱起,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口。 果郡主本是哭着,可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在楚文忠的胸口轻捶了一下儿。 “快放我下来,成什么样子?” 楚文忠不听,直接抱着她回自己院子。 “娘子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告诉我,娘子就算要那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摘来!” 果郡主听他这样说,顿时明白了,自己有喜的事情,楚文忠定是已经知道了。 只要夫君能好好地,在她身边陪着她,她便别无所求了,可还是想要逗一逗楚文忠。 “那夫君,便为我摘一颗星星来看看吧。” 楚文忠赔笑: “嗬嗬,嗬嗬,娘子,要不咱,先从简单些的开始?” 果郡主失笑。 “那我想吃果脯了,听闻皇后娘娘那里的果脯,最是齐全。你去帮我讨些来。” 她哪里是真的要讨果脯,不过是想着宫里的楚云溪,这几日定也是担忧无比,让楚文忠去露露面,也好让楚云溪安心。 “好,那我这就去。” 楚文忠乐呵呵,将果郡主放到罗汉榻上。摘星星他是夸海口,这点小事儿,自然不在话下。 “娘子在家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快去吧。”果郡主笑着摆手。 楚文忠晚归这几日,倒成了香饽饽,楚家上下,全都盼着能见他一面,确定他平安无事。 皇宫中,楚云溪已经从君凌云口中得了消息,知道大哥没事儿,顿觉腹中空空。 “夫君,我饿了。” 还未到饭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柔柔的。 君凌云却是心中一喜,溪儿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用饭,天知道他有多担心。 “来人,去春晖楼,将最新的菜式都带回来。” 春晖楼的手艺,可不比御膳房的差,好些日子未吃了,给溪儿换换口味。 “夫君真好。” 楚云溪靠到他怀里蹭蹭,自从有了孩子,她便似发现了新大陆。 可以肆无忌惮地摸摸抱抱,还不用,偿还。咳咳。 想到此,楚云溪的小脸微红,好在某人没看到。 君凌云被她蹭得喉头滚动,气息微乱。 无论什么美味儿,未尝过鲜时还好,一旦尝过了,便还想要再吃第二次,第三次…… 吃不到,便心痒难耐,就如他现在这般惨状。 可他又不得不贡献出身子,让自家媳妇儿依靠,可真真是锻炼了定力。 没让楚云溪等太久,福公公便进来,侧着身回禀。 “皇上,皇后娘娘,膳食准备好了。” 楚云溪抬起头来,冲着君凌云开心一笑,便从他怀里起身,去看那满桌飘香的美食。 君凌云看着她满心欢快的小模样儿,只能任劳任怨地咽了口唾沫,暗自调整呼吸。 虽然他不饿,也陪着楚云溪用了些。 楚云溪用完一碗饭,还要再填。 平时都用不了一碗饭的人,君凌云真怕她会吃撑了。 “溪儿,不如晚些再吃?” 楚云溪无辜脸。 “可我还没吃饱。” 君凌云只觉得,楚云溪真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样能拿捏住他了。 看她这有些委屈巴巴,欲求不满的样儿,就算溪儿要吃的是他,他也甘愿啊。君凌云只好改口道: “多吃点儿菜。” 楚云溪这才露出两个小酒窝,足足用了两大碗饭,才肯罢休。 君凌云在旁看得心惊,果然是一人吃两人份啊。 “溪儿,我陪你走走,消消食。” 他话音刚落,小太监就来禀报。 “皇上,皇后娘娘,楚小将军求见。” 楚云溪一喜。 “夫君,见完大哥,再去消食不迟。” “那便请楚大哥,一起去消食吧。” 君凌云说着,霸道地拉起楚云溪的手,两人一起出了殿门。 楚云溪看到完好的楚文忠,便笑得开心。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君凌云却是一副冰山脸。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楚文忠笑着行礼的功夫,君凌云已经拉着楚云溪从他身边走过。 好在速度不快,楚文忠赶紧快走两步跟上,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感觉,妹夫有些不乐意搭理他呢? 楚云溪也看了看君凌云的脸色,脑子一转,便大概知道了君凌云冷脸的原因。她低头浅笑,乖乖跟着君凌云慢走。 只是楚文忠还一时没想明白。 “皇上,微臣此次回京,延误了些时日,还请皇上责罚。” 他试探着出声。 “楚大哥可知道,错在哪里了?” 君凌云轻飘飘出声。 楚文忠心道,他刚刚说的,难道不是错处所在?那,妹夫定是想问他,怎么出的差错了。 “回皇上,微臣不该未经探查,就轻易进入不熟悉之地。” 君凌云追问:“还有呢?” 还有?楚文忠绞尽脑汁,仔细思索。好像,他也没犯别的错误啊。 这妹夫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第455章 吃食齐全的楚云溪 楚云溪悄悄转头,想要给楚文忠点儿暗示,却被君凌云的大手挡住了视线,又将她的脸轻轻掰正回来。 楚云溪只能默默心疼下自家耿直的大哥,遇上了自家腹黑的夫君。 “皇上,可否,给微臣一点儿提示?” 楚文忠试探问道,君凌云凉凉撇了他一眼。 “你让一个身怀六甲之人,日日为你劳心,该是不该?进入险地之前,不知先传个消息出来?起码知道你的路线,一旦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楚文忠觉得自己终于心领神会了。 果郡主好歹是皇上的堂妹,皇上为她出头,教训自己,也是应当。 “皇上责骂的是,微臣实在是不该如此莽撞行事。微臣定会好好补偿果郡主!将她捧在手心里,绝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楚文忠正在表决心,就见君凌云对他勾唇一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妙。 “楚大哥,皇宫里的风景十分优美。你也许久未进宫了,朕便赏你,将皇宫逛个遍,再出宫吧。” 将皇宫,逛个遍?楚文忠蒙了,皇上,妹夫啊,您知道皇宫有多大吗?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真的问出口,只好换了个说法。 “皇上,微臣,对赏景无甚兴趣。微臣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定不会再犯。往后不论行至哪里,定会先留下线索。” 君凌云没再理他,牵着楚云溪,便消食去了。留楚文忠在原地怀疑人生。 楚文忠想着,皇上不让他回府,媳妇儿岂不是又要为他劳心?可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见楚文忠不开窍儿,福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凑近,低声提点了他一句。 “楚小将军,皇后娘娘她,也有喜了。” 楚文忠眨巴眨巴眼,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妹妹她,也有孕在身了? 楚文忠反应过来,先是高兴,复又懊恼。 哎呀!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怎么现在才知道?楚文忠一拍脑门儿。 难怪,难怪妹夫会如此责难他,原是责怪他让妹妹担忧了。可方才,他都答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福公公,大恩不言谢。” 楚文忠朝福公公道谢后,赶紧又追了上去。 “皇上,皇上!微臣愚昧无知,让妹妹如此忧心,实在是罪该万死。微臣回府后,定当面壁思过,三省吾身。” 楚云溪失笑,君凌云这才牵着她停了下来。正眼看了看楚文忠。 楚云溪忙给楚文忠眨眼,安抚他。 楚文忠看到自家妹妹的眼色,刚嘿嘿一笑,余光看到君凌云的眼神,又赶紧收了笑。 “大哥陪溪儿回寝宫吧,朕刚好有事要忙。” 君凌云这便是放过他了,留给兄妹二人闲话家常的空间。 “谢皇上恩典。” 楚文忠乐呵呵谢恩。见君凌云走远了,这才对楚云溪关切道: “妹妹,都是大哥的不是,不知妹妹有孕,还让你为我担心了。” “凌云只是太在意这个孩子了,大哥别放在心上。” 楚云溪不忘为君凌云解释一句。 “大嫂可还好?” “好,你大嫂说,想吃果脯了,让我进宫来,找你讨一些呢。” 楚文忠挠挠头,说出口,才觉得跟妹妹讨要东西,也有些不好意思。 楚云溪如此聪慧通透之人,楚文忠这一句话,她便明白了果郡主的心意。 “那大哥可是来对地方了。” 回到寝宫,楚云溪便吩咐小莲。 “每样果脯都包一些,那些坚果,糕点,小吃,也都包一些。小莲,你随大哥一起回府去,让大嫂尝尝哪样好吃,回来告诉我,我再多给大嫂备一些。” “是,娘娘。” 小莲很开心,她也许久未回过楚府了,还能顺便去看看小小姐。 小莲很快张罗着装了满满四个大食盒儿,让四个小太监帮她拎了进来。 楚文忠看着眼前高高的食盒儿,有些目瞪口呆。这也太多了,都可以拿回去开家小吃铺子了。他忙摆手推辞。 “你大嫂一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一盒儿就够了。” 楚云溪想了想。 “那便,两盒儿送给大嫂。一盒儿,送去小羽兄弟的府上。一盒儿,送去天下学院,给荷香和那些孤儿尝尝。” 她不能顾全到天下学院所有学子,可那些孤儿,她还是能顾及一二的。 “对对,这样好。” 楚文忠点头附和。小莲也同样心生欢喜,她也想念荷香了呢,还能顺便去看望下温阳。 这次出宫,想见的人,都能见上一见了。 而此时,君凌云正在书房,一边练字,一边听着白枭的回禀。 “主子,属下和暗三,与那狼女和她的隐卫,交过手了。” 君凌云清浅问道: “可有吃亏?” 白枭一噎,虽然主子这话,听着是关心他们,可主子对他们,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白枭挺了挺胸膛。 “回主子,属下剿了那狼女的骨笛。” 这倒真是出乎君凌云的意料了。暗三的功夫,当不如那隐卫,白枭许是勉强能与他打个平手。 他们二人的轻功,又都不如那狼女,竟能近了那狼女的身。 他看了眼白枭有些傲娇的表情,难得夸赞了一句。 “不错,出息了。” 白枭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弯起,忙又压了下去。 “主子,属下见那狼女,对她的骨笛十分在意,那隐卫还扬言,要为她取回。” 君凌云这才放下毛笔,认真思索。 “如此说来,得把你保护起来才行,说不定,还能来个瓮中捉鳖。” 白枭余光看到君凌云练的字,满张都是“溪”字,忙收回视线,抱拳道: “属下定会安排好,不让主子劳心。” 君凌云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长进了。 “去吧。待抓到了那狼女,给你们看赏。” “谢主子。” 白枭高兴地领命,去安排了。 只是,他们严防死守了几日,也没看到半个狼女的影子。 倒是一日日过去,到了那三对新人的好日子。 十一月二十七,婚仪的前一日。 皇宫里迎来了三位尊贵的客人。 “南焰国摄政王,携王妃,世子,见过云霄国皇上,皇后娘娘。” 南焰摄政王礼数周全,君凌云和楚云溪也是起身相迎。 “摄政王免礼,不必如此客气。来人,去将圣雅郡主接进皇宫。” “是,皇上。”小太监领命去了。 第456章 圣雅郡主的娘家人 楚云溪也给南焰摄政王和王妃,点头回礼。 “摄政王,王妃,我与圣雅郡主,一见如故,情同姐妹。如今圣雅郡主,又与我三哥情投意合。若是二位不弃,我便叫你们一声伯父伯母可好?” 摄政王妃,与圣雅郡主一看就是母女。 她们的面容十分相似,都是能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只是摄政王妃更为富态稳重一些,她此时接话道: “我与王爷,早就听圣雅说过,云霄皇后娘娘,是位绝色佳人,又聪慧通透,心如明镜。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娘娘既如此说,那我们便托大了。” 她这便是应下了。 “伯父,伯母。” 楚云溪虽是以小辈自居,可举止上,丝毫没有失了一国之母的端庄。 与摄政王夫妇客套完,便转头看向奶娘怀里的孩子。几个月不见,已经一岁有余的小翼儿,又长大不少。 小翼儿本来就在盯着楚云溪看,见她终于看向自己,马上扭动着小胳膊小腿儿,从奶娘身上蹭了下来。 竟迈着歪歪扭扭的小步子,张开小胳膊,瞪瞪瞪地朝楚云溪走来。 “姐姐,姐姐。” 奶声奶气,虽吐字不怎么标准,却任谁听了,也拒绝不了这份亲热。 “小翼儿不仅会走路了,还会说话了?” 楚云溪惊喜不已,弯腰伸手,等着抱起小翼儿。却在小翼儿离她几步远时,被某人给捷足先登了。 君凌云上前一大步,将小翼儿抱了起来,还颠了颠。 “叫哥哥,哥哥给你拿好吃的。” 小翼儿看了看楚云溪,又看了看君凌云。小脑袋瓜儿里,也不知道在计算些什么,反正没有开金口就是了。 “哥哥找人陪你玩儿蹴鞠。” 君凌云加码,不信他堂堂一国之君,连个一岁多的孩子也搞不定。 楚云溪失笑,小翼儿才多大,哪里会玩儿什么蹴鞠? “哥哥。” 小翼儿却很给面子地叫了。让君凌云十分受用。 “白枭,带世子去玩儿,好生照看,莫要磕着碰着。” “是,皇上。” 白枭虽领命了,可也犯难了,玩蹴鞠?这还是他遇到过的,最小,最小的玩伴了。 楚云溪上前,摸了摸翼儿水嫩的小脸儿,这才让白枭带走了。 奶娘看了眼摄政王妃,见她点头,便也跟着去了。 楚云溪颇有些幽怨地看了君凌云一眼,软乎乎的小翼儿,她到底是没能抱上一抱。 君凌云假装没看到,只是也怕南焰摄政王夫妇会误会,解释了一句。 “皇后如今,身子不便。” 摄政王和王妃,同时看向楚云溪。身子不便?是生病了,还是,有孕了? 楚云溪一愣,原是她误会君凌云了。 她本是想到,君凌云初见小翼儿时说过的话,不由就想偏了。 竟忘了她一个有孕在身之人,是不好抱孩子的,免得伤了自己腹中的胎儿。 产生了一丝丝负罪感的楚云溪,不好意思地笑笑。 南焰摄政王和王妃,瞬间便明白了。这样子,哪里是生病,分明就是有喜了。只是还未公布罢了。 摄政王妃嘱咐道: “如此,皇后娘娘的确要小心些才好。” “父王,母妃?你们当真来了云霄国?” 圣雅郡主此时,应召前来,满脸欣喜之情。 她本以为,自己远嫁他乡,成亲之时,无法让父王和母妃见证。 哪里知道,父王和母妃,竟不远千里,亲自奔波前来,如何能不感动? 她如此想着,便红了眼眶。摄政王和王妃,都是起身,迎向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 摄政王故作严肃问道: “圣雅,出门在外,没有如家中那般任性,给皇上皇后添麻烦吧?” 圣雅郡主下巴一抬。 “父王,女儿可是乖巧懂事得很,不信,你问云溪。” “胡闹,还说乖巧懂事?怎能直呼皇后娘娘名讳?” 摄政王假意训斥一句,也想看看楚云溪会如何说。 “伯父,你这是看不上云溪,不让云溪叫你伯父的意思吗?” 摄政王见她眸光中诚意十足,也算放下心来,自己的女儿娇生惯养,大大咧咧。 他虽看过了楚文锦,却还没见过楚云溪。 若是有个不省心,又位高权重的小姑子,女儿以后的日子,定不会舒心。 今日见楚云溪落落大方,坦坦荡荡,对他的一双儿女,都是真心爱护,他便也放下心来。 “多谢皇后对圣雅的照顾。” “照顾自家嫂子,应该的。” 楚云溪理所当然的一句话,让摄政王和王妃都露了笑。 摄政王妃更是嘱咐圣雅郡主。 “皇后娘娘如此待你,你也当投桃报李,成亲后,好好照顾公婆,亲近妯娌,扶持夫君。” 圣雅郡主再不拘小节的人,听到这番嘱咐,也是红了脸。 “母妃,父王,你们放心,女儿不会给你们闯祸的。” “伯父,伯母,今夜就让圣雅,陪你们留宿皇宫。明日,直接从皇宫出嫁,也更能彰显我们两国间的情义。” 楚云溪的安排,让摄政王夫妇和圣雅郡主,都是十分开心。 结婚前夜,能与自己父母说说体己话,恐怕是每个新娘子都想要做的事。 “往后,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便是圣雅的娘家。我三哥,只会比我更疼她。” 楚云溪知道,南焰摄政王和王妃,能同意圣雅郡主远嫁,并不容易。本身就需要极大的胸怀与眼界。 她和楚家,唯有加倍对圣雅郡主好,才能对得起人家父母这份信任。 摄政王夫妇原本不舍的情绪,被楚云溪这话冲淡了不少。 只要女儿喜欢,能嫁个如意郎君,过得幸福美满,他们便也知足了。 君凌云轻轻揽过楚云溪的肩头。 “想必摄政王和王妃一路奔波,也累了,朕已命人给你们收拾了寝宫,你们先歇歇脚。明日之事,不必劳心,早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云霄皇上,多谢皇后。” 摄政王三人道谢告退了,楚云溪靠到君凌云的身上,十分感慨。 “凌云,一切都恰到好处,甚是圆满,我很开心。” 君凌云侧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溪儿,不要怕,一切有我,你值得这份圆满。” 第457章 十一月二十八,三对新人迎亲 楚云溪眸光晶莹地看着君凌云的俊颜。 她因着前世的经历,即便此生的一切,都已经截然不同,可内心深处,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生怕某一日,梦会再次破碎。 可她从未诉诸于口,君凌云却全都明白。他懂她,懂她的人,更懂她的心。 楚云溪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好,我不怕,有夫君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君凌云将她揽得更紧,同样勾唇浅笑。此生,他要将世间一切的圆满,都送到溪儿的面前。 次日,十一月二十八。 京城中一早便沸腾起来。 因着楚文锦那拍卖国库宝物的主意,京城里着实热闹了一阵子。 余温未过,又迎来了三对新人同庆,便接上了这番热闹。 但凡是三对新人能路过的地方,全都已经是张灯结彩。 皇上可是说了,这三对新人同庆,能为云霄国提升国运。 连国运都能提升,他们许是也能跟着沾沾福气呢。 反正是喜事儿,参与一下,总归没有坏处。 何况,也已经到年底了,提前将家里装点一番,看着也喜庆。 百姓们早早用了饭,上街去看光景。 这倒是让京城中的氛围,看上去像是提前进入了年节一般。 浩王府,楚将军府,宁远侯府,全都是忙忙碌碌,笑声不断。 君凌云今日,可是免了大臣们的早朝。让这些大臣,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各家恭贺。 浩王府中,浩王妃正亲自给君子枫整理着喜服衣襟,眼含泪花儿。 “我儿终于要成亲了。我可是日盼夜盼,能有个孙子抱抱呢。” 君子枫笑道: “母妃,儿子还未完婚呢,您就想着孙子了,会不会太早了?” 浩王妃嗔道: “早什么早?跟你堂兄学学,你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大婚才几个月?皇后娘娘就有了身孕。你就给我照着这速度来。” “咳,咳。” 君子枫以手掩唇,咳了两声。他已经有些后悔,将楚云溪有喜的事儿,告诉母妃了。 没听过生孩子这种事儿,也是能学来的。 可母妃今日如此高兴,他也不能扫了母妃的兴致。只好老实听着。 哪儿知浩王也来附和。 “你母妃说得对,这几年,没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我都怕你看破红尘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开了窍,还不赶紧给我们生个孙子。” 君子枫只好认清形势,向家中强权低头。 “是是,儿子定当努力。”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你去宁远侯府接苏妍。我和你父王,去皇宫等你。” 浩王妃开始催促,一家三口出了府门。 君子枫翻身上马,骑行在迎亲队伍之前。 一向穿着清雅的翩翩公子,如今穿着喜服,更显气度不凡。 平民百姓自然是看热闹看得高兴。 可那些家有适龄小姐,又自视甚高的官宦世家,只能一边笑脸恭喜,一边将酸楚往肚子里咽了。 唉,如此好郎君,即将成为他人佳婿了。 宁远侯府门外,已经熙熙攘攘。苏妍被一家人簇拥着,送出了大门。 “世子,往后我们妍儿,就交给你了。” 苏母没忍住,哽咽了声音。 “岳母放心,我定会用一生守护于她,不离不弃。” 君子枫说完,笑看向羞答答,以扇遮面的苏妍。 天气微寒,苏妍的喜服,在领口缀着绒毛,映着她的羞涩浅笑,倒衬得她温柔似水。 君子枫牵过她手中另一半红绸,引她上轿。还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 苏妍同样饱读诗书,自然接得上下半句:超六列于往古,迈来今之清英。 这是赞女子柔美婉约,胜过古往今来的清丽佳人。 苏妍内心的愉悦,跃至脸上,嘴角弯得更高。 又在心里接着往下念了念,更是脸红心跳: 既惠余以至欢,又结我以同心。交恩好之款固,接情爱之分深。 既给了我极度欢愉的恩惠,又与我永结同心。结交到长久稳固,情深意切之人。连接两人的,是深刻的情爱。 苏妍偷眼看了看君子枫,又赶紧端正了眼神,心脏在整个胸腔活蹦乱跳。 几个月前,君子枫还说自己有心上人,不喜欢她。 谁又能料到,如今,君子枫不仅娶了她为正妻,还送了她如此深情之言。 那时心里有多痛苦难过,现在就有多欢愉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轻言放弃。 这还要多谢圣雅郡主给她打气,更要多谢表妹楚云溪,带他去了东夷国。 如若不然,她恐怕也没有如此勇气,去追逐自己所爱。 那样的话,如今站在街边,看着君子枫娶妻,眼含嫉妒泪花,绞着帕子的,恐怕就是她苏妍了。 街边,鼻尖有颗痣的小姐,小声嘟囔。 “这苏妍,平日里多有些武夫之家的做派,快言快语的,也不知怎么就入了世子的眼了?” 她身边桃花眼的小姐,心中同样是酸的厉害。 “就是啊,宁远侯府在朝中几乎无官了,都外放了出去,家世也不算多显赫。 那苏妍的姿色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却占了世子妃的位置。真是一朵鲜花……” 她说出这话,又觉得不妥。世子是男子,怎能将世子,和鲜花作比?只能打住了话头,心中哀叹。 被众人艳羡的苏妍,已经上了喜轿。身后跟着嫁妆慢行,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一路将嫁妆送回了浩王府,送喜的队伍,这才转了个弯,又朝皇宫而去。 而此时,楚府门外,更是热闹非凡。 一府里两位公子,同时得了皇上赐婚,兄弟二人,一同举行婚仪,自是被传为一段佳话。 听闻他们这还未完婚呢,茶楼酒肆里,就已经有夸赞这一盛况的话本子流传了。 楚文鸿翻身上马,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读书人,这一上马,竟有了英姿飒爽之感。 楚文鸿自小便有神童之称,长大了,更是从没让人失望。 十八岁就入职翰林院。如今也不过弱冠之龄,已经官居正二品监察御史。实在是前无古人。 楚文锦紧随楚文鸿之后,翻身上马。他更可谓是年少成名。 年仅十八岁,如今京城中,谁人不知道,那京中第一大商行,一品商行的东家,便是眼前这位楚小公子了。 小小年纪,家财万贯不说,还在户部任职,官居正三品户部侍郎,真真前途无量。 第458章 皇恩浩荡,与民同庆 之前总被人当做游手好闲的楚文锦,现下与他那神童二哥相比,竟也不遑多让。 若是看客们知道,自今日起,楚文锦便是正二品户部尚书了,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楚文忠出门相送自家弟弟,又让围观众人感慨一番。 要说这楚将军和楚夫人,真是好福气! 生的女儿,位居后宫之主,得了新皇盛宠,这就不说了。人家那是出生就被太上皇赐婚了,娘胎里带出来的富贵。 生的三个儿子,竟也没一个长歪了,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怎能不让人唏嘘苍天偏心啊。 “啪!” “哎呀,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 街边一个看热闹的贵公子,脑门儿上无端挨了一巴掌,刚要开骂。 回头一看,竟是自家老子,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父亲?好端端的,我今日又没惹祸,你打我作甚?” “打你作甚?你也配出来看热闹?回府读书去!今年再考不中秀才,以后你就别出屋门了。” 那贵公子不服气。 “父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看那楚家三公子,不也没考过秀才吗?还不是一样位居朝堂?” “那你倒是也位居朝堂,给为父看看啊?再不济,你学人家家财万贯一个?” 贵公子只能小声嘟囔: “我要是有个那么有能耐的妹妹……” “啪,啪啪!” “我让你口无遮拦,你个惹祸的东西,给老子滚回去!” 那贵公子的同伴,正看得乐呵,哪儿知自己屁股上也挨了一脚。 “你也回府读书去,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同样是生儿子,人家怎么那么会生?” 这一日,不知有多少公子,挨了老父亲的骂。多少小姐,暗暗抹泪儿。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看人家楚文鸿,已经从兵部尚书府,接了嫡女周若萱上喜轿。 护国大将军府,与兵部尚书府联姻,从前谁敢想?想想那都是犯罪!就不怕皇上忌惮? 可人家楚家,不仅敢想,还敢这么干! 兵部的官员,那都算是半个文职,凡事讲究章程。与军机十万火急的将军们,观点不合,发生摩擦,那是常事,可谓宿敌啊。 这下儿好了,不管是缺物资了,还是需要调兵遣将了,人家关起门来,自家商量一番,便解决了! 还有那楚文锦,去皇宫接了圣雅郡主,回楚将军府饶了一圈儿,放下嫁妆,又回了皇宫。 他大哥楚文忠,已经娶了云霄国的郡主。谁又能想到,这同一府里的弟弟,竟还能娶到南焰国的郡主。 一府门里三个儿媳妇,两个郡主,这是何等权势啊? 往后就算是皇上,对待楚家,恐怕也要三思而后行了。以免惹恼了南焰国,与北蛮夹击,那才是焦头烂额。 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会同意楚家这两门亲事,还亲自赐婚,给足了楚家面子。 可不管有些人如何羡慕嫉妒,三抬喜轿,终究是都到了皇宫大门。 送嫁的队伍,几乎绕行了小半个京城。 声乐阵阵,鞭炮齐鸣,喜庆非常。可是让爱热闹的百姓们,过足了瘾。 皇宫宫门大开,福公公脸上带笑迎了出来。 “传皇上口谕,三对新人同庆,有益国运,可不必下轿下马,允宫中通行!” “谢皇上隆恩。” 几人谢过恩后,便一对对进入皇宫。 “真是皇恩浩荡啊!” “是啊,羡煞人也。” 百姓们开始三三两两议论。 看着这千载难逢的盛况。有人羡慕地流了口水。 “我要是能有此这么一次,便不枉此生了。” 旁边之人打量了他一眼。 “擦擦你的口水吧,还是回家做梦比较现实。” 被人给怼了,这人也不恼。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啊。 百姓们以为新人进了皇宫,热闹就已经看完了。刚准备散了,各回各家,便见又有好多宫人,端着身姿,有序地出了皇宫。 每个宫人胳膊上,都还挎着一个篮子,百姓们伸直了脖子观望,都想看看那篮子中,有什么好东西。 “皇上有令,新人成祥,与民同庆。” 那领头的宫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伸手从篮子中掏了一把,抬手一扬。 一大把包裹好的糕点、饴糖,便散落而下。 百姓们无不欢喜抢夺。一是沾沾喜气,二是想着拿回家去,给家中的孩子们解解馋。 毕竟,饴糖那可是矜贵玩意儿。寻常人家,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块儿。 而带了孩子来的,更是欢乐无比。 孩子们在大人的裤腿之间穿梭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些,竟比大人蹦高抢到的还要多。 只可叹那些没跟来皇宫外的,错失了如此好处,过后可是又要捶胸顿足一番了。 发誓往后,但凡皇宫有热闹可看,定要挤到最前面去。 皇宫中,三对新人已经整整齐齐,迈步走入了布置成喜堂的大殿中。 大殿两侧,挂满大红喜帘,就连屋梁之上,也是红绸装饰,配着摇曳的红灯笼,正如他们此时的心情一般,一片火红。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三对新人,先给皇上皇后见礼。 “平身吧。” 端坐于上首的君凌云,声音温和,全然不似平日里,面对朝臣时的清冷。 他身边坐着的,自然是皇后楚云溪。而他们身后,是红底黄纹的大双喜字,十分气派。 坐在他们下手两侧的,便是南焰摄政王和王妃,楚将军和楚夫人,兵部尚书周大人和周夫人,以及宁远侯府的苏父苏母。 楚文忠和果郡主,以及宁远侯府的老侯爷和老夫人,自是与其他家眷、大臣一起,在看客之中。 宁远侯在此,算是年岁最大的了,又是楚云溪的外祖父。他带头起身,朝皇上皇后抱拳请求。 “皇上,皇后娘娘,可否为新人主婚。” 众人觉得,皇上和皇后定会一口应下,毕竟这三对新人同庆的主意,可是皇上提出来的。 楚云溪看了眼身边的君凌云,见他微微颔首,这才对宁远侯道: “外祖父,我和皇上今日,特意请了另一位,比我们更为合适的人,为三对新人主婚。” 下面的大臣们心下吃惊,都疑惑地四处看看。 谁啊?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还能比皇上和皇后娘娘,更为合适做主婚人? 楚云溪站起身,朝侧门处低头一礼。 “先生,请!” 大臣们随着楚云溪一声请,齐刷刷往那侧门处看去。 第459章 主婚人,司空玉 待那月白衣摆翩然而出,众人顺着这优雅的身姿向上看去,便见到了一张从容浅笑的面容。 虽不似双十儿郎那般青春勃发,却有着沉稳而脱俗的气质。 等等,皇后娘娘刚才称呼他什么?先生?这人,是皇后娘娘的先生? 以前怎么没听过,更没见过这号人物? 其他人没认出来,可宁远侯府的人,岂能认不出他来? 老侯爷和老夫人都有些激动。 “司空玉?是你?” “正是晚辈,侯爷,您安好?老夫人,安好?” “好好,你愿意为孩子们做主婚人,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司空玉在宁远侯府隐居了八年之久,对他的人品学识,老侯爷和老夫人,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其他人听到老侯爷喊出司空玉这个名字,只在脑中思索了一瞬,便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气度脱凡的男子是谁。 毕竟,当年司空书院,可是盛极五国,而那才华斐然的少主司空玉,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恐怕只有少数年轻一辈,没有听过他的大名了。 只是,司空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都以为他是悲剧收场,谁曾想过,能有再见到他的一日。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重要的身份。 大臣们看看皇上的表情,皇上怎么就能由着皇后娘娘胡来,难道就不怕,世人诟病他不孝吗? 毕竟,当年将司空家灭族的太上皇,还健在呢! 楚云溪看着一众大臣的反应,出言介绍道: “司空先生,不仅是司空学院的主人,也是本宫的授业恩师。先生学识渊博,乃我辈楷模。今日由先生主婚,再合适不过。” 大臣们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司空学院的主人这个身份,他们已经不甚在意。 毕竟,现在司空学院即便归还了司空玉,也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可,皇后娘娘的授业恩师,这一重身份,可就举足轻重了。 尊师重道,乃是基本道德,就连皇后这个学生,见了司空玉,都得行师徒之礼,就像方才一般。 可是这司空玉,何时竟成了皇后娘娘的授业恩师? 司空家被灭族之后,他不是,一直在逃亡吗?后来又以琴会友,四海为家。 朝臣们交头接耳,礼部尚书想了想,还是直言相谏: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三对新人,可都是皇亲国戚,让一介布衣做主婚人,会不会,有欠妥当?” “是啊,司空玉消失多年,了无踪迹。突然出现,做皇亲国戚的主婚人,实在是,不太合适,倒还不如让太傅主婚。” 有大臣紧接着提议。 众人看向太傅,那可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的,皇上的先生。若是太傅主婚,便足以服众了。 总比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皇后先生强多了吧? 君凌云竟也点头同意。 “众爱卿说得有理,一介布衣,的确是地位低了些。” 大臣们松了一口气,那叫一个感动啊,皇上终于肯听他们的谏言了。 可下一瞬,就听君凌云下令道: “来人,拟旨,封皇后的授业恩师司空玉,为内阁大学士。将司空学院与天下学院,合二为一,统称天下学院,交由司空玉掌管。” 这,这,众朝臣哗然,内阁大学士?正一品? 从一介布衣,直接封为正一品大学士?这跨度,会不会太大了些? 这次,就连一向审时度势的曹丞相,也出言相劝。 “皇上,您三思啊,就算司空玉,当真是皇后娘娘的先生,也不能一跃升至一品内阁大学士啊?这让那些,经过层层选拔,几年才能升一级的官员,作何感想啊?” “曹丞相说的是啊,皇上,您不能任人唯亲啊!” 朝堂上一片反对之声。他们有的兢兢业业做了一二十年的官,才能位列朝堂末班。 这司空玉,凭什么一出现,就位列一品大员? 当然,也并非所有大臣都是因为嫉妒,才出言反对。 凡事,都讲究个章程礼法,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不然,全凭皇帝一己喜好,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这是原则问题,绝不能退让!冒死也要谏言的。 他们这也算是,为了云霄国的长远发展,忠心相谏了。 另有一些没出声的大臣,则是当年,受过司空学院恩惠的。 可即便是受过司空家的恩惠,也不代表,此事就能如此胡来。他们不出声反对,已经是在报恩了。 楚云溪不慌不忙,淡定开口: “诸位大人可能不知,本宫,还有一位师弟,同属司空先生门下。” 大臣们听得更蒙了,师弟?什么身份的师弟,值得皇后娘娘放到这里来说? 云霄国最尊贵的人,都在这大殿之中了。这司空玉,除非是皇上的先生,不然,能有什么说服力? 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然,早就摆出这身份了,也不至于受了这些质疑。 曹丞相只好又替众大臣开口询问: “敢问皇后娘娘,您的师弟是?” 楚云溪浅笑,问得好! “东夷国太子,东方汇泽!师弟前几日,方才来信问候先生。” 又是一片吸气声响起,东方汇泽? 就是那个,仅仅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斗倒了原太子东方沐泽,和有皇后照拂的嫡长子东方晨泽,又力压众兄弟,成为了东夷国新任太子的东方汇泽? 楚云溪一字一句问道: “不知,本宫先生如此身份,可否当得内阁大学士一职了?” 大臣们讪讪地闭了嘴,这谁还能说个半个不字来? 虽说他们云霄国,现在吞并了西昭,看上去是几个国家中,势力最大的。 可他们都知道,西昭现在还是百废待兴,不仅没多少助力,反倒可以说在拖后腿儿。 要不然,前几日那高调的拍卖国库宝物,是为了什么? 这种情况下,邻国是能交好就不要交恶的。以免尾大不掉,被敌国钻了空子。 在场的大臣们,哪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见没人出言反对了,君凌云对司空玉道: “司空先生,接旨吧。” 他不好当着众朝臣的面,喊司空玉前辈,便随着楚云溪,喊他先生。 反正司空玉现在,有个学院院长的名号在,任何人喊一声先生,都不为过。 第460章 皇后有孕,昭告天下 司空玉掀袍双膝跪下。 “臣,司空玉,领旨谢恩。” 他双手接过圣旨,这才起身,面对众人。 君凌云便想起了在青峰山时,司空玉对他说过的话:改日,待你登基为帝,我必还你以臣子之礼! 如今,他的确是遵守诺言了。 君子枫和楚家兄弟互相看看,都是脸上带笑。 司空玉不仅学识渊博,还见多识广,是少有的,能让他们几个真心崇拜之人。 “多谢司空先生为我们主婚!” 三人抱拳对司空玉道谢,三位新娘也跟随福礼,就连圣雅郡主也不例外。 除了皇上皇后,以任何官职,都不足以让世子身份的君子枫,和郡主身份的南宫圣雅低头。 但以先生的身份,司空玉便受得起这一礼遇。 三对新人这一句谢,便是认可了司空玉主婚人的身份。 他现在地位有了,又是皇上和皇后亲指的主婚人,且当事人都同意了,旁人还能置喙些什么? 司空玉垂首回礼,才道: “吾司空玉,虚长几岁,有幸游历天下山水,见过五湖四海,看过世事变迁。今日,承蒙不弃,吾愿为汝等,见证夫妻之礼。” 大臣们对司空玉的印象,多数还是停留在他年少时的传闻,和他那无与伦比的琴艺上。 随着人的成长,很多事情是会变的。从前的成就,拿到现在,也许就不值一提了。 可听司空玉如此说,倒真让他们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单后者,他们就比不了。 司空玉为三对新人,献上自己的金玉良言: “两性缔良缘,瑞兆昌五湖。是皇上和皇后,对你们的期盼,亦是恩惠。望你们能兴小家,而顾大家。勿忘君恩,心怀天下百姓。” “谨遵司空先生教诲。” 三对新人听着如此赠言,心中都有些澎湃。 旁人的新婚赠言,无非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夫妻和睦。 司空先生的话中,却能容纳家国天下。 男儿志在四方,大爱天下百姓,正是他们这些,衣食无忧的皇亲国戚,最容易忽视之事。 更有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豁达胸怀。 朝臣们虽然对司空玉,还有些质疑,可对他这番话,却也都是认同地点头。 司空玉的赠言,的确立意高远。 足可见得,即便世事变迁,司空玉,却还是当年那个,令所有人都惊艳的清贵公子。 “先生,您请坐!” 楚云溪将司空玉的位置,安排在了太傅旁边。 同样是皇室的先生,同样是正一品,皇后娘娘将司空玉安排在此,可见对他这个先生,是十分敬重的。 大臣们心中都有了些猜测。难道,这司空家族,仅剩了司空玉一人,还能再现当年繁盛? 司空玉见太傅朝自己看过来,微微垂首见礼。太傅也点头示意,读书人虽清高,可对有真才实学之人,也是礼遇的。 婚仪已经开始,其他人也不好再交头接耳,只是各自在心中盘算。 礼官开始唱礼。 “三对新人,今日喜结连理,一拜天地!” 三对新人,背过身,同时朝殿外拜去。 “二拜高堂!” 他们又回身,对着生养自己的父母,恭敬拜下。 几位夫人都是拿帕子沾着泪花儿。 “夫妻对拜!” 头一回儿见着三对新人,头对头拜下。大殿中传出一阵欢笑之声。 “送入洞房!礼成!” “好!好!哈哈哈。” 众人起哄。 “新郎官们,赶快去送了新娘子,回来喝喜酒啊。” “你们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 君子枫三人一一应着,带着各自的新娘,送去楚云溪为他们准备好的宫殿歇息。 只待宫中宴席结束,再带她们回府。 “妍儿,不必拘着,饿了就吃些点心。” 君子枫指着桌上备着的点心,嘱咐苏妍。 苏妍含羞点头,这还是君子枫,第一次叫她妍儿。如此亲昵,让她心中一片柔软。 楚文锦不甘示弱。 “圣雅,若是无聊了,就让嬷嬷将小翼儿带来陪你。” 圣雅郡主点头如捣蒜,她也正有此意。 楚文鸿则是凑近周若萱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周若萱掩嘴一笑。 三个新郎官,都是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新娘子,这才回去宴席。 楚文锦拿胳膊肘,撞了撞楚文鸿。 “二哥,你刚刚跟二嫂说了些什么?惹得二嫂那么高兴?” 楚文鸿高深莫测地回了句: “闺房趣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二哥,别那么小气嘛。就跟弟弟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别人君子枫,好笑地摇摇头。 三人一回到宴席,便被众人热情地敬酒。 曹丞相双手端着酒杯起身。 “我们一起,敬皇上与皇后娘娘一杯酒吧。” 在场所有人,便都响应曹丞相的号召,举起酒杯。 “臣等敬皇上,皇后娘娘。” 君凌云与楚云溪,含笑对视一眼,这便是他们在等的,公布另一好消息的时机。 “朕正有一喜事,要与诸位爱卿分享。” 一日成就三对姻缘还不够,竟还有喜事?众人都是认真听着。 君凌云声音清朗,宣布道: “朕之皇后,已经有孕三月有余。” 下面传来一片惊喜之声,这的确是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这个孩子,可是当今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凡。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众人齐声恭贺,君凌云又宣布道: “昭告天下,皇后此次,若为朕诞下嫡长子,便封为太子,若诞下嫡长女,便封为长公主。” 楚云溪看向君凌云,这话,他并未对她说过。 君凌云身为皇帝,传宗接代,便不仅是个人之事,更成了国之重任。 他能不分男女,宠爱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楚云溪心中感激。 底下众臣,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盛宠,真真是独一份儿。 孩子还未出生,且不知性别呢,皇上便已经都打算到了。注定了其一出世,便尊贵无双的地位。 “皇上圣明!” 现下后宫全部空悬,楚家一家独大。朝臣们只有附和皇上的决定,不敢另作他想。 此事,倒很是顺利。 “你们的敬酒,朕代皇后喝了。” 君凌云说完,饮尽自己手中的一杯,又朝楚云溪伸出手。 第461章 好姐妹,吃酒席 楚云溪拿起自己桌上的酒杯,亲自送到君凌云的手中。 手指碰触的瞬间,两人目光对视。这一刻,似乎世间万物,唯有对面这个人,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君凌云接过楚云溪手中的酒杯,仰头饮了她的酒。对下面众人道: “诸位随意,都不必拘束,今日,是喜宴!” “谢皇上!” 大殿中响起美妙的曲乐,为这喜庆的气氛增色不少。 楚云溪凑近君凌云的耳边: “我去看看新娘子们。” 君凌云冲她宠溺一笑,点了点头。楚云溪便离了席,去了新娘们歇脚的宫殿。 她本以为会看到三个,端端正正,拘谨坐着的新娘。 哪知一进殿门,便看到圣雅郡主,正在给苏妍和周若萱分糕点。 她们刚一人咬了一口,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楚云溪。 见她那狡黠看来的眼神儿,忙将手中的糕点背到了身后,眼眸微眨。 楚云溪故意将小脸一板。 “如此不懂规矩的新娘子,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说,该当何罪?” 虽是说着问罪的话,声音里的喜悦却是压不住。 圣雅郡主忙挑了一个小的,送到楚云溪的嘴边,像哄孩子一般,哄道: “啊——” 那狗腿的模样儿,看得苏妍和周若萱,都是忍不住掩嘴而笑。 楚云溪傲娇地张开嘴,收下了圣雅郡主的殷勤伺候。嚼了两口,马上眉眼弯弯。 “嗯,好吃。你们别光吃糕点,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上好的果酒和小菜。” 楚云溪一拍手,宫女们便果真端了果酒小菜进来。 斟了三杯酒,放到三位新娘面前。 圣雅郡主端起果酒,浅尝了一小口,眼中都是满足之色。 “嗯,太好喝了。糕点配果酒,美哉!云溪,这么好喝的果酒,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师弟,从东夷国送来的。来来,都坐下尝尝。” 楚云溪招呼还站着的苏妍和周若萱。 “那我便不与表妹客气了。” 苏妍大大方方坐下。她与楚云溪,同去过东夷国,自然知道楚云溪那师弟,是怎么回事儿。也端起桌上的果酒,饮了一口。 周若萱本有些拘谨。可看到圣雅郡主和苏妍都已经坐下了,她也不好自己站着,便对楚云溪福身一礼。 “多谢皇后娘娘。” 便也坐了下来。 “二嫂,生分了不是?私下里的时候,叫我妹妹便可。我还记得你在皇家狩猎场上,那爽利劲儿,我喜欢。” 圣雅郡主也学着楚云溪喊二嫂。 “二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周若萱这才放开了些,露出个可人的笑颜。 她当初在狩猎场上,为楚云溪说话,也不过是仗义执言。哪里能想到,日后,会成为楚云溪这个皇后娘娘的二嫂呢。 “云溪,东夷国太子,东方汇泽,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师弟?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圣雅郡主的确是不知道的。 她那时候,正与楚文锦,结伴回南焰国呢,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为她远行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听其他。 周若萱虽然也不知道。可她与楚云溪,还没有这么熟稔,只安静听着。 “就在,我们去东夷国那一次。” 楚云溪见圣雅郡主更好奇了,便也当讲故事说给她听。 “当初,东夷国权利更迭,我和皇上,还有世子,也去参与了一脚。” 楚云溪这答案一出,圣雅郡主崇拜地看着楚云溪。 “哇,云溪,你可真是闷声做大事儿的人!” 她端正身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南宫圣雅,南焰国尊贵无双的郡主,是你的嫂子。东方汇泽,东夷国的储君,是你的师弟。还有云霄国的皇帝陛下,是你的夫君。这天下,你可是能横着走了。” 苏妍和周若萱,正听着圣雅郡主的分析,津津有味儿。圣雅郡主又是一声惊呼: “对了,还有司空先生,也真是不简单,能给两国皇室之人,做了先生,那学识得有多渊博啊?” 圣雅郡主拉住楚云溪的胳膊。 “云溪,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楚云溪也是心中感慨,是啊,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拥有了如此多,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她笑看着圣雅郡主: “你可不必羡慕,因为,你有我啊。” 圣雅郡主反应过来,马上恢复了活力。 “对呀,我是你的义妹,还是你的嫂子!” 额,似乎,有点儿乱。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很高兴就是了。 三人都是失笑,楚云溪还不忘打趣苏妍。 “我表姐,可是为了世子,千里迢迢,追去了东夷国呢。” 反正表姐的心意,圣雅郡主从前也都知道,还曾鼓励过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周若萱也是自家二嫂了。 见圣雅郡主和周若萱,都是探究地看着自己,苏妍却羞红了脸。 “哎呀,表妹,你何时这样口无遮拦了?我还是,我还是敬你一杯酒吧,也好堵住你的嘴。” 她自己拿起酒杯,却将一杯白水塞到楚云溪的手中。 圣雅郡主却从中拦着。 “不行不行,听故事哪儿能听一半儿,是想让我今夜无法入眠吗?” “无妨,能不能入眠,都有三弟陪着你呢。” 苏妍豁出去了,总不能挤着她一个人调侃。 圣雅郡主一愣,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这才乖乖坐好,也举起了酒杯。 “云溪,我,我也敬你一杯。” 楚云溪端起水杯。 “那我便以水代酒,敬你们三位新娘子,恭喜你们大婚,愿你们,都能与夫君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圣雅郡主端着果酒,与她碰杯。 “云溪,同喜!” 她嫁的,是楚云溪的三哥,可不是同喜嘛。 苏妍紧随其后。 “表妹,同喜!” 她是楚云溪的表姐,也得算一个同喜。 周若萱也加入进来。 “妹,妹妹,同喜!” 四个女子笑作一团。前面男人们喝酒吃席,他们在后方,同样能自得其乐。 楚云溪还命人将小翼儿抱了来,几人逗着萌宝,好生开心。 一个时辰后,宫女来报: “皇后娘娘,前面散席了。” “快快,把红盖头盖上,等回了府,好让新郎官挑开。” 楚云溪一提醒,三人赶紧手忙脚乱,整理好衣服和红盖头。端端正正坐好。 楚云溪指指外面。 “我走了,日后再聚。” 三人小声: “恭送皇后娘娘。” 第462章 三对新人,洞房花烛 楚云溪前脚刚离开,君子枫、楚文鸿和楚文锦,后脚便进了殿来。 领着自己的新娘子,各自坐喜轿回府去,也好完成洞房。 浩王府。 君子枫手上拿着精致的小秤,轻轻挑开了苏妍的红盖头,两人对视浅笑。 接过下人送上来的合卺酒,各自喝了一半,又交换饮尽。 “子枫。” 苏妍轻轻唤了他一声。自从君子枫叫她妍儿,苏妍就想叫一声子枫试试了。 果然,他的名字很好听,只是这样念着,都让她心生欢喜。 君子枫握住她的手,浅笑。 “我的名字,为何从妍儿的口中说出来,会如此让人怦然心动?” 苏妍看着他的笑颜,晃了神,只好微垂下眼,却被君子枫,在她眼上轻吻了一下儿。 “妍儿,我们就寝吧。” 红烛摇曳,映着同样火红的床幔,还有苏妍红透的脸。 楚将军府。 楚夫人站在屋门口张望,楚将军摇摇头,将她拉了回来。 “夫人,安心休息吧,他们那么大的人了,哪儿用得着你这么操心?再说了,你站在这儿,还能看到他们的院子不成?” 楚夫人这才安心坐下,感叹道: “要不怎么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呢。” 而此时,被楚夫人担忧的楚文鸿和楚文锦,也都已经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喝了合卺酒。 楚文鸿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儿,回身送到周若萱的手中。 “若萱,这个送给你。” 周若萱眉眼含笑。在皇宫时,楚文鸿就与她耳语,说回府后,有礼物要送给她,竟是真的。 “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便知。” 楚文鸿卖关子。 周若萱慢慢将那小木盒儿打了开来,露出一只精致的发簪。 她惊喜地抬眸,看向楚文鸿,眼波流转,眸中含情。 正妻范儿簪,男子送给女子发簪定情,意味着,肯定这女子的正室地位。 何况,这发簪雕刻的,还是萱草花的模样儿,正应了她的名字。 可见,是楚文鸿不知提前多久,精心为她准备的,并非随意买来应付。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夫君,你帮我戴上看看吧。” 楚文鸿笑着接过,轻轻为她插在挽起的发间,又拿了铜镜给她看。 “图样是我亲自画的,找了巧匠打制而成,你可喜欢?” 周若萱没忍住心中的激动,在楚文鸿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儿。又忙笑着低了头。 “夫君如此用心对我,我自然是喜欢的。” 楚文鸿会心一笑,又为她卸了发饰,一头泼墨长发,便柔顺地垂了下来,就如同周若萱此时的顺从。 这边,床幔已经放下。 另一边,楚文锦同样拿了一个木盒儿,放到了圣雅郡主的怀里。 只不过,他这木盒儿,可以楚文鸿那个大得多。 圣雅郡主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儿,疑惑地看了看楚文锦。 “文锦,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莫不是,好吃的,还是好玩儿的?” 想到好吃的、好玩儿的,圣雅郡主的眼眸都亮了几分。 楚文锦只是笑着摇头。圣雅郡主耐不住性子,直接将怀里的木盒打开来看。 入眼便是一叠,公文?她拿出几张仔细看了看。 “地契?账目?” 楚文锦点头。圣雅郡主更疑惑了。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我已经成亲,自然是要交给娘子保管的。” 楚文锦说得理所当然,圣雅郡主却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又将那木盒子,整个塞回到楚文锦的怀里。 “我警告你,可别想拿我当账房先生使唤。” 楚文锦失笑。 “我哪儿敢呀?娘子只要负责保管,需要银子的时候,自取便好。账房先生,我自然请得起。” 圣雅郡主却还是连连摇头。 “我也不要保管这些,多麻烦啊。我又不缺银子,昨日父王和母妃,还给了我好些压箱底的银票呢。” 这若是旁的女子,能得到夫君的家产托付,恐怕早就乐开花儿了。圣雅郡主可好,完全不稀罕。 楚文锦无奈,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圣雅郡主,想来这招是行不通了。 “那好,那以后,我只将现银和银票,交于娘子保管。” 圣雅郡主这才高兴点头,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快将你这些东西收起来,我们就寝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楚文锦耳根微红。 他虽然喜欢圣雅郡主的奔放,不拘小节。可有时候,也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招架不住! 楚文锦放好东西回来,便见圣雅郡主,已经板板正正,躺在床上,就等着他了。 “咳,咳。” 楚文锦呛了一下儿,这才慢慢褪去外衣,躺到了圣雅郡主的身边。 缓了缓,咽了口唾沫,这才侧起身将她揽住…… 司空学院,山间小院儿中,宋子衿与司空玉并排而坐,看着满天繁星。 宋子衿开口问道: “玉,你真的,是心甘情愿,接了内阁大学士一职吗?” 宋子衿觉得,司空玉的心中,自有一片广袤的天地,也许,不该被束缚于这方寸之地。 司空玉却道: “人活于世,或遵守规则,或建立规则。若我不想做那遵守别人规则之人,便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与朝廷作对,破而后立。其二,身居高位,左右规则的走向。” 司空玉看向宋子衿。 “子衿,当今皇上和皇后,都是明事理之人,我愿辅佐他们,出于真心。” 他现在,与宋子衿既已是夫妻,便要让她了解自己的想法,不能夫妻间想左了去。 万一,子衿因着他之前受过的磨难,心里还记恨着皇室,那便不好了。 宋子衿听着一向少言的司空玉,与自己解释这么多,心中有暖流涌过。 她将头靠到司空玉的肩膀上。 “夫唱妇随,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做什么事,我也都陪着你。” 司空玉伸手搭在宋子衿的肩头,继续仰望星空。 这漫天繁星,又何尝不像芸芸众生,或暗,或明,卑微又伟大。 皇宫中,君凌云对白枭道: “白日里你未能喝上一杯喜酒,现在放你的假,出宫放松放松去吧,明日再回来。” 白枭与君凌云的眼神对上一瞬,便心领神会。 “是,主子。” 皇宫中守卫森严,谁会轻易涉险呢,宫外,就不同了,下手的机会多! 第463章 皇上讨好皇后娘娘,不足为奇 君凌云安排完公务,便回了寝宫。洗过澡,才来到楚云溪的身边,发梢还有些湿润。 楚云溪正在拨弄,她从西昭带回来的那枚鸡蛋。 “凌云,你回来了?你说,我这鸡蛋,怎么还没孵出小鸡呢?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将手中的鸡蛋捧给君凌云看。 君凌云看了那鸡蛋片刻,便有了主意。 “说不定,明日就能孵出来了呢。” “真的?” 楚云溪看向君凌云的表情,君凌云便认真点头。 “真的!” 楚云溪本来也只是孵着玩儿的。可人就是如此,一旦对某件事情上了心,又坚持了很长时间,却没成功的话,便会有了一种执念。 总想着,再坚持坚持,也许就成功了呢。 虽然她知道君凌云那话,只是安慰她的,可她还是有些期待。明日醒来,会不会,当真能看到一只破壳而出的小鸡呢? 楚云溪心怀希望,重又将那鸡蛋,层层包裹起来放好。这才来到君凌云的身边。 “凌云,今日谢谢你。” “谢我什么?” 君凌云明知故问。黑瞳里倒映着楚云溪有些羞涩,又有些喜悦的表情。 “谢谢你,给了我的家人们,这么美好的婚仪。谢谢你,为司空先生正名。谢谢你,如此爱护我们的孩子。” 楚云溪毫不吝啬地,说出自己心中对他的感激。君凌云伸手,将楚云溪慢慢拉坐到自己的腿上。看着她道: “那都是因为你,溪儿,因为你欢喜,我便欢喜。” 楚云溪灿烂一笑,没忍住心中对他的喜爱,吻上了君凌云那美妙的唇。 从这一张一翕的唇里吐出的话,怎么能那么悦耳动听? 君凌云抱着楚云溪的手,不敢用力,更不敢反客为主,一时间,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只能感受到清甜溢满口腔。 直到楚云溪心满意足地离了他的身,君凌云这才努力压下微喘的气息,看猎物一般看向楚云溪。 这眼神,让楚云溪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她眸光乱飘,只是将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提醒君凌云,现在可是特殊时期,要克制,克制! 君凌云只好收回满是侵略意味儿的视线,长长地叹了口气。 “溪儿先睡吧,我去冲个澡。” “冲澡?方才不是冲过澡才回来,的吗?” 楚云溪越说越小声,自知理亏,露出一对儿小酒窝,讨好道: “那我,那我先给夫君暖被窝。” 她说着,便果真钻进了被子里。 君凌云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身火气无处发泄。大步流星离了寝殿。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唤了人来。 “来人。” “皇上,您有何吩咐?” 值夜的侍卫马上近前听令。 “去找些,这一两日就能孵出小鸡的鸡蛋回来。” 侍卫愣了一下儿,马上领命。 “是,皇上。” 只是心脏已经突突直跳,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找,能孵小鸡的鸡蛋? 还得是这一两日就能孵出来的。 对了,白枭大哥不是在宫外吗?去找他帮帮忙好了。想到此,侍卫麻溜地出宫去了。 君凌云这才回去就寝,却发现,楚云溪呼吸清浅绵长,竟已经睡着了。 他便轻手轻脚来到床边,躺到楚云溪的身侧,一只手支起头,欣赏着他的皇后,完美的睡颜。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可他日日见着溪儿,怎得还是思之如狂? 帝后恩爱却不得缠绵之时,皇宫外,白枭正与暗三对饮。 得了皇令的侍卫,跑了好几家酒肆,才终于找到了一家未打烊的。 探头一看,刚好就看到了白枭和暗三。 好不容易找到了白枭,他还未进门,就开始喊。 “白枭大哥,救命啊!” “发生了何事?可是宫里出事儿了?” 白枭见他这样急,忙起身相迎,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不会是,那两人没有追踪他到宫外,反倒是去了皇宫作乱吧?暗三同样跟着紧张起来。 那侍卫开口解释来意。 “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 白枭和暗三同时追问道。 那侍卫咽了口唾沫。 “别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皇上他,命我去找小鸡。不对,是鸡蛋。也不对,是快要孵出小鸡的鸡蛋。” 白枭和暗三的表情,可谓精彩,由紧张无比,转为无语至极。 白枭指着自己。 “你看看我,像是能有小鸡的人,还是能有鸡蛋的人?” 那侍卫一噎。 “白枭大哥,我看你是有主意的人。” 这侍卫先恭维一句,又诉苦。 "这都已经宵禁了,可皇上明日一早就要。你说我上哪儿去找,能在这一两日,就孵出小鸡的鸡蛋啊?总不能一户户,去敲百姓们的门,挨家挨户打听吧?” 白枭摇头叹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是几日前,才被送进皇宫当差的。 好巧不巧,就被皇上点了名,也不知道是他的福气,还是运气? “掌柜的!” 白枭一声喊,酒肆掌柜麻溜地近前。 “来了来了,爷喊小的过来,是有什么需要?” “劳烦掌柜,差个眼熟的小二,领着我这兄弟,去给你供应鸡和鸡蛋的人家走一趟。” 白枭扔了跑腿的银子给掌柜,掌柜喜滋滋应下了。 “唉,好,小童,快引着那位爷去李大婶家。” 接待贵客就是好,不必守着宵夜的规矩,还能赚到多多的银子。 那来求助的侍卫,脑子也转了过来,喜道: “多谢白枭大哥指点。” 白枭摆摆手。 “谢就不必了,以后办差,多用点儿脑子,还有,办完差直接回宫去,别在外面逗留,更别来找我了。” “是!” 只要有法子向皇上交差,他哪里还敢在外面耽误时间。 看着人走了,暗三凑近白枭,小声问道。 “白枭大哥,你说皇上他,找能孵小鸡的鸡蛋做什么?” 白枭没有直说,只道: “皇后娘娘,去西昭的时候,得了一枚生鸡蛋,带了回来,甚是喜爱。” 暗三明了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心领神会了。原来是,讨好皇后娘娘用的,那就不足为奇了。 皇后娘娘还未有孕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对娘娘极尽宠爱。如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只要能让娘娘高兴的事儿,皇上定是不嫌麻烦的。 “那,这么晚了,我们还吃酒吗?人影儿都没有半个。” 第464章 引君入瓮 白枭端起酒杯,碰了碰暗三面前的,那意思很明显了。 暗三有些疑惑。 “白枭大哥,你当真觉得,他们会以身犯险,就为了一只骨笛?骨笛丢了,再做一把就是了,值得冒死来取?” 白枭从怀中,拿出那只骨笛,放于手指间,帅气地转了转。 他也不知道为何,每每想起那狼女逃走时的眼神,便直觉这骨笛对她意义非凡,内心里相信,她一定会来取的。 “皇恩浩荡,岂能辜负?不管他们来与不来,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白枭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微醺。暗三一拍桌子,豪气道: “好!那兄弟今日,定当舍命陪君子!” “舍什么命?吃酒。” 两人酒杯一碰,又饮了一杯。 白枭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又端详了下手中的骨笛,竟将其放于唇边,缓缓闭眼,吹奏了起来。 他气息绵长,骨笛清亮的声音,空灵响起。 一瞬间,让人仿佛置身于山间竹林,细雨蒙蒙,洗涤心灵。又仿佛置身于广袤草原,甩鞭牧羊,自由自在。 暗三看傻了眼,白枭大哥,他竟然也会吹笛?还吹得这样好! 笛音悠远,让人沉浸其中。 一曲结束,白枭才缓缓睁开眼。暗三马上伸出大拇指: “白枭大哥,你只学了几日,就能吹得这样好,真真是文武全才,佩服!” 暗三心里想着,白枭定是为了引出那狼女,这几日特意学的吹笛。才几日功夫,就能学得有模有样,的确不容易。 白枭自己,却是看着手中的骨笛,有些失神。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会了这样一首曲子。 似乎他本来就会吹这骨笛一般,可印象中,他真的没有学过。 思索间,白枭突然眼神一厉。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暗三同样看向酒肆外的街边,果然有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白枭又转了转手中的骨笛,竟当着骨笛主人的面儿,光明正大地将那骨笛,放回到自己怀中。 “既然现身了,就别走了。” 听了他的话,对方没有动手,也没有逃走。那女子却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你怎么会那首曲子?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白枭眉头微簇,他只是下意识地吹奏了出来,并不知道这曲子的名字,更不知道它的出处。 “与你何干?” 白枭起身,准备动手,暗三紧随其后,那狼女却抬手制止。 “我今日,不想与你打架,我想与你喝酒。” 她难得没有嬉笑,面容冷清,倒有了些冰山美人的意味儿。 “可我没有这个兴致。” 白枭却开口便拒绝了。 “我们比试,若我赢了,你只需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若我输了,骨笛留下,我也留下。” “小主!” 狼女身边的影卫,十分不解地看向她,与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比喝酒?小主是怎么想的? 若是输了,当真要留下不成?又有什么问题,值得她如此以身涉险? 可他阻拦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狼女制止了,她目不斜视,看着白枭。 “你敢是不敢?” 白枭心中疑惑,他看着狼女的眼眸,那双眼眸,清澈如泉水,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此时,还染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暗三冷嗤道: “比与不比,你们今日都走不了了,何必白费功夫?” 白枭却在此时出声应下了! “好,我与你比!” “白枭大哥?” 这次轮到暗三不解了,他们做了这么多布局,不就是为了捉住那二人吗? 白枭即便酒量再好,也不能大意啊。他一向最为稳重,这次怎么会如此冲动行事? 白枭如何能不知暗三在想些什么,可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内心里,有一个无比强烈的声音,告诉他要答应下来,让他无法抗拒。 “怎么比?你来定。” 狼女听他答应,弯唇一笑。 “十碗酒,谁先喝完,就算谁赢。” “店家,上酒!” 白枭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暗三也不好再出言阻挠。想着也许,白枭有他自己的打算。 只好去将见势不妙,早早躲到柜台下面的掌柜,给拎了出来。 “别,别动手,别动手,小人这就去拿酒,这就去。” 暗三将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 很快,二十碗酒,便分成两排,摆了满桌。掌柜又一次躲得远远的,以免被误伤。 狼女已经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异常警惕的影卫。 “够胆!” 白枭评价了一句,在敌人的地盘,明知会有陷阱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地走进来。 就连白枭,都不得不对眼前这女子,高看了几分。 只是,狼女今日,视线总在他身上流转,似要将他看个透彻。白枭不明白,狼女是想从他身上,看到些什么? 狼女已经端起第一碗酒,朝前一举。 “我们开始吧。” 白枭同样不再废话,端起酒碗,回敬了狼女一下儿,两人便同时将第一碗酒饮了个干净,又端起了第二碗。 狼女的隐卫皱眉,这样喝法,待会儿,恐怕他要扛着小主跑路了。 暗三则是微微挑眉,这个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还挺能喝的。 白枭和狼女,两人竟然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一碗接着一碗,不带停歇,直到端起最后一碗酒。 白枭抬眸看了狼女一眼,也不知她那娇小的身板,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酒水的。 继而将碗放于唇边。 “咕咚,咕咚,咕咚。” 一口,两口,三口,白枭一边吞咽着自己的酒,一边听着那狼女的动静,直到碗中剩下最后一口酒。 白枭将酒含到口中,听得狼女同样到了最后一口,竟然不自觉地,微顿了顿。 这一停顿,便听到了狼女那边将碗重重放下的声音。 白枭这才将口中的酒,咕咚咽下。无视了隐卫和暗三不解的视线,只是看向狼女。 “你赢了,要问什么问题,便问吧。” 狼女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身子便晃了晃,被她身边的隐卫,抬手扶住了胳膊。 狼女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你到底,是谁?” 白枭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吗?” 狼女摆手。 “不不,不算,重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刚刚吹奏的那首曲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第465章 狼女有何目的? 白枭不明白,狼女如此大费周章,竟还是为了他方才吹奏的曲子? 他只不过是随心吹奏,狼女为何会如此在意?连他自己,也无从解释这曲子的出处,只好答道: “无师自通。” 听到白枭给出的答案。狼女迷离的眼眸中,似乎染上了某种情愫,似委屈,似不甘。 “实话?” 白枭点头。 “实话!” 狼女看着白枭的表情,不似作假,可这怎么可能呢?随心而为的曲子,怎么可能与世上已有的曲子,一模一样? 可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好,那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的本名是什么?你可是,北蛮国人?” 她这话一出,隐卫和暗三,同时震惊地看向白枭。 云霄国皇帝的贴身侍卫,白枭,难道会是,敌国之人? 狼女这明明是两个问题,却也算是同一个问题,就是在问白枭原本的身份。不知他会作何回答。 白枭心中,却似有根久置不用的弦,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儿,引得整颗心脏跟着震颤。 他来不及深究,甚至来不及思索。便没有正面回答狼女的这个问题,而是道: “打从有记忆开始,我便是我们主子的人,我此生只认一个名字,那便是白枭!” 狼女原本有些希冀的眼神,瞬间失落,这份失落,也传达到了她好听的声音里。 “我们说好了的,我赢了,你便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不能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枭面上依旧高冷。 他也没想明白,狼女与他比试饮酒,不是为了赢回她无比珍视的骨笛,只是为了问他这么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是我输了,便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逃走,再被抓到,就别怪我了。” 暗三急切地看向白枭,那二人都是轻功了得,不用说一盏茶那么久,恐怕几个眨眼的功夫,也再难追上。 狼女的隐卫伸出手,手心朝上。 “既然你输了,我们小主的骨笛,可以还回来了吧?” 白枭动也未动。 “赌约里没有这一条。” 隐卫敛眉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敌众我寡,小主还有些醉了,实在不宜纠缠。只好愤愤地收回手。 “小主,我们走。” 隐卫护着狼女便往外走,若是与小主配合偷袭,他们或有胜算。可小主偏偏为了一首曲子,便暴露了自己。只好先撤,再做打算。 狼女却不甘心,又回头看向白枭: “他还活着吗?教你这首曲子的人,他还活着吗?” 原来,狼女是在找人。什么人,对她如此重要,让她不惜以身涉险? 她要找的人,难道会是自己吗?该不会,他们从前认识? 白枭还未想明白,便听到那些埋伏着的暗卫,已经蠢蠢欲动。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提醒那二人,该走了。 隐卫看到了白枭的动作,只得用力扶住狼女的肩头,将她强行带走了。 白枭抬头去看,刚好看到狼女,转回头去时的一滴泪。 她哭了?为什么而哭?她是狼女,不该是冷血无情的吗? 白枭脑中混乱一片,暗三却快要急死了。 “白枭大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道,放走了他们,会有什么后果吗?主子一向赏罚分明,你能少得了一顿板子?” 白枭的思绪被唤回,却没有解释自己的所为。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是,全凭本心行事而已。 白枭只是又端起茶杯,品了几口,才将杯中的茶全部饮尽。 暗三转瞬便没了踪影,他现在,可没有功夫与白枭细究,若是能抓回那二人,或许还可以将功补过。 四周,更是有许多气息,跟随暗三急掠而去。 白枭没有动,只是握紧了拳,内心交战,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饮着,想清醒清醒头脑。 一抬眼,却看到外面雪花飘落,竟是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今年冬天的初雪,来得迟了些。都说瑞雪兆丰年,下雪,对老百姓来说,是好事儿。 白枭放下茶酒钱,起身走出了酒肆,仰头看着天上雪花飘零,安静又轻盈。 落到他的脸上,冰冰凉凉,清清爽爽,却没能清爽了他的心。 为何,他会为那狼女的失落而心软,为那狼女的一滴泪,而心中微痛?甚至不惜乱了立场。 白枭在越下越大的雪中,站了不知多久,暗三等人,才又回到了此地。 暗三叹了口气。 “白枭大哥,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兄弟们。若是你,你看上了那狼女,兄弟们也可以帮你掳回来啊,何必放她走?” 其他暗卫听着暗三的话,目瞪口呆。白枭,可能喜欢上了敌国的狼女?这,这怎么可能? “没有的事儿,别瞎猜。” 白枭否认,转身往皇宫而去。 “不然是为了什么?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难道连个理由都不配知道吗?” 暗三有些生气了,那狼女,三番两次找主子的麻烦,若没有正当理由,就将到手的敌人给放走了。 往小了说,这是失职,没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往大了说,白枭这与,这与背主何异? 白枭停下脚步,认真道: “待我想明白了,定会告诉你们。” 他说完,便提气施展轻功,将其他人落在了身后。 “白枭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听懂了吗?” 暗三烦躁地挠挠头,其他人更是摇头。 白枭行事,一向干净利落。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不明不白。 白枭进宫,来到皇帝寝宫外。殿门紧闭,皇上和皇后,显然已经歇下了。 他掀袍,便直直跪在了雪地里,可将守夜的小太监给惊到了。 白枭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属下。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能让白枭大半夜的,跑来皇上寝殿外,下跪请罪? 小太监悄悄来到白枭身边,小声劝到: “白侍卫,皇上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您可以明日一早来禀,也不迟啊。” 白枭直挺挺跪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有劳公公挂心,我就在这儿,等皇上起身。” 那小太监不知道该不该禀报皇上,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悄悄去找了福公公。 第466章 白枭请罪 福公公听到消息,赶紧从暖活活的被窝里出来,匆忙穿了外衣,便小跑着来查看情况。 果然见到白枭,正跪在皇上寝殿外,身上已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福公公赶紧近前,同样压低声音。 “白侍卫,你这是闹哪儿出啊?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天亮了再说?即便没完成任务,皇上自会罚你,怎用得着你自己,先罚上自己了啊?” 福公公除了担心扰了皇上休息,也是真心为白枭着想。这会儿皇上又看不见,跪了不也是白跪吗? 倒不如明日一早来跪,皇上看见他受苦,说不定心一软,后面的罚也就省了。 “要不这样,你先去咱家那里,将难处说与咱家听,明日,待皇上起身,咱家也好帮你周旋一二。” “多谢福公公好意,我犯了错,理该受罚。” 除了当今皇上,福公公真是,再没有见过这么倔的人了。 “你看看这雪,是越下越大了,你在这儿跪上一夜,明早还不冻成冰棍儿了?能不能等到皇上罚你,还两说呢。” 福公公的年龄,能算得上白枭的长辈了,他又是看着君凌云和他的这些属下,从少年一路走来的。 此时对白枭,是又气又疼,可也拿他没有法子。只好留他自己在这儿跪着。 待走远了些。小太监问道: “福公公,您看这,用不用禀报皇上?” 福公公拿手指戳了戳那小太监的脑门儿。 “若是扰了皇后娘娘休息,你那脑袋还要不要了?” 小太监一阵后怕,心道亏着自己聪明,先找了福公公来问问,不然真的可能小命不保了。 福公公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咱家今晚也不睡了,看看雪景吧。” 初雪总是让人惊喜又期待的。可此时,福公公也实在是没有多少赏雪的心情,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是想着等等看,若是皇上中途起夜,他或许可以试着,为白枭说句话。 暗三受兄弟们所托,也跟进宫来,看看情况。 见到眼前这一幕,他虽然还气着白枭违背圣意,却也走上前来,在白枭身边跪了下来。 白枭看了他一眼。 “你来凑什么热闹?此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与你们都没有关系,赶紧回去睡觉。” 到手的鸭子飞了,暗三心气儿不顺,说话也带了刺儿。 “我不像你,那么不够兄弟!” 白枭无从反驳,此事,的确是他随心而为,没有顾及到与他一起行动的兄弟们。 白枭想了想,还是与暗三解释了一句。 “她有可能,的确与我有些渊源。” 暗三这才看向白枭,她,狼女?与白枭,有些渊源? 关于白枭的身世,几乎无人知晓,只知道,皇上当年还是太子之时,从战场回来,身边便有了白枭这个贴身侍卫。 暗三消化了一下,才理清了白枭话中的意思。难道说,白枭真的有可能,是北蛮国的人?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要是让朝臣们知道了,那还得了? 那群老顽固,怎么会允许皇上身边,有敌国之人贴身保护? 且不说,白枭这个贴身侍卫,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恐怕是,性命攸关啊。 “白枭大哥,是我多嘴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信你这个人!你方才那番话,以后还是不要再提。我们是兄弟,有赏一起领,有罚一起受便是了。” 白枭唇角微弯。不管,他以前是哪里人,他现在,只是主子的人,这群兄弟的人。 只是,该如何对待那狼女,他还没想好。等他跟主子交代清楚,一切,全凭主子做主吧。 一个时辰后,皇帝寝殿内终于有了动静。福公公赶紧进去伺候。 “皇上。” “嘘。” 福公公刚轻声开口,君凌云便示意他噤声。自己悄悄拿了件大氅,便出了寝宫。 福公公偷偷抬眼,看了下君凌云的表情,见他看到白枭二人,一点儿也不意外,原是早就知道了。 也是,皇上那么警觉,可能从一开始,就听到动静了。只不过要小惩大诫,才会随白枭他们跪着。 可到底,还是没让他们跪到天亮。皇上的心,其实也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硬。 福公公放下心去,没再多言。 白枭和暗三见主子出来,忙低下头去行礼。两人的身子都有些微颤了。 “随朕来御书房!” 君凌云留下一句话,便径自去了御书房。 白枭和暗三心中,说不怕,那是假的。主子冷起脸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可再怕,也得面对不是。 两人起身,顾不上膝盖上的酸麻疼痛,赶紧跟上君凌云,进了御书房。 君凌云已经端坐于桌后木椅上,凉飕飕看着他们二人。 “说吧,为何会失败?” 暗三心道,主子真是,直击要害!他们都还没开口请罪,主子便已经知道他们要禀报何事,直接问了原因。 两人又跪了下去。主犯白枭,自然要率先开口。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放走了狼女。此事,全是属下一人的责任。属下有话,想单独与主子说。” 他这是,要把暗三先摘出去了,暗三赶紧也开口请罪。 “主子,属下也办事不力,同样当罚。” 君凌云眯眼看了看这二人。 “办事不力,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不成?用得着争?” 挨了训,两人都闭了嘴,低下头去。 “暗三先退下!” 君凌云下令,暗三担忧地看了眼白枭,还是领命退下了。御书房中,便只剩下了君凌云和白枭二人。 “说吧,怎么回事儿?” 白枭握了握拳,才道: “主子,属下可能,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白枭此言一出,君凌云便微皱了眉。 当年,白枭所生活的部落,被人屠戮殆尽,他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难道,是与白枭一般,侥幸存活了下来? 他们从死人堆里救出白枭时,白枭也已经受伤昏迷,高烧了七八日,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只是以前的事儿,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该不会是,被人发现了他北蛮国人的身份,想借此利用于他吧? “你起来说话,仔细说来。” “是,主子。” 白枭听令站起身,想着主子为了他的事儿劳心,才会天未亮就起身,心中一阵歉疚。 第467章 白枭,北蛮国人 白枭恭敬回禀。 “属下拿到那狼女的骨笛时,便有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属下那时,只以为是错觉。” 白枭顿了顿,努力将事情捋顺了些,才继续回禀: “直到今夜,属下在等待那狼女露面之时,竟不由自主,用那骨笛,吹奏了一首曲子。可属下,从来也没学过吹笛。” 君凌云为他分析道: “也许,在你失忆之前,你便是会吹笛的,从前没摸过笛子,记不起来,如今笛子在手,便有了本能的反应,也不奇怪。” “是,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那狼女,对属下吹奏的曲子,十分在意,甚至超过了,对她自己骨笛的在意。” 君凌云眯眼思索,这倒是,值得深思了。 “她还问属下,从哪里学的曲子,问属下,从前叫什么名字,可是北蛮国人。她分明,就对属下的身份有所了解。” 听到此处,君凌云问道: “你如何能确定,是亲人,不是仇人?” 仇人?白枭回想了下那狼女看他的眼神。 “主子,她看着属下的眼神,分明,不是仇恨,而是,是失而复得!对,不仅是失而复得,还是求而不得!” 最主要的是,白枭心知肚明,他正如那狼女所问,是北蛮国的人! 即便他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当自己是云霄国的人,也改变不了事实。 即便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是被主子,从北蛮国带回云霄国的。 君凌云却反问道: “你又怎知,她不是演的,只是想引你上钩?即便是真的,你将她留下,还可以多加约束,或可保全她的性命。可你让她跑了,她若再作恶,往后谁来饶她?” 君凌云能理解白枭,所有亲朋好友,都离自己而去,这么多年,他作茧自缚,不曾回头看一眼自己的过去。 如今突然冒出个狼女,表现出对他的珍视。极有可能是,他在这世间还仅存的亲人,白枭想保全她,无可厚非。 只是,君凌云不希望白枭,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令自己身陷险境而不知。 万一是陷阱,他岂不是要自愿跳进去了。 “派人去北蛮,再好好查一查这狼女的底细。尤其查一查,她与赤那部落,是否有关系。那是当初救下你的地方。” 白枭听到君凌云这番话,顿时觉得自己蠢笨如猪。 主子不是旁人口中冷血无情之人,反而最是重情。他该将人留下,再请示主子,求主子免死的。 白枭又起身跪下请罪。 “主子,是属下愚钝,犯了大错,还请主子责罚!” “你是该罚,不然人人都效仿你,感情用事,朕也不知还能活上几日。” 君凌云故意将话说得重些,让好白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白枭果然以头触地:“请主子重罚!” “罚你二十军棍!先下去领十军棍。下次抓到狼女,便算你将功补过,抓不到,再补上!至于暗三,罚俸半年!” 暗三虽没错,可既然暗三要讲兄弟义气,自己便成全他。 “属下,领旨谢恩。” 白枭退了下去,心中懊恼不已,主子如此信任于他,能为他一个不能笃定的直觉,免了狼女的死罪。 他却鬼迷心窍,违背主子,实该重罚。 可主子非但只罚了他二十军棍,还分了两次,且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若是二十军棍一次受完,少说也得六七日下不了地。分开两次,便轻松多了。 白枭刚出御书房不远,暗三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凑近白枭身边。 “白枭大哥,怎么样?主子罚你了吗?” 白枭点头。 “嗯,也罚你了。” 暗三皮下一紧,却撸起袖子,嘴上豪气道: “走,兄弟陪你受刑去,不就是挨军棍吗?我皮厚实,受得住!” “皮这么厚实,若是做个皮垫子,应当不错。” 君凌云声音,猝不及防,从他们身后凉凉响起,暗三只觉脊背一寒,忙回头行礼。 “皇,皇上,属下这张臭皮囊,就不污了您的……” 他刚要说屁股,又觉得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词汇,实在不雅,赶紧改了口。 “就不污了您的眼了,属下这就去领罚。” 暗三赶紧行礼告退,白枭同样对君凌云感激一礼,这才去追暗三。免得他傻乎乎,当真白白去挨了军棍,那可真是冤枉了。 暗三一路上,身子都有些紧绷,将白枭看得好笑。两人一起到了刑房,白枭开口道: “御前侍卫白枭,办事不利,皇上罚了十军棍,特来领罚。” 他说完,便褪去外袍,趴到刑凳上。 暗三也跟着在他旁边的刑凳上趴下。脸上还美滋滋的,原来皇上才罚了他们十军棍啊? 不愧是白枭大哥,在皇上面前就是得脸,这要是换了别人,放走了皇上要的敌人,少说也得罚上三十军棍吧。 白枭看了眼暗三那表情,也弯起嘴角。待那军棍要落下时,他才开口道: “暗三,皇上没罚你军棍,你却愿意陪我挨打,你这份情义,兄弟记下了。” 暗三一听,麻溜地从刑凳上滚了下来。 “你说什么?皇上没,没罚我军棍?”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白枭点头。 “是啊,皇上罚了你半年俸禄。” 那表情,好似在说,是你自己想差了,与我无关。 “呵呵,呵呵呵,白枭大哥,那我,那我当然要遵旨行事了。十军棍,很快就过去了,你且忍忍,忍忍啊。” 行刑的侍卫自然认得白枭,耐着性子等他们二人聊完,这才开口道: “白侍卫,小人可动手了!” 白枭敛了笑,目光坚定: “狠狠地打!切勿留情!” “得罪了!” 行刑的侍卫告罪一句,举起军棍,便打了下去。 “啪!”“嗯。” 第一军棍下去,白枭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儿,真疼啊,疼到骨子里。 “啪!啪!啪!啪!” 白枭咬紧牙关,没再出声,只是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暗三却看得肉儿疼,嘶啦出声,脸上的表情,也是皱成一团。 “啪!啪!啪!啪!啪!” 毫无停顿,一气呵成,十军棍终于打完了。白枭想自己站起身,却吃痛歪了一下儿,暗三赶紧去搀扶。 “白枭大哥,你可长点儿记性吧,往后,千万别再干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儿了。” 白枭这会儿,真想堵住暗三的嘴,可一时疼得不想说话。 暗三帮他披上外衣,又在他前面蹲下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吧,兄弟背你回去。” 第468章 声讨生死门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白枭不领情。若是传出去,皇上的贴身侍卫白枭,挨了十军棍,就走不了路了,让人背了回去。那他白枭的一世英名,岂不是全毁了。 白枭忍着疼,硬撑着。在暗三的全程观摩下,竟真的自己走了回去。还端着步子,愣是没让旁人,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儿。 这让白枭有些后悔,他真不该由着暗三去刑房,想着逗弄与他,结果苦了自己。 这边白枭领完罚,天色也差不多微微亮了。 君凌云眼前,摆放着十几枚鸡蛋。他正一枚枚仔细观察,与他手中,楚云溪的那一枚做对比。 “这两个不行,颜色太浅了。这个也不行,黑斑太多了。这个太小了,这个太大了。” 临危受命的侍卫,在大冬天湿了后背,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鸡蛋,被君凌云挑挑拣拣,最后只剩下三枚。 颜色大小,都与他手中的那枚差不多。这才停下挑拣的动作。 “你确定这些鸡蛋,都快要孵出小鸡了?” 侍卫内心祈祷,老天爷,可千万别耍他才好。许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其中一个鸡蛋,居然有了动静。 他和君凌云同时凑近去看,竟听到了小鸡啄壳的声音。 君凌云一抬眼,就看到一张脸近在眼前,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又退后一步站好。 只是心里已经松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求表扬的表情。 “做得不错,有赏。” 君凌云将视线转回到那枚鸡蛋,看到蛋壳上,已经被啄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便将那鸡蛋小心地捧起,回寝宫去了。 “属下谢皇上赏赐,恭送皇上。” 侍卫美滋滋,心道领了赏,得好好请白枭大哥吃一顿。却不知他的白枭好大哥,此刻正趴在床上养伤呢。 君凌云回到寝宫,楚云溪还睡着,他便悄悄将那正在破壳的小鸡,放到了楚云溪的枕边。想到她一会儿的表情,脸上便带了笑。 “叽,叽叽。” 那小鸡也争气,没多一会儿,便将尖尖的小嘴儿伸出了蛋壳,已经有微弱的叫声。 楚云溪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小鸡的叫声。她微微睁开睡眼,便看到了君凌云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醒了?” 君凌云伸手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楚云溪便露出甜甜一笑。这样的叫醒服务,让她怎能不爱啊。 “叽叽,叽叽。” 那小鸡也不甘寂寞,一边努力破壳,一边叫了几声儿。 楚云溪瞬间清醒,侧头一看,便翻身而起。 “凌云,你快看,快看,真的能孵出小鸡。你的嘴定是开过光的,说它今日能孵出来,它便真的今日孵出来了。” 君凌云浅笑,眸光温柔,溪儿即便历经过苦难与背叛,她的快乐,依旧如此简单而纯粹。 “溪儿,我们先洗漱用膳,待用完早膳回来,也许它就破壳而出了。” “嗯,好。” 楚云溪心情雀跃,乖巧应着。跟着君凌云去用膳了。 待用完了早膳,楚云溪继续回去看她的小鸡破壳,君凌云则是去上早朝了。 “启禀皇上,日前查处的贪官污吏,已经正法,他们空缺出来的职务,可否由下一级升任。” 吏部尚书陈大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问问,以示对皇上的敬重。其实早就已经按照惯例安排好了。 哪儿知这惯例,到君凌云这里,也是行不通的。 “临近年关,不必调动了。先由下一级代理,待今年的官员考核结果出来,再做分派。” “是,皇上。” 吏部尚书心中有些堵得慌,往年官员考核,都是由他吏部一手掌管。今年,却偏生插进来个监察御史楚文鸿。 油盐不进,不通人情。他想偷偷照拂的几个人,是一个也照拂不了,白白在人前丢了面子。 可他也不能违抗圣意,只好应下。刑部尚书紧接着出列上奏。 “启禀皇上,前段时间,生死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最近却没了动静。如今西昭已平,是否该派兵清缴生死门了?” 楚家父子抬眼看向刑部尚书,撞枪口上,说的就是他了吧? 其他大臣倒是都点点头,谁也不希望,总有一把看不见摸不着的刀,悬在自己头顶上不是。 这件事儿,皇上应该会应允吧,生死门再壮大下去,可是要压不住了。 君凌云看了眼众人的反应,反问了一句。 “生死门的势力,已经遍布天下,绞杀如此组织,众爱卿,准备倾尽多少人力物力?可还有余力,应付北蛮国?” 他这一反问,让一众大臣都回到了现实。 是啊,那个什么生死门,就如大树一般,扎根,生叶,现在已经枝繁叶茂。 竟然发展到,令各国都为之忌惮的地步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皇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势力自成一派,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说不定哪一日,生死门真就会成为我们云霄国,最大的威胁。不如趁早,联合其他几国,共同将其肃清。” 刑部尚书出了主意。 “是啊,皇上,这法子好,相信其他几国,也并非想容生死门放肆,不过是与我们相同的境遇,说不定,能够一拍即合,一举剿灭。” 马上有大臣附和。 “皇上,臣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君子枫清雅的声音,插入到其他朝臣们激烈的讨论声中,打破了一面倒的言论。 君凌云十分配合。 “监国有何高见?” “回禀皇上,臣以为,此势力虽大,却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所为,不过是替天行道。实在不必斩尽杀绝。” 楚家父子,马上站出来声援君子枫。 “皇上,臣等以为,监国大人说得极是,所谓乱世出英雄,不可一并归入匪徒一类。” 刑部尚书见惯了犯事后,找各种理由哭求减刑的人,此时,觉得君子枫和楚家父子的言论,与那诡辩的犯人,如出一辙。 “监国大人,您宅心仁厚,可也不能只从人情考虑,您可考虑过国法吗?若是人人都照着自己的规则行事,那天下岂不大乱了? 楚大将军,你战场上杀伐果断,怎么这会儿,倒是妇人之仁了。” 众朝臣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国法就是用来遵守的,杀人偿命,乃是最基本的一条。 第469章 生死门门主,近在眼前 君子枫接话道: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也并非是,想让皇上对生死门,听之任之。” 朝臣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君子枫说的那番话,难道还另有深意? 君子枫直接朝君凌云抱拳: “皇上,臣所想的是,生死门这样大的势力,若是能为我们云霄国所用,那我们云霄国,岂不是平白高出其他几国一大截儿?又何必非要劳师动众,伤筋动骨?” 这,朝臣们各自沉思,君子枫所言,似乎也有道理。 若是能招安收编生死门,那真是,将其他几国,妥妥地比了下去,压制得死死的,一朝前进几十年啊。 可是,人家生死门的门主,又不是傻子!本来自由自在,各国忌惮。为何平白要受人管束? “监国大人,有理想是好的,可也要看,是否能现实啊。” 君凌云这才开口主持局面: “可若是,监国所言,能够实现呢?众爱卿,可愿意礼遇那生死门的门主,接纳其入我云霄国朝堂?” 重朝臣一时间陷入沉默,接纳吗?与一个我行我素的江湖人士,同朝共事?那以后这朝堂,可是要热闹了。 可若说不接纳,与国有利之事,不接纳,方才他们那番义正言辞,就显得有些好笑了。 见众人沉默,君凌云看向刑部尚书,谁让他方才发表的意见最多呢。 刑部尚书只好硬着头皮回禀。 “回皇上,若真能招安生死门,那生死门的门主,也算与我们云霄国,有所贡献,功过相抵。微臣,愿意与其同朝为官。” 他这话,说得也算大气了,只是心里想的,却是招安一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 寻常地方起义军招安,尚且要费好一番功夫,恩威并施。 更何况是如此庞大,又有组织,有纪律的生死门。 新皇到底年轻,又任命了比他还年轻的君子枫做监国。意气风发是好,却也少了对待事务的敬畏之心。 君凌云不管刑部尚书心里作何感想,他只要听到面上的话就够了。复又看向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也只好表明立场。 “微臣,微臣定当以国之大义为先。生死门若愿归降,生死门的门主,微臣,自当礼遇。” “好,既然爱卿们众口一致,此事,便就这么定了。” 其他朝臣腹诽,他们何时众口一致了?不过是迫于形势,权宜之计罢了。 待皇上招安失败,撞了南墙,就知道并非任何事,都能随心所欲了。 也就知道听听他们这些老臣的意见,有多么重要了。 朝臣们各怀心思,曹丞相出面问道: “皇上,不知您是想让谁,担此重任,去招安那生死门的门主啊?” 君凌云看向第一次来上朝,一直安静听着的司空玉。 “司空大学士。” “臣在。” 司空玉淡定出列,其他朝臣皆是不解。 难道皇上,是想将关系国之大计的事儿,交给从来没有做过官,第一次上朝的司空玉去交涉? 就听君凌云道: “作为生死门的门主,司空大学士,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一出,大殿上立时哄闹一片。 “什,什么?生死门的门主,是,是,司空玉?” “这怎么可能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和快意恩仇的江湖组织头目,是同一个人?” “我没听差了吧?陈大人,你听到了吗?” “我又不是聋子,皇上说得多清楚啊。” 皇上搞错了的几率有多大?朝臣们想了想,皇上又不是昏君!非但不是昏君,还是难得睿智之人。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搞错? 既不是他们听错了,又不是皇上说错了,那就是说,司空玉,如假包换,正是那势力庞大的,生死门的门主? 朝臣们终于安静下来,只是无能接受这一事实,那张开的嘴巴,怎么也闭不回去,都有些呆愣地看向司空玉。 这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哪里像打打杀杀的江湖侠士? 司空玉这才朝众大臣点头示意。 “生死门门主,司空玉,见过各位大人。” 他这见礼的方式,可谓新颖。 嘴巴大张,眉头飞挑,怀疑人生,便是那些被他见礼之人,现在的状态了。 自然,除了君子枫,和楚家父子。 他们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心情就似那看戏人,提前知道了戏本子一般。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心中都有些委屈。 皇上您这是,早就将生死门的门主给招安了啊!却还看着他们在此争论不休。 这不是,成心看他们笑话嘛? 不过想来,皇上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只为戏弄他们。那皇上方才,演这样一出戏,是为何? 这些聪明的脑瓜子,只转了几转,便想明白了,皇上这是,为司空玉那层不为人知的身份铺路呢! 若是直接暴露出来,少不得要被朝臣们问罪前尘往事。 先套了他们的话,保下司空玉,再介绍司空玉的身份。这不,他们现在只能是哑口无言了。 刑部尚书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冷哼一声。 “司空大学士好计谋,我等,自愧不如!” 此话,一语双关,既是说他能一手建立起生死门,好计谋。 又是说他能悄无声息,得了皇上的信任,化解了自己的生死危机,好计谋。 还影射了不敢直言冒犯的皇上君凌云。 他们即便身为人臣,也不是泥捏的,任人揉扁搓圆,没有脾气。相反,大部分朝臣,还是很有傲骨的。 真惹急了,来一句士可杀不可辱,当场撞柱子的,也不是没有过。 “我知道诸位大人,定是对于出身书香世家,却跻身江湖的我,颇多挑剔。故而,保证我能立身于此,便是我身为生死门的门主,微不足道的条件,不知诸位大人,可否体谅?” 司空玉一句话,既提醒了众大臣,他本也是名门望族,是被朝廷迫害,才会流落江湖。 又将君凌云演戏套话的责任,揽于自身。可也让人无可厚非。 司空玉有足够的筹码和底气,本可以要求更多,却只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如此说来,反倒是他们这些自命清高的朝臣们,小鸡肚肠了。 曹丞相倒是更清醒些,抓住了重点: “皇上,生死门现在,可是听令与皇上了?” 第470章 生死门,听令于皇后? 曹丞相那一问,又将众人的关注,引回了君凌云这边。 是啊,他们怎么忘记了重点,生死门啊!势力遍布天下的生死门啊!现在是他们云霄国的了。 那岂不是说,云霄国统一天下,指日可待了? 只不过,朝臣们刚雀跃起来的心,又被君凌云给泼了一盆冷水。 “也不尽然。” 朝臣们停了心思,竖起耳朵听着。 难道,司空玉还贪心不足,提了其他附加条件,没有将生死门全盘交出? 却听君凌云郑重道: “生死门门主,并非是朕招安的,而是朕的皇后,拉拢来的。所以,现在生死门,听令于皇后。” 朝臣们前一个消息还未消化完,又来一个! 这么庞大的势力,听令于皇后一个女人?干脆拿消息砸死他们算了。 “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万不能破啊!您可以对皇后恩宠有加,却不能纵容其干政啊!”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学士,马上跪下,痛心疾首地维护祖宗规矩。 其他大臣,除了君子枫和楚家父子,竟全部跟随跪下附和。 “还请皇上三思!” 他们心里想的是,即便皇上宠爱皇后,也定不是心甘情愿,与皇后分权的。 就如从前,太上皇也曾恩宠萧贵妃,让她权倾后宫。 结果呢,萧家表现出野心,太上皇便毫不手软地,任由当时的太子君凌云,将其连根拔起了。 也许,是碍着生死门的势力,皇上才会受了胁迫。正需要他们正义出声。 在这件事情上,楚家父子不好开口,唯恐越描越黑,反倒是给楚云溪添乱惹祸,只能按捺下心忧,静观其变。 君凌云的眼眸,终于危险地眯起。 君子枫却在他发作前,抢先开口。与满朝文武为敌,可不是皇上该做的事儿。 “诸位大人,不知可否还记得,生死门门主司空玉,是有两位入门弟子的。一位,是我们云霄国的皇后,另一位,可是东夷国的太子。” 经他这一提醒,朝臣们想起来了。 在昨日三对新人的婚仪上,皇后娘娘可是亲口说的,她还有个师弟,便是东夷国太子,东方汇泽! 君子枫见他们记起来了,继续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扪心自问,若你们,是这生死门的门主,你们会将生死门,交给自己的弟子,还是旁人?” 朝臣们腹诽,监国大人这话问得,也太过直接了些,让他们一时有些臊得慌。 这还用问吗?如果实在不能握在自己手中,当然是交给自己的弟子。 更何况,现在司空玉将生死门握得好好的,却愿意交出来,已属不易。 想交给谁,自然是他的自由。朝臣们说不出话来了。 楚家父子,冲君子枫感激地低了低头。君子枫心领神会,回以浅笑。 君凌云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 当事人司空玉,此时开口道: “吾之弟子,不只是个女子,亦是一国之母。诸位若是觉得,堂堂云霄国的国母,不配号令生死门,那吾便将生死门,交给东方太子好了。” 司空玉说完,朝堂上一时雅雀无声。司空玉这也,这也太嚣张了! 当着皇上的面,他这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啊。 “皇上,司空玉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您啊!” “皇上,不如现在将司空玉拿下,看他还怎么拿乔!” 司空玉突然怒了声音。 “吾司空玉,虽生于云霄国,却也早已是五湖之人,四海为家,既被云霄国朝廷所不容,自有容身之处。” 他想要在朝堂立足,便不能只指望着君凌云,为他撑腰。 人只有自己立得住,旁人的帮助,才能够锦上添花。 若他自己,不能令其他朝臣信服,将来他想做的任何事儿,便都会受到来自整个朝堂的阻挠。 司空玉一怒,众臣皆惊,一介书生发怒,怎也有如此威压? 让他们觉得,若是今日逼走了司空玉,来日必定要悔青了肠子。 那老学士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说话的人。 “皇上,他,他简直是,狂妄自大!” “住口!” 君凌云拍案一怒,吓得朝臣们一个哆嗦,难道,他们说错了什么吗? 他们明明是为皇上着想,皇上为何发怒? “朕看尔等才是狂妄自大!” 君凌云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朝臣们大眼瞪小眼,那老学士更是颤着手抱拳: “皇上,这,这从何说起啊?臣等都是忠心谏言。” 君凌云冷哼。 “忠心谏言?为谁?” 老学士忙表忠心。 “自,自然是,为了皇上您啊。” 君凌云却不领情。 “为朕?朕是何人?朕是这云霄国的皇帝!云霄国兴,朕兴!云霄国弱,朕弱!尔等如今,将朕之皇后,好不容易为云霄国拉拢来的盟友,拒之门外!还敢大言不惭,道是忠心为朕?” 朝臣们目瞪口呆,盟,盟友?不是招安,是盟友? 君子枫又站出来唱红脸。 “诸位大人,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夫妻一体,自不会出现大人们担忧之事。总比,化友为敌的好啊。” 听了君子枫的这番话,大部分朝臣都反应过来。 管他生死门交到皇上还是皇后的手里,先留在他们云霄国再说。 从皇后手里中转一下儿,待时机成熟,再交到皇上手里,不也一样吗? 他们方才怎么就忘了,那生死门的势力是何等庞大,竟想着能不费分毫,就招安人家。 可能因为生死门的门主,是他们已经认识的司空玉,便生了妄想。 曹丞相看清形势,更重要的是,看清了帝心,马上站起身来,不与那些还没反过味儿来的朝臣们为伍。 “皇上,皇后娘娘虽是女子,却是聪慧过人,女中豪杰,自然不能与普通后宫相提并论。生死门由皇后娘娘掌管,无可厚非。” 曹丞相这一起身,马上便有脑子转得快的,跟随起身。 “皇上圣明,司空大学士,胸怀宽广,臣等惭愧。” 在君凌云的扫视下,朝臣们都陆陆续续站起身,除了那顽固的老学究。 “皇上,自古讲究阴阳调和,若是阴盛阳衰,与国不利啊。” 他这话一出,朝臣们虽面上不说,心里确是赞同的,皇后有了实权,便能与皇上分庭抗礼。 皇后的背后,还有如日中天的楚家。 说不得,要是皇后真的生了野心,就连南焰国和东夷国,都能运用的上。那可真是,阴盛阳衰了。 朝臣们都偷偷打量着君凌云的表情,难道这样,皇上也不在意吗? 第471章 溪儿说的,都好! 君凌云只凉凉撇了那老学士一眼,老眼昏花,看不清形势。 “朕看你年事已高,该颐养天年了。褪去官服,回老家去吧!” 那老学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仍自我陶醉,觉得自己就是那不畏强权的忠臣义士。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老臣啊,老臣对皇室之忠心,日月可鉴!” 君凌云还没等他寻死觅活,便道: “你的忠心,朕看到了。所以,朕也要让你看看,这云霄国的阳,到底盛不盛!你求仁得仁,怎的还不知满足?来人,送老学士,衣锦还乡!” 他将衣锦还乡四个字,咬得极重。看谁敢指摘他苛待老臣?他这分明是体恤老臣。 “是,皇上!” 侍卫马上上前请人。 那老学士,被君凌云的逻辑给绕了进去,一时哑口无言。直到被拉走了,还有些懵。 可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新旧更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其他朝臣们,也不过是心中唏嘘一番。君凌云从太子成了皇帝,他们倒是忘了,他曾经,是怎样的嗜血杀神。 又岂会连个女人都压不住?果然是他们杞人忧天了。 说到底,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占了个名头,真正幕后掌权者,还是他们英武的皇帝陛下啊。 想通了这一点,朝堂上异常和谐,司空玉也得到了他该得的礼遇。 原本,曹丞相等大臣,已经商量好了,要趁着皇后有孕在身,无法伺候皇上,赶快与皇上提议,早日充盈后宫。 可今日这情况,谁还敢再提其他? 万一,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圣颜,再来个告老还乡,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故而商量完了生死门之事,便没人再出列奏禀,早朝终于结束了。 待走出了皇宫,诸位大人才敢细细回想今日之事。 他们自诩聪明,可似乎,今日的一举一动,也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啊。 真不愧是战神,论心计,全然不似二十出头的人,倒似那千年的老狐狸。 唉,朝臣难为啊。 待散了早朝,朝堂上英武非凡的皇帝陛下,回到寝宫。迎接他的,除了他心心念念的皇后,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鸡。 “叽叽,叽叽。” 楚云溪将那小鸡捧在手心里,托起来给君凌云看。 “恭迎皇上。” 君凌云见她这逗趣的模样儿,疲乏一扫而空,不由出言调侃。 “原来朕的皇后,还会招鸡逗狗。” 楚云溪一顿,招鸡逗狗?君凌云还真是会用词儿。她努力挤出个恭维的笑脸。 “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君凌云眉头微挑。 “溪儿说得不错,不管是平定天下,还是招鸡逗狗,我们都是夫妻一体,同心同德。” 楚云溪猝不及防,似乎,又被灌了迷魂汤。她弯唇低头,去摸小鸡软软的绒毛。 这嘴,前一句似淬了毒,后一句似抹了蜜,也只有君凌云了。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可都知道了?” 君凌云坐下,便能看到楚云溪微垂的娇颜。 楚云溪抬眸,笑着反问。 “皇上,臣妾是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 她眸中狡黠,君凌云便明白了,溪儿是什么都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是在对应,朝臣议她后宫干政。君凌云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浅笑。 “都道一孕傻三年,果然不假。” 楚云溪便皱了秀眉。 “什么傻三年?谁傻了?” “我方才说过:不管是平定天下,还是招鸡逗狗,我们都是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溪儿这么快便忘了,不是孕傻是什么?” 君凌云说完这话,眼见着楚云溪的小酒窝凹陷下去,似是邀请。他便不客气地,送上了自己高贵的唇。 楚云溪摸了摸自己的脸,止不住笑。 “皇上,臣妾若是日后,爱上了权柄,定是被你纵容的。” “若是溪儿爱权柄,超过爱为夫,那定是为夫做得不够好。” 楚云溪眉眼弯弯地揽上他的脖子。 “夫君,我想去春晖楼用午膳。” 君凌云浅笑。 “好,为夫作陪。” 楚云溪眼眸一转,又道: “我想去万灵山看初雪。” “好,我们用完午膳就去。” “我要设立女子工坊,允许女子经商。” “好,允了。” “我要……” “好!” “我还没说完呢?” “溪儿说的,都好,溪儿想做什么,去做便是,天塌下来,自有为夫顶着。” 君凌云说着,将楚云溪抱着站起,伸手从一旁的木架上,拉了件莹白的连帽披风,给楚云溪披上系好。 将那狐狸毛边的帽子,翻到她的头上,盖住了她半张小脸,更衬得她的水眸盈盈。 君凌云第一眼见到那松软的白狐毛时,便想到了楚云溪,于是命尚衣局,做了这样一件披风,果然很适合她。 虽是莹白色,却以红花刺绣点缀,高洁中不失热烈。想来,能与那雪景相得益彰。 “溪儿,美之一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你是独属于我的云溪。” 君凌云一语双关,楚云溪想象着他口中,白云汇成的溪流,果然,应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正沉浸在君凌云为她构筑的美好中,便觉身上一轻,已经被君凌云打横抱起,往殿外而去。 福公公已经很有眼色地,命宫人备了轿子。 楚云溪在君凌云的臂弯中,看着君凌云英俊的侧脸,被殿外的阳光晃了眼。 雪停了,阳光虽不烈,却被白雪映得,更为明亮了。 君凌云现在,就如那一束明亮却不炙热的光,温暖了她整颗心,整个人。 君凌云果然带着她,去春晖楼吃了所有她爱吃的菜。 带着她,去万灵山,俯视大半银装素裹的皇城。 一路上,接受了京城百姓们,崇拜又艳羡的目光。 两人赏完景,来到一处小院外,院中人,已经迎接出来。 “皇上,溪儿,你们来了,请进吧。” 司空玉没有用恭迎皇上皇后那一套说辞,亦没有拘束行礼,只是平常礼仪待之,倒是让楚云溪十分自在。 “先生,师娘,没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娘娘是你先生的得意门生,你能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子衿将人让着坐下,楚云溪俏皮问道: “那师娘呢?师娘可欢迎我?” 第472章 万灵山赏雪,探访司空玉 宋子衿听她一声一个师娘,叫得亲热,不由也对楚云溪更亲近了几分。 “自是欢迎的,随时欢迎。” 小莲和司琪,为了不打扰两位主子恩爱,安静了一路,来到司空玉的小院儿,方敢出个声,与司空玉夫妻二人见礼。 “见过司空大学士,见过夫人。” “好好,别多礼,快进屋去暖暖。” 宋子衿招呼着楚云溪和两个丫头进了屋。 楚云溪挽上宋子衿的胳膊,神秘兮兮道: “师娘,我今日带了一样好东西,要送给你。” 宋子衿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我,都没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楚云溪附耳说了句什么,惹得宋子衿立时红了脸。 屋外,君凌云随司空玉,留在院中小亭里。 司空玉拿起温着的酒,为君凌云倒了一杯。 “皇上,请。” 君凌云接过酒杯,雪中吃酒,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司空先生好雅兴。” 司空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苦也是一日,乐也是一日,何必为难自己。” 君凌云对司空玉,因着他父皇的原因,多少是有愧疚之情在的。 “自今日起,司空先生的身份,便会大白于天下,先生不必再苦中作乐。” 司空玉却并不觉得,君凌云欠他什么,该偿还的,君凌云都已经替太上皇偿还给他了。 最重要的是,君凌云是真的尊重他。 “皇上胸怀宽广,海纳百川,才有了今日的司空玉,我敬皇上一杯。” “司空先生心怀黎民百姓,家国大义,才会甘居人下,我也敬先生一杯。”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跨越了身份,跨越了年龄,只为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待宋子衿与楚云溪,再从屋中出来之时,宋子衿的脸上,还微微泛红。 她暗暗呼了一口气,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却没发现,司空玉就在旁看着她有些古怪的表情。 “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是被大风刮的。” 宋子衿四处看,就是不去看司空玉。 司空玉失笑,她们是屋里闲聊,哪里来得风? 定是他这古灵精怪的徒儿,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先生,司空先生!” 院外,人未到,声先至,还有些急切。 “是荷香!” 楚云溪喜道,她也有日子没见着荷香了。 荷香刚进院子,便看到院中热闹,见到楚云溪,也是十分惊喜。 “民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楚云溪赶紧拉她起来。 “荷香,你怎么来这儿了?” “皇后娘娘,我是来寻司空先生主持大局的。” 荷香看向司空玉。 “主持大局?主持什么大局?” 几人一时都有些没想出来。荷香赶紧为她们解惑。 “听闻司空先生重新掌管学院,一下子来了好多人报名,还都想要一睹司空先生的真容,我们有些招架不住了。” 楚云溪看向司空玉,果然,不愧是她的恩师,不愧是司空家族的继承人。 即便时隔二十余年,那号召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昨日才刚刚宣布恩师回归学院的消息,今日便有人慕名而来。 “那我先去看看,皇上,溪儿,你们自便。” 楚云溪看看君凌云,想说自己也想去看看热闹。又觉得,带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去看热闹,似乎,不太好。 “司空先生,我们一起去吧。” 君凌云只看了一眼楚云溪,便将她的小心思看了个透。 “也好,皇上先请。” 司空玉做了个请的手势,君凌云便紧紧握住了楚云溪的手,迈步而出。待会儿人多,以免楚云溪被冲撞了。 荷香落在后面,四处看了看,吴忧便闪身到了她身边,与她并排而行。 司琪和小莲正在一旁偷笑,吴虑竟也闪身而出,走到了司琪的身旁。 司琪只是吃惊了一下儿,却没有说什么,任由他走在自己身旁。 倒是小莲,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当初,吴忧也是这么突然地,就来到了荷香的身边。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微睁了眸子,伸出手指着二人。 “你们,你们两个?” 司琪赶紧红着脸抱住了她的手。 “小莲姑姑,别管他,我们走吧。” 小莲被司琪拖着走,还不忘侧头去看一直跟着她们的吴虑。 吴虑实在被看得不自在了。 “小莲姑姑,小心看路。” “哦,好。” 人家好心提醒,小莲只好目视前方。 如今的天下学院,规模庞大,楚云溪新开辟出来的部分,加上原本的司空学院,的确能容纳不少学生。 只是,司空学院久置未用,尚且需要修缮打扫。 天下学院大门外,果然如荷香所言,人满为患。 虽然已经听荷香说过了,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番感受。 楚云溪看着从学院门口,直到山脚下,满满当当的人,还是颇有些震惊的。 她办学院,虽也是顺顺当当,可那是她降低生源要求,甚至是,半福利性质的招生,才引来的效果。 恩师不过是大名一出,什么也不用说,不用做,人们便都慕名而来。 “各位,现在还不到招生的时候,等下一次天下学院招生,我们必定提前半个月张贴告示,让大家都有机会报名。” 书院的人,正在努力劝说熙熙攘攘的人群先回去。 可来都来了,就这样回去,谁又能甘心,总想着,或许等到大多数人都走了,他们就有机会提前入学了。 “司空大学士真的要重新掌管学院了吗?” 有人在后面垫着脚尖问道。 “自然是真的。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还能有假?” “那大概何时再开放招生啊?招生标准又是什么?只要报名就能上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人,此时都是后悔无比,当初天下学院刚开始招生的时候,可是不用考试的,只要识字就可以入学的。 他们那时候觉得这样的学院,也不过如此。如今想进,却是又要如从前的司空学院一般,挤破头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早早地来报名。可这司空玉命运的反转,如此之快,谁又能想到呢? 真是造化弄人,也不知是愚弄了司空玉,还是愚弄了他们。 “你们快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京城中人,已经少有没见过君凌云和楚云溪的了。 第473章 司空先生的号召力 “皇上身边那位,不会就是司空玉大学士了吧?” 所有人顺着那说话之人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天人之姿的三位,朝他们走来。赶紧跪了下去。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朕身边之人,便是你们要见的司空大学士,这里,由他掌管。朕与皇后,只是路过,不会插手。” 这可是,皇上亲口与他们承认了司空玉,在这天下学院的地位啊! “司空大学士,我儿三岁识字,五岁便能背诗百首,八岁便会作诗。可否入您门下,做您的亲传弟子啊?” 一人急急求道,马上就被周围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啧啧,真是贪心不足,司空大学士的亲传弟子,那是皇后娘娘那样的人物,岂是我等能够攀附的?” “就是,我们只要能入学天下学院就够了。司空大学士,能够增加一次招生机会啊。” “司空大学士,能否将入学考题的范围公示啊?” 众人见皇上和皇后,果然不管事,也没有不悦,便七嘴八舌,越说越多。 小莲正在一边,与荷香说着悄悄话,侧眼便看到了抱着几本书走过的温阳。 小莲一喜,忙朝他挥挥手,压低声音喊道: “温阳,温阳,看这边。” 温阳没有应声,只是唇角微微弯起。 小莲以为是这里太嘈杂了,他没听到,一时有些失落。却听楚云溪道: “小莲,司琪,你们随着荷香,去学院里转转吧,现在不用你们伺候。” 三人互相看看,再怎么稳重仔细,也还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是喜欢玩乐的时候。忙对楚云溪福礼谢恩。 “谢皇后娘娘体恤。” 看着三人嬉笑着小跑开了,楚云溪方又抬眼,去看那越走越慢的温阳。 长得不错,心地也好,又有担当。若是将来,真能科举高中,谋个一官半职,虽无家底,日子也能过得舒心顺畅。 谁若是做了他的当家主母,倒是少了三姑六婆,许多糟心事。 楚云溪正走神间,司空玉已经抬起双手,示意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马上便闭了嘴。司空玉才对众人道: “吾司空一族,消失二十余年,仍能得各位记挂,司空玉,感激不尽。” 他微微低头,众人赶紧躬身还礼。司空玉尽了礼数,才为众人解惑: “只是学院刚刚合并,尚需修缮,诸位安心过个好年节。年后,阳春三月,我们再行招生。” “司空大学士,可否告诉我们招生规则啊?” 想报名入学之人,生怕漏过任何有用的消息,紧追不舍。 “书院,自是以读书为主。过几日,天下学院,会将入学考试要考到的内容,整理成册。诸位,可以自行购买,二两银子一本。” “二两银子一本?” 底下又炸开了锅。二两银子,可是能顶普通老百姓,大半年的生活费了。要是拮据些的,一年也用不了二两银子。 这是,不让穷人入学了啊。 有人面露兴奋之色。要银子好啊!要银子,那便能筛掉一半买不起书的穷鬼了。他们能入学的概率,不就大大提高了? 有人垂头丧气。看来司空玉,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早就没有了当年司空家族的风骨,竟沾满了商人的铜臭气。 “难道,天下学院,是专为达官贵族建立的学院吗?” 众人齐刷刷,向这位说话的勇士看过去。 真是勇气可嘉啊,皇上和皇后娘娘,可还在一旁看着呢。莫不是真当他们二位不存在? 这人被这么多目光一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色一白,赶紧跪了下去。 “草民,草民一时糊涂,口无遮拦,还望大人恕罪。” “天下学院,自然不是达官贵族的学院。” 司空玉,却给出了让他由悲转喜的答案。 “天下学院会专门设立几间书房,供想读书,又买不起书的学子,免费看书。” “太好了,这样真是太好了。” 大家伙儿都高兴了。有钱人家,谁会在意那二两银子。不愿意让自己孩子出来受苦,便买了书回家读。 囊中羞涩的,就来天下学院读书,还更有氛围。真是皆大欢喜。 司空玉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他所经历的事情,让他不再排斥谈论金银。 只要能将钱财用于有意义的地方,钱财在旁人手中,还不如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天下学院才有能力,接济更多读不起书,又愿意上进的学子。 “司空大学士,您还没说,书院以外,其他学院怎么招生?” “其他学院,学成后,愿意报效国家者,优先入学。不足数,再择优录取。今日便先说这些,多谢各位对天下学院的认可。” 司空玉说完,天下学院的先生们便接手过去。 “大家先回吧,年后招生时再来。” “慢点儿,不要挤啊,小心踩踏!” 人群终于渐渐散去,楚云溪对司空玉抱拳,做学生状。 “先生,您这主意甚好。空有救世之心,又不屑俗世之物,只能暗自蹉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长久之计。” 司空玉欣慰一笑,他就知道,溪儿能懂得他的用心,站在溪儿身边的君凌云,更是心如明镜。 他才敢如此无所顾忌,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展开心中抱负。 “先生,学生想要分设女子商学院,建立织纺绣场,开立妇科医馆,专门为女子,做一条商业街,给天下女子,留一条独立自强之路。” 司空玉笑容更甚,师徒二人,便又畅聊一番。 直到天色渐黑,小莲和司琪,也欢欢喜喜地回来了。每人手里,还都拿着一枝梅花,送给楚云溪看。 “皇后娘娘,您看这冬梅,开得正红艳,配上积雪,像不像您这身披风?” 楚云溪看了看自己身上,点缀着红花的莹白披风,果真是像的,她甚是喜欢。 “哪里来的冬梅?竟开得这样好?我都没看到呢。” 小莲嬉笑道: “回娘娘,就开在学院里呢,是温阳带我们去看的。可惜只有一棵。” “果真?那可是我以前看得不仔细了。竟不知学院里还种有梅花。” “说起来,就连荷香姐姐也说以前没见过呢。” 楚云溪若有所思地看看小莲。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那便是有人移栽过去的了?会是谁所为,又是为了谁? 第474章 白枭的来历 “溪儿喜欢梅花?” 君凌云插话进来。楚云溪笑着点头。 “一树梅花一树诗,顶风冒雪傲其枝。这么美的花,怎会不喜?” “那我们回宫去吧,回宫去赏梅。” 楚云溪眼睛晶亮,对啊,宫中御花园里,什么花没有,定也是有梅花的。 君凌云与司空玉道别,便将楚云溪抱上回宫的马车。马车吱吱悠悠,行驶在雪地上。 楚云溪靠在君凌云的怀中,心情极好,不由与他炫耀。 “凌云,我近日在藏书塔中看书,得了个好方子。今日我将那方子,送给了宋师娘。” 君凌云低头看着她的小狐狸,又在打什么歪心思呢?难怪方才人家的脸色古古怪怪。 楚云溪抬眸看了看他。 “我定是要助宋师娘达成所愿的。” 君凌云配合问道: “她所愿何事?” “自然是,为先生留后,为司空家延续香火。” 她此言一出,君凌云喉头微动,却什么也做不得,只得夸赞了一句: “朕之皇后,果然是无所不能。” 楚云溪又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君凌云这话里,怎么听着有些吃味儿?她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呀? “凌云,今日,好像没看到白枭呢?” 虽然不知道君凌云在吃味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她,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 君凌云果然顺势放过了她。回答她的疑问。 “白枭放走了狼女,被我罚了军棍。” “白枭?放走了狼女?” 楚云溪有些不敢置信,以白枭对君凌云的忠心,即便是要他的命,恐怕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这样的白枭,怎么会放走了屡次对他主子不利的狼女? 君凌云点头。 “嗯,这里面,还有一段隐情。” 楚云溪赶快端坐好,准备听故事。君凌云看她这样子,也只好开讲。 “当年,北蛮国有两大势力,一方,是高调的北蛮皇室,一方,是低调的赤那部落。 北蛮皇室喜征战,赤那部落却在这期间休养生息,悄悄壮大,日渐繁盛。后来,竟隐隐有盖过北蛮皇室的势头。” 楚云溪听得津津有味儿。 “这跟白枭放走狼女,有什么关系?” 君凌云伸手摸了摸她求知欲极强的脑袋。 “溪儿莫急,很快就讲到了。” 楚云溪乖巧点头,又安静听着。 “当时,我们想暗中接触赤那部落首领,希望能与之合作,共同对付北蛮皇室。可谁知,等我们到了赤那部落,便只看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楚云溪听得心惊。 “是北蛮皇室干的?他们捷足先登了?” 君凌云认可了她这一猜想。 “是,我们查看了那些死者身上的伤口,的确是北蛮人自己所为。我们,晚了一步。” 想到当初的场景,君凌不由微微皱眉,闭了闭眼。 三岁孩童,软软地趴在妇人的怀里,犹如熟睡,可那满身的暗红,是那样的刺目。 老人佝偻的身子,被马绳挂着脖子,吊在半空。 茅屋烟囱中,还有炊烟,那灶上的饭菜,却再也无人食用,渐渐干成一把火,焚烧了主人家的记忆。 楚云溪虽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的惨烈,可也听父兄描述过。 那样的场景,只想想都足够让人食不下咽,何况,君凌云年少时,便亲眼所见。 她伸手握住君凌云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 君凌云冲她安抚一笑。他本是见惯了这些的,内心早已坚硬如铁。 不知为何,此刻与楚云溪说起,却又有了那初临战场时的悲悯心肠。 “我们想找到活口,好打听些消息,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其他人,都已没了气息。” 楚云溪想到什么,眼眸微睁。 “那个男孩儿,难道是?” “我的溪儿,就是聪明。” 君凌云弯唇夸赞了一句,楚云溪没想到她今日随口一问,便问出了这样一个惊天大消息。 “只可惜,那男孩高烧昏迷数日,醒来后,便没了从前的记忆。可却没忘了那一身俊俏功夫。我怜他孤身一人,便将他带在身边培养,就有了今日的白枭。” “所以,白枭知道自己是北蛮国的人,便对同样是北蛮国人的狼女,下不了狠手?” 楚云溪说出自己的猜想,只是这一次,君凌云却摇了头。 “他也曾随我与北蛮军交手,从无手软,这一次,是遇到了情劫。 他认为那狼女,有可能是与他一样,是赤那部落幸存下来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他的血脉至亲。” 楚云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木讷地点点头。若真如此,那在处置狼女的问题上,尚需仔细斟酌了。 皇宫中,不知自己正在被两位主子探讨的白枭,还趴卧在床上养伤。 门外人影晃了晃,不知是谁,似乎想进又不敢进。 “要进就进来,不进就走。” 白枭还以为是暗三,毕竟,知道他挨了军棍的,除了主子和刑房的人,便只有暗三了。 听得白枭发话,那人才敢小心翼翼迈步进来。 “白枭大哥,是我,我来看看你,伤得可严重?” 白枭一看,原是昨夜,找他帮忙找鸡蛋的侍卫。 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的? 白枭心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竟让个新人看了笑话。 “不过一点儿小伤,一两日就好了,看完了就回去吧。” 那侍卫却一脸歉疚的模样。 “都怪我昨夜莽撞,不知道白枭大哥有要务在身,擅自闯入,打乱了你们的计划,才会害得白枭大哥,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挨了军棍。” 白枭狐疑地看着他,这孩子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这侍卫见白枭没有怪他的意思,心下一喜。 “白枭大哥叫我小雷就好。” 白枭点头。 “小雷,昨晚不关你的事儿,别胡思乱想,是我自己办事不力。” 白枭本是说的事实,可那侍卫小雷,却更内疚了,耷拉下脑袋。 “白枭大哥,你这样说,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暗三大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们要抓的贼人,本来都要露面了,是我出来搅了局,暴露了你们的身份,才让贼人给跑了。连累白枭大哥被皇上责罚。” 第475章 北蛮国秘辛 白枭直直地看着小雷懊恼的表情,一时语塞。 暗三?这样骗人家刚入宫的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你别听暗三胡说八道。此事跟你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白枭大哥,你都这样了,就别安慰我了,你那罚,我不能替你受了。” 小雷下了下决心,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到白枭面前。 “这是我找到了合适的鸡蛋,皇上赏赐给我的,都给你吧,权当是我的一点儿补偿了。” 白枭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两锭银子。 他哪样了?他不过就是挨了十军棍,明日就能下地了。再说,他那也不是安慰之言。 白枭冷脸: “拿走!” “白枭大哥,你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 小雷边说边跑了。白枭很想将那两锭银子,扔回到小雷身上。 可他怕以小雷的脑子,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打他?也只能作罢了。 白枭无力地趴回枕头上。这年头,说句实话,还没有人信了,都怪暗三那个不着调的。 他撇到床头的那只骨笛,便又拿过来端详了一番。 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做工也算不上精细,唯一值得推敲的,便是那骨笛上,刻着的“牧仁”二字。 也许,是那狼女的名字也说不定。 屁股上一阵疼又泛了上来,白枭只好闭目养神,不多时便睡了过去,却睡得不甚踏实。 浑浑噩噩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小女孩儿,甜甜地对他叫着哥哥。 “哥哥,你这笛子真特别。” “这是骨笛,是我用仙鹤的翅骨做的,好看吗?” “真好看,能让我吹一下儿吗?” “你会吹骨笛?” “不会。” “那我教你,这样拿。” 白枭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却扯动了屁股上的伤,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惊的,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梦中,那个小女孩儿是谁,那个小男孩儿,又是谁? 白枭低头,看到自己手中还握,着那只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骨笛,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那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残留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另一边,君凌云与楚云溪也已经回了寝宫。 楚云溪听了白枭的故事,实在没有心思再去赏梅。只道自己累了,想歇息,便早早地洗漱就寝了。 她安静躺了一会儿,便渐渐睡去,直接进入梦中的藏书塔。 心念一动,便找到了北蛮国皇室之人的传记。 楚云溪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赤那部落被屠杀的信息。 她一目十行,只找她想看的内容。 “北蛮皇帝未登基之前,只是个普通皇子。为与当时的北蛮太子争夺皇位,便寻求势力最大的赤那部落的支持。他处心积虑,设计与赤那部落首领交好。” “不仅与那首领结为异性兄弟,承诺永不相犯。为取得其彻底信任,倾力相助,更是将自己刚满周岁的二儿子,交于赤那部落首领抚养。” 楚云溪眉头微簇,虎毒不食子,这北蛮皇帝,好狠的心! 后面,她就算不用看,也能猜到了。定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可楚云溪还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北蛮皇帝用了十年稳固政权,让其他部落臣服。而赤那部落,虽以休养生息为主,却始终与北蛮皇室齐头并进。” “北蛮皇帝暗中得到消息,云霄国有意与赤那部落交好。终是下了狠心,以探访之名,行屠戮之事,长驱直入,一举剿灭赤那部落首领一族。掳其部落子民,为奴为婢。” “养在部落首领身边的二皇子,北蛮皇帝本想带回,不料他居然拼死抵抗,更是对赤那部落之人以身相护。北蛮皇帝竟亲自执刀,手刃亲子。” “北蛮皇帝子嗣众多,身边不需要一个有异心,随时会反水的儿子。” 楚云溪念着念着,只觉头皮发麻。原来,人心之狠,她也只是见识了冰山一角。 楚云溪揉了揉晕晕欲睡的头,合上传记。 许是有了身孕的原因,有些嗜睡。这才看了一个时辰,就有些撑不住了。 迈步出了藏书塔,楚云溪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还是被小莲和司琪给叫醒的。 “娘娘,皇后娘娘,该起身了。” 楚云溪慵懒地翻了个身。 “小莲,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婉陶公主进宫来了,等着见您呢。” “什么?快快,给我更衣,别让婉陶觉得我拿乔才好。” 楚云溪赶紧出了被窝。小莲在旁小心扶着。 “娘娘,您慢着点儿,小心肚子。” 小莲见过楚夫人怀孕那时的肚子,三个多月的时候,也不怎么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却已经显怀了,也不知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些。 司琪已经拿了湿帕子给她擦洗。 楚云溪急急收拾好,便让小莲将婉陶公主,从偏殿请了来。 “拜见皇后嫂嫂。恭喜皇嫂有喜了。” 婉陶公主是听到楚云溪有孕的消息,特意进宫来恭贺的。楚云溪赶紧将她扶起。 “婉陶,好些日子没见,你倒是长高了些。” 婉陶公主喜道: “嗯,好像,是长高了那么一点点。” 楚云溪引着她去桌边坐下。 “你来得正好,陪我用早膳吧。” “早膳?” 婉陶公主看看外面亮晃晃的太阳。她还以为楚云溪是乏了,小憩一会儿,不成想,根本就是刚起床。 楚云溪颇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有些犯懒,起得晚了些,你就吃些糕点,权当陪我吧。” “是,婉陶领命。” 婉陶公主俏皮地应了一声,想着楚云溪有孕在身,贪睡些也是正常,便随着楚云溪落座了。 楚云溪关切道: “你与你母妃,在公主府住得可还习惯?” 婉陶公主急忙点头。 “习惯,很习惯。从前,做什么都要看人眼色,小心谨慎,哪有如今自在?皇嫂不必挂心我们。” 小莲与司琪在旁指挥着小宫女们,摆上早膳。 又将几碟精致的糕点,放到了婉陶公主面前。 “你尝尝,这是御膳房新做的样式,甜而不腻,你定会喜欢的。” 楚云溪介绍完,又嘱咐道: “若是公主府短缺了什么,定要与我直言,不必客气,委屈了自己。” 婉陶公主感激道: “皇兄和皇嫂,隔三差五就差人赏些东西下来,公主府的东西,都多得用不完,哪里会短缺了。” 楚云溪弯唇一笑。 “那就好,一会儿用完早膳,我带你去御花园赏梅。” 第476章 御花园赏梅,遇刺客? 昨日从天下学院带回来的红梅,现在正插在花瓶中,开得娇艳。 婉陶公主顺着楚云溪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心生欢喜。 “好美,今年御花园的梅花,开得倒是早。” “这花瓶里的梅花,倒不是从御花园里折来的,可是跟着小莲沾光的。” 楚云溪调笑了一句。 小莲忙解释。 “还有司琪,还有荷香,我们一起去折的。” 司琪在旁纠正。 “其实,是温阳折了给小莲姑姑,小莲姑姑又分给我们的。” 小莲暗中扯了扯司琪的袖子。 “那是因为,我站得离他最近,他顺手。” 楚云溪和司琪都是看着她点头不语,心领神会。 “皇后娘娘,八公主,奴婢先去给你探探路。” 小莲低头溜了,婉陶公主还没弄清楚情况。 “温阳是谁?” “我吃饱了,婉陶,我们去赏梅吧。” 楚云溪赶紧拉了婉陶公主转移话题,婉陶公主到底还未及笄,少儿不宜啊。 司琪赶紧拿了披风跟上。 “娘娘,小心着凉。” 到了梅园,小莲已经在等着她们。 “娘娘,公主,你们看,这么一大片梅花,可比孤零零一棵,开得热闹多了。” 楚云溪和婉陶公主,深吸一口气,伴着冬日空气的清凉,闻了闻梅花淡雅的香气。脸上都是看到美景的陶醉之色。 她们抬步走入梅园,精美的绣鞋,挑起披风裙摆,踏在积雪之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楚云溪伸手摘了一朵开得最好的,红得夺目,吹掉上面的雪花儿,为婉陶公主别在发间。 “真美。” 婉陶公主开心一笑,也摘了一朵,给楚云溪戴上。 “皇嫂更美。” 她说完,嬉笑着往前跑了几步,感受着自由的欢乐。 楚云溪想起,婉陶公主从前,虽也天真烂漫,却有诸多拘束,万般无奈。何曾像现在这般,真心畅快。 其实,看着婉陶公主跑得高兴,她也很想跑一跑的,只可惜,也只能是想一想了。 她身边,小莲和司琪,可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呢。 可越是如此,楚云溪越是玩心大起。她观察了一下儿,找了一棵最为繁茂的梅花树,指着树杈上的一朵,招呼婉陶公主过来。 “婉陶,你看看这朵,是不是与别的花儿不同?” 婉陶公主果然走过来看。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怎会没有?你凑近了看看?” 听楚云溪如此说,婉陶公主便听话地走上前,仔细观察那朵梅花。 楚云溪在她身后,忍着笑,悄悄拉下婉陶公主头顶的树枝,在她转回头的瞬间,纤纤玉手一松。 “啊!” 婉陶公主猝不及防,便被落下的积雪打个中着。 梅园中瞬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楚云溪主仆三人已经笑成一团。 “皇嫂!这不公平,你仗着肚子里有我的小侄儿,便欺我不能还手。” 婉陶公主半是懊恼自己上了当,半是撒娇,佯装生气。 楚云溪只好赔罪道: “那等你小侄儿出来了,允你欺负他出气如何?” 婉陶公主又喜笑颜开,其实她长这么大,也还没有如此肆意地玩过呢。 时时刻刻都要端着公主的体面,如此反倒觉得畅快。 “这可是皇嫂说的,到时候,可别护着不依。” 她们正玩得开心,吴忧和吴虑,突然以保护之姿,现身来到她们身前,神情紧绷。 楚云溪心下一紧,忙将婉陶公主拉到自己身边。接着便听到御林军大喊。 “抓刺客!保护皇后娘娘和八公主!” 便见几道黑影,从不远处一一掠过。 下一刻,楚云溪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去追刺客!” “是,皇上!” 吴忧和吴虑,这才向着方才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君凌云则是紧紧揽着楚云溪,这种情况下,抓住刺客,远不如保证楚云溪的安全重要。 “凌云?”“皇兄?”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楚云溪和婉陶公主,都还没反过神来。君凌云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君凌云则是庆幸,他发现皇宫进了刺客,第一时间赶来了楚云溪所在的地方。 刺客的目的什么,又是怎么进的皇宫,这些,都可以事后再查。 可若楚云溪有什么闪失,却是无法弥补的。 “我们先去最近的宫殿避一避。” 楚云溪和婉陶公主,见君凌云面色冷沉,便没再多问什么,只安静跟着。 小莲和司琪,也不时紧张地看看四周。 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有本事闯到守卫森严的皇宫里来。 好在他们一路平安无事地进了宫殿。君凌云并没有离开她们,涉及到楚云溪的人身安全,即便是交给他最信任的白枭,他也是不放心的。 更何况,白枭现在,并不在此。 白枭虽能下地走动了,可站久了,屁股还是很疼。 却突然感觉到门外有两个人的气息,还如此熟悉。 白枭眉头一簇,下意识拿起佩剑。门打开的瞬间,剑尖直指来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青天白日,私闯我们云霄国皇宫!” 这个时候,侍卫们都在各殿守卫,并不在寝室,方才,又被另一波闯宫之人引走了大半。 侍卫的寝室这里,反倒是没什么人了。 毕竟,谁又能想到,会有人冒死摸进皇宫里来,兴师动众,声东击西,只为了来找一个侍卫? “我们是来带你走的。跟我们走吧,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清亮的声音响起,白枭看着眼前的狼女,面容清冷。 “我属于哪里,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是,你一定是的。除了你我,没人再会那首曲子。你既不是与他人学的,定是我要找的人。” 白枭心中微动,却想起君凌云的话,你怎知她不是你的仇人,不是演戏骗你的? 白枭瞬间坚定了心神。 “你打错算盘了,我放走你们一次,不会再放走你们第二次。” “等等,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狼女说着,往前几步,直走到白枭的剑尖前才站定。 看得她的影卫浑身紧绷,生怕白枭剑尖一送,他的小主子便平白葬送了性命。 也让白枭又一次锁紧了眉头。 这狼女,怎么总是如此,做些令人出其不意的事儿? 白枭却没想到,更出其不意的,还在后面! 第477章 白枭被掳 那狼女对白枭弯唇一笑,竟在他面前,直接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里衣! 白枭未及多想,瞬间便转回头去,气血上涌。 “你自重!” 可他话音刚落,便觉手上一痛,忙缩回手,就见自己手上,正挂着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白枭用力一甩,将那小蛇甩飞了出去。 “卑鄙!” 若是在战场上,哪怕敌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大意眨眼! 可面对着这狼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频频犯傻!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个女子,很有可能会是他的血脉至亲。 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又怎么可以,直视这个,可能是自己亲妹妹之人的身子? 白枭正想要吃一颗百消丹,解了那蛇毒。影卫又岂能给他机会?化作一道残影,已经攻到他近前,白枭只好先接招。 他们二人本就实力相当,不相上下,一时难解难分。 狼女竟还在一旁安慰他? “是你太倔了,我才会剑走偏锋。你别怕,这蛇毒性不大,没有生命危险的,睡一觉就好了。” 白枭心中气闷,他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对这狡诈的狼女,生出了恻隐之心。 她分明,就是那披着羊羔皮的狼崽子。 白枭只与那影卫过了一二十招,便感觉眼前一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那影卫问了一句。 “小主,真的要带上这个累赘,而不是杀了他?” 白枭一时气结,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没有听到狼女的回答: “你若胆敢,擅自伤他一根毫毛,我便让你以命偿之!” 狼女的语气,陡然冷厉起来,全然不似她之前的天真无邪。 “是,小主。” 影卫虽低下头领命,眉宇间,却有丝丝不甘,可还是将白枭扛上身。 君凌云几人,正在御花园处的宫殿,等着去追捕刺客的侍卫,回来禀报情况。越等,越是心焦。 君凌云和楚云溪,都是思绪急转,想着如今,还有谁,会如此迫切的,想要了他们的命? 朝中大臣,有这个贼心,又有这个能力的,应是没有了。 西昭那几个王爷的余党?那样自私自利,不顾百姓死活的人,难道手下真的会真心追随,为了死去的主子,不惜千里迢迢来复仇吗? 西昭现在,还有君承义压阵,这么长时间了,余党也该肃清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西昭,那就只能是北蛮了。 难道狼女和她的影卫,还有这么多帮手,也混进了京城? 想及此,君凌云和楚云溪竟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名字:“白枭!” 那些刺客虽然嚣张,却并没有真的来刺杀他们。似乎,只是为了将人引走。 既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那只能是,冲着那狼女感兴趣的白枭去了。 “来人,速去看看白枭!” “是,皇上!” 留下保护他们的近侍,半数领命而去。 婉陶公主完全不懂他们为何会担心白枭,可也知道现在她乖乖待着,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不多时,吴忧和吴虑也终于回来复命: “回皇上,闯宫的一共十个人,抓了一个活口,其他人,已经全部伏法!” “你们护送婉陶回公主府。” “是,皇上!” 楚云溪身边有君凌云保护,自然比他们二人更为可靠。吴忧和吴虑领命。 “婉陶,宫中情况不明,你先回府去吧,改日我再与你通消息。” 楚云溪安抚了婉陶公主一句,君凌云便已经抱起她,朝白枭的住处飞掠而去。 又一次来探望白枭的小雷,正在白枭屋门前,急得冒汗,便见皇上带着皇后娘娘而来,赶紧行礼。 “皇上,皇后娘娘。” “什么情况?” 君凌云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心下一沉。 “回皇上,白枭大哥他,他被贼人给掳走了!” “可看清来者何人?” 君凌云看了一眼小雷,因着给楚云溪找鸡蛋的事儿,对他也有了几分印象。 “回皇上,是一男一女,近侍大哥们喊那女子,狼女!” 小雷内疚不已,那两人,和近侍大哥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追不上啊。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都怪自己那日不知轻重,打扰了白枭大哥抓人,让贼人给跑了。 这下儿好了,白枭大哥反被贼人给记恨上,竟专门掳了他去报复。 这岂不是要,狠狠折磨一番,才肯罢休? 万一,白枭大哥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或是缺胳膊少腿儿了,甚至,没了性命! 那他不仅害了白枭大哥,还会害得皇上,失去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啊! 想到此,小雷又自责,又害怕,惊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封锁城门,全城搜捕!” 这么短的时间,又有近侍追捕,狼女应还没出了京城。 听得君凌云下令,小雷似找到了主心骨,赶紧擦了擦冷汗,领命行事。 “是,皇上!” 侍卫们都行动起来。皇宫里也加强防守。 楚云溪抬眼看了看君凌云。他气息微凝,风雨欲来。 白枭对于君凌云,说是属下,更像兄弟。她完全能理解君凌云此刻的心情。 想起昨夜她看到的那些北蛮国秘辛,虽知道了北蛮皇室,与那赤那一族的过往,可并不能知道白枭的身份,和那狼女的身份。 狼女,对了,狼女是被北蛮皇室所收养。 如此说来,只要狼女对北蛮皇帝足够重要,便能在北蛮皇帝的传记中,看到有关狼女的信息。 楚云溪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正午,离天黑,还有半日。 “凌云,我回寝宫去,老实待着,哪儿也不去,你自去忙吧,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君凌云点头。 “我送你回去。” 楚云溪没有拒绝,她知道,拒绝也没用,君凌云对她的在意,远比她自己更甚。 皇宫外。 狼女和她的影卫,带着白枭,甩掉追踪的侍卫,躲入了一处青楼之中。 青楼中三教九流,歌舞升平,嘈杂无比,谁也不会在意多出来的几个人。 至于影卫扶在身上的白枭,旁人也只当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而已。 进入一间包厢,影卫将白枭放下,便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轻着点儿。” 狼女皱起秀眉嘱咐。 第478章 青楼避难 “小主,如果你想让他自己挣脱逃了,属下也可以轻点儿。” 影卫说着,丝毫没有减轻自己手上的动作。将白枭绑完,他又去白枭身上摸索。 “又做什么?” 狼女有些不满,她带白枭出来,是为了白枭好,可不是要害他的。 “他身上有股草药的味儿,上一次,小主也见识到了他那些药丸儿的厉害。” 狼女听他这样说,也凑上前闻了闻,的确是有草药味儿,好像是疗伤用的。 伤?狼女想到什么,伸手便要去掀开白枭的衣服查看,却被影卫给拦了下来。 “小主,属下不知你为何,会对这白枭另眼相看。可还望小主记住自己的身份,男女授受不亲,小主不该如此。方才在皇宫中,小主已是冲动行事。” 狼女冷冷道: “苏合,我以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若是来监视我的,现在就滚!” 影卫看了她一瞬,才垂首。 “苏合,永远是小主的人。云霄皇宫中之事,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他以为小主对他,已没了防备。哪知,遇上这个白枭,他从前的所有努力,便似不值一提了。 狼女听他如此说,这才又缓了神色。 “苏合,你帮我看看,他身上可有伤?” 狼女说完,背过身去。影卫看了白枭一眼,终还是弯下腰来,查看白枭的身上。 检查完上身,只有旧伤,倒是将狼女的骨笛给翻了出来。 “小主,你的骨笛。” 狼女接过自己的骨笛,有些失神,可还是问道: “可检查完了?” 影卫无奈,只好又去掀白枭的裤子看。 正此时,白枭突然凌厉地睁开眸子,用自己的头,狠狠撞到影卫的头上。 影卫没防备他会醒得这么不是时候,当真被白枭撞得后退了几步。 “呸!士可杀,不可辱!” 狼女听到白枭的声音,惊喜地转回身来。 “你醒了?” “哼!” 白枭一张脸憋得通红,冷哼一声,侧过头去。 “我既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莫要让他碰我,恶心!” 他胸膛快速起伏着,狼女反应了一瞬,突然就扑哧笑出声儿来。 “误会,真的是误会,你,你可别想歪了。我只是,让他帮忙看看你身上,可有受伤?” 哪知听她那好听的声音,说出这番解释,白枭却懊恼地脸更加红了。 “猫哭耗子!” 狼女忙摆手。 “不不不,我们绝对是同类。我若是猫,那你也是猫。你若是耗子,那我也是耗子。” 狼女十分认真地与他拉近距离,直将白枭气得翻了白眼儿。他难道是在说物种的问题吗? 白枭使劲儿挣了挣,影卫绑人的技术倒是好,越挣扎,越结实。 “你可别再动了,不然,一会儿连呼吸都困难了。” 狼女虽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白枭只好停了挣扎,问道: “你抓了我,又不杀我,目的何在?” 狼女凑近他,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竟写满了温柔。 “我要带你回家。” 白枭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沉溺其中,赶紧冷脸避开她的眼。 “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若不是想要害我,现在就放我走。” 他也不知为何,就是有种直觉,狼女对他,似乎没有谋害之心。 影卫见小主语气讨好,白枭却对小主态度如此之差,上前便揪住了白枭的衣襟。 “放恭敬点儿!你别不识好歹,否则……” “苏合!你先出去。” 影卫松开了白枭,却没有出去。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狼女。 从前,小主防着他,他不惜惹怒原主,以命相搏,才换来小主的信任。 有多少年,小主做事,再也没有避开过他了? 如今,为了这个敌国的白枭,三番两次呵斥于他不说,现在还要赶他出去? “小主,保护你的安全,是属下的职责。” 狼女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现在不需要你保护!” 影卫指着白枭。 “他可是,云霄皇帝身边的第一高手,小主切莫大意。” 白枭则是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个人。狼女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意他? 为了他,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影卫闹翻? 还有狼女那影卫,竟然敢不听令行事,直视主子,与主子对峙? 气氛僵持间,谁也没料到,狼女竟抽出一把匕首,直抵自己的颈部。 “苏合,你要杀了我,还是听令于我?” 她的黑瞳中,满是坚定狠厉之色,影卫瞬间便慌了神。 “小主!” 那一年,小主也是这样,做了同样的事,说了同样的话。 他还记得,那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时,自己恍若失去所有的痛苦。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将小主的任何举动,报告给原主。 为此,还惹怒了原主,受了鞭刑,差点儿殒命,反倒是小主保下了他。 自那以后,他便成为她真正的影卫,一起行动,形影不离。 就在狼女手上要用力之前,影卫终于认输垂下头去。 “小主,你可曾真正信任过苏合?” 他说这话时,身子竟微微有些抖。 狼女的声音十分好听,说出的话,却似是匕首扎在苏合的心头。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信你。可你不要试图,与他比较在我心中的地位。不说你比不得,任何人都比不得!包括我自己。” 影卫和白枭,同时不可置信地看向狼女,她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话吗? “出去!” 狼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影卫苏合,这次没有违抗她,转身便出了屋子,差点儿撞上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 见那女人手中的托盘上,正放着一壶酒,他伸手便拿了过来。 全数灌入自己的喉咙之中,却还是无法浇灭他心中焚烧之火。 “爷,喝了奴家的酒,要不要奴家的人啊?” 那女子娇软地贴了上来。影卫将酒钱扔到她身上。 “滚远点儿。” 拿了银子,那女子也不再纠缠,只暗自鄙视地看了影卫一眼,便走开了。 切,来青楼,只喝酒不要女人,还是不是个男人? 影卫的心思,却全不在此,他回头,看向自己刚刚走出的屋子,眸中各种情绪翻涌。 不知小主和那个男人,正在里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第479章 君凌云亲自出宫,营救白枭 屋中,狼女又来到白枭近前,看向他的眼神,悲喜交加,声音温柔似水。 “牧仁哥哥,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忘得一干二净?” 牧仁哥哥?牧仁,白枭想起那骨笛上刻着的名字。 原来,不是这狼女的名字,而是,她要寻找之人的名字? 这狼女以为,他就是那个牧仁? “谁是牧仁?” 白枭开口问道。 “你啊,你就是牧仁哥哥,虽然你长大了,长开了。可我越看你的眉眼越像,我是不会认错的。你为何不肯承认?” 狼女伸出手,在白枭额前停顿了一瞬,似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这才紧张地拨开他额前的一缕碎发。 果然看到了一小块儿疤痕,一时间有些激动。她眨了眨眼,不让自己哭出来。 只是拿细嫩的手指,在他的那块儿疤痕上摸了摸。 “你还说你不是牧仁哥哥?这是我小时候顽皮,惹怒了一头公牛,你为了救我,才会被牛角戳到,留下的疤痕。 为此,阿父可是足足罚我抄了十日的书,你还来为我研墨,你都忘了吗?连阿父也忘了吗?” 白枭听狼女讲着小时候的事儿,只觉得头越来越疼。耳边似是响起遥远又模糊的声音。 “哥哥,牧仁哥哥你怎么样了?呜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去找阿父。” “别找阿父了,不然他又要罚你。” “那怎么行,你都流血了。” “你怎如此顽劣?还连累牧仁受伤,你可知有多危险?罚你闭门抄书十日!” “这几日被困着抄书,可是无聊了?” “牧仁哥哥!你的头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了?” “早就没事儿了,一点儿也不疼了。我来为你研墨,陪你抄书。”…… 这番忽高忽低的嘈杂声音过后,狼女的声音,又渐渐清晰起来。 “牧仁哥哥,你想起我来了吗?” 那些话,在他脑海中出现一次,是巧合,出现两次,难道也能是巧合吗? 白枭忍着头疼,问出一句: “你说我是牧仁,那你是谁?” “我当然是牧其儿,我们说好的,永不背弃,我都还记得你,从不敢忘,你为何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狼女说着,眼中便委屈地盈了泪。她拿出那只骨笛,又放回白枭的怀里。 “这只骨笛,本就是你的,等你重新记起我的那一日,再送我一次,可好?” 白枭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牧仁,牧其儿,所以说,他和狼女,难道真的是,亲兄妹? “哐啷。” 屋门被猛地推开。影卫低声道: “小主,我们该走了。” 狼女握了握拳,竟这么快就找了来?她伸手去拉白枭。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等回了北蛮,我带你去我们住过的地方,走我们走过的路,你总会记起来的。” 影卫听她这话,心中一惊,我们住过的地方? 小主自进宫生活,他便陪伴左右,而他没见过,又与小主一起生活过的人。难道是,当年赤那部落,还有其他幸存者? 白枭则是挣脱开狼女的手。 “我不会跟你走的,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就留下来。我定会向主子求情,保住你的性命。” “你糊涂,他是我们的仇人,你怎能认贼作主?” 狼女心急,战神君凌云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再不走,哪里还能走得了? 认贼做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牧其儿以为,当年屠戮了他们部落的,是君凌云? 即便他没有亲眼所见,可以他这么多年来,跟在君凌云身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更不可能连小儿也不放过。 可还未等白枭,出口为君凌云解释,影卫便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全身,只剩下眼睛能动。 “小主,没时间了,带着他,我们恐怕走不掉了。君凌云亲自来了。” 白枭心中激动,也不知是感动更多,还是紧张更多。 主子居然为了救他,亲自出手了! 可若是牧其儿,坚持要带着他走,会不会与主子交手?白枭干着急,却动弹不得。 狼女亦是紧张地看看窗外。 “苏合,我一定要带他一起走!” “走!” 影卫此时,以为白枭是牧其儿的族人,只好带上白枭,与狼女一起,飞身出了窗户。 他们本想躲起来,等侍卫追出京城去,再寻机会出京,却没有料到,君凌云会亲自出宫,这么快就寻了来。 他们只好提前去闯一闯城门了。 几个小贩正在争相叫卖,突然就噤了声,被一阵风晃了眼。 几人面面相觑。 “刚刚,是有人过去了吗?” “好像是……” 这人话还没说完,几人便一起抬眼,看向屋顶。 “那不是,那不是,皇上吗?”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下跪行礼,君凌云已经带着侍卫飞跃而过。 “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当今圣上,施展武功的英姿,真是不枉此生了。” “别看了,快走快走,今日早早收摊回去吧。连皇上都亲自出动了,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儿。” “对对对,不卖了,赶紧回家。” 这紧张的情绪一旦传播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得了消息的百姓们,都回家关门闭户,这种热闹,谁也不敢冒个头来看。 待狼女和影卫来到城门前,便发现城门处已经戒严,如果他们硬闯,必定会引来官差围堵。 可比起身后的战神君凌云,也只能闯一闯前面的城门了。 影卫侧头问道: “小主,他留下,不会有事,我们却会!如果放下他,我们或可脱身。你还坚持要带他一起走吗?” “走去哪里?” 影卫脊背一凉,只因回答他的,不是狼女,而是,君凌云! 影卫和狼女同时转回身来,便看到君凌云和他的近侍们,已经近在咫尺。 而城门处的官差们,听到这里的动静,也都赶紧围拢过来。认出了君凌云,赶紧下跪行礼。 “拜见皇上!” “平身,抓贼!” 君凌云言简意赅,官差们赶紧起身,看向被君凌云盯着的狼女和影卫。 原来这就是他们城门戒严,要抓的贼人。官差们反应过来,马上抽出佩剑。 影卫余光看了看四周,他们,被包围了! 影卫眼神一厉,直接将白枭拉至身前,锋利的剑身,便架在了白枭的脖颈上,竟拿白枭当了人质! 第480章 挡箭牌白枭 “都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君凌云不愧战神之名,实在是太快了!如果硬杀出去,旁人还好说,他们恐怕无法在君凌云手中安然脱身。 “苏合!” 狼女却在一旁轻声警告影卫。 虽然碍于君凌云在场,没有挑明,可影卫哪里能听不懂,她这一声里的意思,是让他不要真的伤了白枭。 虽然影卫现在,把白枭认作了狼女族人的身份。可狼女对白枭实在太过关切,似根利刺,扎在影卫的心头。 都自身难保了,小主还不忘护着这个白枭! 君凌云同样看了眼白枭,被绑了手脚,还被点了穴。 狼女二人,对白枭的重视程度,倒是十分符合白枭的身份。 “朕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放了白枭,你们束手就擒,朕可以暂且饶你们死罪!第二,将性命留下!” 他倒要看看,这狼女对白枭,是真的在意,还是假的利用。 影卫冷笑一声,他难道是吓大的不成? 君凌云既然亲自追来,定是十分看重他这个贴身侍卫。如此,便好办了。 “云霄皇帝,我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开城门,放我们离开,我保证暂且不伤他性命。第二,我先杀了他,再与你们决一生死。” 他顺着君凌云的话反击回去。君凌云冷笑一声: “很好,动手!” 跟来的暗三,心下一惊,看了眼君凌云,真的要动手?会不会下一刻,白枭就没了性命? 可想到他们的命,本就是主子的。暗三一咬牙,便攻了过去,其他暗卫紧随而上。 “果然是嗜血阎罗,没有人情!” 狼女见君凌云,竟一点儿也不顾及白枭的性命,心中怒火翻腾,转头对白枭道: “你看到了吧,他从头到尾,只是利用你而已,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你却还要对他愚忠!” 即便已经如此,狼女也不敢在君凌云面前,轻易暴露白枭的真实身份。 万一,君凌云并不知到他的真实身份,她若说出来,岂不是害了牧仁哥哥。 白枭却不为所动。他的命,本来就是主子救的。 主子若真想要他的命,他可以自己奉上,都不劳烦主子动手来取。 只可惜他现在说不了话,无法驳斥狼女。 影卫拿白枭当挡箭牌,侍卫们打得畏手畏脚,狼女看得心惊胆战。 只可惜这大冬天的,她即便是有骨笛在手,也没多少蛇虫鼠蚁供她驱使。 好在,城门的守卫都来围攻他们,倒是让接应他们的人,有机会进了京。一时双方混战。 君凌云就在一旁看着,似巍然不动。实则,一直在观察狼女的一举一动。 见她虽功夫一般,却在暗中护着白枭,倒似真的如白枭所言那般。 难道,他们果真是血脉至亲? 君凌云看了一会儿,这才抽出他的寒光剑,加入战局,却是直直冲着白枭和那影卫而去。 倒似是要将他们二人一剑贯穿! 狼女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影卫也是眉头紧皱。 君凌云这是,要舍弃了白枭这颗棋子,也要拿下他和小主吗? 影卫提着白枭急急后退。对方不在乎他手中盾牌的生死,这盾牌便失去了作用,反倒成了他的累赘。 暗三和侍卫们,一边与接应狼女的北蛮人缠斗,余光看到君凌云的剑尖,已经离白枭只有一尺之远,同样心惊胆战。 主子今日这是怎么了?他们谁不知道,主子待白枭,与旁人不同。 难道是真的是气了白枭办事不力? 影卫现在,不仅要自保,竟还要保护白枭,对上的,还是君凌云这个杀神,一时捉襟见肘。 “我们放了你的贴身侍卫,你放我们走!” 他只能出此下策。 “你以为,你有资格与朕谈条件?” 君凌云却没有应允,同样不应允的,还有狼女。 “苏合,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他自己走的。” 他们没有真的杀了白枭,以君凌云的睿智,定是已经知道,她与牧仁哥哥,有渊源了。 事到如今,不管她有没有透漏牧仁哥哥的身份,都不重要了。君凌云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定是要疑心牧仁哥哥的。 既如此,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影卫耳朵一动,听着又有不少官差围拢而来,再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他心一横,竟直接将白枭扔向君凌云的剑尖。 小主对白枭那样好,他却不领情。只要白枭活着,定会成为小主的软肋。 长痛不如短痛,他不如一次为小主解决了麻烦! “苏合,你敢!” 狼女红了眼眶,以为白枭要命丧于此,竟飞身去接住白枭,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君凌云的剑尖。 “小主!” 影卫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狼女对这白枭的看重,竟到了奋不顾身的地步。 同样没有想到的,还有在狼女怀里的白枭。 他一瞬间有些心痛,急切地想让狼女闪开,却无能为力。 难道对狼女来说,他真的如此重要吗?竟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君凌云看着向自己飞来的二人,一个侧身,快速收了剑。 影卫也趁着这空荡,转瞬便来到狼女身边,拉住了她。 君凌云则是拉住了白枭,两人就这样又分了开来。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暗三,差点儿惊掉的魂,总算是回了原位。 影卫已经拉着狼女,快速远离了君凌云和白枭,向城门撤去。 他能感受到,小主看向他的眼神,是如何的冰冷。可即便小主再生气,他也要护住小主的性命。 “待小主安全了,要打要杀,随小主处置!小主也看到了,云霄皇帝,并不是真的要那白枭的命,只是抓住了小主的软肋。” 狼女冷声反问: “你在将他,扔向云霄皇帝的剑尖之时,难道能确定,他一定不会死?你那一瞬间,难道不是真的想要借刀杀人?” 影卫不语,他不管白枭到底是谁,他在意的,只有小主一人。 哪怕白枭死了,小主真的让他以命偿之,那起码,小主还活着! 狼女警告道:“你莫要把我说的话,当做耳旁风。” 这边侍卫已经为白枭解开绳索,解了穴道。 白枭得了自由,马上便单膝跪到君凌云的身边。 “属下该死,请求将功补过。” 狼女远远听到白枭的话,心中一痛,牧仁哥哥他,竟然要来抓她? 第481章 狼女落网 “小主,专心点儿!” 影卫见狼女还有心思,回头去看那白枭,皱眉出声提醒。 君凌云的人,哪个是好打发的?一会儿接应他们的人顶不住了,他们哪里还有机会离开? 君凌云已经薄唇轻启,对白枭道: “你去吧。” 君凌云自己没有再出手。这是在云霄国京城,若是白枭真心想留下那狼女,不用他出手,白枭也能将人留下。 他上次已经与白枭分析利弊,若是这次,白枭仍以抓捕之名放水,再一次感情用事。 那他便需要好好思量思量,在处理北蛮一事上,要不要再让白枭参与其中。 他希望白枭,是那个能与他并肩作战之人,更希望他能自己过了这一次心劫。 白枭没去管那些与侍卫混战的北蛮人,直接朝狼女和她的影卫追去。 暗三已经纠缠住那二人,待白枭一来,两人联手,影卫便又压力倍增。 “小主,你先走!” 狼女却没有试图离开,而是眼含悲伤地看着白枭问道: “你真的要帮着仇人,来抓我吗?” 白枭一边压制影卫,一边道: “主子不是我的仇人,是我的恩人,你留下,我慢慢解释与你听。” “小主,他在云霄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已然被洗脑了,你可莫要糊涂!先撤,日后再做打算!” 影卫一边吃力地挡住白枭一剑,一边努力说服狼女。 暗三听得稀里糊涂,有些烦躁。 “啰嗦什么?能走得了再说!” 他加快了攻势,白枭同样没有手下留情。 影卫肋间挨了一脚,后退几步,闷哼一声。 “白枭,小主都能为你挡剑,你却想要了小主的命吗?” 白枭不为所动。 “你错了,只有她留下来,才能保住性命!” 趁着现在,她还未犯下大错,及时回头才好。 若是牧其儿将来,伤了不该伤的人,那即便是他白枭,也无法为她求情。 “牧其儿,你可否信我这一次?” 白枭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他可以说服牧其儿自愿留下。 被他拿下,和自愿留下,在旁人看来,终究是不同的。 狼女一愣,牧仁哥哥,刚刚叫她的名字了,还让她信他。 她怎能不信牧仁哥哥?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他了。 “我信你!” 狼女脱口而出,影卫急道: “小主!不管他本来是谁,他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苏合,你若是能脱身,就不要管我了。” 她决定了,既然她带不走牧仁哥哥,那便留下来,慢慢说服他。 将来再寻机会,让他自愿跟自己走。 影卫看了眼四周,侍卫和官差已经又围了上来。他叹了口气,任由白枭的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大势已去,不说他已经无法脱身了,就算能脱身,他也不可能丢下小主,自己逃命。 “白枭,记住小主对你的好,莫要让她受到伤害!” 影卫担忧地看了狼女一眼,便被暗三带走了。 白枭抬手挡住想要上前押送狼女的侍卫,亲自拉上狼女的胳膊。 狼女便任由他拉着自己,到了君凌云的面前。 “主子。” 白枭没有让他失望,君凌云大方道: “功过相抵,你那十军棍,省了。” “谢主子恩典。” 白枭心中感动不已,他疏忽大意,劳动主子出宫,却用他分内之事给抵了。 主子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狼女却眼神不善地看了君凌云一眼,又在心中,给君凌云记了一笔。 还想打她牧仁哥哥的军棍,果然不是好人! 白枭发现狼女的表情后,心下大惊。上一个敢拿这样的眼神看他主子的人,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他赶紧按着狼女低了低头,拉着她走了。 君凌云也只当没看见,他还得赶紧回宫去,看看溪儿,免得她担心。 楚云溪的确是一直揪着心的,几次与那狼女遇上,双方都没有占到好处。 好在这里不是山林,还是冬天,狼女不占优势。希望白枭没事儿才好。 “溪儿。” 楚云溪正踱步,听到君凌云的声音,惊喜地迎上前。 “凌云,怎么样了?可将白枭救回来了?” 君凌云顺势接她入怀。 “白枭倒是不用人救,不过,这次倒是因祸得福,抓到了狼女和她的隐卫。” 楚云溪瞪圆了美眸。 “真的?” 狼女的轻功那么好,要抓住她,可真非易事。 君凌云下巴微抬。 “你夫君出马,自然是真的。” 楚云溪马上露出夸张的崇拜表情。 “夫君英明神武,无人能及。” 君凌云满意地揽着楚云溪落座。楚云溪这才想起,她忽略了君凌云的一句话。 “白枭不用人救,是什么意思?” “恐怕,那狼女真的白枭的故人。她都能为白枭以身涉险,方才还差点儿为他挡了剑。” 挡剑?楚云溪的确没想到,狼女对白枭的感情,竟如此真挚。 君凌云看向楚云溪的眸子。前世,溪儿父亲和大哥的失踪,与那狼女脱不了关系。 可若狼女和白枭,是血脉至亲,溪儿可能够对她网开一面? 可他明知道溪儿前世遭受的彻骨之痛,又如何能对溪儿提出任何要求。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的眼神,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可她也没有直接大方地,说出自己不在意前世了这种话。 若是楚雪儿,不,东方雪儿,这一世没有如前世那般作恶,她会不会选择原谅她,放过她? 楚云溪觉得,自己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同样的,对狼女,她现在也无法违心地给出答案。 对于狼女与白枭之间,关系紧密这件事儿,她还需要时间思考。 “凌云,车到山前必有路,且走走看吧,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好。” 君凌云见楚云溪没有情绪激动,更没有一口咬定,要杀了狼女,为前世复仇。他已经很是感激。 若不是因为白枭与他的关系,溪儿又如何会如此为难。 “溪儿,你说得对,慢慢来,不着急。不管天地轮转,世事变迁,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 听君凌云说出这样好听的话,楚云溪终于又展露笑颜,靠到君凌云的身上。 他是她两世的救赎,让她虽复了仇,却没有变得面目可憎。 人生在世,有人为伴,真好。 两位主子互相慰藉之时,白枭也正与狼女共处一室。 第482章 他们是,娃娃亲? 得了君凌云开恩,狼女没有被关入大牢,而是被关押在了一间偏僻的屋子中。 只是,她那影卫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如今正关在大牢中,感受着寒气彻骨。 “牧仁哥哥,苏合他……” 毕竟是追随了她这么多年的影卫,更何况,这次也是因为她,才会被捕。狼女也没有狠心到,不顾影卫的死活。 “他没事儿,只是在大牢中,有些阴冷罢了。” 白枭如实告诉狼女,让狼女松了口气。 “牧仁哥哥,不要对他用刑好吗?他虽对别人冷情冷性,对我,却是忠心的。你想要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定会如实告诉你的。” 白枭现在,心中也是十分矛盾。 他本不想要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他作为白枭活着,就很好。 可狼女出现了,硬生生闯入他的生活,打破了他自己做的茧。 记忆一旦出现了裂缝,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破碎的片段,时不时自己冒出来,扰得他无法心安。 “你放心,你的影卫没事儿。” 起码,现在没事儿。至于主子是如何想的,他猜不到,也不敢猜。 白枭暗自稳了稳情绪,才开口问道: “你可否与我仔细说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狼女愣住,牧仁哥哥以为,他们是亲兄妹? “牧仁哥哥,你难道,真的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吗?过去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吗?” 狼女想到一种可能,一瞬间冰冷了神色。 “是不是云霄皇帝,为了让你忠心与他,故意抹去了你的记忆?” 白枭皱紧了眉。 “牧其儿,你不要再诋毁主子,否则,我与你无话可谈。” 狼女只好又柔了神色,牧仁哥哥失忆了,她不与他做无谓的僵持。 “好,我说与你听,你别恼。” 白枭暗自叹了口气,等着狼女的下文。 “你我,虽是一起长大,却并非是亲兄妹。我们是,我们是娃娃亲。” 狼女到底是个女子,说道娃娃亲,也是有些结巴。 而听到“娃娃亲”这三个字的白枭,咽了口唾沫,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作跳。 他和狼女,不是兄妹?而是,情,情人? “我们的父母,可是至交好友?” 若非如此,怎会给他们的孩子定下娃娃亲? 狼女却没有点头,思索了一瞬,才道: “我们父母的关系,虽紧密相连,却也不完全算是至交好友。确切地说,应该是,盟友,牢固的盟友。” 见白枭一脸懵懂,狼女只好从头讲起。 “我阿父,是赤那部落的首领。赤那部落你知道吗?当年北蛮除了皇室以外,势力最大的部落。” 阿父,白枭想起他脑海中听到的那些声音。 “别找阿父了,不然他又要罚你。” 八九不离十,那两个孩子,便是他与牧其儿了。 可为什么,他也会叫牧其儿的阿父为阿父? 难道,他们还未长大成亲,就已经改口了? 想到成亲,白枭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好在,一贯冷淡的表情,很好地掩饰了他慌乱的内心。 “那,我的家人,可有身份?” 白枭想着,能与赤那部落首领的女儿,定下娃娃亲,那他父母的身份,当也不简单吧? 难道会是,赤那部落首领的左膀右臂? “自然是有的,而且,身份高贵。牧仁哥哥,我说了,你可不要太激动。” 狼女十分认真地,给白枭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你说便是。” 白枭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已经在忐忑,难道他家人的身份,更加非同寻常? 果然,狼女语出惊人。 “你的阿父,正是我们北蛮,现在的皇帝。” 嗡——,白枭只觉脑中轰鸣。狼女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他是北蛮的皇子? 下一刻,白枭就笑了。 “呵呵,你在开什么玩笑?即便我忘了一些事情,可也知道,我是在哪里被主子所救的。我若是北蛮皇帝的,儿子,怎么会在赤那部落受伤昏迷?” 狼女听白枭说起被君凌云所救,不屑冷哼。 “哼,好一个贼喊捉贼。他屠戮了我们的部落,转头又救下你,让你为他卖命,真是阴险狡诈!” 白枭上一刻,还因听着荒唐事儿而脸上带笑,下一刻,便冷脸站起。 “我说过了,你若再诋毁主子……” “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说说,你为何会在赤那部落被发现。” 狼女看白枭那架势,怕他真的扭头走了,赶紧出言安抚。 白枭这才又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等着狼女继续说。 狼女想了想,还是直言道: “在北蛮皇帝还未登基之前,你就已经出生了,行二。可那时,你阿父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我们赤那部落势力庞大,他便与我阿父交好。结为异性兄弟,并将你,留在了我们部落之中,作为,作为两方结盟的见证。你那时,年仅一岁。” 狼女说得委婉,什么两方结盟的见证,不过就是作为质子,被生父抛弃了。 白枭听着狼女的讲述,突然感觉自己的头,似要裂开一般难受,不由用双手扶住了头。 狼女面色一变,紧张问道: “牧仁哥哥,你怎么了?你头疼吗?” 狼女关切的声音,似乎又不那么真切了。白枭又听到了那些似有若无的对话。 “你不过是个质子,有什么好神气的?” “就是啊,你父王都不要你了。” “你们大胆!阿父说了,牧仁哥哥既在我们赤那部落,便是我们赤那部落的人,是阿父的孩子。你们再敢欺负牧仁哥哥,我便放出雪狼咬你们!” 白枭只感觉一只清凉柔软的手,放到了他滚烫的额头上,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下意识抓住了狼女的手,她的手,的确有些凉。 “你冷吗?” “你发烧了?” 两人几乎同时询问对方。 狼女摇头,急切问道: “我不冷,倒是你,生病怎么也不说?” 白枭撑起身。 “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白枭强撑着,没让狼女看出他脚步的虚浮,出了关押狼女的屋子。 对门外看守的侍卫道: “给她加条被子。” 白枭刚要走,却又被看守侍卫给叫住了。 第483章 白枭生病 看守狼女的侍卫,一脸不解之色。 今日白枭,不是被这狼女给掳了去,当做人质。还劳动皇上亲自出宫去救他,面子尽失吗? 怎么还要给这狼女加条被子?这不合常理啊。 看守侍卫脑子转了转,突然福至心灵。 白枭大哥说的被子,该不会是整人用的被子吧? 不愧是白枭大哥,对敌人,还真是狠啊。他这才又叫住白枭,想要确认一下。 “白枭大哥,可是,要加足了冰水的被子?” 白枭听他这一问,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无名火,一个眼刀子便射了过去。 “我们是正人君子,又不是恶毒反派!跟谁学的这些个不入流的东西?” 看守侍卫没想到,他自以为正确的答案,却被白枭劈头盖脸给训斥了一顿。 听闻白枭大哥审讯囚犯时,更损的法子也用过,怎么就恶毒反派了? 就听白枭又道: “她如此配合,我们自当礼遇,加条保暖的好被子!” “是,白枭大哥。” 看守侍卫这下儿得了准信,也不管自己想不想得通了,赶紧照办。 狼女正忧心忡忡,不知白枭病得如何了。 可现在她是人家的阶下囚,又不能跟去照看,只能干着急。 却收到了侍卫送进来的棉被。她摸了摸,蓬松柔软,不由心中一暖。 牧仁哥哥,虽不记得她了,却还是在意她的。牧仁哥哥,没有变。 待白枭回到自己的寝室时,暗三和小雷,都还在等着他。 见白枭回来,赶忙关切地迎上前来。 小雷看着白枭怅然若失的表情,关切询问: “白枭大哥,你没事儿吧?” 暗三毒舌道: “怎么会没事儿?我们白枭大哥的一世英名,终究是没保住。” 暗三拍了拍白枭的肩膀。 “兄弟,这次闹得人尽皆知,我也帮不了你了。可好在,皇上没嫌弃你不是吗?想开点儿。” 上一次,小雷这老实孩子扛下了所有。这一次,白枭被人家点了穴,还绑了手脚的样子,可是好多兄弟都看到了。 总不能说,是因为挨了军棍,有损实力,所以才会被贼人趁虚而入的吧? 反正这话,他是不敢说的,那岂不是在指摘皇上的不是? 白枭就像那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理会两人,直径进了屋。 暗三和小雷,都以为白枭这幅样子,是自尊心严重受创的表现,有些同情地跟进屋来,想要开解开解他。 小雷率先出言安抚。 “白枭大哥,我们没人会笑话你的,真的。你还是我们仰望的榜样。” 暗三撞了撞小雷,会不会安慰人?不会就少说几句。他接过话头。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再正常不过。兄弟,睡一觉,明日,咱又是一条好汉!” 小雷偷眼看了看暗三,好像,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白枭已经合衣躺到床上,闭目谁也不理。 暗三和小雷悄悄凑上前,看了看他的脸色。 “唉,兄弟,心里不爽快,你就说出来,大不了,我们陪你喝酒去,可以不能郁结在心啊,容易生病。” 暗三这话,小雷十分赞同,只因他看着白枭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暗三大哥,我怎么觉得,白枭大哥好像是真的生病了呢?” “病了?” 暗三赶紧凑得再近些,去观察白枭。 “啪!” 白枭的胳膊突然抬起,那手背,正正好,拍在了暗三近在咫尺的脸上。 暗三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来,那脸上,分明还有着几个手指背的印在。 “我看你白枭大哥好得很,我们就别瞎操心了,走吧。” 暗三脸上,顶着白枭很好的证明,僵硬地转身走了。 小雷暗自庆幸,方才凑近白枭大哥的人不是他。 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即便是状态不好,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暗三大哥,等等我,等等我。” 小雷出了白枭的房门,还不忘回身,给他把门关好。 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白枭收回手,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一日之间,他接收了太多信息,让他猝不及防。而他的身份,更是让他难受不已。 他宁愿自己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也不愿做什么北蛮国的二皇子。 这重身份一旦暴露,他还怎么留在主子身边? 到时候,天地之大,哪里能是他的容身之地。 还有狼女,牧其儿,那个口口声声,与他是娃娃亲的女子,他该如何对待? 对了,他还没有去向主子禀报呢。 白枭挣了睁眼,复又闭上,他该怎么与主子说起自己的身世? 主子,属下的真实身份,是北蛮国的二皇子? 主子,北蛮狼女,与属下是娃娃亲? 白枭越想,越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又陷入了那些记忆碎片之中。 “牧仁,不要理会旁人怎么说。你既叫我一声阿父,我从来都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养育。” “牧仁,牧其儿,走,哥哥带你们去骑马。” “大哥,你看牧仁哥哥送我的骨笛,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你可千万别再乱吹,招蜂引蝶了,忘了上次被蜜蜂给蛰了?” “大哥放心,上次只是失误,现在我能招来我的雪狼了,不信你问牧仁哥哥。”…… 白枭浑身滚烫,正烧得糊里糊涂,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猛地坐起身。 “谁?” 他警惕问道,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摸上了自己的佩剑。 “白侍卫,老夫是张太医,你那些兄弟不放心你,让老夫来给你看看。” 张太医?白枭清醒过来,这才放下佩剑,晕乎乎地起身,去给张太医开门。 他呼吸粗重,呼出的气息,都是火热的。额头上也全是细密的薄汗,脸颊泛红,嘴唇却有些干白。 看到他这副样子的一瞬间,张太医便低呼了一声。 “哎呦,这怎么烧成这样了?快快,快进屋去,别着了风。” “我无碍,劳烦张太医跑这一趟。” 他本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用上太医,算是逾矩了。 可主子待他好,虽然他极少生病,可每次病了,都是太医来给他看的。 要不然,暗三他们也不敢如此自作主张,去请了张太医来。 张太医明知道白枭是在逞强,也不说破。只是按着他坐下,给他把脉。 第484章 张太医探病白枭 今日,白枭被贼人给掳走的事儿,张太医也有所耳闻。 从脉象上来看,白枭倒真像是受到了惊吓。 没想到堂堂白枭侍卫,也会有怕的时候,竟然还给吓病了? 张太医狐疑地看了白枭一眼,白枭向来稳重有定力,这次是怎么了? “今天的事儿,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别多想了,多思伤身。” 张太医还是安慰了他一句。 “老夫给你施针,顺顺气血,再喝副汤药,睡上一觉,明日就能轻松多了。” 白枭有气无力,乖乖躺到床上,任由张太医施针,随意问道: “张太医,你可有,帮助人恢复记忆的法子?” “失忆?因何失忆?人的脑子,是最为精细难懂的。失忆这种事儿,更是玄之又玄。有人可能隔几日,便又恢复了记忆,有人则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恢复。要辩症来看。” 张太医一边给白枭施针,一边为他解惑。 “不如叫那失忆之人,来让老夫把个脉,问个究竟,或许能帮上些忙。” 白枭听了张太医的话,心里更为失落,他的记忆,都失去了这么多年了,看来极有可能会糊涂一辈子。 若是像从前那般,全然没有记忆也就罢了。可偏生,最近总是冒出那些散乱的声音,却配不上声音主人的脸庞。让他甚为烦恼。 “你还没说,那失忆之人是谁?” 张太医又追问了一句,白枭颇有点儿破罐子破摔。 “张太医,不说也罢,反正你也医不好。” 张太医气结,他颠颠儿地来给人家看病,还得被人家嫌弃下医术不精? “老夫看你这脑子,也不太正常了。” 他说了句气话,白枭却噌地坐起身。吓得张太医,把手里的银针都掉在了地上。 “老夫可是在你身上扎针呢!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张太医气得又怒声一句,哪知白枭却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张太医,方才都是我年少轻狂,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张太医的医术,简直是登峰造极,无人能比。” 张太医有些愣愣地点点头,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弯腰去捡那根掉落的银针。 “嗯,你倒也不必如此。” 看在白枭认错态度还不错。知错就改,还这么情真意切的份儿上,他就好好给白枭治一治风寒吧。 张太医一边去清洗银针,一边道: “老夫也不是那等小心眼儿的人。你放心,老夫出马,你这风寒,不出三日就好了。” “不不不,还请张太医,为我治一治脑子!” 白枭诚心恳求,张太医刚清洗好的银针,便又叮当一声,掉回了地上。 他急忙走近白枭,拿手试了试白枭的额头。 “坏了坏了,难道真把脑子给烧坏了?不行不行,老夫得给你加点儿猛药了。” 张太医说着,就往外走,要去吩咐人,赶紧去给白枭熬药。 白枭看着地上那孤零零的一根银针,想着平时,张太医对他那银针是何等宝贝。 看来,自己的病,当真棘手,才能得张太医如此重视。 还未待白枭胡思乱想完,张太医便又折返了回来,捡起他那根银针吹了吹。差点儿弄丢了吃饭的家伙什儿。 张太医急急火火,来回忙碌,终于给白枭弄了一碗黑乎乎的浓郁汤药来。 “快快快,先喝了,保住脑子要紧。” 这要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真给烧成了傻子了,那可怎么是好? 白枭接过药碗,听话地喝了一口。 “呕!” 药还未下肚,又被白枭给皱着脸呕了出来,实在是,太难喝了。 “哎呀,我的药啊。你可知这碗药里,有多少好东西?败家啊!一口也别浪费,全都喝光。” 张太医心疼不已,白枭苦着一张脸,实在无法将手里那碗汤药,再次送到唇边。 “张,张太医,这也,太苦了吧!” 张太医横眉问道: “你那脑子还想不想要了?” 白枭苦逼点头,“想要。” “既想要,那就乖乖把药喝了。要不然,明天你那些兄弟们,就都会知道,你堂堂白枭,竟然怕苦不肯喝药。你今日没丢完的人,明天继续丢去。” 张太医威胁一句,白枭想了想,要是让暗三知道…… 算了算了,不就是药吗?又不是毒药,喝不死人,他喝就是了。 深呼吸几口气,白枭捏住鼻子,几口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喝了个干净。 “呕!” “别吐别吐,喝水喝水。” 张太医赶紧递上一碗清水,白枭接过,咕咚咕咚便喝了个干净,这才感觉好了些。 可口里草药的苦味儿,仍是经久不散。 “张太医,你这汤药里,不会是加了黄连吧?” 张太医一滞,看来这小子的脑子,还好着呢。 “当然没有了,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老夫能是那么睚眦必报的人吗?医者仁心,这可全都是对你脑子好的药,好药!” 成吧,您老说是就是吧。不过别说,被张太医折腾了这么一顿,白枭倒真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行了,喝了药就早些歇息吧,明早起来,应该就能退烧了。老夫就先回去了。” 白枭还想再为自己的病情争取争取。 “张太医,我的脑子,是真的烧出的毛病。要不,你再帮我看看?”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睡觉,乖乖睡觉啊,唯有睡觉,方能修复脑子。” 张太医又看了一眼白枭,看着挺正常的,怎么说出的话,都不太正常呢。 “那就,多谢张太医了。” 白枭在身后道谢。张太医有些心虚地溜之大吉了。 白枭躺回床上,干脆听张太医的话,闭上眼睛睡觉。也许明早一醒来,他就恢复记忆了也说不定。 白枭这边消停了。而楚云溪,却正在藏书塔中,寻找关于狼女的信息。 “北蛮皇帝,本欲对赤那首领一族斩尽杀绝。然,要对首领女儿牧其儿动手之时,牧其儿却拿出一只骨笛吹奏,不仅引来她饲养的雪狼,更引来许多毒虫。” “这等稀奇的能力,令北蛮皇帝起了心思。便将其活捉,带回北蛮皇室。” 楚云溪心下一惊,狼女竟然是从赤那部落,被北蛮皇帝抓走的? 如此说来,北蛮狼女,竟然不是如他们熟知的那般,是被雪狼养大的? 那为何,外界会有此传言?楚云溪忙往下翻去。 第485章 白枭与狼女的真实身份 “北蛮皇帝命人,日日对牧其儿,灌以迷魂汤药,在她面前上演同一套说辞,足足月余。” “令牧其儿深信,赤那一族,乃是云霄国太子君凌云带人所灭,她则是,被北蛮皇帝及时救下,才捡回一条命。此后,北蛮皇帝更是培养其能力,为己所用。” “北蛮皇帝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宣称,牧其儿乃是被雪狼养大的狼女,自此成为他暗中的一大利器。” 楚云溪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因着前世父兄失踪,生死未卜的缘故,她分明应该憎恶狼女的。可如今,她却也憎恶不起来了。 狼女何尝不是,背负了全族的仇恨。却被迫恨错了人,认错了主。 这与自己前世,倒是有几分相像。 此生,自己得以重来一次。而狼女,也还未犯下大错。 楚云溪想着,若自己不是当事人,她定是会悲悯那狼女的吧。 既然狼女的真实身份,是赤那部落首领的女儿。白枭又是在赤那部落,被君凌云所救。那她对白枭的感情,应该也不是作假了。 楚云溪合上书,出了藏书塔,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失眠了。 她身旁的君凌云,看到她睁开美眸,却似有伤感。握住她的手问道: “溪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云溪转过身,直接钻入他的怀里,寻找慰藉。 “凌云,原来人生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处。我很幸运,重来一世,家人齐全和睦,还有你相护。” 君凌云被她蹭得痒痒的,听着她这像是表白的话,心情很好,不由弯起唇角,伸手环抱住她。 “我的溪儿,总是这样悲天悯人,可怎么是好?” 她的溪儿虽有仇必报,却又能宽容大度,恰到好处。对罪人的惩罚,从来没有超出过对方做的恶。 楚云溪干脆半撑起身,趴在君凌云的胸膛上,给他讲述自己刚刚看到的内容。 “凌云,我实在无法去恨一个,连记忆都被篡改的人。如果一个人,忘却了自己到底该恨谁,甚至与敌为友,是不是很可怜?”…… 次日, 楚云溪难得起了个大早。 一来,她自己有心事。二来,今日圣雅郡主要进宫,见见南焰摄政王和王妃,算作三日回门。她总不好失了礼数。 恰好,白枭也早早地来此,准备将昨夜,与狼女交谈所得的信息,与君凌云禀报。 他今日醒来,果然已经不再烧了。只是,该记不起来的事情,还是一件也记不起来。 “主子,属下昨晚,已经与牧其儿沟通过。她说……” 白枭即便已经提前想过很多次,要如何与主子说道。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主要的是,他怕自己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主子待他,便再不能如从前那般信任。 楚云溪见白枭吞吞吐吐,看了眼君凌云,干脆直接问道: “白枭,你和那牧其儿,果真是亲兄妹吗?” “不是,不是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白枭急忙否认,心一横,将实情说出了口。 “我们是,是娃娃亲!” 君凌云和楚云溪的眉头,便同时挑起。 娃娃亲?那岂不是与他们二人差不多?而且人家还是……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楚云溪问都问了,白枭也只好如实回禀。 “回皇后娘娘,算是吧。” 楚云溪眨眨眼,要不是她自己身在局中,她当真要生出些看热闹的心思来了。 只可惜,如今却是不能。君凌云倒是处变不惊。 “好,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白枭却没有退下。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要与主子禀报。” 白枭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主子隐瞒他的身份。 若是此时不说,待到以后,被主子自己给查出来,怕是会以为他居心不良。 “属下原本的身份,可能是,北蛮国的,二皇子。” 他此言一出,大殿中瞬时落针可闻。君凌云即便再淡定,听得如此惊天秘闻,也是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的贴身侍卫,白枭,会是敌国的二皇子? 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 而楚云溪,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又想起自己在藏书塔中所见。 北蛮皇帝,为取得赤那部落首领的彻底信任,倾力相助。将自己刚满周岁的二儿子,交于赤那部落首领抚养。 难道,白枭,正是那个被北蛮皇帝抛弃的质子? 君凌云与楚云溪都不发话,白枭心中忐忑不已,干脆径直跪了下去。 只是他还未开口,便听君凌云道: “你起来吧,以你这样的身份来跪朕,朕倒是有些受不住了。” 君凌云本是无心之话,随口一说。 可听在白枭的耳中,那还得了?这分明是主子对北蛮国有气,迁怒于他啊。 白枭俯下身去。 “主子,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不管属下原本是何人。属下在被您救下之后,就是您的人了。属下此生,绝不会背叛主子,更不会与北蛮皇室有任何勾结,还望主子明鉴。” “也难说,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君凌云这话,是借机敲打他这两次,面对狼女时的失误。 白枭自知理亏,赶紧表决心。 “主子,还请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定会说服牧其儿,让她改邪归正,若是不能……” 白枭自己也没想好,若是不能,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杀了牧其儿吗? “若是不能,属下愿与她同罪!” 牧其儿昨日为他挡到,他自当投桃报李。 哟,这就护上了?楚云溪颇有些好笑地看着白枭。 看来君凌云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倒是没有说错。好在白枭还分得清是非曲直。 “白枭,不如让张太医,去给你的牧其儿看看吧。” 楚云溪突然的一句,让白枭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许,她与你一样,也失去了一些记忆呢?又或者,她的记忆,有没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出了差错?” 楚云溪说得委婉,为了自己的安全,她梦中的藏书塔,除了君凌云,她不打算再让其他人任何人知晓。 白枭没怎么想明白,楚云溪这话,是从何说起,却不妨碍他领命行事。 “是,皇后娘娘。” 第486章 张太医给狼女看诊 君凌云这才正经开口道: “白枭,你记住,只要你还用着白枭这个名字,你便是朕的人。 可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要恢复原本的身份,便舍了这名字。你我主仆,缘分便尽了。” 他难得对楚云溪以外的人,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白枭听明白了君凌云的意思。只要他还用着白枭这个名字,主子便不会疑心于他,还是会待他如从前。顿时心生欢喜。 “是,属下此生,只会有白枭一个名字。” 君凌云点头,白枭便退了下去,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儿大石头。主子没有疑心他,主子还是信他的。 白枭出了大殿,便去了太医院,他还得去办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儿。找张太医,给牧其儿看看。 张太医看到白枭,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精神尚可,看来老夫的药,效果还是不错的。再喝上几副药,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白枭急忙摇头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张太医,我已经全好了,不信你看。” 白枭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康健,飞身上了屋梁,又飞身下来。让张太医的脖子,也跟着转了一圈儿。 “您老那珍贵的药材,还是留着,给更需要的人吧。” 那么苦的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喝了。 后劲儿太大,到现在他还觉得口里泛苦呢。早饭都吃着没有滋味儿。 张太医心道,可惜了,这也好得太快了些。 他还想着,怎么也得让这小子,喝上三日的苦药。让他不知尊老,竟然说自己医不好。 “那你,不会是专程来与老夫道谢的吧?” 如果是的话,还算这小子有良心,没白费他大晚上的,跑腿儿去给他看诊。 “嗯。”白枭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他这两日,脑子里所思所想,都是牧其儿的事儿。 倒是,没想这么多。经张太医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自己礼数不周了。 “一来,是给张太医道谢,二来,奉皇后娘娘之命,还要再劳动张太医一次。” “皇后娘娘病了?” 一听皇后娘娘,张太医就麻溜地收拾药箱。 皇后娘娘可是怀着龙种呢,这要是病了,可不是小事儿啊。 “不是皇后娘娘,是,是昨日随我回宫的那个女子。” “就是,将你抓出皇宫,还劳动皇上亲自去救你的,那个女子?” 张太医问得仔细,引得太医院其他人,都侧目看向白枭。 白枭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暗三说得没错,他白枭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 “张太医,我路上与你细说。” 他伸手拉上张太医的胳膊,便强拉着他出了太医院。 “皇后娘娘怀疑,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出现了差错,” 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张太医思虑一番,那皇后娘娘,定是怀疑有人对那女子用了药?不然,也不会叫他这个太医来看了。 张太医突然想到,昨夜白枭问他,怎么能帮人恢复记忆。 “这么说,你昨夜与老夫说起的那个,失忆之人,就是这个女子了?” 白枭本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昨夜没管住嘴,随意说出自己失忆一事。 万一传扬出去,对他身世的猜忌,定又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听张太医如此一问,原来昨夜,他们二人根本就是个说个的,反倒安心了些。 “正是她,劳烦张太医,好好给她看看,她知道许多重要信息。” 张太医点点头,敌国俘虏嘛,他懂。 看守侍卫见是白枭来了,便将牧其儿的屋门打开。 “我进来了。” 白枭进门之前,还出声提醒了牧其儿一句。让张太医和看守侍卫,都是看得稀奇。 这是走的什么路线?礼遇俘虏,感化她? “牧……” 狼女刚要高兴地喊一声牧仁哥哥,一看他还带了旁人,便止住了话头。 “这位是张太医,昨夜天寒,你又受了惊吓,让张太医给你看看,以免生病了。” 白枭还是很有分寸的,怕直言给她看脑子,牧其儿会强烈拒绝,便转了个弯儿。 不过,效果倒是很好的,牧其儿嘴角含笑。 昨夜给她送被子,今日给她找太医,牧仁哥哥对她,果然还是照顾有加。 牧其儿乖乖坐好,伸出手腕儿,给张太医把脉。 张太医把了好一会儿,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方才白枭所言,已经很明白了。白枭不想让这女子知道实情,那他自当守口如瓶。 只是牧其儿有些心急了,怎么把了这么久? 就在她要不耐烦时,张太医开口道: “姑娘有些体虚之症,现在不觉什么,时间久了,就容易体弱多病。不如,让老夫给你施几针,调理调理身子。” 牧其儿对张太医这话,倒是没有怀疑,反正她本来,也是每个月,都要用一粒调养身子的药丸,不然就会浑身难受。 应是当年被救时,留下的病根。 想来,与北蛮太医所说的,也差不多,兴许,云霄大国的太医,医术还能高超一些呢。 就是不知道,这太医可不可信,牧其儿看向白枭,见白枭冲她点头,她这才也冲张太医点点头。 她信牧仁哥哥,只要牧仁哥哥在旁,她相信这太医不会害她。 牧其儿躺到床上,问道: “要在哪里施针?” “姑娘只需闭上眼睛养神就好。” 张太医态度温和,倒是让牧其儿颇有好感,她便真的如张太医所说,闭上了眼。 张太医摆出他的银针,竟在牧其儿的头上,施起针来。 牧其儿虽觉奇怪,调理身子,用得着扎脑袋吗?不过因为白枭在场,她也没有开口拒绝。 入针时还好,没有多大感觉,倒是真的感觉十分放松。 “姑娘忍着些,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儿不适。” 张太医一手捏着银针,慢慢提插捻转着。牧其儿便只能头中胀痛,脑中模模糊糊,竟闪出很多画面,只是有些拼凑不起来。 待张太医轻弹针尾,引起银针震颤,牧其儿的表情,已经肉眼可见的痛苦起来。 白枭在一旁看得紧张,可也不敢出声打断张太医。 难道,真的让皇后娘娘给言中了吗?牧其儿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牧其儿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直到张太医施完针,将银针拔出,她突然惊恐地坐起身,一把推开张太医。 “你想害我!牧仁哥哥,他想害我!快将他赶出去!” 第487章 究竟,谁的记忆出了问题? 牧其儿情绪激动,警惕地看着张太医。 张太医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跌倒,好在白枭及时扶了他一把。 “张太医,辛苦您先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张太医点点头,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牧其儿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牧其儿的情绪,却仍旧没有平复下来。 “牧仁哥哥,别再让这太医来了,他对我的头动了手脚,他想要控制我的思想,我的记忆!” 因着牧其儿的情绪太过激动了,白枭只好先将她抱住。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牧其儿,你有哪里不舒服,慢慢与我说。” 牧其儿被他这一抱,愣了神,倒是真的平静了下来。 白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忙松开牧其儿。 “对,对不起,失礼了。” “对谁不起?失什么礼?你忘了,我们可是娃娃亲。” 狼女有着一副纯真无邪的面容,偏生说话直来直去,让白枭有些招架不住。 “那个,你方才,可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牧其儿想到她脑海中,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似乎看到,在赤那部落,北蛮皇帝手持佩剑,剑尖滴血。 而在她面前倒下去的,正是一直护着她的牧仁哥哥。 荒谬,这简直太荒谬了。 北蛮皇帝,是牧仁哥哥的亲生父亲,即便没有生活在一起,可毕竟是血脉至亲啊,怎么会狠心杀害与他? 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是云霄国的太子,带人杀了她的阿父阿母,杀了她的兄长和牧仁哥哥。 她是侥幸,被及时赶到的北蛮皇帝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却落下了病根,常年服药。闯宫之前,她才刚服了一次药。 “牧仁哥哥,你不要被他们给骗了,你的记忆,不一定是真的。那老太医,是不是也在你头上扎过针?” 若是换做别人,知道自己敌国皇子的身份,又听牧其儿如此分析一番,恐怕真的要对自己多年的信念,产生怀疑了。 好在,这是白枭,白枭对君凌云,是全然的信任。 这种信任,不是来自于记忆,不是来自于盲目崇拜。 而是这么多年,在一次次同生共死中,培养出来的默契。 “牧其儿,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记忆,才是假的呢?” 牧其儿一滞,当真认真思考起白枭这个问题来。 可,北蛮皇帝,与她阿父是结拜兄弟,又是牧仁哥哥的生父。君凌云却视北蛮国为眼中钉,肉中刺。 哪方会想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牧仁哥哥,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君凌云呢? “牧其儿,既然你与我的记忆,是完全相反的,那必定,有一个人的是错的。” 牧其儿听着白枭的分析,心中突然有些慌乱,她的记忆,会是错的? 当年牧仁哥哥的尸体没有找到,她才会答应留在北蛮皇室,为皇室卖命。 就是为了将来能有机会,有能力,亲自出来寻一寻牧仁哥哥的踪迹。 当然,也是为了有能力,给族人报仇雪恨。 北蛮皇帝对她,算是礼遇有加。只是,总想撮合她与太子,也就是牧仁哥哥的兄长。 让太子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 苏合当年,正是太子送到她身边,监视她的。 只不过后来,苏合倒成了她真正的影卫。 若她的记忆,真的是错的。如牧仁哥哥所言,救他的,是君凌云。那害他们的,难道会是北蛮皇帝? 那人心岂不是,太恐怖了?杀害结拜兄弟一族,杀害亲生儿子,还将她这个遗孤,带回皇室,精心培养成他的一把刀。 她牧其儿的人生,是一把为灭族仇人所用的刀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牧仁哥哥,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好想想。” 她有些理不顺了,她与牧仁哥哥的记忆,是从当年那场屠戮,开始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从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一直生活在虚幻之中。 可她此刻,突然有些昏昏沉沉,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假象。 “好,那我明日,再带张太医来看你。” 白枭有些忧心地看了牧其儿一眼,才退出了屋子。 白枭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自己能赶快恢复记忆。 若是他能恢复记忆,他就能知道,该怎样去规劝牧其儿,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能说些空洞的,令牧其儿糊涂的话。 “张太医,你可看出些什么?她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张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枭走远些说。白枭便跟在张太医身后。 “据老夫观察,她身体受损,好似有某种毒素沉积。” “毒素?” 白枭心里一沉, “张太医的意思是,她中毒了?” 张太医叹了口气,点点头,不仅是中毒,还是常年中毒。 “嗯,可能是常年服用某种药物导致的。” 白枭若有所思,如果,真如张太医所言,那定是北蛮皇室,对牧其儿下的黑手。 “那,张太医可能解?” 张太医的表情并不轻松,若只是刚刚中毒,解毒自然要容易些,可这长年累月的积累,要彻底解毒,难啊。 “老夫方才给她针灸,她反应强烈,说明还是有效果的。若是能断了毒素的来源,加之针灸排毒,或许能有所缓解。当然,若想彻底解毒,最好还是能知道她中了何毒,找到解药。” 白枭又回头看了看关押牧其儿的屋子,对张太医道: “张太医,我再去与她谈一谈,就不送你回太医院了。” 张太医点头,本就是在皇宫里,也用不着白枭相送。 只是,看着白枭已经离去的身影,张太医有些费解。 看起来,白枭对那女子,似乎十分看重。且不是对俘虏的那种看重。 白枭这小子,该不会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动了凡心了吧? 啧啧,他看那姑娘虽然外表天真,内里可是有股子狠劲儿呢。 白枭要是看上了这敌国的女子,可是有苦头吃了。 下一次,他要不要规劝白枭几句呢?只是别惹人烦才好。 白枭不知道,张太医如何为他操碎了心,已经又进了牧其儿的屋子。 第488章 三对新人回门,宠媳妇,各有法子 牧其儿本是靠在床沿,抱膝坐于地上,见白枭去而复返,这才又站起身。 只不过眼中,不再是纯粹的信任,而是多了一丝痛心与怀疑。 “牧仁哥哥?” 经过方才一事,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全心信任现在的牧仁哥哥了。 他带那太医来,究竟是为了帮她看身体,还是想要控制她? 即便不是牧仁哥哥所愿,可他太过信任君凌云了。君凌云也有可能,会利用牧仁哥哥来控制她。 “牧其儿,你可有常年服药?” 白枭心中急切,开门见山。 牧其儿反应过来他这问话的意思,突然心底一寒,一股惧意,从心里泛起,猝不及防地蔓延至全身。 牧仁哥哥是说,她常年服用的药丸,有问题? 白枭看着她的反应,便知道张太医的推断不假了。 “你现在身上,可有那药?能否,拿给我看看?” 他朝牧其儿,试探着伸出手。牧其儿却离他远了一步。 她身上,的确还有一粒药丸,可也仅此一粒了。 这是当初,她离开北蛮皇室,来云霄国之时。北蛮皇帝,命太医给她配制的,刚好能支撑到年底。 她为了牧仁哥哥,还不知道要在云霄国皇宫中困多久。 若是交出这仅剩的一粒药丸,一个月后,她便要承受断药带来的反噬,痛苦难耐。 她要不要,再相信牧仁哥哥一次? 白枭见牧其儿犹豫怀疑,对她举起三根手指,认真道: “牧其儿,我与你发誓,我要你的药,是为了你好,太医怀疑你中毒了!我所言,若是有半点虚假,就让我……” “我给你!” 白枭的毒誓还未发完,就被牧其儿给打断了。 这些年,支持她苦熬下去的信念,不就是为了,能寻到活着的牧仁哥哥吗? 如今她夙愿得偿,就该满足了。方才定是她脑子不清醒了,才会去怀疑牧仁哥哥。 牧其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直接放到了白枭的手中。 “牧仁哥哥,我信你,即便你已经没了从前的记忆,我也信你的人品。” 白枭接过,将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粒小小的药丸。 只是白枭不知道,这一粒小小的药丸,对牧其儿来说,有多么重要。也不知道,牧其儿将其交出,需要多大的决心。 他现在一心想的,都是赶紧将这药丸,送到张太医的手上研究一番,好给牧其儿找出解药。 “牧其儿,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等我的好消息。” 白枭转身出了屋子,去追张太医了。 牧其儿在屋中,看着重又关上的屋门,心中怅然若失。 她依赖了那药丸这么多年,突然手中空空,心里也十分不踏实。 难道自己,真的是中毒了吗?难道北蛮皇帝,真的是坏人吗?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是假的? 她和牧仁哥哥之间,定有一个人,是糊涂的。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脏抽疼…… 人间悲喜交替,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牧其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时,被君凌云赐婚的三对新人,正热热闹闹地回门探访。 浩王府外,君子枫先上了马车,又回过头来,向苏妍伸手。 苏妍浅笑,搭上夫君的手,上了马车。 任谁也没想到,对所有女子都不加青眼的浩王府世子,真的成亲了之后,会与世子妃如此琴瑟和鸣。 那些说给世子做妾也甘愿的女子,真真咬碎了一口银牙。想要见缝插针,也得有缝才行啊。 马车中,君子枫握着苏妍的手,笑看着她。 苏妍摸了摸脸。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的妆容没画好?” “只是觉得,妍儿越看越美,得多看看才行。” 苏妍忍着笑,又忍不住去看了眼君子枫。 “我以前倒不知,世子竟如此会讨女子欢心。” 君子枫摇头。 “并不是讨你欢心,只是实话实说。” 苏妍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模样儿。 且她快言快语的性格下,所掩盖的才情,越是靠得近了,才越是能发现得了。 认识这样一个人,就如同探宝一般,每每都有惊喜…… 楚家门外,四辆马车都已经准备就绪。 两辆,用来坐人,两辆,用来放回门礼。 “二哥,你今日去兵部尚书府,可要好好表现。” “三弟,彼此彼此。” 楚文鸿和楚文锦兄弟二人,互相调侃一句,这才与楚将军与楚夫人告辞。 “父亲,母亲,我们去了。” “去吧,只要你们岳父岳母不嫌弃你们,就不用急着回来。” 楚夫人这话,将几人都给逗乐了。 “夫人说的是。” 楚将军只是附和了一句。 楚文鸿给周若萱紧了紧衣领,又将帽子给她戴上,这才拉着她的手出了府。 得夫君如此细心体贴,周若萱也是笑得幸福。 当初楚文鸿说出心悦她的时候,她真以为那只是玩笑话。 毕竟,楚文鸿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是所有人眼中的神童。 如今年纪轻轻,便已经跻身正二品监察御史,与她父亲同级,前途无量。 他的妹妹,又是当朝皇后娘娘。 他的大哥,娶的是浩王府的郡主。 楚文鸿即便想娶个公主,也取得。 而她,不过是个大臣之女,在京城一众贵女中,也不算出挑。 她虽也仰望于楚文鸿的才情,却从不敢肖想。哪里能想到,楚文鸿会主动说心悦与她。 那种欢喜又患得患失的心情,她至今记的清清楚楚。 后来,她与圣雅郡主,一同被赐婚楚家,便更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而现在,她已经真真切切地嫁给了楚文鸿,仍如做梦一般。 能嫁一个年轻有为,还对自己知冷知热的丈夫,哪个女子能不欢心呢? 楚文锦则是,接过丫鬟递上来的一个小手炉,放到了圣雅郡主的怀里。 这手护小巧精致,拿着不累,又能保暖,是他特意为圣雅郡主寻来的。 女子似乎,都喜欢这种精致的小物件儿。 上了马车,圣雅郡主果然开心地举起来瞧了又瞧。 这手炉,与一般坛子形状的手炉不同,它外面是金属镂空雕饰的圆球,似在看一副立体画儿。 将放置炭火的容器包裹其中,任凭怎么翻转,却也不会露出炭火烫到手,真是心思精巧。 楚文锦观察着圣雅郡主的表情,期待着她观赏完的点评,这可是他千挑万选寻来的。 第489章 楚文锦夫妇,路遇受伤女 “真好看,我喜欢。” 圣雅郡主心情极好地夸赞了一句,楚文锦便对她宠溺一笑,提议道: “若是岳父岳母,能多在云霄国多停留几日,我们便带他们逛一逛京城。总不能千里迢迢来一次,连京城都没看过,就又回去了。” 圣雅郡主便更高兴了,文锦心里不仅有她,还有她的家人。 “好,京城我也还没逛遍呢。” 有文锦在,她似乎什么都不用考虑,文锦都会为她思虑周全。 虽然从前在摄政王府,她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与楚文锦这般,事事想着她,又有所不同。总之,她比出嫁以前更开心了。 “啊!” 马车行至半路,突然紧急停了下来,他们二人没有防备,都向前歪去。 楚文锦一手撑住马车壁,一手揽住圣雅郡主。 “小心。” 他刚扶着圣雅郡主坐好,青鹃便已经掀开车帘,向他们二人禀报。 “郡主,姑爷,有个年轻女子,突然冲了出来,奴婢来不及阻止,车夫也猝不及防,便撞上了。” 圣雅郡主秀眉微皱,青鹃和紫鹃都有功夫在身,他们的马车又没跑多快,这都能撞上? 车夫也是惊魂未定,他马车驾得好好的,这女子就自己冲了出来。 他一时没刹住,竟让将军府的马车撞了人。还是在这样的日子,等回去,他不会被发卖了吧? “救命,救命。” 那女子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周围的百姓们,本来只是想看看新娘子回门的热闹,不成想,竟看到了如此一幕。 “这被撞的,谁家的闺女啊?” “不知道啊,看着眼生。” “三朝回门遇到这样的事儿,也太晦气了。” 其他人听闻这话,一时沉默。 到底不知,是这被撞了的女子更倒霉,还是那新婚的楚家三公子,与圣雅郡主更倒霉。 “圣雅,在马车上等我。” 楚文锦嘱咐圣雅郡主一句,便已经下了马车。 他是皇亲国戚,马车撞了人,他若不露面,定会被有心人挑了错处去,令妹妹为难。 楚文锦走近那被撞的女子,查看她的状况。 “姑娘,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可还能站起身?” 这女子脸色苍白,虚弱地向楚文锦伸出手,“救我。” 楚文锦却没有去扶她,反而我退后了一步。 圣雅郡主见状,小声吩咐青鹃: “去,看看她的伤,可真是被我们的马车撞得?” “是,郡主。” 青鹃应声,上前接替楚文锦,微微扶起那受伤的女子。 本想暗中摸一摸她哪里受伤,可扶起的那一瞬间,她便已经看到了那女子伤口所在。 而围观百姓中,也有人惊呼: “血,她流血了。” “郡主,姑爷,她是被暗器所伤。” 青鹃故意提高声音,让围观的百姓们都能听得清楚明白,这女子,可不是被他们的马车撞的! “姑娘,你家在何处?可有家人?” 楚文锦又问了一句,这女子仍是什么有用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喃喃着救我。 “来人,先将这位姑娘,抬去医馆救治。” “是,三公子。” 丫鬟小厮们刚要动手,去抬那女子,那女子便头一歪,竟是晕了过去! “哎呀,不会是死人了吧?” 百姓中有人,小声问了一句。这好好的回门日,若是遇上死人,可是不吉利啊。 青鹃伸手,在那女子鼻息间试了试,便喊道: “还活着,大家让一让,我们也好送这姑娘去医馆救治。” 操心的百姓们松了口气,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青鹃,你跟去看看。紫鹃,去查查那条巷子。” 圣雅郡主吩咐一句,她虽是养尊处优,却并不傻,相反,她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通透。 事出反常必有妖,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免得这女子不明不白死在医馆,再赖在她与文锦头上。 “是,郡主。”青鹃紫鹃领命。 楚文锦也是若有所思,看向一旁的巷子。 那女子会突然冲出来,撞上了他们的马车。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特意来寻他们的帮助?还是,正在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才撞上了他们? 楚文锦收回视线,岳父岳母,还在皇宫中等着他们,不能耽搁了。 等他们出宫来,再去查一查那女子的事儿吧。楚文锦上了马车。 “进宫!” 皇宫中,楚云溪早已经在逗着小翼儿玩儿了。 她那只小黄鸡,可也成了逗孩子的功臣。 小翼儿就跟在那小黄鸡后面,迈着还不太稳的小步子追。 “叽叽叽,叽叽。” “咯咯咯咯。” 一只小鸡,一个小人儿,便让严肃的大殿上,充满了欢笑。 只不过,小翼儿时不时就要被楚云溪分去了注意力,长开胳膊冲向她。 君凌云便寸步不离地,跟在楚云溪身边,生怕这一大一小没轻没重,冲撞了楚云溪的肚子。 看得南焰摄政王和王妃,都是有些好笑。 没想到,令诸国将军闻风丧胆的战神君凌云,也有如此儿女情长的一面。 “父王,母妃!” 圣雅郡主欢快的声音传进殿来,接着便看到了他们夫妻二人。 楚云溪早就吩咐了小太监,他们夫妻来了,不必通报,直接传进来便好。 南焰摄政王见这宝贝女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还是板起脸来,斥责了一句。 “没大没小,还不先见过云霄皇帝与皇后。” 圣雅郡主眼眸一转,脸上的笑容便狡黠起来。朝着君凌云与楚云溪福身道: “见过妹妹,妹夫。” 她这次,是以楚文锦妻子的身份来的,可不得要叫楚云溪一声妹妹嘛。 那君凌云,自然就是她的妹夫了。 楚云溪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君凌云,忍俊不禁。 摄政王妃作势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君凌云即便再宠爱楚云溪,那也毕竟是皇上,怎能如此玩笑? “圣雅是被我们夫妻给惯坏了。皇上,皇后,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伯母言重了。如此才好,我就喜欢三嫂如此性格,若她与那拘拘束束的后院小姐一般,我们也成不了好友。” 圣雅郡主听着楚云溪叫她一声三嫂,还如此夸赞于她,心里瞬间美滋滋的。 “我就知道云溪是最懂我的。” 第490章 圣雅郡主进宫回门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见过岳父,岳母。我们来迟了,让你们久等了。” 楚文锦的礼数就周全多了,夫妻二人,总得有一个着调的。 “免礼,赐座。” 君凌云也终于发了话。 楚云溪的视线,则是在这对新婚夫妻身上,来回流连。那眼神,明晃晃写着调笑。 “我们等一会儿又没什么,三哥与三嫂休息好,才最重要呢。新婚燕尔,我们都懂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可都没有躲懒,早早就起了。” 圣雅郡主脸一红,忙解释。 “是路上遇到了点儿麻烦,才耽搁了。” “什么麻烦?可要紧?” 这倒是让楚云溪没想到了。以他们二人的身份,进宫来一趟,怎么还能遇到麻烦?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我们的马车,撞到了一个女子。” 圣雅郡主说完,又觉不妥,纠正道: “其实,是那个女子,中了暗器,受伤了,又突然冲出来,撞上了我们的马车。” 在场的君凌云与楚云溪,南焰摄政王与王妃,哪个不是心如明镜之人? 几乎瞬间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受伤了不去医馆,大街上乱跑?不仅如此,还就有这么巧,偏偏撞上楚文锦与圣雅郡主的马车。 南焰摄政王与王妃,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君凌云与楚云溪。 他们在云霄国是客,不好喧宾夺主。 无论什么事儿,自然,要这帝后二人先发话。 楚云溪便追问道: “后来怎么样了?那女子可还活着?” “她昏了过去,我们便命人,送她去医馆医治了,现在还不知如何呢。” 倒不是圣雅郡主冷血,不在乎那女子的死活。 只是,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更不知道来龙去脉,孰是孰非。 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都还未可知。这时候若是同情心泛滥,那才是麻烦。 楚文锦出言安抚。 “妹妹,你不必操心这些,区区小事儿,三哥自会处理好的。” 圣雅郡主这才想起来,楚云溪有孕在身,不能多思。 自己实在不该,拿这样的血光之事,讲给她听,扰她烦心。 “文锦说得是,不过一件小事儿,我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只需安心养胎。” 楚云溪知道他们都是关心自己,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头,倒是君凌云下令道: “来人,去查查那女子的身份来历。” “是,皇上。” 南焰摄政王和王妃互相看看。女儿的事儿,不仅有她新婚夫君撑着,还有皇上和皇后,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圣雅郡主更是心大,转头便去亲热小翼儿了。 “翼儿,想姐姐了没?” 她伸手捏了捏小翼儿的脸蛋儿,被小翼儿伸手推了推,给嫌弃了一把,转身便朝楚云溪而去。 “姐姐,姐姐。” 这可是让圣雅郡主,好好地吃味儿了一顿。 “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谁是你亲姐姐。” 南焰摄政王,倒是在一旁看得高兴。 小翼儿能与楚云溪如此亲厚,说明楚云溪待他是极好的。 这与两国邦交而言,可是大有裨益。 毕竟现在,云霄国壮大,要说他完全不担心南焰国的处境,那也是假的。 这一次来云霄国,除了想亲眼看着女儿成亲,另一层目的,便是看看君凌云对他们南焰国的态度了。 此刻,算是放下心来。 君凌云算得上正人君子,他的皇后,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便不会轻易挑起战争,置百姓与水火。 这几日,北蛮人闯宫的事儿,闹得动静那么大,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只是君凌云没发话,他们也不好随意插手。 如果不讲情面,单从几国局势来说,有北蛮国牵制云霄国,对南焰国来说,倒是好事。 但有了圣雅郡主这一层,南焰摄政王私心里,倒也不希望北蛮国,真的入侵云霄国。 毕竟圣雅郡主的婆家,是楚大将军府。 “看你们小夫妻两个和和睦睦,我与你母妃,便也放心了,我们打算,明日就起程回南焰国。” 圣雅郡主没想到,离别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么快?女儿舍不得你们。父王,母妃,在此多住几日可好?文锦今日还说,要带你们逛逛京城呢。” 摄政王妃安抚自己女儿, “总会有机会的,你也知道你父王他,放心不下南焰国。” “那不如,我们今日出去逛逛,父王,母妃,你们别的地方可以不去,但一定要去看看云溪创办的天下学院,现在可是司空先生掌管呢。” 其实圣雅郡主对楚云溪,是有一些崇拜的。 在她心中,楚云溪便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美丽,宽容,爱憎分明,有头脑,又敢想敢干。 她能把与太子为敌的萧家,连根拔起,却也能对罪不至死的萧菲菲,网开一面。 她能让贪赃枉法的京兆尹伏法,却也能救下京兆尹无辜的族人。 她能将恶毒算计她的楚雪儿,逼到死路,却也能为改过自新的安灵儿求情。 她想创办学院,便真的创办了如今的天下学院。她能陪君凌云闯荡四海,亦能给他生儿育女。 这些,有的是圣雅郡主亲眼见证,有的是她听楚文锦所讲。 她是被南焰摄政王和王妃,捧于手心里长大的,本是心高气傲,能与楚云溪成为好姐妹,便是因着这份钦佩。 还有那司空先生的故事,虽然她还只是听了个大概,但已经能想象到其波澜壮阔。 背负灭族之仇,却能以文人之身,建立起遍布天下的江湖组织,行侠仗义。 功成名就之时,却不贪恋权势,退居回他教书育人的本心,是何等难得? 这样的两个人,共同维护的天下学院,圣雅郡主想让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去仔细看一看。 也许,将来也能造福南焰学子呢。 “司空玉?许久未见,原来他安定在此了。” 难言摄政王念着这个故人的名字,突然就笑了。 圣雅郡主好奇问道。 “父王认识司空先生?” “何止认识,我们可以说,是多年的朋友。” 见几个年轻人都看向自己,南焰摄政王便回忆道: “当年,司空玉就如云霄皇上一般,轻松闯过了我布的局。他提出的要求,是要与我谈经论道。” 第491章 司空玉的谈经论道 “谈经论道?那不是高僧所为?” 圣雅郡主脱口而出,好在,这里都不是咬文嚼字之人,没人会指责她言语有失。 楚文锦自从知道,司空玉开办的上善镖局,一直在暗中帮扶于他,便对司空玉崇拜又感激。 若是没有司空玉,他前进的步伐,可能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快。 如今能听得司空玉的故事,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而楚云溪想着,不愧是她司空先生,立意总是那样高远。 君凌云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同样好奇,司空玉与南焰摄政王之间,会是怎样的友谊。 南焰摄政王当年,也正如圣雅郡主所想。他看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女儿,笑道: “我当时,也是如此回答司空玉的:本王又不是佛家人,谈的什么经,论的什么道?” “那司空先生是如何说的?” 圣雅郡主听得起兴,追问一句。南焰摄政王便继续往下讲。 “司空玉说,谈的法经,论的人道。我听着新奇,便就真的与他畅聊了几日。” 法经,人道,几人品着这四个字。律法与人情,是时而背道而驰,却又时而纠缠在一起的两条线。该如何平衡,的确值得论道。 摄政王一边回忆,一边给他们几人讲述,他与司空玉当时的对话: “司空玉那时候问我:这世上,不同国家,不同阶级,不同性别,待遇皆不同。有谁能超越国度,超越阶级,超越男女之偏见,悯爱众生?” 摄政王这话一出,几人都是暗自思考,如果是他们,在与司空先生论道,这个问题,当如何作答? 说到底,人人皆有私心,世上能做到如此的人,真的存在吗? “父王,你可答了上来?” 圣雅郡主想不出答案,便想着听一听她父王所答。南焰摄政王便继续说道: “我答:也许,只有天上的神。” “而司空玉道:如果上位者,能将半颗心,分给天下百姓,便能成为他们的神。” 君凌云几人,都是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与听得道高僧讲经,探讨世间真理,也不遑多让。 上位者,掌天下大权。不必与神一般,抛却七情六欲,只需分出半颗悯爱之心,给天下百姓,就能成为他们心中的神。 “父王,还有吗?” 圣雅郡主意犹未尽。 就连小翼儿也是安静了许多,还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父王,大大的黑眸中,似是蕴藏着懵懂的认真。 南焰摄政王看了看君凌云,见他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这才继续讲述: “司空玉,还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人固有一死,可死,真的就是彻底结束吗?若人死后,又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世间。会如何看待,自己一世的所做所为,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 君凌云与楚云溪同时怔住,司空先生,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南焰摄政王讲到兴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变化。 “我那时回答:人非神,无法预知未来,当下无愧于心便好。” “司空玉便道:普通人或可如此,随心而动。可对于上位者而言,牵一发而动全身。于家于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即便心动,是否也要查证而后行。” 楚云溪听得气息微乱,身上不自觉便打了抖。她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自己也是一个上位者。 上一世没有想过,便遵从了一颗小女儿之心,果然如恩师所言,一念地狱。 重生一世,至今为止,她也只是遵从本心而活。 可听了方才,南焰摄政王转述的,恩师的那番话。楚云溪突然觉得,自己该重新审视下,自己的位置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拥有了左右天下政局,掌控百姓生死的权利。 如今,她的任何一个决定,也可以于家于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恩师那番话,竟比真的两世为人的她,看得还要通透。 若是前世,恩师将这番话说与她听,恐怕她也是无法顿悟的。 很多时候,人只有亲身经历过挫败,才能真正看清一些事。 一旁的君凌云,握住了楚云溪有些微凉的手。同样是重活一世的人,他也是深受震撼。 所以说,南焰摄政王这些年,虽有能力取皇室而代之,却没有大动干戈,谋朝篡位。 而是暗中操控皇室,对百姓施行仁政。这当中,难道也有司空玉的功劳吗? 圣雅郡主看向楚云溪,她真是有一个了不起的先生。 南焰摄政王已经起身,朝君凌云抱拳。 “既然是老友坐镇的学院,我们自当去拜访一二。云霄皇上,我们便先行告退。” 他很想,再面对面,与司空玉畅聊一番了。 王妃和圣雅郡主、楚文锦,反应过来,都是跟随行礼。 君凌云点头。 “好,朕会派人护送你们。溪儿身子不便,朕就不作陪了。” 君凌云的话,说得十分客气有礼。 “不敢有劳皇上。我们自去便好。” 几人退了出去,也让奶娘将小翼儿,一起抱了去,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空旷的大殿中,除了安静侍立的宫人,便只剩下君凌云与楚云溪了。 楚云溪还在怔愣,心悸,后怕之中,陷入对自己的重新审视,无法自拔。 前世因她而遭殃的,不仅有楚家,还有,整个云霄国! 她只觉遍体生寒,仔细回想自己重生以来,有没有行差踏错。生怕再因自己,祸及他人。 君凌云走到她身边,捧起她有些泛白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溪儿,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你是一个好妻子,亦是一个好皇后。 此生,我会陪着你,落下的每一个脚步,都有我与你一起承担。不会再让你自己迷茫、徘徊。不要怕,前路有我,大胆地往前走。” 楚云溪鼻头一酸,起身便抱住了君凌云的腰身。将脸贴到他炙热的胸膛。 是啊,此生,她有君凌云,与她生死同路,她该再勇敢些,与君凌云并肩。 被她抱着不松手,君凌云无奈笑笑,干脆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坐了这么久,累了吧,今日起得太早了,你先躺一会儿,歇歇。” 君凌云的怀抱很温暖,让楚云溪很有安全感,她都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君凌云将她包裹进被窝里,又对宫人吩咐道: “宣张太医来,给皇后把个平安脉。” 第492章 皇后娘娘的孩子,能不能留? 楚云溪看看君凌云,她不过就是心情波动了些,何至于要请太医了? 只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君凌云的好意。太医看一看,让他安心也好。 张太医这几日,可是忙成了香饽饽。 他心道,谁让皇上信任他呢,真是哪里都离不了他呀。 简单收拾了一下药箱,便赶紧应召,来了皇帝寝宫。 “拜见……” “免礼。” 张太医的礼,只行了个开头,就被君凌云给免了。 “谢皇上。” 他赶紧办正事儿,上前给楚云溪把脉。楚云溪已经伸手等着了。 张太医隔着帕子搭上手指,仔细摸了摸脉象。皇后娘娘,有些心绪不宁之相啊。 嗯?张太医的表情,突然有些疑惑、凝重起来。 他松开了把脉的手,却没有如以前一般结束。 “皇后娘娘,还请将另一只手,也放过来,让微臣再把仔细些。” 一旁的君凌云,已经在紧张地拧眉。实在是,太医看得越久,越没好事儿。不是疑难杂症,就是病情危重。 溪儿属于哪一种?该不会是,方才受了刺激,情绪波动过大,动了胎气吧? 他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张太医道: “皇后娘娘,微臣,可否再看看您的肚子?” 张太医说完这话,便感觉浑身一寒,侧头一看,他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居高临下,冷眼斜睨着他。 正太医赶紧从坐凳上起身,低头立于一旁。想解释一句,病情需要,又觉得,还不如不说话。一时左右为难。 楚云溪见状,掀开被子起身,挪步立于君凌云与张太医之间。张太医一把年纪了,可不经吓。 她还贴心地将宽松的衣裙,按压得紧身了些,便能看出肚子的形状了。 “张太医请看。” 张太医这试探着抬眼,见君凌云被皇后娘娘隔绝在外,这才敢大胆地看了看。 “有劳皇后娘娘,微臣看完了。” 楚云溪回了床榻坐下,便又露出君凌云那张冷脸。 “可看出什么来了?” 张太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回皇上,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只是需要注意心情,有孕之人,可不能大喜大悲。不如,微臣给娘娘,再开一副安胎药,给您过目?” 君凌云心里一紧,单独聊?大事儿? 他点点头,正欲随张太医去外间,便被楚云溪给叫住了。 “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你这样,我反倒心里忐忑。” 楚云溪是何等聪慧之人,岂能看不出张太医这是,要找个理由避开她,单独与君凌云禀报。 张太医看了看君凌云,他是怕皇后娘娘受了刺激,当真动了胎气啊。 君凌云只顿了一瞬,便抬手挥退宫人。 “如实道来。” 她的溪儿,不愿做个眼盲心瞎之人。他便不能做些,自以为对她好的事儿,反倒让她心里郁郁。 张太医只好直言,说出自己的推断。 “皇上,皇后娘娘,微臣以为,娘娘应是,怀了双生子!” “双生子?” 楚云溪和君凌云同时问出声,皆是惊讶无比。 张太医突然跪倒在地。 “皇上,娘娘,若是,若是想防患于未然。微臣,自当为皇上、娘娘分忧。” 张太医说这话时,冷汗涔涔,天知道他说出这种话,是对皇上皇后,有多忠心耿耿啊。 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划作大逆不道的。 他可是冒着,事后被杀人灭口的风险,为皇上皇后分忧啊。 楚云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太医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防患于未然? 可她转念,便想到了西陵羽和西陵蝶两兄弟。 世俗观念根深蒂固,世人皆以为,双生子乃是灾难的象征,皇室出现双生子,与国不利。 可君凌云与她,成功保下了西陵羽和西陵蝶兄弟两个,不是吗? 没道理轮到自己的孩子,反而保不住。 楚云溪看向君凌云,只听他道: “张太医,你若再动这种念头,小心你的脑袋。你只管保证皇后安全生产,其他的,自有朕来解决。” 张太医闻言,缩了缩脖子,真是,忠臣难为啊。 双生子,且不说世俗偏见,能不能平安生产,还要两说呢。 他不想看着楚云溪这样好的皇后,因为生子而遇险。更何况,他明知君凌云对楚云溪的看重,只好硬着头皮,再规劝一句。 “皇上,微臣,是为皇后娘娘的凤体考虑啊。女子生产,如同鬼门关前转一圈儿。双生子,难产的几率大增,一个不小心,是能,是能要了产妇的命的。” 张太医可谓口苦婆心。 “皇上与娘娘都还年轻,想要孩子,有的是机会。” 君凌云没有经验,自然一时没想到,女人都会经历的生子一事,竟会危及楚云溪的性命。 听张太医如此说,前世失去楚云溪时的彻骨之痛,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又席卷他的全身,让他身心俱寒,痛彻心扉。 “溪儿,不如,我们就听张太医的吧。他医术高超,经验丰富,若是连他,都说有危险,那我们又何必固执涉险?保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他说这话时,眼眶微红,他都如此难过,更能想到,即将为人母的楚云溪,定是比他还要伤心。 他一时竟想不出,自己能为溪儿做些什么。 只好到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成为她的依靠。 楚云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接受了自己肚子中,有个小生命的存在。并且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如今告诉她,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可她还未及欢喜,却又告诉她,这两个孩子都留不得? 这几日,她总会想象,她和君凌云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儿,会不会和妹妹一样精致,和小翼儿一样可爱。 她如今,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不能这么轻易地,就给两个孩子判了死刑。 想想西陵羽和西陵蝶,他们不也好好地降生了吗? 楚云溪稳了稳情绪,她知道君凌云在意她的性命,胜过其他任何事儿。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要稳住,不然,她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凌云,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楚云溪坚定了决心后,便对君凌云露出个淡然的笑脸。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为人父母,就有义务保护他们,怎能不保护,反来扼杀他们幼小的生命?” 第493章 夫妻齐心,保子 君凌云正在天人交战之中,他和溪儿的孩子,他怎能不爱? 只是,这世上,什么都无法与溪儿交换。 现在胎儿月份还小,尚可抉择。若真等到生产,万一,如张太医所说,害了溪儿的性命怎么办? 楚云溪没有等君凌云回答,已经转头,对张太医严肃道: “张太医,本宫的孩子,不容任何人伤害!本宫只需要你,为本宫安然生下孩子,倾尽全力,你可能做到?” 楚云溪一字一句,说得郑重。 且她平时,很少自称本宫,拿出这皇后娘娘的威严来压人。 此刻如此语气,张太医自然听得出,楚云溪这话语中的不容置疑。 “若皇上与皇后娘娘,心意已定。微臣,自当竭尽所能。” 楚云溪这才又缓了语气。 “张太医请起。今日之事,不要对外声张。” 在她与君凌云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她怀了双生子的事儿,决不能散播出去。 离她生产,还有六七个月,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隐瞒到孩子出生。 这期间,她和君凌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为孩子的降生,做很多铺垫。 张太医又看了眼君凌云,他自方才,劝了楚云溪一句,便没再说话。 可皇上向来宠爱皇后娘娘,应当不会执意违背她的意愿。自己听皇后娘娘的,应当没错。 “是,皇后娘娘。” 君凌云果然没有发作。张太医既庆幸,又为楚云溪担忧。 不过,皇后娘娘怀了双生子之事,可就只有他一个臣子知情。 张太医在心悸之余,突然生出些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来,忙收敛心神,不敢表现分毫。 至于皇后娘娘交代他的,那女俘虏的事儿,看样子,也不是回禀的好时机。 张太医只好先告退,去与白枭商量一番。 张太医走出了大殿,君凌云才握紧楚云溪的手。 “溪儿,我……” 他刚说出一个我字,声音便被楚云溪的樱唇,给堵了回去,一时有些怔愣。 楚云溪用这种方式,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复又坐好,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凌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更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她拉着君凌云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责任。” 楚云溪自是知道君凌云最在意什么,她保证道: “你放心,我不会只为了孩子,而枉顾自己的生死,我还要陪你一生一世。凌云,我定会找到,保全我们母子的方法。我也要你相信我,支持我,陪着我。” 楚云溪都如此说了,君凌云还能再说什么?他唯有点头认可。 想到楚云溪梦中,那个包罗万象的藏书塔,又稍稍安心了些。 既是溪儿想做的,即便艰难险阻,他也愿陪她一起闯。 “好,我们夫妻齐心,守护住我们的孩子。” 他们二人,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能再让他们夫妻离心,再将他们夫妻分开? 两人相拥,即便靠得再近,心里也有着对彼此浓浓的眷恋、不舍。 想要时间,在这样的时刻,多停留一些时候。 张太医忧心忡忡,回了太医院,看来这几日,他又要埋头进医书里了。 皇后娘娘这边,他得多看看,关于双生子的医案记载。 而那女俘虏的药丸,他也得研究出具体成分。才好知道,能不能配出解药。 张太医忙忙碌碌,时不时从书架上,搬走一摞书,放到自己的案桌上。 其他太医却十分清闲。看着张太医长吁短叹,都有些不解。 从前皇宫中,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 今日这个病了,明日那个乏了的,还要请平安脉,太医们是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可好,偌大的皇宫里,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个主子。 太医院突然变成了清闲之所,倒是要让这些太医们,都快要闲出毛病来了。 他们闲着,为首的张院首,却忙得不行,这哪里是上下属该有的样子啊? 再不找点事儿干,他们还怕皇宫裁减用度之时,直接将他们这些闲散人等,给遣散了呢。 “张院首,下官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吩咐,可别熬坏了自己个儿。” “是啊,张院首,哪有让您自己忙碌的道理?您将事情分给下官们,下官们若是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您再指出来便是。” 张太医看着如此主动的同僚们,当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想了想。 皇后娘娘的事儿,定是不能假手他人的。 那北蛮国的女俘虏,目前看来,也是个关键人物,事关敌国信息,他能随便透露出去吗? 如果能,皇后娘娘也不会指名道姓,要他去办了。 唉,能者多劳,曲高和寡呀。 可这一屋子闲着的太医,看着他一个人干活儿,也着实有点儿碍眼。 张太医在其他太医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儿,突然就有了个好主意。 只不过,他这主意,还需要先与皇后娘娘请示一声。得了首肯,才能施行。 可他这刚从皇帝寝宫回来,难道又要再去一趟? 他的老胳膊老腿儿,真是吃不消啊。若派下人去,又觉得对皇后娘娘不够尊重。 恰巧一转头,张太医便看到白枭走了进来,马上脸上堆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白侍卫,你可愿替老夫跑趟腿啊?” 白枭看着张太医那一脸笑,突然打了个抖。 “张太医,您可别这么客气,我害怕。不如,您有话直说?” “来来来,白侍卫,我们边走边说。” 张太医拿起他的药箱,也该去看看那女俘虏了。 他要给他太医院这些人,找点儿事干,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儿说。 太医院的太医们,看着张院首又走了,只好又坐回各自的位置。 竟有些羡慕起他这番忙碌来。到底哪里有这么多事儿可干? 张太医边走,边与白枭说着自己的意思。白枭听完,也不含糊,闪身便去了皇帝寝宫。 “主子,皇后娘娘,张太医托属下,来向皇后娘娘请示一件事儿。” “何事?” 楚云溪倒是好奇了,张太医不是前脚刚走吗? 方才没请示,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而且,不是请示君凌云,是请示她? 第494章 张太医与白枭,交情不浅 白枭朝楚云溪抱拳道: “回娘娘,张太医说,太医院如今正值清闲时节,太医们想找点事儿做。 请示皇后娘娘,在年前这段时间,能否让太医们,带着天下医学院的学生,设点义诊? 一来,能检验学生们的功课是否扎实,锻炼锻炼学生们的实战能力,二来,也能造福百姓,体现皇恩浩荡。” 楚云溪的眼眸瞬间就亮了,之前的郁郁情绪一扫而光。 “这是好事儿啊,真不愧是张院首,果然有觉悟,是不是凌云?” 楚云溪还不忘问一句,君凌云这个皇帝的意思。 君凌云便痛快应了。 “允了。需要的一应草药器具,由朝廷拨款,太医院自行购置。” “属下代张太医,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白枭便带着君凌云与楚云溪的旨意,直接来到关押牧其儿之处,与张太医汇合。 “皇后娘娘,当真夸老夫觉悟高?” 张太医一张真诚的脸上,写满了受到表扬时的满足感。 白枭回想了下,他应当说的是“有觉悟”,而不是“觉悟高”,不过,也差不多了,便点点头。 “白侍卫,待老夫给这姑娘看完诊,你可要随老夫回太医院,宣皇上口谕。” 吩咐人干活,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张太医觉得,为了太医院的和谐,还是不要从他口中说出来比较好。 再说了,他总不能在属下们面前,自夸自擂吧。 这夸奖他的话,当然得从旁人口里说出来,效果才好。 就比如,皇上的贴身侍卫,白枭。 白枭一眼看透张太医的心思,却也没有推辞,权当还他,给自己和牧其儿治病的人情了。 白枭推门进了牧其儿的屋子。 “牧其儿,我和张太医,来看你了。” 牧其儿看到白枭,脸上便带了笑,只是张太医在场,她就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桌前坐了下来。 张太医这次,没有把脉,而是坐于牧其儿对面,与她攀谈起来。 “姑娘,行医者,望闻问切。老夫此次,想要问你几个,与你身体状况有关的问题。不知可否?” “好。我也想听听,太医有何高见。” 牧其儿应了,张太医便开门见山问道: “你服用那药丸,有多久了?” 他这问题,立时让牧其儿,心生不好的预感。 “有好几年了,每个月都会服用一粒。我那药丸,可是有什么问题?” 而张太医听她这样回答,突然就有些同情起牧其儿来了。 他看了眼白枭,不知道有些事,对牧其儿这个俘虏,当讲不当讲。 “张太医但说无妨。” 白枭想着,必须让牧其儿,知道她自己的真实状况,她才会配合治疗。 张太医这才给牧其儿解释道: “姑娘那药丸中,有一味药,有致幻作用。若是长期服用,便会产生依赖。刚服下时,或许会感觉身心舒畅,时间久了,药效过了,便又会觉得浑身难受。” 牧其儿的手心,一瞬间汗湿,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这症状,没与这里任何人说过,即便是牧仁哥哥,她也是没说过的。 而这老太医,却能准备地说出她的症状,莫不是,他所言非虚? 白枭插话问道: “牧其儿,那药丸,是何人给你服用的?” 牧其儿神情复杂地看向他,那人,正是牧仁哥哥的生父啊! 白枭见她这欲说,又不能说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瞬时便攥紧了拳。 北蛮皇帝,他那个所谓的生父,居然对牧其儿,用毒控制? 丝毫也不顾念,牧其儿已经与他定下娃娃亲的关系。 张太医见两人气氛尴尬,出声打破僵局,继续询问: “敢问姑娘,可知道具体是哪味药?” 牧其儿有些木讷地摇摇头。 此刻,她的世界似乎在崩塌。她脚下的土地,似乎也不再坚韧,天摇地晃. 而这一结果,也在张太医的预料之中。谁会明知道是毒药,还月月服用呢。 “解毒,是件十分精细的事儿。万一用错了药,可能会毒上加毒。” 张太医叹道。 “若不能明确是哪味药,老夫也不敢轻易给姑娘下方子,只能,先针灸排毒,再慢慢查证。” 牧其儿只是呆呆坐着,没有反应。 她已经有些相信张太医的话了。可一个人好几年的过往,顷刻间颠覆,任谁也很难,在一时半刻间完全接受。 就像牧其儿此刻,还抱着一丝幻想. 也许当年,是她伤势过重,北蛮皇帝为了救她,才迫不得已,用了这种药呢? “张太医,这味药,可能用来治伤?” 张太医点点头。 “的确可以用来作为麻醉药剂,可医者都知道,不能长期大量服用。” “兴许,是我们北蛮的太医,医术不精,用了笨法子呢?即便我用错了药,也不能说明,我的记忆,就是错误的。” 牧其儿喃喃,也不知是说给张太医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白枭心急,说出的话,便重了些。 “牧其儿,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张太医伸手拦了拦白枭。他作为局外人,便理智许多。 “姑娘,不如,先不去想那么多,我们边治边想,顺其自然如何?” 牧其儿没有再拒绝,白枭也觉得张太医的提议,对牧其儿更好一些。 张太医,便又给牧其儿施针,意图换回她原本的记忆。 每次施针到最后,牧其儿都十分痛苦。 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她。 所有她熟知的人,都变得不再一样。 可等她清醒过来,又会忘记方才想到了些什么,以至于更为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该恨什么,唯一不变的,只有她的牧仁哥哥。 白枭见狼女渐渐昏睡过去,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盖好被子。 他心中,似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扎刺般,细密的疼。 明明,他的记忆中没有牧其儿,可偏偏,心中的本能有! 待白枭与张太医再次回到太医院之时,张太医对白枭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枭便面容严肃道: “传皇上口谕,诸位太医接旨。” 他这话一出,太医们不管手里在做些什么,都赶紧过来下跪接旨。 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竟需要派他的贴身侍卫白枭前来,对全体太医下旨? 一时都有些忐忑不安,人人自危。 不过话说回来,白枭侍卫这几日,确实往他们太医院跑得频繁啊。 还经常与张院首,避着众人,出双入对,呸呸,共同行动。 看来两人交情不浅,应该不会对太医院不利吧? 第495章 太医院给百姓义诊 就听白枭道: “皇上命太医院,携天下医学院的学子,年前在京城设点义诊,造福百姓。感念于太医们的善举,此次义诊所需,一应草药器具,皆由朝廷拨款,太医院自行购置。”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医们跪拜接旨。 张太医在白枭身旁,看了白枭一眼。夸他的部分呢?怎么就给省了?这不懂事儿的小子。 太医们已经站起身,个个心中疑惑,也有直接问出来的。 “白侍卫,皇上怎么会,突然让我们太医,去给平民百姓看诊?” 他不敢直接埋怨皇上,可他们太医之所以在同行中,身份尊贵,不就是因为,他们只给皇亲国戚看诊吗? 哪有让太医,三番两次降低身份,去给布衣看诊的? 上次皇后娘娘,为了学院招收先生,让他们去撑场面,也就罢了,好歹还能被同行推崇。 这次皇上又来?还直面百姓? “是啊,我们是伺候贵人的,万一带了什么病回来,可就不好了。” 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大都是委婉的反对之词。 白枭看了张太医一眼,嘴角微弯。直将张太医看得心里发毛。 这臭小子,不会要恩将仇报,出卖他吧?白枭已经收起笑,说道: “许是太医院的黄连太多了,放坏了也是浪费。诸位太医大人,可要好好学学张院首的觉悟,白枭就先告辞了。” “嗯。”张太医清了清嗓子,老脸微红。这小子,竟比他这老人家还记仇。 其他太医则是有些懵,这关黄连什么事儿啊?张院首,又有什么觉悟? 张太医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说道: “那个,宋太医啊,本官记得,你那套银针丢了两根,一直没补齐。趁这次,皇上拨款,给你打套全新的啊。” “还有那个王太医,你那套小刀,不是嫌太厚了,用着不顺手吗?也打套新的!” “多谢张院首!” 这两位太医,立马退出了反对的队伍,向张太医道谢。 “张院首,下官正在研制一种药丸,还缺两种珍稀药材,您看……” 立时就有其他太医有眼色,赶紧来捞好处。 “一并采购!” 张太医用着君凌云的银子,可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大手一挥,便做了人情。 反正都是对太医院好的事儿,想必皇上也不会那么小气计较。 “张院首,下官一直想要一套火罐。” “买!” 太医院里一时热情高涨,平日里要找张太医拨点儿公款,那好比铁公鸡身上拔毛——莫想! 虽然太医们平日里得的贵人赏赐也不少。 可这花自己的银子,和花公家银子的感觉,可是截然不同的。 倒是没有谁,再反对去义诊了,反正年前,也没多少天了。他们日日在这太医院坐守,也是无聊。 张太医也算是风光了一回。且深深领悟到了一个道理:有银子才能豪爽,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才能有银子。 张太医松了口气,很满意自己的应变能力。看看,这不就从人人埋怨,变成人人高兴了吗? 得了好处,太医们行动迅速,皇宫外很快便设了桌。 天下医学院的学生,听闻能跟着太医们,给百姓义诊,也是个个热情高涨。 他们当中有些人,可是立志要进太医院的。 能跟着太医们实践,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们可是选对了学院。 百姓们很快便围观起来,还未见到太医,桌案前,便已经排起了长队。 那可是给皇上看诊的太医啊,平日里一面难见的大人物。 楚文锦听到消息,还给张太医出了个主意。 那些义诊的摊位前,便又都加了个诊费箱,上书: “义诊!费用全凭自愿,义诊所得,将用于犒劳不能回家团聚的边关将士。” 为此,张太医还得了皇帝君凌云的夸赞。 张太医便更觉得,他追随皇后娘娘,想主子所想,是多么明智之举啊。 如此一来,原本不好意思来凑热闹的达官贵人,便也差了下人来排队。 看诊完,送上丰厚的诊费,便没人能说他们些什么。 毕竟,那是太医,即便是达官贵人,平日里也是用不得的,算不得抢了老百姓的机会。 更何况,达官贵人也没能插队,都是与他们一起排队,虽说是下人代排,也已经很好了。 实在没有银子的贫苦人家,太医们还真就分文不收。贫富都照顾到了。 在边关有亲人的,那更是心里熨帖,全力支持。 这谁还能有什么说道的。乖乖排队就是了。 这便成就了京城里的又一波热闹。 人人感慨,新皇登基短短数月,好事儿是一波接着一波,都没停过。真是造福百姓的明君啊。 甚至暗戳戳想着,要是新皇早几年登基就好了。 而这一波操作下来,让那些想进天下学院的学子,更为眼馋了。 学有所成,自己的努力固然重要,有好的老师带着,岂不是事半功倍? 将来若是能进了朝堂,那周围的同僚,有可能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先生、同学。 比起重新构造人际关系,岂不快哉? 楚文锦便又给张太医提了一个主意。 让天下学院的人,在义诊桌旁,多摆了张桌子,直接售卖天下学院的入学指南册子。 这便又推动了,司空玉编撰的那本册子的大卖。 更多学子知道了天下学院,人人铆足了劲儿地苦读,准备来年一举进入天下学院。 即便真的考不进去,司空大学士亲自编撰的书啊,读来总归是受益匪浅的。 那书一时成了抢手货,竟供不应求。 南焰摄政王与王妃,在云霄国京城多停留了两日。 待离开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热闹的场景。 对他们这个新女婿,可是打从心底里满意的。两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主意,却带活了云霄国京城的经济。 而且以圣雅的脾气,若是当初嫁入皇宫,说不定,还不如现在这般快活。 楚文锦既有皇上皇后撑腰,自己又有头脑,最重要的是,与圣雅两情相悦。算得上如意郎君了。 “父王,母妃,女儿会回南焰国看望你们的。小翼儿,要乖乖哦。” 圣雅郡主鼻头酸涩。 第496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王妃上前,抱了抱圣雅郡主。经此一别,相隔千里,还不知何时能再见面。 “圣雅,我们不在你身边,万事都要与姑爷商量着来,莫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圣雅郡主频频点头。 “母妃放心,女儿已经长大了,不会再任性行事。” 楚文锦也上前抱拳。 “岳父岳母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圣雅,绝不让她受委屈。” 南焰摄政王看向一旁,同样来送行,却一直没说话的司空玉。眼中有浓浓的欣赏之色。此次畅谈,他又是受益匪浅。 司空玉也向他抱拳施礼:“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摄政王,王妃,保重!” “司空兄保重!” 南焰摄政王,这才拉上王妃,上了马车,摆手示意他们回去,比不远送。 看着父母与弟弟的马车远去,圣雅郡主这才眨了眨眼,泪花在眼眶中泛滥。 司空玉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很有眼色地告辞,先行离开了。 楚文锦便握住圣雅郡主的手安慰。 “圣雅,别难过,往后每年,我都会带你去南焰国小住一段时间。陪陪岳父岳母,和小翼儿。” “此话当真?” 圣雅郡主马上转悲为喜,期待地看着楚文锦。 女子从来都是嫁人从夫,即便是皇家公主,也走不出宅院那一亩三分地。 文锦真的,每年都能带她回一次南焰国吗? “自然是当真,皇上命我掌管天下钱庄,我总不能做个甩手掌柜,每年都要去各处看一看,怎就不能带上自己娘子?” “吧唧。” 楚文锦猝不及防,脸上便被圣雅郡主给香了一口。 “夫君,我一定为你做个贤妻良母。” 楚文锦便意味深长地笑了。 “好,那我们赶快回府去。” 他拉着圣雅郡主,便往将军府而去。 圣雅郡主不解。 “这么急着回府做什么?” 楚文锦认真为她解惑: “贤妻,良母,你不觉得,你的身份,还少了一半吗?” 少了一半?圣雅郡主反应过来,那脸上便泛起绯红。她再不拘小节,可到底也是个女子啊。 “哎呀,你胡说什么?天还大亮着呢。” 圣雅郡主提裙往前小跑了几步,楚文锦便笑着跟上。又将她的手,握回自己掌中。另一只手掩唇道: “二哥二嫂,定也铆着劲儿呢,我们可要加油。” “你还说!” 圣雅郡主恼羞成怒,那粉拳便朝着楚文锦的胳膊招呼。又被楚文锦给握住。 “大庭广众可不行,回府,先回府。” “你!”…… 他们身后,车夫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小声嘟囔:“主子们,咱有马车,不用走路回去啊!” 君凌云与楚云溪,在皇宫中纵观全局。 没想到起初只是一个简单的善举,经由楚文锦这么一加工,倒成了多赢之局。 君凌云命人折了许多红梅,放于寝宫,给楚云溪观赏。 近日雪多路滑,省得她贪恋景色,还得往御花园去。再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好美,好香。” 楚云溪看着这些红梅,只觉心情都开朗了许多。 君凌云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身,在她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摸了摸。 “喜欢吗?” 楚云溪便笑着回头看他。 “自是喜欢的。只是怕如此折花,御花园要冷冷清清了。” 君凌云不以为意。 “有花堪折直须折,整个御花园,都是为溪儿而存在的。溪儿在哪儿,御花园便该在哪儿。” 楚云溪的小酒窝深陷下去。 想着好在这御花园,现在也不必供给其他主子欣赏。 她可以独占这梅花之美,无需考虑他人。 “凌云,我想通了,只要你愿意为我空置后宫,我便是担了这独占皇上的恶名,也绝不与你背道而驰。” 君凌云的嘴角,终于高高地弯起。这是他等了多久,才等到的溪儿的决心? “如今我在百姓中的名声,不再是嗜血阎罗,而是仁君,这都是溪儿的功劳。溪儿是我的福气,是多少后宫都得换不来的福气。” 楚云溪好笑。 “义诊之事,是张太医提议的,三哥完善的。怎得将功劳,都归到了我的头上?” “如果没有你创办天下医学院,给张太医灌输思想在先,张太医的心思,也到不了皇宫之外。” 君凌云说得理所当然,楚云溪的笑容就没有散过。 “那三哥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妹妹,三哥也不会如此信任于我这个皇帝,行事自会收敛很多。也许,这些好主意,根本就不会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楚云溪狡黠地点点头。 “如此说来,这功劳,我是受得心安理得了?” “那是自然。” 君凌云话音刚落,楚云溪便甜甜地看着他。 “皇上,可有奖赏?” 君凌云眉梢微挑。 “溪儿想要什么奖赏?” 可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给到楚云溪的? 楚云溪便有些含糊不清地小小声: “夫君,我想吃你做的饭菜了。” 可即便如此,以君凌云的耳力,那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抬了抬下巴,微眯眼眸。 “胆敢指使一国之君下庖厨的,溪儿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楚云溪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悄悄撤走了一步。 “其实,当真不是我嘴馋,是你的孩儿,两个孩儿!都想要尝尝他们父皇的手艺了。” 君凌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云溪一瞬,便背起手,不置可否地出了寝宫。 楚云溪抬起食指,讪讪地挠了挠眉毛。果然,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可她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很馋君凌云的手艺。 如今希望落空,她只好去想想别的事情,转移馋虫的注意力。 “司琪,你来。” 司琪听得主子喊她,赶紧上前询问: “皇后娘娘,您有何吩咐?” 楚云溪拉她坐下,认真问道: “司琪,你可想要学医?” “学医?” 司琪知道学医之路,十分漫长。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才能出徒。 她都这么大了,现在学医,还来得及吗? “娘娘,不是奴婢不想学,只是,怕学不好。” 楚云溪鼓励道: “我记得你说过,香药同源,你既然已经熟识药理。学医,应当比旁人要快上许多。” “娘娘,奴婢可否问问,您为何想要奴婢学医?” 司琪虽然知道技多不压身的道理,可女子少有学医的,她想知道楚云溪让她学医,是想作何用处。 楚云溪便握住司琪的手,真挚道: “司琪,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497章 司琪拜师张太医 听楚云溪说需要她帮忙,司琪还没问具体缘由,便赶紧答应下来: “娘娘,您要让司琪学哪方面的医术?司琪定当全力以赴。” 楚云溪见司琪答应的痛快,心里高兴。 这皇宫里,她愿意将性命托付之人,本就没有几个。小莲是一个,司琪是一个。 而有学医天赋的,就只有司琪了。 楚云溪看着司琪,眼中都是信任之色。司琪愿意学医帮她,她和孩子的性命,便多了一份保障。 “我想让你先学会,女子生产方面的医术。其他的,再慢慢学不迟。” 楚云溪挥退宫人,只留下司琪和小莲,这才与司琪说道: “我看过一本医书上记载,女子若是怀了双生子,可不必等到足月,提前一两个月,便可以催生。” 司琪听得心惊胆颤,不足月便生产,那孩子,真的能活下来吗? “孩儿提前生下来,是会有一些危险,需要绝对干净的环境,度过前几个月,需要提前布置。可这样,对产妇的性命有利。还有一些其他的法子,都颇为新奇。” 楚云溪讲得认真,司琪也听得认真。 楚云溪何尝不知道,足月对孩子更好,可她答应过君凌云,会陪他一生一世。 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做万全的准备,保全孩子与自己。 “产房中,很多事无法由太医代劳,只能是女子来做。而我在宫中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与小莲。司琪,你到时候,要协助稳婆,帮我接生。” 司琪赶紧点头,皇后娘娘怀了双生子,他们都担心得不得了。 如今知道有法子能帮到娘娘,她自是十分欢喜。 恨不能马上就将那些医术,一股脑都学到脑子里去才好。 “娘娘放心,只要能帮上娘娘,奴婢就算头悬梁,锥刺股,也会在您生产之前,将所需要的知识,统统熟记于心。” “皇后娘娘,小莲也可以帮你的。” 小莲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了楚云溪的忽视,赶紧找找存在感。 楚云溪笑道: “等你背会了那医书,我的孩子都会跑了。” 司琪忍不住偷笑,小莲小脸鼓鼓,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谁让楚云溪说的,是事实呢。 “不过,小莲可是我得力的管事姑姑呢。到时候要帮我把关,莫要让有心人动了手脚,定是少不了忙前忙后。” 楚云溪给了一颗甜枣,小莲便又喜笑颜开。 “是,奴婢定当睁大眼看清楚,什么牛鬼蛇神,也别想靠近皇后娘娘。” 楚云溪赞赏地点点头,朝外喊了一声。 “来人,去将张太医请来。” 立刻就有小太监去传话,张太医自是麻溜地就来了。 “拜见皇后娘娘。” “来人,给张太医赐座,上茶!” 张太医看了看楚云溪,见她脸上笑得和煦,比平日里还要客气几分,倒是让他坐得有些不踏实了。 “娘娘,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微臣无有不从。” “有张太医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楚云溪当着张太医的面儿,拉过司琪。 “司琪,快给你师傅磕头敬茶。” 司琪也不含糊,直接屈膝跪到张太医面前。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张太医一惊,皇后娘娘的身边人,跪他? 司琪已经恭恭敬敬地,对张太医行拜师礼。 张太医还没坐稳的屁股,便又抬了起来,往一旁挪了一步。师傅?弟子?还是个女弟子? “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啊!” 可他说话的功夫,司琪三拜都已经拜完了。 又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茶,朝张太医的方向转了转,双手将茶杯,举到齐眉高度。 “师傅,请吃茶。” 见张太医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楚云溪出言解释道: “张太医,还望你能收下司琪为徒,让她做你的入门弟子。她虽是本宫的人,可成了你的弟子,便也会听你这个师傅的话。” 张太医苦着一张脸。 “司琪姑娘,你快起来,皇后娘娘,这,这哪有女子做大夫的呀?” 司琪没有起身,还是举着那杯茶。 楚云溪也没有松口。 “从今以后,便有了。张太医,你会培养出,云霄国第一个女医官,开创一段历史。张太医,你方才可是说过,无有不从的。” 她让司琪学医,除了是为自己打算,何尝不是在为了司琪的未来打算。 司琪既然什么都是略有涉猎,便不该埋没了她这份才情,只做个伺候人的丫头。 而张太医听着楚云溪的话,便有些热血澎湃了。 培养出云霄国第一个女医官吗?开创历史吗? 他颇有种,之前听楚云溪说要设立医学院,让他去做老师时的心情了。 见楚云溪说得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张太医心一横,又将自己的屁股,挪回了座位上。 司琪倒的确是个机灵的姑娘,还会制香,说不定,真是个学医的好料子呢。 张太医又看了楚云溪一眼,这才有些不确定地伸出手,到底还是接过了司琪手中的茶杯。 “师傅请用茶。” 司琪又恭敬一句,张太医赶鸭子上架,一闭眼,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司琪姑娘,《大医精诚》中有言: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拜师的规矩,徒弟行完跪拜礼,师傅是要训话,下达规矩的。张太医便也全了这流程。 “老夫这个师傅的规矩,其一,谨记方才之言,秉承医者仁心。其二,学医枯燥艰苦,一旦开始,不可轻言放弃。其三,即便学有所成,也要谦逊严谨,不可桀骜鲁莽。” “是,弟子司琪,谨记师傅教诲,定会潜心向学。” 司琪没有觉得张太医啰嗦,她很高兴张太医愿意与她说这些。那说明,张太医是真的,拿她当弟子来看待了。 司琪是楚云溪这个皇后娘娘的身边人,她是有骄傲的资本的,可却能做到不骄不躁。 张太医对他这个便宜徒弟,只觉越看越满意。 “司琪姑娘,你起来吧。” 司琪这才笑着起身。 “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往后,叫我司琪便好。” “嗯。”张太医不自在地应了声。这么说,认了个徒弟,还得了个便宜闺女? 第498章 皇帝为皇后下庖厨 司琪已经退到一边,高兴地看向楚云溪。 方才皇后娘娘可是说,要让她成为云霄国第一个女医官呢。 若是能由婢女到医官,身份自然是不同的。 女医官!司琪心中,便也生出些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楚云溪已经拿出一本医书,递给张太医。 “张太医,我不懂医,只是照葫芦画瓢,将我之前看过的一本医书,给原样誊抄了下来。希望你能将书中内容,融会贯通,且教会司琪。” 张太医眼睛一亮,忙上前接过。皇后娘娘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他翻开一看,便明白了楚云溪的用意。 这是一本关于女子生产的医书。从产前准备,到产后保养,记录十分之详细。 通常女子生产,主力是稳婆。 大夫都是男子,像楚大将军那样大度,能让大夫进去产房的夫君,本就少之又少。 自然,像这种关于女子生产的医书,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行医到了张太医这个境界,便只会醉心于求解未知领域。 他如获至宝,急急翻看了几页。里面所讲,有些是张太医闻所未闻的,便更加爱不释手了。 也不去问楚云溪哪里找到的医书,反正皇后娘娘的好东西多,却从来没有藏私。 “皇后娘娘,既然微臣收了司琪为徒,恐怕她就不能,日日在您身边伺候了。” “无妨,我身边还有小莲呢。明日起,司琪便跟随张太医学医,一应时间安排,全凭张太医做主。” 楚云溪一句话便放了权。 张太医心怀安慰,最怕一个人两头跑,什么也干不好。 这下好了,说不定,他还能多个好帮手。 “皇后娘娘,您饮食上,还需要格外注意。切不可大滋大补,以清淡为主。闲时多加走动,以防胎儿过大,生产受累。” 张太医将有利于产妇生产的注意事项,又与楚云溪嘱咐一番。 “好,我都记下了,多谢张太医。” 楚云溪虽已经从书中知晓,可也感激张太医如此为她打算。 已经走到殿外的君凌云,转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宫人,人人手中都有一个托盘。 君凌云伸手一指,便指向一盘红烧肉,摆了摆手,那宫人会意,马上端着红烧肉撤走了。 只是有点儿可惜,皇上忙活了那么久,却如不了皇后娘娘的口了。真是可惜了这道好菜。 君凌云又是一指,指向了一盘炖鸡,同样摆了摆手。那端着炖鸡的宫人,便也撤走了。 一盘甜点,也没逃脱被君凌云挥退的命运。 鱼肉软滑,牛肉不腻,应该可以吃一些,其他的菜色,都还算清淡。 君凌云挑挑拣拣了一番,这才抬步迈进了寝宫。他身后的宫人们,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一道道摆上桌。 楚云溪几人便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张太医更是稀奇,皇上竟亲自带人来摆膳? 楚云溪闻了闻,便觉得口水泛滥,胃口大开,心中窃喜。 原来君凌云那么傲娇地出去,是去满足她的馋虫了。 小莲凑到楚云溪身边,掩唇小声道: “娘娘,皇上口是心非呢。” 楚云溪还未说什么,君凌云的眼神,便斜斜地撇了过来。 这主仆二人,被抓包当场,便都露出了讨好的笑。楚云溪更是俏皮道: “能得皇上赏菜,臣妾真是三生有幸。” 君凌云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还未及告退的张太医。 “张太医过目,这些菜色,皇后可吃否?” 张太医赶紧上前,将桌上的菜扫了一遍。 “鱼肉、牛肉,既对人的身体有利,又不会令人发福,配以蔬菜,甚好,甚好。” 君凌云便满意地点点头。 “张太医,皇后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且去御膳房交代一声。” “是,皇上,微臣告退。” 张太医宝贝地抱着,已经属于他的医书,行礼退下了。得了好处,要他跑腿儿,也没有丝毫怨言。 楚云溪已经自觉地来到桌边,眼中晶亮。 冬日蔬菜珍贵,君凌云却将他能找到的蔬菜,每样都给楚云溪做了一道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开。 他亲自夹了一块牛肉,送到楚云溪的口中,楚云溪便笑眯了眼。待品味完,崇拜地看着君凌云,认真发问: “凌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就像当初,君凌云看待她时一样。 又给她送了一口清脆的黄瓜。这可是,种植于温泉附近的,才得以长出的黄瓜,也只有几根而已。 君凌云这才回答楚云溪的问题。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不会对你说不。” 他一本正经,没有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让楚云溪的小心脏,瞬时噗通作跳。 不会对她说不?好像,君凌云的确,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她什么。 即便是让君凌云这个一国之君,纡尊降贵为她下庖厨,君凌云也还是满足了她。 楚云溪微张的小嘴里,又被送入了一口菜。 “溪儿若是觉得受之有愧,以后可以慢慢弥补为夫。” 楚云溪心中感动,便点头如捣蒜。 心想等自己生了孩子,定要好好照顾君凌云的生活起居,回报他此刻对自己的百依百顺。 却不知,与君凌云的需求,相左了去。 勤勤恳恳的皇帝陛下,只好安慰自己,该还的,总是会还回来的,他不急。 两位主子恩恩爱爱之时,暗三正与圣雅公主身边的青鹃一起,调查那日被暗器所伤,撞到楚文锦与圣雅郡主马车的女子。 “青鹃姑娘,那自称小娜的女子,说有两个男人追杀她,倒是与你那日探查所得,如出一辙。” 暗三主动与青鹃互通信息。 “嗯,那日,我的确发现有两个男人的脚印。轻且急,是高手。她倒也不算说谎。” 青鹃十分配合,毕竟,事关她们郡主,她定是要万分仔细的。 “可她说是自己无依无靠,居无定所,路途中被恶人缠上,我是不信的。好色之人,当不会动用暗器,更喜欢动手才是。” 暗三说出心中疑点,青鹃便补充道: “她的样貌,衣着,也不像是流浪之人。说什么看到达官贵人的马车,只想寻求庇护,依我看,也是另有目的。” 暗三点点头。 “我们追查到京郊,便断了线索,定是被人给抹去了。以我多年的经验,这背后,定有人在操控。会是什么人呢?” 第499章 审问撞马车女子 青鹃拧起秀眉,她一直跟在圣雅郡主身边,没有遇到过如此烧脑之事。 从前在南焰国时,谁若不服,打一顿就是了,哪里有这么麻烦。 可那女子还受着伤,打又打不得。 再打一顿,恐怕小命就真的没了。她只好询问经验丰富的暗三。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暗三不急不缓,所出自己的计划: “她既然说是来寻求庇护的,那我们便把她送到,能庇护百姓的地方去。” 能庇护百姓的地方?青鹃似乎懂了。 两人这便结伴去找那女子,打算再套一套她的话。 她若愿意自己说出实情,自然再好不过。 那女子小娜,本以为自己会被安置进楚将军府。 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楚文锦与圣雅郡主,虽都心善,却也都不是吃暗亏的主。 为免请神容易送神难,小娜根本就,没能进得去楚将军府的大门。 大夫医治过后,她便被暗三和青鹃,安置在一处空置的房舍中。 小娜已经性命无忧,可毕竟伤得不轻,见之前安置她的暗三与青鹃来了,也只是勉强坐起身。 “原是恩人来了,小女本该起身相迎,奈何身子不争气,还望恩人莫怪。” “你倒是礼数周全,只是不知,你一个孤女,这些礼数都是跟谁学的?” 暗三一句话,便让小娜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她谎称自己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这话,算是打她的脸了。 小娜只好小声解释: “我娘生前,也曾教导过我礼数。” 小娜话音刚落,暗三便又有一问。 “所以,你娘生前,你家住何处?” 青鹃看了暗三一眼,果然不愧是皇帝君凌云的人,审问起人来,一针见血。 小娜眼神躲闪,有些吞吞吐吐。 “在,在一个穷苦的小地方。我离开太久,已经记不得,那地方叫什么名字了。” 暗三也知冷笑一声,让小娜知道,不是她说什么,别人就会信的。却没有再逼她,只是道: “你既然不肯说实话,又身份不明,我们也无法继续帮你了。今日便将你送去官府,交由官老爷处置。” 小娜的眼瞳颤了颤,送去官府? 楚将军府这种武将之家,培养出来的儿子,不是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怎么会,直接将她送去官府? 她不能去官府,进了官府,若是说不清身份,可能会直接被关入大牢。比现在的处境艰难百倍。 小娜努力撑起身子,顺着床沿便跪了下去,神情戚戚,恳求道: “恩人,若没有你们相护,小女必定还会被贼人追杀,性命不保。还求恩人大发慈悲,救人救到底。” 青鹃看她这恳求中,倒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由觉得小娜也是个可怜人。 只是,谁也不是冤大头,救人总得救个明白,不然,好心反而容易被人利用,害了自己人。 “所以,我们没有直接将你赶到大街上去。我们会亲自将你送进官府,你有什么冤屈,自可以去官府说道说道。捉拿贼人,保护百姓,本就是官府之职。” 若这小娜真有难处,且实言以告,按着主子们的脾气,定不会置她于不顾。 是她自己不把握住机会,怨不得别人。 “走吧。” 小娜见他们真要动手,将自己送入官府,一时有些慌乱,若是被关入大牢,她就更加什么也做不了了。 “其实,其实追杀小女的,是北蛮国人。小女,是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秘密,才会被追杀的。” 她终于说出了点儿有用的东西。 “北蛮人?” 暗三和青鹃对视一眼,果然是条大鱼!什么秘密,能让北蛮人,追杀小娜到此? “那你也是北蛮人?一路从北蛮国,逃来云霄国京城的?” 青鹃又打量了下小娜,看起来并不会武,怎么能一路躲过追杀,逃到他们面前的? 小娜明显有些紧张起来。 “恩人,小女并非故意隐瞒,只是两国宿怨已久,小女怕会因为自己北蛮人的身份,而遭受无妄之灾。还望恩人恕罪。” “只要你现在如实道来,我们便不计前嫌。你还伤着,起身坐下说话吧。” 青鹃恩威并施,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从没有主意,到把握主动权,不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 暗三看了看有模有样的青鹃,颇为赞赏。 他还是第一次,与会功夫的女婢一起做事,没想到青鹃也没有妇人之仁。处事干脆利落。 暗三便也在她身旁坐下。 小娜却没有起身,心思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她的计划本就不完善,要说是为了活命,才去撞了楚家公子的轿子,也不算说谎。 后面之事,她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原本想着,先脱离危险,保证自身的安全,再等待机会。 如今之计,不如破釜沉舟。或许如此,她才能完成娘亲的嘱托。 小娜咬了咬下唇,才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目光中有着视死如归的悲壮: “恩人,其实小女是是来寻亲的。” 寻亲?寻亲用得着这么悲壮?暗三与青鹃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小娜,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小娜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 “小女要寻的亲人,被云霄皇帝抓进了皇宫!” 青鹃还未反应过来,暗三已经倾身向前,心惊问道: “狼女?” 狼女是什么?青鹃疑惑地看向暗三。她倒是真的没听过狼女的大名。 那日围剿,京城中人,只知道皇上亲自带人围剿了一男一女,却不知道他们具体身份。 而专程来找狼女的小娜,自是能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推断出来那被捉的女子,正是狼女。 小娜用力点了一下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命运。 云霄国人,会不会把她当做狼女的同伙,将她与狼女关押到一处?又或者,会不会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北蛮和狼女的信息,而对她严刑逼供? 想及此,小娜不自觉颤了颤。 “你是她什么人?” 暗三现在,无法分心去管青鹃听没听懂。他太过震惊,竟然有人会自投罗网,主动承认与皇家囚犯有亲? 在暗三心中,狼女那还是他们主子的敌人。虽然是自愿被俘。 第500章 狼女,竟有个表妹? 对啊,那狼女也是自愿被俘,这自称是她亲人的小娜,又是如此。 怎么北蛮国的人,个个都喜欢自投罗网? 还有,不是说那狼女,是被雪狼养大的吗?哪里冒出来的亲人? 暗三满脑门的问号,等着这小娜解释清楚。 “小女,是她的表妹。” 狼女,竟有个表妹?是长大后认亲的吗? “所以,你撞上楚尚书与圣雅郡主的马车,是为了想法子营救你表姐?” 暗三想着,若真如此,那这小娜,倒是算得上有情有义了。只是不知,她现在所言是真是假。 “不,不是营救,我也没那个本事。” 小娜忙摆手否认,若是被当作居心不良,她不仅见不到相见之人,连自己也会搭进去。 “小女只是,知道表姐的身世,想要说与她听。不想让她认贼为主!” 暗三摸了摸自己胳膊,安抚下直立起来的汗毛。 他都听不太懂了,何况是他一旁的青鹃,更是一头雾水。 可青鹃并没有出声,她和暗三,只要有一个能听明白就够了。 暗三的脑子转了一圈儿,还是没有捋顺小娜的话,只好又问道: “她是什么身世,又怎么认贼做主了?” 小娜却是摇头,坚定道: “这些事儿,不见到表姐,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你们若想要知道,只需旁听便好。” 她这话一出,暗三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 该不会是,这小娜以为,狼女要投靠他们主子君凌云,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俘虏了吧? 这个贼,不会是说的他们主子吧?这小娜,不会是想劝说狼女对北蛮国衷心吧? 想及此,暗三便沉了脸色。 “你可知道,我能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亦能翻脸无情?你若不想受那皮肉之苦,最好如实招来!” 小娜显然怕极,却强撑着不让自己怯弱。 “我娘临终遗愿,便是让表姐知道所有真相,我既然不畏生死,来此寻她,便不惧任何威胁。” 小娜突然一改之前的怯弱,语气坚定。 “但是我保证,让我们表姐妹见面,只会对云霄国有利。我说过,你们可以旁听。若是觉得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能马上制止。于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小娜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手却紧紧地握着衣摆。似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你可有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我们总不能,仅凭你一己之言,便相信你说的话。” 小娜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却又顿住了,她身上,哪里还有什么旧物?仔细想了想,她才又抬头对暗三道: “天河边,古树下,那是我们最后离别的地方。” “追杀你的人,是什么身份?” 暗三已经站起身,却又追问一句。 “南焰国,皇室!” 小娜说出的每一个信息,都让暗杀猝不及防。 可不管小娜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即便让她与狼女见面,有他们在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他且进宫请示下主子。 “青鹃,我们走。” 直到看着屋门紧闭,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小娜才瘫倒在地,眼泪簌簌落下。 暗三身上,毕竟也有着杀伐之气。小娜不仅怕,还怕得要死。 她嘴上说着不怕那些刑罚,可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何能不怕? 好在,她暂时是赌赢了。接下来,就看云霄皇帝,有没有好奇心,会不会让她与表姐见面了。 出来远了,青鹃才问道: “狼女是谁?” “青鹃姑娘,此事,已经无需姑娘插手了,你可以回去,向圣雅郡主复命了。剩下的,交于我便好。” 暗三已经习惯了与不熟的人,隐瞒关键信息。何况姑娘家家,知道的多了,也没什么好处。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事情就该如此发展。 可却不想,青鹃当即便黑下脸,给了他个大白眼,墨发一甩,便闪身而去。 她似乎,生气了?暗三挠挠头,为何生气?岂不是,莫名其妙? 青鹃此刻,是满心怒火无处诉说。她听天书一般,陪着暗三听了半日,最后竟连那狼女是谁也不告诉她? 哼,暗三不告诉她,郡主总会告诉她的。 真不愧是皇帝君凌云的人,一样的翻脸不认人,冷血无情! 以后暗三,可千万别有事找到她头上来,不然,她必定要让暗三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还有那什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青鹃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回报暗三今日的不地道之时,暗三已经入了宫。 他们尊贵无双的皇帝陛下,正护着自家皇后,活动筋骨。 据说,这样一套强身的功夫练下来,可以增强体质,还可以保持身材,更有利于生产。 “凌云,我做得怎么样,到位吗?” “好,赏心悦目!” 楚云溪一顿,看了君凌云一眼,她难道是在问他做得好不好看吗? “既然做得好,可休息了吧?” “张太医说了,每次要练习一刻钟以上,才有效果。娘子,你才做了一半儿。为了为夫的后半生幸福,你就再坚持坚持吧。” 楚云溪只好换了个动作,继续比划。这可比当年练舞累多了。 “主子,暗三求见。” 白枭禀报一声。 牧其儿那边,终于不用他看着,也能与张太医相处融洽,他便能回归本职。 “让他进来。” 君凌云吩咐一声,楚云溪也便借机偷懒,收了动作。 她与君凌云对视一眼,看来外面那受伤的女子,是查得差不多了。 “拜见主子,皇后娘娘。属下奉命去查,那日撞了楚家马车的女子,她自称是,狼女的表妹!想要与狼女见面。” 暗三禀报完,不忘看了一眼白枭,果然如愿看到了他惊掉下巴的表情,这才收回视线。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惊,也要一起受才是。 白枭则是看向君凌云,他也没想到,牧其儿,竟还有亲人在世? “详细说来。” 君凌云发话,暗三便把今日与小娜的谈话,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几人听完,都在敛眉沉思。 狼女的身世?他们尚未弄明白的事情,竟自投罗网了一个知情人? “白枭,你去探一探她,看她是否真的有这么个表妹。若是真的,便安排她们见面,你与暗三旁听。” 也是时候,让暗三知道更多情况,以免误伤。 第501章 狼女表姐妹相见 “凌云,不如,将她们都叫来我们面前说话,经人传话,总不比我们自己听得清楚。” 楚云溪与牧其儿之间,还隔着前世恩怨。 可她已经知道,牧其儿是被人利用。心里便也没有那么过不去了。 若是白枭,真的与牧其儿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那她可以试着放下前世,成全白枭的幸福。只要,牧其儿能幡然醒悟。 毕竟白枭,是君凌云的左膀右臂,也帮过她很多。 所以楚云溪想多接触一下牧其儿,看看她本质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没有,被北蛮皇室影响,成为心怀叵测之人。 “也好,就将她们二人,都带过来吧。” 楚云溪所说,君凌云算是无有不应了。 何况,这本来也并非多大的事儿,既然溪儿想听,便让她听听何妨。 “是,主子。” 暗三与白枭分开行动。 一个出宫去找小娜,一个去找牧其儿探虚实,再将两人都带到君凌云与楚云溪面前。 “牧其儿,有个人想要见你,她自称,是你的表妹。” “表妹?” 一看牧其儿惊讶的表情,白枭就知道,她也是丝毫没有料到,会有个表妹来找她。 “表妹她,还活着?” 牧其儿有些激动。 自从多年以前那场灭族之灾,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亲人,她总以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 白枭是她苦撑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一个故人。 如今又告诉她,她的表妹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来云霄国找她了? 牧其儿既觉得不可置信,又盼着这是真的。 母亲只有一个亲妹妹,自然十分亲近,经常走动。 她与表妹,也只相差半岁,能玩到一处去,便也如亲姐妹一般。 白枭也是认识表妹的,只可惜,白枭应该是不记得了。 “表妹在哪儿?我要见她。” 白枭没有急着带牧其儿去,而是问道: “你可还记得,你们最后分开,是在哪里?” 牧其儿敛神想了想。 “天河边,古树下。” 竟与那女子所说,一字不差。 “好,我带你去见她,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再对皇上皇后无礼。” 牧其儿背起小手,颠了颠脚,微垂着头,不甚自在道: “知道了。” “走吧,随我来。” 白枭的表情软下来,引路出了屋子。牧其儿的脸上便带了笑。 一来,想着还能见到活着的表妹,便心情激动。 二来,她也好些日子,没有出过这个屋子了。虽然没短缺了她什么,可总归是失了自由。 她便跟着白枭,大大方方,行走于云霄国皇宫之中,四处看看。 “牧其儿,经过这几日施针,你可想起什么来了?” 白枭见她这幅好奇观景的样子。也时常费解。 牧其儿经历了那些磨难,怎么还能维持住这人畜无害的模样儿? 反正,他是做不到的,即便不是郁郁寡欢,不苟言笑,那也定然无法笑得如此纯真。 牧其儿收回视线,有些懊恼地摇摇头。 每每那张太医给她施针时,她都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雾里看花,模糊又不真实。 她虽然好似看到了一些画面,却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白枭便没有再问,也许,时间会证实一切。 皇宫外,小娜见暗三去而复返,不知结果如何,有些畏惧地看着暗三。 “别紧张,我是来带你进宫的。” “我真的能见到表姐吗?” 小娜激动地眼中盈泪,这一路走来,她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旁人无法体会。 暗三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警告道: “进宫以后,不可左顾右盼,你若是想耍什么歪心思,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小娜便赶紧应了。 “是,小女谨记。” 只要能见到表姐,让她做什么都行。 小娜的心情有些激动,赶紧起身,却忘了自己的身子还没养好,腿一软,便往下摔去。 暗三本能地伸手去扶小娜的胳膊。 哪知他的手,却猝不及防,被人给挑了开。 暗三刚要动手,看清来人,便讪讪地收了手。 “青鹃姑娘,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郡主说了,事情是我们惹上的,不能做撒手掌柜,都推给皇上皇后,让我协助你到底。” 青鹃是想说,可不是本姑娘自己要来的,想想还是算了,暗三毕竟是君凌云的人。 “哦,那你方才,打我做什么?” 暗三不明白,他扶,和青鹃扶,有什么区别? “男女授受不亲!” 青鹃说完,便扶着小娜往外去,不再理会暗三。 明明一起办事儿,还要对她遮遮掩掩,是觉得她不可靠,还是觉得她们郡主不可靠? “多谢姑娘。” 小娜忍着疼,好在青鹃手上还算温柔,没有生拉硬拽。 暗三腹诽,不过是扶一下胳膊,怎么就授受不亲了? 送小娜上了马车,青鹃才一个回头,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暗三。 “不是要进宫吗?还不走?” 暗三这才反过劲儿来,小跑几步跟上。 这青鹃姑娘,之前不是跟他有商有量,很是进退有度吗? 现在对他,怎么横竖有些看不顺眼的意思?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青鹃姑娘,其实,我带了位嬷嬷来照应。” 他那句就不用劳烦你了,还未说出口,便又被青鹃给瞪了一眼。只好住了口。 青鹃一路照看着小娜进了皇宫,才又回去复命。 嬷嬷接手了小娜,扶着她,跟随暗三入宫。 小娜抬头看了看偌大的宫殿,心中无比紧张。 这毕竟,是北蛮国的敌国,她身为北蛮人,不知道有命进,还有没有命出来。 暗三却是回头又看了看宫外,青鹃已经没了踪影。不被人待见的感觉,可真有些不好受啊。 回头,得找白枭请教请教,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青鹃姑娘。 大殿中,君凌云与楚云溪在上,狼女已经在等着,终于有太监通传,小娜也被宣进了大殿。 牧其儿看着从大殿外走进来的女子。正如她和白枭一样,多年未见,女大十八变,她已经有些认不出了。 小娜同样看到了牧其儿,仔细地打量着她,看来,云霄皇帝没有对她动刑,太好了。 第502章 揭露当年真相 小娜也没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先给君凌云与楚云溪行了礼。 “民女,拜见云霄皇上,皇后娘娘。” 牧其儿见她那副虚弱的样子,与小娜想到了一处。 她也以为小娜是受到了刑讯逼供,便眼神不善地看向暗三。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这样虚弱?” “表姐,是你吗?” 小娜见牧其儿为自己着急,更肯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表姐。 牧其儿便来到小娜面前,蹲下身查看她。 “你哪里伤着了?他们可是打你了?” 小娜赶紧摇头。 “不,不是的,是他们救了我。” 牧其儿不解。 “那伤你的人,是谁?” 小娜不知道,牧其儿对她自己的情况知道多少,若是直接说了,怕牧其儿受不了这种刺激。 “表姐,说来话长。” 楚云溪看了眼君凌云,知道他不耐烦处理这些琐事,便替他开口道: “你有伤在身,便坐下说吧。” “谢皇后娘娘赐座。” 小娜没想到,云霄国的皇后娘娘会如此仁慈,礼遇于她这个敌国之人,赶紧谢了恩。 牧其儿便将她扶起,安置在座椅上。 楚云溪又道: “你既然拼了命来找牧其儿,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长话长说也无妨。” 小娜本就是下定决心,要说出一切,便不再纠结,直接开口。 “表姐,那一年,姨父一族被屠杀,赤那部落其他子民,全部被抓回去做苦力,你可还记得?” 牧其儿的表情,由关切,变为了疑惑。 赤那部落的子民,不是都死了吗?死的,怎么会只有她阿父一族?其他子民,都被抓去做了苦力? 她记忆中,赤那部落可是鸡犬未留。 “是谁做的?” 牧其儿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她记忆中,做下这些事的,是君凌云。而牧仁哥哥告诉她,君凌云只是在他们部落被屠后路过,是无辜的。 如今,表妹又说出了与她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事情,难道,错的真的是她的记忆? “北蛮,皇帝!” 听着小娜,笃定地说出北蛮皇帝这四个字,牧其儿呼吸急促地倒退了几步。怎么会,表妹也如此说? 白枭看得心疼,却碍于君凌云与楚云溪在场,并没有动作。 可牧其儿看着小娜苍白的脸色,突然想到小娜身上有伤,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中蔓延。 难道,是君凌云为了让她彻底受他操控,才会抓了表妹,逼迫她如此说的吗? 牧仁哥哥,难道也是配合演戏? 牧其儿突然觉得耳边都是刀剑相撞,激烈的厮杀之声,令她头疼欲裂,牧其儿用力地捂着脑袋。 “啊!” 她痛苦地喊了一声,白枭没忍住,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牧其儿的肩膀。 “牧其儿,你冷静些!” 白枭抬眼看了看君凌云,见他点头,这才扶着牧其儿也坐下,给她喂了口水。 牧其儿忍过自己脑海中那阵嘈杂,才喘息着看向小娜。 “表妹,你能与我发誓,你没有骗我吗?” 他们赤那族人,万分看重誓言。传说违背誓言,死后,会成为孤魂野鬼,不能转世投胎。 她不想怀疑小娜和牧仁哥哥,却也不想自己糊里糊涂,任人摆布。 小娜便举起三根手指,认真道: “表姐,我愿以亡母起誓,我所说,无半字虚假。” 牧其儿这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的确,是被北蛮皇帝利用了这许多年。 认贼为主的,不是牧仁哥哥,而是她牧其儿! “表妹,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是她太自私,只想着自己。 亡母,小姨她,也死了!表妹该有多么难过。 牧其儿拧眉闭了闭眼,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她此刻,不知是对自己的痛恨更多,还是对北蛮皇帝的痛恨更多。 她既为自己的过往悲哀,又为自己逝去的亲人悲哀。 平日里,她表现得那般嬉笑人间,此刻也到底是撑不住了。情绪的发泄,不过在一瞬间。 “表姐。” 小娜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牧其儿,因为想到自己已故的阿母,她也伤心欲绝。 君凌云与楚云溪看着这一幕,倒是相信小娜的身份了。 唯一让他们也没有料到的是,这小娜,竟然真的知道当年真相。 看来牧其儿对云霄国和君凌云的憎恨,今日便能解开了。 楚云溪看了眼白枭,只要牧其儿能醒悟过来,白枭和牧其儿,还是很有可能,能够圆满收场的。 “表妹,当年的情况,你可否与我详说?我们的族人都被关在哪里?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牧其儿想着,既然表妹能活下来,他们赤那部落,自然还有其他人活着,若真如此,她必得去将他们都救出来。 “表姐别急,我从头说与你听。” 牧其儿只好耐着性子点头。的确,她缺失了太多真实的记忆,需要表妹帮她拼凑起来。 小娜看了看没有出声阻止的君凌云与楚云溪,见他们默许了,这才从当年赤那部落被屠杀说起。 “北蛮皇帝,本与姨父交好,是结拜兄弟。那日,本是姨父的生辰,北蛮皇帝带人来贺。却借机,杀了姨父,更是将在场姨父一族,屠戮殆尽。” 小娜说得艰难,楚云溪听着,却与她藏书塔中所见,如出一辙。只不过,有了更多细节。 她也更确认了,这女子没有说谎。看来她的目的,倒是与自己和君凌云一致了。 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小娜继续诉说着当年之事: “我与阿母,那日刚好偶感风寒,不便见人,就没有去参加姨父的生辰宴。我阿父,却与姨父姨母,一般命运,无辜惨死。” 而在场之人,震惊的,不只有牧其儿,还有白枭与暗三。 白枭虽然早就猜到,当年之事,可能是北蛮自己人所为。 可他想着,也许是部落之间争夺地盘权势,互相厮杀。 却没有想到,会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所为! 结拜兄弟?背后插刀?他身为一国之君,竟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举! 那自己当年,为何会身受重伤? 难道是,为了保护牧其儿,与养育了他的赤那一族?他是被,自己亲生父亲,下令斩杀的? 白枭只觉寒入骨髓,周身都有些麻木之感,他一动未动,却双眸泛红,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眼前的牧其儿与她的表妹,自己竟一个也无颜面对。 只是不知,牧其儿的表妹,是如何逃脱魔爪的? 第503章 小娜母女的遭遇 暗三虽然已经知道了,白枭是北蛮国人。 可他也从来都没想过,白枭会与北蛮国皇室,有什么瓜葛。 他现在只是,震惊于人心之狠毒。北蛮皇帝,灭了人家全族,竟还将人家女儿掳回去,培养成杀人武器? 还有这牧其儿是怎么回事儿?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儿?她倒似全然不知。 牧其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强迫自己平静地听着。 她记起来了,表妹与姨母,确实没有去参加阿父的生辰宴。为此,她还颇为失落。 “然后呢。”她轻轻问出的话,都有些不像她的声音了,低沉而压抑。 小娜忧心地看着牧其儿,怕她承受不住。 可真相,就是如此残忍。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我们赤那部落没了首领,部落的子民,便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有功夫在身的士兵,全被斩杀,剩下的子民,被绑了回去,为奴为婢。我与阿母,便身在其中。”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与阿母,被士兵从屋里拉拽出去时的惊惶无助。 “那我为何这几年,从来都没遇到过一个部落之人?” 牧其儿不解,既然,赤那部落的子民,是被带回去为奴为婢,总不能一个也没机会出来。 只要有人出得了府门,她当不会,一点儿消息也没听到过才是。 “为奴为婢的日子,只过了一个月,当初被抓去的所有人,便都被集中送去了矿山,常年关押其中,开采矿石。听闻,累死饿死的不少,再无缘见天日。” 牧其儿快速分析着小娜的话,一个月,那刚好是她,伤势快要痊愈的日子。 “听闻?” 牧其儿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若是表妹也被送去那矿山,应当是亲眼所见,怎用了听闻二字? 小娜点点头。却也垂下了眼,回忆当时的情形。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起初,我与阿母为奴的那家大人。” 她停顿了下,才说道: “看上了我阿母,想要将她收入后院。” 小娜用力抹了几把泪,才带着哭腔说道: “起初阿母不愿,可听闻要被送去矿山那种地方,阿母为了保护我,便委身与那位大人了。于是,那位大人,便交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出去,顶替我们母女。” 被逼,改嫁?可能,也算不上改嫁,直接是金屋藏娇,成为只属于一人的玩物? 大殿中一片沉寂,如此人间悲剧,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徒劳。 牧其儿握着的拳,微微颤抖,努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那人,是谁?” 她要杀了那个该死的色胚! 哪知,小娜却是维护起那人来。 “表姐,他并没有强迫阿母。而且,这么多年来,他虽然看得紧,不许我们母女出门,却没有亏待过我们。我们吃穿无忧,外面的消息,他也会说与我们听。” 小娜顿了顿,说这些话时,心里很矛盾。 “若非是这位大人,我们母女,也会被送去矿山,也许,已经被磋磨致死。” 小娜并非觉得,那大人占了她阿母,做得没有错处,只是实话实说。 她听说,矿上的人吃不饱,穿不暖。干着重体力活,做得慢了,还要挨打。 若是官差,看着哪个姿色不错,便会拉到小黑屋里快活一番。简直人间地狱。 与那些人比起来,她们母女,算是幸运的。那位大人再不济,也的确是保护了她们母女。 去屠戮赤那部落,没有那大人的份儿。 她们不能既受了人家的保护,事后还拿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要求人家偿命。冤有头,债有主! 牧其儿心中绞痛,表妹看着自己阿母,为了自己,逼不得已委身别的男人,却又不能去恨他。 也许,她曾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是痛恨自己的。 就如她一般,曾无数次想过,为何全族,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若是家人不幸至极,连独活,都是一种罪孽!她宁愿当初与族人一起死。 “那,姨母,是怎么过世的?” 牧其儿问得小心翼翼,这问题,无疑是再次揭开表妹心头的伤疤。 可不问,她又无法知道全部真相。 “阿母与我一样矛盾,既感念这位大人,护了我们母女周全,又忘不了阿父。她时常自己偷偷哭泣,觉得自己背叛了阿父。郁结于心多年,于月前,不治身亡。” 月前!牧其儿心中更痛了。 这许多年,亲人就在不远处,她却全然不知。连姨母过世,都没能见上一面。 若不是表妹千里迢迢来寻她,她都不知道,表妹尚在世间。 “那表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并非逃出来的,而是那位大人,放我走的。” 小娜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瞬间想到了几种可能。 是因为心仪的女人已经没了,所以不想再养活,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娜了吗? 还是因为相处多年,有了感情,所以主动放小娜自由? 小娜看到了大家眼中的疑惑,便继续道: “阿母临死前,请求大人,送我到表姐面前。大人喜欢阿母是真,又因是临终嘱托,便答应了下来。” 几人听得动容,小娜的阿母,对那位大人,也许长久相处下来,已经不是被迫那么简单了。 也许,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也产生了依赖。 毕竟那位大人对她,也不是玩玩而已,多年过去,感情未变。还愿意听她临终遗言。 比起许多负心汉来,竟不知好上多少。 也难怪小娜会为他说话。 世间事,果然很难非黑即白。若说那位大人是好的,可他趁人之危,满足了自己的感情。 若说他是不好的,他又真的对小娜母女,付出了真心与照顾。 是非曲直,竟很难说得清楚。 “大人派了五人,护送我来云霄国。只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被北蛮皇室知道了我的身世,才有了后来追杀之事。” 小娜垂下头,情绪低落。 “那五人,在将我送来云霄国京城的路上,都陆续因保护我而死,是我害了他们。”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似不受控的珠子。 有时候,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也不想让那五个无辜之人,为她枉死。 她对不起这五人,更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第504章 狼女投诚 牧其儿更是内心震颤,她虽见过生死,不会因这种事儿,而如小娜一般,过不了心里的关。 可表妹是为了来告诉她真相,才会遭遇这些。 归根结底,那些人,也都是因她而死。 若不是怕她发现真相叛变,北蛮皇室又何须大动干戈,来追杀一个不起眼的逃犯? 还有赤那部落的那些子民,如果不是为了瞒住她真相,恐怕也不会被送去矿山,即便为奴为婢,起码还能活着! 牧其儿便觉得,自己背负的债,更多了。 而心中的恨意,也随着这份自责,越烧越旺,直化作连绵不绝的仇恨之火。 北蛮皇帝,骗的她好苦! 既然,她的记忆是假的,那么,牧仁哥哥的记忆,便是真的了。 牧其儿转过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君凌云。 他,真的是牧仁哥哥的救命恩人? 自己却还屡次给他找麻烦,甚至想要杀了他,为族人报仇。 眼盲心瞎,说的就是她牧其儿吧! 白枭见牧其儿直直地看着君凌云,心下一惊,以为牧其儿还没有转过弯儿来。 他刚想出声提醒牧其儿,不能如此直视皇上龙颜。便见牧其儿已经起身,朝君凌云走近了几步。 白枭赶紧到她身旁,怕她犯下大错。压低声音道: “牧其儿,你表妹的话,你难道也不相信吗?” 他话音刚落,牧其儿就已经直直跪了下去。 “云霄皇帝,谢谢你救了,救了白枭。求你看在他对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不要在意他北蛮人的身份。” 牧其儿不知道,君凌云对白枭的身份,了解了多少。 也许,君凌云只知道白枭是北蛮国人,而不知道他是北蛮皇子的身份。 若是知道了,他还能如现在这般对待牧仁哥哥吗? 所以,她也以白枭称呼,希望牧仁哥哥的身份,永远也不要暴露给君凌云才好。 白枭一愣,原来牧其儿,不是要找麻烦的,而是,想为他求情! 白枭便也在她身边跪了下去,他总不能,让牧其儿一个女子,自己承担这一切。 君凌云只是薄唇轻启: “不管白枭是什么人,他都是朕的人,无需你多言。” 听君凌云如此说,牧其儿说不感动,是假的。 一国之君,能有如此度量,接纳敌国之人,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可谓万分难得了。 如果换做是自己,身处君凌云的位置,她也许都做不到如此。 白枭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生父抛弃了他,却让他跟了这世上最好的主子。他不亏! “从前都是牧其儿眼瞎,对云霄皇上,皇后,犯下大错。不敢求皇上皇后原谅,只求,能给牧其儿回北蛮报仇的机会!待大仇得报,牧其儿愿任凭云霄皇上处置!” 牧其儿说完,跪伏下去。 白枭无比心疼,牧其儿分明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人。却又被迫地对不起很多人,只能跪地请罪。 “主子,属下愿与牧其儿一同赎罪!” 白枭便也伏下身去。 暗三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白枭这是什么情况?真被那小狼女,给征服了? 同样不明所以的,自然还有小娜。 这名为白枭的侍卫,也是北蛮国人? 表姐还为他下跪求情,难道,他也是赤那部落之人? 君凌云则是看向身旁的楚云溪,要不要接纳牧其儿,不该由他来决定,该由溪儿决定才是。 楚云溪自然能明白,君凌云眼神中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若是牧其儿,真的能助云霄国,铲除北蛮皇帝,结束多年战乱。 那对云霄国来说,牧其儿便是功臣。 对楚家来说,也算是,助他们报了前世之仇。功过,也能相抵了。 且她方才观察牧其儿的表情,牧其儿心中的愧疚,痛苦,悔恨,她都看在眼里。 牧其儿对北蛮皇帝,也并没有那么深的孺慕之情。能够当断则断。 君凌云见楚云溪已经释然,这才发话。 “都起来吧。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做好万全的打算。否则,就是傻得去送死。” 白枭知道,君凌云虽然说得难听,可句句都是为了他们好。 “谢主子恩典!” 牧其儿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君凌云如此说,就是愿意不计前嫌,接受她的投诚了。 她松了口气,又想起表妹。 “牧其儿斗胆请求皇上,能否,让表妹与我住在一处?我担心她的安危。” “允了。” 君凌云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他既然要用牧其儿,便不能处处提防着她。 要给她一定的自由,才能知道,她到底可不可靠,还会不会糊涂犯错。 “谢皇上恩典!” 小娜便也从椅子上撑着跪到地上。 “谢云霄皇上恩典!” “白枭,你带她们去安置吧,暗三,去揪出,藏匿于我云霄国京城中的北蛮杀手。” “是,主子!” 两人一同应是,与牧其儿和小娜一起,退了下去。 暗三先吩咐了属下去部署,自己却没有直接出宫去,而是跟在了白枭屁股后面。 白枭狐疑地回头打量了下他。 “你不出宫去抓人,跟着我做什么?” 暗三赶紧上前几步。 “白枭大哥,兄弟想找你解惑。” 白枭挑眉,解惑? “说来听听?” 暗三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女子,没有开口,白枭便明白了他的顾虑。 牧其儿直视前方,却轻哼一声。 “哼,小人之心。” “咳咳。” 暗三呛了声,方才在大殿上,皇上既然已经默许了,让狼女回去复仇,那狼女,便不再是俘虏,而是友军了。 只不过,这友军来得太突然,他一时还有些转不过来。 “那我可问了,你们两个,认识?” “认识!” 白枭与牧其儿异口同声,却也都只说了两个字。暗三只好追问: “什么关系?” 他直觉这二人关系匪浅,却不知,究竟是哪种关系匪浅。 狼女见白枭没说话,开口道: “族人。” 小娜马上偷偷打量白枭,族人?表姐认识的族人,她应该也认识才是,这会是谁? 这么多年过去了,模样与少时不一样了。她实在猜不出来。 “该不会是,表哥还活着吧?” 小娜惊得问出口,又马上捂住嘴,怕自己说错话。毕竟,还有个不是自己人的暗三在。 第505章 不开窍的暗三 牧其儿凑近小娜耳边。 “表妹,我待会儿再与你说。” 暗三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离得这么近,这狼女是有多瞧不起他的耳力? 还掩嘴附耳,装模作样。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他不与这两个敌国的丫头较真,又看向白枭,可别逼他去听墙根! 白枭只是瞟了他一眼。 “如果没别的问题,你可以走了。” 暗三咬牙,真是,见色忘友!只是,他还没完全确定,小狼女到底是不是白枭的色? 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便计上心头。 “小狼女啊,我还记得,你还叫过我小哥哥呢。既然你已经弃暗投明,我们便是友军,改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牧其儿有些心虚,偷偷看了看白枭的脸色。 她那时候只是玩乐,随口说说。哪里能想到,旁观之人,会是她的牧仁哥哥! 白枭拎着暗三的后衣领,将暗三从自己和牧其儿中间,拎到了另一边。 “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暗三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哈出一口白气。 “白枭大哥,我觉得这里就挺凉快儿的。” 瞧瞧白枭这护犊子的样子。唉,好好的云霄国一等侍卫,就要被北蛮国的小狼女,给生吞入腹了呀。 白枭无奈地摇摇头,从前怎么没发现,暗三竟是这般没脸没皮。 两人将牧其儿和她的表妹送到住处,看守的侍卫还欲锁门。 白枭吩咐道: “皇上有令,以后这屋子,不必看守了。” “啊?是,属下遵命!” 看守侍卫看了看屋里的牧其儿,和新来的女子。这不都是,北蛮国的人吗?不过既然皇上有令,他们也只能照办。 牧其儿又一次觉得心中有愧。原来她一直视为仇敌的君凌云,竟是个如此大度的帝王。 从前都是她错怪了君凌云。也不知,还能不能弥补。 白枭因着他那个生父的缘故,本想要与牧其儿和她表妹,说一声对不住。 可看了看跟屁虫似的暗三,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关切一句: “牧其儿,你们先好好休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牧其儿点点头,白枭便带着跟屁虫暗三走了。 “说吧,还有何事?” 要不然,暗三也不会放着任务不去做,巴巴地跟着他了。 暗三挠挠头。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哦,那就别说了。” 白枭加快速度,暗三赶紧上前去拦住他。 “别别别,白枭大哥,我是还有个疑问。我与那圣雅郡主身边的青鹃姑娘,一起查探小狼女的表妹之事。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她就对我横眉冷对了,你说,这可能是什么原因?” 白枭指着自己,反问: “你问我?” 暗三点头。 “是啊,白枭大哥,你好歹征服了小狼女,总该有些经验才是。” 白枭眯眼打量着他。 “所以,你是想征服青鹃姑娘?” “呵呵,呵呵,那哪儿能啊,人家是圣雅郡主的身边人,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就是纳闷儿,这女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白枭勾勾手指头。 “来,别说我不帮你,我给你指条明路。” 暗三赶紧凑近。白枭神秘道: “这种事儿,你该去找个成了亲,有经验的问,比如,吴忧。” “哦!明白了,多谢白枭大哥!” 暗三闪身便没了人影儿。 白枭呼出口气,没了尾巴一身轻。丝毫没有给吴忧找事儿的自觉。 暗三很快便找到了吴忧,吴虑自然也在。他上来就抱拳。 “吴忧大哥,还请为兄弟解惑!” 他没头没尾一句,吴忧和吴虑同时疑惑地看向他。 暗三便将自己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吴忧与吴虑对视一眼,难道,暗三这是,对人家青鹃姑娘有意思? 吴忧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便拉着他坐了下来,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道: “兄弟,人家姑娘从哪里开始不高兴了,这个你应该最清楚啊。” 暗三回想了下。 “我不过是说了句:此事,已经无需姑娘插手了。剩下的,交于我便好。” 吴忧拧眉,看看吴虑,这句话有问题吗?吴虑也是摊摊手。 单看这一句话,似乎是没问什么问题啊。青鹃怎么就生气了? 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虑突然有了主意。 “等着,兄弟给你搬救兵去。” 吴忧和暗三两人,眼见着吴虑去了皇帝寝宫。 暗三有些骑虎难下,吴虑该不会是,要去请教皇后娘娘吧? 他突然就没有那么想知道原因了。 “吴忧大哥,我今日不会交代在这儿了吧?” “有可能!” 吴忧丝毫也没顾忌,暗三现在脆弱的心灵。说出的话,可谓落井下石。 暗三正想着,要不要遁走之时,吴虑回来时,还带来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司琪。 暗三心道,坏了坏了,皇后娘娘这是,派司琪来给他降罪了吧? 他刚刚抬起屁股,就听吴虑道: “司琪,来坐,暗三的幸福,可都指望你了。” “咳咳!” 暗三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总是被呛到。原来吴虑不是去请教皇后娘娘了,而是请教司琪啊。还好,还好。 “误会,误会,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别无他意!” 吴忧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放松,大哥是过来人,大哥懂你!不用解释。” 暗三赔笑:“真不是。” 吴虑激将道: “所以,你还想不想知道了?司琪可是大忙人。” 暗三便马上老老实实,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司琪听完,捋了捋来龙去脉,问道: “所以,青鹃姑娘与你一起执行任务,最后,你啥也没交代,就将人家给撇下了?” “交代,交代什么?” 暗三问完,自己便想起来了,当时青鹃姑娘好像是问过他,狼女是何人? 所以,青鹃姑娘是因为,自己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生气? 这可真是冤枉了,他那时候哪里知道,狼女会变成友军啊?不告诉青鹃姑娘,也是为了她好。 “多谢司琪姑娘解惑!” 这次轮到吴忧吴虑有些懵了,司琪一句话,暗三这就,明白了? 待暗三走了,吴虑也问道: “司琪,暗三需要跟青鹃姑娘交代些什么?” 第506章 皇后身边,成双成对 “既然是一起行动,又是值得信赖之人,自然是要信息共享。最后结果如何,好歹与人家交代一声。” 司琪见吴忧和吴虑,还在若有所思,只好不吝赐教。 “他们两个人一起,将事情捋顺了,过程定然诸多艰难。结果暗三,转头就将人家给踢出局去,后面不让人家参与了。也没好好解释一番理由,换作谁,谁不生气?” 吴忧和吴虑受教地点点头,默默记下了。 与女人相处,讲究个进退有度,凡事都要解释清楚,不能只是自己心里明白。 吴虑看看司琪,悄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珠钗,鼓起勇气,递给司琪。 “这个,这个送给你。权当谢礼。” 一旁的吴忧,转头望天,掏了掏耳朵。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了?得,他还是去巡逻吧。 吴忧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方才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只剩下吴虑和司琪两个人,司琪便觉得有些窘迫了。可还是接过了吴虑手里的珠钗。 白玉雕刻的花儿,配以绛红小珠花心,十分清秀。司琪十分喜欢,便忍不住浅笑。 “你难道,早就知道暗三要求教你们,而你们解答不出,需得我来解答,所以提前备下了这谢礼吗?” 她狡黠地看着吴虑,明知故问,直将吴虑看得,大冬天出了一层薄汗。 “其,其实,我看到这珠钗时,就想到了你。觉得,觉得你戴着定然好看,便买了下来。我,我也去巡逻了。” 吴虑顶不住司琪那明晃晃探究的眼神,赶紧跑了。 司琪看着手中好看的珠钗,抿唇而笑。 也不在意吴虑狼狈逃脱,抬手便将珠钗插于自己发间,心情很好地回去楚云溪身边。 刚进大殿,小莲便看到了她。似乎,与出去的时候,有哪里不一样了? 想到方才,吴虑鬼鬼祟祟喊司琪出去的模样儿,小莲不由凑近了几分,便看到了司琪头上,多出来的珠钗。 朝司琪调笑地眨眨眼,一副我全都知道了的表情。 被小莲如此打量,司琪脸色微红。 怕打扰到两位主子,赶紧拉着小莲又退了出去,离皇帝寝殿远了些。 小莲看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笑着叹道: “唉,你说,怎么就没有人送我珠钗呢?” 司琪心里微甜,却也有些羞赧。 “可也没有人送我红梅呢。” 她旧事重提,成功转移了话题。这次轮到小莲红着脸反驳: “那是,那是送给我们几个的,又不是送给我自己的。” 司琪便追根究底,问道: “那,温阳就没有单独给小莲姑姑,送过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 小莲赶紧摆手,是真的没有啊。 司琪皱着眉摇摇头,似乎对温阳很是失望。 “这温阳,也是太不懂事儿了些。咱们小莲姑姑,可是隔三岔五,就给他做个袍子,送只毛笔的。他也不知感恩,礼尚往来!” “这不能怪他呀,我送他东西,那是因为他救过我的性命,该当的,并没有想着要他回礼。” 小莲认真为温阳解释。 “温阳还是很懂事儿的,他无父无母,本是自顾不暇,却还照顾了那么多,与他相病相连的弟弟妹妹,我很佩服他。再说,他现在还在学院读书,哪里来的银子买东西。” 她说完,却发现司琪正在笑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哎呀,你个坏丫头,说着你的珠钗,你竟给我下套。” 她说着,就去挠司琪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小莲姑姑,咱不闹了,主子还等着咱们伺候呢。” 而皇帝寝殿中的君凌云,正在继续监督楚云溪,做完今日没完成的锻炼。 楚云溪为了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也努力配合。君凌云满意地点点头。 “溪儿做得越来越好了。” 被君凌云夸赞,楚云溪颇为得意道: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两个!” 她比出两根手指。君凌云见她心态很好,也放心了许多。 虽然他同意了楚云溪的想法,没有再提出让她打掉双生子。可内心里,还是日日紧张煎熬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放松警惕。 “我相信娘子,你说能做到,定然是能做到的。” 他这话,既是给楚云溪打气,也是在给他自己打气。 楚云溪便冲他甜甜一笑,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君凌云便赶紧上前,扶她坐下歇息。 虽然楚云溪的肚子,远还没有大到,事事需要人扶的地步,可也没有拒绝君凌云的好意。 她何尝不知道君凌云担心自己,也许这样,能让君凌云安心一些。 “喝口水。” 君凌云将水杯放到她的手里。堂堂帝王,做起伺候人的事儿来,竟也毫不违和。 “谢谢夫君。” 楚云溪便以灿烂的笑脸回报他,接过喝了几口。 “凌云,你看到方才那两个丫头,鬼鬼祟祟了吗?我看,我又该准备嫁妆了。司琪那丫头,也不知道还能在我身边留上几日了。” 想到当初去西昭之时,司琪求着要去给吴虑送行的样子,楚云溪便觉得,司琪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 眼见着吴虑也对司琪动了心思,这二人的婚事,看来是要提上日程了。 待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说不得就要为他们二人,张罗婚事了。 “若是缺人了就与我说,我给你安排可靠的人。” 君凌云只关心楚云溪,会不会没有用的顺手的身边人了。 楚云溪点点头,对此不甚在意。 她现在想的是,不知道吴虑能不能接受女子抛头露面,去做医官。 她希望司琪,不会被拘于后院那一亩三分地里。司琪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君凌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便起身对楚云溪道: “溪儿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处理公务,过会儿再来。” “好。” 楚云溪乖巧应着,君凌云已经花了大量的时间陪她,她都怕朝臣们会有意见了。 君凌云走出大殿,见白枭已经在外候着。 “白枭,你去办件事儿。” “主子请吩咐。” 白枭赶紧抱拳领命。 君凌云招招手,白枭凑近,听了君凌云的令,马上去办差了。 君凌云负手而立,眼眸微眯。他要让他与溪儿的孩子,出生便受到世人祝福,绝不会让他们被流言蜚语淹没。 第507章 冤大头小雷 白枭出宫的路上,正遇到巡逻的侍卫小雷。 小雷远远地看到他,便热情地上前寒暄。 “白枭大哥?你的麻烦,可解决了?” 他又压低声音,问道: “皇上可有罚你渎职之罪?” 皇上的贴身侍卫,被敌国之人抓走,这可是大事儿!皇上的面子,怎么挂得住啊? 消息不够灵通的小雷,这几日可是为白枭担心坏了,怕他的屁股再次开花啊。 如今见白枭还好好的,便忍不住关心地问上一问。 白枭斜眼看了看这实诚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突然斜斜一笑。 “皇上已经知道是因为你捣乱,才引发了这一系列后果。” 白枭看着小雷表情,逐渐惊恐。同样压低声音道: “这几日,可要记得将裤子穿得厚点儿,随时准备着。可别说大哥没提醒你。” 白枭说完,便提速扬长而去,那嘴角更是愉悦地弯起。 留可怜的小雷在原地,生无可恋。 皇上怎么会知道的?大哥们都不罩着他了? 小雷瞬间便想到了,上次白枭受了十军棍的惨状。十军棍,就能让人下不了床。 他在皇上那里,可没有白枭大哥的脸面。那他会不会,直接被打残废了? 小雷抹了把绝望的眼泪,赶紧跑了。 得回去多穿条厚棉裤啊,爹娘好不容易把他送进宫来,还没跟着他享福呢。 沿路上遇到熟人,小雷也顾不上打招呼了,一阵风似的跑过,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打开柜子的手,都有些抖了。 棉裤,厚棉裤!他快速翻了翻,终于翻到两条。要不然,两条都穿上? 套第一条时还好,待要再套第二条,便颇有些吃力了。 小雷一边使劲儿往上提,一边带着哭腔嘟囔。 “爹,娘,儿子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不会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呜呜。儿子自己犯的错,本来就该自己承担,呜呜。” 他要不要主动去向皇上请罪,争取宽大处理? 小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第二条棉裤也套了上去。 只是,这样就有些迈不开腿儿了。他晃着身子挪动了几步,艰难地走出寝室,又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哪儿有侍卫,连走路都困难的? 那估计还没等到皇上罚他,他就会被上官赶回家去了。 小雷只好又脱下来一条,这才好了许多,只是看上去,还有些臃肿罢了。 旁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上几眼,只当小雷是怕冷。 小雷则是忐忑不安地,来到皇帝寝宫外,先小心翼翼地,跟外面值守的太监打听。 “公公,敢问皇上可在里面?” 却又遭了公公一记斜眼。哪儿来的毛头小子,不懂规矩! “皇上的行踪,可是你能打听的?脑袋不想要了?” 小雷咽了口唾沫,赶紧赔笑溜了。 好险啊,他还是等着皇上下达旨意吧。比起砍脑袋,挨军棍,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好在小雷阴差阳错,没有真的见到君凌云请罪,胡说八道一番。不然的话,估计君凌云真的会成全他的“心愿”! 只可怜小雷,为了自己的小命,未来几日,都要穿着两条棉裤值守了。 司琪和小莲两人,已经羞答答地回到楚云溪身边。 楚云溪也不戳破两个丫头的心思,只是问司琪道: “司琪,张太医怎么没拘着你,让你在太医院学医?” 这不像张太医的作风啊。张太医看着憨厚,实则精明得很。 既是认了徒,定是要教出一番名堂的,不然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回皇后娘娘,师傅让奴婢先背会医术,再去找他。奴婢空闲的时间,都会用来背书。” 楚云溪点头,这倒是对的,无论学什么,都得先知道基本的,将底子打好。 “我用着你的时候,自会让小莲去叫你,你安心回屋背书去吧。” 楚云溪嘱咐一句,好让司琪不为其他琐事分心,潜心学习医术。 “是,皇后娘娘。” 司琪冲楚云溪和小莲一笑,便退下了。 小莲上前,为刚活动完的楚云溪捏捏肩膀,放松放松。 “皇后娘娘,您还记得灿儿吗?” 灿儿?小莲一提起,楚云溪便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被荣妃磋磨,向她求救,最后被她收入自己宫中的婢女。 “记得,她怎么了?” “她很好,您当初吩咐奴婢与司琪照看她一二,我们私下里多有接触。 奴婢觉得,她是个心地纯正之人。况且,娘娘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对娘娘,自然比旁人要忠心。” 楚云溪明白小莲的意思了。 “你想让她,到我身边伺候?” 小莲点点头。 “司琪要将精力放在学医上。小莲一个人,生怕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若是能多个自己人照看,对娘娘总归是好的。” 楚云溪觉得小莲说得很有道理。笑道: “我们小莲,真是越来越有掌事姑姑的派头了。嗯,不错,你既是管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小莲被夸得喜笑颜开。 “是。奴婢这就叫她过来,给皇后娘娘见礼。” 她给楚云溪福了一礼,便高兴地去找灿儿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们私下里,已经是好友了。 小莲不多时便将人给带了来。。 “灿儿拜见皇后娘娘。” 楚云溪温和道: “你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灿儿起身,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微垂着头。 虽然她已经与楚云溪打过交道,可那毕竟,已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况且那时候,楚云溪还是太子妃,如今,却已经是皇后娘娘了。 灿儿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到皇后近前伺候。高兴的同时,自然是怕会出什么差错,惹得主子不喜。 楚云溪打量了下灿儿,气色倒是比初见时,好了许多。 她还记得当初,灿儿在她面前,露出胳膊上的一片青紫,是何等战战兢兢。 楚云溪想及此,语气又软了几分: “灿儿,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灿儿受宠若惊,没想到楚云溪,还会关心她这个婢女的生活。 “是,多亏皇后娘娘垂怜,救奴婢于水火。小莲姑姑与司琪姐姐,待奴婢如姐妹。奴婢感恩戴德,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楚云溪浅笑点头。 “好,那从今日起,你便在本宫身边伺候吧。本宫规矩不多,唯有忠心二字!” 第508章 荣妃的现状 对于新到自己身边的灿儿,楚云溪还是敲打了一番,立下她唯一一条规矩。 灿儿又赶紧跪了下去。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定会对娘娘忠心不二。” 楚云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的身边,从来没缺了忠心之人。还没出现过奴才背主之事,真是万幸。 “快起来吧,不必动不动就跪。你也不必紧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小莲商量着来。” “是,奴婢记下了。” 灿儿起身,小莲才请示道: “皇后娘娘,奴婢想带灿儿去熟悉一下。” “去吧。” 楚云溪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小莲与灿儿,便屈膝给楚云溪福了一礼,退去了外间。 看到灿儿,楚云溪便又想起了容妃。算算日子,她竟已经怀了快八个月了。 想当初,容妃给先皇用了那种见不得人的香,怀上龙种,还想借此迫害于她。 不成想,反倒是成了后来先皇退位的理由。害人者,终害己! 只是,等荣妃生下孩子。这孩子,是该交给先皇抚养,还是交给三皇子抚养,还是个问题。 先皇憎恨荣妃伤了他的身子,会不会也恨上这个孩子? 三皇子也因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被生母荣妃抛弃。 想来,这孩子也是无辜可怜,竟没有人期待他的降生! 可楚云溪也不可能,将这个孩子留在皇宫里长大,给自己留下祸患。 如果有人背地里,偷偷在这孩子耳边搬弄是非,难保他不会长偏。 养在宫里,便是置她自己,和君凌云的安危于不顾。 不管是养在先皇身边,还是养在三皇子身边,总归是眼不见为净。 “来人,去将荣妃宫里的嬷嬷找来。” “是,皇后娘娘。” 小宫女领命去了。 外间的小莲与灿儿听了,互相看看,都有些了然。皇后娘娘这是,看到灿儿,想起了荣妃。 而灿儿听到荣妃二字,依旧是身上发紧,她忘不了鞭子打在身上时,那种火辣辣又钻心的疼。更忘不了,随时可能会被活活打死的恐惧。 见灿儿身子微僵,小莲轻抚她的后背,小声安抚: “灿儿,都过去了。现在有皇后娘娘给你撑腰,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 灿儿点点头。眼中有泪花闪烁。 她从一个,死了都没人在意的小宫女,到皇后娘娘的近身宫女,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她一定好好伺候皇后娘娘,回报娘娘的再造之恩。 荣妃寝宫中, 荣妃正在缝着婴儿穿的衣服,都是男孩儿的式样。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颇为不便,其他的事儿,也是做不了的。 越是临近十月临盆,她越是紧张焦虑。 她不是没想过,万一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她还能不能出得了这个殿门? 可她强迫自己坚信,她肚子里的,就是个男孩儿。 酸儿辣女,她日日都要吃酸的,即便再馋辣的,她也不吃半口。 皇上的狠心,她已经见识到了。 即便不待见她,可她肚子里的,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竟真的一面也不来看上一看。 她又不能如从前那般寻死觅活。 说生病了,要见皇上,那几个老嬷嬷就给她请太医。 说没食欲,不吃饭,那些贱婢就真的给她断了饭食。 差点儿将她给活活饿死了,最后还是她自己撑不住,说想吃了,那几个老货,才又给她上了饭菜。 她也就知道了,即便是寻死觅活,也是没用的。 这些个贱东西,就真能眼睁睁看着她撞死,也不会拦上一拦! 如此不顾皇嗣安危,若老天爷保佑,让她一举得男,重见天日,她定将这几个目无主子的贱婢,乱棍打死! 荣妃无法,只得安安生生,待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好在除了她胡闹,其他需求,看守的嬷嬷还是会满足她的。 于是荣妃便把胡思乱想的精力,都放到了给孩儿做小衣服上。 幻想着她将来牵着小皇子的手,自由行走在皇宫中的模样。 外面的小宫女进来,在嬷嬷耳边说了几句,那嬷嬷便走了。连个礼都没给荣妃行。 荣妃是半个字也没听到,咬牙切齿,不将她这个妃子当主子,早晚有她们后悔的一日! 可怜荣妃,就这样活在了过去里。已经改朝换代,对于她来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儿。 那嬷嬷已经去到楚云溪面前。 “老奴拜见皇后娘娘。您找老奴?” “平身,本宫找你来,只是想问问,荣妃最近,可还安分?” 楚云溪的声音无甚喜怒。 她没有拐弯抹角,问些荣妃身子可康健之类的废话。 以楚云溪如今在后宫中的地位,已经不需要与任何宫人拐弯抹角了。 即便是对荣妃,这个先皇的妃子,她既然不喜,也无需假意关怀。 “谢皇后娘娘,回皇后娘娘的话,荣妃近日,并无异样,只是在寝宫里做做绣活儿。” 楚云溪点头。 “那就好,你们再坚持几个月,待她生下孩子,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伺候一肚子算计的荣妃,自然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是,奴婢们定会将荣妃照看好,不让她劳累,四处走动,更不会让她惊扰到皇后娘娘养胎。” 老嬷嬷很是上道。说出的话,漂亮又不失分寸。楚云溪见她都懂,便不再多言。 “嬷嬷辛苦了,退下领赏吧。” 老嬷嬷心里一喜,皇后娘娘现在,可是后宫唯一的女人,深得圣宠! 她顺着皇后娘娘的意,便是顺着后宫主人的意,便是顺着皇上的意。 “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告退。” 老嬷嬷领了赏,心里高兴。 回去少不得,又跟荣妃寝宫里的那些看守宫女们,都交代一番。 万不能疏忽大意,让荣妃,扰了皇后娘娘清净。 皇宫外, 暗三正在楚将军府门外徘徊,他到底,要不要去跟青鹃姑娘道个歉? 不然,还是算了,太刻意了,以后有机会见面时,再说吧。 暗三打定主意,终于不再徘徊,去找其他暗卫碰头了,看看有没有找到,那些北蛮杀手的下落。 是夜,京郊一处闲置的破败庄园,被一道道身影,迅速地包围了起来。 暗三比了个手势,一行人便手脚利落地翻墙而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第509章 伏击北蛮杀手 寂静的夜色中,暗卫们慢慢逼近一间漆黑的屋子。 屋里同样悄无声息,甚至连喘气声,在此刻都会成为突兀的存在。 暗三以眼神示意同伴准备好,便用力一脚踢开了屋门。 屋门大开的瞬间,一只袖箭,几乎同时从屋内直射出来。暗三眼疾手快,侧身躲到墙边。 随着几只利箭射出,两道人影,从屋内急速冲出,想要拼死一搏,趁机逃脱。 暗三等人闪身追上,瞬时便与那二人缠斗到一起,招招凌厉。一时间只有刀剑碰撞之声。 那两人的功夫虽好,可暗卫人多,又做足了准备,他们二人很快便被压制得死死的,身上已经挂了彩。 “留活口!” 随着暗三一声吩咐,那二人来不及自尽,便已经被点了穴道!眼中却都是凶狠之色。 “带走,严加看管!” 暗三话音刚落,便转头看向另一处墙角。已经有暗卫出手,剑尖直指暗三的视线所到之处。 那躲藏之人,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发现了,看着剑尖逼近,猝不及防,急速后退,出了阴影。 月光之下,现出一张利落的女子面庞。 “住手!” 暗三一惊,飞身追上二人,一剑挑开那暗卫的剑尖。拉住快要退倒的女子,将她扯了回来。 心急之下,用力过猛,那女子便就这样撞入了他的怀中。 看得一众暗卫目瞪口呆。 “青鹃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方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怎能躲在暗处,差点儿就被误伤了!” 青鹃?听闻圣雅郡主身边,有一对双胞胎侍女,名为青鹃、紫鹃。原来是自己人。 青鹃被暗三紧紧揽着,她的脸已经红了个透,好在晚上,虽有月光,却也不甚明朗。 “放,放开我!” 暗三这才发现,他还与人家姑娘,胸膛紧贴,动作暧昧。 胸,胸膛?暗三反应过来,低头一看,一瞬间气血上涌,瞬间便松开了手。 “你,你别误会,我这是为了救你,可不是要占你便宜。” “流氓!” 青鹃羞恼不已,占了她的便宜也就罢了,偏生还要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儿,说出口来。 她捂紧自己的胸口,转身便翻墙而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唉,我真的不是……” 暗三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看不到青鹃的人影了。 他回头看了看自家兄弟们,各个都是别过头去忍笑。 只有那两个俘虏,目眦欲裂地瞪着他。暗三便找到了发泄口,朝那两个俘虏怒声: “看什么看?没见过英雄救美?” 同来的暗卫,忍笑忍得辛苦。 “走走走,收工了,收工了。” “唉,这夜黑风高的,一个姑娘家自己走夜路,也不知道安全不啊?” “你们说,这俩北蛮贼人,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啊?” “唰!”暗卫们再回头看,已经看不到暗三的身影了。 “哈哈哈,你们看他急的。” “还能不能追上啊?” “若是连个女人也追不上,干脆回家养孩子!” “哈哈哈……” 本来紧张无比的围剿,最后竟变成了看暗三的笑话,暗卫们轻松无比地回去复命了。 暗三全速追了几条街,才堪堪追上青鹃。 “青鹃姑娘。” 青鹃又捂住胸口,羞恼道: “你来做什么?” 暗三见她这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只是,想送你回楚将军府,夜黑风高,你一个女子,不安全。” 青鹃这才继续走自己的路。 “没有你,我安全得很!” 心道君凌云培养的人,怎么个个功夫都在她之上? 从前跟吴忧交过手,她和紫鹃两个都没打过,现在这个暗三,她也打不过!真是气人。 似乎从前被别人夸赞功夫好,都是幻觉。 暗三见她虽口上不饶人,却没有真的赶他走。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走了几步,又听青鹃道: “过来!你在我身后,我没有安全感。” 暗三心里一乐,忙跟了上去,与青鹃并排而行。 “其实,青鹃姑娘已经很厉害了。你看,你与我们只是前后脚,便找到了北蛮杀手的藏身之处。” 青鹃虽然觉得,暗三这夸赞,有些过于刻意了,不过输人不输阵。 “那是自然,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你若再敢占我便宜,小心我的拳头。” 她比了比绣拳,暗三忙道: “不敢,不敢。纯属意外。” 青鹃顺了气儿,也就不与暗三计较了,两人谈论着北蛮杀手的事儿,倒也相处融洽。 次日, 得了君凌云的允许,牧其儿得以见一见她的影卫苏合,以及昨夜抓到的两个北蛮杀手。 牧其儿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见见那两个杀手。知道更多真相,再去劝说苏合。 地牢外,白枭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牧其儿,毕竟,那些人曾经都是她的自己人。 牧其儿也只是停顿了一瞬,便迈步进入地牢。 地牢中光线昏暗,阴冷潮湿,随处可听到囚犯痛苦的呻吟之声。 这里,是关押审问凶恶重犯的地方。 牧其儿目不斜视,直走到那两个北蛮杀手的牢房。 两人被铁链锁住手脚,动弹不得,见到牧其儿,都有些激动。 不知道牧其儿现在,与他们一样是阶下囚,还是,已经叛变? “是你们?” 牧其儿显然知道这二人的身份。 他们看了看牧其儿身边的白枭,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没有轻易开口,回应牧其儿。 “派你们前来的,是皇帝,还是太子?” 白枭了然,原来这二人,是北蛮太子的人。 而牧其儿问出这样的问题,分明就是与这二人,站到了相反的立场上。 其中一个北蛮杀手,语气不善地开口反问。 “那你现在,是北蛮人,还是云霄国人?” 牧其儿答道: “是我自己的人。” 那北蛮杀手冷笑。 “呵,自己的人?你从进入北蛮皇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了。你只能选择效忠,或是死!” 白枭冷眸一扫,这说话的杀手,便被带去用刑了。 剩下一个,听着同伴的惨叫,心里发颤,却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太子殿下让我给你传句话。” “什么话?” 牧其儿面容冷清,不复从前那般灵动可人,更像个经验丰富的猎手。 第510章 影卫苏合,竟是知情人! 这北蛮杀手看了眼白枭,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现在不说,他恐怕没有机会再次见到牧其儿了。 “太子殿下说,只要你回去北蛮,你的子民,殿下自会帮你保护好!” 这杀手虽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可白枭与牧其儿,却都听懂了。 若是牧其儿不回去,那些赤那部落的子民,便要重复多年前的命运。 小娜曾经说过,赤那部落的子民,被关押在矿山做苦力,想来,总有人命大,能活下来。 可若是北蛮太子有意除之,那些历尽苦难的赤那部落子民,又如何能逃出生天? 牧其儿嘴唇微颤,心里恨意翻涌,她竟在这样的畜生身边,生活了这许多年! “他若敢轻举妄动,我必让他百倍偿之。” 这杀手往前一挣,铁链叮铃作响。牧其儿果然,已经知道真相,且已经叛变了。 他们最清楚牧其儿的本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方才那话,其实也是试探,试探牧其儿知不知道,赤那部落还有活口。 “牧其儿,与皇上和太子殿下为敌,你会后悔的。” “她会不会后悔,还另说,倒是你,马上就会后悔了。” 白枭留下这话,便拉着牧其儿,离开了这间牢房。 不管是北蛮皇帝,还是北蛮太子,都是一丘之貉。事实明了,已经无需多言。 而他们身后,自然又传来一道惨叫。 出了地牢,两人才又去往关押影卫苏合的地方。 “牧其儿,你别担心,他们既然拿赤那部落的人来威胁你,便不会轻易动他们的性命。定会等到你露面,再做处置,你千万要沉住气。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牧仁哥哥,我知道,我不会再随了他们的意。” 听牧其儿如此说,白枭心中安定了些。 他发现,真遇到大事,牧其儿比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模样,要沉稳许多。 也许,那份天真烂漫,是她的伪装,也是她心底求而不得的渴望。 想及此,白枭心中揪痛,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牧其儿,独自面对那群豺狼虎豹。 两人都怀着对赤那部落之人的担忧,来到看押苏合的地方。 因着牧其儿的缘故,苏合也得到了关照。关押他的牢房,便干爽许多。 苏合听到脚步声,已经激动地站起身来。 他有多少日子,没有见到小主了?被困住此处,日日担心她在皇宫里的安危。 日日后悔,自己当初,就该直接将小主带回北蛮去,不该任由她胡来! 片刻之后,牧其儿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见她行动自如,身边还跟着白枭,苏合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小主,真的为了这个白枭,叛离了北蛮皇室,转而投靠云霄国皇室吗? “小主。” 可他还是朝牧其儿低下了头。牧其儿想到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陪伴之情,便实言以告。 “苏合,我已经查明真相。当年,灭我全族之人,正是北蛮皇帝。他还对我用了致幻药,使得我糊涂了这么多年。” 牧其儿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苏合也能如她一般,看清北蛮皇室的真面目。 “苏合,你一向对我忠心,我都知道。这一次,我也希望,你能继续站到我的身边。” 牧其儿情真意切,苏合的表情,却复杂难明。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小主,如果不回北蛮国,你会死。” 苏合又看向白枭: “白枭,求你看在同族的情面上,放小主回去吧。” 白枭想到了牧其儿身上的毒,难道,她的影卫,也是知情人? “此话怎讲?” 苏合闭了闭眼,才开口说道: “小主她,身中奇毒,若是没有一种药丸压制,会痛苦而死。” “你知道?苏合,你难道,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你为何不告诉我?看着我服用了这么多年的毒药?” 牧其儿一句句都是问号,她控制不住情绪激动。 与她朝夕相处之人,明知她每个月服用的,都是毒害她身体之物,竟然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丝毫没有想要提醒她的意思。 牧其儿一瞬间有些心寒。 难道苏合,从来就没有真心归顺过她? 当年不过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而与太子演了一场苦肉计? 可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对她的维护帮扶,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那不止是毒药,也是解药。若是我说了,小主会有危险。只要小主按时服药,就无性命之忧。” 苏合急忙解释。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牧其儿这般对他失望的表情。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当年,太子冰冷的话: 牧其儿知道真相之日,便是她的死期,你既心悦于她,可别害她丢了性命! “她中的,是什么毒?” 白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知道牧其儿中的是何毒,一定能找出解毒之法。 苏合却是摇头。 “此毒,是国师亲自配制的,比例不同,药效不同,解药,也只有国师手里有。” 牧其儿听闻此言,倒退一步,呼吸不稳。 国师?那个慈眉善目,比北蛮皇帝还要关心她的国师? 那个在她伤心痛苦之时,会递给她一颗甜糖的国师? 那个告诉她,其他功夫不用学,只要学会轻功,遇到危险能脱身就好的国师? 害她的毒药,不是太医配的,而是,她尊为长辈的国师? 牧其儿痛心疾首地问道: “这么说,我的身世,你也都知道?” 苏合看着牧其儿眼中,对自己的信任,正在一点点崩塌。他闭紧了嘴,只字未言。 牧其儿却突然软了语气,几近哀求道: “求求你,苏合,求求你不要再骗我,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苏合无法拒绝她这样的哀求,只得说道: “是,我都知道,可为了护住你的命,我什么也不能说。小主,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若生气,要打要罚,苏合绝无二话!” 牧其儿摇头怒道: “我不需要!这种认贼为主,助纣为虐的苟活,我不需要!” 她没有再继续听苏合解释,转身便跑出牢房。白枭正欲跟上。 苏合穿过栏杆,一手抓住白枭的胳膊,急急道: “白枭,我知你是小主的族人。若想让她好好活着,就带她回北蛮国去。不要害了你失而复得的亲人!” 第511章 生活在谎言中的牧其儿 白枭用力推开苏合抓住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劳你费心!” 他虽然多少能理解苏合的选择,可不代表他就能认可苏合的所为。 苏合能看得出来,白枭对牧其儿,也是照顾有加。 现在他自身难保,也只能从白枭身上,寻找帮助牧其儿的突破口。 “白枭,如果没有压制毒素的解药,小主就只有一年的寿命可活!” 白枭微松了口气,一年,还好。他和牧其儿,都还有时间找到解药。 他急忙追了出去,没看到牧其儿的人影,心下一紧。 刚要四处去寻,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牧仁哥哥,我身边全都是谎言,所有人都在骗我,我只有你了。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要欺骗我,好不好?” 白枭感觉到后背的温热,转身回抱住牧其儿。 “好,我答应你!我们回宫去,再做打算。” 牧其儿含泪点点头,从今以后,牧仁哥哥在哪里,哪里便是她的家。 “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解药的。” 牧其儿又是点头,她不是怕死,她只是怕,不能在死之前,手刃仇敌,为冤死的族人报仇雪恨。 她还怕,死后再也见不到她的牧仁哥哥了。 只是,她该拿苏合怎么办? 苏合自以为是对她好,做的许多事,却都是依着苏合自己的想法。她还能将苏合留在身边,当做伙伴吗? 白枭揽着牧其儿的肩膀向前走,却见她仍是回头去看那看守苏合的地方,便安抚一句: “走吧,你的影卫,不会有事儿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要动他了。” 牧其儿便没有再回头,跟着白枭走了。她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回到皇宫,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牧其儿中毒之事,更没有提出要去北蛮国。 牧其儿想着,牧仁哥哥说的是对的。 只要她一日未露面,赤那部落的人,就会安全一日。反倒是她鲁莽回去,又无力搭救,才会真的害了他们的性命。 还有不足半月,就要到年节了,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一起过个年了? 白枭和牧其儿,都想要放下一切,好好地一起过个年,其他事情,都等年后再说。 君凌云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将灭掉北蛮国的时间,拖延到楚云溪生产之后。 以免战事吃紧,他需要亲赴北蛮国。 楚云溪怀的是双生子,即便天塌下来,他也必须得亲自守着她,看着她平安产子。 “主子,属下回来了。” 君凌云抬眸问道: “如何?你觉得那个影卫,可能为我们所用?” 对北蛮皇室的内情,苏合自然知道得更为清楚。若是他愿意帮忙,或许能省去很多调查的时间。 “主子,苏合对牧其儿,的确是忠心的,事事为牧其儿着想。” 白枭话音一转。 “可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属下。他会照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不管这想法,会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他早就知道一切真相,却隐瞒牧其儿至今,只为了牧其儿能安稳活命。” 白枭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属下觉得,他不堪为用。” 不听话的属下吗?的确是个麻烦。有时候自以为是,比能力平庸更要不得,真是可惜了。 一旁的楚云溪听着,倒是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苏合,是不是喜欢牧其儿?” 君凌云和白枭,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楚云溪,一个影卫,喜欢上了自己的主子? 楚云溪见他们二人都这样看着自己,眼波微转,有这么吃惊吗? “你们想啊,若只是主仆关系,苏合为何不听令行事?” 楚云溪给这二人分析自己的想法。 “对于影卫来说,主子的认可,便是他的最高荣耀。就如白枭你,还有吴忧、吴虑,你们会不顾主子的意愿,做些自以为对主子好的事儿吗?” 白枭坚决摇头,他宁愿陪着主子赴死,也绝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 “那牧其儿的影卫,为何会如此?因为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比得牧其儿的命重要,比不得她这个人,还在自己眼前重要。因为这苏合,喜欢上了牧其儿!” 楚云溪说完,君凌云便玩味一笑,没想到,从前被他多看一眼,都会面红耳赤的楚云溪,如今都能,头头是道地分析他人的感情了。 一个男人爱而不得的时候,的确什么都比不得,将心爱的女人留在身边重要。 就如他前世那般,曾经疯狂地,想要将楚云溪拘于自己身侧,不惜将她关在东宫数日。 可到头来,终究抵不过溪儿以命相挟。他愿意放弃一切,只要溪儿好好活着。 白枭则是愣在当场,他竟然,有情敌? 那情敌,还陪伴了牧其儿数年之久。在他缺席的这些日子里,牧其儿的生活中,都是苏合的身影。 牧其儿对苏合,有没有,有没有一点儿依赖之情? 白枭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听楚云溪道: “牧其儿对苏合,至少是有主仆之情的,若是我们杀了苏合,难保不会伤了牧其儿的心。可若是放了他,却是后患无穷。” 君凌云点头认同,人心难控。 “凌云,我想与那影卫聊几句。” 楚云溪想着,既然苏合有软肋,她便利用这软肋,让他弃暗投明好了。 君凌云看着她,眼中含笑。 说服人,似乎是溪儿的强项。她还曾孤身入刑部大牢,说服了京兆尹认罪。 “白枭,你去将那影卫带进宫来。” 君凌云既不放心楚云溪大着肚子,去牢房那种地方,又不放心旁人押送,只好让白枭再跑一趟了。 “是,主子。” 白枭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转身出了大殿,又往看守苏合之处而去。 心里还想着楚云溪方才的话,苏合,喜欢牧其儿! 苏合见白枭去而复返,想着是不是牧其儿有什么话,要传递给他,期待地起身,却听白枭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要见你,跟我走吧。” 白枭现在,是半句话也不想与苏合多言。可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只简单交代了一句,便点了苏合的穴道,封了他的武功,将他带往皇宫。 若是苏合能为主子所用,他再给他好脸也不迟。 第512章 游说影卫苏合 大殿上,苏合见到君凌云与楚云溪,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牧其儿的安危。他思虑一瞬,竟主动跪了下来。 楚云溪便冲君凌云狡黠一笑,看来苏合的原则,是牧其儿,而不是北蛮国。这样,就好办多了。 她见视线转回苏合身上: “苏合,你的小主牧其儿,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你觉得她还有可能,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回到北蛮皇室生活吗?” 苏合不为所动,答道: “小主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先回去设法取得解药,再配合云霄皇上与皇后行事。” 苏合却没想到,他这话刚说完,楚云溪竟嗤笑一声。 “你自诩对牧其儿忠心,那在北蛮皇室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要为牧其儿取得解药?恐怕,不是不想,而是办不到吧?” 苏合被说中了痛处,双拳紧握。所以,他说先回去,再配合云霄皇帝,不过是权宜之计。 牧其儿只有忠于北蛮皇帝,才有活路。 “即便牧其儿回去,北蛮皇室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对牧其儿装腔作势了。因为,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牧其儿已经不是从前的牧其儿了。” 苏合猛地抬眼,怎么会?小主身在云霄国皇宫,旁人怎么会知道她的现状?苏合怒道: “是你们,故意将消息传递去北蛮国,好让小主没有退路,只能依附你们?你们可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楚云溪没有回应苏合的怒火,只是讲述事实: “我们近日抓捕了两个北蛮杀手,你可知道?那二人,是来杀谁的?” 杀手?苏合心里一紧。 “难道是,来杀小主的?” 如果北蛮皇室真的知道了,一个叛变的棋子,只有杀之,才能不被敌人所用,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不,他们是来杀知情人的。赤那部落还有人在世,且不止一个。如今,已经有人逃来了我们云霄国京城,还成功见到了牧其儿。” 楚云溪告诉苏合这些,是为了让他明白一件事: “苏合,牧其儿在北蛮,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合心里不再笃定自己所想,如此一来,小主该怎么办,才能保住性命? 若是小主能杀了云霄皇帝或皇后,将功补过,或许,北蛮皇室,还会重新接纳小主。他看向楚云溪的眼神,蓦地带了杀气。 “朕可没有皇后那般仁心,你若想死,朕便成全你!” 从苏合进来,就一言未发的君凌云,此刻刚一开口,便让整个大殿更为肃静了几分。 苏合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只坚持了一瞬,便不甘地垂下眼去。 楚云溪也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你可知,你的短见,才真的会害了牧其儿!” 他苏合,会害了牧其儿吗?苏合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难道,真的相差了吗? “从前,牧其儿是家养的狼,如今,她变成了野狼。你觉得,北蛮皇帝有几个胆子,将一匹野狼,放于自己身侧? 牧其儿即便表现得再温顺,北蛮皇帝难道会相信,她不是装的?。” 苏合心里的防线,突然就出现了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他自不是傻的,他也明白了,楚云溪与他费这些口舌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让他归顺。 而重要的是,楚云溪说的,都是对的! “苏合,愿为云霄皇帝,皇后所用,只求你们,能保住小主的性命。” 只要他们有法子,能让牧其儿活下来,他便随了他们的意又如何? 白枭有些不可置信,如此顽固不化的苏合,皇后娘娘三言两语,甚至都还没有招安,他就自己归顺了? 而让他更稀奇的是,楚云溪并没有接受苏合的投诚。 “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想用你,我们自己的人,哪一个不比你忠心好用?对于我们来说,杀了你,比感化你要容易得多。”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招安了,又不用他?白枭不解,苏合同样不解。 那云霄皇后,到底是想要什么,才会与他费这番唇舌? “牧其儿珍惜你们多年的主仆情义,不想看着你送死。而本宫,想要成人之美。但若你冥顽不灵,本宫与皇上,只会以大局为重。” 楚云溪这话里,便带了威胁,表里不一的归顺,在她眼中,丝毫价值也没有。 苏合理解了楚云溪的意思,便压下内心的翻腾,问道: “那云霄皇后,想让我怎么做?”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死!” 苏合眸光一凝,这云霄皇后,说话还真是直接,不留余地! 方才那云霄皇帝还说什么,他没有皇后那般仁心?呵,真是好一个有仁心的皇后! 这是明晃晃威胁他,不想死,只能听令行事了! 楚云溪看着苏合青白变幻的脸色,继续说道: “第二个选择,只要誓死效忠牧其儿与她的未来夫婿,一年之后,你可自由选择去留。” 未来夫婿四个字,狠狠刺痛了苏合。让他效忠牧其儿可以,让他效忠牧其儿的未来夫婿?等等,小主哪里来的未来夫婿? “你们,要给小主指婚?” “你的小主,无需我们指婚。她有个自小定下的娃娃亲,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人,便是她的未来夫婿。” 楚云溪说完这话,眼神便看向白枭。苏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震惊的神色,便也落到了白枭的脸上。 白枭他,不是牧其儿的亲人,而是她,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婿?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不是死了吗? 白枭就是那个,被北蛮皇帝留在赤那部落,作为质子,后来又与牧其儿定下婚约的,北蛮国二皇子? 敌国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是自己国家的皇子!这种惊天秘闻,谁听了能够淡定自若? 苏合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枭,心里除了震惊,还有失落,痛苦,迷茫。 他追随了牧其儿这么久,最清楚她那个青梅竹马,在她心中的地位。 而白枭也没有想到,楚云溪会如此直白地,告诉苏合他的身份。 “苏合,你可以选了。” 楚云溪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似乎,无论苏合选什么,对楚云溪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苏合一时间气血上头,攥紧双拳。让他对牧其儿的未婚夫效忠?不要说一年,一日、一时一刻他也不愿! “我选择死!” 白枭看向自己的主子,难道,真的要杀了苏合吗?杀了他,牧其儿会伤心的吧? 第513章 苏合归顺,一年之约 苏合昂起头,眼神中只剩下坚定。 他们这种人,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拿死来威胁他,打错了算盘!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楚云溪会恼羞成怒,直接下令将他斩杀。 哪知,楚云溪却看向屏风的方向。 “牧其儿,你出来吧。” 苏合刚刚镇定下来的表情,便又一次皲裂。小主,她也在这大殿上?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小主隐匿气息的本事,竟又强了些。 牧其儿缓缓从屏风后走出,痛心地看着苏合。 “苏合,你我主仆这么多年,我没有想到,你宁愿死,也不愿再与我同路。” 她眼眸中都是失望悲伤之色,让苏合的心,似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般难受。 “不,不是这样的。小主,我……” “苏合,北蛮皇室,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即便现在放你自由,你也活不了。” 牧其儿走近他,动之以情。 “我一直视你为我最重要的伙伴。你就再追随我一年可好?就一年! 如果北蛮不灭,一年后,我死了,你想去哪儿,我也管不着了。如果北蛮得灭,你再出去闯荡,也不会被北蛮皇室抹杀。” 听到牧其儿说到死,苏合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崩塌。 如果小主真的,只剩下一年寿命可活,他难道就不能,放下那没用的自尊,陪在小主身边吗? 何况,小主也是为了救他的性命。苏合的骨气,在这一刻变得分文不值! “小主,你别说了,苏合,愿誓死追随小主。” 牧其儿一喜,又拉过白枭。 “苏合,他是我的未婚夫。在我心里,他比我的性命更为重要。我也要你发誓,认他为主,绝不背叛。” 牧其儿还没有忘记,苏合将她的牧仁哥哥,扔向云霄皇帝的剑尖,想要害他性命的那一幕。 即便她再舍不得苏合,可如果,一定要在苏合,和牧仁哥哥之间选一个,她定是要选牧仁哥哥的。 他们之间,有着比山盟海誓更为坚定的情谊。 白枭听着牧其儿,说他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心里触动,看向她的眼神中,都是柔情。 苏合抬眼看向白枭,便看到了他这份柔情。 他们是,两情相悦!如果白枭对小主不好,他还有理由憎恶白枭。可如今,似乎他才是那个,阻碍了小主幸福的人。 苏合眼神中的凌厉、嫉妒、不甘,逐渐收敛了去。 “一年之内,苏合愿认白枭为主,绝不背叛。” 这是他的底线,他不会永远臣服于白枭,他的主子,只有牧其儿一人。 一年以后,他会重新决定去留。 大殿上的人,都是松了口气,一年时间,足矣! “谢谢你,苏合。” 这是牧其儿第一次,与苏合说谢谢。 苏合是北蛮太子给她的人,她便一直端着一口傲气。 此刻,方才想明白。一个人的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向何方。 虽然苏合违背过她的意愿,却没有害过她。她很高兴,苏合能想通。 苏合差点便流了泪,生生咬牙忍了下去。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牧其儿更为重要,即便是他那说不出口的心意。 白枭上前,拍了拍苏合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这一刻,比起苏合对牧其儿的心思,他更感激这些年,苏合对牧其儿的保护照顾。 见事情都解决了,一直旁观的君凌云,这才开口赶人: “你们都下去吧,白枭,给他安排住处。” “是,主子。” 白枭领命。牧其儿则是施礼道谢: “牧其儿与影卫苏合,谢云霄皇上,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他们几人退了下去,大殿中清净下来。君凌云起身,直接将楚云溪抱起。 “坐久了,累了吧?” 楚云溪笑道: “我又没做什么,哪里会累?” 君凌云边抱着她回寝宫,边与她闲聊。 “你费这么大力气,说服苏合,将他放到牧其儿和白枭身边,就不怕出力不讨好?” 楚云溪想了想道: “若是将苏合放了,他一旦回归北蛮,将来与牧其儿敌对上,对两方都是折磨。 又或者,他万一被北蛮皇室所害,牧其儿也会自责一辈子。 若是将苏合一直关押着,牧其儿心里,定也会时时惦记着他。 倒不如给他们一年的时间缓冲,解开这团乱麻,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君凌云笑看着她。 “朕的皇后,果真是个大度之人,胸怀若谷。” 楚云溪释然一笑,她会将前世对牧其儿的那一份恨,也算到罪魁祸首,北蛮皇帝头上,一起清算。 回到寝宫,君凌云将楚云溪轻轻放到床榻上。 “溪儿,你小憩一会儿吧。” 楚云溪点点头,怀了孩子以后,每日午睡,倒是成了她的习惯。 “凌云,你又要忙吗?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可别熬坏了身子。” 每次她午睡,君凌云就会去处理公务。她不是想干涉朝政,只是不想看着君凌云这么累。 君凌云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眼中含情,不见疲累。 “我在为我们的孩子铺路。好让溪儿安心待产。” 楚云溪看着他势在必得的表情,便露出两个小酒窝。 “好。” 她不问君凌云具体想如何做,她便等着看成果好了,君凌云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君凌云给她盖好被子,便去了御书房。 处理了一会儿朝政,白枭便安排好苏合,回来复命了。 君凌云问道: “你将他安置在哪里了?” 白枭抱拳回禀: “回主子,属下让苏合,与暗卫们同住同练了。” 君凌云抬眼看了看他,与暗卫们同住同练?果然,是个好去处! 白枭则是有种,被主子看透小心思的窘迫。忙继续汇报。 “主子让属下找双生子,属下,已经将京城中人全部排查一遍。也只找到了两户人家。这几日,就会安排这两户人家,事事顺遂,日子红火。” 君凌云点头, “可查出可疑之人?” 借着这次机会,君凌云也是想要盘查人口,以免还有北蛮探子,继续潜伏京城。 “是,属下已经秘密将可疑之人抓捕了,没有惊动百姓。” “恩,如此甚好。京城之外,也要尽快排查。另外,关于西昭平复之事的话本子,也可以安排上了。” 第514章 大有用处的说书先生 “属下这就去办。” 白枭领命去安排了。 这日之后,从春晖楼开始,说书人便有了新的话本,一时吸引了很多看客。 “话说,西昭皇室愚昧无知,天赐双生皇子,却不知珍惜,违背天意,终遭天谴。” 下面的看客中,就有人疑惑了。 “我说你这说书的,不会是瞎编乱造的吧?双生子,不都是祸害吗?怎么成了天赐了?” 说书人摆手。 “这话,可不是小人说的,是法师作法,上达天听,亲口所言。西昭人人皆知啊。” “我可以作证。他所言非虚,确有此事。” 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儿。 “他们,他们是双生子?” 这个年代,双生子实在是少之又少,众人看着稀奇,都仔细去打量他们。 “你怎么证明啊?难道你亲眼所见?” 有人问出这话,其他人都是哄笑起来。西昭乱成那个样子,两个孩子还能去过西昭不成? “正是我们亲眼所见,不仅亲眼所见,还是亲身经历,我与兄长,便是西昭那对双生皇子。” 闹哄哄的大堂,瞬时安静下来。这是,主角现身了啊。 长得的确眉清目秀,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 西陵羽在一片或震惊,或叹息,或同情的眼神中,对说书先生道: “你继续讲吧。” “是,是。” 说书先生有些紧张,这,在当事人的面前,讲人家的故事,他还是第一次。会不会有说得不恰当的地方? 不过想到他这话本子,是何人所给,说书先生便又有了底气。 他朝西陵羽和西陵蝶,躬身行了一礼,便继续往下讲。 “各位看官,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铁证啊!我们当今圣上,那是亲赴西昭,将那些没有人性,自私自利的西昭掌权者,斩于剑下!才将这二位小皇子,拯救了出来。” 月前,新皇以雷霆之势收服西昭,百姓们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如今能听说书人,还原当初的情境,茶楼酒肆,一时间人满为患。 坐的地方不够了,站的地方也都挤得满满当当。 说书先生看着人越来越多,心情激动。这可是他说书这么多年以来,听众最多的一次啊。 他一激动,便开始歌功颂德。 “我们云霄皇上与皇后,福泽深厚,定会得上天庇佑。我们云霄国百姓的日子,定会蒸蒸日上。” “好,好!” 看客们倒也捧场,拍手鼓掌,大声叫好。平头百姓,谁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呢? 新皇继位以来的种种举措,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想来,皇上既然救了这对双生子,还带回了京城,便说明,他们于国运无碍。 一场散了,一场继续,直将说书先生的嗓子,讲得冒了烟儿。 而西陵羽与西陵蝶,只听完了第一场,便回去自己的住处。 后来之人,都可惜自己来晚了,没能亲眼看到,这故事中的那对双生皇子。 西陵羽兄弟离开之时,春晖楼的掌柜,亲自送了出来。 小二跟在掌柜身后,将大大小小的食盒,放到了兄弟二人的马车上。 “两位公子,我们主子吩咐了,你们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吩咐一声即可。” “多谢了。” 西陵羽礼貌点头,西陵蝶便也跟着他做一样的动作。 在西陵羽的耐心教导下,西陵蝶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 回到住处,西陵羽将糕点,都推到西陵蝶的面前,让他先选。 “兄长,从今以后,弟弟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 他是怕,西陵蝶想起旧事,会心里难过。 西陵蝶却笑着摇头,将一块漂亮的糕点,送到西陵羽手中。 他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他很知足。不想再纠结于往事,他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西陵羽见兄长已经完全敞开心扉,灿然一笑,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真甜。” 接下来的几日, 说书先生不仅讲着西昭的故事,还讲了几件稀奇事儿。 “上回讲到,能平安出生的双生子,那都是上天恩赐。小人想问问各位爷,谁见过,南焰国圣雅郡主身边的两个婢女啊?” “我见过,我见过,那两个婢女,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也是双生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曾远远地看过一次,当时还有些纳闷儿呢。” 而没有见过的,都疑惑地看向说书先生,等着他解答。 说书先生也不卖关子。 “那位爷说得都对,圣雅郡主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正是一对双生子!谁再敢说双生子是祸害?人家堂堂郡主,能留一对祸害在身边?” 立马有人点头附和。 “说的是啊,听闻那圣雅郡主,可是南焰国摄政王的心头宝。怎么也不会留两个祸害,在自己女儿身边。” 说书先生做一副羡慕样子,感慨道: “看看圣雅郡主如今,嫁入我们护国大将军府中,多幸福啊。” 看客们又是一阵点头,虽然说书先生没明说,可楚文锦的财力,如今在京城,可是人尽皆知的。 上头有权,手里有钱,这是什么逍遥日子啊? 双生子真要是祸害,圣雅郡主这个主子,怎能如此顺风顺水? 看来当真是谣言不可信啊。 有人甚至打起了主意。 “要不然,我们也买一对双生子,放在身边伺候。说不定,也能如日中天呢。” “哈哈哈,你还是做梦去吧。” 他身旁之人开口嘲笑,却被说书先生打断了。 “唉~,这位公子,你可别不信邪。你们知不知道,城东有家铁匠铺子,那铁匠,今年就得了一对双生子。 本来还怕养不活,你们猜怎么着,他那铁匠铺子,突然就接到了单大生意,不说养两个孩子,就是再养两个,也养得起了。这难道不是,上天恩赐?” “果真有此事?” 有人还以为是这说书先生杜撰。 “自然是真的。还有呢,城北,有一户杨姓人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家里还养着一对五岁的双生子。 虽然穷,可人家从来都没想过,要舍了孩子,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说书先生故意停顿,吊起看客的胃口。 第515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已经有急性子的看客,按捺不住了。 “到底怎么着了?你快别卖关子了,急死个人。” 说书先生一拍手。 “结果啊,那家人,守得云开见月明,走了狗屎运了。去山上砍柴,竟意外挖到了一棵百年野山参。你们猜,这百年山参,转手能卖多少银子?” 看客们便开始思索了。 “能值五十两?” 有人没接触过这些东西,随口问道,这已经是他往高里想了。可出口就被人给挤兑了。 “五十两?一百两还差不多,那可是百年的老山参。自不能与普通山参一般价格。” “说书的,他说得对吗?” 说书先生歪嘴一笑,那笑中,颇有些嘲笑之意。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那开始说五十两的人,便高兴地喊道: “你们看,你们看,还不是让我说对了,就是五十两!” 众人心道,五十两也不少了啊,以那杨姓人家的生活,这五十两,够活十几年了。 哪知,说书先生却摆摆手。 “差矣,差矣,那百年山参,足足能卖五百两白银!” “什么?五百两?” 看客们倒吸口凉气,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场面有些闹哄哄的。 五百两啊,多少平头百姓,一辈子也挣不了五百两银子。 人家出门砍个柴,就得了五百两,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说书先生,他们家,是去哪座山砍的柴啊?” 有人问出这句话,所有人都眼冒星光地,盯着说书先生。 没事儿的时候,他们也去溜达溜达,说不定,也能走个狗屎运呢? 说书先生摇摇头,劝道: “各位爷,你们就别想了。小人在这京城活了半辈子,也没听过那山上出过野山参。要不说这好运啊,只此一份儿。” 他这话,便让众人又想起来了,那家人,有一对双生子啊! 这寒冬腊月的,能挖到百年野山参,不是上天庇佑是什么? “难道,双生子,真是天赐的恩惠?你没编故事诓骗我们吧?” 看客们听得心里痒痒的,突然想着,自己家中要是也有一对双生子,这些好运,会不会也落到自己头上来? “这两户人家,可都不是小人杜撰的,各位爷,你们自可以去查证。” 说书先生这话一出,看客人瞬时信了大半。 是啊,人就住在京城,这要打听,还不是动动嘴的事儿。 人的好奇心,总是能促使人无比勤快。 那两户人家的事儿,很快便被证实了。 不仅如此,民间还流传了其他有双生子的人家,好运连连的事儿。 而之前,说要买对双生子伺候自己的人,竟还真的大张旗鼓地,找了人牙子,高价去寻。 可如今,双生子可是能给家里带来好运道的,何况,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还能舍得,为了几两银子就卖了? 如此一来,原本家里藏着双生子,不让出来见人的,也是欢欢喜喜,大大方方地,带着孩子进进出出。 非但没引来指指点点,反而引来了他人的艳羡。 赶上这一波风潮,最幸运的,当属刚刚临盆的双生子,没有再被溺死或抛弃。 唯一可悲的是,生双生子的产妇,却没有被幸运眷顾,还是丧命者居多。 家人也只能道一句没有福气,不会再归罪到无辜的婴孩头上。 宫中的楚云溪,听着吴忧和吴虑,时时给她汇报着宫外的情况,若有所思。 舆论这种东西,还真是一把利器,端看怎么用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今是用利益,诱惑住了人心,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一旦人们发现,这种幸运,不过是少数人拥有。而不幸,却是大多数人的宿命。舆论便又会往另一边倾斜。 唯一能彻底解决的办法,就只有想法子提高双生子产妇的存活机会,减少幼子的夭折。 当一件好事儿,不再伴随着更大的坏事儿发生,人们便只会关注那件好事儿了。 想到这些日子,埋头苦读医书的司琪,楚云溪唇角微弯。 天下医学院将来,或许,也会有司琪的一席之地。 她看着殿外,又飘起了雪花,不由迈步出来,呼吸了一口清洌的空气。 瑞雪兆丰年,待来年,番薯得以种植,有了粮食,百姓们的日子,便能好过许多。 小莲急忙拿了披风,给她裹紧。 “皇后娘娘,千万别着凉了。您现在可是怀着身子的人,就这样往外跑,若是让皇上看到了,可该责怪奴婢伺候不周了。” 楚云溪听着小莲的碎碎念,便有些想家了。说起来,她也有一个月未归家了吧?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不知道将军府里,是不是一如往年般红火。 母亲准备了多少好吃的?兄长们,会放多少鞭炮?小团子妹妹,穿上过年服,该是多么可爱。 她想着想着,便笑得幸福。直到君凌云将她揽到怀里,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溪儿,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想家。” 楚云溪浅浅一笑,如实回答。 记忆中,与家人一起过年,还是前世,未入宫之前的事情了。 君凌云将她转向自己,眼含宠溺。 “那我们便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对于皇上来说,皇宫,便是他的家。而君凌云口中的家,难道是指的,楚将军府吗? 往年除夕夜,皇上都要在宫里备下除夕宴,除了皇亲国戚一起用膳,还会宴请朝之重臣。 若是今年,突然坏了规矩,朝臣们会不会心怀不满? 即便现在皇宫中,只有君凌云和她两个人,可严格说起来,君凌云就算想找人一起过年,那也应该是找浩王爷一家,还有婉陶公主。 “你真的,要带我回将军府过年?” 楚云溪在君凌云的宠溺下,虽然行事已经大胆很多,可还没有到我行我素,完全不顾他人看法的地步。 君凌云却不同,他杀伐果断惯了,在他眼中,这便是如晚膳吃什么一样的小事儿。 “这有何难?朕是皇帝,难道想去哪里用膳,还要征得他人同意?” “可,你不是应该,招浩王爷一家、留在京城的公主们,还有朝之重臣,进宫用年夜饭的吗?” 放着一众权贵不管,只为了她的这点私心,楚云溪总觉得不妥。 第516章 除夕夜,在哪儿过? “那便让监国大人,代朕举办除夕国宴,招待一应公主大臣好了。” 君凌云说得轻描淡写,监国这么重要的一品大臣,可不能放着当摆设,要人尽其用才是。 楚云溪樱唇微张,半晌,才纠结道: “这样,真的能行吗?” 历来,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大臣们更是将能进宫来,与皇上一起吃年夜饭,看作一种荣耀。 他们楚家,会不会太招摇了? 君凌云看向福公公,福公公赶紧上前。 “皇上,您有何吩咐?” “朕曾经当着朝臣的面说过,要亲自教导监国,可不能食言。今年的除夕夜,便交由监国大人,主持皇室除夕宫宴。” 君凌云一副,要对君子枫委以重任的表情。 “让他务必招待好皇亲国戚,与一众肱股大臣。朕与皇后,就不参与了。好让监国大人,好生锻炼锻炼。” “是,皇上。” 福公公刚领命,就听君凌云还有御令。 “另外,朕与皇后的年夜饭,便交由楚大将军府承办。你去传朕口谕,劳累岳父岳母,多准备几口吃食了。” “是,皇上。” 福公公刚要走,又被君凌云给伸手招了回来: “楚大将军府,既然承办朕与皇后的年节,总不能让岳父岳母,又劳累,又破费。吩咐下去,朕与皇后的一应所需,都送到楚将军府上去。”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办。” 福公公笑着退下,心道皇上,果然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分明是恩赐,说得倒像是,楚将军府受了多大累,吃了多大亏一般。 楚云溪知道,这样做似乎不太对,可私心里却是高兴的。她真的,能回府,与全家人一起过年了。 君凌云便挺起胸膛,享受娇妻感激又崇拜的眼神。 楚将军府,楚夫人正在与楚将军念叨: “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今年,可是我们府上最热闹的一年。只可惜,全家团聚,唯独少了溪儿。” 就连司空兄长,她都差人去送了请帖,却不能邀请自己的女儿归家。楚夫人心里失落。 平日里能见着,和过年一起团聚的感觉,总归是不同的。果真是每到佳节倍思亲。 “夫人可别这么想,年后,我们就能见到溪儿了。 皇上对我们楚家,对溪儿,都已经是无可挑剔。我们切不可再说这种话。 相信在皇宫中,溪儿有皇上的陪伴,定也能过个好年。” 楚夫人红着眼眶点点头,道理她都懂。 她只是想到,全家人齐齐整整,唯独溪儿不在,便一时伤感。 “老爷,夫人,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来了。” 小厮跑进来禀报,楚将军和楚夫人急忙起身,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福公公怎么来了?难道是皇上有什么旨意,要下达给楚家? 两人急步迎到院中,招呼福公公。 “福公公。怎劳你亲自前来,快里面请。” 福公公拱手: “楚大将军,楚夫人,明日,皇上与皇后娘娘,要来将军府过年。特命老奴前来传话,还望楚将军与楚夫人,不要嫌麻烦才好。” 楚夫人听闻此言,简直喜极而泣。 她真是心想事成,方还惋惜女儿不能归家,这好消息,立马就来了。 楚将军却是小心地询问福公公: “福公公,皇上与皇后娘娘,不用主持皇家宫宴吗?皇上皇后来我们楚府过年,这么大的荣耀,我们可能承受得起?” 楚夫人这才从惊喜中回神,转为担忧。 是啊,皇上来他们这臣子府上过年,其他大臣,该作何感想? 树大招风的道理,楚夫人还是懂的。 福公公却是大声回道: “楚将军,皇上知道,准备年节,实在是繁琐累人,叨扰了将军府。特让咱家备了年礼前来,以作补偿,楚将军就不要再推辞了。” 楚将军眼眸大睁,皇上之无耻,啊不不,皇上怎么会无耻?皇上之英明睿智,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这是让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楚将军便顺坡下驴,赶紧应道: “臣接旨,臣定会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皇上就算安排再多的人来,只要臣这将军府能坐得下,臣都会好生接待,不负皇上所托。” 福公公的脸上挂着笑,心里已经在感叹: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楚大将军真是,一点就通,识趣的很! “抬进来吧!” 福公公一声令下。楚将军府中,立时热闹起来。 “咯咯哒,嘎嘎嘎嘎,哼,哼哼……” 楚将军与楚夫人,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鸡鸭兔,还有被绑着蹄子,抬进来的野猪,用瓦盆端着水,一起送来的活鱼。一时间眼花缭乱。 楚夫人惊愕过后,赶紧吩咐下人。 “来人,快将这些赏赐,安置到灶房里去。” “是,夫人。” 跟在活物后面的瓜果蔬菜、御酒,便跟着一起去了灶房。 紧接着送进来的,是一套套精美无比的器具。 琉璃茶盏一套,白玉酒盏一套,赤金餐具一套,青花瓷瓶一组…… 福公公招呼着人往里送。 楚将军和楚夫人,看着一套套贵重物件儿,流水似的搬入他们将军府,对视一眼。 这,皇上确定只是来用一顿年夜饭,不是来小住的? “你们几个小心着点儿,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桌,别磕了碰了。还有那屏风……” 福公公回身,询问楚夫人。 “楚夫人,这些东西,要安置在何处,您只管吩咐。省的老奴走了,您再自己忙碌。” 楚夫人看了看楚将军,这样使唤宫里的人,好吗? 楚将军却点点头,既然福公公这么说了,那定是皇上示意。他们便不必推辞了,他可不想累着夫人。 楚夫人这才对福公公笑道: “那便,那便有劳福公公,让人将东西,放到前厅去吧。” 年夜饭是要在前厅吃的,一步到位,就不必二次挪动了。 “你们都听楚夫人指挥,让放哪里就放哪里。” “是!” 福公公吩咐一声,随从们便听令行事。不仅将东西抬去了前厅,还一步到位,摆放周正。 楚家的热闹,又引来了不少围观。明日就是除夕了,不管是朝廷,还是书院,各处都已经休沐了。 人一旦空闲下来,就更喜欢看热闹。这不,又围着讨论上了。 第517章 物尽其用,监国大人 “方才我听着,那传旨的公公好像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要去楚将军府用年夜饭,你们听到没有?”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汉,怕是自己耳背,赶紧问问身边之人。 “自是听到了,你看这些个金银玉器。哪一样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说话之人一脸艳羡。 “我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随便拿一样,都够吃一辈子了。可惜啊,只能饱饱眼福了。” 闲聊的百姓互相看看,唉,谁说不是呢。 有些个东西,艳羡不来,就不要去肖想了,能饱个眼福也不错了。 而大臣们,自然更是消息灵通。 听到皇上皇后不与他们同桌,而要单独与楚家过除夕,那心情可想而知。 要说没有嫉妒的,谁会信啊? 皇上说什么,楚将军府准备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年夜饭,受累了,倒似是楚家被迫接了差事儿。 大臣们哪个能不明白,这都是为了面儿上过得去,糊弄他们呢。 他们倒是想受这个累,可皇上不给他们机会啊。 果然后宫不能一直空置,不然皇上将全部宠爱,都给了皇后娘娘和楚家。 哪里还有他们这些朝廷栋梁说话的份儿。 年后,还是得与其他大人们商量商量,早日给皇上纳妃,充实后宫,分散下皇上的注意力才好。 而听到这消息,最懵的,当属浩王府的世子君子枫了。 福公公从楚将军府出来,便去了浩王府。 “浩王爷,王妃,监国大人。” 君子枫听到福公公称呼他监国大人,便心里咯噔一下,他眉梢一挑。 “福公公,我可是休沐了,你是不是该叫我世子?” 福公公人精一个,平日里世子世子喊得热络。 只有君凌云要压榨他的时候,福公公才会给他尊个监国大人的头衔。 福公公呵呵一笑。 “监国大人,皇上有旨,命监国大人,主持明日的除夕宫宴。好生招待京中的公主和大臣们。” 君子枫生无可恋地看着福公公,让福公公一阵心虚。 “监国大人,不必多礼了,老奴将旨意传达到,就回宫去了,浩王爷,王妃,老奴告退。” 福公公在浩王一家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君子枫看着福公公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将牙咬得咯咯响。 他像是要跪地接旨的模样吗?还不必多礼?福公公也跟着君凌云学坏了啊! 过年啊!除夕啊!他日盼夜盼,盼来的休沐啊! 他原本还想着,要逃了今年宫里的年夜饭。反正每年也都是那些东西,翻不出新花样来。 还想着,君凌云总不能不近人情至此,连他这点儿小小的请求都不允。 且他都已经计划好了,要与苏妍一起去逛街市,听大戏,共度良宵…… 浩王和浩王妃,都有些忧心地看着君子枫。 代替皇上,主持皇室除夕宴?这会不会,太过居大了些? 朝臣们会不会弹劾浩王府,有不臣之心? 这旨意,子枫当真能接下吗?浩王爷想了想道: “子枫啊,要不然,你进宫去与皇上陈情,推了这差事儿吧。咱们浩王府,还不够惹眼吗?” 君子枫有些哀怨地看向自家父王。 “父王,您觉得,在皇上心中,是我这个堂弟更重要,还是皇后娘娘更重要?” 浩王爷顿时语塞,原来是皇上宠妻无度,那就,没办法了啊。 看来这烫手的山芋,是送不出去了。他只能忧心地嘱咐自己儿子: “明日,你可要把握好分寸。对朝臣们,都要以礼相待,切不可有丝毫傲慢之色,以免让人抓了把柄,你可记住了?” 君子枫叹了口气,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是,儿子谨记。” 次日,云霄国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个除夕。 京城中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煮了浆糊,在大门外贴上门神,驱邪避灾,保护家中平安。 两侧贴上红红火火的春联,寄托对来年的祈愿。 邻里间见了面,自然还要寒暄几句,夸一夸对方的春联写得好。 太阳还未升多高,京城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繁华热闹。 而被君凌云委以重任的君子枫,则是早早就入了宫,来给君凌云和楚云溪见礼。 只是这次,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敷衍了事。 只见他目光呆滞,嘴角微有下垂,一看,便是带着情绪的。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君凌云看了看他这副模样,还是一向的高冷。 “你就准备拿这张脸,来主持皇家除夕宴?” 君子枫便吸了口气,挤出一张有气无力,看着讨打的笑脸。 楚云溪在一旁看得好笑,谁能想到,外人面前,生人勿近的君凌云,和公子如玉的君子枫,私下里,也会有这般小孩子气的一面。 楚云溪看了看小莲,小莲便将一个小包裹,送到了君子枫的面前。 君子枫好奇地接过,脸上的不情不愿,还没有散去。 只是抬眼看了看楚云溪与君凌云二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云溪便笑着道: “世子,何不打开看看?辛苦你代劳一日,这是我与凌云给你的谢礼。” 一听谢礼二字,君子枫便知道,手里拿的定然是好东西了。 只是不知,这方块大小的包裹,可否抵得了他这么大的牺牲? 君子枫掀开包裹一角,是一本书? 什么书,够得上作为谢礼? 他又怀着期待,将其他三个角也掀了开来,看到那书上潇洒的几个字时,便眼眸一亮,心情激动。 《琴谱随笔》——司空玉! 他忙打开翻了翻,有一些,从来没有问世的琴谱在其中。 “这是,这是……” 他激动得有些结巴,楚云溪接话道: “这是我司空先生的琴谱手稿。” 君子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堂嫂,你不会是,要将这琴谱手稿,赠与我吧?你当真舍得?” 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眼神呆滞,有气无力。那嘴角,也早就翘了上去,活力十足。 楚云溪认真点头。 “宝剑当赠英雄,琴谱,当赠知音。想必世子,定会好好珍爱它的。” “那是自然,谢谢堂嫂,堂嫂可比堂兄大方多了。” 君子枫如获至宝,脱口而出。却没注意到某个小气男人的表情。 第518章 境由心生 君凌云眯眼。“再啰嗦一句……” “子枫告退!” 君凌云的警告还没说完,君子枫便识趣地告退,麻溜地跑了。到手的好处,可不能飞了。 回头与苏妍一起研究琴谱,一起抚琴对诗,高山流水,岂不惬意! 今日这差事儿,算是没白干。 看着君子枫没了影子,君凌云微微弯腰,将一张俊颜,凑近楚云溪的脸,审视地看着她。 “娘子,你好像还没有送为夫新年礼。” 楚云溪眨眨眼,扶着肚子走开了几步,离发神经的君凌云远一些。 “这话说的,好像你送我新年礼了一般。” 君凌云便又踱步凑了上来。 “难道去楚将军府过除夕,不算份大礼?” 楚云溪一时倒真有些理亏了,这么说起来,的确是份大礼没错。 君凌云见她认下了,便微微斜眼瞟着她。 “朕的新年礼,定要比子枫的那份好。朕允你在上元节之前补上。” 楚云溪心里苦悲悲,脸上却不敢表现。 什么东西,能比恩师的琴谱手稿还要珍贵?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想了想,却没想出个结果,只好转移话题。 “走吧,皇后可以到马车上再想。” 君凌云善解人意地,暂时放她一马。 楚云溪只好先将这新年礼的事儿放一放。 “凌云,我们要不要,先去拜见下父皇?好歹是过年,总该尽一尽晚辈的孝道。” 君凌云眼眸微垂: “明日再去给父皇拜年也一样。我已经吩咐御膳房,也给皇家别宫送去年夜饭。” 楚云溪想想也好,太上皇那里,也不缺人伺候。 说不定太上皇见到他们二人,反倒没法过个好年了。还是如君凌云所说,明日一早再去拜年吧。 “等一下。” 君凌云看向喊住他的楚云溪,不知她还有何事。 只听楚云溪吩咐道: “吴忧,你去将我司空先生和师娘,请去将军府,再叫上荷香。” “是!” 吴忧一听要叫上自家媳妇,那是嘴角弯到了耳朵根。 “吴虑,你去将西陵羽和西陵蝶请来,让他们带着初歌。” “是!” 吴虑同样领命,西昭之行,他也是印象深刻。十分心疼那几个孩子。 “白枭,你去喊上牧其儿。都到将军府来。我们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是!” 白枭更没想到,楚云溪还会想着牧其儿。 他知道楚云溪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对牧其儿如此照顾,心里感激。 三人都高高兴兴地领命。只是人还未走,就听小莲急道: “皇后娘娘,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楚云溪好奇地看向小莲,小莲与她说话,何时这样谨慎了? “说来听听。” 小莲见大家的视线都在她身上,不由脸色微红,抿了抿唇,还是说道: “皇后娘娘,温阳他,他也算,间接救过小小姐的命,奴婢想着,能不能……” 若不是楚云溪叫了这么多人,她也不会想着要叫上温阳。 小莲想着,既然皇后娘娘,连牧其儿都能请去一起过年,怎么就不能带上一个,对她们有恩的温阳呢。 她这才鼓起勇气,提了一嘴。 楚云溪明白了,的确,一直都是小莲私下里感谢温阳。她们将军府,还没有正式对温阳道过谢。有失礼数。 的确应该叫上温阳,一起去府里过年才是。 不过,那些孤儿,一同留在学院里过年,如果单单叫了温阳去将军府,难保其他孩子心里不会有想法,这样反倒会给温阳平添烦恼。 而且,那些孩子无父无母,抱团过年,也着实可怜。 “吴忧,你将天下学院那些孤儿,一道带去将军府吧。多摆一桌就是了。” “是,皇后娘娘。” 吴忧、吴虑,和白枭,心下都是感念楚云溪的仁心,忙领命去请人了。 “谢皇后娘娘。” 小莲喜笑颜开,虽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的高兴却掩饰不住。 “行了,小莲,司琪,灿儿,我们走。” 楚云溪一招呼,三个丫头,一个送上披风,一个送上手炉,一个扶着她的胳膊,簇拥着主子,便往殿外去。 楚云溪走出几步,感觉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一回头,就发现君凌云还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与三个丫头对视一眼,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莲,司琪,灿儿,都是缩着脖子摇摇头。 楚云溪只好又折返回去,想法子哄一哄那位,被她遗忘的九五之尊。 君凌云看着眼前的女人,谁都记得叫上,唯独记不得他这个夫君。 楚云溪走到他身侧,将自己的玉手,搭在君凌云的胳膊上,冲他讨好地笑笑。 “夫君,我们回家吧。” 君凌云这才勉为其难,抬起步子,在楚云溪的嬉笑声中,出了宫殿。 下了一日一夜的雪,这会儿,倒是停了。雪后的皇宫,自有一番独特的美。 金色的琉璃瓦,在莹白的积雪下若隐若现。朱红的城墙,被映衬得更为浑厚古朴。那檐坊上金碧辉煌的彩绘,便更加绚烂夺目。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楚云溪看着心生欢喜。不自觉便念了一句。 前世,同样的景致,她只觉凄凉无比,寒彻心扉。今生再看,却有了吟诗作对的雅兴。 君凌云看着自己身边的楚云溪,有些失神。 因着过年的缘故,她今日的披风,是喜庆的正红色,衣襟和帽檐,又镶以洁白的狐狸毛。 倒是与这红墙琼芳,相得益彰。一颦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君凌云温柔地将她的小手,握到自己的大掌中。 “溪儿想要走一走吗?” 楚云溪便浅笑着点头,她正有此意。 想来,她还真的没有好好欣赏过,这个她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两人便携手漫步在皇宫之中,侍卫宫女跟随在后。竟觉得两位主子,比这宫中雪景,还要美上几分。 “凌云,原来皇宫竟是这样美,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她看着那落光了叶子,被积雪压弯,略显凌乱的枝丫,都觉得似是在看一幅美好的画卷。 君凌云顺着楚云溪的视线看过去,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风景,能让他的溪儿,展露如此满足的笑颜。 待看到那一树的萧条,便弯起了唇角。 楚云溪见他这笑中,倒有些嘲弄之意,不由瞪了他一眼,问道: “你笑什么?” 难道非得喜欢那满树繁花,才算正常? 第519章 帝后入楚府,羡煞众人 “笑你可爱。” 君凌云的高兴,自不是因为那份景致,而是为着楚云溪此刻的好心情。 溪儿的幸福,总是如此简单。此生,他定会竭尽所能,护住溪儿这份纯粹。 楚云溪本来,已经做好了跟他斗嘴的准备。哪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竟是来夸她的。 只是,她都是成了亲,怀了孩子的人了,竟还能被夫君夸赞一句可爱。 实在有些不确定,君凌云是发自真心,还是戏弄她了。 楚云溪又观察了下君凌云的表情,嘲弄之意尽褪,却是无比真诚。 她便压不住好心情,弯了唇。 两人牵手行走在雪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着,鞋履踩踏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响,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走出一段,君凌云便拉着楚云溪停了下来。 “溪儿,今日还有好些热闹,再走就该累了,上轿吧。这皇宫你想看,随时都可以看。” 楚云溪点点头,眸光温柔似水。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陪伴她从黑暗的深渊走出,走入温暖的阳光之下,给了她一世宠爱和荣华。 也是她此生,想倾尽自己所有的爱,来陪伴的男人。 帝后两人,携手上了轿子。 轿夫受到主子的影响,也放缓步伐,悠悠闲闲,行走在朱红宫墙之下。 待轿撵出了皇宫,君凌云和楚云溪换乘马车。 白枭和吴忧、吴忧,已经都回来复命,护送主子去楚将军府。 马车走着走着,随行的白枭,便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他侧头一看,正看到暗三,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白枭见他不主动说话,只好问道: “你来是有何事?可是那苏合,不老实了?” 暗三摇摇头,快速看了白枭一眼,又收回视线。 “我是来随行保护皇上的。” 白枭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主子已经让暗卫们都休沐,自由活动了。暗三会这么积极,主动来值守? “你不会,是想来蹭饭的吧?” 暗三眼眸乱瞟。 “白枭大哥,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看你自己值守孤单,来陪你的。” 白枭侧头,看了看马车另一边的吴忧和吴虑。暗三目视前方,只当没看到。 白枭不知道暗三怀的什么心思,也没再管他。 马车上的君凌云,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看来暗卫还是太闲了,又该加练了。 楚将军府外,楚家人已经早早地等候接驾了。 楚将军与楚夫人身后,楚文忠与果郡主,楚文鸿与周若萱,楚文锦与圣雅郡主,都是成双成对,男才女貌。 因着楚将军府的热闹太多,在将军府外围观的百姓,甚至都有了自己固定的位置。 “让一让,这地儿我先来的。别挡着我视线。” “看个热闹,你还得占个摊位?” 被推搡的人有些不服气,回头嘲讽了一句。 “你不懂,这地儿,我站惯了,都有感情了。你看这墙上的坑,刚好放我的胳膊。” 这人斜靠在墙角,可不刚好将胳膊,搭在一块凹陷处。 “行行,我换个地儿,不挡着你。” 真是歪理走遍天下。 那占坑之人,也不管旁人怎么看他,面容陶醉。 怎么京城的俊男美女,就都在这楚大将军府中呢?真是太养眼了,他感动得想哭。 “来了来了,皇上皇后来了。” 有人远远地,便看到了君凌云与楚云溪的仪仗队伍。威严肃穆,让见者心生敬畏。 帝后的马车路过之处,百姓们纷纷下拜行礼。 马车停稳,君凌云先行下了马车,才又伸手,将楚云溪扶了下来。 楚将军已经带着全家人上前一步。 “臣,携楚家上下,恭迎皇上与皇后娘娘。” “免礼。” 君凌云与楚将军说完,又回头看了看楚将军府外,跪了一地的百姓。 “都平身吧。” 百姓们没想到,当今圣上,竟没有直接进楚府,还会与他们说上一句话,心里激动无比。便参差不齐地喊道: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百姓们站起身,看着天人之姿的皇上与皇后娘娘,被楚将军请进了将军府。 方才还说,京城的俊男美女,都在楚大将军府中了,这样一看,他们的皇上和皇后的容颜,才是天下之最,无人能及啊。 这时候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悄悄退去,原是各家小厮,回去向自家大人禀报情况。 每家都少不得哀叹之声,幻想自家府上,也能出个后宫娘娘,得皇上亲临。 而楚将军府中,楚云溪正与兄长和嫂嫂们寒暄。 “大嫂,你这肚子,也不小呢。” 果郡主笑看了楚文忠一眼。 “还不是你大哥,成日里就怕我饿着,害得我整个人都圆润了。” 楚文忠憨憨一笑。 “圆润好,圆润了有福气。” 圣雅郡主凑近看看二人的肚子。 “云溪,你可别说大嫂了,我怎么看着,你的肚子格外的大呢?” 楚云溪转头看了一眼君凌云,见他没有反对,又看了看她自己身边,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便严肃说道: “我告诉你们个消息,你们可不许外传,否则可能会给我惹麻烦。” 楚家人一听会给楚云溪惹麻烦,忙点头应着。 “云溪,我们绝不会乱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圣雅郡主带头问道。 楚云溪便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我这肚子里,怀了两个。” “什么?两个?真的是两个吗?” 圣雅郡主惊喜出声,她身边,就有青鹃和紫鹃这对双生子,对双生子自是不避讳的。 而其他人,却都没有了笑脸。倒不是因为怕如从前传言那般,双生子会带来厄运,他们相信,双生子与普通孩子无异。 可他们担心楚云溪。听闻生产双生子的产妇,十个有八九个都是难产而死的命运。 而且,溪儿不是普通后宅妇人,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若诞下皇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 若是诞下双生皇子,将来难保不会兄弟相争。 即便兄弟间再和睦,也怕会被有心人利用他们的长相,大做文章。 无论怎么想,怀了双生子,与楚云溪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圣雅郡主正高兴着,却见其他人都凝重了神色,不解地问道: “你们都怎么了?” 第520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楚夫人拉过楚云溪的手,又看了看君凌云,还是对她规劝道: “溪儿,有些事,需得量力而为。” 她虽然一直盼着,女儿能早日诞下皇子,稳定地位,以免将来淹没在后宫争斗中。可更不想女儿送命啊。 碍于君凌云在场,楚夫人说得十分隐晦。 可从她担忧的神色中,楚云溪一眼便看懂了母亲的意思。 “母亲,你放心,女儿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绝不会发生母亲担忧的事儿。” 楚文鸿眼眸微转,便想到了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双生子传闻。 他不知道楚云溪那梦中的奇遇,只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推断,如何能保证溪儿平安生子? 楚文鸿有些恼怒于君凌云,不顾楚云溪的身体,也要让她生下双生子。 不然,他又为何要提前布局这些舆论? “妹妹,你可知道,京城中存活下来的那两对双生子,都是没有娘亲的。” 他这话,虽是对着楚云溪说的,眼睛却是毫不隐晦地看着君凌云。 而听到楚文鸿这番话的圣雅郡主,也是身子一颤。 她竟忘了,青鹃和紫鹃,也是没有娘的,是被她们的爹,卖进摄政王府的。 圣雅郡主担忧地看向楚云溪,方才,是她思虑不周了。 而楚文忠和楚文锦,则都与楚文鸿一般,看着君凌云,等着他说句话。 说说在他心中,到底是他们的妹妹更重要,还是孩子更重要? 楚将军则是直言道: “皇上,溪儿还小,有的是机会为皇上繁衍子嗣,还望皇上三思!” 楚云溪看着父亲和兄长们,都误会了君凌云,赶紧上前一步,挡到君凌云前面。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是我坚持要生下来的。凌云曾劝我放弃,可我不要。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定要护他们周全。 但是你们放心,张太医已经找到了保全产妇性命的法子。我很惜命,不会胡来的。” “真的有这样的法子吗?妹妹,你可想好了?” 楚文鸿审视着楚云溪的表情,怕楚云溪是为了君凌云,才会委曲求全。 楚云溪坚定道: “是!我不会让父亲母亲失去女儿,不会让兄长们失去妹妹,更不会让我的孩子失去母亲。” 没有哪个女人,能保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定能平安无事,更何况是生产双生子呢。 可她坚信,只要保养得当,自己定然可以度过这一关,便也需要家人的支持。 原谅她自私这一回,将话说得如此笃定。 楚云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温热的大掌包裹住。 “岳父岳母放心,朕与溪儿,生死不离。” 君凌云似誓言般说出这句话,震荡在每个楚家人心头。 什么叫,生死不离?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若楚云溪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便跟着去了? 楚将军反应过来,马上跪倒在地,让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作为臣子,万死难辞其咎。 “皇上,是臣失言,皇后娘娘,便托付给皇上了。” 君凌云都如此说了,他们不管是作为楚云溪的家人,还是作为臣子,都不该再有二话。 楚家家主一跪,楚家其他人,便都跟着跪下请罪。 君凌云面容清冷,薄唇轻启。 “她是朕的妻,亦是朕的命,朕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她。” 他知道楚家人在意楚云溪,可他又何尝不是。 “都起身吧。”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的眼眸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君凌云是一国之君,他的命,关系国运,尊贵无比,却与她说生死不离。 如此,即便是去闯那龙潭虎穴,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君凌云看到楚云溪这番感动的模样,真想吻上她娇软的樱唇。 最终,也只是用指腹,轻柔地给她擦掉泪痕。 “溪儿,今日可是过年呢。” 楚云溪破涕为笑,楚家人的担忧,也散了大半。 楚将军府外,百姓们见皇家仪仗散了,刚想各回各家,便见又有一辆马车,停到了楚将军府门前。 围观百姓伸长了脖子去看,这又是什么人物来了楚府啊? “唉,你们看,那不是在春晖楼露过面的,西昭那对双生皇子吗?” 有那日去春晖楼听书的,马上便认出了西陵羽和西陵蝶的身份。 即便没去听过书的,这么多日过去,也早有耳闻了,没想到还能有幸亲眼看到,不仅感慨: “这两兄弟长得真是像啊。” 西陵羽和西陵蝶,被管家请了进去,众人想着,应该再没看头了吧? “还有,还有人来!” 有眼尖的喊了一声,众人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又见到有马车前来,还不止一辆。 几辆马车,又停在了楚将军府门前。 当那为首之人迈步而出,先入眼的,便是一袭青衫。 “那是,司空大学士?” “他身边的,可是他的夫人?” 从最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司空玉和宋子衿。 而从后面的几辆马车上下来的,则是一群学子。 他们虽都面带好奇与期待,可一举一动,却是规规矩矩的。 有围观的百姓好奇道: “怎么来了这么多学子?” “我听说,当初皇上从厉城,带回了好多孤儿,就在天下学院读书呢。” 有人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便也想起来了。那可是当初逆贼安王造的孽。 “难怪皇上和皇后娘娘,撇下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不管,要来楚将军府过除夕,原来是要照拂这些孤儿啊。” 有人似乎看懂了皇上的深意。其他人都佩服地看向说话之人。 仔细想想,这就是真相啊。 不论是前面来的两位西昭小皇子,还是后面来的这些学子,可不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皇上和皇后娘娘,定然是不忍心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独自过年,才会如此安排。 既让他们免费进学,又不忘给他们生活上的呵护。皇上与皇后,真是仁心治天下啊。 而这一效果,自然不在君凌云与楚云溪的预料之中。 一个为了讨媳妇欢喜,一个生了恻隐之心。无心插柳柳成荫,便促成了这段美名。 这种佳话,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君凌云和楚云溪在百姓中的威望,竟因着这次年节,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司空玉等人已经进到前厅,与君凌云和楚云溪见礼。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这下,人算是来齐了,楚家也彻底热闹起来。 第521章 除夕,热闹的楚府 “都免礼吧,今日是家宴,无需拘束。” 君凌云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没有那么拘谨了。 楚云溪身后的小莲,一眼便看到了学子中的温阳,悄悄朝他招了招手。 旁边的学子看到,撞了撞温阳的胳膊。温阳便朝小莲浅笑点头。 小莲收到回应,暗自高兴。一回神,却发现司琪和灿儿都在笑看着她,瞬间有些心虚。 “我就是,打个招呼。” 她这一解释,司琪和灿儿,便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打招呼,只不过,这么多人,独独与那温阳打了招呼。 楚夫人看着个个穿着喜庆新衣的孩子们,心生欢喜,他们将军府上,今年这年味儿,可是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足。 奶娘此时抱着小文茵出来见见众人。 楚云溪好久没看到妹妹,将一根手指,送到了妹妹软嫩嫩的小手中。 小文茵便抓着不松手,大眼睛打量地看着楚云溪,咿咿呀呀地说起话来。 “皇后娘娘,我们也能看看宝宝吗?” 一个孩子忍不住问了一声,楚云溪笑着点点头。 “当然可以了。” 她退后几步,小文茵便被一个个好奇的脑袋给围了起来。 小文茵本就粉雕玉琢,如今穿着红锦棉袄,带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小妹妹好漂亮啊。” 一个孩子脱口而出。 “嘘,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我们不能乱叫的。” 大一些的孩子便赶紧制止。 “哦,那我还是叫她宝宝吧。” 楚云溪在旁听着他们窃窃私语,便笑了,童言无忌,最是有趣。 楚夫人见奶娘被围在中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不由笑道: “来人,带孩子们去投壶吧。” “是,夫人。” 投壶之类的游戏,都是这些半大的孩子们会喜欢的。一听还有玩的,孩子们便都高兴起来。 “都去玩儿吧,别拘着了,过年就是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多谢楚夫人!” 孩子们见楚夫人十分随和,高兴地道了谢,便跟着下人去了院中玩乐。 温阳又看了小莲一眼,才也去了院中。 楚云溪见西陵羽兄弟没去,不由问道: “小羽,小蝶,你们怎么不去?” 西陵羽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玩乐过,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们不去,初歌也就不能去,你们忍心拘着她?都去吧,多交些朋友,往后可以多走动,便不会再孤单。” 那些孩子中,有不少与西陵羽兄弟差不多大小的,若是能成为好友,西陵羽兄弟以后的路,也能走得宽一些。 西陵羽看看初歌,果然见她有些期待。他便站起身,朝君凌云与楚云溪拱手一礼。 “那我们,也去玩一会儿。” 楚云溪摆摆手,西陵蝶和初歌,便都跟着西陵羽出了屋。 “年轻就是好啊,有活力!” 楚将军朗声感叹一句,楚夫人便掩唇笑了。 都是半大的孩子,还没长开呢,哪里就能用得上年轻二字了。 楚云溪看了看心在曹营身在汉的小莲,好笑道: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去玩儿吧。” 小莲一喜,拉着司琪和灿儿便出了屋。皇后娘娘在自己府上,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便。 这将军府,也是小莲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她熟得很。到哪里都不见生,一会儿便引着司琪和灿儿混进了人群。 君凌云朝白枭和暗三使了个眼色,他们便也退下了。 牧其儿自下了马车,便一直安静地跟在白枭身边,自然是白枭去哪儿,她便去哪儿了。 白枭见暗三,时不时就往圣雅郡主那边瞟一眼,拍了拍暗三。 “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暗三本就偷偷摸摸,有些做贼心虚,被白枭这一拍,吓了一个激灵。 “啊?没看什么呀?我就是看着,圣雅郡主的那对双生婢女,有些稀奇罢了。” 白枭看向正在投壶的西陵羽和西陵蝶,那一对不稀奇,圣雅郡主身边的就稀奇了? 他摇摇头,不再去管暗三,带着牧其儿,去看孩子们投壶了。 屋内,楚云溪已经拉过宋子衿,与她耳语道: “师娘,可有动静了?” 宋子衿看看其他人,将楚云溪拉到一边,掩嘴小声道: “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已经拖延半个多月了。” 楚云溪现在也算是个过来人了,自然知道这没来月事,代表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光华。楚云溪小声问道: “师娘可找大夫看过了?” 宋子衿有些羞涩地摇摇头。 “再等等,等有把握些再说,我怕万一弄错了。” 楚云溪点点头,也好,她当初怀了两个月,大夫都看不准,师娘的考虑也是对的。 “那再过一两个月,师娘就进宫去找我,我让太医给你看看。” 宋子衿领她的情,感激地点点头。 丫鬟们已经端了茶点来,给主子们打牙祭。 楚夫人招呼屋里的女眷。 “府上新入的山茶花,还有水仙花,开得正盛,不如我们去赏花吧。” “是,母亲。” 圣雅郡主挽上楚云溪的胳膊,好护着她,别不小心滑了雪。 周若萱则去扶了果郡主。妯娌两人有说有笑。 留下君凌云和楚家男人,还有司空玉在前厅,自然又要浅浅地讨论一番政事。 楚家热热闹闹,欢声笑语,让路过楚将军府进宫去的官员,忍不住侧目。真想也进楚家去过年算了。 可想归想,他们还是得进宫去,装模作样地接受隆恩浩荡。 掌灯时分,楚文忠三兄弟,亲手点燃了鞭炮,女眷们都捂着耳朵看热闹。 楚文忠看了看那些跃跃欲试的小子们,对身边的小厮下令道: “去将府里的烟花都拿出来!” “是,大公子。” 楚文忠将自己手里燃着的香给了温阳。 “给小公子们都准备好香。” “谢谢楚大哥!” 孩子们高兴地拿了香,看着小厮拿了各色烟花前来,人人领了一个,宝贝抱着。也有直接拿在手里就能玩儿的,被分给了女孩儿们。 “不如,将烟花放到府门外去放吧,这样百姓们也能看到。” 楚云溪提议,楚将军便发话: “听溪儿的。” 孩子们更加高兴了,个个抱着烟花往外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第522章 年夜饭,皇上离席 今日楚府大门本就大开,见着府里人抱着烟花出来,有百姓喊了一句。 “楚将军府要放烟花啦!” 百姓们便又重新聚集过来,寻常人家,哪里能买得起这么多烟花,可不得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温阳被孩子们推搡着,第一个点燃了烟花。 “啾——砰!” “哇,好美啊。” 烟花升到高空中散开,照亮了每个人的笑颜。 此刻,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脸上的幸福,并无二致。 温阳回头,正看到小莲扬起的脸上,都是欢喜之色。 他便走回人群,静静站到小莲的身旁,同样抬头观赏烟花。 待小莲发现身边多了个温阳,那天上绚烂的色彩,便无法再吸引她全部的心思。 吴虑在司琪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便飞身一跃,上了屋顶。 吴忧抬头看了看吴虑,这小子,竟然先他一步,抢了好位置。 不过算了,那位置就让给他吧,谁让他还没媳妇呢。 吴忧悄悄握住荷香的手,不管在哪儿看光景,重要的是,能牵着媳妇的手。 “啾——砰!” 上一个烟花放完,下一个孩子又接了上去。直热闹了两刻钟,楚家人才又回去府中。 百姓们还在津津乐道,不仅道这烟花之绚烂,还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与民同乐。 他们也算跟皇上皇后一起过了个年,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往后说不定还能与子孙炫耀炫耀。 楚府处处华灯燃起,下人们已经摆放好五张大长桌。三张给学院的孩子们,一张给白枭等人。 还有一张,自是给楚家主人们坐的。 楚云溪看了看楚夫人身边的春月。 “母亲,让春月也去坐吧。” 她还没忘了,母亲生产时,是春月以身护主,为楚夫人挡了一刀。 “皇后娘娘,奴婢在这伺候你们。” 春月忙摆手推辞。虽然荷香和小莲她们都赐了座,可她们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她怎好逾矩。 楚云溪这提议,却正中了楚夫人的心思。 “你去吧,与荷香小莲她们坐到一处。” 春月听楚夫人都这样说的,便感激地应了, “是,奴婢谢皇后娘娘,谢夫人。”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与主子,甚至与皇上和皇后娘娘,共进年夜饭。 荷香和小莲忙挪了挪位置,在她们两个中间添了张椅子,拉着春月坐了下来。 丫鬟们一道道年夜菜端了上来。孩子们动了动鼻子,真香啊。 可他们个个都在学院里学过规矩,谁也没有乱动。待君凌云与楚云溪坐好,其他人才依次落座。 丫鬟们每摆一道,就会念一道的菜名,每个都有吉祥的寓意。 “吉祥如意!鸿运当头!招财进宝!年年有余……” 这些菜名念出来,便让一屋人,感到了浓浓的年味儿。 待年夜菜摆完,丫鬟们又斟上了屠苏酒。 屠苏酒,据说,是神医华佗,以草药入酒,制作而成,沿用至今。可以驱邪避瘟,延年益寿。 喝这屠苏酒有个规矩,便是要先幼后长。从年纪最小的开始饮用,依次到年纪最大的。 少者得岁,故贺之,老者失岁,故罚之。 祝贺小孩儿长大一岁,祝福老者延年长寿。 楚将军看了看一屋的孩子,又看了看君凌云,想了想,还是对君凌云道: “皇上先请。” 君凌云却道:“还是小妹先请。” 一屋人便都侧目,看向奶娘怀中的小文茵。这也,太小了些? 楚云溪招呼奶娘近前,拿筷子占了一滴屠苏酒,轻轻点在小文茵的嘴边。 小文茵眼眸亮晶晶地抿了抿,一张小脸便皱了起来,那小舌头不停地往外吐泡泡,惹得一屋子人笑得开怀。 楚夫人摆摆手,奶娘便将小文茵抱下去喂奶了。 楚云溪看向那些孩子们。 “你们自己排顺序吧。” 孩子们便由小到大,一个个端起自己面前的屠苏酒,饮了一小杯。 虽说是酒,可入口微甜,带着药香,倒是掩盖了酒的辣味。孩子们喝了一杯,竟还有些想喝。 到牧其儿时,她突然有些百感交集,曾经痛恨之人,如今却成了善待她之人。 一杯酒入喉,随着咽下去的,是微微的心酸,还有差点凝聚而出的泪水。 楚云溪和果郡主,也都抿了抿,占个好兆头。 楚将军作为这一屋子人中,最年长的一个,最后结尾,连饮三杯,哈哈一笑。 “皇上,请开宴。” 君凌云这次没再推辞,拿起筷子,夹了年夜饭的第一筷,却放入了楚云溪的碗中。 “都动筷吧。” 孩子们得了令,这才拿起筷子,将早就眼馋的菜品送入口中。一个个吃得幸福。 曹管家此时从外面进来,禀报道: “皇上,老爷,太上皇那边,派人来了。”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有些忧心地看向君凌云。 太上皇如今幽居于皇家行宫,旁人可能不知,楚家人自是一清二楚,太上皇实际上,是没有人身自由的。 皇家行宫的侍卫,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扰皇上的雅兴,可见那边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白枭已经起身。 “皇上,属下去看看。” 君凌云微微点头,不多时,白枭便去而复返,对君凌云耳语几句。 楚云溪看到君凌云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溪儿,我去去就回,岳父岳母慢用。” 君凌云站起身,楚云溪拉住他。 “凌云,我跟你一起去。” 君凌云却回身对她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乖,你好好享用一家人的年夜饭,等我回来。” “我们等你一起守岁,一起吃水点心。” 楚云溪急忙补了一句,私心里,她不想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都无法与君凌云一起过。 “好。” 君凌云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白枭与暗三自然跟随而去。 楚家人互相看看,都有些忧心,可碍于还有孩子们在场,便没有表现出来,招呼着孩子们继续用饭。 楚云溪时不时向外看看,太上皇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直到年夜饭用完,撤了下去,君凌云还没有回来。 楚云溪听着外面的打更声,已经二更天了。 楚夫人见她扶着肚子,时不时去门边看看,便近前劝道: “溪儿,皇上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相信太上皇那里,他定能处理好。不如,你先去歇会儿吧。” 第523章 拜年,讨红包 楚云溪不想让母亲为她担忧,冲楚夫人笑笑。由小莲伺候着,去了旁边的厢房休息。 她也的确是乏了,即便心中有事儿,也在歪下身子没多久,便睡着了。 只是睡睡醒醒,有些不踏实。 “溪儿,溪儿。” 睡梦中,她听到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在喊她,不确定地动了动眼皮。 “溪儿,起来吃水点心了,要守岁了。” 楚云溪这才清醒了些,揉了揉眼睛,发现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君凌云。 “凌云,你回来了?父皇那里,还好吗?” “嗯。” 君凌云没有多说,只是轻嗯一声,扶着楚云溪起身。 今日是溪儿与家人一起过年的日子,他已经破坏了这份完美,不想她思虑更多。 “我们去前厅吧,岳父岳母他们,都在等着我们了。” 楚云溪看了看君凌云的表情,见他眉宇间没有忧虑之色,便也没再追问。起身与他一起回到饭桌。 热腾腾的水点心已经上了桌。 见君凌云回来,大家似乎都忘了方才的那点插曲,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皇上,皇后娘娘,快来吃个彩头。” 君凌云夹起一个咬了一口,红糖水便溢了出来。 楚夫人笑道: “皇上与溪儿,定能甜甜蜜蜜。” 君凌云对楚云溪一笑,示意她也吃一个。 楚云溪有些期待地夹起,送入口中,包的是栗子,外皮劲道,栗子香绵,既好吃,又有美好的寓意。 “溪儿定能心想事成,人丁兴旺。” 楚云溪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都是幸福之色,朝母亲点点头。 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是最好的新年祝福。 楚将军与楚夫人都吃出了花生,寓意健康长寿。 圣雅郡主和周若萱,则是吃出了大枣,寓意早生贵子。 楚云溪偷偷看看母亲,很难不怀疑,这能吃出什么东西,不是凭他们的运气,而是母亲早就安排好的。 可即便如此,吃到福气的人,也都是内心满足。 “我吃到铜钱了,我要发财了。” “我吃到饴糖了。” “我吃到小元宝了。” 孩子们的欢喜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君凌云,也难得在人前带了笑。 他也是第一次,过个这样欢声笑语的新年。 与宫里大臣那些应和的笑声完全不同,让人打心底里高兴。 一家人用完水点心,外面响起子夜的打更声,预示着新的一年正式开启了。 君凌云牵着楚云溪的手,来到楚将军与楚夫人面前,抱拳道: “小婿和溪儿,给岳父岳母拜年了,祝岳父岳母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溪儿给父亲母亲拜年。” 楚云溪跟着垂首,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好给楚将军和楚夫人行屈膝礼的。如此,已经算室大礼了。 “这,这,皇上折煞微臣了。” 楚将军没想到,还能得皇上给他拜年,有些手忙脚乱。 楚夫人悄悄递上红包,楚将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红包,送到了君凌云和楚云溪手上。 “皇上,就当,讨个彩头吧。” 想来,他给皇上包红包,也是托大了啊。哪知君凌云却半点儿也不嫌弃,好好地装入了袖袋中。 “多谢岳父岳母。” 楚云溪在一旁看得好笑。君凌云那满身贵气,做着如此家常之事,倒也并不违和。 她同样道谢收了红包,便与君凌云一起退开,将位置让给了兄长和嫂嫂们。 楚云溪则是来到司空玉和宋子衿面前,俏皮地抬起双手: “先生,师娘,溪儿来给你们拜年,讨赏了。” 司空玉欣慰点头,君凌云与楚云溪,都没有因为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而忘了本。 这才是身为一国之君,与国母,该有的气度。 两人便一人拿出一个红包,都放到了楚云溪的手里。 “谢谢先生,谢谢师娘。” 楚云溪拿到红包,高兴得像个孩子。君凌云在一旁看着她幸福美满的笑脸,也觉得心中满是幸福。 温阳见楚文忠几兄弟都已经拜完,便朝孩子们招招手,带着孩子们过来跪下。 “温阳带弟弟妹妹们,给皇上、皇后拜年,给楚将军、楚夫人拜年,给先生、师娘拜年。” “好,起来吧。” 君凌云看了眼白枭,他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要给这些小屁孩儿准备红包。 白枭挠了挠头,他也只有银子,没有红包啊。 好在这时候,楚夫人出面给他们解围。 “都去找曹管家领红包吧。” 孩子们闻言,便去将曹管家团团围住,曹叔曹叔地叫着,起哄般讨要红包。 “都有,都有。” 曹管家也没有招架过这么多孩子,不过听着他们个个叫着曹叔,脸上笑得起了褶子。 君凌云暗自松了口气,好在没有让他在这群孩子面前,失了威信。 白枭等人便也上前给主子拜年。 楚将军作为一家之主,下令赏赐所有下人,下人们一年到头,最期待的,便是过年这一日,能得主子的赏,自是人人欢喜。 “小莲。” 楚云溪招呼一声,小莲会意,将楚云溪带来的东西拿了过来。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几本手抄本。 楚云溪拿起一本,送到楚文忠手上。 “大哥,这本兵书,我早就想给你看看了,只是一直事多,拖到现在才抄完。” 楚文忠一听是兵书,赶紧宝贝地接过来。他虽然不喜读书,可兵书,他还是爱看的。 “谢谢妹妹。” 楚云溪又拿起第二本,送给楚文鸿。 “二哥,这是本探案集。” 楚文鸿现在是监察御史,他虽聪慧过人,可面对一些老奸巨猾之徒,更需要经验。 楚文鸿浅笑接过。 “妹妹送如此大礼,二哥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礼了。” “二哥,你忘了,妹妹现在可是国母,二哥学以致用,为国效忠,便是最好的回礼了。” 楚文鸿便顺着楚云溪的话,作揖道: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楚文锦探头看了看最后一本,那是给他的吧? 果然,楚云溪将那本拿起,送到他的手中,楚文锦便乐得咧开了嘴。 比起书的内容,他更在意妹妹对他的心意。 “三哥,这是一本关于经国济世的书,我看着有些深奥,给你去研究吧。” 兄弟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书,竟都是楚云溪的亲笔手写。 这得耗费多少工夫来抄? 第524章 一方欢喜,一方发疯 楚文忠掂了掂手里厚厚的手抄本。 “妹妹,这些书,你都看过了?” 楚云溪点头,不看过,怎能誊写的出来呢。 “只是浅浅看了遍,没有细致研究。” 这下就连楚文鸿,都有些佩服她了。术业有专攻,这么多不同类型的书,可不是谁都能看得进去的。 楚文锦则是心疼妹妹。 “溪儿,往后这种抄书的活计,交给宫人去做就好了,你怀着身子,理应多休息。” 楚文锦想着,许是皇家藏书,不得外传,妹妹才会亲手抄了出来,给他们兄弟几个看,用心良苦。 楚云溪知道兄长们都是担心她,笑着点头应了。 心里却想着,要是真能假以他手就好了。只可惜,她那藏书塔,旁人可进不去。 这都是她抽时间,一点点蚂蚁搬家,誊抄出来的。 “老爷,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大人。” 守门的小厮突然急急跑进来禀报。打断了一家人的互相关怀。 楚将军看了看君凌云,见他没反对,这才对小厮道: “请进来吧。” 这些大人半夜登门,定是来给君凌云和楚云溪拜年的了。只是,好多,是有多少? 楚云溪也疑惑地看向君凌云,这些朝臣,未免也太积极了些,怎就不能等他们回宫再拜? 君凌云则是给了她一个习惯就好的表情。 不多时,大人们便井井有条,浩浩荡荡地进了楚将军府。 为首的,赫然就是他们的监国大人。 看着屋里站不下,他们便没有进屋,直接在院中行礼。 “臣携众朝臣,给皇上,皇后娘娘拜年,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 君凌云微微眯眼,这都是些个什么词儿?是能用在拜年上的吗? 后面的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也觉这祝词不妥,可君子枫都已经开了头,他们也只好赶鸭子上架。 齐声道: “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 楚云溪微微扶额,君子枫竟然,带着所有去皇宫参宴的大臣,来了他们楚将军府。 这就是,她与君凌云甩摊子的后果啊。 “平身。” 君凌云倒是宠辱不惊。 “各位大人有心了,都回家与家人过年去吧。” 大臣们又互相看看,连口茶也不给喝,刚来就被皇上给赶人了啊。 曹丞相试探着问道: “皇上,不如,臣等在此,陪您和皇后娘娘守岁?” “子时已过,岁已守完,朕要休息。” 君凌云一句话,便将天给聊死了。 “那,那臣等,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臣等告退。” 大臣们只好又原路返回,讪讪散去。 剩下君子枫,和他身边的苏妍没有走。 楚云溪见朝臣们都走了,这才起身去迎苏妍。 “表姐,快进屋来暖暖。” 果郡主,圣雅郡主,和周若萱也都凑了上来,大厅里瞬间充满了女子的欢笑声。 君凌云看了眼君子枫,他那脸上,一直挂着优雅不失礼数的笑容。 “行了,别端着了,朕看着都累。” 君子枫闻言,拿手使劲儿揉了揉脸,活动了下表情,这才恢复了正常。 与那些大臣们斗智斗勇,互相恭维了一晚上,他的脸都僵了。 楚夫人已经命下人,在君凌云下首加了座椅。君子枫坐定,便对君凌云道: “皇上,是不是该给臣休沐到上元节?” “你是监国,无国事要处理的时候,你都可以休沐。” 君凌云说得如此有道理,君子枫竟有些无言以对。如此说来,从前是倒他不知变通了? 一家人又闲聊了会儿家常,君凌云见楚云溪有些困乏了,才起身到她身边。 “溪儿,我们回宫吧。” 楚云溪点点头,已经是后半夜,父亲母亲也该歇息了。 “父亲,母亲,兄长,嫂嫂们,我们这就回宫了。” 君子枫和司空玉等人,便也跟着告辞。 楚家人将他们送至府门外,这才依依惜别。 “天黑雪滑,路上慢着些。” 回宫的马车上,楚云溪欲言又止,君凌云知道她想问什么,便主动开口。 “父皇今夜,有些神志不清。以为自己还是皇帝,朝臣们无视他这个皇帝,不去与他同贺新年,便大发雷霆,误伤了一位婕妤,见了血。” 君凌云眸光深邃,想到那个还幽禁在宫中的荣妃。 虽然他父皇做了许多错事,可也不该由荣妃来迫害。她没有这个资格。 楚云溪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君凌云。当初太医就说过了,那香对身体的损害,无法逆转。 “凌云,安排个太医,去伺候父皇吧。” 君凌云将楚云溪揽入怀中,他知道,若不是因为他,以楚云溪的立场,不去恨他父皇,已是好的了。 两人回宫,方才睡了两三个时辰,天便又亮了。 楚云溪虽还是很困乏,可她身为儿媳,一年到头,都不用在公婆面前立规矩,已经比其他女子幸运太多。 这大年初一,她总不能让人挑了错处去,便撑起精神,没让君凌云看出分毫。 怕他为着自己,惹个不孝的名头。 马车一路行到皇家别宫。楚云溪见君凌云比平日里,更为沉默寡言,知道他对太上皇的感情很复杂。 太上皇虽然对不起很多人,却终是将君凌云培养成了一代帝王。 楚云溪再次看到太上皇时,他就那么安静地坐于罗汉榻上,安静地看着他们走近。 “儿臣,给父皇拜年。” “儿媳,给父皇拜年。” 太上皇没说话,君凌云和楚云溪只好自己起身。 “父皇,您可记起儿臣了?” 听他如此说,楚云溪心中一惊,难道太上皇已经发展到,连君凌云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都记不得了吗?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太上皇,却见太上皇也正看着她。 “楚云溪,当年朕以为,将你封为太子妃,是给自己找了个半个女儿,却没想到,是给你楚家,找了半个儿子。” 楚云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想了想,似乎又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君凌云对楚家,的确比她对太上皇要好。 君凌云将楚云溪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父皇,溪儿有孕在身,您有什么话,对儿臣说便是。” 太上皇将视线,转移到楚云溪隆起的肚子上,若有所思。 第525章 太上皇的目的 君凌云不喜楚云溪被任何人审视,便不想再待下去。 “父皇,日后王太医会留在行宫,照看您的身体,您切莫再劳心劳神,安心静养才是。” 他这话中的意思,自然是让太上皇,不要再插手外界之事。 可太上皇见君凌云如此护着楚云溪,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眼含警告: “楚云溪,切莫让楚家,成为第二个萧家,后悔莫及!” 楚云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盘算,太上皇今日,为何一直揪着她不放? 难道是,凌云去楚府吃年夜饭的事而,被太上皇知晓了? 太上皇是怎么知道的?谁给他传递的消息? 她知道楚家越走越高,树大招风。可她也知道,父亲和兄长们,绝无不臣之心。 今生,只要君凌云还信她一日,她便不会主动撤身,再一次背弃他。 “父皇放心,您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若是我楚家人真的生了不该有的野心,我会引领楚家,远离朝堂。” 太上皇倒是没有想到,楚云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她还没有彻底利欲熏心。 “好,你是难得聪慧的女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不用朕与你多说。 既然楚家没有不臣之心,你更不该独霸后宫,平白给你楚家招惹口舌。 你如今身子不便,无法伺候皇帝,理当早日为皇帝纳妃,照顾皇帝龙体才是。” 楚云溪听着太上皇一口一个皇帝,可见现在是清醒得很。 他很清楚他的儿子君凌云,才是如今的在位者。却仍以君父自居,想要控制他们,遵守他的规矩。 楚云溪还未说话,君凌云已经呵道: “行宫主管何在?” “小人,小人在此。”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听到君凌云这个现任皇帝,突然点了他的名,还语气不善,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上前,屈膝跪到君凌云面前。 “皇上有何吩咐?” “是谁在太上皇面前嚼舌根,加重了太上皇的病情?” 太上皇见君凌云在他面前,耍起皇帝的威风,一手拍在小桌上。 “君凌云!你就算是皇帝,也是朕的儿子!你是想封了朕的眼睛和耳朵,让朕眼盲心瞎吗?” 他的儿子,将他关在这里还不算,竟还要对给他提供消息的人,喊打喊杀? “宣王太医!” 君凌云又喊了一句,立时便有侍卫跑去找人了。 王太医从昨夜就住进了行宫。离太上皇的住处并不远,得到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 “皇上,您找微臣?” “君凌云,你可是要忤逆不孝?” 太上皇以为,君凌云要让王太医,给他用些安眠的药,激动地出声训斥。 却不料,君凌云只是询问他的病情。 “王太医,你来告诉朕,什么情况,会突然加重父皇的病情?” “回皇上,若是大喜大悲,情绪不稳,或会加重太上皇的病情。” 王太医只是如实回禀。 君凌云便看向太上皇。 “父皇,不管在您面前嚼舌根的人是谁,此人都居心叵测。既想挑拨离间,又想害您神志不清,儿臣定会严惩不贷。儿臣只盼着,您能安享晚年,长命百岁。” 安享晚年,长命百岁?太上皇的眼眸中,都是经年历练出来的深邃。 他原也已经想开了,准备安安静静地在行宫颐养天年。看着他的儿子,将云霄国发展壮大,千秋万代。 可如今,他若再不插手,恐怕君凌云会将大好的局面,都给败光了! 若是失了朝臣之心,再想挽回,谈何容易? 君凌云是真的不知道,他操这些心,都是为了谁吗? 他当年,虽然也放任萧家,可心里如明镜一般。 如今君凌云,却是心甘情愿,给了楚家无与伦比的圣恩。 权利迷人心的道理,君凌云难道不懂?这么多年的帝王之术,他算是白学了! 为了一个楚云溪,已经越来越不像个皇帝的作为了。 所谓发病,不过是个幌子,他只是要将君凌云,从楚家带离。 从前没想明白的事儿,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君凌云与他的期望,到底差了些什么。 差就差在,他从身到心,都给了同一个女人! 作为一国之君,他可以在心里独宠一人,却不可在面上做得太过。 “云溪,你是朕亲自选的儿媳妇,朕相信你,不会让自己,成为祸国妖后,让凌云,成为沉迷酒色的一代昏君。” 君凌云感觉到身边的楚云溪呼吸微乱,皱眉出声。 “父皇。” 太上皇却不想与他浪费口水,他今日想找的突破口,在楚云溪身上。 “朕乏了,你们都走吧。你们若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就不要想着在朕的行宫兴风作浪。” 他那么多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坐的。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不想为而已。 君凌云冷冷看了行宫主管一眼,直将行宫主管看得头皮发麻。 楚云溪轻轻握了握君凌云的手。太上皇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 让君凌云陪她去楚府过年,是她沉迷在君凌云的宠爱中,幸福得失了分寸。 “父皇,儿媳,定会三省吾身,不会让皇上,成为众矢之的。” 太上皇听她如此顺从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楚云溪了。 她分明已经恃宠而骄,将君凌云这个皇帝,拉到楚将军府去守岁。 她得了盛宠,不该如从前的萧贵妃那般,张扬跋扈吗? 何必对着他这个没了实权的太上皇,做出这般谦逊受教的样子。 难不成,是专门演给君凌云看的?不管真心假意,他要的,就是要让楚云溪做足面上功夫。 “既然你想通了,便早日为皇上张罗纳妃一事吧,以免寒了朝臣之心,令他们三心二意。” 楚云溪却没有点头。 “父皇,唯有纳妃一事,儿媳会全凭皇上心意行事。” 她的态度依然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是忤逆之意。 太上皇心中冷哼,女人都一样,以为拥有了男人的爱,就是拥有了全部,得意忘形。 殊不知,对男人而言,天下,权势,名誉,甚至兄弟,有的是比女人更重要的东西。 如今君凌云还意气风发,没遭受过朝臣的逼迫,才会将个女人放到首位。 楚云溪也不明白,与其被迫失去,不如主动给出,还能得个好名声,守牢自己的位置。 第526章 北蛮派使者送国书 “何必非得等到撞得头破血流再回头?” 太上皇留下这句话,便由下人扶着起身,径自回了寝室。 君凌云终于对跪在地上的行宫主管宣判: “既然什么都管不好,还做什么主管,回家种地去吧。” 行宫主管一个字也没敢为自己申辩。 皇上与太上皇之间的剑拔弩张,他看得一清二楚,皇上没有迁怒,砍了他的脑袋,他已经觉得自己赚了。 回皇宫的马车上,楚云溪也在想着太上皇的话。 虽说事在人为,可会不会,有些事,真的不是人心所能改变的? 她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份自私的爱,而再次害了君凌云? 楚云溪正想得出神,便被君凌云吻住了唇。热烈,急切,想要将她融为一体。 直到楚云溪有些招架不住,她才用力推了推君凌云的胸膛。 “凌云,你怎么了?” 君凌云回神,气息微喘。他眸光炙热,似要将楚云溪融化。 楚云溪的不安,迷茫,他又怎能感受不到?他怕楚云溪,再次因为外物而推开他,远离他。 “溪儿,若是有人,比我更适合这帝位,我愿放下所有,只守护你一人。” 楚云溪眼中眸光流转,她虽向往,却不愿君凌云为她做出如此牺牲。 她眼中的君凌云,心怀家国,爱护百姓,杀伐果断,他天生就该是帝王,该属于天下百姓,属于一个辉煌的时代,不该只属于她楚云溪一人。 楚云溪弯唇一笑。 “你若不是皇帝,我如何能做皇后?” 楚云溪的调侃,让君凌云身上的患得患失,一瞬间散去,他认真问道: “溪儿喜欢做皇后?” 楚云溪像是抱大腿一般,抱住君凌云的胳膊。抬起晶莹的眸子看着他。 “我喜欢做你的皇后。” 她那弯起的眉眼,深陷的酒窝,狡黠的表情,都让君凌云心跳加速。 “好,既然溪儿喜欢,朕便让你长长久久,坐在这国母之位。” 楚云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的郁结,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君凌云也不是,他们拥有彼此,不该轻易为他人的话,动摇了心智。 两人回到皇宫,福公公赶紧迎了上来。 “皇上,皇后娘娘,北蛮国来了使者,已经恭候多时。世子正在招待。” “北蛮国使者?” 君凌云面色冷凝,这个年,倒是热闹得很! 只是有些对不住子枫了,本想着这几日,便放他休沐。 楚云溪虽也吃惊于北蛮使者来得突然,可还是主动告退。 “凌云,我回寝宫等你。” 君凌云想着她也该累了,便点头应了。 见楚云溪由小莲和灿儿,伺候着走远了。君凌云才抬步往大殿而去。 福公公努力跟上君凌云的脚步,小心禀报: “皇上,北蛮国,有意派公主前来和亲。据使者说,北蛮公主已经在来云霄国的路上了,五日后便能抵达京城。” 君凌云一顿,让紧赶慢赶,才跟上他速度的福公公,差点儿没刹住。 福公公知道,这北蛮国所为,算是触了君凌云的霉头了。故而赶紧低垂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君凌云没停顿多久,便又抬步往大殿而去,只是周身的气场更冷了。 “拜见皇上。” 君子枫见君凌云终于回宫,起身行礼。外人面前,他礼数周到,纹丝不乱。 北蛮使者闻言,也赶紧起身,面向君凌云。 “北蛮使者,拜见云霄皇帝。” “北蛮皇帝真是礼数周到,竟还专门派使者前来,给朕拜年。朕倒是却之不恭了。” 君凌云说着话,已经快步走到龙椅前,掀袍坐下。一气呵成,威严无比。 大殿中的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北蛮使者低垂的眼眸转了转。他没想到,君凌云会一上来就给他个下马威。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使者,可君凌云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嗜血名号,他们北蛮谁人不知? 北蛮使臣只好尴尬一笑。 “云霄皇帝说笑了,我们皇上,是派小人来送国书的,希望能与贵国,和平共处。” 哪有一国皇帝,给另一国皇帝拜年的?他要是将那话接下来,等回去北蛮国,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却不料他这么友好的一句话,又被君凌云给损了。 “和平二字,能从北蛮皇帝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难得。” 北蛮使者被噎得说不出话了,北蛮国这些年名声在外,他也总不能颠倒黑白,硬说他们北蛮皇帝喜好和平。 他只好将国书送上。 “还请云霄皇帝过目。” 福公公接过,送到君凌云手上。君凌云这才将压迫北蛮使者的眼神收回,落到手里的国书上。 和亲公主换粮种?呵,算盘打得可真响。 只是想到楚云溪,现在已经有孕四个月了,而溪儿打算在胎儿八个月后催产,只要再等上四个月,他便能心无挂碍,专心对付北蛮国。 君凌云就没有直接将那国书,扔回北蛮使者的脸上,而是说道: “此乃国之大事,朕也不能独断专行,尚需与朝臣们商议过后,才能定夺。” 北蛮使臣腹诽,听闻君凌云这个新皇,说一不二,雷厉风行。政令是一条接着一条地颁布。收服整个西昭,也不过用了半月有余。 和亲这种事儿,还不是全看君凌云自己愿不愿意。可他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人家别国皇帝,要与朝臣商议国家大事,本就无可厚非。 “那小人,就恭候云霄皇帝的好消息了。” 君子枫心道,恐怕这好消息,北蛮使者是等不到了。就听君凌云道: “如此,北蛮使者,就安心住上几日吧。” 君凌云安心二字咬得重了些,成功让北蛮使者不安心了。生怕君凌云不安常理出牌,将他这个使者给暗杀了。 “多谢云霄皇帝,我们三公主,不日便会到达云霄国京城。我们北蛮国,可是诚意十足。” 他表这一通诚意,是想要告诉君凌云,杀他一个使者,什么用也没有,正主很快就到了,可别拿他一个小人物开刀。 “三公主不请自来,北蛮的民风,实在是开放,令朕叹为观止!” 君凌云这几乎是,明晃晃地说他们北蛮公主,上赶着倒贴了。 北蛮使者暗自吸了口气。想着怎样反驳,才能和缓又不丢北蛮国的脸。 第527章 皇后娘娘又做媒 人家作为使者出使他国,都是被捧着敬着,好生招待着。 北蛮使者暗自咬牙,他这倒好,忍又忍不了,发作又发作不得。颠过来倒过去地煎熬着。 若是忍了,给北蛮国丢脸,回去北蛮,皇上不会轻饶他。 若是发作了,惹怒了君凌云这个杀神,能不能回去,还另说呢。 北蛮使者只好小心措辞: “我们三公主,蕙质兰心,深得我们皇上疼爱。想必,定能与云霄皇帝相处融洽,结两国之好。” 君凌云似笑不笑: “使者说了这么多话,该是口干舌燥了吧?朕送你壶好茶,带回去喝。” 北蛮使者胆战心惊地听着,送他壶茶水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要够他喝一壶的吗? 他自行翻译过来,更是觉得君凌云之前那句安心,是没安好心了。 竟嫌他话多,他一共也没说几句话,还不都是被君凌云话赶话,不得不说的。 且这短短几句对话,君凌云都已经下了两次逐客令了。 北蛮使者心里无比憋屈,还不得不为那壶,他压根就不想要的茶水谢恩。 “谢云霄皇帝赏茶,小人告退。” 北蛮使者出了大殿,几乎是小跑着走了。 君凌云看了看尚未告退的君子枫,以为他又要牢骚没了休沐,便主动开口。 “事出突然,监国大人辛苦了。” 君子枫却一反常态,笑得温和。 “子枫哪里比得上堂兄辛苦。堂兄日理万机,子枫理当为堂兄分忧。” 君凌云掏了掏耳朵,有时候,好话,不一定好听。尤其是从君子枫嘴里说出来的好话。 “说吧,你想要什么?” 君子枫赶紧抱拳一揖。 “知我者,堂兄也。堂兄也知道,子枫已经成亲,有了世子妃。更知道,子枫的世子妃,乃是堂嫂的表姐。” 君凌云挑眉: “所以呢?” “所以,招待这位北蛮三公主的事儿,堂兄可万不能按到子枫头上。其他事情,子枫愿效犬马之劳。” 君子枫终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君凌云薄唇轻启: “滚。” 君子枫却笑了,君凌云这便是同意了。 “多谢堂兄,子枫告退。” 君凌云扶额,楚云溪身怀有孕,君子枫撂挑子,他该找谁,来招待这位北蛮国三公主? 既要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又要能匹配这位三公主的身份,稳住局面,将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而在寝宫等待的楚云溪,听着吴优的禀报,同样陷入了沉思。 太上皇刚逼她给君凌云纳妃,充盈后宫,北蛮国三公主便要来和亲。怎么这样巧? 难道,太上皇和北蛮国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楚云溪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忙摇头否定。 且不说太上皇如今困在行宫,能不能与北蛮国互通消息。单说云霄国与北蛮国水火不容的关系,太上皇就不可能与北蛮国有什么交易。 他可能不算是个好人,但不得不说,他算得上是,全心为云霄国着想之人。 那北蛮国为何会如此着急,竟在过年期间,派使者前来商谈和亲事宜? 楚云溪心思急转间,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是,因为牧其儿? 精心培养了多年的一把刀,归顺了旁人,转头便将刀尖,对准了原来的主人,那主人,怎能不急? 也许,这次北蛮公主来和亲,只是其一。他们也许,还想将牧其儿带回北蛮。 若是云霄国阻拦不放,北蛮国便有正当的理由,与云霄国开战。 楚云溪起身便往外去。 “皇后娘娘,您要去哪儿?” 小莲和灿儿忙跟上伺候。楚云溪头也没回: “去找皇上。” 吴忧和吴虑见楚云溪这般匆忙,以为她是因着北蛮公主要来和亲一事着急。 两人对视一眼,生怕楚云溪一时冲动,动了胎气。那可就是他们如实回禀的罪过了。 吴忧给吴虑使了个眼色,先开口劝道: “皇后娘娘,您可千万别着急,皇上定不会让北蛮国如愿的。” 吴虑赶紧配合: “是啊娘娘,皇上对您的宠爱,可是独一份儿的。即便有了其他妃子,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唔!” 吴虑话音刚落,便被吴忧的胳膊肘正中肋下,疼得闷哼一声。 吴忧瞪了他一眼。这是劝呢,还是火上浇油呢?却听楚云溪道: “吴虑,你去把牧其儿找来。吴忧,找本黄历来。” 吴忧和吴虑一愣,找牧其儿做什么?难道是要询问那三公主的情况,要知己知彼? 可要黄历,又要做什么? 两人闪身而去,想不通,不影响他们听令行事。 大殿上,君凌云正摸着他的碧玉戒指,闭目思索,便听到了楚云溪的声音。 “凌云,我有事与你商量。” 君凌云睁开眼,便看到楚云溪气势汹汹而来,突然有些心虚。 莫不是,溪儿知道北蛮公主要来和亲,吃醋了? “溪儿,你听我解释,我并没有答应,没有一口回绝,只是缓兵之计。” 他解释的功夫,楚云溪已经走到他面前。 “凌云,尽快让白枭和牧其儿完婚吧。” “什么?” 君凌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楚云溪的夫君,都要被别的女人给觊觎了,溪儿心里想的,竟然是白枭和牧其儿的婚事? 一旁侍立的白枭,更是惊讶地看了过来,皇后娘娘方才说什么,完婚?他和牧其儿? 虽然他也挺喜欢牧其儿的,可他们两个,都还没有恢复记忆,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白枭,你可愿意娶牧其儿为妻?” 楚云溪突然回头问他,白枭猝不及防,结结巴巴: “属下,属下倒是愿意的,只是不知,牧其儿她……” “我愿意。” 殿外传来清脆的声音,牧其儿已经迈步进入大殿,笑看向白枭。 “只要你不嫌弃我寿命无多,我愿意做你的新娘。” 白枭见牧其儿笑得幸福,便不由自主地走到牧其儿身边,拉住他的手,双双跪到君凌云与楚云溪面前。 “属下与牧其儿,愿听从主子安排,尽快完婚。” 他的主子君凌云,看了看他们二人,又看了看楚云溪。 从楚云溪进这大殿,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敲定了一桩婚? 她那小脑袋瓜里,可有想过,要怎么安置那北蛮三公主? 第528章 君凌云借题发挥 楚云溪却没想到,她没有因为和亲公主吃醋,君凌云却吃起了自己属下的干醋。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 “未免夜长梦多,我原想着,让你们就地成亲才好,可毕竟是人生大事。” 楚云溪朝着吴忧一伸手,吴忧便将一本黄历送上。 楚云溪翻开看了看。 “后日是个好日子,你们便于后日成亲如何?” 白枭和牧其儿互相看看,这么急?他们还以为,皇后娘娘要他们成亲,怎么也要三个月以后了。 君凌云心里酸溜溜,嘴上却道: “既然你们二人都情愿,便去准备吧。” “保密到成亲前一刻。”楚云溪嘱咐道。 “是,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白枭与牧其儿直到出了大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后日就要成亲,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一时迷糊,竟忘了问问皇后娘娘,这么急切让他们成亲的原因,也忘了问问,为何成个亲,还要保密。 大殿中,君凌云已经将楚云溪,拉坐到自己腿上。 “皇后,你可知道,有人要觊觎你的后宫了?” 楚云溪点点头, “北蛮三公主要来和亲,我已经知道了。” 君凌云看她这幅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只觉心火燎原。 “皇后不在意?” 楚云溪却不解地看向他。 “当然在意。” 她怎能不在意呢,这可是个拖延北蛮战事的好机会。 君凌云刚要勾起唇角,便听楚云溪后半句道: “依我看,这北蛮三公主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可要好生接待。” 君凌云黑沉着一张脸,作势要将楚云溪从自己身上推开。 “朕要想想,怎么好生接待北蛮三公主,皇后可以告退了。” 楚云溪歪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努力忍住笑。 “皇上?” 君凌云不理,拿起被他放在一旁的北蛮国书,装模作样地看着。 “凌云?” 楚云溪又换了个叫法,君凌云干脆将身子往另一边侧了侧。 “夫君?” 君凌云这才又给了她个不满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楚云溪抿唇一笑,问道: “夫君你说,若是你收白枭为义弟,那,北蛮三公主,算是你的什么人呢?” 君凌云这才发现,原来,楚云溪不是没心没肺,只不过,是运筹帷幄罢了。 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惹他心烦。 “皇后竟敢戏弄朕,看朕怎么罚你!” 君凌云放下手中,本就不甚在意的北蛮国书。将楚云溪打横抱起,却没敢太快。 楚云溪看着他那虎狼般的眼神,顿觉不妙。 “夫君,你要是欺负我,他们可不同意。” 楚云溪抱着肚子抗议。 君凌云在她耳边魅惑低语。 “已经四个月了,张太医说,胎儿已稳,只要注意分寸便可。”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楚云溪的耳边,那话中之意,更是让她面红耳赤。 “你,你还拿这种事儿,去问了张太医?” 君凌云理所当然地点头。 “朕与皇后的身体康健,都要张太医负责,朕不问他,还要问谁?” 楚云溪的手,便从肚子上,移到脸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让她以后,可怎么有脸再面对张太医啊? 楚云溪胡思乱想间,已经被君凌云抱进了寝宫,放到了床榻上。 “夫君,天,天还大亮着呢。” “别有一番风趣。” 君凌云已经低头吻上她白嫩的脖颈。他话中不饶人,动作却是无比轻柔,更是小心地避开楚云溪的肚子,几番逗弄,便让楚云溪如坠云端。 直到她也把持不住,身子微颤,主动迎合君凌云之时,君凌云才撑住身子,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气息微喘。 “溪儿,我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我要你霸着我,占着我,不允许其他女人觊觎分毫。” 他如此霸道地宣言,却不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而是在宣誓楚云溪的。让楚云溪整颗心,真的要融化其中。 她眼神迷离,又拉着君凌云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送上自己的樱唇,气息惑人。 “本宫允了。” 寝殿外,福公公远远地看到婉陶公主,赶紧小跑几步,将她拦下,低声询问。 “婉陶公主,您是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拜年的吧?” 婉陶公主脸上带笑。 “皇兄皇嫂可在寝宫?” 她越过福公公,探头看了看,怎么殿门是关着的?难道不在这里? “皇上与皇后娘娘有要事商议,婉陶公主,不如,先随老奴到偏殿,略坐片刻,吃口香茶。” 福公公说得一本正经,婉陶公主信以为真。 “也好,劳烦福公公了。” “婉陶公主请。” 福公公回头看了看皇帝寝宫,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招呼婉陶公主去了偏殿,上好的茶水糕点伺候着。 还给她讲了几个老掉牙的笑话,好在婉陶公主给面子,每一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福公公江郎才尽之时,终于等来了皇帝的召唤。 “婉陶公主,皇上有请。” 皇帝寝殿中,帝后二人,颇为正色地端坐在罗汉榻两边。 除了楚云溪脸上几不可查的红晕,似乎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婉陶给皇兄皇嫂拜年了,祝皇兄皇嫂,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咳,咳咳咳。” 楚云溪在此情此景中,收到了来自小姑子这样的祝福,即便没喝茶,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直呛出了泪花。 君凌云伸手给楚云溪拍了拍后背,那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婉陶公主有些迷茫,她好像,说的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话,怎么就让皇嫂给呛到了呢? 还有皇兄也有些奇怪,皇嫂呛到了,他怎么好似还挺高兴的呢? 楚云溪喝了口水缓了缓。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婉陶公主。 “婉陶,坐下聊。” 婉陶公主从善如流,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君凌云这才开口。 “皇妹来得正好,朕有事要与你商议。” 婉陶公主疑惑问道: “皇兄有何吩咐?” 她想不出君凌云有什么事儿,用得着与她一个女子商议。 君凌云便直言相告: “北蛮三公主,要来我们云霄国和亲。朕思来想去,还是让同为公主的皇妹招待,最为合适。” 北蛮公主?和亲?婉陶公主胸膛起伏,那小脸眼见着便气鼓了起来。 第529章 大年初一,朝堂议事 皇嫂还在此听着呢,她好歹还怀着皇兄的孩子! 皇兄怎么能如此晃晃地说出口来,完全不顾及皇嫂的感受? “皇兄,你从前,还能为了婉陶不与东方沐泽和亲,与父皇对抗。婉陶那时候,无比敬佩皇兄,将你视为英雄。 如今轮到皇兄自己,怎么反倒失了血性?不将那什么北蛮三公主赶回去,竟还要婉陶去接待她?” 婉陶公主不知道北蛮的局势有多严峻,可再严峻,能有当初四国围拢之势严峻? 她就不信,皇兄若是不想和亲,能没有法子。 再不济,也该避着些皇嫂才是,免得她伤心,动了胎气。 难不成平日里,皇兄对皇嫂百般呵护,也抵不过对皇权的维护吗? “皇兄爱找谁接待,就找谁接待去,反正我不去。” 婉陶公主起身,来到楚云溪身边。 “皇嫂别气,婉陶永远站在你这边,大不了,往后婉陶日日进宫,陪你解闷。” 她这明显相护的姿态,让楚云溪心中涌过暖流,她拉住婉陶公主的手,语气温柔道: “婉陶,皇嫂也希望,能由你来接待北蛮三公主。” “皇嫂!” 婉陶公主皱起秀眉,她想说,皇嫂可别学那些个温婉恭顺的迂腐规矩,最后还不是苦了自己。 如她母妃一般,恭顺了一辈子,也没换得父皇的真心。 可碍于君凌云还在旁边,她便改了口。 “我知道皇嫂大度,只怕有人,将皇嫂的大度,当做好欺。” 她说完,还不忘气鼓鼓地看了君凌云一眼。 君凌云轻飘飘撇过一个眼神,婉陶公主便有些心虚。 再怎么说,君凌云也是皇帝,她这算是,以下犯上了。 皇兄待她的好,她都记得,皇兄的确是个好皇兄,只是如今看来,却不见得是个好夫君。 楚云溪心里感动,将婉陶公主拉坐到自己身边,与她耳语了几句,婉陶公主便瞪大了眼睛。 “当真?” 楚云溪浅笑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婉陶公主立时转怒为喜。 “好,这差事儿,我接了。” 她也凑近楚云溪耳边。 “皇嫂放心,我定缠住那北蛮三公主,让她无暇接近皇兄。” 她说完,便欢快地起身告退,想着赶紧回去,将京城里大大小小好玩儿的地方,都记录下来。 君凌云看了眼楚云溪,很是满意。不错,看来是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来人,宣三品以上朝臣上朝,共议朝廷大事。” “是,皇上。” 君凌云一声令下,马上有宫人领命去传召了。 皇宫外,大臣们尚且在互相走动拜年,疏通关系,便得到皇帝召见的消息。 他们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只得匆匆回府换了官服,赶往皇宫。 得知皇上只召见了三品以上大臣,被召见的人,便个个都生出些光荣之感。 先到的等在朝堂上,见监国君子枫没到,他们只好询问曹丞相。 “曹丞相,您可知道皇上有何要事,临时召见我等?” 曹丞相倒还真的知道一二。 “听闻,北蛮国来了使者,要与我们云霄国休战。” 朝臣们恍然,难怪世子没上朝,看来是去招待使者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件大事儿。” “不知道这北蛮国,又要耍什么花招?之前几次和谈,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哼,无非是又缺粮了,青黄不接,只能用缓兵之计。” “皇上驾到!” 小太监一声高唱,大臣们赶紧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扰了众爱卿休沐,实为有件大事,要与众爱卿商议。” 君凌云说得客气,朝臣们心里熨帖,曹丞相上前,代表朝臣表态。 “臣等愿为皇上分忧。” 君凌云平静开口: “朕准备,认一个义弟。” 义,义弟?朝臣们瞬间有些迷糊了。召他们上朝,不是为了商讨北蛮国和谈一事? 又有什么人,能让一国之君,认为义弟?怎么一点儿预兆也没有? “皇上,不知,您想认何人为义弟?” 曹丞相上前一步发问,君凌云便将视线,移到侍立在一旁的白枭身上。 “你上前来。” 白枭一愣,主子这是,在看他吗?白枭左右看了看,他身边,也没旁人啊。 朝臣们同样是顺着君凌云的眼神看过去。不明白皇帝是在看谁。 白枭直接被他们给无视了。一个侍卫,怎么可能成为皇上的义弟,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白枭本不欲动,可再看看君凌云的眼神,还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白枭只好以眼神询问,主子可是在叫他?君凌云竟是点头了。 白枭只好迈着缓慢的,不怎么确定的步子,在所有朝廷重臣的注视下,走到了最前面。 朝臣们立时便炸了锅。 “这,这,他怎么上前来了?” “皇上,您不会是,要认一个侍卫做义弟吧?” 君凌云却给了这问话的大臣,一个确定的答案。 “正是,朕准备后日,在春晖楼与白枭公开结拜。” 朝臣们的下巴,已经合不上了。 听皇上这意思,不仅要与一介侍卫结拜兄弟,还要公开结拜,昭告天下? 若是像皇后娘娘与圣雅郡主那般,身份相当,结拜姐妹,自是好上加好,谁都乐见其成。 皇上这是开的什么玩笑?一个侍卫,即便做得再得圣心,多赏赐些金银珠宝就是了,怎能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白枭要是成了皇上的义弟,那岂不是,比他们这些大臣的身份地位还要高了? 皇上刚给了楚家天大的脸面,接着又要给白枭比天还大的脸面,这当真是我行我素了。 白枭又何尝不是震惊得回不了神,他的主子,要和他做兄弟? 大殿上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是一片反对之声,朝臣们群情激奋。 “皇上,白枭无根无基,怎堪成为皇亲国戚?”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手掌天下人命运。可也不能只凭自身偏好,便无视天下努力之人,随意赏赐,寒了天下人的心,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白枭身为您的贴身侍卫,忠心乃是本分,您若欣赏他,大可以赏赐良田家宅,以示皇恩!” “皇上,楚大将军府,是皇后的娘家,您不避嫌言,重用楚家人,给楚家无上荣耀,令楚家一家独大,直逼当年萧家。如今又重用近侍,置臣等忠心为君之人于何地?” “臣等冒死谏言,求皇上收回成命!” 第530章 弹劾楚家 “求皇上收回成命!求皇上收回成命……” 大殿之中,朝臣们已经跪了一地。 这等气氛之下,他们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终于不顾后果,一股脑吐露出来。 他们今日,定要阻止这场闹剧,不能让皇上随心所欲。 朝臣们跪了大半,白枭站在最前面,更为突兀了。 他心里也是焦灼,主子何须为他,犯了众怒? 可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与主子唱反调,只默默往一侧挪了挪。 君凌云抬了抬手,朝臣们终于安静下来。准备听听君凌云要怎么自圆其说。 今日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便是辞官不做了,也要争一口气。 所谓法不责众,即便皇帝权利再大,他们朝臣只要团结一心,也能撼动这颗大树! “方才,是谁提到的楚家?” 大臣们没想到君凌云第一句话,竟是问了这样一句话,这是要拎出一个,杀鸡儆猴吗? “严尚书,可是你说的?” 刑部尚书严大人,本还在想着要不要站出来,就已经被君凌云给点了名,他也只好梗着脖子承认了。 “回皇上,正是微臣,微臣掌刑部,只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道如何趋炎附势,还望皇上赎罪!” 他这话,倒是说得大义凛然,如果君凌云因他方才那番话,治他的罪,倒是以权压人,徒长趋炎附势之风,无法服众了。 “皇上,臣也以为,刑部尚书所言有理。” 朝臣们今日是豁出去了,若是让皇上在他们之中开了口子,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这种时候,他们必须抱团取暖,才能对抗皇权。 唯一无法发言的,恐怕只有楚家人了。面对朝臣的激愤,他们若出头,只会让矛盾更加激烈。 可让所有朝臣没有想到的是,君凌云不仅没有对刑部尚书发难,反而夸赞了他: “严尚书,你一向刚正不阿,朕赞赏你敢于说出心里话的勇气。” 刑部尚书却是心里打鼓,皇上还不如直接斥责他一顿,让他来得踏实。 对犯人加以夸赞,让犯人自己理亏认罪,也是审讯时常用的法子。 君凌云好言好语道: “朕问你几个问题,你如此刚正不阿,当不会说假话。” 刑部尚书不知道,君凌云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皇上请问,微臣定当如实回禀。” 君凌云便严肃了神态,声音威严。 “第一个问题,楚正南,楚大将军,保卫北境二十载,未曾丢失过一座城池,他可能胜任护国大将军一职?” 楚将军的战绩,刑部尚书无法否认,只能回道: “楚大将军,英武善战,士兵信服,有统帅之能,实至名归。”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朝臣们,在听到君凌云第一个问题后,便有些低垂了头。 暗道这刑部尚书实在是不该,将白枭和楚家,两件事混为一谈。合该一件一件奏禀才是。 而君凌云,已经又发一问: “第二个问题,楚文忠,楚小将军,自小跟随其父练武行军。可谓在演武场与沙场上长大的,他可堪子承父业?” 刑部尚书手心冒汗: “楚小将军出类拔萃,同龄中,武艺无出其右,虽年轻,沙场经验,却不输老将,可堪培养。” 朝臣们的头垂得更低了,皇上对楚家多有维护,待掰扯明白楚家,他们哪里还能一鼓作气,阻止皇上认白枭为义弟? 果然不出众朝臣所料,君凌云继续发问: “第三个问题,楚文鸿,楚御史,自幼神童之名在外,乃是父皇亲点的榜眼,科举出身,可是才能配位?” “自然,自然配得。” 刑部尚书此时也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说话过于莽撞。 他该只抓住皇上去楚府守岁一事,痛批才是。如今反倒让皇上给将了军。 “第四个问题,楚文锦,楚尚书,于国库空虚之时,临危受命。短短几个月,不仅解决了北境粮草,与西昭救急,还将国库扩充到百万两白银,他,可能胜任户部尚书一职?” 君凌云终于将楚家人问了个遍,刑部尚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挫败感更多,还是解脱感更多。 “楚尚书,财商卓绝。” 这个词儿,还是太上皇任命楚文锦之时,于圣旨上给他的评语,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刑部尚书已经暗自闭眼,他这前半段完败,后半段,可怎么再提起? 君凌云则是扫视着所有朝臣。 “今日,朕便给你们机会,指出楚家人渎职之处,若他们当真德不配位,朕今日便撤了他们的官位!” 这,当真? 朝臣们先是一喜,觉得这是个打压楚家的好机会,可一番搜肠刮肚之后,又都如蔫了的茄子。 仔细想来,楚家父子,竟真的找不出什么渎职之处。 “皇上,微臣,微臣要弹劾户部尚书楚文锦!” 众人循声望去,看是哪个如此英勇。 就看到与楚文锦同在户部的朱侍郎,抱拳出列。 “皇上,楚尚书虽然政绩了得,可他到底是个商人,三天两头不在户部当值,公私不分,界限不明!微臣担心,长此以往,会助长不良之风。更担心国库的银子,会被楚尚书挪动私用。” 在朝臣们看来,不按时上工,这的确算是渎职了,可却无人点头附和。 要是真将楚文锦给拉下马,国库岂不是又要空虚了? 毕竟以前,做什么都从国库领不出银子,捉襟见肘的感觉,不好受啊。 现在只要是为国为民,户部便能给备出银子来。 若是换个人来做这户部尚书,还真不一定能如楚文锦做得这般好。 他们倒是宁愿打压楚家其他人。 朝臣们看向君凌云,难道皇上真的会,撤了楚文锦的户部尚书一职吗? 君凌云却冷笑一声。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那朱侍郎一惊,皇上这话,分明意有所指。 虽然他没想明白,指的是什么,可不妨碍他知道这不是句好话。 朝臣们也是互相看看,皇上这是在骂朱侍郎眼皮子浅吗? “楚尚书不在其位,是受了朕的密旨,去整合天下钱庄,统一天下货币。 要不然,你以为朕为何,从来不问责他旷工一事?难道朕是眼瞎耳聋,不知道吗?还是你以为,朕是在包庇寻私?” 朝臣们震惊抬头,整合钱庄,统一货币?这么大的事儿,楚文锦竟然一人干了? 第531章 皇上自罚自身,满朝皆惊! 皇上所说之事若是成了,定能经邦济民。 朝臣们已经能想到,各国百姓互通有无,盛世繁华的场景了。 能登上朝堂的大臣,哪个也不是草包,瞬间便明白了这件事儿的意义之重大。 朱侍郎更是心里咯噔一下,密旨?这么说,楚文锦是奉旨行事,却被他给弹劾了? 朱侍郎冒着冷汗压低身子,不敢再说话。 君凌云则是看向楚文锦。 “楚尚书,你来与诸位大人,汇报下你这段时间的成果。” “是,皇上。” 楚文锦上前,声音清亮: “臣幸得皇上看重,奉御令收编钱庄。如今,已在云霄国各地,设立天下钱庄五百余座。 于南焰国和东夷国,各设立天下钱庄五十余座。 且这两国都已经同意,与我们云霄国统一货币,增强贸易,互通有无。” 听着楚文锦掷地有声的政绩,朝臣们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文锦做户部尚书,才几个月啊?前任户部尚书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多年,也没能做到如此。 “在朕看来,楚家每个人,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坐上现在的位置。你们不满朕重用楚家人,无非因为他们是外戚。” 君凌云一句话,便点出了朝臣们的心思。 “皇上,臣等,也是为了您的千秋大业,萧家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刑部尚书这话,倒真是为帝王着想。若是换做旁人,许是真的会心生芥蒂。 可龙椅上的,不是旁人,而是君凌云。 “楚家,不是萧家,朕,也不是太上皇。 他这话一出,满朝皆寂。 有几个皇帝,敢将自己与太上皇作比?恐怕也只有一个君凌云了。 楚将军已经带着儿子们上前跪下。 “楚家愿誓死效忠皇上,如有不臣之心,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楚将军这誓言,可谓恶毒了。他们在外打拼,谁不是为了福泽子孙后代? 若是断子绝孙,还有什么好争的?人家都如此发誓了,若是还要说人家心怀不轨,那才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朝臣们又垂下头去。 “朕任才为贤,不会因为楚家人与皇后同姓,而胡乱安插官位,让他们祸乱朝纲。更不会因为楚家人与皇后同姓,而一味打压迫害他们,让其壮志不得酬,报国无门。” 君凌云居高临下,看着朱侍郎的头顶: “朱侍郎不思进取,越级弹劾,污蔑上官,着,官降三级,杖责二十!” 朱侍郎吓得腿都软了。 “皇上,饶了微臣吧。是您允许弹劾,微臣才会斗胆上奏的啊。” “朕允许弹劾,未允许诬陷,拉下去!” 君凌云的声音,让大臣们如坠冰窟,身上的袄子,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们已经跪得膝盖发麻,去都要忘了,最初跪下来的目的了。 “啊!啊!啊……” 大殿外,传来了朱大人凄惨的呼痛声,似乎痛在每个跪着的大臣屁股上。 伴随着这声音,君凌云又道: “去楚将军过除夕,原是朕躲懒了。朕自三岁启蒙,五岁上朝,再无一日懈怠,朕也想体会一下,寻常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朝臣们本以为,楚家的事就这样掀过去了,没想到,君凌云竟还会主动与他们解释。 又听他这样说辞,都有些动容。 说起来,君凌云从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自小,便是被太上皇,严格按照储君的要求培养的。 更是十二岁便去了战场厮杀,才得了个战神的威名,令诸国忌惮,稳住了云霄国的地位。 登基为帝之后,更是马不停蹄,收服西昭,振兴民生。 他想要一日自由,的确不能为过。 君凌云扫了眼朝臣们的反应,宣布道: “朕身为皇帝,没有严以律己,让朝臣误会,让楚家成为众矢之的。朕自罚礼佛四个月,四个月中,不近酒肉女色,以正自身。” 听得此言,满朝皆惊,大臣们全都颤巍巍跪了下来,山呼请罪。 “皇上!臣等有罪!求皇上责罚!” 他们可是逼得皇上自罚自身了啊,岂不是罪过? 只是,为什么不是三个月,不是半年,偏偏是四个月? 众大臣还未想明白,君凌云已经下令。 “来人,将朕的罪己诏,张贴于皇城。” “是,皇上。” 朝臣们将身子趴得低低的,皇上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曹丞相带着哭腔高喊: “皇上,是臣等不知体恤圣心,没有体会皇上之苦。只当皇上要抛弃臣等,令皇上为难了。” 君凌云则是满意于曹丞相的识时务。 “众爱卿都平身吧,尔等都是云霄国的肱股之臣,朕自是一视同仁。楚家之事到此为止,日后若是再有人旧事重提,空口白话,朕定罚不饶!” 打个巴掌,给可甜枣,君凌云算是将人心给拿捏了。 “谢主隆恩!” 朝臣们直到慢悠悠站起身,才从感动与自责中回过味儿来。 今日怎么就从成他们责问皇上,变成向皇上请罪了呢?似乎,又被绕进去了啊。 不过君臣关系刚刚缓和,皇上要认白枭为义弟之事,应该会就此搁浅了吧? 哪知君凌云下一句话,就已经将话题给饶了回来: “关于朕要认白枭为义弟一事,实乃为了与北蛮国暂时休战。好让我云霄国,有时间休养生息,等待新一批粮食成熟。” 大臣们此刻,就像那读不懂先生题意的学生,脸上写满问号。 皇上认一个侍卫为义弟,和缓和两国关系,这两者怎么看,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儿啊。 “臣等愚钝,还请皇上明言。” 曹丞相只好出言发问,君子枫不在,他便成了这朝堂上官位最高之人。 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事儿,躲不得。 君凌云也没有为难曹丞相。 “白枭是朕当年,从北蛮国赤那部落带回来的。他的真正身份,是北蛮国的二皇子!却被北蛮皇室所弃。” 看着满朝能塞下鸭蛋的嘴,君凌云又解释一句: “朕认白枭这个北蛮国二皇子为义弟,将来,无论何时要出师北蛮,都有充足的理由。” 朝臣们还未从白枭北蛮皇子的身份醒过神来,又听君凌云说要出师北蛮。 如此说来,皇上是打定主意,要灭了北蛮了? 第532章 皇上要认义弟? 现在五国已经成了四国。将来,若是真能灭了北蛮,岂不是,要四国变成三国了? 云霄国便再也不是地处中间,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而且,合并了西昭与北蛮的云霄国,定会慢慢发展到绝对强势的地位,想来,就让人心潮澎湃啊。 “皇上,南焰国和东夷国,会眼看着我们云霄国如此壮大吗?会不会在云霄国对付北蛮之时,趁虚而入,从中作梗?” 有武将说出自己的担忧。君凌云反问: “朕收服西昭之时,他们可有从中作梗?” 朝臣们回想了下,对啊,的确是没有。 要说艰难,那时候云霄国的情况,可比现在艰难得多。 这两国那时候非但没有趁虚而入,南焰国还卖了些粮草给云霄国,东夷国更是帮助云霄国兵压北境。这是为什么? “南焰国圣雅郡主,是皇后的义妹,楚尚书的正妻;东夷国太子,是皇后的师弟,司空大学士的弟子。且皇后手中,还有南焰和东夷两国的和平条约。” 君凌云端坐龙椅,掌控全局。 朝臣抬眼偷偷抬眼看了看他,第一次见有人,将靠媳妇,说得这么光荣的。 他们复又看了看楚家人,颇有些脸红。 方才还弹劾人家,现在倒好,说起于国有功,他们竟谁也比不上楚家。 现在想想,倒有些后怕了,若今日真的动了楚家人,恐怕南焰国和东夷国,都不会坐视不理。 当年的萧家,也不过与一个北蛮暗中勾结。 如今的楚家,可是与南焰和东夷,光明正大地称兄道弟。 这,楚家的势力,竟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大了。大到,轻易撼动不得了。 且经君凌云这么一提醒,他们也想起了那个,一心扑在司空书院,都没来上朝的司空玉。 那可是个将书生大儒之气,与匪气完美结合,黑白通吃的人。 他交到皇后手中的生死门,可是暗杀出身。 一阵凉风刮过,已经有朝臣,不自觉摸了摸脖子。想着以后,还是量力行事,老命重要。 君凌云这时发问: “众爱卿觉得,白枭的身份,可配得上做朕之义弟了?” 白枭身上,已经快被大臣们盯出个洞来。 就连他自己,也还没有适应他的新身份。 “皇上,这,不会弄错吧?” 不是曹丞相要与君凌云唱反调,实在是,事关重大,万一弄了乌龙,日后再要纠正,可就难了。 “朕已多方查证,确认无误。” 大臣们又仔细看了看白枭,越看越觉得,他好似真的,有些气宇轩昂的皇子之气了。 若白枭真的是北蛮二皇子,那,皇上认他为义弟,对云霄国来说,也许真的是件好事儿。 “可是,如此一来,咱们皇上,不就比北蛮皇帝矮了一个辈份吗?” 众人看向礼部尚书,真不愧是掌管礼部之人,这人际关系,一下子就梳理了个清楚。 这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啊。 “无妨,待朕与北蛮皇帝见面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君凌云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破天荒的话。 朝臣们有些庆幸,自己的心脏没有问题,不然的话,就今日这般刺激,心脏不好的恐怕要横着出去了。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他们定会嘲笑一句不自量力。北蛮国是那么好灭的吗?北蛮皇帝是那么好杀的吗? 可偏偏,这话是出自战神君凌云之口,他们便觉得,真就早晚会有那么一日。 可是,白枭这个北蛮皇帝的亲儿子,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皇被杀吗? 白枭看着朝臣们探究的眼神,便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了。 他朝君凌云抱拳道: “皇上,属下失礼了。” 说完,他便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身上前后贯穿的伤疤。 朝臣们见了,都有些不忍。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又岂能看了这样狰狞的伤疤,还完全无动于衷。 只是他们不知道,白枭给他们看自己伤疤的意义何在,难道是,要表明对君凌云的忠心吗? 忠心,真的能抵得过父子间的血脉亲情? 却听白枭道: “这道剑伤,乃是北蛮皇帝所赐。他早就已经,一剑斩断了我们的父子之情。现在的白枭,只有吾皇一个主子。” 不止如此,北蛮皇帝还杀了他的养父养母全族。只是这就说来话长了。 养恩大于生恩,他不可能再认北蛮皇帝为父。 朝臣们在心里急速思索,以白枭的身份,恐怕皇上是有意,让他将来掌管北蛮了。 既然早晚都要封王,倒不如现在封了,白枭对云霄国的归属感,对君凌云的感激之情,都会更甚。 在心里算清楚利弊,曹丞相主动带头。 “微臣赞同皇上的决定。” 其他大臣们见着一向圆滑的曹丞相,都已经转了风向,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臣等附议。” 如此,君凌云便一语定音。 “后日,春晖楼,朕结拜义弟,朕之义弟成亲,众爱卿可来观礼,退朝。” “退朝——” 福公公高唱过后,白枭便跟在君凌云身后走了,留下又一次两眼一抹黑的朝臣们。 成亲?结拜兄弟和结拜夫妻,同一日? 曹丞相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头,唉,老了,真是老了,跟不上皇上的思路了啊。 真怕哪一日,就猜不中圣心了。 宫外的北蛮使者,听闻君凌云召了官员上朝,议事了一个时辰,心中暗喜。 看来云霄皇帝说要与朝臣商议,并非诓他的。这次和亲,看来多半是能成了。 却在第三日,被邀请去春晖楼,参加皇帝义弟的婚仪。 云霄国皇帝,竟还有个义弟?他来云霄国之前,查看君凌云的信息,怎么没有这一条? 既然是云霄皇帝的义弟,当有府邸才是,又怎会,在什么春晖楼举办婚仪? “敢问,云霄皇上的义弟,是哪位贵人啊?” 来请人的近侍老十,心里乐呵呵,他终于赶上了一回婚仪。 上回被皇上留在穷乡僻壤,他可是被兄弟们笑话了好长时间。 “自是,能配得上这身份的人,使者请吧!” 皇上要认他们老大做义弟,这是他们所有近侍的荣耀啊。 老十吸取从前的教训,嘴上终于有了把门的。 北蛮使者只好稀里糊涂地,跟着老十出了门。路上,听到有人在敲锣,口中喊着: “皇上今日,要在春晖楼,公开结拜异性兄弟!允百姓观礼!” 第533章 白枭北蛮皇子身份曝光 北蛮使者品了品那敲锣之人话中的意思。 这么说来,云霄国皇帝的义弟,是今天才要认的? 北蛮使者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他们三公主,即将抵达云霄国京城,和亲与否,尚无定论。 云霄皇帝不张罗此事,却去张罗着认什么义弟? 这难道,也是为了给北蛮难堪,做给他这个北蛮使者看的? 京城里的百姓,听到敲锣声,已经放下手中的活计,往春晖楼赶去。 这几日,他们看了皇上张贴出来的罪己诏,真是情深意切,见者动容! 他们有个多么好的皇上啊,兢兢业业为国为民。 就自由过了一个除夕,还要自罚自身,发布罪己诏。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不知道皇上今日,是要认什么人为义弟,那人真是有福之人。 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可看不清那位贵人的面容了。 百姓们聚集在春晖楼外,不敢进去。 因为此刻,正陆陆续续进入春晖楼观礼的大人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官位还要高,真是堪比上朝了。 北蛮使者也在围观百姓的打量下,心绪不宁地进了春晖楼。 人都到齐了,君凌云才压轴出场,跟在他身边的,自然还有白枭。 “恭迎皇上!” 春晖楼里里外外,跪倒一片。 考虑到环境嘈杂,不利于楚云溪的安全,她便留在宫中,没有同行。 君凌云和白枭,在众多眼睛的注目中,走上了二楼凭栏处。 那个位置,向里,可以看到春晖楼大堂里的朝臣。向外,可以看到围观的百姓。 供桌已经准备妥当,关公也已挂好。 君凌云面向凭栏下的百姓说道: “朕今日,要在你们的见证下,与朕的贴身侍卫白枭,结拜兄弟,认他为义弟。白枭曾随朕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当得朕之礼遇,此其一。” 他这话一出,立时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侍卫一跃成为王爷?这可是鱼跃龙门了啊,真是史无前例。” “咱们皇上,爱民如子,广施恩泽。” 君凌云继续道: “其二,北蛮国近日,派使者送来国书,要与我们云霄国和谈,北蛮使者请上前来。” 北蛮使者正听得云里雾里,猝不及防就被点了名。 这云霄国皇帝认义弟,叫他上前做什么?与两国和谈又有何关系? 北蛮使者只好迈着忐忑的步子,也上了二楼凭栏处。 碍于礼仪,也朝围观的百姓抬了抬手,表示他就是那北蛮使者。 “北蛮使者态度谦和,诚意十足。朕也希望两国百姓能够休养生息。” 北蛮使者听着这话,更不对味儿了。 态度谦和,诚意十足,那不是在说他们北蛮,求着与云霄国和谈的意思吗? 好在后半句话,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只好吃下这暗亏,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只是下一刻,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只因君凌云的话,转了个弯儿: “故而,朕决定与北蛮国二皇子,结拜兄弟,促成此桩和谈。” 百姓们到处看看,还要再结拜一人?北蛮国二皇子在哪儿呢? 北蛮使者也是眼神乱瞟,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二皇子来?是真是假? 当年二皇子,被留在赤那部落作质子一事,朝里的老臣可是都知道的。 后来赤那部落被灭,二皇子不是也死于那场祸事了吗? 北蛮使者还没反应过来,君凌云已经看向他身旁的白枭。 “朕的贴身侍卫白枭,正是朕当年,从北蛮战场上救回来的,北蛮国二皇子!” 凭栏外,瞬间一片唏嘘议论之声。 “北蛮国的皇子,给我们皇上做了贴身侍卫?” “北蛮国可真是态度谦逊,诚意十足,哈哈。” 可谓太大快人心了啊,只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畅快畅快了。 凭栏内,北蛮使者更是惊得瞪圆了双眼。 云霄国皇帝在说什么?他们北蛮国的二皇子没有死,还被云霄皇帝给救回来了,还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当年赤那部落,不是被君凌云带人灭的吗? 难道当年就是场阴谋?君凌云是为了抓住他们二皇子,才会做了那些事? “北蛮使者,你可定要向北蛮皇帝表明,朕接纳他此次和谈的诚意。” 诚意?北蛮使者脑中嗡鸣一片,已经无法听进去一句完整的话了,只听到了诚意二字。 若有诚意,云霄皇帝不是该接受他们三公主的和亲吗?诚意怎么会是结拜兄弟? 还是个,在北蛮国只知其人,未见其面的二皇子? 这不会是,君凌云与他的侍卫,临时编排出来的一出戏吧?北蛮使者终于有了点儿思路。 “我们二皇子早就死了,他怎么会是我们二皇子?分明是冒充的。云霄皇上,您可不要被心怀不轨之人,给蒙蔽了!” 他故意说得大声,让围观之人都听到。 不敢说君凌云有意为之,便将罪名,全都推到了白枭头上。 君凌云却微勾唇角,低声警告: “北蛮使者,污蔑皇子,对皇子不敬,可是要杀头的!你说,你若是赌错了,白枭身为皇子,现在斩杀了你,将来可有人能指责他半句不是?” “这,我,我……” 北蛮使者见近侍已经将他围住,只觉自己马上就要葬送在这儿了。 君凌云却又恢复了正常音量: “白枭自幼不在北蛮皇室长大,使者不认得,也是常情。朕自有证明其身份之人,自会向你的主子展示,使者莫要信口开河,枉送性命!” 北蛮使者看着君凌云眼底的冰寒,身子已经止不住颤抖,倒底是没敢硬碰硬。 “是,是小人,不认得二皇子,不知真假。” 有他这句不知真假,便足够了。 百姓们眼中,一个是他们信赖的皇帝,言之凿凿;一个是他们憎恶的北蛮人,闪烁其词。 他们当然是相信自己国家的皇上了。 北蛮使者战战兢兢间,已经被近侍们请了下去。 他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自是没比要在君凌云面前碍眼。 君凌云接过属下递过来的香,与白枭一起,在百姓、朝臣、与北蛮使者的视线下,完成了结拜仪式。 “朕之义弟,赐封号北王。” 大堂中的朝臣们,一听北王这个封号,看看北蛮使者,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之感。 北王北王,那不正对应着北蛮之王吗? “恭贺北王。” 一片贺喜声中,独独立着尴尬无比的北蛮使者,贺也不是,不贺也不是。 这君凌云,还说什么和谈的诚意,自立个北王,分明是在打北蛮国的脸。 只可惜,他一个北蛮人,立于一群云霄国人中间,可无人在意他作何感想。 第534章 白枭与牧其儿成亲! 君凌云又豪爽宣布道: “北王要于今日娶妻,双喜临门,春晖楼开流水宴,见者有份!” 娶妻?众人感慨,是哪家的女子这么好命?白白捡了个王妃来当啊! 而有的人,听的重点却是后一句话。见者有份?不要银子? “谢皇上赏宴!” 反应过来的人,赶紧喊了一嗓子,便冲进了春晖楼,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以免冲撞了贵人。 其他人见状,生怕没了位置,却也不敢挤,耐着性子,规规矩矩进了春晖楼。 好在春晖楼够大,小二将有头有脸的大人们,都请进了雅间, 眼下这些凑热闹的百姓,大堂里便坐得下了。 白枭已经披上喜服。 “皇,皇兄。” 他还有些不习惯,可叫出口时,心中却是高兴万分的,他真的,与主子称兄道弟了。 “去吧!” 君凌云发话,白枭便恭敬一礼,这才出了春晖楼,骑上高头大马,去接新娘牧其儿了。 而此时,在皇宫中运筹帷幄的皇后娘娘楚云溪,倒是十分悠闲自在。 她刚与司琪对弈了几局,深觉畅快。 司琪却是一脸挫败地起身。 “皇后娘娘,您找别人陪您下棋吧,司琪要去背书了。” 楚云溪正在兴头上,自然不想失了棋友。 “大年初一,还背什么书?坐下再陪我下几局。” 司琪委委屈屈: “皇后娘娘,奴婢棋艺不精,每局都输,实在无趣。” 她原还觉得自己棋艺不错呢,从前与人下棋,都是赢多输少。 哪知跟楚云溪对弈了几局,却都是惨败。 楚云溪后知后觉,是自己杀得太尽兴了,没给司琪留活路。 小莲在一旁嘻嘻笑道: “司琪,你可千万别灰心丧气。不是你棋艺不精,是皇后娘娘的棋艺太精了。 娘娘的棋艺,可是司空先生教出来的。我们府上,也只有二公子,能与娘娘势均力敌了。” 楚云溪听着小莲的话,便想着是不是该寻个时间,去找先生或是二哥对弈几局? 楚云溪思索间,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 “朕来陪皇后对弈如何?” 司琪几人赶紧行礼,让开位置。君凌云便掀袍坐于楚云溪对面。 楚云溪甜甜一笑,战意满满。 “皇上,谁若是输了,可要罚脸上贴纸的。” 她想到君凌云那张俊脸上,被贴了纸的模样,自己便先憋不住笑开了。 君凌云撇了一眼满脸白纸的司琪,高冷道: “等皇后脸上也贴满了纸,可不许耍赖哭闹。” 楚云溪示意司琪摆好棋子,瞧不起谁呢! 君凌云道:“让你三步。” 楚云溪下巴微抬。“不需要!” …… 这一日,春晖楼一直热闹到天色黑透,百姓们才都散去。 那可是免费的流水宴,还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春晖楼,谁不想来沾沾喜气。 只可怜那北蛮使者,被大臣们轮番拉着敬酒,直喝得七荤八素。 他想看看那新娘是何人,终究是没能如愿。在闹洞房之前,便被灌得失去了意识。 实则,对于这位新贵北王的新娘是谁,在场的大臣们,也是无人知晓。 知道内情的,唯有白枭相熟的近侍和暗卫。 可他们的嘴巴都严得很,故而,这倒成了今日的一个谜。 皇帝新认的义弟娶了妻,新娘却不知道是何人。 也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月亮爬上半空之时,楚云溪吹了吹自己鼻间上的纸条,看着君凌云的两条白眉毛和一条白胡子。 “噗哈哈哈……”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配上君凌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真是太好笑了! “唔。” 一张白纸条,便被君凌云沾了水,贴在了楚云溪的嘴唇上。 “唔唔!” 楚云溪鼓着腮帮抗议,她刚刚虽然输了,可也不能给她贴嘴上吧。 君凌云淡定道: “没有别的地方贴了,不然,溪儿就看不到棋盘了。” 楚云溪有些心虚地看了小莲一眼,小莲马上忍笑捧了铜镜来。 铜镜中,楚云溪果然只有两只眼睛还露在外面了。 她又将视线移到君凌云脸上,那三个纸条,便只能算得上寥寥无几了。 楚云溪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一根根将自己脸上的纸条摘了下来。 “我许久没下棋了,手生了。” 君凌云饮茶浅笑,看破不说破。 楚云溪看着白眉毛的君凌云,动作优雅地饮茶,又哈哈笑了一通。 引得伺候的宫人们,也是差点儿憋出了内伤。 次日一早, 白枭便带着牧其儿,来叩拜君凌云和楚云溪,感谢主子赐婚。 楚云溪趁机问道: “牧其儿,你与那北蛮三公主,可相熟?能否与我说说,这三公主的品性?” 牧其儿感念楚云溪,让她梦想成真,成了牧仁哥哥的新娘,便恭敬回话: “回皇后娘娘。” 楚云溪打断她道: “该称呼皇嫂了。” 牧其儿一愣,看了看白枭和君凌云,见他们都没有反对,这才改口道: “皇,皇嫂。” 楚云溪浅笑,牧其儿才继续回禀。 “北蛮三公主,名为北野弘瑶。北蛮人善战,即便是公主,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与寻常侍卫,也能过上几招。 三公主的性情,算得上开朗,与人为善,只是,我总觉得无法深交,也说不上来为何。” 楚云溪点点头,这倒并不意外,皇家人的心思,哪里能全都浮于表面。 “这位三公主的生母,原是北蛮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后得北蛮皇帝宠幸,先后诞下了三公主,和北蛮七皇子,一路升至贵妃,封号欣。” 牧其儿尽可能说得详尽些,希望能帮上楚云溪一二。楚云溪若有所思。 “出身低微,却升至高位,这位欣贵妃与皇后之间,可是不合?” “皇嫂睿智,的确如此,她们面上姐妹相称,背地里,自是各怀心思。” 楚云溪的唇角微微弯起,这就有意思了。欣贵妃与皇后不合,她的女儿,却要成为太子的助力。 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自愿,多少形势所迫? 见楚云溪问得差不多了,君凌云才开口。 “白枭,牧其儿,朕有件事儿,想要交给你们夫妻去做。” “但凭皇兄吩咐。” 有了楚云溪那句皇嫂,他们称呼君凌云为皇兄,便顺畅多了。恭敬等着君凌云的后话。 第535章 算计北蛮,各有任务 “朕要你们秘密潜去北蛮国,以北蛮二皇子,和赤那部落继承人的身份,去接触各部落首领,以援助粮种为名,与他们达成共识,孤立北蛮皇室。” 君凌云说出自己的计划。 白枭与牧其儿对视了一眼,心情已经激荡起伏。他们迟到了多年的复仇,要开始了吗? 白枭问道: “皇兄,是真的援助粮种吗?我们可要将粮种一并带去?” 君凌云看向远方,运筹于千里之外。 “援助是真,却等上一等,以四个月为限,与他们商谈。需要多少暗卫随行,你自己决定。叫暗三来朕身边。” “是!” 白枭领命,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以后暗三,会替代他贴身侍卫的位置吧? 白枭与牧其儿,直到出了大殿,心绪都还没有平静下来,却是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他们要去算计之人,是牧其儿的灭族仇人,同时,却也是白枭的生父。 “北王爷。” 两人的沉默,却被这一声给打断了。 “小雷?” “恭喜北王爷,王妃。” 小雷行了一礼。他已经听说了,白枭大哥被皇上认为义弟,封为北王了。 “嗯。” 白枭清了清嗓子,看着小雷今日倒是身轻如燕。 “还是叫我白枭大哥就好。” 小雷挠头一笑,白枭大哥果然还是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啊。 “白枭大哥,小人想着,您现在身份更加尊贵了。能不能,替小人求个情?小人往后,定当小心谨慎行事。” 他一直穿着两条棉裤到了年节,才敢脱了一条。 心里想着,皇上说不定已经把他给忘了。总不会在正月里见血吧?不吉利啊! 可总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万一哪一日,皇上再想起来呢。 牧其儿狐疑地看了看白枭,不知是何事。 白枭则是回想了下,自己是什么时候,跟小雷开了这么个玩笑,让他记到了现在? 唉,这么单纯的孩子,在皇宫里,可怎么生存。 “小雷,不如你先跟在我身边,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吧。等你回来,皇上定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雷如蒙大赦,感动得嘴唇发颤。 “白枭大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他一激动,也忘了自称小人了。 “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他只以为,白枭要在京城附近执行任务,却不知,这一跟,可是要跟到北蛮国去了。 大殿中,暗三已经听令前来。君凌云随意问道: “你可有名字?” 暗三心里一阵激动,名字? 他还记得皇上说过,“如果你们当中,将来有谁能像白枭一样,站到我的身边,就能拥有如他一般,独一无二的名字。” 他,他,也要拥有这般独一无二的名字了吗? 暗三激动地跪了下去。 “请皇上赐名!” 君凌云不假思索。 “便叫白虎吧。” 白,白虎?那与二虎,三虎,有什么区别? 跟白枭大哥的名字比起来,虽然都带了一个白字,可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啊。 君凌云没听到暗三应声,眼神瞟过去,就看到他一张苦瓜脸。 “皇上,要不,您再考虑一下?您想啊,要是以后出去,您身边的人,左青龙,右白虎。那不是,那不是跟地痞流氓差不多了吗?多没排面啊。” 他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不敢看君凌云的反应,可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番。 君凌云黑脸,竟然真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的确是不怎么美好。 “那便叫玄虎吧。” 玄,黑也。暗三欲哭无泪,他费力争取了一番,结果从白虎,变成了黑虎? 暗三求救般看向君凌云身边的皇后娘娘。 楚云溪本是在忍笑,见暗三那生无可恋的样子,收了收表情,提议道: “凌云,你觉得青枫如何?取自:青枫千里目,那复送将归。” 君凌云点头。 “不错。就这个了。” 暗三便感激地看了眼楚云溪,赶紧跪拜下去。 “属下青枫,谢皇上,皇后娘娘赐名!” 好险啊,差一点儿,他就要与那几个小屁孩儿为伍了。 君凌云便给更名后的暗三,安排了第一道任务。 “此次北蛮三公主前来,婉陶公主负责接待。青枫,你要安排人,保护好婉陶公主的安全。” “是,皇上!” 青枫精神十足地领命去办了。 正月初五一早。 那北蛮国三公主北野弘瑶,便抵达了云霄国京城。 她看了看这异国京城的大门,深吸了口气,才命令马车进城。 君凌云嗜血战神之名在外,要说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那也是假的。 不过,她既然来了,便不可能再空手回去北蛮国,不然,只会被父皇厌弃。 “先去我们使者落脚的地方。” 北野弘瑶吩咐一声,想先去与使者互通消息,了解下情况,再进宫去会一会君凌云和楚云溪。 却不料,马车进城后,却又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回禀。 “三公主,有人拦路。” 北野弘瑶掀开车帘,想要看看拦住之人是谁。 便看到一个穿着打扮,都透着贵气的少女,从对面的马车中走出,上前一步,脸上带笑。 “北蛮三公主远道而来,婉陶奉皇兄之命,前来接待三公主。” 婉陶公主?北野弘瑶曾经听过她的大名。 听说当初君凌云,为了阻止这位婉陶公主去东夷国和亲,曾亲赴东夷国,与那东夷现任太子一起,解决了原太子东方沐泽。 北野弘瑶便下了马车,礼貌回礼: “多谢云霄皇帝与婉陶公主。” 她本以为,君凌云应当会给她个下马威,无人迎接。 眼下看来,倒是礼数周全,让同为公主的君婉陶来接待她,让人挑不出毛病。 难道,是她多虑了?君凌云也许,同样有意缓解与北蛮国的关系,故而并不反对与她和亲。 北野弘瑶思虑间,婉陶公主也打量了下这位北蛮三公主。 与云霄国女子的温柔内敛不同,她的五官更为分明,鼻梁高挺,也称得上是美人了。 婉陶公主自来熟地拉上北野弘瑶的胳膊。 “三公主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便住在我的公主府吧,我与母妃一起住,都是女眷,很是方便。” 第536章 “热情的”婉陶公主 “怎好打扰婉陶公主,况且,我还得先进宫去,拜见云霄皇上和皇后娘娘。否则,岂不是失了礼数?” 北野弘瑶试图婉拒。她来云霄国,可是带着使命的。 可婉陶公主哪里能容她拒绝。 “不打扰,一点儿也不打扰,平日里府中清闲,能得三公主为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婉陶公主虽是在邀请,可却没等北野弘瑶答应,便已经拉着她往自己马车上去。 “三公主舟车劳顿,总得先安顿下来。皇兄既命我招待三公主,三公主若不让我招待,岂不是让我在皇兄面前难做?” “那,那好吧。就叨扰婉陶公主了。” 北野弘瑶想着,先安顿下来再进宫,倒也可以。就是还没有见一见他们使者,入了婉陶公主的府邸,说话就不那么方便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婉陶公主已经吩咐车夫: “掉头回府!” 车夫马上听令,调转马头。 也不管那北蛮三公主的原班人马,是如何感想,打马便往八公主府而去。 北野弘瑶实在是没料到,婉陶公主竟会如此热情,一时间倒也不好推拒了。 总不能刚到云霄国,便与人家公主闹翻了去。 婉陶公主笑得真诚,眼中似有光华绽放: “三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绝对不会让你无聊的,” 北野弘瑶看着她这笑,却觉得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似乎自己正在被人惦记着。 到了八公主府,婉陶公主热情地引着北野弘瑶入内。 “我母妃静养,不见外人,三公主勿怪。你初来乍到,未免你不熟悉,迷了路,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府邸吧。” “婉陶公主盛情,本不该推拒,只是,我是带着父皇的嘱托,来的云霄国,当以正事为先,改日,定当陪着婉陶公主闲逛。” 北野弘瑶觉得,自己已经拒绝得非常明显,正常人都不好再强人所难。 可似乎,这婉陶公主并不按常理出牌。 “皇兄近日公务繁忙,才会让我先行接待三公主。三公主莫急,上赶着不是买卖。你来都来了,皇兄总会召见你的。” 北野弘瑶突然就有些羞恼,上赶着不是买卖,是在说她太心急,去往君凌云身边凑了吗? 可她再看婉陶公主,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挽在她胳膊上的手,还在拉着她往前走。 “我最喜欢这条连廊,闲暇的时候,可以在此处赏赏花,逗逗鸟,你看那假山,可好看?” 她热情未减,似乎方才那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 北野弘瑶便只好收起心思,点头应着。人家都说她上赶着了,她再提起要进宫,岂不是给北蛮国丢人。 “婉陶公主的府邸,甚是雅致。” 婉陶公主笑得灿烂,带着她穿过连廊。 “那处亭子也是我常去之处,只不过现在天冷了,不能久待。我们只去站一站,看看风景。” 北野弘瑶坐了一路的马车,她的腿脚本就已经有些难受了,看了看那亭子的距离,心道你也知道天冷。 她大老远前来,也不知道先请她坐下喝口茶,竟先带她来逛园子? 两人慢悠悠走到凉亭,只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婉陶公主便道: “三公主,我那后花园中,养了几株奇花异草,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北野弘瑶心中划过黑线,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控制不好了。她实在是一步也不想走了。 “婉陶公主,北蛮国到云霄国,路途遥远,马车颠簸,我实在有些乏累了。不如,改日再逛?” 婉陶公主心中欢呼雀跃,终于逛累了啊,面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啊,真是失礼了,我与三公主一见如故,竟一时高兴,忘了这茬儿。那三公主先回屋休息,待午膳时候,我再派人去请。” “如此,便多谢婉陶公主了。” 北野弘瑶现在只想找张床,躺下歇歇,至于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来人,带三公主去歇息。” 婉陶公主吩咐一声,已经有下人上前,给北野弘瑶引路。 北野弘瑶朝婉陶公主点了点头,便跟着下人去了。 只是,又转了不知多远,直到她感觉腿脚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才到了婉陶公主给她安排的住处。 北野弘瑶抬头便看到了拱门上的牌匾,“舞缘阁”。 牌匾看上去有些新,想着也许是为了迎接她翻新了,便没多想,进了院子。 后来北野弘瑶才知道,这舞缘阁,乃是婉陶公主府上,最靠里面的一个院子。 单从舞缘阁走到八公主府大门,至少也要用上两刻钟。 万一再迷了路,那用的时间,就不好说了。 只是她现在无心探究这些,实在是逛得渴极。 待她坐定,终于有下人送上热茶。 北野弘瑶伸手试了试,还得耐心等着那滚烫的茶水凉下来。 可热茶招待客人,也不能说人家的不是。 而婉陶公主,早就已经被小轿抬着,回去了自己闺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丫鬟们赶紧上前,给她送上温好的茶水,帮她捏腿。 “公主,您这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的贴身丫鬟暖儿,心疼自家公主,走这么多路,怎能不累? 婉陶公主却嗔道: “不要乱说话,本公主伤谁了?我可谁也没伤,来者是客,不亦说乎。快去给我拿些点心垫垫,一会儿,还要去吃大宴呢。” 暖儿便笑了。 “是,公主。” 她们公主一向是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知道对什么人,该做什么事儿。 北蛮三公主北野弘瑶,刚刚歇了口气,润了润喉,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还未及躺下,婉陶公主便又差人来请用午膳。 她看了看天色,当真已到午时了,不是人家故意刁难。只好又换了一套正装,兜兜转转前去用膳。 “三公主,你可歇好了?我特意请了宫里的御厨来,现场为我们表演制作御膳,只是不知道,我们云霄国的饮食,能不能合你的口味。” 北野弘瑶身上乏累,勉强笑着。心里却在想,她要吃御膳,也该是进宫去与君凌云一起,哪里用得着在这八公主府里吃? 第537章 倒打一耙 北野弘瑶现在只想好好养精蓄锐,等着应付宫里那两位。 可是一点儿也不想看什么厨子表演厨艺。 “婉陶公主实在是太客气了,家常便饭即可。” “那怎么成?岂不是显得我们云霄国,不懂待客之道?三公主只管坐着,喜欢什么口味,吩咐御厨便是。” 婉陶公主话落,御厨已经上前行礼: “小人拜见婉陶公主,北蛮三公主。” 北野弘瑶也只好入乡随俗。 “本宫不挑食,做你拿手的就好。” “是!” 御厨应着,手上的刀便在指间转了三圈儿。 待北野弘瑶坐稳,丫鬟们先上了茶水。 可北野弘瑶刚在舞缘阁里喝了不少,已经解渴,此时并不想喝茶。 倒是肚子真的有些饿了。就盼着御厨能动作麻利点儿。她也好早些用完饭,早些回屋去歇歇。 御厨拿起刀,却没有直接切菜,竟先刷刷刷地比划了一套刀工,做了些花架子表演。 “好!好!三公主,你看我们这御厨,功夫如何?可能与你们北蛮的御厨媲美?” 北野弘瑶努力挤出个笑来,一个厨子,有什么好比的? “各有千秋。” 她随意应付了一句,婉陶公主也不觉得无趣,依然看得兴起。 御厨忙活了许久,终于煮出一小锅汤来,却将食材都过滤了去。 只留下两小碗汤水,被丫鬟端了上来,在两位公主面前,各放了一碗。 北野弘瑶看看那碗汤,又看看那些被端走的,用来煮汤的各种肉食,真想喊一声:将肉留下! “这是开胃汤,味道极鲜,三公主尝尝。” 婉陶公主已经做了个请的手势,北野弘瑶只好喝了几口汤。味道虽好,却不顶饿。 开胃开胃,越开越饿。可她口上还得称赞着。 “的确不错。” 丫鬟们将两人喝完的碗端了下去,御厨又开始雕刻。花了一刻钟,才雕刻出一朵蔬菜花。 美则美矣,同样吃不到多少东西。 两位公主,一边看御厨秀技,一边闲聊,一边吃菜,一个午膳,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差点儿跟晚膳连到了一起。 北野弘瑶觉得,自己真是将毕生的好修养都用尽了,才没有发作催促。 “婉陶公主,天都快黑了,晚膳就不必准备了,我想早些歇下。” 婉陶公主这次倒是很好说话。 “便依三公主所言,明日我会命灶房,给三公主留早膳,三公主不必早起,一定要休息好。” 北野弘瑶总觉得婉陶公主的热情中,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她又弯弯绕绕地回到舞缘阁,一头倒在床上,她骑马射箭也没有这么累过。 云霄国的礼数,真是太可怕了,比她了解的还要繁琐。 夜半时分,北野弘瑶睡得正熟之时。 “咕咕咕咕,咕咕……” 这声音,似在耳边响起,让她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问了一句: “什么东西在叫?” 听到她的问话,婢女马上进内室伺候。 “公主别怕,应该是猫头鹰。” “咕咕咕咕……” 北野弘瑶凝神听了听,真的是猫头鹰,她许是赶路太累了,又疲于应付婉陶公主,这才会被只猫头鹰给惊到。 她重又躺下,辗转了一会儿了,刚要入眠。 “咕咕咕咕。”那猫头鹰似乎不知疲倦。 北野弘瑶有些烦躁地坐起身。 “让人将那猫头鹰赶走!” “是,公主。” 一番折腾过后,世界终于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待北野弘瑶睡熟之后。 “咕咕咕咕咕咕。” 她抓狂地睁开眼,听着院子里,她的侍卫飞檐走壁。 “刺客!抓刺客!” 听得这一声喊,北野弘瑶彻底睡意全无,裹了外衣,便将窗户开了个缝,向外看去。 刺客,是要刺杀谁?她,还是婉陶公主? 外面已经传来刀剑交锋的声音。 “别打了,误会,我是三公主的侍卫!” 北野弘瑶顿觉不妙,赶紧出了屋子。 “住手!” “砰!” 她话音未落,一个侍卫,正砸落在她身前,幸好她身手还算敏捷,错开了半步,没有被砸中。 “三公主,您没伤着吧?” 她的丫鬟跟在她身后出来,见此情形,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四道身影随后而至。北野弘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来人却朝她恭敬抱拳。 “北蛮三公主,此人半夜鬼鬼祟祟,在我们公主府施展轻功,不知想做什么,您可认识他?” 北野弘瑶看着已经起不了身的自己人,也不知是惊吓更多,还是气愤更多。 “他是本宫的侍卫,不过是在驱赶一只野禽!何须你们下如此重手?” “既然三公主说是在驱赶野禽,小人便信了。窥探他人府邸,终究不是君子所为。相信三公主,定不会再让小人产生此等误会,小人告退。” “你!” 几个守夜的侍卫,竟敢如此跟她这个公主说话!北野弘瑶胸膛起伏。 只是未待她发作,那几人便已经闪身而去,不见了踪影。 倒在地上的侍卫,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身。 “三公主,属下办事不利。” “滚下去!” 北野弘瑶满心惊惧与怒火无处发泄,只好发作到自己侍卫身上。 如此,折腾到天空泛白,北野弘瑶才堪堪睡着。 结果可想而知,这个白天,她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做。连早膳午膳都省了。 直到傍晚,她才勉强起身,用了晚膳,这一日便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日,当北野弘瑶再睁开眼时,竟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头,动了动酸疼的身子,好不容易从松软舒适的床上爬起来。 没想到劳累过度,后劲儿竟然这样大。她有些懊恼自己浪费的时间。 “三公主,我们公主请您去一起午膳。” 她才刚洗漱完,婉陶公主便派人来请了。 北野弘瑶对前日的午膳还心有余悸,不会又是一场午膳吃上一个下午吧? 还有婉陶公主那几个侍卫,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指使。 想着总得去会一会,探探口风,北野弘瑶便换了衣裙,便随丫鬟去了。 可首先入目的,却不是午膳,而是正在热身的戏班子! “三公主快来,我们用完午膳,一起听戏。” 婉陶公主已经热情地招呼她入座,似乎她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第538章 下下签 “婉陶公主好雅兴。” 北野弘瑶见婉陶公主无事人一般,竟对侍卫的事情只字未提。 “婉陶公主可知道,你的侍卫,将我的侍卫打成了重伤?” 婉陶公主仿佛才想起这事儿。 “三公主莫气,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们。三公主的侍卫,要在我府上飞一飞,有什么要紧?不过是晚上值守无聊,看看光景罢了。” “他不是有意冒犯,是有猫头鹰扰我睡觉,我让他去驱赶的。” 北野弘瑶又解释一遍。婉陶公主恍然。 “原来如此,那就更无妨了,三公主,让你的侍卫不必自责了。来,尝尝这道菜。” 北野弘瑶暗自咬牙,怎么就又成她侍卫的不是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要真追究起来,她还真是说不清楚,干脆将此事轻轻放下,陪着婉陶公主,上演一场宾主尽欢的好戏。 却不想一连几日,她都被婉陶公主拖得死死的。不用说君凌云,她连北蛮使者的面都没有见上。 宫中的楚云溪,听完青枫的禀报,惬意地靠在君凌云的怀中。 “夫君,你真是任人唯贤,因材致用。” 君凌云垂眸看了看怀中的楚云溪。 “娘子别高兴得太早,那北蛮三公主又不是傻子,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罢了。” 楚云溪回以狡黠一笑。 “那等撕破脸的时候,我们便去宣源寺静修几日,也好应了皇上的罪己诏。” 反正他们只需要尽量拖延到,白枭与司琪传回好消息。 君凌云俯下身,在楚云溪耳畔低喃: “朕的皇后,可是狐狸化了人形?” …… 北野弘瑶来到云霄国京城的第六日,她吸取教训,早早地便起身,穿戴好正装。 既然君凌云不主动召见,她便去皇宫主动求见,难不成,君凌云还能将她这个北蛮公主拒之门外? 只是,她好不容易饶了大半个八公主府,来到府门处,便看到婉陶公主已经在等着她了。 “三公主,没想到你也起得这样早。那正好,我今日要去山寺拜佛,我们便结伴同行吧。” 见婉陶公主又要直接来拉她,北野弘瑶赶紧后退了一步。 “婉陶公主,今日我就不奉陪了,我准备进宫去觐见云霄皇上,和皇后娘娘。” 婉陶公主却道: “我知道你心急,我也是昨日得了消息,知道今日,皇兄要去宣源寺静修,所以我才要去的。三公主确定不与我同行?” 北野弘瑶准备往皇宫而去的脚步顿住,看了看婉陶公主,见她不似说谎,到底还是上了她的马车。 却没看到自己身后的婉陶公主,弯唇一笑,得逞的小模样转瞬即逝。 马车颠簸了快一个时辰,她们终于到了婉陶公主口中的宣源寺,却也没有见到君凌云的身影。 婉陶公主四处看看,猜测道: “我皇兄公务繁忙,许是有事耽搁了。不如我们先去给菩萨上炷香,抽个签,看看心中所求之事,能否成真。” “也好。” 北野弘瑶看了看眼前塑着金身的菩萨,想着来都来了,问问神明,也没有坏处。 她便上了香,磕了头,拿起签筒子摇了摇。啪嗒一声,一支签字落地。 “快看看写的什么?” 婉陶公主起哄。 北野弘瑶弯身捡起地上的签子,入眼三个红字:下下签! 她眉心微簇,还是往下看了看签文。 “他乡无故知,此身无所托,妾有意,郎无情,风雨催落花。” 婉陶公主探头问道: “三公主这是求的什么?看起来,可不怎么好呢。” 北野弘瑶突然侧头看向婉陶公主,眼神探究。 妾有意,郎无情? 难道菩萨真的就在眼前不成?还能知道她要求姻缘?若是换做求其他的方面,得了这签子该作和解? “婉陶公主,你也抽一支吧。” 她将手中的签筒,直接递到婉陶公主手中。 想着若是她没猜错,这签筒中,应该每一支都是下下签吧。 婉陶公主浅浅一笑,似乎听不出北野弘瑶的试探之意,竟真的闭目摇了起来。 签字啪嗒落地。婉陶公主优雅地捡起来,丝毫不避讳北野弘瑶的目光,还大大方方地念了出来。 “从小生在富贵家,锦衣玉食总奢华,福德相助,瑞气自来。” 她笑看向北野弘瑶,“是上上签呢。” 这位北蛮三公主的眉心,便蹙得更紧了。难道,真的是她运气不好,才得了个下下签? 婉陶公主还在一旁劝慰她。 “三公主,你别难过,许是方才,菩萨打瞌睡呢。要不你再抽一支,定会是支上上签。” 北野弘瑶站起身。 “不必了,命里有时终须有。” 婉陶公主耸耸肩,为何不说出后半句?命里无时莫强求! 两位公主在寺庙用过斋饭,直等到傍晚时分,也没有见到君凌云的影子。北野弘瑶便直言问道: “婉陶公主,莫不是诓骗我的?云霄皇上,真的说过要来此地静修吗?” 婉陶公主眨着疑惑的眸子。 “三公主怎么会如此想呢?我又为何要诓骗你?许是皇兄今日有事,来不了了,明日定会来的,你若不信,我们今日便留宿山寺,看看皇兄明日可会来。” 北野弘瑶此刻再回头想想,觉得自己浪费这几日时间,都是拜眼前的婉陶公主所赐。 她的天真,也许只是一层伪装。 “云霄皇上若是不想与我和亲,大可以明说,不必劳动婉陶公主如此费尽心机,我自会回去向父皇请罪便是。” 她说完,便往山下而去,不想再与婉陶公主推来扯去。 她算是发现了,论怀柔之术,她是比不过这个比她还小的婉陶公主的。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我行我素一些,即便婉陶公主是君凌云在意的皇妹又如何? 若是她不能到君凌云身边,交好了他的皇妹又有何用? “三公主,你真的误会了,我热情招待你,全是因为把你当做贵客。” 北野弘瑶停下回身,看着婉陶公主。 “那便多谢婉陶公主了,只是我这人不喜热闹,还望婉陶公主,能还我清净。” 婉陶公主很好脾气地点点头。 “好说,好说。” 次日,北野弘瑶一早便去了皇宫,婉陶公主果然没有再从中作梗。 “北蛮国三公主,北野弘瑶,求见云霄国皇帝陛下。” 第539章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守宫门的侍卫上前行礼道: “北蛮三公主,实在不巧,我们皇上,天未亮就出发,去宣源寺静修了。” 北野弘瑶愣在原地,君凌云竟然真的去了宣源寺? 难道,竟是她错怪了婉陶公主了? “你们皇上要去几日?” “北蛮三公主恕罪,皇上的安排,小人无从知晓。” 北野弘瑶暗自握了握拳。明知道她这个北蛮国公主,已经抵达云霄国京城,君凌云出行却不告知归期,这是要避而不见吗? 她看了看眼前的侍卫,若是与这侍卫发作,岂不是自降身份? 北野弘瑶转头回了马车。 “去监国大人府上!” 浩王府,君子枫没想到,他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好不容易求得君凌云大发慈悲,这北蛮国三公主,竟然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见过北蛮三公主,据我所知,皇上命婉陶公主招待三公主,不知三公主,为何要来找我这个外男?” 外男?北野弘瑶似吞了只苍蝇般不上不下。 若不是君凌云晾着她,她何至于来见君子枫这个监国! “因为据我所知,云霄国皇帝陛下不在时,都是监国大人掌控全局。监国当知道,我是带着北蛮国的诚意前来。” 北野弘瑶此时心中有气,说出的话,自然就失了委婉,多了凌厉。 “我进京七日,却至今未曾见到你们皇上的面,难道这就是你们云霄国的待客之道?” 既然软得不行,她便来硬的。 君子枫不卑不亢,还是那副淡然模样。 “三公主有所不知,我们皇上,前几日刚刚颁布了一道罪己诏。” “罪己诏?” 北野弘瑶当真没有听说过,堂堂嗜血战神,竟然发布罪己诏? “是,皇上自罚戒酒肉女色四个月。故而,并不是皇上有意怠慢三公主,只是圣旨既下,定然不能朝令夕改,三公主见谅。” 北野弘瑶听着君子枫说出罪己诏的内容,便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戒酒肉女色四个月,难道,是将她也归为女色一类了? 北野弘瑶狐疑问道: “你们皇上为何发布罪己诏?是犯了什么大错?” 君子枫做痛心模样,回忆道: “我们皇上,在除夕之夜,弃文武百官与公主们于不顾,未曾主持宫宴,将此重任,甩手他人。自己带着皇后娘娘,去了皇后的娘家,楚将军府守岁了。” 他这份痛心,可是真真切切,丝毫不掺水分。 北野弘瑶微张了嘴,如此荒唐之事,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听闻。 君凌云这个皇帝,居然为了皇后一人,到臣子府上守岁? 君凌云对他那个皇后的宠爱,竟到了不惜为她颁布罪己诏的地步了吗?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 君子枫还在一旁解释道: “此事,发生在北蛮三公主来云霄国之前,我们皇上也实难预料。可皇上一言九鼎,故而一时无法接见三公主。” 若不是除夕之日,北野弘瑶和使者,都还未到达云霄国京城,她定会以为,这是君凌云故意设计好的。 可人又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君凌云去那楚大将军府过除夕之时,尚不知道她要来和亲,便不可能提前谋划。 可这一期,又过分巧合,让她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空等吧?要如何安置我,你们云霄国的皇上,也总该表个态。总不可能,让我一国公主,在你们云霄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留上四个月吧?” 君子枫彬彬有礼道: “自然不会让三公主等上四个月,三公主且等等,让皇上缓几日,过了这个风口,不至于被世人诟病。” 北野弘瑶压着心中不满问道。 “缓几日,是几日?” 君子枫似认真想了想: “再过三日,便是上元节了,皇上定会回宫的。届时,应该会召见三公主的。” 有了前面的四个月,北野弘瑶便觉得,再等上三日,实在不算什么了。甚至觉得三日已经很快了。 “好,那我便再等上三日,若是上元节还见不到你们皇上,本宫便要回北蛮国去,与父皇如实交代了。告辞。” 见北野弘瑶终于起身要走,君子枫松了口气。心道君凌云的烂摊子,怎么就能这么多? “三公主慢走。” 北野弘瑶出了浩王府,没有直接回婉陶公主的府上,而是找了个茶馆歇脚,派人去寻使者来见她。 等了一阵子,寻人的人回来了,她要寻的人,却仍是没见着影子。 “三公主,客栈的人说,使者被楚小将军请去骑马了。” “楚小将军?云霄国皇后的兄长?” “正是此人。” 北野弘瑶抿了抿唇,今日这楚家,出现的次数着实有点儿多。 她来云霄国京城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他们北蛮使者,若说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她都不相信。 之前只以为是婉陶公主将她缠住,如今看来,这君凌云的皇后楚云溪,也不是那么淡定自若嘛。 使者一个文官,拉去骑马,亏他们想得出来。 北野弘瑶冷笑一声,楚云溪若是没有动作,反倒说明楚云溪对君凌云信心十足。她还真会心里不安。 如今楚云溪出手了,不正说明,在她与君凌云和亲一事上,楚云溪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阻止吗? 她人已在云霄国京城,与使者见与不见,能有多大区别? “三公主,我们回去吗?” 丫鬟问了一句,北野弘瑶看了看周围的茶客。 “再坐一会儿。” 有什么消息,是在茶馆里听不到的?这种地方,最是人多口杂。 不多时,她便听窗边一桌说道: “要说这北王爷,真是好运气。” 北野弘瑶纳闷,北王爷是谁?她怎么不知道,云霄国还有个北王爷? 只是,她正竖起耳朵来听,却听到方才说话之人一声惨叫。 “啊啊啊!疼疼疼!”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慌忙将自己的脚,从那坐着的中年男人脚上挪开。 中年男人翘着脚呼疼,大骂出声: “你走路不长眼啊?是瞎的吗?没看到我的脚在这儿?你是故意的吧你?” 那青年耸了耸肩,不甚在意道: “不就是踩了下脚吗?能有多疼?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家,用得着这么矫情吗?” 第540章 消息闭塞的北蛮三公主 青年说着,竟还掏出一吊钱,扔到了那被踩之人的脸上。 “那,别说小爷不讲理,拿去买肉吃吧。” 若是在穷乡僻壤,他这一出,兴许真能息事宁人。可这是哪儿啊,这是京城!天子脚下,高官遍地。 谁没见过一两银子似的。这茶馆的一壶好茶,都不止一两银子了。 若真是贵人,出手会只是一吊钱?肯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瞎嘚瑟的小子。 中年男人露出一脸凶相: “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爷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他分析清楚眼前的青年,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便撸起袖子,铆足了力气,一拳朝那青年的面门打去。 青年跳脚便往后退,边退边喊: “打人了!打人了!” 两人一个追,一个退。哐啷一声,北野弘瑶旁边桌上的一壶热茶,被两人打翻在地。 破碎的瓷片和热茶,差点儿溅到北野弘瑶身上。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你们可知道我这壶新茶有多贵?我不管你们谁是谁非,这茶水钱,你们得出了!掌柜的,记得找他们结账啊!” “这,这,几位客官,别打了,别打了。” 掌柜看着狼藉的现场,一阵心疼,又见有几桌客人已经起身要走,更加心痛了。 北野弘瑶也皱眉起身,都这样了,她还能听到什么消息? 绕过混乱的现场,出了茶馆,自言自语骂了一句:“刁民!” 这若是在北蛮国,她定要将这几人抓起来打板子! “公主,咱们还要再找一家茶馆吗?”丫鬟小心翼翼问道。 “回八公主府!” 北野弘瑶失了兴致,反正再有三日,她就能见到君凌云这个云霄国皇帝了。 北野弘瑶离开后,她方才逗留的茶馆中,那青年正坐于一张桌子上,中年男人的头,就被按在他的手下,脸贴桌面。 “方才是我的不是,我跟你赔礼了。我若是松开你,你可愿接受我的道歉?” 他虽说出的话很是有礼,可手下却加了些力道摩擦。 “啊啊,接受,接受!松开,快松开!” 那中年男人又疼又急,他哪里能想到,一开始躲躲闪闪的青年,瞬间就变成了武林高手,一招就将他压趴在桌上,动弹不得。 现在还说什么接受不接受青年的道歉,只要将他松开,让他给这青年道歉都可啊! 形势比人强,赶紧走人,保命才是上上策。 青年满意地松开了手,中年男人转头便跑得没了影儿。 青年又扔了一锭银子到掌柜手中。 “陪你的损失。” “谢谢爷,谢谢爷。” 掌柜战战兢兢,点头哈腰,送走了这尊突如其来的大佛。 青年出了茶馆,走到无人的巷子,摘掉脸上的伪装,斜斜一笑,闪身便没了踪影。 北野弘瑶回到八公主府,进门便又遇到了婉陶公主。 “三公主,你一早出门,是去皇宫了吗?可有见到我皇兄?” 婉陶公主待她,竟还是那般笑脸相迎。 北野弘瑶想起昨日,婉陶公主与她说,君凌云今日会去宣源寺,让她留宿一夜,她还发了脾气,便有些拉不下脸来。 “正如三公主所说,你皇兄去了宣源寺礼佛。我未曾见到。” 她以为婉陶公主会说一句:你看,我就说吧,让你昨日不听我的,错怪我了吧?后悔了吧? 却听婉陶公主说: “三公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北野弘瑶不知道她要问什么,只好点点头。 只是,待她听清婉陶公主的问题,立时便后悔了,她应该直接拒绝才是。 婉陶公主的问题是: “三公主,你就这么想嫁给我皇兄做妾吗?” 她眨着明媚无辜的眸子,似乎在问,你喜欢吃什么这般无足轻重的问题。 虽说皇帝的妃子,严格说起来的确是妾,可在皇上纳妃,谁会这样论的? 只有在立储的时候,才有嫡庶之分。婉陶公主却这样直白地问出口。 北野弘瑶堪堪端住了公主的教养,没有对婉陶公主怒目而视。只是话音微冷。 “我是为了两国和平,百姓安居乐业,才会千里迢迢,来云霄国和亲。牺牲我一人,成全万万家。婉陶公主同为公主,当知道我身不由己。” 婉陶公主抓住了身不由己四个字,关切道: “这么说来,你自己也并不想给我皇兄做妾了?若你并非出自本心,不妨与我说说。也许,我可以帮你想想法子呢。” 妾妾妾!她就不能换个说法吗?北野弘瑶心中的白眼,已经翻出了天际。 她仔细端详着婉陶公主的表情,那份关切中,竟让人看不出作假。 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位公主了,到底是傻气,还是故意?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并不想违抗。婉陶公主还小,以后自会明白的。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婉陶公主看着北野弘瑶匆匆而去的背影,摇头叹息。 好好的公主,怎么就想不开呢? 三日后,正月十五,上元节。 云霄国京城中,处处华灯高挂。北蛮三公主终于收到了君凌云的传召。邀她傍晚入宫,参加上元节灯会。 晚上!北野弘瑶瞬间想入非非,君凌云不会是想,一步到位吧? 今夜,可是她的机会? 为了迎接晚上的灯会,北野弘瑶一日粒米未进,精心梳妆打扮,准时与婉陶公主一同出了门。 到了皇宫大门,入目所见,却与北野弘瑶的想象相差甚远。 原来今日受邀入宫的,有这么多人?不止有朝臣,还有朝臣家眷。 有发现她们二人的,马上停下来行礼,让她们先行。 宫门内,宫人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上,都是各色面具。所有进宫之人,都从桌上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戴上。 “好漂亮。” 婉陶公主见之便十分高兴,上前挑选了一个兔子形状的,戴在自己脸上,凑到北野弘瑶眼前。 “三公主,我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你也快些选一个。” “我不需要。” 北野弘瑶一口拒绝,正要往里去,便又被婉陶公主拦了下来。 “那可不成,上元节带面具,可是我们云霄国的习俗,三公主要入乡随俗才是。若不然,可要成了另类。” 第541章 上元节宫宴,猜灯谜 北野弘瑶只好侧头看了看那些面具,鸡鸭猪狗,应有尽有,她便选了一个还算好看的猫咪面具戴上。 这才与婉陶公主入了宫。 皇宫内,灯火通明,有如白昼,通往大殿的道路两旁,悬挂着两排大红灯笼,每个灯笼上,又各有一道灯谜。 倒似是把街市的热闹,搬进了皇宫。 北野弘瑶看得新鲜,难道这云霄国皇家的上元节,每年都是过得这样隆重吗? 还是说,为了接待她,今年格外增加了一些布置? 想到这个可能,北野弘瑶心里泛起一丝激动,又很快压了下去。 只因婉陶公主看到一块牌子,已经走近牌子,念出上面的字: “上元佳节,得灯笼最多的女眷,赐御酒。” 朝臣们一看,这猜灯谜的环节,原来是专为女眷们准备的。 也是,若是让他们来猜,那还有女眷们什么事儿?便都笑笑,识趣地径直往大殿而去,没有在此逗留。 婉陶公主拉过还在原地的北野弘瑶。 “三公主,你可要加把劲儿了,毕竟,我们云霄国的贵女,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看看谁能拔的头筹,得皇兄亲赐御酒。” 北野弘瑶本不想猜,只想快点儿见到君凌云。 可经婉陶公主这么一说,她不参与,倒算是怯战,给北蛮国丢人了。 该不会这一关,真就是专门为她而设的吧? 君凌云莫不是以为他们北蛮人善战,便疏于学术,想要考考她的才学?或是,以此灭灭她的威风? 想到此,北野弘瑶便升起了斗志,伸手指向第一个灯笼。 “盲人摸象,打一成语,答案是,不识大体!” 宫人将那灯笼取下,将灯笼转了个面儿,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不识大体。 “恭喜三公主答对了,这盏灯笼就归您了。” 婉陶公主在一旁竖起大拇指。 “哇,果然是不识大体!三公主聪慧。” 她无论是说话的姿态,还是语气,明明都带着捧场,可北野弘瑶就是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不识大体!北野弘瑶反应过来,暗自咬牙。 难怪先进去的那几个夫人小姐,没有一个解这第一盏灯笼的谜题。 她还以为是无人会解,一口便说出了答案。 现在想来,她真该先过过脑子。 只是北野弘瑶哪里能想到,君凌云一国之君,会在这种地方给她下套。 这下好了,这不识大体的灯笼,要跟着她一路了。 “三公主,三公主?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若是身体不适,我可代你向皇兄说明,皇兄不会怪你缺席的。” 婉陶公主在北野弘瑶身边喊了两声,终于唤回了她的思绪。 “我没事儿,我们继续猜谜吧。” 北野弘瑶稳住心绪,入宫之前,她还以为君凌云对她有意,现在看来,是她大意了。 她要是此时发作,岂不是正合了君凌云的意?她才没这么傻。 如论如何,她今日都要见到君凌云的面儿。 君凌云若是当面拒绝她,便是拒绝了与他们北蛮和谈的机会。 北蛮现在是缺粮,可云霄国又能好到哪里去? 刚刚收服了西昭,尾大不掉。若是此时开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若是西昭再次乱起来,那些刚刚收服的民心,可能保证不会涣散? 君凌云但凡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就不会选择在此时开战。那就必然要接受她,不管是不是出于本心。 这样,她才能进一步动作。 “三公主,你可不要强撑,身体要紧。” 婉陶公主又关切了一句,北野弘瑶强挤出一抹笑。 “多谢婉陶公主关心,我身体很好,只是在专心想答案而已。” 婉陶公主便了然地点点头。 “那就好。” 北野弘瑶心的视线,不自觉扫了扫自己身后,又看到不识大体四个大字。 加之婉陶公主,这不知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的关心,让她心中似有一团火焰烧起,偏又无法喷薄而出,只灼伤了自己。 两位公主一个个灯谜看过去,猜出一个,宫人便会将灯笼取下,跟在她们身后。 北野弘瑶小心翼翼,后面的灯谜,却都正常多了。 可无论北野弘瑶猜对多少个灯谜,那个“不识大体”的灯笼,就牢牢占据着她身后第一个位置,让她如鲠在喉。 待终于走到大殿之时,小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婉陶公主惋惜道: “哎呀,我的灯笼比你的少了一个,看来御酒与我无缘了。” 北野弘瑶没有接话,看了看其他女眷身后,果然,她身后的灯笼是最多的。 只是,她看别人身后的同时,别人也在看她的身后。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些女眷,都在盯着她身后第一盏灯笼看。 北野弘瑶努力调整心态,忘记那盏“不识大体”的灯笼,浅浅一笑,步入了大殿。 她扫视了一圈儿,根据衣着,终于分辨出他们北蛮国的使者。 使者见到自己国家的公主,也是眼神殷切,却不好在这种场合,起身与她多说什么。 北野弘瑶已经收回视线,看向高高在上的帝后二人。 “北蛮国三公主,北野弘瑶,见过云霄国皇上,皇后娘娘。” 她终于,见到了君凌云和楚云溪,却见不到真容。只因帝后二人,也是带着面具的。 君凌云和楚云溪佩戴的,都是白狐面具,有着斜斜挑起的艳红眼眶,却能分出雌雄。 君凌云的白狐面具上,有黑色图腾装饰,邪魅不失帝王贵气。 楚云溪的,则是在一侧额上,绘着火红的彼岸花。配上她的红唇,妖娆惑人。怎么看,都是一对儿。 “北蛮三公主,果然知书识礼。既然今日,是三公主夺了猜灯谜的头筹,来人,赐御酒!” 君凌云说的,虽是赞扬之言,可清冷的声音,加之帝王威严,便让这话,多了些官场应付之意。 皇上下令,立时有宫女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正放着一杯御酒。 宫女走到北野弘瑶面前,躬身双手托起。 “三公主请用。” 北野弘瑶看了看那盛着御酒的杯子。说是酒杯,倒更像是个小碗,只是多了个把手。 哪有给女子赐酒,用这么大的酒杯? 第542章 北蛮三公主宫宴丢脸 北野弘瑶又看了眼君凌云,面具之下的表情,她猜不透。却突然有些心慌,这酒,不会有问题吧? 可转念一想,君凌云只要不是想让两国开战,生灵涂炭,便不可能当着众朝臣的面,毒害她这个北蛮国公主。 北野弘瑶想着,可能,君凌云只是想让她喝醉而已。 便莞尔一笑,拿起酒杯,朝君凌云举了举,一饮而尽。 她的酒量一向很好,想以此酒为难她,是君凌云打错了算盘。 “多谢云霄皇上赐酒。弘瑶进京多日,终于得以觐见皇上。早就听闻云霄皇上天人之姿,倾慕已久,不知能否一睹圣颜?” 她将“终于”二字说得重了些,眼神灼灼地盯着君凌云。想要告诉君凌云,她这个北蛮国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只待君凌云摘了面具,她便会将自己的面具也摘下来。 若是她先以真面目示人,倒显得她太不矜持了。 朝臣和家眷们停了交谈,悄无声息。他们皇上宠爱皇后入骨,谁人不知? 如今皇后就在皇上身边坐着,这北蛮三公主,竟然直接勾引皇上? 要是真让这北蛮三公主入了皇上的后宫,那以后,和皇后娘娘之间,恐怕要不得安宁了。 更何况,以他们皇上那我行我素的性子,不知道今日这上元节宫宴,还能不能愉快地举办啊? 君凌云却没有发作,只是,也没有如了这位北蛮三公主的愿。 他答非所问,说起了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儿。 “三公主方才所喝之酒,乃是东夷国太子所赠。朕与皇后,一直没舍得喝。今日北蛮国三公主前来,为表我们几国互通有无,互帮互助之情,特以此酒招待。三公主觉得此酒怎样?可是好酒?” 朝臣们都在思索,皇上所言,礼数周全,丝毫不见孤傲之气,对北蛮国的态度,算得上友善了。 难道,两国和亲有戏?真是君心难测啊。 皇上前几日,不是还说要灭了北蛮国吗?难道是缓兵之计? 北野弘瑶听着听着,却觉得大殿上所有的人和物,越来越模糊。君凌云的声音,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到最后,竟完全分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就在众人不知道,北蛮三公主为何沉默良久,一言不发的时候,就见她的身子晃了晃,竟是要倒下去。 众人低呼一声,一旁的宫女快步上前,将北野弘瑶给搀扶住了。 楚云溪也作吃惊状,急忙下令道: “来人,快去请太医,给北蛮三公主看看。” 北蛮使者见此情景,已经惊得手软脚软。这几日云霄国这些人的腹黑,他可算是见识到了。该不会,也对他们公主下黑手了吧? 使者踉踉跄跄上前。 “三公主,三公主您怎么了?云霄皇上,您给我们三公主喝了什么?” 朝臣和家眷们都是探头去看,这位北蛮三公主,可是关系到两国是否要开战,举足轻重。 这是怎么了?是他们皇上延续一贯风格,下了黑手。还是这位北蛮三公主,装晕讹人? 君凌云没有答话,楚将军见状,沉声质问: “北蛮使者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云霄国的皇上,坑害了你们北蛮国的三公主不成?” 楚将军的名号,北蛮使者自是知道的,北境久攻不破,少不了这位楚大将军的功劳。 此刻见他怒目而视,心下一紧,生怕他下一刻就拔了剑。 虽然参加宫宴的官员不得佩剑,可北蛮使者还是改了说法。 “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可我们三公主,若是在云霄国的宫宴上,有个三长两短……” 他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北野弘瑶,欲言又止。 关键是,他现在也分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尺度该如何拿捏啊。 若是他们三公主自己闹出的这一出,万一他发作太过,事后又被查出来,他岂不是成了阻碍两国和谈的罪人? 使者现在真是懊恼至极,他进宫之前,就该想方设法,先与三公主见上一面才是,也不至于现在两眼一抹黑,不知该如何应对。 婉陶公主此时开口道: “皇兄,是婉陶的不是。我与三公主入宫时,就看她面色不好。曾出言相劝,以身体为重,不必强撑参加宫宴。可三公主说自己无事,我便没有再多嘴。 早知如此,我那时就该请太医给三公主看看了。” 北蛮使者一愣,这是真的,还是倒打一耙?他们三公主,是自己身子不适? 更重要的是,万一是真的,云霄皇帝会不会以为,他们北蛮送了个病秧子前来和亲? “我们三公主的身子一向康健,天黑光线不好,八公主许是真的看差了。” “若三公主不是身子不适,难道是,喝醉了?” 她此言一出,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一瞬,齐刷刷看向她。 “我,我只是猜测。” 她似乎因为自己多嘴有些懊恼。在场之人却想起,北蛮三公主喝的那杯御酒,当真分量不少啊。 方才还赞这三公主性格豪爽,这会儿,倒是觉得她有些不自量力了。 没有那么大的酒量,大可以与皇上明说,少喝几口,谁也不会强逼了她,也不至于在宫宴上出了丑。 可婉陶公主这话,却成功让北蛮使者闭了嘴。 比起云霄国皇帝,当众毒杀他们北蛮公主,或是他们公主身体不好。醉酒这个解释,却是合情合理许多。 两位太医此时应召前来,北蛮使者赶紧让开位置。 两位太医把了下脉,对视一眼,这怎么与当初皇后娘还是太子妃时,喝了东夷国醉红尘的症状一模一样? 可他们都是知道轻重之人,自是不会在这种场合旧事重提,去揭皇后娘娘的伤疤,只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北蛮三公主呼吸平稳,脉象微急,只是喝醉睡着了,并无大碍。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会好的。” 朝臣们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们皇上干的,两国不至于马上撕破脸。 北蛮使者虽已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脸红不已,有些无地自容。 在别国的宫宴上,喝醉到睡着的公主,恐怕就只有他们北蛮三公主一个了吧? 北蛮使者闭了闭眼,想着该怎么为北蛮国找回点儿尊严? 第543章 又现醉红尘 君凌云这才开口道: “这东夷国的醉红尘,朕还没有喝过,竟不知酒劲儿这么大。婉陶,三公主既住在你的府上,你便辛苦辛苦,照顾一二吧。”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公主出使,醉得不省人事,还需别国公主离宴照料,真是丢脸丢到了千里之外。 婉陶公主福礼: “是,皇兄,那婉陶先告退了。” 北蛮使者虽然担心北野弘瑶,却也无法跟随去八公主府。 一来,上元节宫宴,他们北蛮国来了两人,总不能两个都中途退场。 二来,八公主与她的母妃同住,一个外男,怎么好在晚上登门? 北蛮使者只好对婉陶公主道谢: “我们三公主,便有劳八公主了。” 婉陶公主点点头,又朝楚云溪施了一礼,在众人的注视下,让宫女背着北野弘瑶,退出了大殿。 醉红尘乃是东夷皇室秘制之酒,从不外传,故而外界知道的人不多。 朝臣们还有些云里雾里,可那两位太医,对这醉红尘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当初,还是太子殿下的君凌云,可是为了解决此物惹的麻烦,将他们留在东宫几日几夜,那番经历,至今记忆犹新。 他们悄悄抬头,看了看如今已是帝王的君凌云,要说皇上不记得此物的功效了,他们是打死也不信的。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皇上是故意用这醉红尘,坑了那北蛮三公主! 两位太医互相看看,深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偷偷抬眼去看君凌云,就见君凌云的眼神,透过面具,悠悠地瞥了过来。 他们心下一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忙告退脱身。 “皇上,三公主只需喝碗醒酒汤就好,用不着医治,微臣就先告退了。” 他们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 君凌云摆摆手,两位太医赶紧退走了。 出了大殿,才拍了拍胸口,心道难怪张太医自己不来,派他们前来,还当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呢。 北蛮使者更是心虚,悄悄回到原位,刚喝了口茶压压惊。便听君凌云道: “方才北蛮使者,疑心朕陷害北蛮三公主之事,使者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尽欢才好。朕不是那等小气记仇之人。” “咳,咳咳咳!” 北蛮使者强行将一口茶咽下,便呛了气儿。 不仅呛了气儿,还听到了咯噔一声。那是他自己的心脏,猛跳一拍的声音。 “小人方才,是急不择言,还望云霄皇上恕罪,不要因小人之失,影响两国和谈。” 君凌云这才收回视线,举杯与众人同庆。 北蛮使者想着反正话已经开了头,不如再试探一二。 “云霄皇上,我们三公主已经到京城多日,不知您对两国和亲,可有决断了?” 君凌云抬了抬眼皮。 “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就算是做买卖,也得先看了货物,等价交换。” 北蛮使者瞬间气得憋红了一张脸,君凌云这是,将他们北蛮的公主,比作了货物?简直傲慢无礼!不将他们北蛮放在眼里。 他正鼓起勇气,准备反击,就听君凌云又道: “何况三公主身份尊贵,非货物能比,要交换多少粮种,总得待我们见面,商量一二。如今朕连三公主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说这些尚早。 等三公主休养好,头脑清醒了,我们再谈。今日使者可好好过节。” 北蛮使者一口气不上不下,内心凌乱,为什么连面都没见上,君凌云难道不清楚吗? 若不是他让众人都带着面具参加宫宴,若不是他赐了那什么东夷国的醉红尘,怎么会如此? 本来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既当着云霄国文武百官的面,又不是上朝那般严肃的气氛,说话都能方便些。 三公主也是不知轻重,那一碗酒,竟真的一口气干了。 可君凌云说的,又句句在理。两国和亲,是他们北蛮国提出来的,总不能强买强卖。 虽然他们本就是抱着强买强卖的心思来的,可这话是能明说的吗? “那小人,明日再陪同三公主,进宫拜见云霄皇上,商谈此事。” 君凌云没有拒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北蛮使者一眼。 “相信朕与北蛮三公主再见面时,定能商讨出一个,令两国都满意的结果。” 北蛮使者的心情,一瞬间由阴转晴。 令两国都满意的结果,那就是说,君凌云会同意与三公主和亲,只是现在要给他们北蛮多少粮种,还未拿定主意? “若我们两国,此次能成为友邦,那将是两国百姓之福。” 北蛮使者应和一句,上元节宫宴终于得以轻松进行。 皇宫外,北野弘瑶的丫鬟正在马车上候着,却看到自家公主,不省人事,被人给背了出来,心下大惊。 “三公主?三公主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 婉陶公主简单交代一句,北野弘瑶已经被放到了马车上。 “喝醉?” 那丫鬟眼眸圆睁,赶紧上前搀扶,闻着主子身上浓浓的酒气,面色变幻不定。 三公主的酒量她是知道的,寻常喝些小酒,不在话下。 何况三公主心思缜密,怎么会在云霄国皇宫里喝醉? 她只当北野弘瑶是形势所逼,被轮番敬酒,才会喝多了酒,醉得不省人事。 未曾想过,北野弘瑶只喝了一杯,就成了这幅样子。 “多谢八公主,送我们公主出宫。” 婉陶公主中途离席,照顾她们主子,她还是得道一声谢。 “应当的,不过你身为三公主的贴身婢女,平日里也该规劝着三公主些,在外莫要逞强,量力而行才是。” 婉陶公主这话,自不是要跟一个小小的丫鬟说的。 她知道,待北野弘瑶醒了,丫鬟定会将这话转述给她听的。 “我们三公主,平日里并不贪杯。许是,今日宫宴的气氛太好了,三公主才会一时兴起。” 那丫鬟不明就里,自己又身份低微,不好与一国公主顶嘴,只好取了个折中的说法。 却见婉陶公主对她弯唇笑了笑。这笑中,似乎有对她的赞赏,又似乎是在笑她傻? 北野弘瑶的丫鬟,看不透婉陶公主这笑里的真正意思,心脏突然怦怦作跳,有一种正在被人算计的感觉。她们三公主,真的没事儿吧? 第544章 北蛮国动向 待回到八公主府,婉陶公主对身边的暖儿道: “你去给三公主准备一碗醒酒汤来。” “是,公主。” 暖儿看了看婉陶公主的眼神,心领神会,领命去了。 婉陶公主又对北野弘瑶的丫鬟嘱咐道: “三公主喝多了,多睡些时候也是正常的,你不必担心。若有什么需要,可与暖儿说。” 婉陶公主这番操作下来,可谓十分周到了。 北野弘瑶的丫鬟,便觉得自己回来这一路上的疑神疑鬼,似乎都是小人之心了。甚至对婉陶公主还有些感激。 “是,奴婢记下了。” 婉陶公主安排好,便先回屋去了。 待暖儿送来醒酒汤,那丫鬟守在北野弘瑶身边喂了几次,却没喂进去多少,只好作罢。 想着还是等三公主醒了,自己喝吧。 次日一早,北蛮使者便递了拜帖,求见三公主。 他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正式与君凌云商谈和亲一事。 他们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可不能一拖再拖了。 婉陶公主没有为难他,直接让下人,将他引去了舞缘阁。 北蛮使者直走的有些气喘了,才到了三公主住的地方。 他四处看看,虽然这舞缘阁,布置得十分高雅,可也太远了些。 北野弘瑶的丫鬟听到动静,迎出屋来。 “使者?您是来看望三公主的吗?三公主还未醒呢。” “快去请三公主起身,与我一同入宫觐见云霄皇上。” 北蛮使者心焦不已,三公主怎么还睡得着?他好不容易昨晚让君凌云松了口,今日还不趁热打铁? 万一再过几日,君凌云又反悔了可怎么办? 丫鬟为难道: “禀使者,不是奴婢不想叫,实在是三公主醉得太厉害了,叫不醒。” 北蛮使者蹙眉,这都过了一整夜了,即便没完全醒酒,也不该还不省人事啊。 “可有给三公主喝过醒酒汤?” 该不会是婉陶公主故意为难,连口醒酒汤也不给三公主准备吧? 丫鬟点头,又摇头。 “喝是喝了,只是没喝进去多少。” 北蛮使者急得挠头。 “事关重大,想想办法,再喂一碗。” “是。” 丫鬟又进屋去了,北野弘瑶还在睡觉,北蛮使者也不好跟进去,只好在屋外等着。 左等右等,直等得手脚都冻僵了,北野弘瑶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丫鬟出来摇了摇头, “使者,看来今日,三公主是无法出门了。实在不行,您明日再来?” 北蛮使者深深叹了口气。一个醉酒,怎么会这么严重?那东夷国的醉红尘,到底有多烈? 看来今日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使者便嘱咐丫鬟: “若是三公主醒了,定要第一时间差人去告诉我。” “是,使者。” 北蛮使者叹着气,又用他冻僵的脚,好不容易走出了八公主府。 与此同时,北蛮皇室。 北蛮皇帝正皱眉问身边的侍卫: “三公主那里,还没有消息穿回来吗?” 侍卫小心答话:“回皇上,还没有。” 北蛮皇帝有些烦躁,这都过去十几天了,他竟连云霄皇帝君凌云是何态度,都还不知道。 各部落对他的臣服,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粮草维系的。 从前一旦缺粮,他便会组织各部落,攻打云霄国,以转移矛盾。 只要能抢到粮草,各部落不但能安分了,也更团结了。 可近年来,云霄国的防卫越来越严密,抢到的粮草越来越少。一些部落便开始蠢蠢欲动。 他若不趁着这一次,云霄国接济西昭,资源分散,抢先一步布局,将云霄国的水搅浑。恐怕以后,更无法从云霄国占到便宜。 无法缓解缺粮的各部落,会阳奉阴违,内乱不断。说不定,反倒会让云霄国钻了空子。 还有牧其儿,如果不能将她带回来,就只能将她给毁了,可惜了他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 “去将太子找来!” “是,皇上。” 北蛮太子,北野弘鸣。北蛮皇帝将太子之名给了他,却将小王子之名,给了欣贵妃所出的七皇子。 坊间多有猜测,北蛮皇帝也许更喜欢他的小儿子。只是碍于太子嫡长子的身份,才没有将太子之位易主。 这就导致北野弘鸣的性格,越来越敏感多疑。 “父皇,您找儿臣。” “将牧其儿找回来,朕便允你纳她为侧妃。” 北野弘鸣抬头看了看他的父皇,从前他每次提起,父皇都不许他强娶牧其儿,必要牧其儿自己点头才行。 怎么,这次将牧其儿放出去,召唤不回来了,倒是想起他来了。可他出口的话,却没有半句抱怨。 “是,父皇。” 北蛮皇帝递给他一盒药丸。 “这是国师新配置的,药效更强。或许,这次你可以试试让她爱上你。” 虽然国师说了,药性大了,定会伤身,有损寿命。可不能为他所用的利剑,要那么长的寿命有何用? 北野弘鸣接过,放入自己怀中。若不是牧其儿那什么表妹出逃,何至于这么麻烦。 现在想来,让那包藏囚犯之人,“畏罪自尽”,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该凌迟处死才是!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北蛮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算计云霄国,算计君凌云的时候。那些依附于他的部落,也正在被君凌云算计策反。 白枭与牧其儿,刚刚暗杀了一个冥顽不灵的部落首领,策马往下一个部落赶去。 他们互相看看,命运让他们分开多年,又再次相聚。有生之年,能如此同进同出,已十分知足。 接下来这个部落,将是他们策反的最后一个部落。 完成任务,便可以传信给皇上皇后。希望这速度,不会耽误主子的计划。 云霄国,北野弘瑶昏睡三日后,婉陶公主吩咐暖儿。 “北蛮三公主那醒酒汤,可以给得浓一些了。别将她给饿坏了。” “是,公主。” 暖儿笑着去熬药了。 北野弘瑶这次喝过醒酒汤,不过半日便醒了,只是还有些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三公主,三公主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您以后可别喝这么多酒了。” 她的婢女喜极而泣。 三公主揉了揉有些胀疼的额头,喝酒? 对了,她是昨日,在云霄国的宫宴上喝了酒,还喝醉了,不省人事,真是太丢人。 这件事儿,不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吧? 第545章 北蛮三公主终于醒了,面见帝后 “什么时辰了?” 北野弘瑶问了一句,她的丫鬟看了看外面的日头。 “三公主,已经快午时了。” “午时?竟睡到了这个时候了。昨日的宫宴,可有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北野弘瑶有些懊恼,自己昨日竟连连中计。 该不会日后,云霄国的人每每说起她,最先想到的,是她贪杯醉酒吧? 好一个君凌云,难怪父皇说他狡猾奸诈,最擅偷袭。 她真该从一开始,就拿出全部心眼子,来应付君凌云。 丫鬟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北野弘瑶,三公主竟醉得这样彻底。 “三公主,您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今天是第四日了。” “你说什么?” 北野弘瑶猛地站起,可这一下子气血上涌,突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三公主,三公主!” 丫鬟大惊,见喊她不醒,赶紧跑去找了婉陶公主。 “八公主,还请您再为我们三公主请太医看看吧!三公主刚刚醒了,却又晕了过去,神志全无。” “来人,快去请太医!” 婉陶公主一副急切模样,下人也是跑着去的。 “我先随你去看看你们公主。” “多谢八公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太医又被高调地请了来,给北野弘瑶把脉。 外面路过之人见了,都有些好奇。 “这是谁病了?八公主吗?” “你还不知道啊?那北蛮国的三公主,来了我们云霄国京城。上元节那日,皇上设宴款待,这三公主竟喝多了酒,醉得不省人事,被人给背出了皇宫。” “竟有这等事?北蛮国还真是野蛮之国,连一国公主都是这般不识大体。” 若是这话让北野弘瑶给听到了,估计直接就给气醒了。 毕竟,那“不识大体”四个字,可是跟了她半个时辰。 “回八公主,北蛮三公主无碍,只是睡得久了,刚刚醒来,不宜活动过大,尚需静养两日。” 太医已经把完脉,向婉陶公主回禀。 “有劳太医。” 婉陶公主又命人将太医好生送出府去,北野弘瑶的丫鬟拍拍胸口,原是虚惊一场。 北野弘瑶果然在傍晚又醒了过来,吃了些东西。 只是这次她学乖了,不敢猛然乱动。凡事都慢悠悠。 只可怜北蛮使者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担惊受怕地又等了三日后,北野弘瑶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邀他一同入宫。 进宫的路上,北蛮使者向北野弘瑶说起,上元节宫宴上的情况。 “三公主,云霄皇帝已经在宫宴上亲口承诺了,与三公主再见面时,定会商量出一个,令两国都满意的结果。” 北野弘瑶心中一喜。 “他当真如此说?” 有君凌云这句话,看来今日,八成是能有好消息了。 北蛮使者笑着点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事,未曾禀报给北野弘瑶。 “三公主,在您到达云霄国京城之前,云霄皇上认了一个义弟。” 北野弘瑶疑惑地看过来。 “云霄皇上认义弟,与我何干?” 北蛮使者咽了口唾沫,心道还真是跟您有关系。不仅有关系,还是血缘关系。 “因为,云霄皇上声称,他新认的那位义弟,是我们北蛮国的二皇子。” “什么?停车停车!” 北野弘瑶招呼马车停下,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意外,太震惊了。她需得安安稳稳的,才能好好思考。 “二皇子?皇后那个自小被舍弃的儿子?” 使者点点头。 “他,他没死?” 虽然父皇一直对外声称,是君凌云灭了赤那部落,杀了他的二皇子。 可母妃曾悄悄告诉过她,二皇子,许是被父皇自己所杀,让她在父皇面前,定要表现得乖巧一些,不要违逆父皇的命令,先君臣,后父子。 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二皇子,还成了君凌云的义弟? 北蛮使者懊恼地叹了口气。 “唉,小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云霄皇帝信誓旦旦,依小人看,这二皇子,多半是真的。” “云霄皇帝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只要我父皇不承认,那二皇子就算是真的,也是假的。” 北蛮使者有些茅塞顿开,是啊,他不承认,君凌云能让近侍威胁他,他们北蛮皇帝不承认,君凌云又能如何? 北蛮使者已经忘了,君凌云说过有证据这件事儿了。 “还是三公主英明。” “走,入宫!” 北野弘瑶觉得这二皇子,应该威胁不到她,便又放下心来。 这次入宫,北野弘瑶终于见到了君凌云与楚云溪的真容。竟让她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女?如那画中的人儿,少一笔觉欠,多一笔则余。 楚云溪虽大着肚子,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花容月貌,反倒更添了些从容福相。 “三公主。” 已经躬身下去的北蛮使者,小声提醒北野弘瑶见礼。北野弘瑶这才回神。 “弘瑶拜见云霄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看来三公主还未彻底醒酒。” 君凌云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却是专戳人痛处。 “弘瑶只是没想到,云霄皇上会如此不知怜香惜玉,竟让弘瑶喝那等烈酒。” 北野弘瑶看着君凌云,似是解释,更似是嗔怪。 楚云溪玩味儿地看了看北野弘瑶,是有点儿姿色,也有点儿靠山。 可当着她的面儿,勾引她的夫君,可是将她当作了泥捏的? “三公主,本宫不了解北蛮国的风俗,想问问三公主,北蛮的女子,可是都像三公主这般不拘小节?” 楚云溪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语调也很缓和。 若不是这话意有所指,定会让人觉得她为人十分和气。 北野弘瑶也是没想到,她与君凌云说话,倒是让楚云溪给接了话头去。她便也看向楚云溪回话: “在我们北蛮,女子亦可大碗饮酒,无伤大雅。的确不像云霄国的女子,这般矜持。” 楚云溪却笑着摇头。 “三公主误会了,本宫问的,不是饮酒。而是对着有妇之夫,随口说出香啊玉的,这可是北蛮国的民风?” 北野弘瑶的脸,轰地红了个透。 第546章 不和亲,只借粮? 北野弘瑶说出那话时,都没有脸红。此刻被楚云溪,用着这般平和的语气,问出这样犀利的问题,她猝不及防,忽然觉得有些难堪。 她努力调整呼吸,很快恢复了常态。 “皇后娘娘,我知道,我要与你的夫君和亲,你心里难免有些嫉妒难过。 可皇上并非寻常人,迟早都要有后宫佳丽三千,今日不是我,明日也会是其他人。 皇后放心,我不是来与你争夺皇上的宠爱,我只想尽心辅佐皇上,促成两国和平,让百姓们不必饱受战火之苦。” 她一番话说得漂亮,将楚云溪放到了后宫争宠的位置,而将自己,放到了大义凛然的位置。 却不想,被君凌云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朕何时说过,要与你和亲?” 北野弘瑶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敛去,看了眼北蛮使者。 使者分明告诉过她,君凌云在上元节宫宴上,已经承诺了会有好结果的。怎么又说这种话? 北蛮使者也是惊疑不定。 难道这几日时间,云霄皇帝真的改了主意,要反悔?还是,只是试探,拿乔? 他抱拳道: “云霄皇上,事关两国邦交,可不能开玩笑。何况您一言九鼎,那日在宫宴上……” 使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君凌云给打断了。 “你们来我云霄国和亲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粮种,是也不是?” 北蛮使者又一次体会到了君凌云毒舌的程度。拿公主换粮种,好说不好听啊! 这种事情,都该是心照不宣才是,君凌云却频频拿到明面上来说。 让一件原本可以被传成佳话,大义凛然之事,变得蝇营狗苟。 北蛮使者努力措辞,试图挽回局面: “我们两国和亲,是为了互惠互利。” 君凌云却不爱听这些个漂亮话。 “你们若是不承认,那朕便当作没有这回事儿了。” 北蛮使者一噎,只好赶紧承认。面子总不如里子重要。 “我们北蛮国的确是需要粮种,北蛮的百姓,正饱受饥饿之苦。只要云霄国此次能出手相助,日后我们两国,便是友邦。我们三公主,就是两国结交的见证。” 君凌云摆手: “和亲就不必了,粮种,朕可以借给你们北蛮国,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不和亲?不和亲还愿意借粮种给他们北蛮国?君凌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等等,是借,不是送?要还的那种? 君凌云不留他们公主和亲,就不怕借出去的东西,要不回来? 北蛮使者试探问道: “云霄皇上的意思是,不与我们三公主和亲,但是愿意助我们北蛮国,渡过此次难关?” 君凌云点点头:“正是此意。” 北蛮使者敛眉沉思,北野弘瑶却面色微变。 父皇可是答应了她,只要她能成为君凌云的宠妃,便废长立贤。 她若不能成功,她的亲弟弟,将永远无法取代皇后所出的嫡长子。 太子性格敏感多疑,若是让他继位,与他的母后相争的自己母妃,还有他们姐弟,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何况,北蛮土地贫瘠,以往冬日里,都是靠着掠夺邻国粮草,才能度过青黄不接的日子。 如今云霄国、和已经归入云霄国的西昭,还有东夷国,相互帮扶,在北境形成牢不可破的联军,他们北蛮无机可乘。 君凌云不除,就算她亲弟弟能继承皇位,北蛮各部落间,恐怕也要四分五裂。 她已经计划好,先与君凌云和亲,扶持自己的亲弟弟继承皇位,转而寻机除掉君凌云与楚云溪。 可君凌云不想与她和亲,那一切便都是空想。 若是楚云溪有读心术,想必定会告诉北野弘瑶,日后可要记得,去找丹妃和东方雪儿聊聊天儿,想必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北蛮使者自然也不知道北野弘瑶所想。 他反而觉得,若是既能带回粮种,又不用他们北蛮的公主留下和亲,倒是他们北蛮赚了。 “云霄皇上,不知您说的条件是?” 他想先听一听君凌云的条件,不知道会有多苛刻。 君凌云摸索着自己手上的碧玉戒指。 “朕的条件是,我云霄国接济的粮种,不能经你们北蛮皇室之手。朕会派人,亲自送到缺粮的北蛮各部落手中。” “这……” “不可!” 北蛮使者还在想着怎么讨价还价时,北野弘瑶却已经一口拒绝了。 “敢问云霄皇上,您可会让他国的军队,随意进出自己国家?” 运送粮种,定要有军队护送的,不然,早就被盗匪给抢光了。 “将心比心,您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弘瑶愿意留下,尽心伺候云霄皇上。” 北野弘瑶看了一眼楚云溪,又加了一句。 “与皇后娘娘。” 她看出了君凌云对楚云溪的在意,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先向楚云溪低低头,入得君凌云的后宫再说。 “朕与皇后,不缺伺候的宫女。” 君凌云气死人不偿命,这还是他收敛了些,没有说出后半句:比起一个怀有异心的公主,宫女可伺候得好多了。 要说之前楚云溪的话,让北野弘瑶感到了难堪。此刻君凌云的话,就真真让她感受到了侮辱。 竟将她堂堂公主,皇家贵胄,比作了低贱的宫女? “云霄皇上真觉得弘瑶是嫁不出去了,才会来云霄国自取其辱吗?我们北蛮国兵强马壮,不过是一时困顿,还望云霄皇上,慎重考虑!” 这这,这是威胁上了啊! 北蛮使者倒吸口凉气,在一旁目瞪口呆。 云霄皇上已经允诺借粮种给他们北蛮国了,三公主即便不同意那运粮种的方式,也可以与云霄皇上好好商量。怎么,怎么反倒比之前还要强硬? 这要是云霄皇上一怒之下,将他们二人给赶出云霄国,可怎么办? 果然,君凌云眼眸一眯,一股压迫感,瞬间笼罩在北蛮使者与三公主心头。 “北蛮三公主,朕脾气不好,耐心更不好,人尽皆知。朕劝你,想好再开口,以免有血光之灾!” 北野弘瑶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她贵为公主,何时见过如此强的杀伐之气?此时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北蛮使者更是一口气吊在喉间,他方还想着,君凌云会不会将他们二人赶出云霄国,却原来,被赶出去,还算是好的了。 君凌云这几日态度平和,他倒是忘了,君凌云那嗜血杀神的名号。 他们这可是,这可是真的会丢性命的啊。这可怎么补救? 第547章 北蛮太子求见 “云霄皇上息怒。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三公主,只是为民心切,绝没有对云霄皇上不敬的意思。关于运送粮种的方式,我们可以再商量。” 君凌云便也退让了一步。 “朕可以不派军队护送,交给镖局,但北蛮皇室不得插手,这是朕的底线。 你们若是不能决断,便找个能决断的人前来,朕的时间,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镖局?云霄国的镖局,还不是要听君凌云的命令行事?这与军队,也没多大区别了啊。 北蛮使者看看三公主,事关重大,他的确是不敢决断。 可他看三公主,也不像是敢决断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短暂沉默之时,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北蛮国太子,此刻正在宫外求见。” 唰!几道视线,都猛然看向那小太监。 北野弘瑶的视线,转回到使者脸上,以眼神询问:太子皇兄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 北蛮使者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啊。 不过,这似乎是件好事儿。能决断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着,不用他担责任了,真是太好了。 君凌云和楚云溪也对视一眼,还真是热闹。 看来北蛮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这北蛮皇帝也是真的急了。竟接连派了公主和太子前来。 北蛮越是急切,他们便越是不用着急。 “请北蛮国太子入宫!” “是,皇上。” 小太监领命去传话了。 楚云溪笑看向北野弘瑶: “看来北蛮皇帝,对三公主真是疼爱有加,三公主出门不过半月,便要派太子来寻。 看来我们皇上,不与三公主和亲,真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岂不是夺人爱女?” 北野弘瑶眼眸微转,不知该作何回答。 如果说父皇对她,其实没有那么疼爱。太子皇兄前来,定是有其他事情要办。那派个不受宠爱的公主来和亲,是北蛮诚意不足。 如说父皇的确对她疼爱有加,那楚云溪的说法,又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她一句话还没憋出来,楚云溪却已经有话在等着她。 “三公主既得你父皇的宠爱,想必也希望能行孝膝下。如此,该感激我们皇上的决断才是。” 君凌云还不忘应和一句。 “皇后所言甚是。” 这二人一唱一和,北野弘瑶被迫听了一顿说教,还反驳不得,憋了一肚子气。 幸而北蛮太子,此刻终于入了大殿。 “北蛮国太子,北野弘鸣,见过云霄国皇上,皇后。” “太子皇兄。” 听到北野弘瑶的见礼,北野弘鸣也只是看过去一眼,便又目不斜视。 “皇妹在此叨扰数日,不知可有给云霄皇上皇后添乱?” 北野弘瑶只觉气得肚子疼,她真是里外受气。 “无妨,也叨扰不了几日了。” 北野弘鸣本是客气一句,不成想,君凌云说话倒是丝毫不客气。 可听这话中的意思,君凌云是不想与他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妹和亲了,倒是正合他的意。 “不知皇妹,可有将父皇的意思转达给云霄皇上?” “若北野太子说的,是借粮种一事,朕已经答应了。 且与使者商定,用镖局护送,直接送到北蛮国缺粮的部落手中,不假他手。北野太子意下如何?” 不和亲,只借粮?北野弘鸣弯唇一笑,此法甚好。 当他不知道,欣贵妃母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他又如何能遂了他们的愿。 “不知云霄皇上,想让北蛮多久偿还,偿还多少?” 他也没有一口应下,先问问看,云霄国想到从中得到什么。 所谓无利不起早,若是不想得利,那只能说明,是在暗中算计什么。 君凌云微微挑起唇角。 “果然,与明白人说话,省时省力。朕要上好的战马二十匹,要有公有母。粮种,三年内偿还即可。” 北野弘瑶气得内伤,君凌云这是说她不是明白人吗? 可太子在此,她也不好强出头,只好暂且忍下,看看太子要如何决断。 北野弘鸣则是听明白了君凌云的意图。 要用北蛮上好的战马配种,为云霄国准备战马。 “北蛮虽然马匹多,可上好的战马,也是可遇不可求,二十匹,是否太多了些?况且,这二十匹战马,不是用来换粮种的,只是利息而已。” 君凌云果然是好算计,粮种,将来他们还要归还。战马,云霄国却是不会归还的。 “朕不着急,北蛮可以慢慢凑,何时凑齐战马,云霄国的粮种,何时送出。” 北野弘鸣不恼反笑。的确,着急的是他们北蛮,多拖延一日,就要多饿死一些人。 看来,君凌云这是明谋,而非暗算了。 “好!这笔交易,我们北蛮应了。只是,云霄国的镖局,只能将粮种送到两国边境。进入我们北蛮境内,便要由北蛮的镖局接手,送到各部落。 云霄国可派使者随行监督,我保证,北蛮皇室不会经手。” 他这方法,君凌云只能同意。 若是君凌云还不同意,那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想趁机长驱直入北蛮腹地,而不是诚心借粮。 北野弘瑶越听越急,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吗? 在君凌云心里,她一个公主,还比不得几匹战马? “太子皇兄,父皇的意思是……” “皇妹!你这几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北野弘鸣看向她,眼含警告。 北野弘瑶的身子微微一颤。辩驳的话,也不敢再说出口。 君凌云和楚云溪,毕竟是他国帝后。可北野弘鸣,是北蛮国的储君。 若她不能成功与君凌云和亲,北野弘鸣,便是她未来的君。她再不甘心,也只能听令。 “云霄皇上,皇后娘娘,太子皇兄,弘瑶告退。” 楚云溪观察着这二人的相处。看来,北蛮国皇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并不向一处使。 北蛮使者跟随北野弘瑶退了下去,有太子在,还要他这个使者做什么。 “北野太子,的确有一国储君的风度。” 君凌云赞赏了一句,北野弘鸣没有因此得意,只是问道: “云霄皇上,这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第548章 和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君凌云果然如北野弘鸣所想,点了头。 “当然!找一家在我们两国,都有生意的大镖局。 要保证交接不会出差错,万一后续对不上账目,我们两国扯皮,可是不好看。如此,也能保证路途安全。” 北野弘鸣略一思索,便觉得君凌云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件事分两家来做,的确容易扯皮。 “不知云霄皇上,想用哪家镖局?” 君凌云道: “朕只是不想借出去的粮种,最后没有到百姓手中,而成了军粮,反受其害。亏本的买卖,朕不想做。 至于用哪家镖局押镖,可以由北蛮来定。北蛮太子可有推荐?” 君凌云的话说得直白,倒是让北野弘鸣更加打消了疑心。 他本想着,君凌云要用哪家镖局,说不定就是有猫腻,他定要设法规避开。 不成想君凌云却将选择权给了他。 两国都有的大镖局,北野弘鸣倒是想到了一家。 “云霄皇上觉得,上善镖局如何?” 君凌云也作势想了想。 “口碑不错,甚好。” 北野弘鸣弯唇一笑。 “那便如此说定了,我这就休书回去,准备战马。云霄皇上可安排粮种先行了。粮种与战马,在两国边境交接。” 君凌云似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北野太子,可能保证你父皇会同意?” 北野弘鸣自信道: “我既应下,定然是能够做主。” 他父皇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当然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再图谋其他。 “好!来人,设宴款待北蛮太子!” 君凌云心情不错,北蛮太子来得真是时候,他便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北野弘鸣却推脱道: “区区口腹之欲,就不劳烦云霄皇上费心了。我倒是有一事,只能请云霄皇上相助。” “哦?何事?” 君凌云轻敲桌面,这是要,得寸进尺? “我的侧妃,之前出外云游,听闻,被云霄皇上给关押了起来。 若是她不知轻重,冒犯了云霄皇上,我在此替她赔罪。 还望云霄皇上,能网开一面,将她还给我。我日后定会严加管束。” 侧妃?君凌云想了想,他近期关押过的北蛮女子,似乎只有牧其儿一个,难道? “北野太子,只是听闻,就来朕这里要人,似乎不太合适。” 君凌云剑走偏锋,语带威胁。 北野弘鸣一滞,通常在这种情形下,说听闻,就是已经确认的委婉说法。君凌云却偏要用表面意思来听。 他难道要说,我们北蛮的暗探,在云霄国京城亲眼所见?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若是旁人,我也定不会向云霄皇上开这个口,可牧其儿,毕竟是我的侧妃。” 他干脆直接指名道姓,看君凌云还如何装傻充愣。 君凌云与楚云溪心中,此刻都在衡量北蛮太子话中的真假。 楚云溪之前就有猜测,北蛮皇室此次前来,可能会打牧其儿的主意,却不知侧妃是怎么回事儿? 牧其儿总不会,已经嫁给北蛮太子为侧妃,又来与白枭成亲吧? “牧其儿?朕倒是的确见过此女,可否问一下北蛮太子,你是何时纳她为侧妃的?” 君凌云看向北野弘鸣的目光中,都是探究与精明之色。 “我们虽还未举办仪式,可父皇已为我们赐婚,我此次带她回去,就是要举办婚仪的。” 北野弘鸣思虑一瞬,到底是没有说谎。毕竟,君凌云也不是吃素的。 他这个一国太子,娶了几个女人,有没有牧其儿这个侧妃,只要一查便知。 若是说谎,让君凌云拿了把柄,可能反而会坏事儿。 楚云溪追问一句: “不知是何时赐的婚?” 君凌云一国之君,对这种问题追根究底,未免难看。那便由她这个女子来问,总不算失了体统。 北野弘鸣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原来云霄国的皇后娘娘,也喜欢探究别人的家事。” “猎奇之心,人皆有之。难道北野太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直言相告?” 楚云溪非但不羞不恼,还直接承认了。她就是要探究,如何? 北野弘鸣心道,这云霄国的帝后二人,说话怎都如此随心所欲? “我与牧其儿,虽是最近才得父皇赐婚,可我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心照不宣。” 他怕自己不加后半句,不够分量问君凌云要人。 楚云溪却不依不饶道: “最近,是近到何时?北野太子,可否说个具体日子出来?” 北野弘鸣自认是个能忍的,可他真是没见过这么没有眼色的女人。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他又看了看君凌云,却见他,一点儿要阻止皇后插话的意思也没有,只好忍着不耐道: “是在我来云霄国之前。” “那是,正月十四?十五?还是十六?” 楚云溪势要问个清清楚楚。 北野弘鸣看了看楚云溪那认真求问的眸子,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没有眼色,还是另有所图? “皇后娘娘,这与皇上能够归还牧其儿,有什么相干?” 他问完,没有等来楚云溪的收敛,反倒听到了君凌云清冷的声音。 “朕宠妻无度,世人皆知。皇后高兴了,朕便高兴了,朕高兴了,便好说话。 皇后若是不高兴了,朕也不高兴,朕不高兴了,一切免谈。” 北野弘鸣心里一紧。一切,免谈?包括给北蛮国借粮一事? 他没想到叱咤风云的战神君凌云,竟会效仿那昏君,将国之大事,系于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 两人视线相碰,火花四射。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北野弘鸣先败下阵来。 两人虽年龄相差不大,可君凌云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之气,和朝堂上历练出来的真龙之尊,又岂是还位居太子位的北野弘鸣能比。 北野弘鸣收回视线时,自己安慰自己,他之退让,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他若不能忍下这一时之气,北蛮国便无法快速恢复元气,更不能攻下云霄国。 只要让他们缓过这口气,将士们吃饱肚子,有了力气,加之国师的主意,定能给云霄国沉痛一击! 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想到此,北野弘鸣努力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得友善些。 “父皇给我与牧其儿赐婚那日,是正月十六,皇后娘娘,可满意了?” 楚云溪笑着点头。 “本宫是满意了,只是,恐怕无法让北野太子满意了。” 第549章 北蛮太子要的人,已嫁做人妇 北野弘鸣微皱了眉头,楚云溪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明知道牧其儿与我有婚约在身,还要强加扣留?” 楚云溪却拿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北野太子,不知道你是从何处道听途说的?不过,你的确是误会了,牧其儿可不是皇上与本宫扣留的,而是,她自愿留下的。” 北野弘鸣听她如此说,想起那个逃走的,牧其儿的表妹。 只当牧其儿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才不愿意回到北蛮皇室。 “皇后娘娘既如此说,我自然是信的。只是,牧其儿到底是我北蛮国人,皇命难违。可否,让我与牧其儿见上一面,说个清楚?” 不管牧其儿是自愿留下也好,被迫扣留也罢,她只要一日是北蛮国的人,便要遵从北蛮皇帝的圣旨。 “这恐怕,更不方便了。” 楚云溪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北野弘鸣只得问道: “此话怎讲?” 他问完,自己就心里咯噔一下,眼里有片刻的慌乱。 该不会是,牧其儿已经被君凌云和楚云溪给杀了吧? 却听楚云溪道: “自古出嫁从夫,牧其儿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北野太子想要见她,还得要她夫君同意才是。” 楚云溪眼见着北野弘鸣定在原地,眼神由慌乱,转为震惊,不可置信,气愤,疑惑,各种情绪交错,变幻不定。 “你说牧其儿她,嫁人了?” 北野弘鸣不确定地问道,楚云溪无辜地点点头,她可没有说谎。 “什么时候的事儿?那人是谁?” 北野弘鸣追问。 “原来北蛮国的太子殿下,也喜欢探究别人的家事。” 楚云溪便将他先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北野弘鸣咬了咬牙: “牧其儿不是别人,她是我看上的女人,也是我父皇,为我指的侧妃。我定要带她回北蛮国。 在这件事情上,我只希望云霄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要插手。” 君凌云却并没有应承下来。 “那可不巧了,牧其儿也是朕的义弟看上的人,还是朕给赐的婚。 且他们二人,已于正月初三那日完婚,在北蛮皇帝赐婚之前。牧其儿现在,已经是是北王妃了。” 北野弘鸣握紧拳,他现在终于知道,楚云溪之前为何追根究底,一定要问出他父皇赐婚的日子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北王妃?北王又是谁?他怎么不知道,云霄国还有这么一个王爷? 牧其儿!她竟敢联合外人背叛他!明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竟还嫁给了别的男人! 北野弘鸣心中的妒火,几欲让他失去理智。他努力压下与君凌云和楚云溪撕破脸的冲动。 “多谢云霄皇上告知,小小插曲,希望不要影响我们之前的协议。” 君凌云点头。 “那是自然。” “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北野弘鸣正着急离开,去查查那北王的事儿,又被楚云溪给喊住了。 “等一下!” “皇后娘娘,还有何事?” 北野弘鸣的眼神中,隐有不耐。楚云溪却真诚一笑。 “也没什么大事儿,本宫只是突然想起来,当初皇上与本宫大婚之时,小王子曾差人送过一份贺礼。本宫还未谢过小王子。” 北野弘鸣看着楚云溪,气到语结,半晌无语。 她到底是真的不知,小王子之名,另有其人。还是故意这样说,想羞辱于他? “北野太子,看够了吗?” 君凌云隐含怒火的一句话,让北野弘鸣瞬间回神。 意识到自己盯着君凌云的皇后看了许久,咬牙道: “是我失礼了,皇后娘娘的谢意,我定会转达给七弟,告辞!” 北野弘鸣施礼后,大步离开了大殿。 他怕自己多留一刻,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楚云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北蛮皇帝的权衡之术,比起君凌云的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父子离心,兄弟相残,有意思。 君凌云也起身,从背后抱住楚云溪圆鼓鼓的肚子。 “娘子的腰身,为夫都要抱不过来了。” 楚云溪扭头看他,面带不满。 “你这是嫌弃我胖了?” 君凌云笑道:“为夫岂敢?” 楚云溪这才满意地收起小爪子,说起牧其儿的事儿。 “说起来,幸好你有先见之明,让白枭和牧其儿离了京城,你看刚才北蛮太子那表情,他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云溪又偷偷看了眼君凌云,不敢说,君凌云从前看她时,也时常有这种要将她占为己有,生吞入腹的表情。 所以她那时,才愈发怕他,躲着他。 不过,他们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君凌云从前,在知道她心意已决后,选择了放手,默默守护。 如今牧其儿已然嫁人,北野弘鸣却没打算放过她。这不是真爱,是占有。 “溪儿在想些什么?” 君凌云似乎看到楚云溪的小尾巴翘起,不由凑近她的颈窝,作势要去啃咬。 楚云溪缩了缩脖子,忙从他怀中逃走。 “没,没想什么,什么也没想。” 君凌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真的?” 楚云溪点头如捣蒜。 “比真金还真。啊!” 她突然抱着肚子,惊呼一声。君凌云瞬间上前扶住了她。 “溪儿,你别吓唬我,我相信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他见楚云溪还是微紧着眉,张着嘴,突然紧张得手心冒汗。 “来人,快去请太医!” 在一旁伺候的小莲和灿儿,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就往外跑。 楚云溪这才回神。眨着眼道:“他刚刚,刚刚踢我了,不不,是他们踢我了。” 刚跑出门的小莲和灿儿,听闻此言,又折返了回来。灿儿拍拍胸口道: “皇后娘娘这是有胎动了。皇上,您不如摸摸看?” 她以前在怀孕的娘娘宫里当过差,多少懂一些。 君凌云也是呼了口气,这种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感觉,他已经有多久感受过了。 轻轻将手放到了楚云溪的肚子上,等了片刻,君凌云脸上便现出了惊喜之色。 “这小家伙,劲儿还挺大的。” 他干脆蹲下身来,将耳朵贴近楚云溪的肚子。想听听孩子正在楚云溪的肚子里做什么? 第550章 北蛮皇室内斗 楚云溪看了眼小莲和灿儿,见她们都在侧头偷笑。楚云溪便红了脸,又羞涩,又高兴。 “凌云,你可有听到了什么?” “心跳,我听到了孩子的心跳。” 君凌云起身,学着那心跳的节奏: “怦怦,怦怦,怦怦!鲜活有力!” 楚云溪看着他眼中的光华,似璀璨星空,耀眼夺目。 这是她看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一时看呆了去,知道君凌云激动地将她揽在怀里。 “谢谢你,溪儿。谢谢你为我怀了孩子,谢谢你坚持要保住他们。” 小莲和灿儿已经笑着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楚云溪突然想起来,君凌云让她上元节前,补上新年礼。 可因着北蛮国这接二连三的来人,他们二人倒是都给忘了。 楚云溪眼眸一转,回抱住君凌云,甜甜道: “凌云,我这份新年礼,你可还喜欢?” 君凌云…… 自家媳妇,能怎么办呢? 皇宫外。 北野弘鸣径直找到北蛮使者落脚的客栈。 那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周围人都退避三舍。 北蛮使者赶紧起身迎接,想着两国的和谈,应该是有些眉目了,太子才会来找他商讨。 “太子殿下,小人不知道您要来,有失远迎。” 北野弘鸣黑着一张脸,问道: “北王是谁?” 使者心道不好,太子这莫不是来兴师问罪了?急忙回话: “北王原先,是云霄皇帝的贴身侍卫白枭。现在,是云霄皇上新认的义弟。” “废话!” 北野弘鸣怒斥,他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会跑来问他? 北蛮使者吓得扑通跪到地上。想着难道太子殿下真的一无所知吗? “云霄皇帝说他是,他是我们北蛮国的二皇子。” 北野弘鸣眉头紧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儿,怎么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个谜题套着一个谜题,没有解开的时候? 他那个死了多年的亲弟弟,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君凌云义弟? 难道父皇是骗他的?不仅抬举七皇子制衡他,还暗中留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做最后的底牌? 也不对,若真是如此,他那个弟弟,怎么会出现在云霄国皇帝的身边?难道是卧底? 若他那个留在赤那部落当质子的弟弟,真的没有死,那木其儿与他那弟弟之间,岂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自小有婚约在身? 想起自己在君凌云与楚云溪面前,说自己与牧其儿,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心照不宣。北野弘鸣如今,只觉得屈辱无比。 君凌云和楚云溪,定是知道真相的吧? 北野弘鸣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使者。 “云霄皇帝认义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是正月初三,那一日,不但云霄皇帝认了义弟,封为北王,北王还在同日娶了妻。” “砰!” “啊!” 北蛮使者正在回想,就被北野弘鸣一脚踢飞了出去。 北蛮使者惊魂未定,赶紧忍痛爬起身来跪好。 “太子,太子殿下,小人不知哪里说错了话,惹您动怒。” 北野弘鸣眼眸赤红,都是狠厉之色。 “正月初三!足足半个多月!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设法传个只字片语回去?你这个使者是怎么当的?” 他还以为君凌云,是得知他来,临时安排的一出戏。 牧其儿的性格他了解,外柔内刚,十分倔强。若非她真心喜爱之人,绝不会轻易交付自己。 可如今,人是她自己喜欢已久的人,还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恐怕早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如何能不怒? “小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当天就送出了书信,上报皇上和太子殿下。” 当天?北野弘鸣闭了闭眼,骂道: “废物!” 那书信,定是被君凌云给截胡了去,要不然,早在他离开北蛮之前,就该收到了。 “书信中,可还有写别的事儿?” 使者听到北野弘鸣那声废物,已经猜测到,自己的书信,八成是没有传回去了。 送书信的都是可靠之人。没成功送回去,多半是被云霄皇帝派人给拦截了。 他想到自己写的内容,一时间冒了一身冷汗。 “就,就还说了,云霄皇帝,因沉迷女色,惹朝臣不满,自罚自身,下了罪己诏之事。” 北野弘鸣听到没有泄露什么秘辛,倒是略松了口气。 君凌云的坏话,说上一两句,想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北王如今住在何处?” 北蛮使者战战兢兢。 “这,听闻北王府现在,还在修缮。北王与她的王妃,新婚燕尔,一起出京游玩儿去了。” 北蛮使者并不知道,那所谓的北王妃,正是他眼前的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女人,牧其儿。 如若不然,他定不会找死地说出“新婚燕尔”这四个字。只可惜,已经晚了。 “砰!” 北蛮使者求仁得仁,成功又挨了一脚,疼得爬不起身。 只是他仍旧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打,冤枉得很。 北野弘鸣可不管使者如何冤枉,他自己尚且怒火翻涌。甩袖扬长而去。 白枭既然是君凌云的义弟,君凌云定不会主动告诉他白枭的行踪了。 他只能派人,暗中打听白枭和牧其儿的去处。好尽快将牧其儿,重新掌控在手心里。 婉陶公主府中的北野弘瑶,已经不知道来回转了多少圈儿。 想着她怎么能避开北野弘鸣,再单独见一见君凌云。 她的丫鬟劝道: “三公主,奴婢觉得,您不必留在云霄国和亲,也是一件好事儿啊。这样您就能够留在欣贵妃和七皇子身边,谁也不敢欺负您,惹您生气了。” 北野弘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此次她失利了,太子却得利了,待回去北蛮国,父皇即便是做给外人看,也得更看重皇后和太子一些。 他们母子三人的处境,会连从前都不如。 “三公主,婉陶来给你送行了。” 北野弘瑶忽然听到婉陶公主的声音,一个头两个大。婉陶公主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她都还没说要走,婉陶公主就要来给她送行了? 这要是被送了行,她还怎么好厚着脸皮留下来? 就听婉陶公主又问了一句。 “三公主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回去?是今日还是明日?” 第551章 送走北蛮三公主 北野弘瑶内心想骂人,面上却僵硬笑着,似玩笑道: “婉陶公主这是,嫌我在你的公主府叨扰了么?” 婉陶公主眨着明亮的眸子。 “怎么会呢?我与三公主一见如故,相处甚欢,真想多留三公主几日。 只是,听闻北野太子与我皇兄奏禀,北蛮皇上思女心切,想让三公主早日回北蛮国去呢。” 北野弘瑶的笑,终于是挂不住了,却还在压抑着胸膛的起伏。 北野弘鸣!就这么急着赶她回去? 说什么思女心切,父皇若真舍不得她,当初就不会让她来云霄国和亲了。 分明是北野弘鸣,不想她有云霄国做靠山,不想七弟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 “三公主,我给你准备了些点心,你带着路上吃,还有些小玩意儿,希望你不要嫌弃。” 婉陶公主拍了拍手,就有下人拿进来四个食盒,还有一箱子不知道什么东西。 “点心不能久放,三公主,你记得吃。” 婉陶公主自顾自说着,似乎没有看到北野弘瑶那难看的脸色。 “我已经命人将马匹喂饱,马车也准备好了,三公主随时可以起程。所以,三公主你是准备何时动身?我也好送送三公主,有始有终。” 北野弘鸣虽有和东方雪儿一样的妄想,却没有东方雪儿那般没脸没皮。 人家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北野弘鸣这个一向骄傲的公主,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说自己还要多待几日。 “就不劳三公主相送了,我明日就走。” “那可不成,怎么能让三公主自己孤零零地走呢?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们云霄国,怠慢了三公主,将三公主给排挤走了呢。” 北野弘瑶的指甲攥进了手心里,说什么孤零零地走,好似她要死了一般。 还有那后半句,难道不是事实吗? “随你吧,我要休息了。婉陶公主自便。” 婉陶公主看了看明亮的日头。 “也对,路上颠簸,三公主又要有几日无法好好休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三公主多睡会儿,睡好!” 看着婉陶公主消失在视线中,北野弘瑶一脚踢翻了一个食盒,大口呼吸着,缓解自己无处发泄的怒火。 这云霄国的人,怎得个个都长着一张利嘴!巧舌如簧,可恶!可恶至极! “啊,对了,三公主,虽然你父皇疼爱你,可依我看,你那太子皇兄,可不怎么喜欢你呢。同为公主,我想劝你一句,还是要早做打算,毕竟将来掌权的,还是太子。” 婉陶公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探进头来说了几句。 北野弘瑶烦躁地想要抓头发。 “婉陶公主可能误会了,太子皇兄待我很好。” “哦,那就好,北野太子应也不是那等不容人的,会残害手足兄妹。看来是我多虑了。那我便先走了。” 婉陶公主说完,终于带着暖儿离开了舞缘阁。 北野弘瑶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残害手足兄妹,太子不会吗? 既然与君凌云和亲之路不通,她干脆早些回去。 难得太子孤身在外,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搅不浑云霄国的水,杀了北野弘鸣这个太子,不也是一样的吗。 或许,还可以嫁祸给云霄国,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北野弘瑶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毒辣起来。她的丫鬟瑟缩着身子,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次日,北野弘瑶走出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子。 刚走几步,突然顿住,转回身来,仔细打量了下,那块写着“舞缘阁”的牌子。 呵!舞缘阁?如此说来,这牌子的确是新做的了。专为她的到来而做的! “三公主,你准备好了吗?我来送送你。” 婉陶公主来准时来送人,北野弘瑶看着她冷笑一声,抬步便走。幼稚! 婉陶公主也不在意北野弘瑶的反常,高高兴兴地将北野弘瑶送到了城门处。 “三公主,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去北蛮国看望你的。” “欢迎至极!到时候,我定也会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如婉陶公主照拂我一般,加倍照拂婉陶公主。” 北野弘瑶弯唇一笑,想着婉陶公主你最好是能来,也好让我有机会“回报”一二! “呵呵,呵呵,好说,好说。” 婉陶公主自是听懂了北野弘瑶的言外之音,呵呵一笑,目送北野弘瑶出了京城。 看着远去的马车,婉陶公主只觉舒心无比。 “暖儿,我们回府吧,给本公主沐浴更衣,我要进宫去向皇兄和皇嫂讨赏。” 暖儿掩唇一笑。 “是,公主。” “啊,对了,那个无缘阁,将名字给换回去吧。还是情缘阁好听。” 暖儿笑道: “是,奴婢看那北蛮三公主,可是被您气得不轻呢。” 婉陶公主摆摆手。 “你不懂,能被我气一气,那是她的福气。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我皇兄岂又会给她这个脸面?早就将她扔出去了。” “公主说的是。” 主仆二人嬉笑着回了公主府。婉陶公主沐浴更衣后,还真的进宫去讨赏了。 “皇兄、皇嫂,你们快看看我,是不是都累瘦了一圈儿?” 楚云溪真的细细打量了婉陶公主一番,婴儿肥渐渐褪去,更加亭亭玉立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然不假。 “婉陶可是来讨赏的?” 婉陶公主感动地挽住楚云溪的胳膊。 “还是皇嫂最懂我了。” 君凌云开口道: “御膳房的肉,随便你拿,想拿多少拿多少。既然累瘦了,那便补回来。” 婉陶公主皱眉噘嘴。 “皇嫂!” 她府上,日日有新鲜的肉送去,她哪里会稀罕这个。好歹赏她个新鲜玩意儿啊。皇兄不靠谱,还是得赖着皇嫂。 楚云溪神秘一笑。 “婉陶今年就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了。是不是,该赏给婉陶一个如意郎君了?” 婉陶公主刷地红了脸,嗔道: “哎呀,皇嫂,怎么连你也没个正形?以后可别指望我给你干活儿。” 楚云溪歪头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 “我可是认真的,好郎君难得,若是遇到合适的,可不得先给我们婉陶定下来。婉陶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且说说看,我与你皇兄,也好帮你留意着。” 第552章 北蛮太子参观皇宫 婉陶公主还真的转着灵动的眸子想了想,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起码,得是个能让她真心佩服的男子吧? 可这世上能让她佩服的男子,还真没有几个。若是将来嫁个草包,还不如不嫁。 楚云溪见她认真思索的模样,笑道: “你可想出来了?” 婉陶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在想这种事情,脸彻底红了个透。 “那个,皇兄,皇嫂,我还有事儿,我先告退了。” 看着婉陶公主匆匆溜了,楚云溪对君凌云道。 “你看,婉陶可是真的长大了,得好好寻个能配得上她的男子。” 君凌云好笑地看着楚云溪,明明比婉陶也大不上几岁,倒似个操心的老妈子。 “溪儿心中,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楚云溪看着君凌云,笑得狡黠。 “我自然是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还得看缘分。” 肥水不流外人田?君凌云想了想,楚云溪的三位兄长,都已经成亲,还有谁是自己人? 五日后, 云霄国借给北蛮的粮种,已准备妥当。 已经进入二月,再过一两个月,就该春种了,这些粮种,自然是越早运到北蛮国越好。 如此,北野弘鸣也该起程,回北蛮国去了。 可他却还没有查出来,白枭与牧其儿,到底去了哪里。 “太子殿下,他们二人的确不在京城,却也没有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看来,是秘密出京的。” 秘密出京?北野弘鸣眼眸一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该不会是,白枭和牧其儿,根本就躲在云霄国的皇宫之中吧? 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京城,自然无迹可寻! 想到此,北野弘鸣眼眸一亮。 “你去皇宫递拜帖,就说本殿离京之前,想与云霄皇上,共进晚膳。” “是,太子殿下。”他的侍卫领命去了。 皇宫中,君凌云看完拜帖,又递给楚云溪。 “看来今晚,又要热闹了。” 楚云溪接过看了看,便笑道: “来者是客,让青枫好好准备准备,可别怠慢了贵客。” 君凌云便看了眼青枫,青枫心领神会,马上去准备了。 未及傍晚时分,天色尚早,北野弘鸣提前了一个时辰,便早早地入了皇宫。 这个时辰,晚宴自然还未准备好,大臣们也都还没有就位。 “朕记得上一次,北野太子还说,区区口腹之欲,不劳朕费心。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北野太子就如此迫不及待,要与朕共进晚膳了。” 君凌云一开口,便是针尖对麦芒,这要换了寻常人,谁能招架得住? 好在北野弘鸣对君凌云的毒舌,已经领教过了。 这次的心态,可比上次要平和多了。不仅稳住了心情,还顺势道: “难得来一趟云霄国,我想着,若是能参观一下云霄国的皇宫,看看是何等辉煌壮观,当不虚此行。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 君凌云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戒指。 “朕以为,北野太子已经不虚此行了。” 北野弘鸣的嘴角抽了抽,他自然知道君凌云所说,是指的云霄国,借粮种给北蛮国一事。 这话中明显有拒绝之意,可他目的明确,只好厚着脸皮道: “公事上,自然是圆满了,可私心里,出行一趟,谁不希望能增长见闻呢。我亦不能免俗。” 君凌云这才点点头,表示理解。 “朕倒是可以满足北野太子的私心。只不过,所谓礼尚往来,将来朕若是去了北蛮国,北野太子,可也会引朕参观北蛮国皇宫?” 北野弘鸣一噎,心道君凌云还真是锱铢必较,一点儿亏也不肯吃。 可他要参观人家的皇宫,又岂能说自己的皇宫,不给人家参观? 再说,将来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 将来君凌云有没有机会去北蛮国,还要另说。北野弘鸣便应道: “那是自然,随时恭候云霄皇上大驾。” “好,这一日不会太远。” 君凌云似随意应了一句,北野弘鸣却在细品,这一日不会太远是什么意思?君凌云可是有什么,针对他们北蛮国的打算?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君凌云道: “北野太子来得太早,没有合适的人选,陪同你参观皇宫。便让朕的贴身侍卫青枫,陪你逛逛吧。” 青枫马上近前抱拳。 北野弘鸣看向他,因为白枭的缘故,北野弘鸣现在,对贴身侍卫这个名号,可是格外敏感。 想来,这青枫就是接替白枭位置的人了。功夫定然也是不差的。 “如此,便多谢云霄皇上了。” “北野太子请。” 青枫引路,当真带着北野弘鸣,一个宫殿,一个宫殿地逛过去。 如今的皇宫里,除了皇帝寝宫,其他地方都是冷冷清清。北野弘鸣也不闲无聊,看得津津有味儿。 听到哪个屋子里有人声,便凑近去看看。 牧其儿的气息,他可是十分熟悉,即便是隔着一道门,也能分辨得出是不是她。 “北野太子,前面是宫人住的院子了,您也要去看吗?” 宫人住的地方?有人的地方,他更要去看看了。北野弘鸣点点头。 “管理宫人,也是一门学问。有机会看看云霄国的皇宫里,宫人是如何生活的,本王自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对一个侍卫,即便是君凌云的贴身侍卫,他说起胡话来,也是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抬步便迈进院子。 却没想到刚一进院,就见一大盆水,兜头泼来! 北野弘鸣急步后退,本还庆幸自己伸手敏捷,不会被淋个落汤鸡。 哪知青枫刚好就在他身后一步之遥,他这一退,又被青枫给死死抵住了。 “哗啦!” 转瞬之间,北野弘鸣已然成了落汤鸡。 他的头上身上,立时轻雾袅袅。那水是温热的,可在这大冬天里,这点儿温热,很快就成了空中水雾。 一阵北风刮过,北野弘鸣只觉头皮发麻,不自觉打了个颤。 他风中凌乱地感受着湿漉漉的头发,冰冷地贴着脸颊。水滴顺流而下,啪嗒,啪嗒,滴落到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 “小人该死,小人不知道有贵人要来,冲撞了贵人。” 那泼水的宫人,已经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而他踩在木屐上光着的脚,同样在冒着水汽。 第553章 洗脚水招待 洗!脚!水! 北野弘鸣看到那宫人挽起的裤腿,湿漉漉的臭脚,几乎立时就想到了这三个字。内心一阵疯魔。 “呸,呸呸呸!” 他抬起袖子,嫌弃地擦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嘴,却发现袖子同样是湿的。 不知道的时候还好,一旦知道那是洗脚水了,北野弘鸣便觉得,自己周身都是臭烘烘的蒸汽。怎么扇也扇不走那股子味道。 若这里不是君凌云的皇宫,他早就一剑斩了那该死的宫人了! 北野弘鸣回头,怒目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青枫,要不是青枫抵住了他,他又何至于没有躲过这盆臭水? 清风无辜道: “小人以为,北野太子要摔倒了,故而扶了一把。” “哼!” 这种话,鬼才信!北野弘鸣忍下想要动手的冲动,转身便往来时的路走。 他这幅模样,还怎么参加宫宴?可不得先回去换身衣裳。 只是走出几步,又觉不妥。 他即便记住了来时的路,也不能显得如此驾轻就熟,不然君凌云那个锱铢必较之人,该作何感想? 只好咬牙对清风道: “有劳带路!” 青枫上前,不急不缓地走着,与来时的速度并无二致。 “劳烦走快点儿!” 北野弘鸣收紧身上每一块儿肌肉,才没让自己被冻僵。 只是他身上的火气,让他边走边冒气儿,引来一路宫人的偷偷侧目。 北野弘鸣忍着鼻间的臭气,下人的窥视,终于在快要结冰时,回到了主路。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再也无法向前半步。 前方,准时来参加宫宴的大臣们,正排着整齐的队伍,仪态大方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有了第一个发现他的人,便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个对他行了注目礼。 北野弘鸣赶紧背过身去,想着等这波大臣们过去,自己再走。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想来什么,便来什么。 “北野太子?你这么早就到了?” 这打招呼之人,正是监国大人君子枫! 北野弘鸣深呼吸了两口臭烘烘的凉气儿,这才转回身来。 “本王现在多有不便,待会儿再与浩王世子畅谈。” 比起监国这个官位,皇室子孙,更能配得上与他这个太子攀谈。 君子枫一副吃惊的表情,还以手掩鼻,脸上似有嫌弃之意。 “北野太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中,往北野太子身上泼水?” 他提高声音质问周围的宫人,自然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无人应声。 就连跟在北野弘鸣身旁的青枫,也是成了哑巴。 可君子枫这一声,却不是毫无作用。起码,所有入宫的大臣,都听明白了北野弘鸣此时的处境。 北野弘鸣已经挤不出个笑脸来了,他的脸,已经被冻僵了。 “不过是一桩小事儿,本殿先去换身衣裳。” 北野弘鸣僵硬着身子,在所有朝臣的注视下,端着步态走了过去。 “阿嚏!” “北野太子,小心着凉啊。” 君子枫在身后关切地喊了一声。 打喷嚏这种非毅力所能控制的事儿,让北野弘鸣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是气愤,也是屈辱! 他北野弘鸣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丢脸过! “阿嚏!阿嚏!” 又是连着两个喷嚏,他终于进入了有备用衣物的宫殿。 朝臣们互相看看,心如明镜,心照不宣。 他们皇上若是不高兴了,连自己人都整,何况是个敌国太子。 大臣们或扬眉忍笑,或摇头无奈,或引以为戒,列队步入了宴会大殿。 北野弘鸣简单地沐浴了一番,换好衣物,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时候,他的脑子也才恢复了正常运转。 想着若不是那个宫人提前等在那里,他怎么会一点儿脚步声也没听到? 即便是提前等在那里,若不是隐匿了气息,他也不会一点儿也没有提前察觉。 什么宫人?分明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君凌云!北野弘鸣咬牙切齿,可他又没有证据,不能空口白牙,就去指责一国之君。 北野弘鸣缓了缓情绪,又抬手闻了闻自己,似乎没有异味儿了,这才鼓起勇气,去了宴会。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步入大殿的帝后二人,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北野弘鸣一眼,这才收回视线落座。 “明日,北野太子就要起程,回北蛮国去了。朕今日便满足北野太子,要与朕共进晚膳的愿望,特设此宴席,送一送北野太子。众卿,可要待朕好好招待。” 朝臣们看向北野弘鸣,原来这宴席,是北蛮太子自己要求的! 难怪了,他们还纳闷,皇上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好客了。 北野弘鸣放于桌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何时说过,明日就要动身了?他还没找到牧其儿呢! 何况,虽然共进晚膳是他提出来的,可君凌云身为主人,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北野弘鸣虽然满心不愿,还是得文质彬彬地,朝君凌云低头示意。 皇宫中,他能查看的地方,基本已经都查看了,现在只剩下后宫没有看。 听闻楚云溪,将太上皇的后宫都遣散了,如今后宫空置,如果君凌云想将人藏在后宫,也不是不可能。 他还得好好参加这场宫宴,好寻得机会,去探一探后宫。 君子枫第一个响应君凌云的号召,举起酒杯。 “北野太子,我敬你一杯。灾荒之年,我们云霄国,可是从自己口里省出的粮种,送去支援北蛮国,只盼着北蛮国,不会恩将仇报才好。” 北野弘鸣的脸更黑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君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果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借来的,总不如抢来的硬气。 北野弘鸣也举起酒杯,只是,一句话也没说,便仰头饮了个干净。 他喝完,突然面色一变,端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被君子枫一激,他竟忘了询问下这酒,该不会也是那东夷国的醉红尘吧? 如此想着,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晕乎乎,耳边也似有鸣响。 糟了,他会不会也如北野弘瑶一般,被人给背出皇宫去? 北蛮国的公主太子,来访云霄国,双双醉酒,被宫人背出皇宫…… 第554章 北蛮太子,私闯后宫 君凌云见北野弘鸣盯着手里空酒杯,两眼放直,悠悠开口。 “北野太子放心,朕既已知道你们北蛮人,不善饮酒,今日自不会再让人准备烈酒。” 北野弘鸣听闻此言,那些头晕目眩的症状,倒似果真消失了。 他这才收敛心神,不自在地放下酒杯,什么他们北蛮人不善饮酒,分明是那酒,非常人能饮。 若不是为了探查牧其儿的下落,他又何必自讨苦吃,与云霄国这群巧舌如簧的人纠缠。 “我只是见这酒杯精美,才多看了几眼。” “既然北野太子喜欢,那便送给北野太子当做纪念,带回北蛮国去吧。” 君凌云看向一旁伺候的福公公。 “福公公,待宴席结束,别忘了给北野太子打包带走。” “是,皇上,老奴记下了。” 福公公应得大声,北野弘鸣已经气得发颤。他堂堂一国储君,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来云霄国皇宫参加宫宴,还顺走一只酒杯,这话要是传扬出去,他的脸要往哪里放? 北野弘鸣自打进了这大殿,攥紧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面上却偏偏还得保持淡定。 “这就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只是看看而已。” “无妨,朕不喜别人用过的东西。” 朝臣们纷纷拿起茶杯,以袖掩唇,似在喝茶,实则偷笑。 皇上的毒舌不对准他们的时候,还真是大快人心。 这是明晃晃的嫌弃啊!这是硬塞啊!就差加一句:你不带走,朕也是要扔了的。 北野弘鸣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被君凌云给气炸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君凌云这种,说话不留情面,做事不按常理的人。 北野弘鸣仰头又喝了一杯酒,为了粮种,为了找到牧其儿,他忍! 这下好了,朝臣们三三两两的敬酒,北野弘鸣来者不拒,所谓一醉解千愁。 酒过三巡,北野弘鸣眼神迷离,有些微醺地起身抱拳。 “云霄皇上见谅,我有些头晕,可否容我去小憩片刻?” 他这个请求,君凌云倒是没有拒绝。 “来人,引北野太子去偏殿休息。” “是,皇上。” 一个小太监领命,上前引路。 北野弘鸣脚步虚浮,真是一副喝多了的样子。到了偏殿,倒头便躺到榻上,声音沙哑: “你可否帮本殿取一碗醒酒汤来?” “是,北野太子稍候。” 待听到脚步声远去了,北野弘鸣这才又坐起身,拿出一块面巾,系于脑后,眼神清明,全无迷离之色。 皇宫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大殿上,君凌云与楚云溪对视一笑。 后宫中,因无人居住,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北野弘鸣只看到一个宫殿里,有烛光摇曳。眼眸一眯,便提气探了过去。 宫殿正门有侍卫看守,他便飞身上了屋顶,轻手轻脚,拿开一片瓦,看向殿内。 就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正在沐浴。虽然有屏风遮挡,看不真切,可他还是心下一紧。 这不是牧其儿,君凌云的后宫中,怎么还有其他女人?不是都被楚云溪给遣散了吗? 难道,是君凌云金屋藏娇了? “抓刺客!抓刺客!” 北野弘鸣正准备撤身离开,四周忽得灯火通明,一圈火把燃起,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色胆包天的贼人,竟然偷窥荣太妃沐浴,还不束手就擒?” 太妃?糟了!中计了!北野弘鸣又不是傻子,岂能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之所以能这么容易,出了那小憩的偏殿,分明是君凌云故意放水。 北野弘鸣提气便跑,可刚跑到屋脊尽头,就见青枫已经等在那里。身后,君凌云的近侍也已经逼近。 进宫赴宴,他身上没有武器,皇帝的近侍却是能够佩剑的。 双方瞬间交手数十招。 君凌云的这些人,那都是跟随他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剑剑凌厉,毫无虚招。 北野弘鸣虽然功夫也不差,可双拳不敌四手,眼见着那剑,就朝他的要害杀来,心下一惊。 难道君凌云,真要将他当做刺客,斩杀当场? 他这个一国储君来访,死在云霄国皇宫,难道君凌云就不怕,无法与北蛮国,和其他诸国交代? 可情况已经不容北野弘鸣多想。他四周高手环绕,一个不慎,腿弯处已经挨了一剑。 “住手!住手!本王是北蛮国太子!都是误会!” 北野弘鸣急忙摘掉面巾,生怕慢一秒,就再多挂一道彩。 即便如此,一把剑也已经到了他的喉咙口。 北野弘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那把剑的主人青枫,就在剑尖离他脖颈毫厘之处时,停了下来。 “北野太子?我们皇上好心设宴款待你,你竟私闯后宫,偷看我们荣太妃沐浴,意欲何为?” “我,我是酒后糊涂,才会迷了路。” 北野弘鸣惊魂未定,他真的差一点点儿,就要死在这里了。 慌乱间,一时没有找到更好的说辞,只能以醉酒为由。 “刺客?谁派来的刺客?抓住了没有?啊,啊!啊~” “荣妃娘娘,容妃娘娘要生了!快去找太医。快快!” 荣妃被那声声刺客,和明晃晃的火把一惊吓,竟直接就要生产了。 北野弘鸣听着自己脚下兵荒马乱,内心也如万马奔腾而过。 容妃?刚刚不是还喊容太妃呢吗? 合着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被太上皇遗忘在此,连个太妃的名号都没混上。 那声太妃,岂不是特意喊给他听的? 不过怎就这么巧,他就看了一眼,这容妃就要生了? 她万一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更洗不清了。 北野弘鸣正心思急转,就听青枫道: “北野太子,随我等下去吧。” 北野弘鸣只好在青枫和近侍们的环绕下,飞身落回到地面。 刚站稳,就听小太监高唱: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君凌云扶着楚云溪,从小轿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大臣。 君凌云就是要让荣妃,在众目睽睽下生产。如此,不管她造化如何,能否平安生产,他和楚云溪,都不会受世人诟病。 君凌云看向被近侍包围着的北野弘鸣。 北野弘鸣见这阵仗,自知不妙,看来今日,他就是来背锅的。 “云霄皇上,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我是……” 第555章 荣妃受惊生产 “北野太子,你私闯我们云霄国皇家后宫,偷看太妃沐浴,惊扰太妃早产,纵有千般理由,也是枉然。” 北野弘鸣的解释还未说出口,就被楚云溪这个皇后娘娘给堵了回去。 “你有这解释的功夫,倒不如诚心祈祷荣太妃平安产子,或可减轻罪孽。” 北野弘鸣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的确,不管他是咎由自取,还是不幸中招,里面那个妃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都脱不了干系。 该不会,君凌云和楚云溪,本来就打算好要牺牲那个妃子,来陷害他的吧? 北野弘鸣听着殿内一阵阵的痛呼,内心一阵惊惧不安。 荣妃寝殿内,嬷嬷已经将荣妃扶上了床,准备接生。 荣妃听到方才外面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急急抓住嬷嬷的胳膊,问道: “谁来了?是皇上来了吗?本宫要见皇上。皇后娘娘又是谁?皇上立谁为皇后了?” 她一连串问题,嬷嬷却闭口不答。 “你说话啊!莫要再跟本宫装聋作哑!否则,等本宫诞下皇子,定让皇上斩了你!” 荣妃忍了这么久,没有对这些势利眼的下人发作,就是在等这一日。 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等来了她的孩子出生,她如何还能忍! 那嬷嬷听着荣妃狠毒的话,看了眼外面。 皇上皇后心慈,不许他们在荣妃生产时动手脚,这孩子能否平安降生,端看他自己的命好不好了。 嬷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对一个将死之人,她也没什么好气的。 “荣妃娘娘还是安心生产吧,您想知道的,待孩子出生后,都会知道的。” 荣妃大口喘着气,额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为何,要等孩子出声,她才能知道? 到底是谁升任了皇后?是柔贵妃那个没主见的,还是珍贵妃那个多嘴多舌的?总不会是,慧贵妃那个闷葫芦吧? 趁着她有孕被软禁,她们一个个倒是爬得快! “皇上!求您进来看看臣妾啊,臣妾纵有千般过错,可您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将臣妾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荣妃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外面的大臣纷纷垂头看地。 要说这荣妃,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看人家另外几位太贵妃,早就跟着儿女享福去了。 荣妃都死到临头了,竟还不自知,还有力气在这里干嚎! 北野弘鸣也听出了些个中内情,原来这荣妃,是犯了错,才会被软禁在此。 他稍稍松了口气,一个被囚禁的妃子,总抵不过两国邦交重要吧。 “啊!” 又一阵疼痛袭来,荣妃终于没有力气乱喊了。 “皇上,皇后娘娘,微臣这就进去看看。” 此时张太医已经应召前来,君凌云指了指北野弘鸣染红的腿。 “张太医受累,这儿还有一个。” 朝臣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似乎听到他们皇上在说:这儿还有一个不省心的。 张太医匆匆看了看北野弘鸣的伤势。 “皇上,北野太子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 张太医一边汇报情况,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白布条,直接在北野弘鸣的裤腿外包了一圈儿。 北野弘鸣瞪大眼看着,难道不用,找个地方让他坐下来,拆了裤腿儿,上了药以后再包扎吗? 张太医已经麻溜地包完,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抬头便看到北野弘鸣怀疑人生的表情。 “病有轻重缓急,北野太子见谅。回头,老夫定给北野太子重新包扎。” 张太医抱了抱拳,便进了荣妃的寝宫,在外室待命。以防稳婆处理不了的情况,他好及时插手。 君凌云与楚云溪,便带着一众大臣,到偏殿落座,等待荣妃生产。 宫女奉上茶水,众人皆惬意了。 唯独北野弘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站着?显得他真跟是个嫌犯一般。坐着?他刚刚闯了人家的后宫,也不怎么合适。 还有大臣时不时看他一眼。 北野弘鸣想到女子生产,可能还要许久,尤其他腿上如今还有伤,虽然那太医说没有大碍,可他疼啊! 北野弘鸣心一横,刚要厚着脸皮坐下,就听君凌云道: “北野太子,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何擅闯后宫,偷看荣太妃沐浴了吧?” 北野弘鸣只好又站定。 “我,我不胜酒力,一时不查,喝醉了,酒后糊涂,才会迷了路,已是后悔不已。” 他这话一出,北蛮国太子酒品不好的传言,少不得又要被传得沸沸扬扬。 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说他是早有预谋,进云霄国皇宫里来,就是为了探查牧其儿的下落吧? 且不说牧其儿已经嫁了人,就算没嫁人,他这做法也是不妥的。 君凌云眉梢微挑。 “迷路了,顺便偷看了荣太妃沐浴,北野太子觉得,朕是该信呢?还是不信呢?” 总之,偷看太妃沐浴这罪名,是绕不过去了。 北野弘鸣只好讪讪一笑。 “我并不知道,殿内住着一位太妃,更不知道,这位太妃好巧不巧,正在沐浴。云霄皇上也说过,我们北蛮人,不善饮酒。” 朝臣们齐刷刷看过来。连他们皇上讽刺北野弘鸣的话,都能被他拿来搪塞,北蛮太子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什么叫好巧不巧,正在沐浴,这是说荣妃沐浴的不是时候? 楚云溪此时出声问道: “听闻北野太子的名讳,取了个鸣字?不知是哪个鸣?” 北野弘鸣一时有些跟不上楚云溪的思路。这没头没尾的,怎么突然问起他的名讳? 可既然楚云溪这个皇后问了,他也不好不答。 “是钟鸣鼎食的鸣。” 楚云溪恍然道: “哦,原是这个鸣,本宫还以为,是鸡鸣狗盗的鸣呢。” 这若放在平时,如此明晃晃的侮辱之言,岂不是引战? 可如今,北野弘鸣有错在先,私闯别国皇室后宫,可不就是鸡鸣狗盗之举! 即便人家明着侮辱了,他又能如何?北野弘鸣只能忍着所有憋屈,很没气势地回了一句: “皇后娘娘,真是童心未泯。” 在场之人,自然都听懂了北野弘鸣的言外之音。 只有不懂事的孩童,才会给人起别号,还叫得起劲。 第556章 荣妃平安产女 朝臣们实在忍不住了,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表情。 君凌云则是看向楚云溪道: “皇后,你以为的也没有错,那本就是同一个字。” 楚云溪又是一副受教的表情。 “原来如此,臣妾还以为是自己才疏学浅,想差了呢。” 朝臣们又掩袖喝了一轮茶水。今日的茶水,格外的清香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北野弘鸣的脸,已经快耷拉到地上。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若不是他那包着白布,凄凄惨惨的腿,还当真有点儿气势呢。 “名讳,乃是生身父母所赐。云霄皇上和皇后,身份尊贵,拿人名讳说事儿,实属不妥。” 君凌云眼锋扫过,语气蓦然严肃了几分。 “既知名讳是生身父母所赐,理当修身养性,不给这名讳抹黑!如此,方才对得起父母生养一场。北野太子,你说是不是?” 君凌云这话,本是一点错处也没有。 可偏偏,他与北野弘鸣本是同辈人,却以长辈之姿教训,这让北野弘鸣如何自处? 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北野弘鸣觉得,自己没有气死在云霄国,真真是他好修养了。 “云霄皇上此话不错,只是,这种话,理应由长辈来说。就不劳云霄皇上费心了。” “怎么?难道北野太子还不知道,朕的义弟,是你的亲二弟吗?朕比你虚长两岁,长兄为父,当算得你的长辈。” 君凌云丝毫空隙也没给北野弘鸣留,瞬间便接上了话。 朝臣们内心里,都要拍桌狂笑了。 想皇上说要认白枭为义弟那时,他们还担心,皇上会矮了北蛮皇帝辈分。 没想到,君凌云竟先发制人,抢先用上了这辈分。平白让北蛮太子矮了一辈。 这内心的欢愉,虽然没有完全诉诸脸上。可那微微下垂的眼角,上挑的唇角,即便只有一点点弧度,也足够让北野弘鸣难堪至极了。 “我二弟,早就已经死了,云霄皇上恐怕是弄错了。” “是朕亲手,将义弟从赤那部落救起的,又岂会弄错?更何况,牧其儿不就是最好的见证吗?他们二人,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心照不宣!” 君凌云这话,成功让北野弘鸣,将牙根咬出了声响。 这一字不差地将话还给他,不是羞辱,又是什么? “此事,可日后慢慢核查。若属实,云霄皇上,也该称我父皇一声义父才是。” 朝臣们暗自吸了口凉气儿,北蛮太子这是,在找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啊。 君凌云却不急不缓道: “那要看朕的义弟,愿不愿意承认北蛮皇帝这个父亲。” 北野弘鸣气结,与他排资论辈的时候,君凌云可是张口就来。怎得轮到与他父皇排辈分了,却又有了新的说辞? “毕竟是血脉至亲,天道人伦,如何能断?” “死过一次,自然能断。” 君凌云的眸光中,似在流动着当年残忍又阴暗的真相,令北野弘鸣一瞬间,如进入了时间的漩涡。 看到他的父皇,是如何亲手将冰冷的剑,插入了至亲骨肉的身体,令其倒在血泊之中。 那个被亲生父亲舍弃的孩子,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他在权利争斗的熏陶中,渐渐冷血以待的人。 北野弘鸣半晌无语,朝臣们一知半解,偏殿中一片沉寂。 “生了,生了,荣妃娘娘生了位公主。” 来报信的宫女,打破了这一份凝重,令所有在场之人回神。 朝臣们心道,还好是位公主,不用担心将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楚云溪起身,对君凌云道: “皇上,臣妾过去看看。” 君凌云握住她的手。 “朕与你同去。” 狗急跳墙,谁知道荣妃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楚云溪如今大着肚子,不容有丝毫闪失。 楚云溪温柔一笑,没有推辞,她自然明白君凌云对她的在意。 朝臣们心知肚明,皇上皇后此去,恐怕就是去处死荣妃的。这可是太上皇还在位时,就下的旨意。 帝后二人出来偏殿,北野弘鸣终于有机会,自顾自坐了下来。也不管朝臣们是何眼神,他只觉腿弯处钻心的疼,一刻也不想多站了。 荣妃寝宫,荣妃汗流浃背,正虚弱地躺在床上,两眼放空,有如死鱼。 也不想着看一眼自己刚刚生下来的孩子。 她生的,不是皇子,这怎么可能? 她分明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皇子。怎么会生出来,就变成了公主?那她还能翻身吗? 听到脚步声,荣妃以为是她心心念念的皇上,用力翻起身。 “皇上,臣妾……” 她的话,在看到一同进来的君凌云和楚云溪时,戛然而止。 “太子和太子妃来做什么?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 荣妃见到他们二人,立时浑身紧绷,怕他们是来害她和孩子的。 嬷嬷在一旁“好心”提醒: “荣妃娘娘,您看清楚,在您面前的,正是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您还不行礼?” “什,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还好好活着,他们怎么会是皇上皇后?” 荣妃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君凌云和楚云溪的衣着上。 君凌云身上穿的,可不正是明黄龙袍!而楚云溪身上的,也是凤袍无疑。 你们竟然敢藐视皇上,私穿龙袍凤袍!来人,还不赶快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治他们谋逆之罪!” 荣妃喊着喊着,突然想到自己用过的毒香,难道是? 不会的,不会的,太医不是已经给皇上医治了吗?他怎么可能会死得这么快? 荣妃惊恐地摇着头,想到一种可能,突然两眼瞪大。 “你们,一定是你们,谋朝篡位,杀害了皇上!” 她几欲疯魔,目眦欲裂地指着君凌云和楚云溪二人,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过是生了个孩子,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楚云溪见她还是这般糊涂模样,开口呵斥道: “父皇还好好活着,荣妃这是在诅咒太上皇吗?” 活着?太上皇?皇上他竟然,禅位了?这怎么可能? 大量的信息,冲击着荣妃那本就不够用的脑子。 第557章 北蛮太子,破财消灾? 荣妃想不明白,皇上一生以壮大云霄国为宏愿,将皇权看得比任何事,任何人都要重要。怎么可能活着将皇位,让给了君凌云来坐? “你骗本宫,你一定是骗本宫的,既然皇上还活着,那为何不让本宫见见皇上。” “是太上皇。” 楚云溪纠正道。 “福公公,你来宣读父皇口谕。” 福公公就在荣妃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走上前来。 “宣太上皇口谕:荣妃毒害龙体,胆大包天,罪不容恕。念其身怀龙种,特此开恩,待荣妃诞下龙种后,赐死!” 赐!死? “不,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对本宫的,一定是你们,假传圣旨!” “荣妃,福公公可是父皇身边的人。” 君凌云身姿笔直,看着荣妃的眼神,是看着蝼蚁一般。 “你看清楚,从朕口中所出的每一道命令,都是圣旨!何须假传?你是想奉父皇的口谕赴死,还是想奉朕的圣旨赴死,随你!” 荣妃终于看清局势,君凌云的的确确,已经是手握皇权的当今皇上了。 而楚云溪,也已经不是太子妃,而是皇后娘娘了。 荣妃不甘心地从床上翻身下来,往前跪爬,边爬边哭求。 “我为皇室生过两个孩子,我还有三皇子。皇上,求你顾念兄弟亲情,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绝不会再给你们添乱。” 青枫剑未出鞘,却是挡在了荣妃的身前,让她无法靠近君凌云与楚云溪身边。 楚云溪叹息道: “荣妃,一切晚矣!念在刚出生的小公主的份上,本宫可以给你个恩典。 你是想让小公主,在太上皇身边养育,还是在三皇子身边养育?这可作为你的临终遗愿,本宫会为你达成。” 荣妃跌坐在地,心知她是活不不过今日了。 “可否,让我抱抱我那可怜的孩子?” 楚云溪看了眼君凌云,见他没有反对,便对嬷嬷点点头。荣妃再怎么说,也毕竟是这孩子的生母,总不能枉顾天道人伦。 嬷嬷便将小公主,放到了荣妃的怀里。荣妃看着还未完全睁开眼睛的孩子,又哭又笑。手指温柔地摸上孩子的脸。 “孩子,你这辈子投错了胎,选错了娘,下辈子,可要看好了。” 这本是一出母女死别的悲剧,可下一瞬,荣妃的手,便狠狠掐上了小公主的脖子。 “啊,荣妃娘娘,荣妃娘娘你快松手,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两个嬷嬷上前,用力去掰荣妃的手指。 可荣妃此时,已然失去理智,力气大得出奇,死死掐着小公主的脖子不肯松手,眼见着小公主已经面色泛白。 “你们以为,本宫会让你们带走本宫的孩子吗?你们休想!她死也要死在本宫身边! 女人在这世上,就是那菟丝草,无根浮萍,依附男人而活,何其可怜?不如我们娘俩儿,一起去天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云。” 楚云溪焦急地抓住君凌云的胳膊,君凌云便皱眉看了一眼青枫。 青枫点头,走到荣妃身后,只听咔嚓一声,荣妃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脖子已经耷拉下来,只是圆瞪的眼眸,再也没有闭上。 荣妃的癫狂、疯魔,便就这样永远停止了。 嬷嬷们捂着嘴,赶紧抱起小公主,微微用力拍了拍小公主的后背。 “哇啊,哇啊!” 小公主终于洪亮地哭了出来。 君凌云将楚云溪揽在怀中,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这片肮脏,污了她的眼。 “溪儿,我们走吧。” 楚云溪点点头,随着君凌云往外走,荣妃的尸体,自有人处理。 这世上,也不知还有几人会记得,曾经有荣妃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楚云溪也终究还是,要为了谁来抚养小公主而纠结。 走到外室,君凌云看了张太医一眼,张太医会意地点点头。他这才带着楚云溪,回到偏殿。 朝臣们互相看看,都在猜测,荣妃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只有北野弘鸣内心祈祷,那个妃子和她的孩子,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君凌云似乎知道大家都在关心此事,开口道: “荣妃母女平安,北野太子,你运气不错。” 北野弘鸣狠狠松了口气,如此,他擅闯后宫的事儿,便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君凌云话音一转: “不过,北野太子所为,关系到我云霄国皇室的名誉和威严。北野太子,你打算如何补偿?” 北野弘鸣就知道,以君凌云的睚眦必报,他这次是少不了要出出血的。 “此次虽不是我的本意,可的确是我冒犯了,不知云霄皇上想让我如何做?” 他总得知道君凌云的胃口,才能讨价还价。 君凌云思索一瞬,说道: “想来,朕若是再要二十匹上好的战马,想必北野太子也舍不得吧?” 北野弘鸣心道,亏你还知道,真当上好的战马是大白菜呢?他心里翻着白眼儿,嘴上却拍着马屁。 “云霄皇上英明。” 只要不再跟他要战马,他说句好话,也少不了一块儿肉。 君凌云这才说出自己真正要的东西: “朕就不为难北野太子了。北蛮国虽然缺粮,却不缺畜生!便以牛、羊、鹿,各一千头,作为北野太子赔罪的诚意吧。” 北野弘鸣听到君凌云加重的那“畜生”二字,火气直冲脑门。 虽然,畜生二字,用来说牲畜也没有错。可这二字,通常都是用来骂人的! 君凌云就不能说牲畜吗?非得说畜生?他这分明是指桑骂槐! 可待北野弘鸣听到后半句话,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他即便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也没想到,君凌云会如此狮子大开口。牛羊鹿各一千头?这还叫不为难他? 要战马的时候还知道节制,数量在他能欣然接受的范围内。这换成牛羊鹿,怎么就一下多了几个零? “云霄皇上,我们北蛮国,若是粮食充足,也不会来云霄国借粮了。若是借到了粮,却又损失了牛羊,那与没借何异啊?” 君凌云却并未松口: “一码归一码,借粮,是我云霄国大义。损失牛羊,是你北野太子行事不端的代价。你若没有擅闯我云霄国皇室后宫,偷窥荣太妃沐浴,惊扰荣太妃早产,又何须破财消灾?” 第558章 荣妃,薨了! 破财消灾!北野弘鸣咬牙切齿,真想来个死不认账。 可转念一想,粮种还未运送到北蛮国,他若此时撕破脸,不认账,恐怕那粮种,云霄国也不会再借。 他又已经将北野弘瑶早早赶了回去,这下可真是进退两难了。 不管北野弘鸣如何憋屈,他还是得与君凌云好言好语相商: “云霄皇上仁义,还望为我北蛮百姓留一条生路。牛羊鹿各五百头如何?” 砍价对半儿?君凌云冷笑,他都已经计划好了,要用这些牲畜,犒劳北境三军,又岂能容许北野弘鸣讨价还价? 君凌云看了一眼殿外。好巧不巧地,张太医正在此时,两手沾血地跑来禀报。 “皇上,不好了皇上,荣太妃产后大出血止不住!微臣无能,回天乏术!荣太妃她,薨了!” 北野弘鸣两眼发直,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冰寒一片,浑身汗毛直立。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完了,不管这个荣太妃是怎么死的,北蛮这三千头牲畜,算是保不住了。 朝臣们各怀心思,荣妃是真的大出血而死,还是,伪装了这么个死法? 曹丞相眼眸一转,立时起身痛呼道: “皇上!荣太妃为皇室产子有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薨了,我们如何向太上皇交代啊? 他老人家,可是日夜期盼荣太妃母子平安。您可一定要为荣太妃做主啊!” 楚将军几不可闻地偷笑了一下儿,马上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皇上!要不是北野太子,惊扰了荣太妃养胎,让她于羞辱之中,匆忙产子,荣太妃何至于如此惨死啊? 此仇不报,别人还当我们云霄国软弱好欺!此事,岂能以区区三千头畜生了结?臣愿为皇上挂帅出征!” 楚文忠马上跟随表态。 “皇上,只要您一句话,微臣也万死不辞!” 北野弘鸣没想到,事情突然就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他看向楚将军父子,心里砰砰直跳,手心冷汗涔涔。 北蛮国这么多年,与这楚大将军多有交手,输多赢少,可吃了不少亏。 虎父无犬子,这楚小将军,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若是这次,他不仅没借回去粮草,没带回牧其儿,还将云霄国的守边大将给惹毛了,可如何跟父皇交代? 其他有眼色的大臣,也纷纷起身指责北野弘鸣。 “北野太子,就因为你一时糊涂,我们荣太妃,与刚出生的小公主天人永隔,简直是人间悲剧,你如何忍心啊? 竟还心疼几头畜生,拿那些畜生的命,能换回我们荣太妃的命吗?” “皇上,北蛮国从我们云霄国借粮,还态度傲慢,强词夺理,我们云霄国定不能当那软柿子啊!” 坐在君凌云身边的楚云溪,真心佩服这些大臣们。平日里也没见有谁,为荣妃说上只言片语。 此刻个个情绪饱满,这表情,这语气,这状态,似乎他们就是荣妃至亲的娘家人一般。 君凌云眼神冰寒地瞥向北野弘鸣,猛地一拍桌案,北野弘鸣毫无准备,吓得一个激灵。 “既然众卿都如此说,朕自当维护国威,那就……” “云霄皇上!” 北野弘鸣一只手伸在半空,心里一阵兵荒马乱,未及细想,就已经打断了君凌云的话。 若是让君凌云,将攻打北蛮国的话,就此说出口来,君无戏言,一言九鼎,他还怎么挽回? 北野弘鸣硬着头皮道: “北蛮国愿奉上牛羊鹿各一千头,以示两国友好。” 君凌云目的达成,也不管北野弘鸣说的是以示友好,还是赔罪,便换了一副表情,转了话头。 “众爱卿,既然北野太子认错态度良好,也愿意做出补偿。为了黎民百姓着想,我们云霄国,便大度一次如何?” 他这悠然的姿态,与方才拍桌子狂怒的帝王判若两人。 北野弘鸣攥紧拳,闭了闭眼。他是不是,又中了君凌云的计? 难怪都说君凌云是千年难得的将才,自打他来到云霄国,君凌云简直是一步一陷阱地等着他。 北野弘鸣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君凌云阴人的本事,实在是登峰造极! 楚将军气哼哼地抱了抱拳,坐了下来,似乎很是不满,迫于皇上的意思,才勉强接受。 曹丞相则是带头歌功颂德: “吾皇宅心仁厚!心系黎民百姓!”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吾皇宅心仁厚!心系黎民百姓。” 君子枫一直淡定喝茶,曹丞相这颗老姜,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眼色的。 北野弘鸣的心都在滴血,与此一比,那腿上的伤痛,实在不算什么了。 君凌云和他的大臣们,都是一个德行,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戴罪之身的荣太妃,是怎么死的,还两说呢。 他看君凌云就是笃定,一个太妃,他无法去验尸,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可谁让他自己大意,中了君凌云的计呢! 北野弘鸣后悔不迭,他此次进宫,非但没有找到牧其儿,还将他自己给搭了进来。 早知如此,他就该计划得更周密些再行动。 北野弘鸣垂下的眼眸中,森寒一片,牧其儿!今日的账,你可做好偿还的准备了吗? 君凌云目的达成,已经开口赶人。 “朕与皇后,还要准备荣太妃的丧事。北野太子,你恐怕不适合在此久留了。未免你们北蛮多心,明日,朕会派户部楚尚书随行运送粮草。” 北野弘鸣咬牙,又姓楚!这楚家怎么就有这么多可用的儿子? 君凌云又威胁一句: “楚尚书既是文官,还望北野太子,一路上定要保证他的安全。若我云霄国的官员,在为北蛮国办事期间出了什么意外,朕定然会两仇并报!” 楚文锦已经起身抱拳。 “微臣定将战马与牲畜带回,不负皇上所望。” 北野弘鸣已经脸黑如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到底是让他去送粮种的,还是让他去打劫的? “告辞!” 不用君凌云赶人,北野弘鸣自己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皇宫里多待。 与君凌云这种人间极品做交易,着实煎熬。他还得回去好好想想,要如何向父皇交代? 第559章 北蛮太子离京 牛羊能产奶,也能养活不少人呢。就这么白白损失了上千头,北野弘鸣已经在想着,是要从各部落征集,还是都要从皇室牧场出? 若是送去粮种,又征集牲畜,恐怕是出力不讨好。看来今年皇室,只能少喝奶,少吃肉了。 还有北野弘瑶,见他失势,还不知道会在父皇面前,如何编排他。 牧其儿也不知所踪。还有那个白枭,他的亲弟弟,到底是真的归顺了君凌云,还是苦心卧底? 父皇若到底知不知道他那个儿子还活着? 北野弘鸣越想越头大,焦头烂额地走了,为他而办的这场宴席,自然额就散了。 楚云溪想到那个襁褓里的孩子,一阵惆怅。 “凌云,这孩子,该交给谁来抚养才好呢?” 君凌云握住楚云溪的手。 “父皇情绪不稳,还是,交给三弟抚养吧。” 楚云溪却愁容不减。 “可三皇子毕竟年轻,又是男子,无父无母,孩子着实可怜。还是,再想想吧。” 何况去封地路途遥远,楚云溪自己即将为人母,实在看不得这么幼小的孩子,受那般苦楚。 小公主有个荣妃那样的生母,已经够可怜了,孩子何辜? “那就慢慢想,不着急。溪儿该歇息了。” 在君凌云这里,任何人,都不能扰了他的溪儿养胎。 楚云溪点点头,随君凌云回寝宫去了。却还有一事,让她觉得似有蹊跷。 “今日也真是巧了,我们本来只是打算,给北野弘鸣扣个偷看太妃沐浴的罪名,谁承想,荣妃竟然直接生了。” 虽然算算日子,也有九个月了,可如此巧合,还是让楚云溪有些意外。 “荣妃这也算是,为云霄国最后尽了一份力吧,不枉她坐上这妃位。” 岂知皇家任何一个人,比起享乐,更重要的是责任。 君凌云沉默未语,将楚云溪安置好。 “溪儿,你先休息,我去交代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楚云溪只当他也累了,才不爱说话,没有多想。 “好,你去吧,这里有小莲和灿儿伺候,不用担心我。” 君凌云出了寝宫,便去了御书房,张太医已经在此等候。 “拜见皇上。” 君凌云面容严肃,薄唇轻启。 “免礼,张太医,那催产的药,你已经试过了,能确定是否安全了吗?” 张太医抱拳回禀: “回皇上,荣妃用了那药,与正常生产无异。微臣觉得,皇后娘娘给的药方,药性温和,不会伤身。” 君凌云微微放心了些。事关楚云溪的性命,他哪里能容许,一次也未用过的药方,便用到楚云溪的身上? 荣妃早就已经被他父皇判了死刑,既然如此,还不如死前给溪儿试试药。 “张太医,此事,不要惊扰皇后。” 他的溪儿,无需忧心这种阴暗之事。若他这样做,当真有违道德,那也是他君凌云自己所为,与溪儿无关。 “是,皇上。” 张太医领命,想着皇上对皇后娘娘,真是好得没话说,事事为皇后娘娘思虑周密。 楚云溪自然不知道,她原本要用在自己身上的药方,君凌云已经用荣妃为她试了药。 即便知道了,楚云溪也只会感念君凌云,隐瞒她的这份苦心。 她已经不是未经世事的瓷娃娃,活了两世,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通透。 不分对象,单纯的善良,只会害了自己和身边人。 次日,楚文锦收拾好行囊,便要和北野弘鸣一起,跟随上善镖局,运送粮种去往北蛮国。 圣雅郡主两眼泛红。 “我让青鹃跟你一起去,路上好保护你,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楚文锦轻抚上她的面颊,脸上含笑。 “我又不是去打仗的,放心,没事儿的。” 圣雅郡主心道,还不如去打仗呢,起码有大军冲锋,这倒好,文锦自己深入北蛮国那个龙潭虎穴,想想就不安全。 “要不然,紫鹃你也带去吧。” 楚文锦安抚道: “山高路远,带一个女婢已是不便,未免你担心,我就带着青鹃吧,紫鹃留下保护你。” 圣雅郡主嘟囔。 “我在将军府里,有什么好保护的?” 可楚文锦既然那么说了,她也没有再坚持,楚家人看着楚文锦出门,依依不舍。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圣雅,你们都回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青鹃也行礼道: “青鹃定会以命相护!” 两人辞别家人,到上善镖局外,与北野弘鸣汇合。 楚文锦看了看护送粮草的镖师。 司上正在检查马车,司善在清点粮草,还有其他镖师数十人。 没有看到司若和司水,看来此行,便是由司上和司善负责了。 两人也看到了楚文锦,便停下手中的活儿,先与楚文锦低头见礼。才又各自忙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楚文锦低头一笑,此事是妹夫安排给他的,哪里会让他有危险。 北野弘鸣姗姗来迟,可也总算是到了。 “北野太子,你可要检查下?若是粮种没问题,我们便出发吧。” 楚文锦彬彬有礼,北野弘鸣绕着粮种转了转。 “出发!” 他已经将这云霄国京城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白枭与牧其儿的踪迹,也许他们真的出了京,去了别处,他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一行人赶着马车到了城门处,远远地,便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在等着他们。 “青枫?” 北野弘鸣现在看到君凌云身边的人,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云霄皇上,还有什么说处?” 青枫抱拳道: “皇上命小人,作为楚尚书的侍卫,与楚尚书同行。” 果然,不派武将前去,派个一等侍卫同行。又不能说一个文官出门,带个侍卫有什么错。 “楚尚书,你们皇上,连他的贴身侍卫都给了你,想来皇后娘娘在你们皇上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凡。” 楚文锦浅笑道: “我们皇上重感情,北野太子可能不懂此中快乐。” 这不就是说他不重感情吗?北野弘鸣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驾!” 北野弘鸣打马前行,他算是发现了,只要是跟君凌云和楚云溪沾上边儿的人,就没有嘴拙的。 他都要离开云霄国京城里,还摆脱不了这些人的毒舌。 第560章 路遇埋伏 青枫上马,与青鹃并行。 “青鹃姑娘,请多指教。” 青鹃此时看青枫,也顺眼了许多,毕竟人家是来保护她家姑爷的。 “好说。” 青鹃扬唇一笑,青枫只觉着冬光也能明媚。 青鹃见他看着自己傻笑,也不知他是怎么被皇上看中,收作贴身侍卫的,恼道: “看路!” 青枫这才意识到自己晃了神,忙收了笑。 “青鹃姑娘,你那行囊看着不轻,我帮你拿吧。” “不必了。” 行囊是在马背上,又不是在她背上,有什么好帮的? 楚文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囊,青枫不是来给他当侍卫的吗?怎么倒像是,来给青鹃当侍卫的一般?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 就在楚文锦与北野弘鸣出发一日后,楚将军与楚文忠,也秘密踏上了去北境的路。 他们还惦记着那三千头牲畜,能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一路上心情格外畅快。 楚文忠更是怀揣着楚云溪送给他的兵书,心里美滋滋,这可是妹妹对他的关照啊。 楚家便只剩下楚文鸿一个男丁守家。 只不过,楚文鸿本就是楚家的智囊,即便只有他一个男丁,也足以让楚家的女眷们安心,不怕谁趁着楚家空虚惹事儿。 楚文锦与北野弘鸣一行,因着运送粮种,只能压着速度慢行,不能打马疾驰。 五日后,方才行程过半,前方是条很长的峡谷小路,小路两旁,高山耸立。 司上示意马车停下,他和司善,拿出几只旗帜,插到了马车上。旗子半白半黑,上面的纹路,像极了之前上善若水四人带过的面具。 北野弘鸣看着这些旗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只是记不起在哪里看到过。他不解问道: “你们这是作何?” 司上没有详细解释,只简单答道: “此处盗匪猖獗,大家都小心些。” 北野弘鸣更不解了。 “挂这些黑白旗子,难不成还能避盗匪了?” 司上看了北野弘鸣一眼,北野弘鸣眉头一皱。司上这眼神中,他怎么感觉瞧出了鄙视之意? “你大胆,竟然如此藐视本王?” 司上完全无视了北野弘鸣的怒火,依旧冷静应答。 “官有官途,匪有匪道,北野太子身份高贵,何必对我们这些小道追根究底。” 他都这样说了,北野弘鸣也不好自降身份,再问什么。只能冷哼一声,看向两边的山脉。 来云霄国之时,他一路疾驰,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匪徒。 司上指了几个人,那几人点头,便飞身入了两侧山林。 北野弘鸣眼眸微眯,不愧是鼎鼎有名的上善镖局,镖师竟个个身手不凡,非寻常镖师能比。倒是让他对自己的安全,安心不少。 只是北野弘鸣刚这么想着,就见司上和司善,已经默默挪动位置,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将楚文锦护在了中间。 而楚文锦左右两侧,是君凌云的贴身侍卫青枫,和那个女婢青鹃。 其他镖师也都是向楚文锦身边靠拢。将楚文锦牢牢护在中间。才指挥车队出发。 北野弘鸣虽也被他带来的侍卫护了起来,可见到上善镖局的人,竟不舍得分半个人过来保护他,心里又是一阵冷哼。 早晚,有入了他北蛮国地界儿的一日。到时候看看楚文锦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 这峡谷的确有些长,他们行了两刻钟,才到达峡谷腹地。 司善看了看四周,说了句:“这里还真是安静。” 安静这个词儿,在山林之间可不是什么好话。安静就说明没有小动物活动,而没有小动物活动,只能说明都被人给吓跑了。 就连北野弘鸣,也听懂了此话的深意。仔细听了听,的确是暗藏杀机。 “嗖嗖嗖嗖!” 他们正警惕间,几只利箭已经从两旁射来。 而他们的队伍中,除了楚文锦,没有一个是功夫差的,剑花舞动,那些利箭纷纷落地。 虽看着凶险,却没有伤着人。 没让他们坚持太久,箭雨戛然而止。山上已经传来刀剑碰撞之声。 “冲!杀了他们!” 两边山上,突然现身了一两百个黑衣人。个个黑布遮面,满身凌厉地冲下山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加入了混战,这一交手之下,便发觉不对。 盗匪打杀起来,通常毫无章法,个人打个人的。且以争抢财物为主。 可这些黑衣人,更似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招一式有迹可循。 眼见着不是冲着粮种而来,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 被护在中间的楚文锦,纹丝不乱。他只是仔细观察着战局,片刻之后,他便看明白了这些黑衣人的目的。 虽然是在混战,可黑衣人分明都在往北野弘鸣那边攻击。竟无人朝他这边而来。 北野弘鸣自然也发现了。心惊的同时,已经快速思索,这些人难道是来杀他的? 该不会是君凌云,根本就没想让他活着回北蛮国去吧? 北野弘鸣的侍卫越打越吃力,上善镖局的人,却是越打越轻松。竟已经有人闲下来旁观,还退后了几步,让出了个圈子。 北野弘鸣看他们这样子,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可也明白了一件事儿:这些黑衣人,应当不是君凌云派来的。如若不然,青枫也该来杀他才是。 想通了这一点,北野弘鸣厉声斥责: “你们算什么镖师?哪儿有远远站着,看着匪徒打杀的镖师?袖手旁观就是你们上善镖局的保镖吗?” “北野太子,我们上善镖局是来保镖粮种的。” 司上这一句话,让北野弘鸣差点儿气吐血,难道雇主就不用保护吗? 可他复又想到,这还是在云霄国境内,这些镖师的雇主,是君凌云! 只是,当他眼瞎,没看到镖师们都在保护楚文锦吗? 北野弘鸣刚解决了一个攻到他眼前的黑衣人,身上溅了血,已经略显狼狈。 与上善镖局的人说不通,他只好换了目标。 “楚尚书!青枫侍卫!你们也这么干看着吗?本王若是在你们云霄国境内,有任何闪失,两国必定战火四起!” 北野弘鸣实在不解,难道他们就不怕,他这个北蛮国未来国君嫉恨在心,将来报复云霄国吗?竟敢置他的性命于不顾! 第561章 楚文锦趁火打劫 青枫一张标准的冷漠脸道: “小人奉皇命,寸步不离保护楚尚书。万不敢违抗吾皇圣旨。” 那意思是,在君凌云的圣旨面前,他北野弘鸣的话,屁也不是。 楚文锦虽是面露歉疚,可说出的话,却也能气死人。 “北野太子,实在是对不住,在下是文官,不通武功,就不给北野太子添乱了。” 北野弘鸣气结,他身边也就带了十个侍卫,可匪徒足有一两百人,功夫不比他的侍卫差多少,且都是亡命之徒。 如此差距,纵然北野弘鸣的武功算得上高强,也是捉襟见肘。 更何况,他的腿伤才刚刚愈合,这一用力之下,又感觉腿弯处传来撕裂的疼。 他没想到,这些个云霄国的人,竟真的丝毫不顾忌他的身份,任由他被贼人围攻。 而这些贼人,一不抢粮,二不去攻击楚文锦,偏偏逮着他一个,欲杀之而后快。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见其他人袖手旁观,反倒攻势更为凶猛。 北野弘鸣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一个个被围攻至死,而无可奈何。 他深深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惧怕之感蔓延全身。 直到北野弘鸣的胳膊上又中了一剑之后,他终于顾不得许多,大喊求救: “救本殿,再加二十匹马!” 楚文锦便问道: “可是上好的战马?” 如果现在让北野弘鸣死了,北蛮皇帝震怒,也不会允许他们云霄国的人,光明正大地进入北蛮国。还是得留北野弘鸣一命才好。 北野弘鸣将一腔怒气化作力气,一剑抹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双目赤红。 他本是故意只说马,想着弄些老弱病残的蒙混过关。 岂知这楚文锦在这种关头,竟还会计较这些细节,一语道破他话中的漏洞。 “唔!”北野弘鸣的一个侍卫,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一剑,就这样倒在了北野弘鸣的身上。 北野弘鸣目眦欲裂,跟随他出行的,可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心腹好手!如今就这样轻易折损了。 “上好的战马!还不快出手!” 楚文锦又道: “北野太子,事后拿二十万两,给镖师们当做辛苦费如何?” 方才司上还说,上善镖局只保镖粮种,他总不能让司上食言。 北野弘鸣握剑的手都气抖了,二十万两镖费,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何况,早知如此,他何苦损失那二十匹上好的战马,直接出银子雇佣上善镖局的镖师多好? 可如今也是悔之晚矣,允诺出去的战马,再想要回来,那可是比老虎嘴上拔毛还难。 北野弘鸣不甘心的功夫,他最后一个侍卫,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看着黑压压冲他而来的贼人,北野弘鸣已经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成交!” 他吼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上善镖局的镖师,瞬间便加入了战局,将北野弘鸣保护了起来。 北野弘鸣的身子有些踉跄,是脱力,也是气的。 想不通他这一次,到底是为何要来云霄国。 当初还不如直接花银子买粮,来得痛快! 如今银子也花了,还损失了牛羊马鹿。那粮种,将来竟还是要还的! 若不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北野弘鸣真想两眼一翻,干脆晕过去算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还不容乐观,虽然上善镖局的镖师们能以一敌二,可对手差不多有四倍之多。他还不能放松警惕。 黑衣人见上善镖局不再做局外人,一时无法伤到北野弘鸣,便也去攻向一直未动的楚文锦,却不知如此死得更快。 青枫与青鹃配合默契,楚文锦连个衣角都没有乱。 正当战局紧张之时,山上突然又冒出上百人,只是这一批,未着黑衣,穿着打扮,倒更像是真正的匪徒。 为首的大汉脸上带疤,凶神恶煞喊道: “兄弟们,杀啊!” 北野弘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将手中的剑死死握紧,看来今日,注定是要九死一生了。 青枫和青鹃,同样神情严肃。 眼见那上百人已经又冲到眼前,北野弘鸣提剑便要再加入战局。 毕竟现在看来,这些人很明显是来杀他的。 他若旁观,让上善镖局的人都战死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却见冲过来的那匪头大汉,抬手砍死了一个黑衣人,大喊: “保护上善镖局的兄弟们!杀了这些黑衣人!” 北野弘鸣提着剑,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盗匪,竟然不是黑衣人的帮凶,而是他们的援军? 这上善镖局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连盗匪都能拉拢? 青枫和青鹃互相看看,也是松了口气。 除了上善镖局的人,唯有楚文锦心如明镜。 恐怕,这便是司空先生的生死门,多年来所经营出来的江湖!无论所到何处,都能找到援军。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加之青枫、青鹃,和上善镖局的镖师,都是高手,战局瞬间便得到了控制。 一刻钟后,看着满地尸体,匪头大汉对司上抱拳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司上浅笑点头: “多谢兄台仗义出手。” 直到那些匪徒装扮的人,又浩浩荡荡消失在山林中,北野弘鸣才语带嘲讽道: “真没想到,云霄国的治安竟如此之乱,盗匪横行,竟还与正规镖局勾结一气!” 他的侍卫都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心气儿如何能顺了,自然要找找茬儿,否则可是要郁结攻心了。 司上回应道: “北野太子口中的盗匪,刚刚可是救了你的性命!” 北野弘鸣一噎。想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与黑衣人一唱一和? 可看了眼满地的尸体,他又将这话给咽了下去。哪里有假戏真唱到这个地步的? 司善还在补刀: “北野太子与其在这儿绞尽脑汁,诋毁你的救命恩人。倒不如好好想想,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区区草民,竟然如此与本殿说话!本殿若杀了你,云霄皇帝难道还会为你一个镖师,为难本殿?” 司善也只是象征性地低头一礼,未作回应。 毕竟北野弘鸣这个太子,现在也是可怜,没了随行侍卫,只剩下无能狂怒了。 第562章 幕后黑手 青枫和青鹃,已经一人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扔到了北野弘鸣的脚边。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对方竟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去,都留了活口。 青枫道: “北野太子,这俩人就送您了。毕竟,您又出了二十匹上好的战马,也不能让您吃亏。” 青枫倒是用了敬语“您”,可这话中,哪里有丝毫敬重之意? 合着北野弘鸣是用二十匹上好的战马,买了两个活口刺客? 北野弘鸣看了一圈儿惹他生气之人,他现在竟是一个也动不了。只好将满腔怒火,发作在那黑衣人身上。 “砰!” 他用力一脚踢出,一个黑衣人疼得蜷缩了身子。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本殿的?” 北野弘鸣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些黑衣人的招数,分明更像是他们北蛮人。 可黑衣人却硬气地一声不吭。 倒是楚文锦在一旁火上浇油: “北野太子,你是第一次踏足我们云霄国,当不会与谁结仇。不如想想,在你们北蛮国可有什么仇人,一心想置你与死地啊?” 北野弘鸣本来就心中有疑了,再听楚文锦这么一说,他便想到了被他赶回北蛮国的北野弘瑶,和他那狼子野心的七弟! 北野弘鸣用剑尖,挑开了几个黑衣人脸上的遮挡,都是陌生面孔。 该死,他们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养了死士? 北野弘鸣回到那两个活着的刺客身边,掏出一袋银子,森冷道: “本殿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本殿的?先说出来的人,可以拿走这些银子活命,以后天涯海角,任尔遨游,本殿绝不再追究。 说得慢的,本殿定让他尝遍十八般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得不说,北野弘鸣这一招的确是考验人性。 即便是死士,也是肉体凡胎,若是如那些同伴一样痛快死了,也就罢了。 可如今被活捉,大牢里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若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更何况,若是只有一个活口,咬死不说,还可保全主子。 两个活口,自己不招,难保另一个人也不招。而先说后说,差距如此巨大。 两个黑衣刺客都警惕地看着对方,既不想轻易松口,又害怕被对方先招了,自己成了那悲惨至极之人。 司上看了看天色,若在这峡谷里过夜,可是不妙。他便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走上前来。 “北野太子,在下有个朋友,是个刽子手。有一日,他与在下讲起凌迟之刑。说是最多能在犯人身上,生割三千多刀,那犯人才会咽气。 在下有些不信,这活生生的人,当真能撑这么久不死吗?” 司上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手里的匕首,眼神在两个黑衣刺客身上流转。 那两个刺客终于眼露惊恐之色,呼吸急促。 好像司上手里那匕首,正擦在他们身上,马上就要一片片割下他们身上的肉。 果然,司上下一句便道: “活口嘛,不在多,在精。他们刺杀储君,赏个凌迟之刑,也不过分吧?北野太子,不如让在下挑一个试试手。” 他那眼神,似在挑选一头肥硕待宰的猪。很快,眼神便停留在更为惊恐的那个,高个子刺客身上。 司上眼神冷凝地盯紧那人,心中默念,一,二,三! “我,我,我招!” 这高个子刺客,此刻颤抖着唇,话不成句,却是求生心切。 他真的不想尝试,被活剐三千多刀的滋味儿啊! “是欣贵妃!是欣贵妃指使我们做的!” 这声音,却不是出自刚刚那个求胜心切的高个子刺客。 高个子刺客缓缓转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同伴。 原是另一个刺客,在高个子刺客结巴之时,抢先说出了答案。 两人此时,哪里还有丝毫同伴之情?堪称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幕后黑手,竟真的是欣贵妃!北野弘鸣在听到欣贵妃的名讳之时,便已经想到了欣贵妃的一双儿女,三公主北野弘瑶,和七皇子北野弘逸。 这母子三人,平日里与他和母后明争暗斗也就罢了,现如今,都敢派死士来刺杀他这个储君了。 再不除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北野弘鸣心里,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杀心。 后来居上的矮个子刺客,眼含期待地看向北野弘鸣。 “太子殿下,是小人先招的,您可要说话算数!” “砰!” 北野弘鸣又是一脚踢了过去。他正在气头上,这刺客还敢来招惹他! “本殿给你们脸的时候,你们可是一个都没有招,如今知道怕了?晚了!本殿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愿随本殿去父皇面前陈情者,可活!” “小人愿意!” 两个刺客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口。 他们已经背叛了主子,现在当然以活命为主,即便不能活命,但求死得痛快些,不要受那活罪。 北野弘鸣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些,有这些铁证,他就不信父皇还会偏袒欣贵妃母子。 他刚要下令侍卫将人带上,回头四顾,他哪里还有一个侍卫? 原本打算沿路打探牧其儿的下落,这下也无人可用了。 北野弘鸣深吸口气,看向司上,咬牙道: “本殿这次可是出了银子,能劳动你们上善镖局,带上这二人了吧?” “自然可以。” 司上有礼地低了低头。似乎方才那个,说要将人凌迟三千刀的人不是他一般。 还对着一旁的镖师道: “你去给北野太子包扎一下。” 北野弘鸣现在势单力薄,接下来还有一半的路途,才能进入北蛮国。他也不想太得罪这些人。 北野弘鸣没再说什么,只是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任由那镖师,手法粗鲁地给他包扎止血。 好在伤口都不深,不影响赶路,只是遭些罪罢了。 趁着这功夫,楚文锦走到北野弘鸣面前,抱拳道: “北野太子,你也知道在下是个文官,胆子小。我们本来只是奉皇命运送粮种,哪里知道,还要给北野太子充当护卫。与你同行,我们可是风险大增,性命堪忧啊。” 北野弘鸣不知道楚文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未免被他给绕进去,没有接话,只是冷眼看着楚文锦。 他倒是要听听,这楚文锦的后话是什么? 第563章 抵达北蛮 楚文锦没让北野弘鸣久等,接着道: “幸好北野太子出手阔绰,我们也就勉为其难,冒着生命危险,护送北野太子回北蛮国吧。” 北野弘鸣眉梢一挑。 “楚尚书的意思是,本殿还要跟你们说声谢谢了?” 他如此说着,心里已经骂道:土匪! 还不如土匪明抢呢。这倒好,讹了他,还让要他感恩戴德不成? 楚文锦温润一笑。 “在下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虽然相信北野太子,不会出尔反尔,可毕竟口说无凭。 还请北野太子,将承诺落于纸上。镖师兄弟们才好心无旁骛,护送北野太子走完剩下这半程。” 楚文锦说完,也不管北野弘鸣的脸色如何难看,朝青鹃伸了伸手。 青鹃便从包袱里,掏出了笔墨纸砚,摆到北野弘鸣的面前。 北野弘鸣看看眼前的东西,又抬眼看看楚文锦,嘲讽道: “楚尚书出门,还真是准备齐全!” 楚文锦似听不出他话中的不虞。 “文官嘛,自然要与笔墨纸砚打交道,不能忘本。” 北野弘鸣冷笑道。 “据本殿所知,楚尚书可是商贾出身。” 一口一个文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楚文锦,是科举高中了状元呢。 楚文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原来北野太子,对在下如此了解,真是惭愧。在下虽是商人,却不是奸商。如此做,可都是为了北野太子好。 毕竟,后面的路途中,还有多少刺客在等着北野太子,谁也说不准。若再遇到危险,全靠镖师们卖命不是? 说不定这价格,镖师们还亏了呢。到时候是坐地起价的好?还是撂挑子不干的好啊?” 这样明晃晃地威胁,北野弘鸣又岂能听不出来。 他看向上善镖局的镖师,见镖师们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北野弘鸣现在,就像被人围堵在死胡同里,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不得不从。 欣贵妃母子三人,这次要他命的决心有多大,他也不敢赌。 正如楚文锦所说,后面还不知道会有更多死士来围杀他! 楚文锦已经将毛笔沾饱了墨汁,递到北野弘鸣面前。 “签订协议,银货两清,对双方都有保障,北野太子,请吧!” 北野弘鸣没好气地夺过毛笔,刚要落笔,就听楚文锦提醒道: “北野太子统共欠下了四十匹上好的战马,有公有母;牛、羊、鹿,各一千头;白银二十万两!可别漏了。” 北野弘鸣握着毛笔的手,眼见着抖了抖。 “不劳楚尚书提醒!” 楚文锦就在一旁,一字不落地盯着北野弘鸣写完,这才满意地拿起来,迎风吹干,又递给青枫。 “青枫,收好!可千万别被贼人给偷走了!这可是我们的财产了。” “是!楚尚书。” 青枫接过,当着北野弘鸣的面儿,叠好放进了怀里。 北野弘鸣将毛笔一扔,起身便上了自己的马,拳头攥得咯咯响。 镖师们已经将那两个黑衣刺客,绑到了马车上。只不过,虽是严加看管,却没有太过苛待。 北蛮国内乱,对云霄国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两个刺客,可算得上是他们的友军呢。 赶路的间隙,镖师甚至还能与那两个刺客聊上几句。 北野弘鸣看着那两个要杀他的人,又有的吃,又有的喝,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一路心火旺盛。 “原来你们云霄国,对待俘虏竟如此友善!” 楚文锦接话道: “我们皇上,以仁心治天下,北野太子,不是也亲身体验,因此获利了吗?” 他说着获利,看了看一旁车队运送的粮种。 北野弘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可真是亲身体验了!要说占便宜,他君凌云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粮种不仅是借的,要还!他还搭上了四十匹上好的战马,三千头牲畜,以及二十万两白银! 北野弘鸣这一算,算得自己气血上涌,头脑发晕,忙稳住心神。 为了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去,他只好安慰自己,日后再与云霄国算总账! 甚至想着,实在不行,等进了北蛮国的领地,他就全盘不认账好了。 到时候在他的地盘,任这些云霄国的人巧舌如簧,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车队一路颠簸,终于在二月中旬,顺利抵达了北境。 路上并没有再出现刺客,北野弘鸣紧张了一路,到此时,方才肉疼自己那二十万两白银。 前方已经能看到那显眼的边界石碑,先行一步的北蛮使者,正在北蛮境内等着他们。 北蛮使者身后,还有北蛮国上善镖局的镖师。 北野弘鸣长舒了一口郁气。让马儿快跑几步,终于越过石碑,进入了北蛮国境内。还是自己的国土令他心安。 却发现身后的楚文锦等人,都在石碑另一边停了下来。 见北野弘鸣疑惑地看过来,楚文锦道: “不知北蛮国,可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北蛮使者回道: “都准备好了,二十匹战马,三千头牲畜,一样不少。正寄养在附近的部落。很快就能取来。” 楚文锦摇摇头。 “那是之前,现在可不够了。” 北蛮使者嘴巴微张,怎么又,又涨价儿了? 他看向北野弘鸣,总得他们太子表个态,他才能知道要如何应对啊。 北野弘鸣现在可有了底气,发话道: “先交换这些,剩下的,去各部落分发粮草时,本殿自会给你们凑齐,还能省些时间。” 他本以为这是合情合理的法子,却不想,楚文锦竟一口回绝了。 “北野太子,我们还是在边境处,交接清楚的好。在下不介意在此安营扎寨,多等上几日。北野太子自可以去凑齐战马和银子。” 北野弘鸣不耐烦地皱起眉。 “救灾如救火,楚尚书不是口口声声说,云霄皇上仁义?莫不是要毁了你们皇上的好名声?” 楚文锦原地笑道: “我们皇上自是仁义,可北野太子,你不是也知道吗?在下只是商人出身,谨小慎微,不见兔子不撒鹰。本性难移,北野太子见谅。” 北野弘鸣真想割了楚文锦的舌头,怎么会有人,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说得如此光明正大? 第564章 安营扎寨,等待银货两讫 北野弘鸣本来就没想着,要马上兑现后来所说的那些东西。 他又没说不给,只是拖延上几年而已。 哪里能想到,楚文锦竟真的会为了点儿蝇头小利,不顾大局。 就差一步之遥,这些粮种就是他们北蛮国的了。只要进入他北蛮国,就是他说了算了。 北野弘鸣故作发怒,欲擒故纵道: “哼,本殿看云霄国,根本就不是诚心借粮种于我北蛮国。我们北蛮虽然缺粮,却也不会对谁卑躬屈膝。 你们云霄国若不是真心相助,干脆将那些粮种运回京城去好了。” 他就不信了,楚文锦这么大老远,千辛万苦地运来,会再原路运回去。 何况,君凌云惦记他们北蛮的战马和牲畜,若是带不回去,看他楚文锦,如何向他们云霄皇帝交代。 后来那些,可不在他与君凌云商定的范围内。 楚文锦不仅没慌,反而成竹在胸,笑道: “北野太子,粮种你就算出尔反尔,不想借了,那也没关系。 我们皇上未雨绸缪,知道你们北蛮国一向信誉不好。这不,在下出行之前,我们皇上就有交代。 皇上说:若是粮种到了北境,北野太子却不想要了,那便将这些粮种,运往北境军营,充作军粮。” 北野弘鸣胸膛起伏,北蛮国一向信誉不好?这是能当着他的面说的? 简直不将他这个北蛮国太子放在眼里! 粮种送往军营?如此一来,云霄国的守军,岂不是各个龙马精神? 反观他们北蛮国的军队,严重缺粮,士兵们都分散开务农狩猎去了。 若非如此,他们又何须主动与云霄国和谈? 此消彼长之下,北蛮国还能占到什么好去! 可这还未完,楚文锦还有后半段话在等着他: “北野太子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儿,你答应的物资中,只有二十匹战马,是用于借粮种的。 其他三千头牲畜,是北野太子擅闯我们云霄国皇室后宫,害死了临盆生产的荣太妃,所做的赔偿。此补偿若是反悔,两国恐怕无法善了。 还有另外二十匹战马,和二十万两白银,乃是北野太子的买命钱。” 楚文锦长篇大论,细数了北野弘鸣欠下的债,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北野弘鸣跟着他的思路理了理,竟发现他借不借粮种,都是亏的。 楚文锦终于下了结论: “既然,北野太子不借粮种了,那便只需要给我们三千头牲畜,二十匹战马,外加二十万两白银。 使者既已准备好牲畜和战马,不如先赶过来。那二十万两白银,可宽限几日,如何? 北野弘鸣背过身去,免得自己被气死。 他还能如何?楚文锦即便不说后面这一些话,单单要将这些粮种,运往云霄国北境大军这一项,他就不能如何了! 可当下该去哪里弄战马和银子? 为了这批粮种,他已经耽误了太久。难不成还要再派人回都城,带回战马和银子?那又不知要等上多少日了。 如今之计,只能先从附近部落借一借,日后再还了。 北野弘鸣一张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对北蛮使者下令道: “去附近的部落,借二十匹战马,二十万两白银。” 北蛮使者从方才听着楚文锦算账,就已经睁大了眼。 战马的数量直接翻了一倍,还要再加二十万两白银? 他们太子殿下知不知道,现在可是灾荒之年啊? 各部落都盼着物资,望眼欲穿。如今物资还没盼到,就要先拔毛,谁会愿意啊? “还不快去!” “是,是。” 北野弘鸣一声吼,北蛮使者便怀疑人生地走了,还带走了大半镖师,好与他一同将战马和银子带回来。 使者想着,先去附近寄养牲畜的部落碰碰运气吧,毕竟那个部落离边境最近。 楚文锦倒是气定神闲,他不着急。 妹妹还未平安生子,皇上现在分身乏术,无法全心对付北蛮国,自然是拖得越久越好。 “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楚文锦一声令下,镖师们听令而动。当真就在这两国交界处,搭起了帐篷。 好在北野弘鸣这边也有帐篷,他才不至于又落了下风,在外面吹着凉风等待。 他自顾自进了帐篷,两国已经是针尖对麦芒,没必要再装什么友善。 楚文锦看着北野弘鸣的背影萧氏,便与对面领头的镖师,无声见礼。 他低头浅笑,难怪司若与司水,没有随行运送粮草,原来是在此接应呢。 两方就这样以石碑为界,在各自的国土上等待北蛮使者回归。 北蛮使者不负楚文锦所望,直到天色黑透,也没有回来。 旁人自然都是不急的,急的只有北野弘鸣而已。 他甚至想着,自己若是没有躲懒,亲自前去,兴许已经借到战马和银子回来了呢。也就能少与那些云霄国的人呆上几日。 楚文锦一方已经生火起灶,加上点调味儿的肉干,煮了一锅香喷喷的饭。北野弘鸣一个眼神瞪过去,他们现在吃的,可是要给北蛮国的粮种。 让他们多吃一顿,粮种就少上一些。真是亏大了! 楚文锦竟还招呼他这边的镖师,过去一起用饭。 “北野太子,你也别客气啊。虽然这粮,此刻还不是你们北蛮国的,不过很快就是了。天寒地冻的,来来,吃上一碗热乎饭,暖暖身子。” 他如此热络,似乎白日里与北野弘鸣的对立,已经是昨日云烟。 只是,楚文锦不说这句还好,兴许北野弘鸣还真会厚着脸皮,过去吃上一顿。 可他此话一出,北野弘鸣那身为太子的自尊,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了。 他见自己身边那些上善镖局的人,竟真的嬉笑着越过了边境石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楚尚书既然知道,这些粮种很快就是我们北蛮国的了,还不省着点儿吃?不是有干粮吗?” 楚文锦嘿嘿一笑。 “北野太子,请救命恩人吃上一顿白米饭,你都心疼,这话要是传出去,与北野太子名声不好啊。 况且,这饭做都做了,总不能浪费。大伙儿要珍惜粮食,可不能剩下了,让北野太子心疼。” “好来!” 楚文锦招呼一声,镖师们声音响亮地应了,个个脸上带笑,这可是他们少主的哥哥,自己人! 第565章 分头行动 北野弘鸣冷哼一声,甩袖进了帐篷,去啃他的干粮去了。 只是那下口的劲儿,不像是在啃干粮,倒似是在啃咬着敌人的肉一般。 可啃着啃着,他便有些反过味儿来了。 不对啊,他这边的镖师,虽也是上善镖局的,可不是应该听令于他这个北蛮太子吗? 怎么都被楚文锦一句话就给招呼了过去?而他当时,竟然没发觉有什么不妥? 北野弘鸣一气之下,将手里丁梆硬的干粮往桌几上一拍,发出砰的一声。 可又不好说不让镖师们吃了,毕竟路上还指望着他们保镖呢。 帐篷外,石碑另一侧的镖师们,也只是侧头看了看北野弘鸣的帐篷,便又继续埋头扒饭。 出门在外,能吃上一口带着肉香的热乎饭,真舒坦啊。 如此,北野弘鸣又孤家寡人地煎熬了四日,终于等回了使者。 使者和镖师们身后,还有牧民帮忙赶着牛羊鹿马,好不热闹。 楚文锦眼中放光,招呼镖师们收起帐篷,整装待发。 因为该掰扯的,之前都已经掰扯完了,眼下这交接的过程,便异常顺利。 云霄国的粮种,和北蛮国的牲畜银两,各自过了边境石碑,成为了对方国家之物。 楚文锦抱拳嘱托司上和司善。 “有劳你们,将这些东西运送回去了。” “是,楚尚书放心。” 他们对视一眼,都知道接下来,这些东西会送往何处。 楚文锦想着,也不知道父亲和大哥,安全抵达军营了没有。 北野弘鸣也在交代使者。 “你借的二十匹战马,和二十万两白银,本殿会用私库补上,不必惊动父皇。” “是,殿下。” 使者松了口气,如此还好,他不必跟着太子,再挨一次训。 北野弘鸣已经看向楚文锦,他终于越过了石碑,到了他们北蛮国境内,北野弘鸣歪唇一笑。 “楚尚书,有劳了!” 楚文锦明知故问道: “给各部落分发粮种,北野太子,可还要跟随前来,亲力亲为?” 北野弘鸣现在的心态,可是平和多了。 “那是自然,总得让各部落知道,这粮种,乃是我北蛮皇室,千辛万苦寻来的。” 他若是不去,指不定楚文锦会如何巧舌如簧,颠倒是非呢。 楚文锦点头认可。 “北野太子说的是,这功劳,谁也抢不走。” 北野弘鸣觉得楚文锦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可又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明明楚文锦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他就是听得心里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北野弘鸣干脆不再跟楚文锦说话,打马先行。 楚文锦却在后面追问。 “北野太子,不知你想要将这些粮种,分发给几个部落?在下也好心中有数。” 他这话问得合情合理,北野弘鸣也不好不答。 “分发到五个大部落即可。其他的,就不劳楚尚书费心了。我们先去古纳部落。” 只要将这几个大部落安抚好,那些小部落,施以小恩小惠,就不敢对皇室生了二心。 且这几个大部落,不是什么秘密,不怕让云霄国了解更多。 北蛮国如今的五大部落:古纳部落,木伦部落,铁狼部落,翁牛部落,巴虎部落。楚文锦是知道的。 铁狼部落居中,其北,就是北蛮皇室所在的都城,古娜与木伦部落居东面,翁牛与巴虎部落居西面。 而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正是偏东方,从古纳部落开始,沿路送到木伦部落,铁狼部落,翁牛部落,巴虎部落,正好转了一圈儿。 等送完粮种,恐怕又要过去大半个月了。 那日宫宴结束后,君凌云就将北蛮国的事情,都与楚文锦细细说过了。 而铁狼部落用的,正是当年赤那部落的旧址。 要说铁狼部落,与当年赤那部落灭族之事全无关系,楚文锦也是不信的。 他想到白枭与牧其儿,他们重回故土,却是物是人非,该是何等伤感。 而此时的白枭与牧其儿,正在秘密查找矿山,想要找到被关押的赤那部落百姓。 不管还有几个人活着,他们都要将人给救出来。 只是未免打草惊蛇,坏了君凌云的计划,行事十分小心谨慎。 “白枭大哥,我们都查看了好几个山头了,到底在找什么人?” 小雷这一路上,跟在白枭和牧其儿身后,少说多看,可算是涨了见识。 原来实诚,并不是评判一个侍卫好坏的标准。能否办好差事才算。 原来一等侍卫行事,是如此干净利落。 说瞎话的时候不眨眼,下黑手的时候也不眨眼。总之,为达目的,对敌人实诚是不可能的。 就连牧其儿这个看起来甜美的小娘子,一旦认真起来,下手也是快准狠。 只是这一连几日翻山越岭的,着实让小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才没忍住开口询问。 “皇后娘娘说过,这片山脉里有矿。” 白枭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回了一句,小雷挠挠头,不是说来找人的吗?怎么变成找矿了? “嘘!” 牧其儿突然出声制止两人的谈话,示意他们蹲了下来。 杂草乱石遮掩之下,他们看到有几辆马车,拉着一些泛着黑色光泽的大石,从山中运了出来。 白枭与牧其儿对视一眼,心中激动,是找到了吗? 待送矿的马车走远,三人才起身,沿着方才马车出来的方向去找,果然找到一处不起眼的小路。 顺着小路前行了两刻钟,才见一山洞,三人小心地穿过长长的山洞,就听到叮叮梆梆的敲石之声。 他们轻手轻脚,找了个隐蔽处观察。矿井外面,有几十个人在搬运大石,这么冷的天,却都穿的单薄破烂。 矿井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里的人,白枭都不认识,他看向牧其儿,牧其儿也是皱眉摇摇头。 且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的样貌会变。即便没有变化,她也不可能,每一个赤那部落的百姓都见过。 “咳咳,咳咳咳。” 一个在敲石头的男人,猛地咳了几声,直咳弯了腰。马上招来了看管士兵的怒骂: “真是贱骨头!天天咳,怎么没咳死你?快干活儿!干不完,今天的晚饭就别吃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那男人赶紧捂住嘴闷咳,不敢咳出声来。 第566章 古纳部落的态度 这士兵刚骂完,就见他面前推车的人一个趔趄,也不知是踩了石头,还是被他刚才的突然大声给吓得。 “啪!”士兵一鞭子就甩了过去。 “皮痒了是不是?敢在老子面前偷懒?再不起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他说着,又一鞭子抽了上去。 牧其儿已经掏出骨笛,却马上被白枭给握住了,白枭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先撤。 三人又悄悄退了出去。 牧其儿想到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人,可能是自己部落之人,心痛不已,她不解道: “牧仁哥哥,你为何不让我动手?” 小雷一路上,听着牧其儿喊白枭牧仁哥哥,已经是习以为常,只当是新婚夫妻之间的情调。 白枭神情凝重道: “若是打草惊蛇,让北莽皇室知道我们来了北蛮,皇上派来运送粮草的楚三公子,也会有危险。会影响皇上的计划。” 他们现在消息线可是十分顺畅,只要有上善镖局的地方,就能得到最新消息。 “我们且忍耐几日,先将外人来矿山的时间,和他们交接的方式掌握,再做打算。你放心,不会等太久的。” 他们一共拜访了五个缺粮严重的大部落。 去年的干旱,加之云霄国与东夷国的联手防卫,让北蛮国无机可乘,北蛮国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一年。 每天都有饿死冻死的人,就连部落首领,也要节衣缩食。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骨气,就要为生存让位。 尤其是,北蛮人看到了被云霄国收服的西昭百姓,非但没有被奴役,反而是安居乐业,更加让他们心动。 而北蛮皇帝的狠心,则是促使他们生了异心的直接原因。 其中四个部落首领,在得到不会改变他们原本生活的保证后,都表示愿意接受云霄国的救济。 而那唯一一个,不愿背叛北蛮皇帝的部落首领,直接被他和牧其儿合力暗杀了。 如此一来,楚文锦一行便能顺畅无阻,他和牧其儿,更要沉住气,不能轻举妄动。 牧其儿也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只好忍下心痛点点头。 “好,我听牧仁哥哥的。” 三日后, 楚文锦与北野弘鸣,已经抵达北蛮国第一个大部落,古纳部落。 他们带着粮种前来,古纳部落的人,自然热情相迎。 古纳部落首领上前行礼。 “恭迎太子殿下,欢迎楚尚书来我们古纳部落做客。” 楚文锦同样回礼。 “见过古纳首领。” “里面请。” 古纳首领说这话时,眼神却是看着楚文锦的,只是转瞬又看向北野弘鸣。 北野弘鸣微感不快,可古纳部落是与楚文锦说完话,接着请他们进屋,先看了眼楚文锦,也许只是无心之失。 他去了一趟云霄国回来,自己都感觉自己疑心加重了,不由暗自摇摇头。 只是坐定之后,古纳首领又道: “云霄国此次能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我们古纳部落感激不尽。还望楚尚书能留宿在此,让我们招待一二,略表谢意。” “咳咳。” 北野弘鸣故意咳了声,提醒古纳首领他的存在。 虽然古纳首领那话,也可以说是客气之言。可难道不是应该,先谢谢他这个辛苦借粮的太子吗? 怎么先感激起他们的敌国来了。岂不知君凌云坑了他多少东西,才借来这些粮种。 古纳首领这才朝北野弘鸣低了低头。 “太子殿下此行辛苦。不知您从我们古纳部落借去的战马,打算何时归还? 您也知道,战马可是部落生存之本,年头又不好,我们还指望骑马出去狩猎呢。” 北野弘鸣脸一黑,他差点儿忘了,那二十匹战马和二十万两白银,是使者四处借来的。 只是他本以为,是在边境附近的小部落凑齐的,没成想,使者竟跑了这么远出来。 这古纳首领也是没眼神,这种北蛮国内部之事,怎么能当着楚文锦,这个云霄国大臣的面儿说出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北野弘鸣自然面色不虞。 “本殿是北蛮国的储君,古纳首领还怕本殿赖账不成?” “我们自然不担心太子殿下会赖账,只是,还望能尽早归还才好。” 北野弘鸣喝了口茶,茶杯掷桌有声。 “放心,待本殿回去,自然会派人将战马送来。” “那就好,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古纳首领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年赤那部落灭族的真相,又如何能再信任皇室之人。 当年赤那部落的首领,与皇帝可是称兄道弟的。 为他坐稳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结果还不是落得灭族的下场。 且皇帝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去杀手,对旁人又如何会手软? 前车之鉴,万一哪一日,皇帝觉得他们古纳部落太过壮大了,岂不是也会将他们灭族? 如今这粮种,又岂是北野弘鸣这个太子借来的,分明是云霄皇上,看在二皇子是他义弟的面子上,才通过北野弘鸣的手送了来。 如若不然,云霄皇帝难道是傻?不知道北蛮国现在的境况,根本无法组织起规模浩大的进攻吗? 北野弘鸣心中烦躁。 从前几大部落的首领,虽然也有私心,可面上起码是恭敬的。今日怎么总感觉话中带刺? 难道是他自己多心了? “本殿的侍卫路遇不幸,可否问古纳首领借几个侍卫用用?等本殿回宫,自会让他们回来。” 古纳首领大方地指着自己的一圈儿护卫道: “太子殿下无需如此客气,您看谁顺眼,尽管点去用便是。他们无有不从。” 北野弘鸣这才顺了心气儿。看来刚才,的确是他多心了。 这都要怪君凌云和他的那些人,成天话里有话地挤兑他,害他神经紧张。 寒暄过后,楚文锦看着屋中挂了一墙的皮草,上手摸了摸,手感顺滑,光泽润亮,是上好的皮草。 这样好的皮草,在云霄国可不多见,这里却随便做了墙面的装饰。 “古纳首领,不知你这些皮草,可愿意拿来交换其他用品?” 他库房里不好卖的东西,也许北蛮人正好需要呢,若是能拿不好流通的东西,换成这抢手的皮草,就再好不过了。 第567章 商人楚文锦 古纳首领眼眸一亮。 北蛮国与其他国家之间,货物交易本来就少之又少。 这些好皮草,小商小贩都给不起价儿,反而品相一般的好卖些。 好东西出售无门,他们也只能自己用了,颇有些暴殄天物。 若是能用来以物易物,换些生活必需品,那真是太好了。 “楚尚书此言当真?” “自然,在下不才,乃是商人出身。” 楚文锦说着,还朝北野弘鸣一笑。 北野弘鸣别过头去,他真后悔说了楚文锦一句商人出身,让他引以为荣到现在! 古纳首领有些期待地问道: “不知都有些什么货物可以换?” “一品商行里有的,都可以换,当然,除了粮草。” 他是一品商行幕后东家这事儿,倒也不必瞒着了,早在他为灾民捐款之时,就已经暴露了,一查便知。 古纳首领有些激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将楚文锦拉到一边,商讨细节,旁若无人。 北野弘鸣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声阻止,毕竟,人家也没交换什么重要的物资,不过是些用不完的皮草。 如此,楚文锦拖延着时间,在古纳部落又多住了两日,挑挑拣拣些有用的东西,就近找了上善镖局运送回云霄国。 而古纳首领要的东西,也会由上善镖局带回。 古纳首领比来时还热情地,送走了楚文锦和北野弘鸣一行。 北野弘鸣几日里都是拉长着一张脸,与楚文锦的轻松自如截然不同。 “楚尚书,你可要记得,云霄皇上派你来我北蛮国的任务!百姓们可都等着粮种救命呢。” 楚文锦貌似不解道: “北野太子这是在生气吗?在下看古纳首领可是高兴得很。北野太子难道就不想,为各部落多谋点儿营收吗?” 北野弘鸣翻了个白眼儿,楚文锦这分明是商人本性作祟,说得倒是大义凛然。 即便要做交易,也总该先与他这个太子商谈。 楚云溪倒好,越过他,直接与部落首领谈妥了。还得了人情。 “眼下救命比增收重要!” 他还想着早点儿送完粮种,好回皇宫去,找欣贵妃母子算账呢! 楚文锦善解人意道: “若是北野太子着急,可以先行回宫的,在下保证会将粮种,送到你指定的部落。” “驾!” 北野弘鸣打马前行,无声回应,在他眼皮子底下,楚文锦都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他要是不看着,谁知道楚文锦会耍什么花招。 只是他看出来了,上善镖局那些镖师,与楚文锦甚为亲近,若是他此时对楚文锦下手,恐难成事。 倒不如等粮种送完,双方分开之后,再送他归西,自己也能撇清关系。 如此想着,北野弘鸣心里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车队又行了三日,才抵达了木伦部落。同样的情况,竟又一次上演。 楚文锦这次,看上了人家挖的野生草药,愿高价收购,自然又令木伦首领欣喜不已。 北野弘鸣看着楚文锦,与他们北蛮国的部落首领有说有笑,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在他北蛮国,楚文锦反倒是如鱼得水? “我们北蛮国的药材不外卖!” 北野弘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二人间的你来我往。 楚文锦面露惊讶之色。 “原来,北蛮国不愿与我们云霄国有贸易往来?难怪在古纳部落收购皮草时,北野太子也是一脸不耐。” 北野弘鸣冷哼,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傻充愣,只有楚文锦自己知道了! 木伦首领却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北野弘鸣在楚尚书与古纳部落交易时,只是面露不耐。到他木伦部落,却直接发号施令了。 怎么?是觉得他木伦部落,比古纳部落好拿捏不成? 楚文锦看了看那些草药,颇为痛心道: “很快就要开春了,开春多雨水,这么好的草药,看来要白白发霉烂掉一些了。” 他说到此,木伦首领深有感触。 连绵阴雨天,草药最不好存放,这东西,又不能随便吃。用不上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坏掉扔了。 木伦首领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他们平日里贸易不便,一是因为路途遥远,不好运送。 二是因为,他们北蛮国名声在外,其他国的商人,少有敢来北蛮国做生意的。 如今人家楚尚书上门来收,还给了高价,北野弘鸣竟要他们拒绝?何况人家还刚刚借了粮种给他们。 楚文锦摇头叹息: “在下本想着,能让北蛮百姓用多余物资,换些生活必需品。看来是在下多管闲事了。木伦首领,那我们的交易,便就此作罢吧。” “楚尚书稍候。” 木伦首领安抚了楚文锦一句,又看向北野弘鸣: “太子殿下,您虽贵为储君,可禁止贸易的政令,却还需与各部落商讨,皇上下旨,才能施行。恐怕您无法一人独断!” 北野弘鸣见这二人倒是配合默契,积攒了许久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 “木伦首领,你这是打算违抗本殿的命令吗?” 他这个北蛮国的储君,难道是摆设不成?说出的话,竟一点儿份量也没有,以后还如何服众? 木伦首领也被激起了气性,不卑不亢道: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若是太子殿下能吃上三日树皮草根,再来与我说出禁止贸易的话,我自当遵从。” 北野弘鸣猛地起身,怒瞪着木伦首领,只觉在楚文锦面前丢尽了面子。 “你这是执意要违令了?” 他本是气势汹汹,却发现他这一瞪眼,木伦首领的护卫,竟都面露不善地向他逼近一步。而木伦首领并未制止。 北野弘鸣这才警觉,这里不是都城,而是木伦首领的地盘儿。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这几大部落的首领面前,他这个储君,还不够份量让他们言听计从。 一路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北蛮使者,此时终于是不敢再龟缩着了,忙出来调解。 “太子殿下,想来木伦首领,也是为了百姓们能安然度过灾年。您不如开恩允了这一回,日后要如何,再坐下来慢慢商讨。” 北野弘鸣终于有了台阶下,便顺势松了口。 “这种救命的东西卖了,木伦首领可不要后悔才好。” 第568章 何不食肉糜 “太子殿下费心,我自会为族民留出日常所需。” 木伦首领的态度尚算过得去,只是心中对北野弘鸣,难免添了几分不屑。 身为一国储君,说出的话,当知道能不能压得住场面。 若是压不住,就干脆不要说。既然强硬了,就强硬到底。他难道还真的能对太子动手不成? 北野弘鸣如今这般,可真是打了自己的脸。 木伦首领以前,少有与北野弘鸣单独打交道的机会。这一次,倒是知道了他有几斤几两,外强中干罢了。 北野弘鸣虽是坐了回去,可眼底划过一丝阴厉,待国师的计划开始实施,干脆将木伦部落一起铲除算了。 连表面的恭敬都做不到的部落,他要来何用? 楚文锦喝着茶水,看着两人斗法一场,对北蛮国的局势,更了解了几分。 木伦首领已经来邀请他: “楚尚书,我带你去看看其他草药,可有能看上的。” “好,有劳木伦首领。” 楚文锦出屋之前,还特意朝北野弘鸣浅笑低头,礼貌十足!却将北野弘鸣气得七窍生烟。 这不是得逞后的炫耀,又是什么? 北野弘鸣闭上眼深呼吸几口,以免气血上涌。好不容易等到那二人看完草药回来,天色已黑。 木伦首领上了简单的饭菜招待他们,于现在的北蛮而言,能吃上一顿家常便饭,已属不易。 只是,北野弘鸣面前,却多了一道汤。他端起喝了一口,马上便歪头喷了出来。 “噗!呸呸!这是什么东西?” 北野弘鸣一边以帕子擦嘴,一边拧紧眉头,看着清汤中的几根根须。 本以为是人参之类,滋补之物,特意招待他的。 哪里能想到,竟是又苦又涩,还有一股子烂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木伦首领介绍道: “太子殿下,这便是您的子民,用于充饥的东西。希望太子殿下吃上几顿以后,能体谅我顶撞太子的苦心。” 他又对楚文锦道: “楚尚书远道而来,别客气,吃好!” 北野弘鸣看看桌上其他吃食,木伦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桌子饭菜,难道就只有这碗恶心人的草根汤,是给他的晚膳? 楚文锦已经拿起筷子。 “那在下,就不耽误北野太子体验民间疾苦了,这些口腹之欲,在下就代劳了。” 他先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喝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 “嗯,入口浓郁绵香,好喝。” 谁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夸赞,即便知道这夸赞,略有浮夸,牧仁首领也是高兴的。 “楚大人再尝尝这肉干。” 北野弘鸣在一旁沉着脸问道: “既然有牲畜,百姓为何不吃畜肉,不喝畜奶,而要喝这难以下咽的草根煮水?” 木伦首领简直气笑了。 “牲畜,和牲畜产的奶,可以换银子,换粮食,换盐,换锅碗瓢盆,一切生活所需。即便是冻死的牲畜,还要紧着士兵,和出去狩猎的人先吃。 若是将牲畜都宰杀吃了,是能顶个几日温饱,可然后呢?百姓还能以何为生?这与杀鸡取卵何异?太子殿下,可莫要效仿昏君,何不食肉糜啊。” 北野弘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的浅薄羞耻,还是因为被如此直白的批判恼怒。 “本殿不饿,楚尚书也少吃些吧,这可都是百姓的救命粮,明日一早起程!” 北野弘鸣恼羞成怒,起身离席。 还是早些到铁狼部落的好。这几个大部落里,就数铁狼部落与皇室最为亲近。 使者见太子都起身走了,也不敢再做逗留,忙起身跟随北野弘鸣去了。 待他们二人走远,木伦首领对楚文锦歉意道。 “楚尚书不要介怀,幸得你及时送来粮种,不然的话,我们恐怕真的要宰杀牲畜了。” 楚文锦玩味地看了看,那碗被北野弘鸣嫌弃的草根汤,问道: “这草根汤,果真是北蛮百姓日常所食?” 木伦首领看着楚文锦年轻俊朗的面庞,赞叹道: “楚尚书虽年轻,却有一双慧眼。百姓日常的确会煮草根汤充饥,却不是这一种草根,而是一种味道甘甜的。一日里喝上一顿,好度过这青黄不接之时。” 两人对视一笑,继续用餐。 因着北野弘鸣说要一早出发,木伦首领便连夜命人装点草药,好让楚文锦过目。 天刚朦朦亮,北野弘鸣就已经穿戴整齐,还命侍卫将楚文锦也叫起身。 楚文锦这次倒是没有多耽搁,查看过草药无误之后,便随北野弘鸣动身了。 他也想看看,那铁狼部落,现在情况如何了。 “北野太子,听闻你父皇对铁狼部落甚为看中,还将当年赤那部落的旧址,给了铁狼部落,可有此事?” 北野弘鸣斜眼看了楚文锦一眼。 “没想到楚尚书,对我们北蛮国了解的还不少。” 他这话本是讽刺,楚文锦却仍能接话。 “在下毕竟是个商人嘛,走南闯北,总会知道一些趣事。” 北野弘鸣现在听到“商人”二字,就肝火旺盛。士农工商!当个商人,就这么值得楚文锦炫耀吗? 楚文锦倒还上前劝解他: “北野太子可别气坏了身子。在下既然已经知道,北野太子不喜两国贸易往来,待到了铁狼部落,在下老老实实的就是了。” “那就好!” 北野弘鸣心中冷哼,真是不傻,知道要到他北蛮真正的腹地了,不敢上蹿下跳地收购了吧? 几日后,他们一行刚进入铁狼部落,便感觉气氛不对,随处可见挂着白幡,人人身穿麻布衣,系着白布条。 是谁死了?北野弘鸣心里一紧,能让部落之人都为之戴孝,死的难道是,铁狼首领一族? 他侧头看向使者,使者同样是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啊,皇上也没跟他提起过。 北野弘鸣怀着忐忑的心情往里走去,终于有人迎了出来。 却只有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正是铁狼首领的妻儿。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我们等得好苦啊。首领他死的冤枉,求您为首领查明死因,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北野弘鸣脑中嗡鸣一声,死的人,竟是铁狼首领? 第569章 铁狼部落,服丧 北野弘鸣看着眼前伤心的女人,和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现实。 铁狼首领刚接过老首领的位置才几年啊?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怎么会突然死了? 北野弘鸣又看了眼四周披麻戴孝的人,努力让自己的脑子运转起来。 “夫人节哀,铁狼首领,是怎么死的?” 铁狼首领夫人悲痛欲绝: “回太子殿下,我们首领,是被贼人给暗杀的。” “夫人,不如进屋说话,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北野弘鸣心知,此事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弄明白了,他径直走进主屋。 楚文锦刚要跟进去,就被北野弘鸣回头制止了。 “楚尚书,事关我北蛮国内务,还请楚尚书回避。” 首领夫人看了眼身边的侍从,那侍从便过来给楚文锦引路,带他去另一处休息。 “楚尚书,请随小人来。” 楚文锦倒是听话地照办了,毕竟,他即便不去旁听,也能知道个大概。 主屋内,首领夫人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太子殿下,那日,有三个商人来求见首领,说是手上有粮,可以卖给我们。首领信以为真,便与他们商讨细节。 待他们离开后,首领迟迟未出屋子,我们才发觉不对,进去一看,屋里的护卫和首领,都已经没了气息!” 首领夫人说完,又开始抽泣。 死的是她的男人,她的天,她一辈子的倚靠没了啊!孩子都还未成人,她该怎么办? “可有仵作验尸?” 北野弘鸣想着,也许尸体上能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验了,仵作说,致命伤是剑伤。可是首领和护卫身上,都有个小红包。 仵作说,应是被毒虫叮咬,麻痹了神经,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没有闹出大动静来,悄无声息,夺人性命。” 首领夫人一边回忆,一边抹泪儿。可北野弘鸣现在,满脑子只有毒虫叮咬四个字。 毒虫,难道是,牧其儿?她没有在云霄国,而是回北蛮国来了? 可牧其儿又为何会来暗杀铁狼首领?与她同行的另外两个人,又是谁?一个是白枭吗?另一个呢? 首领夫人还在哭诉: “我们孤儿寡母,无处伸冤,只能等皇室前来主持公道。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多月,还望太子殿下,能派人抓捕凶手,为我们首领报仇雪恨啊!” 首领夫人这明显带了些埋怨的话,让北野弘鸣皱起眉头。 “一个多月了?” 难道牧其儿,已经回来北蛮国这么久了吗? 听首领夫人这话里的意思,铁狼部落应该是往皇室传了消息的,可父皇为何没有让使者转告他? 难道是父皇忘了?这么大的事情,父皇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铁狼部落的消息,根本就没有传到皇室去! 若杀害铁狼首领的,真是牧其儿。她想要拦截下一个信使,并非难事。 “我们首领,是在上元节那日,被人暗杀的。” 铁狼首领夫人想到此,更是伤心,本该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她的丈夫却在那一日,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三人中,可有一个妙龄女子?” 北野弘鸣问出这话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作跳。 这么多日了,他终于找到了些蛛丝马迹,牧其儿可能就近在眼前。 只是,牧其儿已然背叛了北蛮国!如若不然,她就不会杀害与北蛮皇室最为亲近的,铁狼部落首领。 北野弘鸣紧张又兴奋地,等着铁狼首领夫人的回答。 他一定要将牧其儿带回去,让她知道背叛他的后果! 首领夫人想了想道: “是有个女人,可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妇人,并非妙龄女子。” 乔装?北野弘鸣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能驱使毒虫害人的,也只有牧其儿一个了! 如若不然,父皇这么多年,也不会费劲心思,也要将牧其儿留在皇室栽培。不就是看中了她这独特的本事吗? 如今牧其儿,竟然用在北蛮国练就的本事,反过来对付北蛮国。 父皇若是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牧其儿暗杀了铁狼部落首领,那其他部落首领,会不会也有危险? 北野弘鸣转念一想,古纳部落和木伦部落的首领,不是都还好好活着呢吗? 铁狼部落首领是正月十五遇害,现下已转入三月,若是牧其儿想要动手,断不会等上这么久。 那牧其儿又会去了哪里?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北野弘鸣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眼眸一睁。 牧其儿很有可能去了那个,关押了赤那部落旧人的地方。 想及此,北野弘鸣噌地站起身,大步而出,他一刻也想耽搁,只想要将牧其儿和白枭生擒回来。 “太子殿下,您要去哪里?我们首领生前,可是一直忠心于皇室,您不能置我们于不顾啊。” 铁狼首领夫人在身后急急追问,她的丈夫含冤而死,太子难道不打算管了吗? 北野弘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与铁狼部落交代一声。 他转回头,眼神中似有杀气。 “本殿去抓捕凶手!” 首领夫人一顿,抓捕凶手? “殿下已经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吗?” 北野弘鸣眼神微晃。 “就是不知道,才要去查!如今粮种有了,夫人先好好安置子民,莫要自乱阵脚。” 首领夫人将信将疑地应了是。不知道凶手是谁,太子用得着这么风风火火的吗? 北野弘鸣走出两步,又回身道: “夫人,点二十精英,随本殿前去调查。” 首领夫人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照办。 待楚文锦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时,北野弘鸣已经带着从两个部落借来的护卫,离开了铁狼部落。 好在北蛮使者还在,楚文锦便问道: “不知北野太子这是何意?粮种还要不要送了?” 使者抱拳解释道: “我们太子殿下,前去追捕杀害铁狼首领的贼人了。楚尚书稍安勿躁,在此歇息几日吧。” 楚文锦了然地点点头。这可不是他拖延时间了。 更何况,北野弘鸣是自己要去落单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就怪不到他和云霄国的头上了,甚好。 第570章 小公主初见太上皇 “既然来了,我们去祭拜下铁狼首领吧。” 楚文锦此话,合乎礼数,北蛮使者和首领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引着他去了。 而楚文锦的心思是,既然进了这北蛮腹地,自然要多走动看看。 看着供桌上摆放的祭品,就能知晓这铁狼部落的生活,的确比其他几个部落好上不少。 北蛮皇室果然是厚此薄彼,排除异己。如此,倒是给了云霄国可乘之机。 楚文锦算了算日子,再过一个多月,妹妹就应当已经生产了。不知他那时候能不能赶的回去。 云霄国皇宫中。 不知不觉,荣妃所生的小公主,都已经满月了。天气也渐渐转暖了些,晴天的时候,抱出来走走,也无大碍。 君凌云与楚云溪,便决定带着小公主,去见一见太上皇,他毕竟是小公主的生父。 君凌云给楚云溪系好披风。 “溪儿,你若是不想去,我自己去便好。” 如今楚云溪的肚子也大了,行动并没有那么方便。 楚云溪却温柔一笑。 “这些日子,我眼见着小公主长大了些,心里对她,也有了挂念,已然无法不闻不问。 也好久未出宫了,我也想看看沿路风光。反正来回都是马车,慢些赶路,无碍的。” 君凌云知道,楚云溪心中自有一杆秤,她不会对十恶不赦之人手软,却也无法对无辜之人狠心。 君凌云便没有多劝。天气正好,带溪儿出去走走也好。 “若是父皇再说些不中听的话,你不必介怀,一切有我。” 被君凌云如此护着,楚云溪心里暖融融的,比照拂在身上的阳光还要温暖。 “我知道,我会以自己和孩子为重的。” 她看着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公主,只是睁着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新鲜事物。 人之初生,有如一张白纸。至于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 却不能因为那最坏的可能,就剥夺一个小生命成长的机会。 皇家行宫中, 太上皇正在摆弄花草,却看到君凌云夫妻,带着一个婴孩前来,差点儿以为是楚云溪生了。 可看到楚云溪的肚子,又想想日子,似乎还没到时候。 “哪里弄来一个孩子?” 君凌云带着楚云溪见礼后,回话道: “父皇,这是荣妃生的女儿,您的女儿。” 太上皇一顿,他倒是忘了,荣妃那个害他损失了寿元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 “荣妃可是死了?” 他还记得,自己下过御令,待荣妃生产后,要将她处死! “是,遵您之令,荣妃已经被处死。” 太上皇放下修剪花草的剪刀,拍了拍手,示意奶娘将孩子抱到他跟前。 奶娘偷偷看向君凌云,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抱着小公主走到太上皇身边。 太上皇也只是垂眸看了襁褓中的孩子一眼,便挥手令奶娘退后。 “行了,朕看过了,找户殷实的人家,隐姓埋名,送养了吧。自此以后,她便是平民百姓,与皇家再无半分瓜葛。” 他本也没想到,君凌云和楚云溪,心里还能想着他这个父皇,将这孩子带来给他看看。 幸而是个女孩儿,少了许多争端。送养出去,令她一生衣食无忧,也算他这个父皇,对得起她了。 君凌云和楚云溪更是没想到,太上皇竟会如有如此决定,让皇家公主,沦为平民? 楚云溪看了看小公主,心有不忍,温言劝道: “父皇,小公主虽是荣妃所出,可也毕竟是您的女儿,皇家公主,她有您这个父皇,还有三皇子为兄长。真的有必要,舍弃皇家公主的身份吗?” 太上皇摆了摆手道: “正因为她还有承义这个皇兄,才更要如此。承义心性不坚,容易被人左右,如此,才是最好的安排。” 楚云溪听明白了,太上皇既想要断绝小公主将来反目这个后患,还想要敲山震虎,让三皇子安分守己。 太上皇的确是,一心为云霄国的安定着想。 可楚云溪却不甚认同,三皇子不似太上皇这般,凡事分析利弊,行事果决,是因为他更重感情。 三皇子的生母荣妃,已经死了。 若是连他幼小的妹妹,他们也不能善待,恐怕才真的会让三皇子生了异心。 可眼下看来,太上皇是无心抚养小公主了。更不会同意,将小公主交给三皇子来抚养。 如果不照着太上皇的想法去做,又能将小公主交给谁来抚养呢? 养在皇宫,实在不妥,毕竟是她和君凌云,亲自监刑,处死了荣妃。 将来小公主长大,一旦知情,恐再难快乐。 情急之下,楚云溪突然想到了一人。 只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她也不好直接在太上皇面前提出来,便对太上皇动之以情道: “父皇,溪儿是您当年亲定,指给凌云为妻的,儿媳一直感念在心。 儿媳既做了这皇后之位,理应为父皇和皇上分忧,处理好后宫之事,不负皇恩。 若父皇还信得过儿媳,小公主的事情,就交于儿媳处理可好?” 世人多是吃软不吃硬,太上皇也是人,自然也吃这一套。 他见楚云溪说得情真意切,不似作假,心里也软了几分。 就连她不尊称君凌云为皇上,而是直呼凌云,也没有动怒,反倒更觉得她这番话发自真心。 的确,君凌云是他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楚云溪又何尝不是。 若没有楚云溪独占后宫一事,他对楚云溪,还是很满意的。 小公主之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没必要与儿媳硬磕,自己找罪受。 “这江山,已经不是朕的江山,朕也不过是瞎操心。罢了,随你们折腾去吧。 只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多多延绵子嗣,也是你这个皇后的责任!你莫要忘了!” 楚云溪低垂下头,这话,她若是接了,刚刚营造出来的温馨气氛,恐怕又要前功尽弃了。 君凌云接话道: “父皇,您近日精神可还好?” 他如此一问,一来是真的关心太上皇的身体。二来,也是为楚云溪解围。 毕竟,没有哪个为人父母的,会不高兴得到孩子的关心。 这一高兴,对旁的事,也许就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第571章 楚云溪以柔克刚 君凌云难得学会了主动关心人,太上皇一顿,还有些不习惯,颇有些不自在道: “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云霄国以孝为先,你一日是朕的儿子,就得一日遵从于朕,再不愿意也没有用。” 君凌云应道: “只要父皇所说的是对的,儿子自当遵从。” “哼。” 太上皇看着君凌云,又恢复了这一贯的清冷做派,哼了一声。 心道自己将儿子养成这样,也不知是成功,还是失败。 楚云溪见状,便从中调和道: “父皇,您为国为民,辛苦一生,还为云霄国,培养了一代明君。” 她说着,眼含崇拜地看向君凌云。 “没有您,就没有皇帝君凌云,更没有皇后楚云溪。我们都希望,您能放下负担,好好享受生活。” 太上皇的眼眶,忽然就有些湿润了,鼻头发酸。他一生要强,都要不记得感动是种什么感觉了。 心里骂道,这小丫头片子,还是那么伶牙俐齿。死人都能给说活了。 嘴上却硬道: “那司空玉,既然是你的授业恩师。你难道心里对朕,就没有丝毫埋怨?不过嘴上说得好听。” 楚云溪如实回禀: “怎么会不埋怨呢,恩师一族上下多少人口,都因父皇一念之差,含冤而死。儿媳对父皇,是有过埋怨的。” 太上皇刚酝酿起来的感动,徒然崩塌,他就知道,楚云溪对他只是面上恭敬罢了。 “既然埋怨,你还来朕面前,演这一出恭敬的戏作给谁看?” 楚云溪却话头一转: “可再埋怨,也抵不过儿媳对凌云的爱。儿媳更感念您,呵护凌云长大,将儿媳赐给凌云为妻,给了儿媳天下无二的夫君。” 太上皇和君凌云父子二人,都有些怔愣地看着楚云溪,看着她温柔又坚定的脸上,虽在浅笑,却挂着晶莹的泪珠。 太上皇抬眸眨了眨眼,不让自己在小辈面前失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真的是老了,竟然听几句恭维的话,就这般感动。 “你别在朕这里耍嘴皮子了,走吧走吧,只要你们夫妻二人,能将云霄国放在首位,朕便不再为难你们。” 楚云溪赶紧擦了擦泪,笑着行礼。 “谢父皇恩典,那,还请父皇,为小公主赐名。” 太上皇略一思索道: “便叫思凡吧。朕只希望她长大以后,不要如她母妃那般,心生贪念。” 奶娘便抱着小公主行礼。 “小公主谢太上皇赐名。” 君凌云垂首道: “父皇,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您好好休养。” 太上皇似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看着二人带着小公主走了,回头沾了沾眼角。 楚云溪今日这番真情实感,着实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他是不是该放下对云霄国的执念,好好做孩子们的长辈呢? 可楚云溪如此善妒,不给君凌云纳妃,他难道真的要放手不管,任由皇室子嗣凋零吗? 唉,头疼。 君凌云与楚云溪出了皇家行宫,却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召见了留守在此的王太医。 君凌云问道: “王太医,父皇的身体可有好些了。有没有再犯糊涂?” 王太医赶紧回禀。 “回皇上,太上皇的身体日益康健,头脑也很清醒。依微臣看,病情算是稳住了,只要没有大的刺激,太上皇便无大碍。” 王太医趁机问道: “皇上,微臣是不是,可以回太医院了?” 总不能一直将他安排在此吧?与其他太医轮换也行啊。他都好久没出这皇家行宫了。 太上皇还可以逛逛园子,听曲儿看戏,又有旧人伺候。 他可只能老老实实在住处待着,随时待命啊,这与坐牢何异。 君凌云却只是淡淡反问: “王太医,你可知为何,那么多太医,朕独独要留你在此?” 王太医眨眨眼,他也想知道为何啊? 他的医术,在太医院里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他实在想不出理由啊。 君凌云和楚云溪的马车已经启动,王太医只能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 却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吴忧,于马上转回头来,笑看他一眼,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别有用心。 王太医被吴忧看得心里发毛,侍卫不都是严肃着一张脸吗? 这吴忧侍卫,无缘无故地,对他笑个什么劲儿?怪吓人的。 等等,吴忧?王太医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一事。 听闻吴忧,娶了曾经伺候皇后娘娘的丫鬟。 那丫鬟,后来脱了奴籍,在天下学院帮忙,她叫什么来着?荷香? 王太医想起这个名字,突觉茅塞顿开,却也毛骨悚然。 这这,他终于想起当初,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之时,他的儿子,曾经去天下医学院报名,却未能入学。 当时下人支支吾吾,只说是他儿子惹到了太子妃的婢女,才没有入学。 他那时候听闻是婢女,也只是随意斥责了几句。现在想起来,那婢女好像正是叫荷香啊! 王太医狠狠咽了口唾沫,皇上也太记仇了些,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 再说,即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只是个婢女而已,值得皇上记到如今,如此大动肝火吗? 该不会是,当初皇后娘娘也在场吧? 王太医摸了摸身上惊吓出来的鸡皮疙瘩,赶紧回屋去书信一封。 让自己儿子交代清楚来龙去脉,他也好心里有底。 皇家马车中,楚云溪也早就已经忘了,有王公子那么一号人物,在天下学院调戏过荷香。 她好奇地询问君凌云。 “这王太医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君凌云只道: “他教子无方,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当罚。” 楚云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将此事抛诸脑后,说起另一件事儿。 “凌云,我想带着小公主,去一趟八公主府,拜访一下柔太贵妃。” 柔太贵妃?君凌云看着楚云溪期待的眼神,难不成,这就是溪儿想到的人选? 柔太贵妃温柔和善,若是她愿意教养小公主,的确不会亏待了这个孩子。 可这种为别人养孩子的事情,柔太贵妃会愿意吗? “溪儿想去,那便去吧。” 只要是楚云溪想做的事情,他都会陪她去做。 第572章 帝后拜访柔太贵妃 君凌云揽着楚云溪,以防马车颠簸。 想到楚云溪今日对他用了“爱”这个字,心里有些酥酥痒痒。 “溪儿,你今日在父皇面前所言,可都是真心话?” 楚云溪理所当然道: “那是自然。” 她说完,侧头看了眼君凌云弯起的唇角。不必想也知道,君凌云是为何而高兴,自然是因为她那句天下无二的夫君。 楚云溪心之所至,意之使然,含情念道: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的声音如此好听,这话中之意,更是让君凌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与溪儿经历了生死,才走到如今。 犹如用千千万万个结,将他们二人牢牢系在一起,谁想破坏也是徒劳。 君凌云此刻,眸光炙热,眼中都是楚云溪美好的侧颜。 他气息微乱,喉头滚动。 只待楚云溪感觉到他的眸光,又侧过头来,便被君凌云热烈又小心的爱意包裹其中,似要将她融化。 八公主府。 听闻帝后亲临,婉陶公主和柔太贵妃赶紧迎出府来。 楚云溪笑道: “太贵妃,没有提前打招呼,是我们叨扰了。” 柔太贵妃感念他们对自己母女二人的照拂,自是高兴地将人请进去。 “皇后娘娘太客气了,快请进。” “拜见皇兄,皇嫂。” 婉陶公主也不忘行礼。 “免礼。” 她听到君凌云这一声,才上前扶住楚云溪的胳膊,进了前厅。 “皇嫂,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出宫来了?” “天气好,我们便带着思凡小公主,出来透透气。” “思凡小公主?” 婉陶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位公主的名讳是思凡?就见楚云溪朝身后看了看,奶娘赶紧抱着孩子上前来。 柔贵太妃也凑近看了看。 “这是,荣妃生的小公主?已经有名字了?”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楚云溪看不出她的喜怒,便答道: “正是,荣妃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孩子,生来便没有母亲照拂。” 楚云溪观察着柔太贵妃的表情。只见她也面露悲悯之色。 “是啊,孩子又不能选择,从谁的肚子里生出来。” 生在皇家,却无法享受母亲给她带来的尊荣。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命途多舛的皇家公主。 楚云溪听她如此说,便知道柔太贵妃,没有因为荣妃当初对她的陷害,而迁怒于这个孩子。 落座后,楚云溪开口道: “太贵妃,我今日前来拜访,还有个不情之请。” 柔太贵妃还未听楚云溪说是何事,便一口应下了。 “皇上与皇后娘娘,对我们母女恩重如山。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一家人,说什么恩不恩的,无非是相互照拂。” 楚云溪并不居功。 “太贵妃也知道,离我生产的日子不远了,我想着,等我生产了,恐怕无法分心照顾思凡小公主。 届时,不知道太贵妃,能否帮忙照拂这孩子一两个月?” 柔太贵妃便笑道: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不就是照顾孩子吗?正好我清闲,百无聊赖,便交给我吧。” 楚云溪此行目的达成。万事开头难,先让这二人相处一段日子,看看她们开心合不合缘。 来年,婉陶公主就该及笄了,接着便要说亲出嫁。柔太贵妃无人陪伴,也难免孤单。 若是她能与小公主合缘,就再好不过了。小公主有了养母,柔贵太妃也有了慰藉。 “那便多谢太贵妃了。” 待楚云溪和君凌云,带着小公主回到皇宫之时,小公主早就睡得香甜了。 楚云溪看着孩子,君凌云看着楚云溪。 “溪儿,荣妃从前对你诸多算计,你却对她的女儿这般好,若是荣妃地下有灵,也当知道羞愧了。” 楚云溪轻轻握了握孩子柔弱的小手。 她做这一切,并非为了名声,也没有想过是为了谁,只是凭心而为。 “人死债销,凌云,我不恨她。我的心太小,已经被爱填满,没有空闲去恨。” 君凌云只觉得自己这一整日,都沉浸在楚云溪的甜言蜜语里。 若楚云溪日日如此,他还真想不问政事,做那沉迷女色的昏君了。 “福公公,传旨各地王爷,取消今年宫中的春宴,待朕的孩子百岁,再来朝贺!” “是,皇上。” 福公公看了看楚云溪高挺的肚子,心领神会,皇上这是,心疼皇后娘娘,不想让她再操劳呢。 待小皇子百岁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已经休养好了,能与朝臣同庆。 待福公公退下,楚云溪问道: “凌云,北蛮那里进度如何了?三哥可还好?” 君凌云轻抚她的秀发。 “溪儿放心,三哥一切安好。不好的,只怕另有其人。” 北蛮国,皇家矿山。 其人北野弘鸣,马不停蹄赶到此处,正示意随行的护卫小心行事。 牧其儿那驭兽驭虫的本事,他还是很忌惮的。 只是不知,现在矿山内是何情况了。 那些赤那部落的旧人,会不会已经被牧其儿给救走了? 毕竟,离铁狼首领被杀,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当初为了防止赤那部落的俘虏出逃,进入这矿山的途径,只有穿过山洞一条,如今倒是成了麻烦。 北野弘鸣指了两个护卫前去探路。 那两个护卫进入山洞之时,他又指挥其他人散开,查看周边的情况。 一切悄无声息,阵势十足。 只是,如此探查了小半日,却一无所获。 就连那进入矿山的两个护卫,也是回来禀报,矿山内一切如旧。采矿的囚犯也都在。 北野弘鸣眉心一簇,难道是他想差了?牧其儿根本就没有来过? 那她又会去了哪里?总不会,是回宫了吧?亦或者,又去了云霄国? 不,不可能,牧其儿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最是重情。 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忘不了他那个二弟。 牧其儿既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定会前来解救赤那部落的子民。 北野弘鸣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进去矿山一探究竟。 若牧其儿真的还没有来过,他便布下天罗地网,等牧其儿自投罗网好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药盒儿,牧其儿,能不能活,端看你能不能悔悟了! 第573章 兄弟相杀 护卫们跟随北野弘鸣穿过了山洞,进入矿山。 入眼所见,与那日白枭和牧其儿看到的,别无二致。矿石开采丝毫没有松懈。 “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家矿山?” 看管的士兵见有人进来,马上出声呵斥。 “瞎了你的狗眼!太子殿下亲至,还不前来拜见?” 北野弘鸣身边,铁狼部落的护卫声音更大。 在此看管的几个士兵对视一眼,赶紧小跑到北野弘鸣近前来。 “太子殿下,小人不知您要来巡视,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大胆,见到太子殿下,竟敢不跪?” 那护卫见这几个灰头土脸的士兵,虽是低垂着头,却没有下跪,又是出声训斥。 那领头的士兵听他如此说,非但没跪下求饶,反倒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北野弘鸣,还弯唇一笑。 “太子殿下见谅,我们的跪,您恐怕消受不起。” “你什么意思?” 北野弘鸣问出这句话时,已觉不妙,便听笛声清亮而起。 这笛声,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拿下他们!” 北野弘鸣立刻下令,只是他下令的速度,显然没有那几个假士兵动手的速度快。 剑风凌厉袭来,转瞬已到跟前。 北野弘鸣心下一紧,迅速侧开头去。那利剑堪堪划破他颈前的空气,朝他横扫而来。 北野弘鸣弯腰下身,躲过一劫,持剑抬手格挡。 他的护卫紧张地冲上前来,却突然感觉身上一痛。 “啪!啪!啪啪!” 顿时巴掌声四起,或清脆,或闷响。 清脆的,自然是护卫打在自己脸上的声音。闷响则各有各的来处,胳膊,大腿,后背,无孔不入。 “啊啊啊!” 有个怕虫的护卫直接跳了脚。 北野弘鸣这方的人数优势,瞬间削弱,北野弘鸣一边拍掉自己身上的虫子,一边怒喊: “本殿给你们用的解毒药,可抵御虫毒,死不了。别管那些虫子了,专心应敌!” 护卫们感受着身上的酥麻痛痒,心道这是死不死的问题吗? 各种毒虫爬在身上,有几个人能忍受的?太子您若能忍受,又何必去拍? 可北野弘鸣都下令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加入战斗。只是动作极为别扭,战力大减。 北野弘鸣一边出招,一边喊话: “牧其儿!本殿了解你,又如何会不防备你那些毒虫?别白费功夫了! 只要你回到本殿身边,本殿跟你保证,会保你性命,既往不咎!父皇已经答应,让本殿纳你为侧妃!” “你还是做梦比较容易!” 为首的士兵出招更为凌厉,让北野弘鸣有些招架不住。 “你到底是谁?” “你求而不得的牧其儿的夫君!” 白枭?果然是他!北野弘鸣终于见到他的情敌,他那个早就该死了的亲弟弟。 “你真的是北野弘仁?” 北野弘鸣心里发狠,想着他为何当年没有死了?还要让他来担上杀害亲弟的心理负担! 白枭神情冷峻: “我一生有两个名字,过去我叫牧仁,现在我叫白枭!” 北野弘鸣试图招安白枭。 “别说本殿没给你机会,只要你现在束手就擒,带着牧其儿,随本殿回宫,本殿可为你向父皇求情,恢复你的身份。” 只要将白枭和牧其儿带回皇宫,如何处置,还不是他说了算。 白枭不为所动,还反击了回去。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打算让你再有机会回宫!” 北野弘鸣的眼神便也狠厉起来,不复伪装。 “既然你自己冥顽不灵,就别怪本殿无情了。杀了他们!本殿重重有赏!” 他一声令下,护卫们果然士气大振,不顾身上痛痒,出招凌厉。 “刺啦!” 瞬时传来刀剑入肉之声。 北野弘鸣却惊恐地发现,中剑的,并不是白枭几人。 “你们!你们……” 铁狼部落的几个护卫,睁大着眼瘫倒在地,死不瞑目! 北野弘鸣目眦欲裂,心中混乱。古纳部落的人,竟然背后插刀,偷袭自己人? 他怒视着古纳部落的护卫质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古纳部落是要投敌卖国吗?” 古纳部落的护卫面不改色: “太子殿下,你难道不知,你父皇的皇位是怎么来的?真当纸能包得住火吗?” 北野弘鸣心道不好。古纳部落是怎么知道的?赤那部落当年,在其他部落中也颇有威望。 难道是白枭和牧其儿,已经私下勾结了古纳部落? “撤!快撤!” 他带来的三十个护卫,十个古纳部落的,已经全部叛变。二十个铁狼部落的,瞬间死了一半儿。 对方却还有白枭这个一等侍卫,和牧其儿那个神出鬼没的驭兽师。 他哪里还有什么优势,保命重要。 北野弘鸣带着仅剩的十名护卫,边打边退,又损失了两人后,终于进入山洞,急忙往外跑。 见白枭几人没有追出来,还有些庆幸。 北野弘鸣跑在最前面,终于看到山洞另一侧的光亮时,却猛地顿住脚步。 后面的人猝不及防,又将他撞出好几步。 北野弘鸣看着那光亮中,近在咫尺的几个高大黑影,后背瞬间汗湿。 悄悄挪步退后几步,黑影已经猛地冲来,竟是几头呲着獠牙的高大雪狼。 “啊!” 北野弘鸣躲闪不急,竟将身边的护卫扔向狼口,自己又往回去。护卫一边抵抗雪狼,一边急道: “太子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北野弘鸣又惊又怒,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明知道牧其儿的本事,应该招来军队围捕她才是。不该自己贸然前来。 他真是气昏了头,才会如此莽撞。如今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只是还未待北野弘鸣做出决定,雪狼已经又咬断了两个护卫的脖子。 北野弘鸣大惊,雪狼动作迅猛,利爪獠牙,在这黑暗的山洞中,他们几人施展不开,就连想用轻功逃走都不能,很是被动。 “啊啊!” 声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山洞中血腥气扑面而来,更让身处其中的人心生绝望。 北野弘鸣的护卫已经所剩无几,他只能又跑回矿山。 只可怜了跑在后面的护卫,只能沦为雪狼的猎物。 第574章 北蛮太子沦为阶下囚 待北野弘鸣再看到白枭时,他的身边,赫然站着一直隐在暗处的牧其儿。 “牧其儿!父皇收留你多年,给你锦衣玉食。本殿也待你不薄,你竟要恩将仇报,害本殿的性命?” 牧其儿以手抵着下巴,作思索状。 “仔细想来,是不薄呢。 虽然你和你的父皇,用致幻药物更改我的记忆,企图操控我,成为你们的屠戮工具。却的确让我活了下来,还练就一身本事。 虽然你想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却给了我一个忠心的影卫。 虽然你们派我去暗杀云霄皇上,却让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牧仁哥哥。 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们父子呢?” 北野弘鸣听着牧其儿一一翻旧账,心知肚明,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 眼见着几匹雪狼已经解决了他的护卫,朝他逼近,北野弘鸣也顾不得要脸了,对白枭道: “白枭,本殿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母后从来都没忘记过你,因思念你,日日以泪洗面。 我也在刚刚才知道,你竟还活着。若是早知道,我们都不会弃你于不顾。我们血脉相连,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白枭面无表情道: “我看你方才下令杀我时,可是割舍得很痛快!” 北野弘鸣已经能感受到,雪狼口中喷吐出来的血腥之气。急忙安抚白枭。 “本殿那是,那是被你气急了,吓唬你的。我是你的亲哥哥,怎么会真的想要杀你呢?我只想将你们带回皇宫,让你认祖归宗!” “既然我们兄弟情深,你可愿将太子之位,让与我坐?” 白枭一句话,成功戳到北野弘鸣的痛处。 他处心积虑,处处小心谋划,不就是为了保住这太子之位吗? “若是杀了本殿,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走出北蛮国?放过我,我保证,前尘往事,本殿既往不咎。” “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另我开眼了。我也懒得与你废话,你是要命丧狼口,还是要束手就擒,自己选吧。” 北野弘鸣举目四顾,看了看自己的处境。 单一个白枭,他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 更何况,还有这些叛变的古纳部落护卫,和凶猛的雪狼,敌我差距悬殊。 他即便反抗,也是跑不了的。 且听白枭刚刚话中的意思,是没打算杀他了? “哐啷!” 北野弘鸣心一横,将手中的剑狠狠丢在了地上。 白枭身边的小雷,马上上前,将北野弘鸣的手背到身后,绑了起来。 “你们如此对本殿,可想过后果?若是因你们此举,两国开战,百姓生灵涂炭,你们便是千古罪人!” 沦为阶下囚的北野弘鸣,虽是满腔愤怒,却也无济于事。 他说得再铿锵有力,无人搭理也是枉然。 牧其儿已经转过身,对着那些赤那部落的旧人道: “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赤那部落的冤屈,定有昭雪的一日,我们亲人的仇,定能得报! 辛苦大家再忍耐一段日子,将这个太子看管好。待我们成事,大家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谨遵小主子之令。” 那些人一边应着,一边忍不住落泪,互相拥抱安抚。他们本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 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早就没了盼头。没想到,他们的小主子还活着,他们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你们要做什么?” 北野弘鸣警惕地问道,他们难道不是要将他当做人质,去问他父皇要好处吗? 怎么要这些奴隶来看管他? 什么日后成事?成什么事?牧其儿和白枭,打算如何报仇? 自然也无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倒是小雷在他身上摸了摸,搜出了那盒小药丸,送到了白枭手里。 白枭拿起闻了闻,与当初牧其儿服用的药丸,味道几乎一样。 他目光凌厉地看向北野弘鸣,直将北野弘鸣看得内心发虚,眼神乱瞟。 “牧其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你竟还想用这卑劣的手段,控制于她?” 白枭跟在君凌云身边历练多年,一向冷静自持,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满心怒火。 若是让北野弘鸣得逞,他是不是会不顾牧其儿的本心,强行将她占有? 想到此,白枭内心深处,因与北野弘鸣血脉相连,而仅存的那点儿不忍,也消失殆尽,眸中只剩一片冰寒。 “那是,那是解药,本殿是担心牧其儿会受苦,才会将解药带了来。” “是解药,还是毒药,你心里清楚!北野弘鸣,收起你那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我再也不是从前的牧仁,会任由你们宰割!” 白枭一步步逼近北野弘鸣。 “你想要干什么?我活着,你还可以用我,去父皇面前交换利益。若是我死了,父皇定不会放过你们!” 白枭无视他惊恐的眼神,也从怀里掏出一种药丸,强行送入了北野弘鸣的口中。 “呕,呕!” 北野弘鸣想要吐出来,可那药丸入口即化,他的手被绑在身后,又无法去扣自己的嗓子眼儿。 “你给我吃了什么?解药,解药呢?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太子之位也给你!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 他浑身被死亡的威胁所笼罩,心中惊恐万分,嘶吼出声,只以为白枭给他服用了剧毒。 却听白枭鄙夷道: “放心,死不了,只是让你没力气作恶罢了。” “你!” 北野弘鸣刚又想吼,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虚软无力。 “别喊了,还是留点儿力气喘气儿吧。” 白枭讽刺一句,小雷将已经站不稳的北野弘鸣扶住,将他带进了新挖的一处山洞。山洞口以杂草遮掩,很难发现。 其他人则快速将现场恢复原样,雪狼毒虫退去,这矿山,便又恢复了往日里敲敲打打的模样。 只不过,看守的人,早已不是原来的北蛮士兵,而是云霄国暗卫了。 古纳部落的十人,这才正式与白枭和牧其儿行礼。 “二皇子,赤那小主。我们首领,让我们来协助你们。” 白枭没有拒绝这个称呼,他要帮助君凌云收服北蛮国,用北蛮二皇子这个身份,在北蛮行事更为方便。 第575章 牧其儿旧疾复发 “多谢古纳部落仗义相助,日后必当报答。先辛苦你们隐藏一段日子,以免惹祸上身。” 白枭想让北野弘鸣下落不明,与他同来的人,便不能再招摇过市。 “是,二皇子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乱。” 古纳部落的护卫行礼后,各自散去。心知北蛮国是要变天了。 他们首领既然选择了追随二皇子,他们自然也希望二皇子能早日成事。 白枭处理完事情,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 他心里突然有些慌,侧头一看,便见牧其儿面色发白,紧咬着唇,身上打颤。 “牧其儿,你怎么了?” 白枭急忙将她抱住。牧其儿坚持不住,直接靠在白枭的身上,呼吸逐渐急促。断断续续道: “药,解药,给我。” 算算日子,她进云霄国皇宫之前吃的药丸,药效早就该过了。 若不是张太医给她医治那些时日,她恐怕早就发病了。能拖到现在,已属不易。 “那不是解药,那是毒药,你不能再吃。牧其儿,你忍一忍,我带你去找大夫。” 白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牧其儿这是旧疾复发了,她抱起牧其儿便要往山外去。 “白枭大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大夫来。” 一旁的小雷急忙将他们二人拦下。陌生面孔去看大夫,最容易被人查到踪迹,不如他去抓一个大夫回来。 “不,不能找大夫,我们不能暴露。” 牧其儿忍受着万蚁噬咬般的痛痒,神志却还算清醒,极力阻止他们二人为自己涉险。 她父母族人的大仇还未报,现在不能倒下,拖白枭的后腿。 即便那药会损害她的身体,也是以后的事儿了,起码现在吃了,能让她有一个月的正常身体。 “牧仁哥哥,以大局为重,给我,药。” 牧其儿揪着白枭的衣襟,她并不知道,方才从北野弘鸣身上搜出的药丸,比她之前用的毒性更强。 白枭虽也不知道,可他既然知道那东西对牧其儿有害,便不会再让她碰触。 情急之下,白枭突然想起一物。 “试试这个,这是皇后娘娘配置的百消丹,可解百毒。这致幻的药,既然也是毒,也许有用呢。” 小雷听得一知半解,可只要有眼,就知道牧其儿现在状况不好,他没有多问,赶紧递上水壶。 牧其儿听话地将药丸吞了,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牧仁哥哥给她的药,最多也就是没有用处,断不会害她。 吃完药,牧其儿便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减轻痛苦,可额头上仍是渗出了汗珠。 她本就长得娇小,如今这般模样,更惹人怜。 白枭见她小小一个人儿,痛苦如此,却独自隐忍,没有吭一声,只觉自己心里,也如万蚁啃噬一般。 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牧其儿承受这一切。 白枭不敢想,牧其儿独自在北蛮皇室生活的那些年,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抱紧牧其儿。 “牧其儿,你若是痛,就喊出来,别强忍着,这里人迹罕至,没事儿的。” 牧其儿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有气无力说道: “牧仁哥哥,你给我,吹奏一曲吧。我好想,听你吹曲子,就像,小时候那般。” 她一句话终于说完,似乎有些脱力,靠在白枭肩头。 白枭咽了口唾沫,咽下心头的酸楚。 “好,我吹笛给你听。” 他抱着牧其儿坐到大石上,将她揽在怀中,接过她的骨笛。 骨笛放于唇边,略一思索,便吹奏起来。 笛音响起,悠悠扬扬,牧其儿看着远方群山,似乎觉得自己身上,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白枭听着陌生的曲子,从自己口中自然地吹奏出来,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些画面。 天河边,古树下,两个女孩儿依依惜别,约定下次再见。 “牧仁哥哥,表妹走了,我们回去吧。” 这声音空灵好听,却有些悲伤。 “你别伤心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男孩儿不知道他说出的这话,有多重的份量,只是心里这么想着,便就这么说了出来。 “嗯,牧仁哥哥,我也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空灵的声音随即欢快了起来。 “我想听你吹笛。” “好。” 男孩儿简单又宠溺地应了一个字,便拿起笛子,笛音悠扬响起,就与白枭现在所吹奏的这首,一模一样。 小雷听着听着,突然背过身去,抹了把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听着白枭大哥的曲子,突然就有些想家了。 待白枭一曲吹完,也不由自主落了泪。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枭此刻内疚不已:牧其儿,对不起,我不该忘了你的。 白枭低头去看,就见牧其儿已经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好在白枭耳力好,能听到牧其儿清浅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着了。 不然的话,白枭可能要被此情此景给吓死了。 看来皇后娘娘的百消丹,还是奏效的,起码能代替北蛮皇室的药丸,暂时压制牧其儿体内的毒素。 只是张太医说过,长年累月下来,那毒素在牧其儿体内根深蒂固,唯有真正的解药能完全将她治好。 白枭小心地将牧其儿抱起,找了间尚算干净的屋子,将她安置好。 “小雷,别让人来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小雷点点头,守在了门外。白枭便往关押北野弘鸣的山洞而去。 北野弘鸣见白枭浑身戾气地闯进来,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白枭要将他如何。 “说,你们给牧其儿吃的那药丸中,都有什么成分?解药是什么?” 白枭开门见山,他定要为牧其儿寻得解药,让她再也不用遭受这般苦楚。 北野弘鸣知道了白枭的来意,反而冷笑道: “呵,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会知道?你若不想让她痛苦,便不要断了她的药。唔。” 北野弘鸣前一刻还洋洋自得,后一刻便被白枭用力掐住了脖子。 “若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就打错了算盘。死在我手上的败类,不差你一个。你若今日就想死,我便成全你。” 白枭周身充满杀气,令北野弘鸣清楚地知道,白枭不只是吓唬他而已。 第576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松,松手。” 北野弘鸣如今身上虚弱无比,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极力挣扎。 “想活,便说出如何根治牧其儿的病!” 白枭手上用力,北野弘鸣呼吸不畅,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白枭给掐死了。 “国,国师,去找国师。” 北野弘鸣怕自己再不说出点儿有用的信息,就要死在白枭手上了。他死了,只会平白便宜了欣贵妃的儿子。 白枭手上一松,北野弘鸣直接跌落回地面,空气猛然回流。 “咳咳咳,咳咳。” 他倒是想说是太医配的药来搪塞,可太医配药的主要成分,他若说不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白枭冷冷追问: “为何要找国师?” 北野弘鸣刚刚捡回一条命,此时也不敢太得罪白枭。半真半假道: “那药是国师的秘方,旁人无从知晓,就连父皇也是不知的。你想要解药,唯有去找国师。” 白枭转身便出了山洞,北野弘鸣狠狠松了一口气,只恨他父皇当年,没有永绝后患。 什么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分明就是回来讨债的。 北野弘鸣的眼神逐渐狠厉起来。他且忍耐一时,待他回到皇宫,定要将今日的耻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白枭快步回到牧其儿身边,见她睡得平静,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如此,他尚有时间,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于此同时,等在铁狼部落的北蛮使者,正心急如焚。 太子殿下走的时候,也没说要去哪里啊。这一去几日,怎么还连个消息也不知道给他送? 云霄国运来的粮种,总那么放着,也不是回事儿啊。这楚尚书还在等着呢。 北蛮使者偷眼看了看坐于一旁的楚文锦,就见楚文锦也正不满地看着他。 “北蛮使者,你们北野太子,一声不吭就走了,这都几日了?也没送来只言片语,就将本官滞留在此地,是何道理?” 北蛮使者只能陪着笑脸。 “还望楚尚书见谅,我们太子殿下,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我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楚文锦仍是不依不饶。 “若是我们运来的那些粮种,被虫蛀了,受潮腐了,被人偷了抢了,谁来担这个责任?使者你吗?” 北蛮使者擦了擦汗,毕竟楚文锦说的这些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楚尚书放心,我们定会派人仔细看管,不会让粮种出现任何差池。” “眼下已经入春了,另外两大部落,若不能及时得到粮种,万一耽误了春种,岂不是白费了我们皇上的一番仁心?也不知道你们太子殿下,将百姓生计至于何处!” 楚文锦义正严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为北蛮国忧国忧民的好官,那北野弘鸣,才是那故意拖延时间的敌国人呢。 北蛮使者嘴角抽了抽,之前也没见楚文锦对送粮一事如此上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们太子殿下不会那么没有分寸,定会赶在春种结束之前回来的。” 楚文锦这才站起身道: “但愿如此,本官憋闷了数日,想要四处走走,领略下北蛮国风光,北蛮使者当不会不允吧?” 北蛮使者想了想,让楚文锦看看风景,也许他就没有这么心急了。找人跟着他就是了,便伸手招呼铁狼部落的护卫过来。 “你们随行,保护好楚尚书。” “不必了,镖师们走南闯北惯了,恐怕也要憋坏了,就让他们跟本官一起去透透气好了,省得闷病了。” 楚文锦一口回绝,也不等北蛮使者同意,便大步出了屋门。 北蛮使者一听,这哪儿成啊,要是让楚文锦,把铁狼部落的布局探查个明白,那不是要坏事儿。 “唉,楚尚书,楚大人,铁狼部落规矩森严,以免误伤了你,还是让护卫随行保护你吧。” 楚文锦突然转回身来,跟上来的北蛮使者赶紧顿住,差点儿撞上去。就听楚文锦怒道: “我们云霄国,为接济北蛮国,出人出力出物资,你们却防贼一般防着本官,还真是让人寒心。 本官不想在此多待了,使者随本官去送粮种吧,反正当初我们皇上,就与你们太子约定好了,北蛮皇室不能插手。北野太子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总不能他一日不回,本官就在此坐牢一日吧?” 北蛮使者心里发虚,尴尬一笑: “这,这怎么能说是坐牢呢,我这不也是为了楚尚书的安全着想吗?既然楚尚书不需要护卫,那,那我陪着楚尚书逛逛吧,楚尚书总不能连我也嫌弃吧?” 楚文锦这才收回眼神,带着镖师们走在前面,北蛮使者赶紧跟上。 只不过,他一个人,一双眼,楚文锦带出来看光景的,却有一二十个人。走到哪里少了个人,走到哪里回来了,他还真是无从察觉。 北蛮使者刚要回头看看,就听楚文锦问道: “使者,你打算再空等北野太子几日?本宫还急着回去云霄国去,向我们皇上复命呢。” “不会让楚尚书等太久的,这几日就会有消息。” 北蛮使者只好绞尽脑汁应付楚文锦。他难道就不着急吗?弄丢了太子殿下,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这两人都急,只是一个真急,一个假急罢了。楚文锦欣赏着北蛮使者强作镇定的神色。 “使者,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楚尚书见谅,那边是铁狼部落的演武场,不允许外人进入。我带你去一处风景更好的地方吧。” 楚文锦点点头,倒也没有为难使者。只是,他身后不知不觉,又少了一人。 北蛮使者松了口气,陪着楚文锦东逛西逛,费心费力,大半日便过去了。 待回到寝室,北蛮使者累得瘫倒在床,想着楚文锦同为文官,脚力怎么能这么好呢? 却不料,第二日楚文锦意犹未尽,又来找他陪逛。 使者欲哭无泪,却还要笑脸相迎,做出很乐意奉陪的样子。 一连逛了三日,派出去寻找北野弘鸣的人,终于传回点儿消息来,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道太子带人去往了皇家矿山方向,继而便失去了踪迹。 他们太子殿下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就这么凭空失踪,无迹可寻了呢?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第577章 听人劝,吃饱饭 北蛮使者紧张得手心冒汗。 若是太子跟他一起行动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他这条小命可不够赔的,说不定全家都要被牵连进来。 他更不敢告诉楚文锦,那人精明无比,若是知道他们太子失踪,非但不会帮他,还会趁虚而入。 那他该找谁求助呢?要禀报给皇上吗? 北蛮使者来回踱步,抓耳挠腮。 若是太子没事儿,他这一禀报,无疑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可万一太子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他知情不报,也是个死啊。 更让使者头疼的是,翁牛部落和巴虎部落,也已经差人来催问,怎么还不起程去送粮种。 只怕再拖上几日,就算他不说,那两大部落也会上禀皇上诉苦了。 北蛮使者正焦头烂额之时,楚文锦又派人来请。 “使者,我们大人说,今日想往南边去看看,不知道您可还要作陪啊?” 如今比起楚文锦能探查到什么,北蛮使者更在意自己的小命该怎么办。他得有思考的时间啊。 “来人,去请铁狼部落副首领,陪楚尚书四处走走。” “是。” 下人领命去了,楚文锦听闻后,也没有拒绝。 他正好也想要看看,这个一直没怎么露面的副首领,对云霄国是个什么态度。 听闻铁狼部落的副首领,是那首领夫人的亲弟弟。 铁狼首领死于非命,儿子尚且年幼。这铁狼部落,不出意外,就会由副首领代为掌控。 “楚尚书,你在我们铁狼部落,已经一连闲逛了三日,竟还没有逛够吗?” 副首领一来,就话中有话,出言讽刺。 在别人的地盘儿闲逛,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事儿。 楚文锦一听副首领这语气,便知多半是无法成为盟友了。 “铁狼部落不愧是北蛮国的腹地,草美羊肥,辽阔富饶。想必,即便没有我们云霄国支援的粮种,也能度过这灾荒之年吧?” 楚文锦一来提醒副首领,吃人嘴短,要对他这个来送粮种的云霄国的官员客气些。 二来,是暗指铁狼部落贪得无厌,明明尚能支撑,却不愿将粮种拿出来,分给其他部落的百姓。 铁狼副首领心中冷哼,这楚文锦果然如传言那般,嘴皮子利落。 他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 “我们为了捕猎,可是在南面设置了很多陷阱,楚尚书确定还要去逛逛吗?” 他这话,也不算扯谎。只不过那些陷阱,可不是为猎物准备的,而是专门为楚文锦准备的。 楚文锦想探查他们铁狼部落,自然是越不让他去的地方,越是想去。 到时候被夹断了腿,或是受了什么伤,可别怪他没有提醒过。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 楚文锦说话的口气越是悠闲,越是气人。 “本官最是听劝,也很惜命。副首领既然都如此说了,那本官今日就不出去了。 逛了这几日,还真是有些乏了。本官休整休整,也该起程去往翁牛部落送粮种了。” 副首领的冷笑便僵在了脸上,难道不是应该,他越说不能去,楚文锦便越要去一探究竟吗? 听劝是个什么鬼情况? “过了今日,楚尚书要再想去看,可没人奉陪了。” 楚文锦面露疑惑之色。 “该不会是,南面那些陷阱里,有一个是特意为本官准备的吧?” 副首领眸光微睁,很快又收敛了去。 “哼,小人之心。” 他有些恼羞成怒,扭头便出了楚文锦的屋子。 楚文锦还送出门来,大声送别。 “副首领,慢走啊,多谢你今日告知之情,改日定当报答。” 楚文锦越是热情,副首领走得越快,待走远了,这才拍了拍自己砰砰猛跳的心脏。 真是见了鬼了,这楚文锦难道是会读心术不成?年纪轻轻,却有一双能直视人心的眸子,让他看得心里发毛。 只可惜了他那些陷阱。 楚文锦的屋中,司若在旁道: “铁狼首领还有一个庶兄,不怎么受铁狼首领待见,也一直受到副首领的打压。听闻近日,还被指去喂马了。” “那我们,便找机会去偶遇一下这个庶兄吧。” 楚文锦和思若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当日午时,司若随楚文锦饭后散步,正巧路过一个在喂马的壮汉。 楚文锦似不经意间与司若闲聊道: “你说,铁狼首领过世都快两个月了,他的儿子,怎么还没有继位新首领呢?” 司若应道: “稚子年幼,难当大任。副首领又是首领夫人的亲弟弟,这铁狼部落,恐怕要换个家族来做主了。” 楚文锦疑惑问道: “那铁狼首领,难道就没有兄弟?怎么甘愿将这偌大的部落,拱手让人?” 司若叹息道: “有兄弟又如何,人家副统领大权在握。除非,能狠下心来,铲除异己。只怕是没这个胆量。” 楚文锦点头道: “原来如此,若本官是那兄弟,本官宁愿冒死一试,总好过一辈子屈居人下,为人奴役。” 司若附和: “大人说的是,人的命运,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有些事情不解决,总是如鲠在喉,本官今夜可能要失眠了,你来与本官聊聊天儿吧。” 楚文锦这话,司若没有接,却用眼角余光,看了那喂马的壮汉一眼。 楚文锦和司若的声音渐行渐远,那壮汉将手中的干草狠狠摔到地上,又啐了一口,惊得马儿嘶鸣了几声。 他如今都沦落到来喂马了,可不就是一辈子为人奴役! 发泄过后,壮汉细细思索,这位楚尚书经过他身边是巧合还是故意? 还有楚尚书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与他结盟?他有什么值得楚尚书图谋的? 是夜,月朗星稀,已是凌晨时分,铁狼部落已经一片静谧。 而在这片静谧之下,却有人夜不能寐,有人辗转反侧,有人运筹帷幄。 北蛮使者还未拿定主意,要不要将太子失踪一事上报皇上,一心祈祷能出现奇迹。 想着也许明日天一亮,太子殿下就自己回来了呢。 铁狼首领夫人看着自己熟睡的孩子,想着铁狼部落首领之位,若是交到她亲弟弟的手上,将来还能不能回到她孩子手中? 第578章 内部策反 首领那庶兄,正直挺挺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他已经这样看了几个时辰,心乱如麻。 他虽是庶出,可起码是阿父的血脉,连异性人都能把持铁狼部落,他怎么就不能继承部落首领之位了? 首领庶兄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终于猛地坐起身来。寻了套黑衣穿上,悄无声息,摸到了楚文锦的窗下。 未免惊动铁狼部落的护卫,他只轻轻推了一下,那窗却自己打开了,还将他吓了一跳。 开窗之人,正是白日里,与楚文锦走在一起的司若。 司若同样没有发出动静,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首领庶兄心一横,翻身便进了楚文锦的屋子。 楚文锦正在一盏微弱的烛火下品茶,伸手示意他落座。 首领庶兄却行了一礼。 “还请楚尚书,为我指条明路。” 楚文锦既然暗示他过来见面,定然是已经有了主意的。 他还是先听听楚文锦的主意,看看能不能行得通,再做决定不迟。 楚文锦看着他,似有不解。 “本官以为,白日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首领庶兄努力回想,白日里楚文锦都说什么了?对了,他说:狠下心来,铲除异己。 “副首领心腹众多,我若杀了他,自己恐怕也活不成。” 首领庶兄审视地看着楚文锦,想着这人该不会是,想将他们二人一并铲除了吧? 楚文锦喝了口茶,才道: “你没有能力,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若你愿意,你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首领庶兄心下一惊,这楚尚书,是想自己动手? 他一个文官,又没带侍卫,竟有能力,在守卫严密的铁狼部落,杀了副首领? 首领庶兄心思急转,猛地转头看向司若,难道,北蛮国的上善镖局,能为云霄国的楚尚书所用? 他们就不怕,合作不成,他将此事张扬出去? 他们不怕,只有一个可能,他若不同意合作,他们有能力将他灭口。 见司若冲他微弯唇角,首领庶兄只觉脊背一寒。 “既然用不到我,楚尚书为何要让我坐收渔翁之利?” 他想不明白,他与楚文锦无亲无故,楚文锦为什么要帮他?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楚文锦心道此人还不算傻,尚能一用。 “自然是能用到的,只要你掌控铁狼部落之后,能为我们办一件事儿即可。” “什么事儿?” 首领庶兄这才信了几分,无利不起早,只是不知道楚文锦想要多大的利。 “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不过我能跟你保证,这件事儿,你很容易做到,且不会危及你的性命。怎么样,成交吗?” “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首领庶兄实在看不懂楚文锦,他若是掌控了铁狼部落,却不履行承诺呢?楚文锦岂不是白忙活一顿?他不信楚文锦没有想到这一点。 楚文锦也不负他所望,轻描淡写道: “你刚刚也说过,副首领心腹众多,你确定,凭你自己,能坐稳那个位置?” 首领庶兄哑口无言,这话他虽然不想认,可却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他思索一瞬,只要不危及他的性命,还有什么情况,能比他现在沦为马奴的境遇更糟糕? “成交!” 楚文锦满意道: “回去后,想想你那个首领弟弟是怎么死的。” 首领庶兄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间之后,更睡不着了,是被楚文锦最后那话给吓的。 楚文锦是什么意思?首领是他们杀的?若这是真的,他们的实力,也太恐怖了。 与虎谋皮,他自己这条命,也是命悬一线啊。 次日一早,北蛮使者双眼乌青地走出房间。 “来人,将这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到皇上手中。” 他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太子失踪一事,他必须上报给皇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使者刚送出书信,就见楚文锦从对面而来,心里咯噔一下,他他,他不会又要拉着自己去闲逛吧? 却听楚文锦道: “本官决定今日起程,去翁牛部落送粮种。使者可要随行?” 使者面露难色,心道还不如拉着他去闲逛呢。 “楚尚书,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再等上几日。” 楚文锦义正严词道: “本官不能让我们皇上对百姓的心意,如此付诸东流。使者若是不去也行,本官自己去。” 楚文锦说着便要走,使者看了铁狼部落的护卫一眼,护卫便上前挡住了楚文锦的路。 楚文锦回头挑眉。 “使者这是何意?要强留本官在此?” 使者好言相商道: “楚尚书,再等三日,就三日,届时若太子殿下还没回来,我便随你去送粮种可好?” “那好,到时候,翁牛部落和巴虎部落的首领责问起来,本官就说,是使者强行留下本官,不让本官去送粮种的。” 楚文锦作势就要回屋。 “唉,楚尚书,楚尚书留步。” 使者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去,我跟楚尚书去送粮种。” 楚文锦又走回那几个铁狼部落护卫身前,下巴微抬,等着他们让路。 北蛮使者心不甘情不愿地挥了挥手。 “去禀报你们副首领,若是皇上有什么指示下达,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护卫们这才让开路来,楚文锦一行,就这样离开了铁狼部落。 没有北野弘鸣同行,北蛮使者四处看了看,除了楚文锦,就只有上善镖局的镖师们,可护他们周全。 使者心里却突然生出些虎狼环伺之感。后悔没有同北野弘鸣一样,从铁狼部落借几个护卫。 都怪这楚文锦突然袭击,说风就是雨。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带着上了路。 “使者莫要怪本官一意孤行,本官可是为你解了围。” 楚文锦看着蓝天白云,心情舒畅,在铁狼部落这些日子,他可是也没睡好。 “解围?解什么围?” 使者不知楚文锦这话从何说起,更加忐忑不安了。 楚文锦高深莫测道: “使者若是想谢谢本官,待日后想通了再说吧。” 北蛮使者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谢谢他了! 三日后,楚文锦一行刚刚抵达翁牛部落,铁狼部落却已经变了天。 “皇上有令,搜查铁狼部落,胆敢抗旨者,杀无赦!” 第579章 铁狼副首领被陷害? 官兵听令,马上四散开搜查,妇人孩子吓得到处躲避。 副首领不明所以,只知道情况不妙,他上前小心地询问道: “钦差大人,这是为何啊?我们铁狼部落对皇上,一向是忠心耿耿。” “是不是忠心耿耿,搜过了便知。” 钦差大臣铁面无私,副首领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对他们铁狼部落,起了疑心?所为何事? 副首领转眸一想,便联想到了北野弘鸣这个太子,自从太子离开了他们铁狼部落,便再无消息。 皇上该不会是以为此事,有他们铁狼部落的手笔吧? 副首领越想越惊。 “钦差大人,皇上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降低姿态,态度恭敬,想要从这位钦差大臣的口中套套话。便听士兵来报: “钦差大人,我们在铁狼副首领屋里,搜到了这块儿玉佩。” 那钦差大人接过一看,不正是皇上赏赐给太子殿下的玉佩吗?太子殿下一直随身佩戴,断不会赏于他人。 副首领也已经懵了,这什么玉佩,怎么会在他的屋里? “这东西不是我的,我见都没见过!” 钦差大人面色一冷。 “自然不是你的,这是太子殿下的随身玉佩,说,你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副首领猛地四下看看,是谁?是谁要害他? 那玉佩不会自己长腿,跑到他的屋子里去! “钦差大人明鉴,得知太子殿下失踪,我们铁狼部落可是尽心尽力,日日派人出去寻找。 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于我,故意将太子殿下的玉佩,藏到我的屋里。我怎么可能会对太子殿下不利呢?” 钦差大臣眯眼问道: “莫要跟本官装腔作势,你曾与云霄国的楚尚书私下接触,是与不是?” 副首领瞪大眼,连忙摆手。 “我,我没有啊。” 他刚说完没有,突然想起那一日,使者让他代为陪同楚文锦,可他只是与楚文锦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是使者,是他让我去陪同那楚尚书四处看看,我才去的。更何况,我和那楚尚书,最后也没一起出去啊。” 钦差大臣冷哼道: “据本官所知,那日你们本是设了陷阱,就等他自投罗网。为何楚尚书在与你见面之后,便决定不出去走动了?还说要谢谢你的恩情?难道不是你通风报信,提醒于他的?” “这,这更无曾说起了,我那是,那是……” 副首领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了,只因他那日,真的与楚文锦提过陷阱一事。 可他那也算是激将法啊,谁知道那楚文锦那么精明。 话说回来,远在都城的钦差大臣,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有人告密?他们铁狼部落里有内奸? “来人,将他带回都城,由皇上亲自审问!” 钦差大臣却不管副首领如何冤屈,他此行的任务,就是要将与太子失踪有关的人,带回都城审问。可不管这个人是谁。 铁狼首领的夫人,见自己的弟弟就要被皇室带走,赶紧突然冲上前来,挡在她弟弟身前。 “住手,都住手!我们首领尸骨未寒,皇室就是这样对待我们铁狼部落的吗?” 她这话一出,铁狼部落的男人们,也都围上前来,面露不善。 钦差大臣蹙紧眉头。 “你们好大的胆子,铁狼部落这是要抗旨不遵吗?” “都让开!” 洪亮的一声吼,突然横插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平日里被副首领排挤的,首领的庶兄。 “我们铁狼部落,蒙受皇恩庇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难道是想让我们铁狼部落,如当年的赤那部落一般下场吗?你们可有想过自己的父母妻儿?” 副首领没想到,那个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庶子,竟会在这种时候出头,他红着眼怒斥道: “你一个马夫,竟敢在此大放厥词,还不滚下去!” 他现在可是生死攸关,这厮竟敢在此时,出来给他上眼药! “钦差大人,我是含冤而死的铁狼首领的兄长。我弟弟一死,谁是直接受益人?还望钦差大人能禀报皇上,将我弟弟之死,一并查清楚。” 首领庶兄说着,还满含悲痛地看向副首领。 铁狼部落的人,也都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首领被人暗杀,他们都是知道的。可那个下黑手的人,不是三个外人吗?难道会是副首领指使的? 他们一时竟无法分辨是非黑白。 副首领看着族人怀疑的目光,一种被手下人冤枉的怒火加憋屈涌上心头。 “你敢害我,我杀了你!” 他竟直接从身旁的护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刀,直直向首领庶兄砍去。 “你害死我亲弟弟,还想杀人灭口,好让铁狼部落更名换姓,你好狠毒的心思!弟媳,你弟弟杀害了你的丈夫,你可知情?” 那庶兄一边喊,一边躲。 他这番话,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让人不得不猜测他这话,会不会是真的。 毕竟铁狼首领死了,他的孩子尚且年幼,得有人主持大局。那人,除了副首领,还能有谁? 虽然副首领有很多心腹,可那也是铁狼首领的心腹啊。 因为铁狼首领信任副首领,他们才会也效忠副首领。 若副首领真的害死了首领,那这些心腹,也不见得就还会效忠于副首领了。 “你还敢说!你这个卑鄙小人!臭虫不如的东西!还不受死!” 副首领一向看不起首领的庶兄,觉得是他随意就能捏死的低贱之人。 此刻被首领庶兄一刺激,脑中充血,便口不择言。 却没想到,虽然族人也有些看不起首领庶兄的,可那毕竟是首领血脉相连的亲人。 副首领竟如此说杀就要杀,让族人对首领之死作何感想? 正此时,首领庶兄往钦差大臣身后一躲,钦差大臣惊恐地瞪大眼,就见副首领那刀,径直向他劈来! “拿下他!” 钦差大臣一声大喝,副首领就被士兵围攻起来。 铁狼部落的护卫进退两难,尤其是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儿,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那毕竟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啊,若是抗旨,万一副首领真的犯下了那些事儿,皇上震怒,派兵灭了他们铁狼部落,也不是不可能。 第580章 互相猜忌 在族人的旁观之下,副首领终是寡不敌众,被拿下了。 首领夫人上前,颤着唇问道: “弟弟,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做过?” 她有些问不出口了,不敢想象,万一真是她的弟弟,杀了她的丈夫,她该如何自处? 副首领已经气得大吼出声。 “大姐!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竟然也怀疑我?” 首领夫人突然有些心虚,是啊,他们是一个母亲生的,按理说,她是不该怀疑弟弟的。 钦差大臣却没给首领夫人细想的机会。 “将他带走!” 铁狼部落掌权的副首领,就这样在族人的注视下,被钦差大臣和士兵带上了囚车。 “大姐,大姐!你怎么能听个外人挑拨离间?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啊!你们都是傻子吗?凭他一个庶子,三言两语就将你们骗得团团转!” 副首领这下是真的怕了,在囚车上拼命拍打叫喊。 若是就这样被带回皇室,还不得对他动刑啊?天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首领夫人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跑上前来拦路。 “钦差大人,在我们铁狼部落歇歇脚吧。” 她说着,想要将一袋银子,塞到钦差大臣的手中。 岂料那钦差大臣,竟直接绕开她往前去。 “本官还想多活几日,夫人好自为之吧。” 首领夫人追了几步,终是没有命令铁狼部落的护卫动手,拦下囚车。 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她还有几个孩子,绝不能让她的孩子冠上谋反的罪名。 听着她亲弟弟的求救,首领夫人只能掩嘴哭泣。 首领庶兄此时却朝着钦差大臣离开的方向,大喊出声,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望钦差大人与皇上陈情,我们铁狼部落出此叛徒,绝不姑息,任凭皇上处置!只是求皇上,不要怀疑我们铁狼部落对皇室的忠诚。” “啪!” 首领夫人气急之下,竟一巴掌打在人高马大的首领庶兄脸上。 声音之清脆,让闻着脸上都跟着一痛。 “呸,下作的东西!吃里扒外!” 首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从前虽也没给过首领庶兄太好的脸色,可起码面上还过得去,从没有如此疾言厉色过。 首领庶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打人不打脸,还是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儿,被一个女人打巴掌。 却不想,这一巴掌,倒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 钦差大臣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向他。 “你对皇上的忠心,本官记下了,皇上也定然不会迁怒无辜。” 不管铁狼部落还是不是对皇室忠心的,他眼下都必须如此安抚,若真将铁狼部落逼急了,反了,皇室只会更麻烦。 若不是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皇上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多谢钦差大人!” 首领庶兄此时,俨然一副铁狼部落当家人的姿态,将钦差大臣目送离去。 回身就见首领夫人满眼仇恨地盯着他。 “你说,太子殿下的玉佩,是不是你嫁祸给副首领的?” 首领庶兄此时心里得意,挨的那一巴掌,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弟媳,且不说我这几日都在马棚喂马,即便我真有那个能力,进到有护卫看守的副首领屋里,我又如何有能力向皇上进言?” 首领夫人已经没精力,去计较他没有叫自己夫人,而是弟妹。 她现在脑中所想,是首领庶兄刚刚说的后半句话。 谁有能力向皇上进言,构陷他弟弟和铁狼部落? “夫人,使者离开铁狼部落的前一日,差人给皇上送了书信。” 有护卫出言提醒,首领夫人身上一寒。 使者?对啊,使者能向皇上进言。 太子殿下失踪,使者给皇上送去书信,皇上便派人来搜来铁狼部落,她弟弟便被官兵抓走了。 可太子失踪,当不是使者害的。 难道,太子的失踪,是他与使者合伙,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目的是什么?铲除他们铁狼部落? 可是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铁狼部落明明一直忠于皇上! 该不会是,太子殿下想要谋朝篡位,怕终于皇上的铁狼部落挡了他的路吧? 不然怎么解释,太子从铁狼部落不告而别? 首领夫人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就听首领庶兄在一旁道: “弟妹,我知道我此时站出来大义灭亲,令你不满了。 可事关我们铁狼部落的生死存亡,我不能置身事外。让我弟弟,铁狼部落的首领,死不瞑目。还望弟妹能摒弃前嫌,以我们铁狼部落的安危为重啊。” 首领夫人冷冷地看过来。 “即便首领不在了,他还有儿子,轮不到你个庶子当家做主!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她说完,转身便回了屋,她得回去理理思路,想清楚这一连串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清楚使者究竟是不是背叛了北蛮国,投靠了云霄国? 对太子的怀疑,她不能说出口,那她要不要告知皇上,使者叛变,以撇清她弟弟的嫌疑? 首领庶兄则是压下心头强烈的屈辱感,此时不是他发作的时候,需得趁热打铁,在族人面前树立威信。 “大家不必太过忧心,皇上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迁怒于我们的。” 却没有人回应他,族人都只是在观望。 方才事发突然,真被首领庶兄三言两语煽动了情绪。 这会儿冷静下来,方觉这庶兄的心思,也不是个单纯的,平日里竟是小瞧了他。 今日之事,即便没有他的手笔,他也定是怀着想要趁乱夺权的心思。 铁狼部落怎能落到一个庶子手中? 他们怎么也要扶持小主子上位,才对得起已故的首领。 首领庶兄将拳头捏得咯咯响,刚才要不是他拦着,今日铁狼部落,指不定要遭受什么灭顶之灾呢! 这些人竟还瞧不起他,简直狼心狗肺! 不过话说回来,那楚文锦真是个厉害的人物。说要帮他铲除副首领,竟真的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做到了。 甚至还说动了他们北蛮的使者帮忙,向皇上进言。 只是,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种,投敌卖国的感觉呢? 首领庶兄摇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逼不得已罢了。 只要他成功掌控了铁狼部落,定与那云霄国的楚文锦划清界限。 次日,又一封书信,从铁狼部落秘密送往北蛮皇宫。 第581章 策反北蛮使者 对铁狼部落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的北蛮使者,此刻也正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都多少日过去了,皇上那边怎么还没个消息传回来? 铁狼部落的人,也不知道找到太子殿下了没有,同样毫无音讯。 他又不能留楚文锦自己带着粮种,在他们北蛮国随意走动。分身乏术,可真真是急死他了。 “使者可用过饭了?” 北蛮使者听到这个声音,身子都打了个抖,却不得不起身招待。 “楚尚书,其实不用这么关心我的。” “使者莫要见外,我们从云霄国一路同行,来到此地,已经快有两月了,本官早就将使者当作自己人了。” 北蛮使者简直要跳脚,这话要是让他们皇上听到,加上他将太子弄丢了,他可还有命可活? “楚尚书慎言,我们毕竟各为其主。” “使者,话不要说得太早,不如先看看这个。” 楚文锦说着,将一封书信放到了北蛮使者面前。 北蛮使者狐疑地拿起信来,信封上,赫然有铁狼部落的图腾封蜡。 “这是?” 楚文锦已经自顾自坐下。 “使者打开看看便知。” 北蛮使者拿着信封,迟迟不敢动手拆信。 “敢问楚尚书,这信,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半路拦截而来。” 楚文锦丝毫没有这种事情见不得光的自觉,说得理所当然。 “这这,你为何要拦截铁狼部落的书信?又为何要拿给我看?” 楚文锦情真意切道: “本官方才不是说了吗,是将使者当作了自己人,本官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使者无辜陨命啊。” 北蛮使者惊得睁大眼。 “陨,陨命?呵呵呵,楚尚书,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好端端的,怎么会陨命呢?” 他话虽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是怕得要死。楚文锦断不会无缘无故与他说这番话,必定是有迹可循。 楚文锦则是指了指使者手中的信封。 “使者若是信得过本官,就打开看看。具体缘由,你一看便知。若是不信,那本官便将这封信,原原本本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只怕本官不日就要给使者送行了。” 北蛮使者拿着那封信,如拿着烫手山芋。扒皮儿烫手,放下不舍。 他虽然信不过楚文锦,可是他惜命啊。 使者最终还是狠狠心,拆开了那铁狼部落的信封。紧张地抽出里面的信件展开。 入眼便是: “铁狼部落首领遗孀,泣血奏禀皇上。” 北蛮使者一个哆嗦,便跪到了地上。这是,铁狼首领夫人,写给皇上的书信啊,竟让他给拆了。 皇上要是知道了,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文锦在一旁无奈道: “使者请起,何必行此大礼呢?拆都拆了,不如先将信看完。” 北蛮使者这才回过神来,他眼前的人,可不是他们北蛮皇上,而是云霄国的楚尚书。 他又赶紧爬起身来,继续看信。 正与楚文锦所说,他拆都拆了,看不看也没多大差别了。 “出使云霄国的使者,本应报效皇恩,却与云霄国的楚尚书暗下勾结。 先是设计使太子殿下失踪,生死未卜,继而嫁祸于我们铁狼部落,企图离间皇上,与对您忠心耿耿的铁狼部落。” 北蛮使者眼眸大睁,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何时与楚尚书你,暗下勾结了?这嫁祸于铁狼部落,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使者没有害人之心,人家却没想给使者留活路。定是铁狼部落,怕太子失踪一事受到牵连,故而将过错,一股脑推给使者。” 楚文锦分析得头头是道,就连心存警惕的北蛮使者,也不由有些相信了。 趋利避害,这就是人性啊。 可是楚文锦怎么会知道这信里的内容?信封明明没有拆开过啊? “楚尚书,这书信,该不会是你伪造的吧?” “那送信的铁狼部落之人,使者可要亲自见见?” 楚文锦如此说,北蛮使者仍是将信将疑。若是信能假冒,人就不能假冒吗? “使者不必猜来猜去,本官不妨与你直言。铁狼部落首领的庶兄,与本官有些交情。” 他说完,成功看到北蛮使者又一次跌落了下巴。 “若无铁狼部落内部人的通风报信,本官又如何能得知其中内情?使者,可要本官将那送信之人,好生放回铁狼部落?” 北蛮使者现在心乱如麻,楚文锦将送信的人抓了,又放回去,那岂不是做实了他与楚文锦暗下勾结? 亏得他清楚地知道,楚文锦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如若不然,还真会着了楚文锦的道。 只是,现在他已经被楚文锦逼得骑虎难下。 “楚尚书,你如此费心费力,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楚文锦这才勾唇一笑,有得谈就好。 “使者通透。北野太子失踪,你们皇上震怒,已经派人抓走了铁狼部落的副首领。副首领的姐姐,救弟心切,自然恨不能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使者头上。” 北蛮使者一脸不可置信。 “皇上他,对铁狼部落下手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问完,才想起自己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消息自然闭塞。 可铁狼部落是皇上的心腹部落啊,怎么会这样? “你们皇上,为了寻得北野太子的下落,对他的心腹部落都能下手。使者与本官走得近也是事实,使者觉得,你们皇上会不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北蛮使者的心已经沉入谷底,太子殿下还没找到?他真的要完了!可楚文锦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楚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楚文锦便果真直言道: “我们云霄国皇上,心胸豁达,任人唯贤。若是使者弃暗投明,等将来二皇子掌控了北蛮国,自然不会缺了使者的一席之地。” 北蛮使者一滞,云霄国的皇上君凌云,或许是真的任人唯贤,可心胸豁达,他可真是不敢恭维。 使者更在意的,是楚文锦说的后半句话。 二皇子,掌控北蛮国?北蛮使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联想到太子失踪,他有些惊恐地看着楚文锦。楚文锦笑得越是从容,他就越是胆寒。 这云霄国皇上,真是下了好一盘大棋啊! 第582章 天下学院招生 北蛮使者回想在云霄国经历的一幕幕,突然有些顿悟了。 云霄国以借粮为由,不仅讹了他们北蛮国众多物资,还能深入他们北蛮国腹地。 又在他们北蛮皇上的心腹部落,设计太子失踪,陷害于铁狼部落,另皇上与他的心腹部落离心。 若是没了太子,这时候,二皇子回归皇室,顺理成章争夺太子之位! 可二皇子打算怎么赢过欣贵妃所出的七皇子? “我们皇上,颇为看重小王子。即便,即便太子位空缺,也轮不到失踪多年的二皇子来坐。” 楚文锦心知肚明,北蛮使者如此提醒,既是在试探云霄国的深浅,也是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背叛北蛮国,向他投诚了。 “敢问使者,是背靠皇后娘娘的北野太子更难对付,还是背靠欣贵妃的小王子,实力更强?” 北蛮使者不用细想,心中便有了答案。 那自然是,太子殿下更难对付。皇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原配正妻,太子殿下也占据储君位多年。 想到此,北蛮使者咽了口唾沫。云霄国这是要全力支持二皇子夺位啊。 若是小王子挡了二皇子的路,恐怕下场也会如太子一般。 他如今知道了这么多秘辛,楚尚书也是断不会让他回去通风报信的。 使者只觉自己命悬一线,可他再不济,怎么能投敌卖国呢? 楚文锦似乎是能看透了他的心思,开口道: “本官并不是要让使者投敌卖国,只是希望使者能效忠你们二皇子而已。毕竟,二皇子定然是北蛮国未来的主人。” 定然是?若不是他这些日子,见识了君凌云和楚文锦的精明算计,使者只怕会嗤之以鼻。 他们北蛮国可是兵强马壮,只是一时缺粮,怎么会被云霄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他却打从内心里觉得,楚文锦说的未来,真的就不远了。 再说,眼下的情况,也不是他能选择的,他是不得不从啊,不从岂不是要小命不保? “楚尚书,想让我做些什么?” 使者如此一问,楚文锦便知道事成了。 “使者只需,将欣贵妃母子如何派人刺杀北野太子,添油加醋说与你们皇上听即可。” 北蛮使者一愣。 “就这么简单?” 楚文锦点头。 “就这么简单!只不过,使者是否也该向本官证明你的诚意?” 皇家秘辛,北蛮使者多少总会知道些的吧。 使者自然明白楚文锦的意思,若是就这么放他回去,万一他出尔反尔,将云霄国的计划和盘托出,楚文锦也没有办法。 可若他说出一件皇室秘辛出来,实打实背叛了皇上,那他自然是不可能再与皇上同路的。 “事出突然,楚尚书容我想想,不是还有巴虎部落没去吗?在你结束北蛮之行之前,我定给楚尚书一个答复。” 楚文锦很好说话地应了。 “好,本官相信使者看得清局势。我们皇上嗜血杀神之名在外,当初你们北蛮皇帝,能派你去我们云霄国出使,难道就没有想过,使者可能会一去不回?” 楚文锦这话,狠狠戳中了北蛮使者的痛点。 使者不得不承认,皇上派他先行出使云霄国,其实就是为了给三公主探探路。用他的这条命,只是他侥幸活了下来。 楚文锦看着使者的表情变幻,又继续道: “是在旧主子身边,做一个可被随意舍弃的棋子。还是另择良主,立下从龙之功,自此飞黄腾达,全在使者一念之间。” 楚文锦说完这话,便起身走了,留北蛮使者一人陷入沉思。 他本来是想给自己留些余地的,可现在,他颇有种想要破而后立的冲动。 楚文锦和白枭这边进展顺利,云霄国都城,却是暗潮汹涌。 朝臣们计算着时间,皇上的罪己诏上,不近女色的四月之期,可是很快就要过了。 皇后娘娘再有两个多月,也该怀胎十月,临盆产子了。 到时候皇上再无借口推脱纳妃一事。谁家能在新的朝代站稳脚跟,一步登天,就看自家女儿争不争气了。 近日朝臣们下朝之后,互相探讨的话题,就变成了憧憬选秀了,似乎那选秀之期,已经近在眼前。 “陈大人,听闻你家中有两个待嫁的嫡出女儿,将来是要哪一个参加选秀啊?” “小女不才,将来也就是去充充数而已,随便哪一个都一样。倒是严大人的女儿,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令人羡慕啊。” “那是外人夸大其词了,哪里比得上曹丞相的女儿,才貌双全。” “唉~,要说才貌双全,哪家的女儿比得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自是一骑绝尘,统领后宫。可其他妃嫔之位,也要有人填充不是?我们也莫要妄自菲薄了。总不能辛苦皇后娘娘一个人,伺候皇上。” 朝臣们面上互相恭维着,私下里,自然谁也不服谁。 同样是女儿,只要被年轻有为的皇上看中,纳入后宫,就能改天换命,从此家族昌盛,谁不心动? 自是个个想方设法,提升家中女儿的礼教。 想到礼教,朝臣们突然就想到了天下学院中,就有一个礼教学院。 恰巧天下学院如约年后开始招生,这不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吗? 天下学院不仅是皇上皇后主办的皇家学院,先生的阵容更是强大。 就如医学院中,太医院的御医会定时授课。 武学院中,皇上的近侍会轮流传授武艺。 书院中,不仅有司空玉这个大学士,还有已经告退的宋大学士,重新出山。就连十六岁榜眼及第的书生界传奇,楚文鸿,也是受邀前来授课。 而大臣们给家中女儿看中的礼教学院中,教导女儿家礼仪的,则是宫中的嬷嬷。 这天下学院的阵容,可谓集结了云霄国最顶尖的一批人。 于是,不仅平民百姓,就连达官贵人,也是挤破了头,要让自家子嗣进入天下学院。 女儿进去学习礼仪,以便日后能博得皇上欢心。 儿子更要去进学了,科举高中,那可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和希望!当然要跟着最好的先生学习。 天下学院一连持续了数日的招生考试过后,其他学院均是按成绩由好到坏排序录取。 唯独礼教学院,是从差到好录取,反其道而行之。自然,朝臣们家中的小姐们,无一入选。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哪里能依,定要讨个说法! 第583章 云霄国危机 对于这些大小姐们的落选,达官贵人们自然心有不甘。 天下学院也没有以清高的姿态处之,谦逊地给出了解释。 礼教学院的建立,是为了教导那些家中疏于管教的孩子。大家小姐的礼教都是极好的,自然不用来进学。 达官贵人们虽然心有不甘,可天下学院给出的这个说法,谁也说不出错处来,便也只能接受了。 却又改为从服装上下功夫。既然大家的礼教都差不多,那自然是,美貌的女子,更能讨皇上欢心。 正好也入春了,能穿漂亮的衣裙了,便纷纷给女儿们定制衣裳首饰。 京城中卖女子用品的铺面,一时间生意爆满。 这又衍生出许多小商小贩,接寻常人的生意。 楚云溪一边挺着大肚子活动,以利于生产,一边瞟了君凌云一眼。 “皇上,朝臣们可是铆着劲儿,在给您张罗纳妃一事呢。您作何感想?” 她虽然知道君凌云没有这个心思,可心里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有些吃味儿。 想着若是有人,日日惦记着给她张罗男人,君凌云该是一副什么表情? 君凌云很没眼色地凑上前来。 “为夫记得,当初娘子可是主动要给为夫纳妃的,怎么,现在可是改了想法?” 一双美眸,有些生气,又有些憋屈地看了过来。 她那不是,刚重生回来,还没打开心扉吗。 可毕竟事实证明,那时候她不相信君凌云做了皇上,还会为她守身如玉,竟是她理亏了。 便只能讪讪地闭紧了嘴。自作孽,不可活啊。 君凌云玩味地看着楚云溪变幻的表情,他喜欢溪儿在意他,为他喜怒哀乐的样子。 “溪儿这是,吃醋了?” 楚云溪眨了眨眼,难道她这股无端而来的酸酸涩涩的感觉,是吃醋? 被君凌云直接戳穿了心思,她只好扬起下巴,傲娇道: “是又如何?谁规定只兴你吃醋,我就不能吃醋的?” 君凌云贴得更近了,那张摄人心魄的脸上,唇角微弯,写着得意与满足。 “溪儿又何必吃自己的醋?朕已经有后宫佳丽三千,每一个的名字,都叫楚云溪。” 楚云溪的一颗心脏,便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虽然已经看了这张俊逸的脸无数次,可每一个不同的表情,又都能轻易挑动她的心弦。 “你既如此想,又何必放纵别人心生妄想。” 楚云溪转过身去,忍不住偷笑,继续走动。君凌云跟在身后护着。 “溪儿不是想让女子做生意吗?从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开始,不是正好?” 他这便是在解释,为何没有打破朝臣们的幻想了。 楚云溪这才转回头,毫不吝啬地给了君凌云一个灿烂的笑脸。 原来她说过的话,她想做的事儿,君凌云都记得,不仅记得,还会为她一一落实。 而君凌云,最喜欢看她此刻这般满是光华的眸子。 帝后二人浓情蜜意之时,福公公突然急匆匆进入大殿。 “皇上,西昭王传来急报。” 君凌云眉心一蹙,急报?说明西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是二弟处理不了的。 君凌云利落地拆开信件,快速扫过,眉头便蹙得更紧了。楚云溪在旁关切问道: “凌云,可是有什么事儿?” 君凌云眸光幽深。 “西昭,发生瘟疫了!缺医缺药。” 楚云溪心里咯噔一下,西昭大灾大难后没有发生瘟疫,她本还为百姓们庆幸。 谁知,竟会在大半年后又发生瘟疫。 此时又有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监国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君凌云也正好需要安排些治理瘟疫的事宜。 “皇上,皇后娘娘。地方上报,发生了瘟疫。” 又是瘟疫?不仅是西昭州?波及范围竟如此之广? 楚云溪扶着肚子,突然有些心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召集大臣上朝,商讨治理瘟疫之事。” 君凌云侧头看了看楚云溪,便迈步出了寝宫。 君子枫朝楚云溪低头施礼后,也快步跟上君凌云,神情凝重。 每次发生瘟疫,都不知要有多少生灵痛苦丧命。 唯有争分夺秒,才能尽快控制住瘟疫,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有的大臣已经得到小道消息,大抵知道了些情况,心里有数。 可大部分朝臣都还不知道,一场大祸正悄无声息地降临云霄国。 还在幻想着,皇上是不是要举办选秀了,所以才会召见他们。 只是上了朝,发现太医院的张院首也在,颇为稀奇,太医不在太医院待着,跑朝堂上来做什么? 君凌云单刀直入,没给他们继续幻想的空间。 “朕收到各地上报,发生了瘟疫。这次瘟疫来得又急又凶,短短时间,已经造成数万人死亡。” “什么,瘟疫?” 朝臣们开始小声讨论,都有些恐慌。 这瘟疫要是传播起来,可不管你是街头乞儿,还是达官贵人。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难怪今日在朝堂上看到了张太医。 时间紧急,君凌云没有让朝臣提建议,直接下令道: “张院首,安排太医去往发生疫情的地方,研究解除瘟疫的药方。” “是,微臣遵旨!” 张太医恭敬领命,只是心里也是担忧不已。 皇后娘娘临盆在即,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瘟疫,他也只能在后方坐镇了。 君凌云已经下了第二道旨意: “工部,从京城开始,在各地建立安民坊。用于集中安置病人,以防瘟疫扩散!” “是,皇上。” 工部尚书刚刚接旨,君凌云的第三道圣旨便已下达: “户部,准备银两,配合太医院购置草药,工部购置建材。” “是,皇上。” 楚文锦这个户部尚书不在,从尚书位退居侍郎位的刘大人,代为领命。 户部这次也不哭穷了,只因他们有了楚文锦这么个能生银子的户部尚书。 虽然楚文锦时常不在户部,可只要户部有银子,皇上交代任何差事儿,他们就都不怕了。 刘侍郎只觉自己整个人生都轻松了不少。 “监察御史,做好监察之职,以防有蛀虫贪污瞒报。” 君凌云的第四道圣旨,自是下给楚文鸿的。 第584章 打劫铁狼部落 治理任何灾情,最重要的是上令下行。 若是君凌云拨出去人力物力,无法真正用于治理瘟疫,他再好的决策也没有用。 监察御史的重要性便凸显出来。 “是,皇上。” 楚文鸿上前领命,深知这种时候,最是考验人心。 面对经手的大量银两物资,总有人会经不住诱惑,成为蛀虫。 他就是要让那些蛀虫,无从下口。 一场朝会来得快,散得也快。朝臣们各司其职,投入对瘟疫的治理之中。 也难免会心中叹息,看来皇上选秀一事,又要推迟了。 只是这种天灾,谁也没有办法。 御书房中,君凌云将君子枫挑出来的奏章,一一查阅,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寝宫中,楚云溪侧卧在榻上沉思,不知道这场瘟疫会持续多久,波及多广。 该不该让天下医学院,为治理瘟疫出一份力?既能救治百姓,也能提升天下学院的声望。 只是,治理瘟疫毕竟是件有危险的事儿。她也不想看到那些学子有任何闪失。 楚云溪这件事儿还没想出个结果,又想到她腹中的孩子。 再有几日,她就怀胎满八个月了,也不知这瘟疫何时能结束。 她是一国之母,若在整个云霄国,都忙于治理瘟疫的时候生子,无疑是给君凌云和朝廷添乱。 可若拖久了,她的身体可还受得了吗?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腿脚都有些浮肿,行动更是不便。 小莲见楚云溪睁着眼躺了小半个时辰,非但没有睡着,情绪还越来越低落,有些担忧地上前劝解道: “皇后娘娘,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有皇上安置呢。您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早些睡吧。” 楚云溪点点头,她现在的身子,也的确是做不了什么,帮不上忙。 唯有等君凌云回来,她询问下病人的症状,再去她的藏书塔里,找找有没有对症的药方吧。 君凌云却是一夜未归。 他心中对于收服北蛮国的规划,早已成型。如今却发生了瘟疫,还来势汹汹。 他若暂缓对北蛮的计划,那如今身在北蛮国的楚文锦,白枭和牧其儿,他们就会很被动。 在敌国多潜伏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可若不暂缓,万一瘟疫严重,百姓们如何能应对接下来的两国开战?瘟疫又会不会影响到军中士兵? 君凌云想到此,连夜书信一封,送去北境,让楚将军父子注意防疫,做好粮草供应不足的准备。 先照原计划进行,保护好楚文锦、白枭和牧其儿。必要时,可自行决定是否出兵北蛮。 君凌云却还不知道,在北蛮国的楚文锦等人,进展得比他计划的还要好。 为了找到失踪的北野弘鸣,证明副首领的清白,铁狼部落派出了大量人马,寸寸搜寻皇家矿山所在的山脉,想要找到点儿蛛丝马迹。 夜幕降临,铁狼部落的护卫,刚刚换过一次班,便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偷偷潜进铁狼部落,将巡逻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拧断了脖子。 又摸到粮草存放之地,同样神出鬼没地解决了看守的护卫。 待解决完最后一个,两人对视一眼,找到护卫住的屋子。 掏出一根细管,小心翼翼地伸进门缝,往里吹了一股烟雾。 屋里原本睡着的人,更是睡得不省人事。 本以为万事大吉,女子突然感觉背后一寒。 一转头,便见一只恶狗,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已经朝她呲牙扑来。 女子抽剑已然来不及,惊出一身冷汗。 她自己被咬事小,万一这恶狗乱吠,惊醒了铁狼部落其他人,他们此行就前功尽弃了! 却见那恶狗在她咫尺之遥,突然从半空掉落在地。 恶狗身上,还有一只匕首,正直直插在它的心脏位置。 没有发出一声犬吠,只是抽搐了几下儿,便已经没了声息。 好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铁狼部落护卫减少,才养了条狗看家,之前探查都没见过这条狗。 男人解决了恶犬,忙到女子身边,低声关切问道: “青鹃姑娘,没吓着你吧?” 青鹃摇摇头。惊吓也只是那一时,她可没有这么脆弱。 “多谢你了,青枫。” 她还是道了谢,毕竟人家刚刚护了她。 青枫松了口气,方才他看到那恶狗扑向青鹃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两人飞身上了屋顶,朝远处招了招手。一道道黑影闪身而来。 很快,铁狼部落的运送车上,便被装满了粮草。运出铁狼部落,按到了他们自己带来的马匹身上。 这些马车,会连夜将粮草,运往上善镖局在北蛮国的据点。 只可惜不能将铁狼部落的马也带走,马有灵性,会认主,若是嘶鸣几声,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不能带走,青枫和青鹃也不忘往马槽里,撒了些药粉,这才闪身跟上马车。 铁狼部落除了那些被解决的护卫,和一只倒在血泊中的恶犬,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着铁狼部落所有的运送物资的车,都被他们带了出来,故而每辆马车上载的粮草并不太多,可以快马加鞭赶路。 只是队伍有些长,有些惹眼。 好在是晚上,夜黑风高,北蛮各部落间又离得远些,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到了岔路口,一辆装了石头的马车继续前行,其他马车都拐了方向。 更是有人从马车上下来,将拐弯儿后的车轮印迹清理掉。 天亮之前,这些拉着粮草的马车,终于进入了上善镖局。 运输车上的铁狼部落图腾,便都被打磨干净,换上了上善镖局的标志。 青鹃放松下来,闭眼打了个哈欠。 刚一睁眼,便见青枫将一碗热乎的奶茶,送到了她的面前。 “我跟镖局的兄弟要的,喝一碗,暖暖身子。忙了一夜,累了吧?” 青鹃从来都是伺候别人,何曾被人如此殷勤照顾过。 她接过奶茶,捧着热乎乎的碗暖了暖手,直暖到了心窝里。便不由自主笑了笑,这才将奶茶喝了。 青枫看着对面的冰山美人对他展露笑颜,口比心快: “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说什么?” 青鹃不是没听到,只是不敢相信青枫会跟她说这样的话。难道青枫对她? 第585章 铁狼部落首领易主 “我,我说,我们该回去复命了。” 青枫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话! 本来青鹃姑娘对他就有偏见,还曾骂他流氓。这下儿好了,更做实了。 青鹃姑娘不会觉得他是有意调戏,又厌弃了他吧? 青鹃却反应平淡。 “哦,那我们走吧。” 她说完径直走在前面,只是脸上有些发烫。 好在原本就被夜风吹得有些泛红,此刻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而那些从铁狼部落得来的粮草,会改头换面,随着上善镖局其他镖车,运往云霄国,北境! 君凌云所担心的,北境大军粮草供应不足,一时半会儿应是不必担心了。 天朦朦亮,铁狼部落已经有护卫起身洗漱。 “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巡逻的兄弟都到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躲懒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躲懒,小命不想要了?” 这两人边聊边走。 “扑通!” 一个护卫突然被什么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擦了擦嘴上的泥巴,愤愤地回头一看,绊倒他的,竟不是石头,竟是一只人的脚! 另一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顺着那只脚看上去,便看到一个兄弟瞪着眼,歪头倒在地上。 两人呼吸一顿,忙上前查看,这一看之下,惊得全身汗毛直立。 这兄弟竟是被人给拧断了脖子,已然咽了气儿! “死,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啊!有人闯入我们铁狼部落杀人了!” 他们这一声大喊,整个铁狼部落瞬间苏醒过来。 首领夫人听到动静,在屋里手忙脚乱穿戴整齐之时,首领庶兄已经随便披了件衣服,就便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 那两个护卫见在场之人中,也只有这首领庶兄身份最高了,只好回禀道: “昨夜巡逻的兄弟,被人杀了!” “什么?” 首领庶兄还没理解,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就听别处也在喊: “这里,这里还有人死了!” “这里也有一具尸体!” “昨夜巡逻的兄弟们都死了!” 禀报声此起彼伏,在屋中急着穿衣的首领夫人听得心乱如麻。 待她终于走出屋来,却听到了让她如坠冰窟的话。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的粮仓空了!粮草都不见了!” 这一声,也不管是夫人、庶兄,还是普通族人,都提步便往粮仓跑,那可是他们铁狼部落的生存之本啊! 最近因着太子失踪之事,云霄国送来的粮种,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种下去。 这要是都没了,他们还怎么活? 铁狼部落众人,围成一圈儿,看着空空如也的粮仓,个个呆若木鸡,不敢置信。 那么多粮草,怎么能一夜之间就被搬空了呢?是什么人干的? 昨日,他们铁狼部落还是几个部落中,最殷实的部落。今日,便成了最惨的一个! “追,快去追!贼人偷了粮草,定然跑不快。才一个晚上,能跑出多远?快马加鞭,定能追上!” 首领庶兄这话一出,护卫们马上反应过来,各自跑去找马。 关键时刻,部落里还是得有个男人做主啊,没见首领夫人都惊得没了主意嘛。 只是,待他们看到口吐白沫的马,那才叫怀疑人生。 他们总不能用自己的两条腿,去追贼人的马车吧? “还不快点儿!” 见马厩里迟迟没有动静,首领庶兄焦急地来催,却同样看到了这令他绝望的一幕。 他是想掌控的,是强大的铁狼部落,可不是想掌控一个空壳啊! 这事儿,难道也是那云霄国的楚文锦,指使人干的吗? 首领庶兄知道楚文锦的实力,更知道上善镖局已经为楚文锦所用,故而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可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若是他现在反咬楚文锦一口,楚文锦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若是他陷害副首领的事情被抖出来,那他前面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首领夫人已经有些崩溃。 “究竟是哪个部落干的?这是要置我们铁狼部落于死地啊!我们首领尸骨未寒,他们就敢如此作践我们!” 她只以为,楚文锦是孤身人来的北蛮国,身边不过有两个侍卫而已,怎么也想不到楚文锦身上去。 还以为是其他部落嫉妒铁狼部落,才会前来偷粮。 本来部落之间明争暗斗就很正常。只是这次,他们铁狼部落吃了暗亏! 首领夫人悲从中来,她的男人死了,皇家和其他部落,就个个当他们铁狼部落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如今就算是去借马,或是去都城求助,也要好几日了。 首领庶兄又一次发号施令: “先去追踪贼人踪迹,知道贼人去往何处,再与他们算账!” 护卫们看了眼夫人,见她只顾悲伤气愤,便赶紧听首领庶兄之令,四散去寻马车的踪迹了。 只是,他们累死累活,靠两条腿寻了两天一夜,也只找到了一辆拉着石头的马车,被抛弃在路边。 却不知真正的粮草,已然抵达云霄国北境,交到了楚将军父子手中。 云霄国北境大军可是高兴得很。 铁狼部落的族人们,却被即将饿死的恐惧所笼罩,纷纷催着首领夫人,赶紧上报皇室,借粮度日! 首领夫人却犹豫不决,她的亲弟弟,还被皇室扣押着。 她若此时再去借粮,皇上会不会以为,他们铁狼部落是故意要粮,向皇室示威? 首领夫人却没想到,首领庶兄会越过她,私下与部落中几个重要的族老接触,且达成了一致,推举首领庶兄为新的部落首领。 毕竟靠着各户米缸里剩下的那点儿米,铁狼部落可撑不了几日。 借粮尚需时间,哪里还能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首领夫人刚一出屋门,就见有送信的护卫往都城方向疾驰而去。 “你回来!谁允许你去送信的?” 她这喊话,送信的护卫听到了,也咬牙当作没听到,疾驰而去,只留下身后尘土飞扬。 首领夫人一个女人,又被族人架空了,他自当听从新首领的话。 “来人,快去将他抓回来!” 首领夫人万万没想到,那护卫竟敢不听她的命令。 却发现她这道命令,仍然是没有人听从。护卫们都低垂着头,降低存在感。 第586章 北蛮小王子被怀疑 首领夫人这才大感不妙,若没人授意,那护卫怎么会自己去送信? “是谁?是谁在背后捣鬼?” 首领庶兄上前,作情真意切状: “弟媳,我知道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殊为不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这个当兄长的,定会撑起铁狼部落,护弟媳和侄儿们周全。” 首领夫人听他这话,分明是要来夺权都啊! “首领有儿子,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子,出来指手画脚!族老们也不会同意的!” 她希冀地看向族中老人。却见几人也都是叹气。 “夫人,小主子还小,总得有人暂代首领之位。您放心,等小主子长大成人,铁狼部落还是小主子的。” 这也是首领庶兄与他们保证过的话。 只是,他们也都明白,这话能否兑现,端看首领庶兄,能不能坐稳这部落首领之位了。 首领庶兄若真的能力卓绝,能带领铁狼部落走出困境,那他也自有法子,让自己的身份名正言顺。 他若没能力,将来铁狼部落物归原主,也就顺理成章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先度过眼前的困境不是吗? 以前他们有皇家支持,作为底气,能在其他部落之中横着走。 如今皇上对他们的怀疑会不会持续,还要看太子殿下能否安然回归。 可太子失踪都多少日子了,恐怕太子殿下已经凶多吉少。 他们铁狼部落失了圣心,其他部落可不就会趁虚而入,抢占资源了吗? 在这么个腹背受敌的节骨眼儿,铁狼部落怎么能,让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当家做主? 他们也只好矬子里面拔将军,拥护首领庶兄了。 首领夫人气急: “你们怎么也如此糊涂?他狼子野心,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这话也能信? 说什么护着我们母子,恐怕内心里恨不得我们母子,立刻从这世上消失才好,就没人能再碍着他的路了!” 首领庶兄保证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夫人能容得下我,我绝不会谋害小侄儿。” 他这话,说是发誓,更似是威胁。若是容不下呢? 首领夫人若再阻碍他,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动手,除掉首领的孩子? 首领夫人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现在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断然不能让孩子们遭遇什么不测。 她仇恨地看了首领庶兄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她要忍,忍到她的儿子长大成人!再将今日的耻辱,十倍百倍地奉还给那庶子! 只是,她那可怜的弟弟,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屋门内,首领夫人掩面痛哭。屋外,首领庶兄却是眉头舒展,心里痛快地微勾了唇角。 想起身边还有人,他又换上一副受伤的表情。 “弟媳总有一日,会明白我的苦心。” 次日一早,首领庶兄意气风发地伸了个懒腰,他现在,终于是铁狼部落的掌权人了,哈哈哈。 他刚要出门去安排族内事务,就见门内地上,赫然躺着一封书信。 首领庶兄心里一紧,惊恐地四处看看,确定屋里没人,这才小心地上前,捡起地上的书信,忐忑地打开来看。 “恭喜首领如愿以偿,首领只需人云亦云,推举二皇子为太子,即可完成我们的约定。若毁约,后果自负!” 这是,楚文锦给他递的信? 首领庶兄瞬间背脊一寒,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避开护卫,将信放到了他的房间里来了!他能不胆寒吗? 他深呼吸几口,才细细分析这信中的内容。 推举二皇子为太子?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谁是二皇子? 据他所知,二皇子早就死了啊。死在,赤那部落那场灭族之灾中。 当年赤那部落那些子民,还是他们铁狼部落,帮着皇室押送到皇家矿山去看管起来的。 他们铁狼部落,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谋害二皇子,可也是知情不报,是帮凶! 且不说二皇子早就死了,就算二皇子还活着,他也不能推举二皇子上位啊! 不然将来,铁狼部落该何去何从? 只是“后果自负”这四个字,让首领庶兄内心忌惮。 那么多护卫,都能悄无声息地被抹去性命。楚文锦若想要杀他一个,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自己保命,还是保整个部落,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个很容易选择的问题。 可若是没了铁狼部落,他岂不是比从前还不如? 加强防卫,对,他要先加强防卫。 “来人,去将寻找太子的护卫撤回一半,守护部落!” 北蛮皇宫, 北蛮皇帝看完使者的来信,和一并送上的两份刺客的认罪书,猛地拍在桌案上。 欣贵妃母子,竟与铁狼部落勾结,截杀太子? “来人,将铁狼部落副首领带过来!” 不多时,铁狼副首领就被侍卫架着,拖到北蛮皇帝面前。 即便已经换过衣服,还是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一眼便能看出是动过刑的。 铁狼副首领跪伏在皇帝脚下,浑身无一处不疼,他打着颤,努力保持恭敬的姿势,真真是被打怕了。 北蛮皇帝森冷开口: “朕再问你一次,太子在哪儿?又是谁指使你们铁狼部落,劫持太子的?” 副首领心里天人交战,想起昨夜那个守夜的官差,悄悄与他说过的话: 铁狼部落已经换了主人,如今是那首领庶兄当家做主了。 首领庶兄定会将一切罪责,推到他这个死对头的身上。 到时候,首领庶兄就可以风风光光地,接手铁狼部落,继续为皇上效力。 他若想活命,唯有先下手为强,将罪名推到更为惹眼的小王子身上。 “还不如实招来!是嫌天牢里的刑罚太轻了吗?” 北蛮皇帝一声呵斥,铁狼副首领哆嗦了一下儿。 他总得为自己的命赌一次,那种闻着自己的肉被烤熟的炼狱,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来不及细想,忙开口回禀: “皇,皇上,小人想起来了。有位皇子,曾私下派人,接触过我与首领。说要,说要共谋大业。我与首领只忠心与皇上,怎会应允? 许是,许是那位皇子,又与铁狼部落其他人,私下达成共识了呢?” 第587章 北蛮皇帝有请楚文锦 铁狼副首领的思路越捋越顺,竟真的将前因后果给连成了线。 不仅让人看不出破绽,还能向北蛮皇帝表衷心。 只是不知道,北蛮皇帝是否会相信他这番话了。 “皇上,如若不然,我们首领为何会被暗杀,小人又为何会被人陷害至此?求皇上明察秋毫,还小人清白啊!” 北蛮皇帝胸膛起伏,眼眸微眯。 “那位皇子,可是小王子?” 铁狼副首领先是一惊,后又有些窃喜。 原来皇上,本来就对小王子起了疑心。那他所说的一切,便就顺理成章了。 只要皇上能相信他说的话,他就能活命了。 “皇上明鉴,正是小王子。” 北蛮皇帝闭了闭眼,攥紧了拳。 如此说来,小王子勾结之人,定是现在被推举为铁狼新首领的,首领庶兄了! 毕竟,他才是铁狼部落里最大的受益人。 眼前这被他动了刑的副首领,与云霄国楚文锦勾结一事,说不定也是被那首领庶兄陷害的。 不仅暗算了自己的亲弟弟,和死对头,成功上位,还讨好了新主子,真是好算计! 北蛮皇帝已经基本相信了这套说辞。 可小王子平时也是深得他看重,北蛮皇帝内心里,也不想仅凭这些人的说辞,就给小王子定下谋害储君之罪。 “你且在都城多待几日,朕自会查明真相。若你是被冤枉的,朕也不会让你的苦白受。” 铁狼副首领一听,激动得跪伏在地。 “谢吾皇隆恩!” 他终于,可以逃脱那人间地狱了! 待铁狼副首领退下,北蛮皇帝招来心腹侍卫。 “太子失踪,储君空置,民心难安。若一个月后,仍未寻得太子,朕打算另立储君。你去代朕传话,征询几大部落首领的意见,立哪位皇子为好?” “是,皇上。” 侍卫刚要走,又被北蛮皇帝叫了回来。 “回来!将云霄国的楚尚书,请来皇宫做客!” “是!” 几日后,楚文锦刚刚抵达巴虎部落,在等着他的,除了巴虎首领,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楚文锦一时还没看出这些人的身份,与他同行的使者却是一看便知道了,这些人,是北蛮皇家侍卫! 使者心里忐忑不安,皇家侍卫来巴虎部落做什么?看这阵势,是专门等着他们的? 使者看了看楚文锦,见他淡定自若,丝毫也不担心的样子。 也不知是没看清形势,还是早有准备啊? 巴虎首领还未开口,一个皇家侍卫倒是先开口了。 “见过楚尚书,我们乃北蛮皇家侍卫。受皇上之令,前来请您到都城一聚。辛苦您不远千里,来我们北蛮国送粮,我们皇上想尽尽地主之谊。” 在君凌云和楚文锦原本的计划中,楚文锦送完粮种,就可以回云霄国去了,剩下的,便交给白枭和牧其儿。 楚文锦心知肚明,如今北蛮皇帝主动让他去北蛮都城,定是一场鸿门宴。 他若是去了,可能反而给白枭和牧其儿添乱? “北蛮皇帝盛情,我本不应推辞,只是我们皇上,也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就不去叨扰了。还请代为转达谢意。” “楚尚书,去趟都城,也耽误不了几日功夫,想必云霄皇上定能体谅。就别让小人为难了。” 皇家侍卫这话一出,青枫和青鹃眯起眼眸,这是要用强了? 可楚文锦没发话,他们也没有擅自行动,只是随时准备着,护送楚文锦离开北蛮国。 一旁的司若和司水也没有动,甚至没有表现出分毫维护楚文锦的意思。 此刻还不是在北蛮皇帝的眼皮底下,暴露上善镖局的好时机。 楚文锦看了看对面的阵仗,足有二三十人。都是北蛮皇家侍卫,功夫自然是不差的。 若不想暴露上善镖局,硬砰硬,青枫和青鹃定然会吃亏。 楚文锦浅笑道: “那本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本官刚到此地,总得与巴虎首领一叙,才算全了礼数。且舟车劳顿,本官也有些疲乏了,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吧。” 巴虎首领上前,没有给皇家侍卫拒绝的机会,招呼楚文锦和使者道: “楚尚书,使者,这边请,我已命人备下热饭。” “多谢巴虎首领。” 楚文锦礼貌道谢,随巴虎首领进了他的主院。 皇家侍卫们刚想跟进去,就被巴虎部落的护卫给拦下了。 “我们巴虎首领的院子,自有我们巴虎部落护卫,外人不得踏入!还望皇家侍卫见谅。” 皇家侍卫看了巴虎部落的护卫一眼,各部落与皇家,虽是附属关系,却也各自为政。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他们便退了一步。 没有与巴虎部落的护卫争执,而是守在了巴虎首领的院子外围,等着楚文锦出来。 楚文锦能自愿跟他们去都城,不必用强,造成两国开战,他已经要庆幸了。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大不了,他们今夜不睡觉了,将楚文锦看牢了便是。 巴虎首领的屋内,楚文锦致歉道: “没想到我此行,还给巴虎首领添麻烦了,那些皇家侍卫,是专程为我而来的吧?” 巴虎首领看了使者一眼,想着眼前还守着一个皇帝的人呢。就听楚文锦道: “使者已然弃暗投明,是二皇子的人了,巴虎首领不必介怀。” 他的意思是,巴虎首领可自由说话,不必在意使者在场。 只是楚文锦这话一出,巴虎首领和使者两人,同时震惊了。 巴虎首领震惊的是,二皇子竟然能将皇帝的人,也给策反了! 不对,使者是跟在楚尚书身边。也许,策反使者的,是他眼前这个年轻的楚尚书呢。 使者则是震惊于,二皇子和楚尚书,是什么时候,将巴虎部落给收服了? 楚文锦看着两人的反应,只是淡定地喝了口茶,全然没有骄傲之色。 两人震惊过后,巴虎首领才将皇家侍卫的来意,说与楚文锦听: “皇家侍卫也不全是为了楚尚书而来。太子失踪,生死未卜,皇上打算着另立太子,故而差人前来,询问我们各部落首领,支持哪位皇子呢。” 这倒真是出乎楚文锦的意料了。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第588章 楚文锦脱身 他们本想着让各部落主动递奏章,推举白枭这个二皇子。 这下更好了,北蛮皇帝既然主动问起,就别怪别人回答了。 想来北蛮皇帝,也是急于了解各部落首领的心思,更急于了解铁狼部落,到底忠心于谁。 “二皇子有勇有谋,且有容人之量,北蛮国将来,定会有另一番光景。 各部落不必再提心吊胆,活在连绵战火之中,可安居乐业,自由放牧,互通有无。” 巴虎首领已过中年,不说阅人无数,也是历尽人事。 他颇有些欣赏地审视着楚文锦,年纪轻轻,谈吐自然,毫不怯场。不由高看了他几分。 这云霄国,还真是人才辈出,个个口才了得。 如此想着,巴虎首领才发现,自己竟将二皇子,也归为了云霄国的人。 连年战火,都是各部落的壮丁冲锋在前,得利最多的,却是皇室。 若是能吃上一口饱饭,谁又愿意过这种日子。 二皇子和楚文锦给他描述的未来,实在是太过有诱惑力。 无论他们是何身份,都让他这个部落首领无法拒绝。 “后路,我已给楚尚书准备好了,今夜无法相送,便借此酒,感谢楚尚书送粮之情,也给楚尚书送行。” “多谢。巴虎首领此情,二皇子定不相忘。” 楚文锦可谓深藏功与名,句句不离白枭,为他将路铺好。 两人碰杯对饮,使者在旁听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楚文锦不打算随皇家侍卫去都城,打算今夜逃走? 使者虽然与楚文锦共事不算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他生出些依靠感来。 总觉得有楚文锦在,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办成。 突然要他自己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面对皇帝的问询,使者心里倒是生出些惧意来了。 “楚尚书,你既要走,不知你对我,可还有什么安排?我此次带着两个刺客回京,万一事情不顺利,我这颗脑袋,可不够皇上砍的啊!” 楚文锦也不知是安抚,还是鼓励,神色严肃看着使者说道: “使者可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使者在你们皇上面前,还是这幅心虚的模样,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使者放心,二皇子已在都城,只要你不左右摇摆,定不会有事。” 听闻他现在效忠的二皇子已在都城,使者这才觉得放心了些。坚定地应道: “楚尚书放心,我既已决定追随二皇子,定不会出尔反尔,自取死路!” 他也知道脚踏两条船的下场,既然选定了主子,他便要一条路走到底,才能有出头之日。 楚文锦满意地点点头,三人相谈甚欢。 皇家侍卫等到傍晚,终于见楚文锦出来了,还对他们笑道: “早晚寒凉,各位辛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皇家侍卫也只能恭敬了些。 “此乃我们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楚文锦与他们客套一句,便侧头吩咐青枫和青鹃。 “你们去采买些路上的吃用。” “是,大人。” 青枫和青鹃领命,北蛮皇家侍卫却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话说得客气却强硬。 “楚尚书不必麻烦了,我们都为您准备好了。” 楚文锦面色一冷,语带生气道: “本官的喜好,你们又如何清楚?你们皇上到底是要请本官去做客的,还是要抓本官去坐牢的?本官在此,他们二人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皇家侍卫没想到,一直客客气气的楚文锦,会突然发作。 楚文锦到底是云霄国的官员,未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粗。 “楚尚书误会了,我们皇上自然是请楚尚书去做客的,我们也是为了两位能少跑些腿。” 皇家侍卫说着,便让开了路。 楚文锦说得也没错,他在这儿,他那两个侍卫就不能自己跑了,总会回来的。 他们只要看好楚文锦就是了。 楚文锦余气未消,没有给皇家侍卫个好脸色,便随着巴虎部落的下人,去了巴虎首领为他准备好的屋子。 皇家侍卫看了眼身后的属下,他们便分散开,将楚文锦住的屋子团团看管起来。 北蛮使者在自己房间开了个窗缝,看着对面楚文锦的屋子,被高手侍卫层层围住。 也不知这屋子里有何诀窍,楚文锦当真能安然脱身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文锦那两个侍卫还没回来,北蛮侍卫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思虑再三,还是去敲了敲楚文锦的门。 “楚尚书,可要给您送些茶水进去?” “不必了,本官乏了,想要早些歇息。等本官那两个属下回来,让他们不必复命了。好好休息,明日好赶路。” “那就不叨扰楚尚书了。” 北蛮侍卫听到是楚文锦的声音,这才放了心,睁大眼好好守着这间屋子。 屋内,楚文锦熄了灯,借着月光走到床边,微叹了口气,直接俯身趴到了地上,手脚并用钻到床底下。 见一块石板边缘有绳扣露出,便知这就是他的出路了。 未免弄出动静,楚文锦攒了攒力气,憋着劲儿,用力拉开了那块石板,慢慢挪与一旁。 石板之下,便是黑乎乎的简陋地道。 楚文锦一边下到地道中,一边又将那石板,小心地盖于出口之上。 这次他将绳扣朝下,不露于表面。还摸黑从下面上了四道锁,让那石板再也打不开。 这才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眼前的地道现于眼前,又窄又矮,可见此地道挖得匆忙。 楚文锦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去。一刻钟后,他终于见到出口。 青枫和青鹃已经在出口等着他了。 “大人,小心。” 青枫伸出手,将楚文锦拉了出来。 楚文锦回头看了看巴虎部落的方向,拍了几下身上的泥土,便已经翻身上了马。 心道好在他不是二哥那般的儒雅文人,不必时刻保持形象。 暗夜中,只有马蹄沉闷的踏地声,三匹马疾驰而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他们身后,有人将那地道出口又填埋起来,盖上草皮,恢复原状。 北蛮皇家侍卫只守着楚文锦的屋子,没注意到青枫和青鹃一直未归,直到后半夜,才有人想起来。 “楚尚书的那两个侍卫,是不是一夜未归?” 第589章 楚文锦回京 “快去看看他们的住所,可有人在?” 去探查的人很快回来复命。 “没人,屋子是空的。” 皇家侍卫这才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管是不是无礼了,赶紧去敲楚文锦的屋门。 “咚咚咚。” 敲了几声,静悄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咚咚咚咚!” 皇家侍卫又用力敲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应答。 “楚尚书,你在屋里吗?再不应声,我们就要进来了!” 皇家侍卫紧张地等了几息,自然还是悄无声息。 “砰!” 屋门直接被撞了开来。他们抽出佩剑,瞬间冲进屋中,所见却是空空如也。 人呢?楚文锦去哪儿了? 他们将这间屋子,前前后后守得严严实实,楚文锦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的? “搜!仔仔细细地搜!这屋子里定有密室!” 侍卫们马上四散开来,将这房间中的瓶瓶罐罐都摸了个遍。 墙也推了,地也跺了,被褥也已经掀翻在地,连房梁都有人飞身上去看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们怎么能想到,堂堂一国尚书,竟会钻床底,爬地洞呢。 巴虎首领和使者应声前来,看着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巴虎首领出声斥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楚尚书来者是客!你们怎能擅自搜索楚尚书的住处?” 皇家侍卫回头急急问道: “巴虎首领,这屋子里可有密道?” 巴虎首领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密道?什么密道?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楚尚书去哪儿了?” 皇家侍卫握紧佩剑,语带不善地反问: “巴虎首领当真毫不知情?” 巴虎首领也怒了: “知什么情?你都还没说发生了何事?你虽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可在我这个部落首领面前耀武扬威,是不把我们巴虎部落放在眼里吗?” 巴虎部落的护卫迈步上前,与皇家侍卫对峙。 皇家侍卫问不出个所以然,又不能拿巴虎首领怎么样,只能忍了又忍,憋屈地低头赔罪。 “巴虎首领息怒,楚尚书失踪了,是我太过心急,口不择言了。” 使者此时惊讶出声: “什么?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楚尚书,竟然还能将人给看丢了?” 皇家侍卫憋了一口气,合着是怪他们看管不力了? 与这二人讲不通,皇家侍卫干脆绕过巴虎首领和使者,出了屋子,吩咐手下四处探查。 只是,有青枫和青鹃这两个经验丰富的侍卫相护,北蛮侍卫哪里还能探查到楚文锦的影子。 追踪了大半日无果,皇家侍卫心急如焚。 一边是不知所踪的楚文锦,一边是等着他们回去复命的皇帝。 “留一队人,继续追踪楚尚书的下落。其余人,随我回都城复命。使者,我们这就出发吧,别再让皇上久等了。” 使者点点头,又探头进楚文锦住过的屋子,看了一圈儿。 昨日巴虎首领与楚尚书耳语,今日皇家侍卫竟也探查不出,他便更加好奇了。 而皇家侍卫看到使者这好奇的模样,反倒觉得他是真的不知情了。 至于巴虎首领知不知情,那就要另说了。毕竟楚文锦是在巴虎部落逃脱的。 楚文锦看样子是抓不回来了,皇家侍卫只好先带着使者,和那两个刺杀过太子的刺客,回皇宫向北蛮皇帝复命请罪。 眼下带回线索,处理太子失踪一案更为重要。 皇家侍卫一行,个个忐忑不安地抵达北蛮都城之时,楚文锦也已经进入云霄国境内。 司上和司善,已经在等着接应。 只是,他们脸上都带着面巾,掩住口鼻。 楚文锦不解问道: “你们这是?” “三公子,也请将这面巾带上。” 司上神情凝重地递过三条面巾。 “云霄国爆发了瘟疫,连北境军中也未能幸免。还是小心为上。” 瘟疫?楚文锦内心一沉,攻打北蛮势在必行,军中却发生了瘟疫? “大哥和父亲可还好?” 比起旁的,他最关心的,自然是家人的安全。 司上安抚道: “他们暂且无碍,只是这瘟疫来势汹汹,传播极快。整个云霄国,恐怕都要缺医少药了。好在三公子从北蛮国采买的草药,我们已经送去军中,能撑好一阵子了。” 楚文锦采购那批草药,本就是为了战争做准备,一来可以用于给伤员疗伤,二来也能预防战后瘟疫。 他可是差一点儿,就将木伦部落的库房给搬空了。只供应军中,应是足够了。 只是他没想到,云霄国和北蛮国还未开战,瘟疫就先爆发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司上大哥,铁狼部落现在缺粮,安排个人,拿一些次等米去换草药,有多少换多少!要快,在他们得到消息之前办妥。另外,暗中从散户手中收购草药,多多益善。” 得先保住性命,才能谈生计。 想到其他四个部落都已经心向白枭,楚文锦补充道: “也提醒下其他几大部落首领,近期关门闭户,预防瘟疫。” 楚文锦想着,毕竟他们将来,也会是云霄国的子民。若坐视不理,他也于心不忍。 况且那几个部落首领,也帮了他不少忙,他总该投桃报李。 “三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司上争分夺秒去办了。楚文锦却不知道,他这份于心不忍,日后会为云霄国结下多大的善缘。 司善问道: “三公子,您是要先回京,还是要等着看看下一批草药?” 楚文锦看了看北境大军驻扎的方向,虽然他也很担心父亲和大哥,可算算日子,妹妹楚云溪已经生产在即。 还有大嫂果郡主,也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产了。母亲还要照顾小妹。 父亲和大哥不能回京,家中只有二哥坐镇,又遇上瘟疫。 圣雅和母亲,还不知该如何提心吊胆,他得赶紧回家看看才能放心。 “回京!” 楚文锦没有再犹豫,果断做出决定。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司善马上招呼了几个镖师动身,护送楚文锦回京。 一路上,楚文锦越看越心惊。 没想到他离开京城,才短短两个多月,云霄国的瘟疫就已经这么严重了。 第590章 预防瘟疫,帝后分殿而居 一个妇人,失魂落魄地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不断向她身边的官差求助。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人生才刚开始。” 官差本是接到举报,来带这孩子去安民坊的。 如今却见孩子在他母亲的怀中,无力地垂着小手小脚,拧着眉头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 “你节哀,孩子已经没了,将他交给我们吧,我们会给他好好安葬的。” 那妇人疯了般摇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肯放手。 “我儿子没死!他昨天还喊我娘亲呢,怎么可能死了?我求你们了,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烧了他,他怕火!” 官差也面露不忍,可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不赶快将染了瘟疫的尸体焚烧干净,其他接触的人也会染病死去。 “放手吧,这是为了还活着人,能好好活下去。” 官差叹了口气,强行将这母子二人给分开了。妇人哭倒在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咳咳咳……” 官差看了看妇人的脸色,惊呼: “她也染了瘟疫!快将她送去安民坊。” 附近的百姓,只敢探头从门缝中,看一眼外面的情况,又赶紧捂着口鼻缩了回去。 他们现在连呛口水都不敢大声咳嗽,生怕被举报到官府,下一个被带走的就是自己。 一旦染了瘟疫,皮疹、头痛、咳嗽、高烧,快的两三天就能夺去一条性命。 被官差带进安民坊里的人,至今还没有活着出来的,只看到日日有死人被抬出去焚烧。 都是平头百姓,不明就里,哪个能不害怕? 楚文锦对一旁的青枫和青鹃道: “青枫,青鹃,你们去官府里打听下情况,看看缺医缺药可严重?再问问主要缺什么草药。” “是。” 两人领命去了。 楚文锦如此一路走,一路了解民情, 发现这场瘟疫波及之广,前所未有。 以往瘟疫的发生,通常是由一处地方开始,往四周扩散。 官府可以封锁一座城池,直到瘟疫褪去,以保其他城池平安无虞。 可这次,却是好多地方,几乎同时发生了疫情,让人防不胜防。 就连京城也未能幸免,已有官员染病。只是京城百姓过得,依然要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 京城中毕竟大夫多,草药也多。 待楚文锦抵达京城时,已经将沿路所见所闻,记录在册,供朝廷作为参考,以便分配救济物资。 楚文锦想着自己回京之路,离瘟疫太近,未免万一,他还是不进宫的好。 便将这册子,和他对于北蛮国之行的述职,先行呈到了皇上君凌云的手中。 自己找了家客栈住下,又往家中送了口信,让楚家人安心,他五日后就回府。 楚夫人和圣雅郡主收到信后,自是喜极而泣。 皇宫中,君凌云看过楚文锦递进宫来的东西,也在心中赞叹楚文锦的细心。 他放下册子,来到皇后寝宫。 自打君凌云登基以来,楚云溪几乎都是宿在皇帝寝宫。可如今却换了地方,回了自己的寝宫。 只因君凌云日日与文武百官朝会,担心自己万一也得了瘟疫,会传染给楚云溪,才不得不与她分殿而居。 楚云溪现在可是一人兼着三条命,大意不得。 此次瘟疫来势凶凶,即便得到了及时救治,仍然有人不治而亡。要不然,人们又如何会谈瘟色变! “皇上驾到!” 听到小太监高唱,正在誊写着药方的楚云溪,急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君凌云。 却是隔着两层门帘,君凌云还以布遮面。 “凌云,我多找了些治疗瘟疫的方子,就是不知道哪个有用,你再交给太医们商讨一下吧。” 小莲去拿起还未干透的药方,吹了吹,掀开帘子一角,送到宫女手中。 宫女又去揭开外面一层帘子,递给了君凌云身边的福公公。 君凌云道: “溪儿,三哥回来了,岳父和大哥也无碍。” “真的?” 楚云溪的眼眸瞬间湿润了,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她忙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不想让君凌云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可刚擦干,却又湿了。 这些日子,外面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她就一日比一日担心。 生怕在外面的父兄,也会一不小心染了瘟疫,她就要再经历一次天人永隔。 如今知道家人都平安无事,她如何还能忍得住,紧绷的情绪一瞬间得释放出来。 君凌云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溪儿别哭了,我们都会没事儿的。” 君凌云内心微痛,他见证了楚云溪两世为人,楚云溪对家人的在意,他何尝不懂。 失而复得,刻骨铭心! 君凌云多想将楚云溪揽进怀里,给她依靠,安慰她,呵护她。 可为了楚云溪的安全,他只能隔着两道门帘,看着朦胧的她,无力地安慰。 “溪儿,将孩子生下来吧。朕会护住我们的孩子。” 现在已经比楚云溪当初计划的日子,延后了好几日了,他怕,怕孩子再大些,楚云溪的身子会受不住。 君凌云对楚云溪,又何尝不是失而复得的执念。 越是临近楚云溪生产,他越是不敢去想那种最坏的可能。 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溪儿是得上天垂帘的人,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楚云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确不宜再拖了。 “好,让稳婆和张太医和准备一下吧,我明日生产。” 她这些日子也是越发辛苦了,总会觉得胸闷气短,到了晚上更是如此。 有时候,甚至要半坐着才能睡着。 每到此时,她反倒有些庆幸,君凌云忙于公务,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然君凌云定会心疼的吧。 好在还有小莲,司琪,和灿儿,三个忠心的丫鬟陪着她。 楚云溪却不知道,她的情况,君凌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得清楚,也正因如此,才越发不想让她再拖延下去。 可得了楚云溪的准话,君凌云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紧张了。他太怕会再次失去楚云溪了。 “溪儿,我想着,你这次生产,不要让外界知道。孩子的出生,也先保密一段时间。待瘟疫过去,我们再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你觉得如何?” 第591章 楚云溪催生 楚云溪却摇头道: “我一点儿也不委屈,一时的荣辱,与生死离别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儿?我想要的,只有家人安好而已。” 两人隔着门帘儿,看着对面早已被自己刻入骨髓的人,心里都被对方填得满满当当。 “溪儿,明日我定会寸步不离,守在你的殿外,你安心待产。” 楚云溪笑着点点头,君凌云便转身离开了。 他是一国之君,黎民百姓正在饱受瘟疫之苦,他又如何能弃之不顾。 “福公公,将这药方送去太医院,另外,传令下去,征集民间大夫,支援瘟疫严重的地方。待瘟疫结束,论功行赏!”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再去楚家传个信,让朕的岳母进宫来陪着皇后。” “是。”福公公躬身退下,一一去办了。 太医院,太医们拿到楚云溪的药方,如获至宝。 他们已经将能查阅的资料都查阅过了,依然没有找出能完全治愈瘟疫的方子。都要愁白了头发。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任何一点儿启发,对他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太医们马上凑到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研究。 京郊的安民坊中,来了一群年轻的医者。 “周太医,在下张怀志,乃是天下医学院的学生,他们都是我的同窗,我们特来安民坊支援。” 忙得不可开交的周太医,抬头打量了下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 “你们既是学生,就回去好好读书吧,待将来学有所成,再出来悬壶济世也不晚。这里用不上你们。” 周太医曾与张院首,在天下医学院比试医术。虽然最后输了,却输得心服口服。 萧家覆灭后,张院首也没有针对他,反而对他礼遇有加。 周太医此刻,看着天下医学院的学生们,便生出了些前辈对晚辈的维护之情,不想让他们以身涉险。 “周太医,我们都是来自穷苦人家,当初没有银子进学,是皇后娘娘免了我们的束脩,我们才能学得一身医术。 那时候我们就答应过,要为国效力五年。且我们学医的第一条规矩,便是秉承医者仁心。 现在就是我们为国效力,实践所学的机会,还望周太医成全。” 周太医看着代表其他学生说话的张怀志,眼含欣慰,看来太医院,将来不愁没有新人了。 “不用你们照顾病人,你们去将那些草药处理了,熬出汤药来吧。记住,面巾万不可摘!” “是!谢谢周太医!” 学生们赶紧挽起袖子去帮忙了。 周太医感慨,云霄国有这样的年轻人,何愁不能渡过难关! 重新兴旺起来,也是迟早的事儿。 教书先育人,皇后娘娘实在是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周太医,这是宫里送来的新药方,您过目。” 下人递上药方,周太医赶紧过目了一遍,眼前一亮,这药方,比之前的要精妙许多,兴许有用呢。 便吩咐下人道: “按着新药方煎药,给病人服用,观察效果。” 如今他们将病人分成几组,每组用不同的汤药,以试验哪种汤药更有效。 只可惜,还未找到他们满意的药方,只能祈祷这新药方,能起作用才好。 而楚家此时,也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楚云溪明日就要产子。 只是,楚文锦还在客栈未归,楚文鸿忙于公务,府中只有女眷。 楚夫人紧张地指挥下人准备。 “快去将我给小皇子缝制的被褥、衣服,都带上,我这就进宫去。” 君凌云在瘟疫刚开始传播时,就差人给楚将军府送了话来,让他们这段日子不要外出,只等楚云溪生产,好进宫陪伴。 这些日子楚家的用度,也都是君凌云私下差人送来的。 楚夫人是既盼着这一日,又害怕这一日的到来。 果郡主看出楚夫人的紧张,扶着肚子在旁安抚: “母亲,宫里定是什么都不缺的,您别急,慢慢来。” 圣雅郡主和周若萱凑上前道: “母亲,让我们也一起去吧,兴许能帮上什么忙呢。” 楚夫人欣慰地看着三个儿媳,她一定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能得这些优秀又宽厚的孩子绕膝。 “你们呐,都在府里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外面现在乱得很,万一染了瘟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帮母亲照看好你们小妹就好。” 她们都还没有为人母,一点儿经验也没有,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三人都是点点头。目送楚夫人出了院子。 楚夫人进宫后,先是被安排去沐浴更衣,之后才得以进入皇后寝宫。 楚云溪已经四个月没见到自己母亲了,惊喜道: “母亲,您怎么进宫来了。” 她伸出胳膊,就想要给楚夫人一个拥抱。却发现胳膊还没抱到楚夫人,人就已经止住了。 她低头一看,便看到自己高挺的肚子,已经抵在了楚夫人身上,只好放弃拥抱。 楚夫人拉过她的手,嗔道: “我的女儿要生产,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缺席?” “谢谢母亲,您真好。” 楚云溪本想着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孩子生出来,再向家中报喜。 如今有母亲陪伴生子,可是意外之喜了。 楚夫人却道: “溪儿更要谢谢皇上,若是没有皇上的安排,母亲又如何能得到消息。” 楚云溪笑着点点头,凌云对她的好,她自然铭记于心。 次日一早,楚云溪的皇后殿内,稳婆宫女们全都严阵以待。 他们都是一早就沐浴更衣了的,全身上下干干净净。 宫女们在殿内煮上好醋,整个皇后殿中,瞬间弥漫了醋的酸味儿。 医书上记载,如此能让屋里的空气更干净。 几大桶热水,也已经准备好,皇后殿内比平日里还要暖和几分。 白布剪刀,都是提前用沸水煮过又晾干的。 楚云溪坐在床榻边,看着一屋子人为她忙忙碌碌,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 她毕竟也是头一次生产。 可看到在一旁默默陪着她的母亲,楚云溪的心便安定了不少。 司琪将催产的汤药端到楚云溪面前,她深吸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灿儿赶紧递上清水和蜜饯,好让楚云溪清清口。 楚夫人这才难掩担忧。 “溪儿,这药,真的安全吗?” 第592章 突发状况 等候在旁的张太医安抚楚夫人: “楚夫人放心,这汤药的药性较为温和,不会伤身。” 虽然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张太医,都这样说了,可楚夫人哪里就能真的放心。 只不过,既然溪儿选定了这条路,她这个做母亲的,绝不能在溪儿生死攸关的时刻软弱。 楚夫人起身去喝了口茶,平复情绪,眨回眼底的泪意。 张太医又给楚云溪把了把脉。 “皇后娘娘,您的状态很好,胎位也正,先吃几口东西,攒足力气。待会儿,只管配合接生的嬷嬷用力,定能母子平安。” 张太医故意将话说得轻松,希望能安抚楚云溪的情绪,让她不要紧张。 可张太医自己,手心却已经紧张得汗湿了。 怀双生子,对于楚云溪这般身材纤细的女子来说,还是吃力了些。 孕期要供给两个孩子成长所需。生产也要时间更久,最怕中途脱力。 楚云溪听话地接过小莲递上来的桂圆银耳羹,吃了几口,便又放下了。 她已经用过早膳,这时候不过是再补充一些罢了。 楚夫人握了握她的手。 “溪儿别怕,有母亲陪着你。” “溪儿,朕来了。” 众人向外看去,就见皇上虽进了一道门帘,却没有进内室来。只远远地看着,忙都躬身行礼。 “拜见皇上。” “免礼,今日一切以皇后为重!” 楚云溪对君凌云温柔一笑,她一定会好好生下他们两个的孩子。 前世,她未能为君凌云尽到的妻子之责,此生,她定会为他做一个贤妻良母。 张太医道: “皇后娘娘,算算时辰,催产药也该起效了,微臣去外面等候。” 楚云溪点头,张太医便退到外间,与君凌云为伴。 宫女们缓缓放下内室厚重的棉帘,阻隔了君凌云与楚云溪之间的视线。 君凌云一颗心紧紧提起,恨不能透过那棉帘,看到里面楚云溪的状况。 如今看不到,他只能闭上眼,竖起耳朵来听。 内室除了楚云溪,所有人都已经带上面巾,毕竟小皇子还未足月,要小心呵护。 司琪几人,还有接生的嬷嬷,将袖子用绳子高高系起,露出胳膊。 先用煮过放凉的清水又洗了一次,再用烈酒擦拭一遍。 楚云溪的肚子已经疼了几次,只是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她躺到被子里,努力调整呼吸。疼痛已经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 楚夫人在一旁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楚云溪一开始还能咬牙忍着,半个时辰后,又一波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终于没忍住,闷哼出声。 “嗯!” 等在外面的君凌云,已经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都这么久了,孩子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张太医抱拳道: “皇上,您耐心些,女子生产,没这么快的。” 君凌云黑脸,都半个时辰了,这还叫快? “那还要生多久?” 张太医看了看君凌云的脸色,小心回禀道: “回皇上,短则两三个时辰,长则,长则……” 两三个时辰?那溪儿岂不是还要疼上好久?君凌云皱眉问道: “长则什么?” 张太医咽了口唾沫,终于说出口来。 “长则两三日也是有的。” 张太医说完,已经成功看到君凌云的眼刀子朝他射来,忙补充一句。 “皇上,其实,生产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儿,反而会对母子都有危险。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君凌云不是大夫,自然不懂这些。 “那荣妃产子怎么那样快?” 张太医只觉周身压力大增,寒气嗖嗖。 “荣妃那是第二胎,一回生,二回熟,自然要快一些。” 他小声提议道: “要不然,皇上您先去偏殿歇一会儿?” 君凌云白了张太医一眼,楚云溪的每一声喘息,都让他坐立不安。他又如何能走得开? 张太医无法,只好同样煎熬地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楚云溪终是由闷哼转为了痛呼。 “啊!” 楚夫人给她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看着自己女儿这般辛苦,差点儿又落了泪。 “溪儿,你忍一忍,女人生孩子,都是要疼的。” 接生的嬷嬷也是劝道: “皇后娘娘,先别用力,再忍一会儿,不然待会儿生的时候该没力气了。” 皇后娘娘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啊,可不得保存体力,若是生到一半儿没力气了,那可是要命的。 内室各种声音传出来,君凌云更是紧张得握紧了拳。溪儿在那受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张太医,就没有缓解疼痛的法子吗?” “有是有的,只是女子生产时,要伴随着疼痛用力,才能生出孩子,若是不能感知疼痛,大概率是会难产的。” 君凌云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得让溪儿疼着。 “皇上。”青枫似乎有事禀报,在外面喊了君凌云一声。 君凌云的心,正随着楚云溪的声声痛呼,被疯狂拉扯,又如何能打理青枫。 他一个冷眼扫过去,真是没眼色!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事儿不知道去找监国? 青枫何尝不知现在情况特殊,可他这里,也有特殊情况要上报啊。 青枫硬着头皮,以手遮唇,又低低喊了一声。 “皇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君凌云也知道,青枫不会没事儿找事儿。 按着张太医的说法,楚云溪生产可能还要一阵子。 君凌云便心焦地掀帘出来,他倒是要听听,青枫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非得现在跟他禀报。 “皇上,皇宫外出了乱子。一些百姓聚集在西陵公子府外,说就是他们这对双生子,走到哪里,霉运就跟到哪里,云霄国才会爆发瘟疫,要让他们滚出云霄国去呢。” 君凌云眼神一凝,到底,是百姓无知,还是有人暗中鼓动? 楚云溪怀了双生子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且都是楚云溪信任之人,应当不会走漏了消息。 在今日发生这种事儿,可能只是巧合。 那迫害西陵羽兄弟,又有何好处?君凌云能想到的,唯有“离间”二字。 西陵羽毕竟是曾经的西昭继承人,若是在云霄国京城出了事儿,西昭一部分怀旧的人该作何感想? 离间西昭与他的关系,对哪一方势力有好处?北蛮国? 第593章 西陵羽兄弟的府邸被围 君凌云转瞬间,便已经将事情想得八九不离十。 “监国呢?” 青枫回道: “京郊安民坊也是人心不稳,监国大人前去安抚病患了,一时半会儿应是回不来。” 若是出动武力镇压那些闹事儿的刁民,只怕会适得其反,容易引发更大规模的民乱。 所以青枫才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文武大臣各司其职,用得着他一个监国事必躬亲?” 君凌云虽是说着责备的话,却是因为担忧君子枫的安危。浩王叔可只有他一根独苗。 “保护好西陵羽兄弟,去找楚家二哥救场。将那群闹事的人里,蹦得最欢的给抓起来。” 跟风的百姓或许只是愚昧无知,带头闹事儿的,定然是别有居心,早有预谋。 楚文鸿博学多识,应付一群无知百姓,应是绰绰有余。 “是,皇上。” 青枫赶紧去找楚文鸿了。君凌云继续回去守着楚云溪生产。 而皇宫外,西陵羽和西陵蝶的府门外,百姓已经越聚越多,场面有些失控。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大声叫嚣: “他们是西昭皇室的双生子,定是灾星无疑!他们走到哪里,就会把灾难带到哪里,绝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我们云霄国!” 其他百姓,有的是因为自己家人染了瘟疫,想让他们赶快好起来,不要命丧黄泉。 有的则是怕自己哪一日也不幸染病,纷纷附和: “让他们滚出云霄国!滚出云霄国!” 已经调动起情绪的百姓,不顾侍卫的阻拦,愤怒地将石头,烂菜叶子之类,扔向西陵羽兄弟的府门。 “你们这是聚众闹事儿!再不散开,小心刀剑无眼!” 侍卫厉声威胁了一句,那带头的男人又开始鼓动百姓。 “瘟疫再不褪去,我们大家都活不了!早晚都是死!大家如果想活下去,就绝不能退让!” 人一多,法不责众,自然有人浑水摸鱼。 “我们冲进去,只要将这对双生子赶出京城,我们就安全了!” “都住手!” 楚文鸿收到消息,急急赶来,却发现百姓们已经听不进话去。 只是一心想将他们心目中,导致瘟疫的罪魁祸首给驱逐出云霄国。 楚文鸿绕过他们,急步走到最前面。 “各位稍安勿躁!本官奉皇命前来处理此事!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这话,却淹没在了闹事百姓的喧闹声中。 那些百姓见侍卫只是挡着他们,并没有真的动家伙伤人,胆子更大了。 “让他们兄弟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楚文鸿拧眉,冷眼看着侍卫与闹事百姓对峙,突然下令道: “侍卫都退下!” 他这一道命令,成功让侍卫们回头看他,也让闹事的百姓一愣。 方才这位大人说了什么?让侍卫退下? 那就是,不再护着西昭那对双生子了? 楚文鸿却站到了府门正中间,吩咐侍卫: “你们都睁大眼好好看着,谁若是敢碰到本官一下儿,便是刺杀钦差,可斩杀当场!” “是!楚大人!” 侍卫们憋屈了这许久,终于扬眉吐气,唰地抽出佩剑,亮闪闪地侍立两旁,眼神如鹰。 就等有人不长眼,自己送死! 闹事儿的百姓一听要斩杀当场,马上就有些退缩了。 现在侍卫们已经不挡着他们的路,反倒没一个人敢再往前一步了。 他们看着一脸严肃的楚文鸿,开始交头接耳。 “这不是楚家的二公子吗?” “是啊,他妹妹可是皇后娘娘,要是真动了他,死了也白死。” “这么说,皇上还是想护着西昭那两个灾星?”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见形势不妙,又开始叫嚣。 “当初西昭,不就被他们这对双生子,克得饿殍满地,国破家亡? 若是不将他们赶走,我们也会是一样的下场!皇亲国戚就能不顾百姓死活了吗?我们今日势必要讨个说法!” 青枫呵道: “楚大人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楚文鸿则是直接下令道: “将他拿下!” 侍卫应声而动,那男人拼命挣扎。 他周围的百姓吓得纷纷后退,这是要动真格的啊!会死人的! “老天啊!这是不让百姓们活了啊,如今连真话都不让说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楚文鸿面不改色: “那本官就跟你讲讲王法!以下犯上,当街顶撞朝廷命官,按律,杖八十!” 杖,杖八十?这八十大板打下去,人还有得活吗? 楚文鸿附近的百姓,又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他们来闹事儿,是为了保命,可不是为了丧命的。 可那贼眉鼠眼的男人似乎豁出去了,哭喊道: “这就是皇城脚下,强权压人!百姓们苦啊,都要活不成了,还不能说句真话! 我今日即便是死,也要为大家伙出这个头,谋一条生路!” 平头百姓在这种时候,往往是没主见的,谁叫嚣得厉害,就觉得谁有理。 此时都对这男人露出了或敬佩,或同情的表情,心里对朝廷自是埋怨的。 为什么,非要放这两个灾星在云霄国京城里,将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楚文鸿却冷哼一声: “本官还未说要如何处置,你倒是先叫嚣上了。你这当真是为百姓们出头,还是别有居心,鼓动百姓与朝廷官府作对?你可是北蛮国的奸细?” 那男人明显一愣,楚文鸿没给他再反驳的机会。 “带走!严加审问!” 那男人被堵了嘴拉走了。百姓们这才有些后怕。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是跟着北蛮国的奸细来闹事儿的?那岂不是可以被扣上投敌卖国之罪? 后面有人见讨不了便宜,已经准备偷偷撤了。 楚文鸿眼神撇过去。 “谁也别走!” 马上有侍卫将后方围住。 这些人惊得眼神乱瞟。 朝廷不是想他们散了的吗?怎么楚文鸿反倒不让他们走了? 他们这么多人,难道真的都要拉去治罪? 一个妇人想起方才楚文鸿说的杖八十,此刻真是怕极了,结结巴巴求道: “大,大人,民妇,民妇只是路过,来看热闹的,民女还得回家做饭……” 楚文鸿冷声打断她道: “本官说了,谁也不许走!” 第594章 楚文鸿解围 那妇人不敢再说话,却又有人梗着脖子争辩道: “楚大人,方才那人是不是北蛮国的奸细,我们都不知道。可我们只是为了能活命而已! 朝廷要是就这样给我们治罪,而不去解决瘟疫的源头,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 楚文鸿的冷冷地看向说话之人,哪里还有一丝书生的温润气质,尽是凌厉之色。 “本官何时说过,要给你们治罪?” 闹事儿的百姓面面相觑,这楚家二公子,不是书生科举出身吗? 怎么方才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楚大将军的影子呢? 不过楚文鸿说的不是治罪,倒是让他们心里瞬间安稳了不少,不再那么急着离开。 只是,他们不明白。 “楚大人,既然不是要给我们治罪,为何不让我们离开啊?” “是啊,可别是说一套,做一套。” 有人高声问话,有人小声嘀咕。楚文鸿只道: “因为,本官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百姓们更不解了,他们来闹事儿,不仅没被抓进大牢,还能得楚二公子讲故事听? 侍卫已经搬来一把椅子,楚文鸿就在台阶之上坐了下来。 当真是要好好花时间,给这群闹事儿的百姓讲故事的阵势。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就听楚文鸿道: “本官知道,你们是被人愚骗利用,才会来攻击两个无辜可怜的孩子。” 有人心里鄙夷,什么无辜可怜,分明就是两个灾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眼盲心瞎,看不明白。 楚文鸿已经说出后半句话: “可你们却不知道自己被骗,反对谎言深信不疑! 若是就这样放你们回去,你们心里定然还是不服气的,难保哪一日又会着了有心之人的道。 本官今日,就是要让你们开一开心眼。” “咳咳咳。” 方才腹诽的人,似乎被楚文鸿看穿了心思,一阵不自在。 大部分人却是好奇,楚文鸿到底是要讲个什么故事?还能让他们开了心眼? 楚文鸿将他们疑惑的表情看在眼里,开始讲道: “《论语》有云,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駉。 此八士,皆有过人之德,出众之才。他们出于一家,多而且贤,真乃是盛世之瑞,邦家之光。 正所谓,贤才之生,关乎气运。盖天将祚帝王以太平之业,则必有多贤应运而生,一气数之自然耳!” 这些来闹事儿,又被迫留下的百姓,听得云里雾里,却又津津有味儿。 有人小声问身边的人: “这楚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人听懂个大概,给他讲解道: “就是说,周朝出了八个很厉害的贤能之士,都是出于同一家族,是上天派他们来,辅佐盛世明君的。” “哦,原来是这样。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问话的人想不明白,楚文鸿讲的这个故事,与今天发生的事儿有什么关联? 那答话的人,这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他也不知道啊。 又有其他百姓,听闻西昭那对双生子的府上,发生了大事儿。 偷偷来观望动态,却正赶上楚文鸿讲故事。 一时不明白楚文鸿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讲学教化百姓? 现场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问了出来。 “楚大人,您给我们讲这个故事,对我们有什么用处啊?” “是啊,是啊,还不如放我们回家做饭。” 楚文鸿这才继续讲道: “此八士,不仅出自同一家,更是同出一母,而又皆双生!一母四胎而得八子,八子皆贤才,成为盛世之祥瑞!” 他此言一出,百姓们瞬间哗然。 “什么?八个都是双生子?” “这天下竟有女人,能接连生下四胎双生子?” “这四对双生子,还个个成才,做了八大贤士?” 他们终于知道,楚文鸿为何会给他们讲这个故事了。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当真有此一事吗?” 有人提出质疑,立马有人提醒道: “你没听楚大人说吗?这可是《论语》里面记载的!那还能有假?” 这些来闹事儿的百姓,有的大字都不识几个,自然更没有读过几本书。 不然也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鼓动了来,沦为他人的棋子而不自知。 但《论语》的大名,他们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四书五经之一。 是他们仰望崇拜,高攀不起的人,才会读的圣贤书啊。 在他们心中,这样的书里记载的内容,自然不会有假。 百姓们难掩心中的震惊,这才又想起之前说书先生,也说过那些有双生子的人家,都行了好运。 “那,为何他们兄弟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灾祸啊?” “是啊,我们云霄国又没有大灾大难,饿殍满地,怎么也会有瘟疫横行呢?这不合常理啊。” 他们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有生活经验啊!这瘟疫,不是应该在大灾之后才会有的吗? 楚文鸿已经站起身来。 “这次瘟疫的原因,官府已经查明,乃是鼠疫!与两位西陵公子毫无关系!” 鼠疫?闹事儿的百姓互相看看,那他们岂不是,冤枉了西昭这对双生子? “啊呀,我就说嘛,这西昭两位小公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可不像是灾星,你们偏不信。” 方才急着回家做饭的妇人,马上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引来其他人一阵鄙夷的目光。她何时说过这话了? 只不过鄙夷过那妇人之后,心里也知道自己似乎是弄错了。 此时,一个学生装扮的青年走了过来。 “楚大人,学生温阳,受司空先生之命,前来招收西陵羽和西陵蝶,为司空先生的亲传弟子。 司空先生说,他们兄弟二人,日后所有的灾祸,都由他这个师傅来挡!不劳旁人费心。” 温阳说着,面色不悦地扫了台阶下闹事的百姓们一眼,将他们看得心虚不已。却又一次哗然。 “是司空大学士啊,天下学院的理事人。” “还是名满天下的司空家族的继承人。” “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授业恩师。” 说话的几人一个接一个,都想到前段日子,天下学院的招生。 有多少学子挤破了头,想进入天下学院进学,更不用说是司空大学士的亲传弟子了。 只要司空大学士想,什么样学生收不到? 若西昭这对双生子真是灾星,司空大学士,又如何会收他们当亲传弟子啊? 第595章 危机解除 百姓们算是彻底信了,他们云霄国的瘟疫,当真与西昭这对双生子毫无关系啊! 楚文鸿朝温阳点点头,才对着闹事的百姓面露悲悯之色,趁热打铁道: “本官知道,你们的家人,或许正在饱受瘟疫之苦,甚至,已经被瘟疫夺去了性命。 你们的苦衷,朝廷都知道,皇上也知道,送病患去安民坊,不是为了让他们在那里等死,而是为了集中大夫和草药,救他们的性命! 太医们正夜以继日地研究药方,连天下医学院年纪轻轻的学子们,也都去安民坊支援了。” 百姓们听到此,忍不住低下头,红了眼眶。 他们要不是走投无路,没了法子,怎么会信了别人的挑唆,来与达官贵人作对? 可听楚二公子的说法,人家没得瘟疫,也没义务关照他们的学子,如今都去安民坊照顾他们的家人了,他们竟还来这里闹事儿。 更何况,现在西昭这兄弟二人,也是天下学院的学生了。他们一时间脸红不已。 楚文鸿先动之以情,后晓之以理。 “本官能体谅你们失去亲人的痛苦,可这不是你们迫害无辜的理由。 两位西陵小公子,何尝不是失去了亲人,孤身在此?他们还只是孩子!你们非但不以主人之姿加以照拂,还多加逼迫! 不能知书识礼,不是你们的错,可不能通情达理,与刁民恶霸何异?” 楚文鸿话落,一个长相忠厚的男人扑通跪了下来。 “楚大人,是草民做错了,草民以后,再也不会听恶人挑唆,随便冤枉无辜。若是安民坊需要,草民也可以去支援。” 他的儿子染了瘟疫,被带去了安民坊,他才会昏了头,慌不择路。 他怎么对得起,那些在安民坊忙碌的太医,和年轻的学子们?他虽然愚昧,可是有良心!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最后竟哗啦啦跪倒一片,哭成一片。 这哭声中,有对家人无法言说的思念,和对自己所作所为的羞愧。 “楚大人,是我们做错了。我们不该把气,撒在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身上。” 他们原本只将西陵羽兄弟二人,当做是西昭皇室的人。 如今经楚文鸿一提醒,他们才惊觉,这两兄弟也只是孩子而已,还是没有亲人可依靠的可怜人。 楚文鸿恩威并施,又安抚道: “今日之事,本官只当你们是一时糊涂,从轻发落!你们当不忘皇恩,配合朝廷,早日控制瘟疫蔓延!” “谢谢楚大人,谢谢楚大人。” 楚文鸿摆了摆手,侍卫这才让开路来,百姓们抹着泪慢慢散去了。 楚文鸿转身对温阳道: “你与我一起进去看看他们吧,你带来的消息,定能让他们开心起来。” “是,楚大人。” 温阳应声,两人见到西陵羽和西陵蝶之时,西陵羽正与西陵蝶下棋,面上看不出任何惶恐之色。 倒是一旁伺候的初歌,时不时瞟一眼府外。 见楚文鸿和温阳进来,忙行礼: “楚大人。” 西陵羽和西陵蝶也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 楚文鸿褪去凌厉,温润一笑: “西陵公子,你能处变不惊,令在下佩服。” 西陵羽见到他们,一直提着的心才得以舒缓,呼了口气道: “楚二哥叫我小羽便好,说处变不惊,那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不想让兄长受惊,才强作镇定,如此阵仗,我也是怕的。” 他抿了抿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 “若是我们兄弟,让楚姐姐和君哥哥为难了,我们愿意搬离云霄国京城,去别处隐姓埋名。” 楚文鸿和温阳对视一笑。 “你想多了。” “啊?” 西陵羽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文鸿是什么意思。 “那些闹事儿的百姓已经散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来骚扰你们。而且,司空先生想收你们兄弟为亲传弟子,与你楚姐姐一般,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西陵羽眨着晶亮的眸子,惊喜地看向西陵蝶,以手势向他的兄长,转述自己方才听到的好消息。 西陵羽和初歌为了西陵蝶,都学会了手语,又手把手教会了西陵蝶,如今他也能与人沟通了。 西陵蝶便高兴地点点头,他从来也没有去过学院,不知道学院里是何光景。 可随着他懂的事情越来越多,很是向往能走出这府邸去看看。 虽然没有人限制他们活动,可他们碍于自己的身份,其实很少出去走动的。 西陵羽见兄长同意了,心里更加高兴。 他这些日子,可是听了不少关于司空玉的传闻,几欲将他奉为神人,怎能不对天下学院心生向往。 没想到,如今他们兄弟非但能进天下学院进学,还能得司空玉亲自教导,想想都激动不已。 “初歌,快去吩咐灶房准备午膳,我要与楚二哥,还有……” 西陵羽还不知道,代司空玉来传话的少年是何人。 “在下温阳。” 温阳抱拳接话,同样面色和善。 “还有温阳公子一起用午膳。” “是,公子。” 初歌欢快地应了。方才他们的府邸被那么多人围困,她可是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万一那些人冲进来了,她定会护在两位公子身前,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可她人小力薄,要是敌不过怎么办?她就偷偷藏了把匕首在身上,打算以死相搏。 如今不仅危机解除,他们还不用搬离京城了,她如何能不高兴。 楚文鸿却推辞道: “小羽,今日我还有要事,实在是脱不开身,改日我再宴请你们兄弟。温阳可是天下学院里功课最好的,你们好好聊聊。” 他心里惦记着宫里正在生产的妹妹,又如何能吃得下饭。只好借口托词。 温阳却趁着楚文鸿与西陵羽寒暄的功夫,凑近青枫道: “青枫侍卫,小莲姑姑上次托我给她画一幅画,我早已经画好。可小莲姑姑许久未来天下学院了,不知你可否帮我一个忙,把这幅画带给她?” 画?宫里有画师,画技精妙。 小莲深得皇后娘娘的信任,她若是想要什么画,还用得着跑去天下学院,找个学子来画? 青枫倒是想看看,是副什么画了,便一口应下。 “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第596章 楚云溪产子 温阳一喜,忙将背在肩上的长条盒子递给了青枫,抱拳道谢: “多谢青枫侍卫。” 青枫低头一看,便暗自懊恼,那盒子竟还用封条封着。 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好打开了,好奇心算是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待楚文鸿和青枫二人,出了西陵羽兄弟的府邸,青枫一直看着楚文鸿欲言又止。 楚文鸿贴心道: “青枫侍卫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青枫腹诽,楚文鸿难道有读心术?怎知他是有问题要问? 不过既然楚文鸿都如此说了,他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楚大人,你说的那八贤士,可确有其人?” 楚文鸿肯定道: “那是自然。此八贤士,记载于《论语》微子篇,你若感兴趣,可自去查看。” 青枫虽然觉得,楚文鸿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可这事儿实在太过离奇了,他才有此一问。 如今得了楚文鸿的肯定,青枫一时感慨: “这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竟真有女子能连生四对双生子,还都好好活下来成才了,果真是上天眷恋。” 楚文鸿一笑,波澜不惊道: “人是确有此人,至于是不是四对双生子,只有野史杜撰,并无正史考证,真假难辨。” 青枫眼眸微睁,像楚文鸿这样学富五车的书生,竟也会将未经考证的事情,当作事实来传播? 他实在是,重新认知了“书生”二字。 “大人就不怕,他们事后发现真相,变本加厉?” 楚文鸿看了青枫一眼,想着他是君凌云的贴身侍卫,让他明白些也无妨。 “真相,可以是历史,也可以掌握在掌权者手中,掌握在文官的笔杆子下。 若是能教化百姓向好,做实几个似是而非的故事,也无伤大雅。 没有正史佐证,本官就将它编撰进正史里好了。” 青枫目瞪口呆,是谁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才是文人啊!一张嘴,一支笔,便能安邦定国! 皇后娘娘的三位兄长,也都是奇才贤士也! 皇宫中,皇后殿内的接生嬷嬷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皇后娘娘,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嗯——” 楚云溪一口气憋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她已经整整疼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生出来。此刻只觉困乏无比。 楚夫人见她就要合上眼皮,急道: “溪儿,溪儿你不能睡,要先将孩子生下来啊!” 她一边哄着楚云溪,一边落了泪。楚云溪这才又唤回些意识,努力睁开眼皮。 “皇后娘娘,您快含一块老山参。” 小莲也红着眼,将一块百年老参送到楚云溪的口中。 门帘外的君凌云,已经大步来到门帘处,眼见着就要掀开帘子,又被张太医给拦住了。 “皇上,就算是为了皇后娘娘,您也不能进去啊!” 君凌云攥着门帘的手青筋凸起。 “溪儿,你答应过朕,会陪朕终老,你不能食言。否则,就算是追到地府,朕也要向你讨债!你听到没有?” 张太医扶额,有皇上这样给人打气的吗? 司琪握住楚云溪的手腕把脉,神情紧张,口中念念有词。 “肝、脾、肾三经,多血少气,妊妇尤然。 合谷,手阳明经之原穴;三阴交,肝、脾、肾三经之交会穴。泻三阴交、补合谷,乃虚下实上治法。” 小莲在一旁急道: “司琪,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有没有法子让皇后娘娘快些生出来?” 司琪却对着门帘问道: “师傅,弟子说的可对?” 张太医忙隔着门帘应道: “对对,先用泄法针刺三阴交,再用补法针刺合谷。” 司琪便不再犹豫,利落地摆开银针,轻轻掀开楚云溪的衣衫。 小莲和灿儿,忙帮她扶住被子和衣衫,司琪目不斜视,摸准穴位,稳稳地扎了下去。 可将小莲和灿儿看直了眼。司琪也就跟着张太医学了半年,竟已经出徒了! 真是太厉害了,太崇拜了! “啊!” 楚云溪又一声痛呼,将她们重又唤回了现实。 “皇后娘娘,憋住气,用力!” 听到接生嬷嬷的话,楚云溪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憋了一口长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生产。 接生嬷嬷惊喜道: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娘娘,再来一次。” 楚云溪疼得满头大汗,可还是听话的又一次用力。 “嗯——” “哇啊,哇啊,哇啊……” “生了生了,是位皇子!” “还有一个呢,还没生完!” 内室一阵兵荒马乱,将君凌云的一颗心提起又摔下,又提起。 只能安慰自己,溪儿已经生出一个了,另一个孩子定也能顺利生出来。 楚云溪大口喘着粗气,灿儿端来一碗参汤,用勺子喂着楚云溪喝了几口。 “恩——” 疼痛可不管楚云溪休息好了没有,再一次来袭。 一刻钟后。 “哇啊,哇啊,哇啊……” 楚夫人喜极而泣。 “溪儿,我的好女儿,这鬼门关,你算是闯过来了。” 这次轮到外面的君凌云呼吸粗重,此时才顿觉手软脚软。 溪儿终于平安生下了孩子,她那一声声痛呼,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接生的嬷嬷喜道: “小公主,是位小公主!” 虽然都是双生子,可若是两个皇子,将来涉及皇位之争,若按照惯例,皇家是段容不得的。 可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就大不一样了。受不受人待见先另说,起码都能够活命了。 “太好了,太好了。” 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除了皇后娘娘亲近的几个丫头和楚夫人,其他嬷嬷宫女,都是今日一早才被告知,皇后娘娘要生的是双生子。 他们可是狠狠捏了一把汗。 好在看皇上的态度,是不在意双生子的,甚至很是期待,他们这才没有如临大敌。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喜得皇子和公主!” 嬷嬷宫女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若是君凌云今日,表现出丝毫对双生子的不喜,他们断然不会如此道喜了。 君凌云看了张太医一眼,果然如张太医预测的一般,是龙凤胎。 虽说即便是两个皇子,他也没有二话。可是能够得一儿一女,无论对他和溪儿,还是对云霄国来说,都是好事儿。 君凌云在外问道: “皇后怎么样了?” 第597章 皇后殿恢复平静 “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安好。母子平安!” 内室里小莲应了一句,君凌云这才放下心来。 “赏!今日在场之人,统统重赏!” “谢皇上隆恩。” 宫女嬷嬷们自是欢天喜地。 又过了好一阵子,那层厚重的棉帘才被慢慢收起,君凌云终于隔着一层薄帘,看到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和楚云溪。 君凌云看着楚云溪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却冲他一笑,似乎在说:你看吧,我说过的,我定能将两个孩子好好生下来。 君凌云的声音便有些暗哑,却极尽温柔: “溪儿,你还疼不疼?” 听到君凌云这有些哽咽的声音,楚云溪也终于没忍住,泪水滑落脸颊。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庆幸她此生有个好夫君。 一个铁骨铮铮,受了伤也不吭一声的君王,却为她哽咽了声音。 楚云溪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因无力而软软绵绵: “不疼了,只是困得厉害。” 其实还是挺疼的,只是比起生产的疼,这会儿的余波,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说完,实在撑不住,轻轻闭上了眸子,呼吸匀称,已然睡了过去。 楚夫人给她盖了盖被子,理了理贴在她面颊上的碎发,这才起身去看两个外孙。 哥哥长得大一些,妹妹小小一只。楚夫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真是哪一个都打心底里喜欢。 楚夫人想不通,即便再介意世俗的眼光,再怕灾祸降临,生身父母,又怎么能忍心扼杀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若换做是她,她宁愿承受所有的灾祸,也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 楚夫人见君凌云在门帘外看得辛苦,问道: “皇上,您可要进来看看?” 君凌云这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不了,没有什么,比他们母子的安全更重要。” 朝臣中已经有人染了瘟疫,孩子尚未足月,他不能冒险。 “岳母若是方便,可在宫中住上几日。” 楚夫人感激道: “谢皇上恩典。” 要知道皇宫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更遑论留宿皇宫了,这可是天大的皇恩。 君凌云又看了楚云溪一眼,才转过身,出了皇后寝宫。 “吴忧,吴虑。” “属下在。” “看好皇后寝宫,莫要让人进出,皇后有任何事情,立刻禀报于朕。” “是,皇上。” 吴忧和吴虑领命。 今日宫外,西陵羽兄弟的府邸,被刁民围堵的事儿,他们都已经听闻了。 为了保护好皇后娘娘和小主子,皇上也是煞费苦心。他们定会守好皇后寝宫。 君凌云看了已经回来复命的青枫一眼,他神色从容,知道应该是楚文鸿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 他这才抬步向外去,担心在这里说话,会吵到楚云溪。 青枫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朝吴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忘了将那画盒给递进去。 吴虑看向吴忧,想着青枫为何不将这幅画,交给吴忧转送,偏偏交给他? 皇后娘娘惊险生子,刚刚脱险,他怎好打扰。 吴忧回到殿门外站好姿势。 “别看我,我可没有个女徒弟,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 吴虑眨了眨眼,什,什么意思,他和司琪的事儿,连皇上身边的人也知道了? 无虑正想着,便隔着门帘看到了司琪,她正来外间整理她的药箱,且正好向外看了一眼,与吴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吴虑咧嘴一笑,赶紧朝她招手。 司琪不明所以,看了眼内室正熟睡的楚云溪,这才悄悄走到门帘边,以眼神询问吴虑何事? 吴虑便掀开条缝,将那画盒子递了进去。 司琪还以为是吴虑给她的礼物,刚要惊喜,就听吴虑道: “这是温阳给小莲的画,劳你帮忙转交一下。” 司琪收起笑,看着吴虑,堪称死亡凝视。 她倒不是嫉妒小莲,只是羡慕而已,瞧瞧人家,一座皇宫相隔,都能想法子送了东西进来。 这日日守着的,也没见吴虑行职务之便。 司琪到底是翻了个白眼,将那画拿了进去,留吴虑在原地心脏乱跳。 方才,他感觉自己被司琪嫌弃了是怎么回事儿? “吴忧大哥,你刚刚看到吗?司琪她,好像朝我翻白眼了。” 吴忧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问道: “我问你,司琪好不好?” 吴虑马上点头:“当然好了。” 吴忧追问:“优不优秀?” 吴虑斩钉截铁:“优秀。” 吴忧又问:“喜不喜欢?” 吴虑不好意思地凑近吴优,小声道: “吴忧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吴忧环手于胸前。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积极主动些?还想等人姑娘,主动找你提亲不成?” 提亲?是啊,司琪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 吴虑深吸口气,恍然大悟。抱拳躬身道: “多谢吴忧大哥指点迷津。” 吴忧颇为得意,想起荷香与他说过,女人所求不多,无非是丈夫的主动关怀。 吴优弯起唇角,他现在可是有媳妇指导的人。人情世故,那是突飞猛进。 吴虑心里已经在计划着,要准备多少聘礼,怎么修缮家中的房屋了。 而司琪又给楚云溪把了把脉,见她状态平稳,这才悄悄对小莲耳语了几句,拉她回了寝室。 小莲好奇问道: “司琪,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这么着急?我还得回去守着皇后娘娘呢。” 司琪玩心忽起,神秘兮兮: “小莲姑姑,有人送了你一副画,你不妨拆开来看看,猜猜是谁人送的?” 画?竟有人会给她送画?她一个丫鬟,要画做什么? 小莲半信半疑,打量了下那装着画的盒子,见它用封条封着,心道还是个仔细人。 她又与司琪确认了一遍: “这当真是给我的吗?那我可真拆了?” 司琪笑着催促: “自然是真的,快拆开来看看,是一幅什么画?” 小莲果真小心地拆开了盒子上的封条,将盒中画取出。 司琪把脑袋凑了过来,小莲只好缓缓地将画打开,似在探索未知领域。 可只开到一半,她手上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这画,画的是她?小莲的脸刷地红了,这不是私相授受吗? 她也来不及细看,马上将那画合上了,嫌弃地放到司琪怀里。 第598章 两国之争,争分夺秒 “这,这是谁给你的?司琪,你快帮我原样送回去吧。我可不要。以后这种忙,你可别帮了。” 小莲想着,这画既然是在宫中转交给她的,也不知是哪个侍卫干的,竟如此孟浪,她可是万万不能收。 司琪歪头,调笑问道: “你当真不要?” 小莲赶紧摆摆手。 “不要不要,我可是要一辈子陪着皇后娘娘的。” 司琪遗憾叹道: “我看着画得挺好的,将你画得栩栩如生,你既不要了,那我便替你观赏一番,再送回去吧。” 小莲红着脸扭过身去,可她也有些好奇,整幅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她方才只看到个上半身,其实,她也觉得画得挺好的,比她真人好看。 便又偷偷扭过头来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要紧,她的脸更红了,忙又接过司琪打开的画,睁大眼睛看了看。 这是,她骑马的样子? 她自打跟着皇后娘娘入了宫,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她的骑术,除了,温阳? 小莲赶紧凑近去看那鲜红的印章,果然就看到了温阳二字。 司琪凑上来问道: “小莲姑姑,快把画给我吧,我也好原样还回去呀?” 小莲赶紧将画卷起来收好,这才对司琪嘿嘿一笑。 “司琪,我忽然也觉得,这幅画画得还不错,送回去着实可惜了,便放在我这儿吧。” 司琪哦了一声,故意问道: “可是,小莲姑姑不是要一辈子陪伴皇后娘娘的吗?这要是让作画之人误会了,那可怎么是好?” 小莲赶紧过来揽上司琪的胳膊,转移话题道: “好司琪,我们该回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万一皇后娘娘醒了呢?” 司琪看破不说破,只是唇角高高上扬,任由小莲拉着她往回走。 只是,半路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将司琪和小莲吓得拉住了手。 待司琪看清来人,突然挡在她们面前,却一声不吭的,不是吴虑又是谁? 她拍了拍受惊的胸脯问道: “你这是要作何?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吴虑鼓足勇气,回答了司琪的问题: “司琪,我要娶你为妻!” 他对面的两个人,便双双呆愣当场。 吴虑煎熬地等了半晌,没有等来司琪的点头,却见司琪面无表情地拉着小莲,径直绕过他向前走了。 小莲回头,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吴虑。 真是呆瓜,司琪是你想娶就能娶的吗?也不知道问问司琪愿不愿意。 吴虑却在怀疑人生,司琪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也没见她有羞涩的表情,反倒还有些生气? 都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吴虑今日在司琪面前接连碰壁,只觉人生灰暗。 他以为司琪也是喜欢他的,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吴虑猛地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小莲悄悄问司琪。 “你就不打算给他点儿提示?” 司琪愤愤道: “小莲姑姑,我觉得你的人生选择,才是我的榜样。你才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个人。” 小莲哑口无言,想到温阳,她的人生选择,似乎也不那么坚定了。 万一司琪因为被她影响,当真不要吴虑了,那她可是太对不起吴虑了。 要不然,她找机会提点一下吴虑? 皇后殿其乐融融,在君凌云的保护下,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而君凌云,已经召集大臣,商讨如何治理鼠患,断绝瘟疫。 “朕要在一个月内见到成效。” 一个月?朝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何尝不想早日解决这要人命的鼠疫,可老鼠到处打洞,要灭鼠,谈何容易? 只是他们偷偷看了看君凌云的表情,那是势在必得,不容商量啊。 想必他们也是多说无益,不如省下脑子,想想该怎么治理鼠疫才好。 朝臣们绞尽脑汁之时,君凌云又何尝不是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若白枭和木其儿在北蛮国一切顺利,现在应该已经与北蛮皇帝达成一致,重归北蛮皇室了。 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早就看清了北蛮皇帝的打算,此次定会趁机攻打云霄国,而他要做的,便是争分夺秒,先发制人! 几日前,北蛮国。 北蛮皇帝终于等回他的心腹侍卫,却见只他只带回了使者,和那两个俘虏刺客。并未见到楚文锦的影子,不由眉头一蹙。 “拜见皇上。” 几人齐齐跪下叩拜,心腹侍卫更是先行请罪。 “皇上,小人办事不利,那云霄国的楚尚书,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小人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小人无能,还请皇上责罚!” 北蛮皇帝只字未言,却是眼眸眯起,风雨欲来。 他们送去云霄国的“厚礼”,想必云霄国已经收到了。 北蛮国如今有足够的粮草,能够支撑一场大战。 只待云霄国大乱,元气大伤,他们再大军压境。 以帮助云霄国治理瘟疫的名义,顺理成章接手云霄国。 从此以后,云霄国不复存在,北蛮国会成为最大的国度,再也不用年年冬日为粮草发愁。 他唯一忌惮的,便是君凌云这个战神,和经验丰富的楚大将军父子。 听闻君凌云对他的皇后楚云溪十分在意,已经到了宠溺的地步。 而楚文锦是楚云溪的兄长,若是能留他在北蛮国,君凌云和楚将军父子的任何行动,都会备受掣肘,必须三思而后行。 如今在他北蛮的地盘,他北蛮侍卫的监视之下,居然让楚文锦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 就在使者和心腹侍卫的胆战心惊中,北蛮皇帝冷声问道: “使者,你信中说,欣贵妃和小王子派了死士,半路截杀太子,可确有其事?” 那心腹侍卫,毕竟是他用了这么多年的人,行事一向妥帖,未出大错。对他也是忠心。 他用惯了,现在还不想换。便不能对心腹侍卫的失职,施以重刑。 先给他记上一笔好了,待他的大业成了,再物色合适的人选不迟! 便先处置被心腹侍卫带回来的使者和刺客。 使者赶紧应答: “回皇上,微臣不敢有半句假话。刺客已经招供,小王子和欣贵妃合谋,欲杀太子而代之!请皇上明察!” 第599章 北蛮皇帝审问欣贵妃母子 使者回头,对他带回来的两个刺客道: “你们把对说本官说过的话,与皇上再说一遍!” 那二人对视一眼,竟突然反口道: “皇上,我们不过是山中劫匪,见车队路过,以为是来了肥羊,这才动了歪心思,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至于这位大人口中说的什么妃,什么王,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使者猝不及防,心下大惊,怎么回事儿? 不是都已经说好的吗?他们怎么会突然翻供了? “大胆!皇上面前,你们竟敢信口胡言?” 使者赶紧朝北蛮皇帝伏下身。 “皇上,他们当初招供时,的确是说受了欣贵妃和小王子的指示!” 那两个刺客抢话道: “这位大人威胁我们,要对我们动刑,我们怕受皮肉之苦,便听了他的话,陷害欣贵妃和小王子。可皇上面前,我们又岂敢欺君?” 两个刺客说这话时,心里想的是楚文锦曾与他们说过的话。 若想不背主,又不受皮肉之苦,来个痛苦,方法也不是没有。 只要在你们皇帝面前,临阵倒戈,全盘翻供,装作不认识欣贵妃和小王子即可。 北蛮使者却对此毫不知情,心里慌乱,他努力保持头脑清醒。 “皇上,不如找小王子和欣贵妃前来对峙!” 北蛮皇帝精明地看了看刺客和使者。 若是这两个刺客都一口咬定,是欣贵妃和小王子指使的。他倒是要好好想想,这两个刺客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如今他们临阵倒戈,急于和欣贵妃母子撇清关系的样子,反而让北蛮皇帝更信了使者的话。 “来人,宣欣贵妃和小王子进殿!” 欣贵妃母子应召前来,因做贼心虚,已经十分忐忑不安。 “皇上。” “父皇。” 北蛮皇帝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刺客,又看了看欣贵妃和小王子,冷声问道: “你们仔细看看,可认识?” 那两个刺客马上矢口否认。 “不认识,这两位贵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何谈认识?” 欣贵妃和小王子也摇头道。 “皇上,这二人是谁?臣妾不认得。” “父皇,儿臣也没见过他们。” 北蛮皇帝观察着欣贵妃和小王子的表情,对那两个刺客道: “只要你们如实招来,朕便免了你们的死罪!” 那两个刺客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谨慎了。 心道还真让那楚文锦给说中了,可楚文锦是怎么知道,皇上会跟他们如此保证的? 想到楚文锦告诫他们的,免了死罪,等于无穷无尽的活罪,两人更是一口咬定: “我们是粗鄙劫匪,不认识什么皇家贵人。” 欣贵妃和小王子都松了口气,北蛮皇帝却突然一拍桌案。 “跪下!” 他这声厉喝,让欣贵妃和小王子都是一惊,紧张地互相看了看。 在场站着的人,可不就是他们母子二人了吗? 他们不得不听令跪下。 欣贵妃眼含秋波,委屈问道: “皇上,不知臣妾和皇儿犯了什么错,让您动这么大的怒? 我们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北蛮皇帝冷哼道: “犯了什么错?朕待你们母子不薄,你们竟敢谋害太子?说!太子现在到底在何处?” 他刚要一展宏图大业,此时绝不能朝堂不稳! 他即便对北野弘逸另眼相待,也不代表他可以自作主张,刺杀太子,谋取储君之位! 何况此事,还牵扯了铁狼部落与云霄国的人。 他这个儿子,还真是恃宠而骄,得意忘形,好大的谋划! “父皇,儿臣冤枉啊,母妃也断不会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望父皇明察!” 小王子北野弘逸急忙喊冤,这种事情,即便有铁证,他只要咬死不认,父皇也会疑虑下真假。 “明察?你们培养的死士,还真是忠心耿耿,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还不忘维护你们母子!” 小王子的心猛地提起,自古帝王多疑,他的父王也不例外,没想到死士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反倒让父王抓住了蛛丝马迹。 “父皇,他们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并非维护儿臣和母妃啊。” “来人,带铁狼部落副首领进殿!” 北蛮皇帝一声令下,欣贵妃和小王子都是心思急转。 刺杀太子的事儿,又与铁狼部落有什么关系? 哪知铁狼副首领一见到他们,便痛心疾首道: “小王子,虽然我们首领拒绝了与您合作,可您也不能派人暗杀了我们首领啊! 我们铁狼部落,可是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您看看现在的铁狼部落,成了什么样子?庶子当道,民不聊生,您怎忍心啊!” 小王子没想到,这铁狼部落,竟会来攀扯他! “你胡说什么?本王什么时候接触过你们首领了?简直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北蛮皇帝用力将三份供词,扔到了地上。 “说出太子的下落,朕会对你们母子从轻发落!” 小王子忙捡起地上的供词来看,一看之下,气得手抖,那两个死士,竟出卖过他们了! 而铁狼副首领,竟为了脱罪,将太子的失踪扣到他的头上! 他和母妃虽派了两拨死士,刺杀北野弘鸣,可第二波死士还为及动手,北野弘鸣便已经失踪了。 真论起来,他也是犯罪未遂。 欣贵妃急道: “皇上,您不能听信小人之言啊。臣妾从前,也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又怎会加害她的儿子?这些人定是受人指使,才会一致来陷害小王子的。” 欣贵妃急中生智。 “太子一向看我们母子如眼中钉,兴许,兴许是太子自导自演了这场失踪,目的就是为了出去小王子啊,皇上!求您为我们母子做主!” 跪伏在地上的使者,眼珠乱转,心道欣贵妃还真是个人物啊,这样的故事也能编得出来。 太子分明是被云霄国的人给抓走了,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呢。 北蛮皇帝眉头拧紧,太子平日里的确对小王子颇有忌惮,两人明争暗斗不断。 欣贵妃所说的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时间也太久了些,太子若当真兵行险招,就不怕小王子趁他失踪,夺了储君之位? 想来想去,还是太子被害的可能性更大。 第600章 悲痛的北蛮皇后 “你们若是行事没有偏颇,光明磊落,旁人又怎么能栽赃到你们身上去?他们怎么不栽赃其他皇子? 在朕查清太子失踪一事之前,你们母子便闭门思过吧。” 北蛮皇帝到底是没有给他们定罪。 谋害储君,一旦定罪,便是死罪。 即便太子真的是被小王子所害,也只能怪他能力不足! 生在帝王家,兄弟间也是成王败寇。 如今太子生死不明,他若就此将小王子也下了大牢,其他几个儿子中,并无他中意的人选。 欣贵妃和小王子一喜,皇帝这就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不管皇帝心中相不相信是他们动的手,只要皇帝不想铲除他们就好。 “谢皇上。” “谢父皇。” 欣贵妃和小王子道谢后退出了大殿,远处墙角,一个太监转身回了北蛮皇后的寝宫。 “皇后娘娘,欣贵妃和小王子,没有被皇上治罪,平安走出了大殿。” 北蛮皇后痛心地闭上眼,双手攥紧,指甲掐进了手心而不自知。 她的两个儿子,一个被送出去做了质子,死得不明不白。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她这么多年,没有为自己的次子申辩过一句。 只因皇帝与她承诺过,会补偿她,谁也动摇不了她长子的储君之位! 如今可好,太子失踪,罪魁祸首却能逍遥法外! 北蛮皇后睁开眼眸。 “你再去守着,将使者给本宫带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是,皇后娘娘。” 这太监又赶紧回到了大殿附近,北蛮皇帝正在问询另一件事儿。 “几大部落,对于太子人选的态度如何?” 心腹侍卫的心里惴惴不安,因为他预感接下来的回答,会令皇帝更加恼怒。可又不能不禀。 “回皇上,铁狼部落,是支持小王子的。” 北蛮皇帝眸光微冷,果不其然。 看来铁狼副首领所言非虚,小王子的确是与铁狼部落勾结了。 心腹侍卫见皇帝没有发作,这才接着道: “古纳,木伦,翁牛,巴虎,四大部落,都说支持,支持……” 心腹侍卫欲言又止,北蛮皇帝不耐烦道: “是支持鬼不成?能让你如此结结巴巴?” 心腹侍卫惊地抬了抬眼,又赶紧低下头去,与支持鬼也差不多了。 “他们都说,支持二皇子为太子!” “谁?” 北蛮皇帝猛地起身,脑袋里嗡鸣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还以为是这心腹侍卫说错了话。 心腹侍卫赶紧回禀: “回皇上,他们说,二皇子还活在世上,且去拜访过各部落,为他们提了很多良策。 还说二皇子能文能武,善待百姓,若能立二皇子为太子,他们定然全力辅佐!” 北蛮皇帝扶着桌案走了出来,手脚有些发抖。 那个被他一剑贯穿的儿子,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再想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只是,若他当年不够狠心,也坐不稳这帝位! 可他这个本该死了多年的儿子,怎么会,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回来了! 一回来,就收拢了五大部落中的四大部落? 当真不是有人冒名顶替吗? 可四大部落的首领也都不是傻子,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那孩子的身份,又岂敢推举到他面前来? 可那孩子为何要回来?是回来争夺皇位的,还是回来复仇的? 北蛮皇帝瞪着眼问道: “他,现在何处?” 心腹侍卫将头压得更低了。 “小人,小人不知。” 皇帝要的人,他是一个也没找到下落,可不是提心吊胆,生怕脑袋下一刻就搬家了。 北蛮皇帝抄起桌案上的砚台,便狠狠向他的心腹侍卫砸去,真是废物! “那还不赶快去寻!掘地三尺,也要将太子和二皇子给朕找出来!” 心腹侍卫没敢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儿,头上立即鲜血直流,却也不敢去捂着,只抱拳退下。 “是,皇上。” 使者见状,怕皇帝也向他发难,赶紧也告退。 “皇上,微臣去将这二人押入大牢。” 北蛮皇帝斜眼看过来,咬牙道: “来人,将这两个刺客,拖出去斩了!” 他要留住小王子,就不能留住这两个刺客! 自然还有,那铁狼首领的庶兄。 “传旨!铁狼首领的庶兄,谋权夺位,残害手足,其罪当诛,斩立决!由铁狼副首领继位首领!” “谢皇上隆恩。” 铁狼副首领欣喜若狂,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还能重回人生巅峰。 真是风水轮流转! 却不知,路上已有人在等着他了,他怕是再也回不到铁狼部落去了。 使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微臣,微臣告退。” 他躬着身快步退下,生怕慢一步,就要遭殃了。 可刚出了大殿没多久,就被北蛮皇后殿里的太监给喊住了。 “孙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使者孙大人愣了愣。 楚文锦让他,将二皇子还活着的消息透漏给皇后。 他那时还说,他是外臣,不好私下拜见皇后。 楚文锦却让他不必刻意,说是皇后自会找他。 使者眉梢微挑,这楚文锦,难不成会未卜先知? “孙大人,孙大人?” 太监见他发愣,又喊了两声。使者这才回过神来。 “公公,不知皇后找我,是有何要事啊。” 样子还是要做全的,总不能让皇后娘娘觉得,他也是早有预谋吧。 那公公做出请的手势。 “孙大人去了便知。” 使者便从善如流,跟着太监去了皇后殿。 “拜见皇后娘娘。” 北蛮皇后尽力控制好情绪,屏退了伺候的宫人。 “免礼,本宫叫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使者恭敬道: “皇后娘娘请问,微臣知无不言。” “孙大人,太子,当真是铁狼部落,和欣贵妃母子联手加害的吗?” 北蛮皇后问这话时,心都在颤抖。 她一共就生了两个儿子,次子已死,若长子也……,那她还怎么在这皇宫里活下去? 使者悲痛道: “皇后娘娘,种种迹象表明,的确是如此。” 北蛮皇后怀抱一丝希望问道: “那你觉得,太子可还有生还的可能?” 第601章 白枭与北蛮皇后,母子见面 使者心道,太子有没有生还的可能,他怎么知道呢? 可为了能缓和气氛,好谈他的正事儿,使者便劝解北蛮皇后道: “皇后娘娘也不要太悲观了,若是他们,真的丧心病狂,杀害了太子殿下,应当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以便重选太子。 可到现在为止,太子殿下还只是下落不明,他们应该,只是将太子殿下关押了起来。 兴许是想,先试探皇上的态度,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他这话,当真起到了安慰作用,北蛮皇后点点头。她的皇长子,一定还活着! “孙大人说得在理,只是皇上他……” 北蛮皇后欲言又止,想说只是皇上对那对母子纵容无度,让他们有恃无恐,再这样下去,只怕太子遇难,也是迟早的事儿。 可她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在这个节骨眼儿指摘皇上,岂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使者却听懂了北蛮皇后的言外之意。觉得话说到这里,他是时候转到正题上去了。 “皇后娘娘,其实,您也并非孤军奋战。” 北蛮皇后不解:“此话怎讲?” 使者小声道:“皇后娘娘,二皇子回来了!” “你,你说什么?你竟敢拿本宫已故的儿子,来羞辱本宫?” 北蛮皇后显然是会错了意,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指着使者。 使者赶紧跪下解释。 “皇后娘娘误会了,微臣怎敢羞辱您,二皇子他没有死!是真的回来了啊! 不仅回来了,还得到了四大部落的举荐,要让他继位储君。” “什么?” 北蛮皇后更懵了,她是做梦也没想到,她一直愧对的次子,当年竟然没有死! 还要回来与他的兄长,争夺太子之位? 四大部落举荐又是怎么回事儿? “皇后娘娘,二皇子这番作为,全都是为了保住太子殿下和您的性命啊。” 使者也怕皇后再胡思乱想,加快语速: “您想想,若是二皇子能压过小王子去,继位储君。那欣贵妃和小王子,可还会杀害太子殿下吗? 恐怕到时候,他们巴不得放太子殿下回来,让他们亲兄弟相争。” 北蛮皇后跟着使者的思路顺下来,竟然觉得颇有道理。 使者再接再厉道: “不管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们都是您的亲生骨肉,如论哪一个上位,您将来都是太后娘娘! 与其将太子位,交给小王子,让欣贵妃骑到您的头上去,为何不能交给二皇子啊!” 使者终于将话说完,暗自呼了口气。 北蛮皇后想到欣贵妃,原本只是她的丫鬟,只配给她端洗脚水。 趁她不注意,不要脸地勾引了皇上,如今已经要与她平起平坐了。 将来,若真让那贱人的孩子登上皇位,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她! “我的弘仁在哪儿?” 使者心中一喜,这就是有戏了! “皇后娘娘若是信得过微臣,微臣愿为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牵线搭桥,安排见面。” 北蛮皇后现在是怎么看使者怎么顺眼。 “孙大人快请起,本宫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说说看,本宫要如何才能见到皇儿?” 使者站起身,走近几步,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皇后娘娘如果能出宫一趟,自然能见到二皇子。” 北蛮皇后若有所思。 次日,她便求到了北蛮皇帝面前。 “皇上,太子生死未卜,臣妾这些日子,总是心绪不安,噩梦连连。 臣妾想出宫一趟,去寺庙上香拜佛,为太子祈福,还望皇上应允。” 北蛮皇帝想着现在的局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拜佛,差人请一尊佛像,送到你的寝宫就是了,何须这么麻烦。 如今外面不太平,皇后出宫多有不便。” 北蛮皇后泫然欲泣,语带埋怨道: “皇上宠爱欣贵妃,恐怕早已经忘了,当年与臣妾的约定。 如今我们的长子下落不明,皇上不肯用心搭救,臣妾想去寺庙求求佛祖,皇上也要阻拦吗? 皇上可还在意弘鸣的性命?” 北蛮皇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可他面对皇后,也的确有些心虚,便没有发作。 说起当年的约定,北蛮皇帝便又想起了他那个死而复生的儿子。 “我们的二皇子,没死!” 反正早晚皇后也是会知道的,早点儿告诉她,省得她一天天这么大的怨气。 北蛮皇后努力装出震惊的表情。 “皇上,您说的可是真的?” 北蛮皇帝没有多说,只嗯了一声。 北蛮皇后则欣喜道: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那臣妾更该去给佛祖上柱香了。” 她毕竟是皇后,身后还有家族撑腰,和一众支持太子的人,北蛮皇帝也不好一再阻拦。 “皇后早去早回。” “谢皇上。” 北蛮皇后终于达成所愿,心满意足地出了大殿,她松了口气,眼神坚定地往宫外而去。 宫外,聚福寺。 北蛮皇后迈步进入佛堂,上了炷香,在佛祖面前虔诚跪拜。 天不亡她,又将她的次子送回她的身边。 弘仁,她有多久没有念过这个名字了。可怜弘仁才一岁时,就离开了她这个母亲。 只盼着今日一切顺利,弘仁能原谅她这个母亲的失职,与她重续母子缘分。 “原来皇后娘娘也信佛。” 一道有些凉薄的男声响起,北蛮皇后应声回头,就见她身后,正站着一男一女。 那说话的男子,年轻,坚毅,身姿挺拔。 而他身边站着的女子娇小可人,北蛮皇后一眼便认出了是谁。 她马上紧张地站起身来,问道: “牧其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牧其儿现在今非昔比,只怕来者不善。北蛮皇后自然不敢大意。 牧其儿没有回答,倒是他身边的男子作答了。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北蛮皇后这才又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想到她今日出宫的目的,难道他是? 北蛮皇后颤着声音问道: “你是,弘仁?” “牧仁见过皇后娘娘。” 白枭不愿称呼自己为弘仁,也不愿称呼北蛮皇后为母后。 牧仁这个名字,既方便行事,也不会让北蛮皇室排斥。 北蛮皇后只感觉心中有些钝痛,对于过往,弘仁到底还是在意的。 她该怎么消除弘仁心中对他们的怨呢? 第602章 拉拢北蛮皇后 北蛮皇后看着眼前的二人,弘仁方才说,牧其儿是他的妻子? 是了,他们本就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娃娃亲。 阴差阳错分开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还能走到一起去,真乃天意也! “弘仁,母后知道你受了很多苦。 从前的事儿,都是母后和你父皇对不住你,让你流落在外。 只要你愿意回来,母后保证,往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白枭没有再纠正她自己的名字,只认真问道: “皇后娘娘可知道,当年是谁在赤那部落,对我下的杀手?” 北蛮皇后明显一顿,又看了眼白枭身边的牧其儿,见她也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 突然就有些不敢正视牧其儿的眼睛。 当年之事,不仅涉及到她的皇儿弘仁,还涉及到牧其儿的父母兄长,以及全族人的性命。 那灭族之事,虽不是她做的,却是她的夫君做下的。 而她知道后,只是想着,要尽全力保护好她仅剩的长子。 非但没有为弘仁伸冤,还用他的死,换取了皇上永不废太子的承诺。 北蛮皇后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避重就轻道: “弘仁,母后听说,你得到了四大部落的支持,若是你能放下前尘往事,前程不可估量。 人活着,总要向前看,为失去的痛苦,不如去争取你能得到的。” 北蛮皇后眼神真挚地,看着她失而复得的儿子。 一个真真切切,长大成人的儿子,就这样活生生站着她面前,她自然想要重续母子之情。 白枭听着北蛮皇后的话,却明白了,他这个母后,是知情的。 知情,却没有为他与北蛮皇帝反目。 果然,对他们而言,权利、利益面前,血缘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白枭很好地掩饰住自己失望的情绪,平淡问道: “皇后娘娘当真愿意补偿我吗?” 北蛮皇后虽然听着白枭一句一个皇后娘娘,有些刺耳。可她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只要白枭能回归北蛮皇室,相处久了,定能冰释前嫌。 眼下,自然不能强求他。 “弘仁,母后这些年,每每想起你,都会心痛如绞。你相信母后,我绝无害你之心。 如果可以,母后宁愿代你受这些苦楚,母后是真的想要补偿你。” 她说得如此好听,如果是真的心里话该多好? 可白枭不是三岁小孩儿,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 他是君凌云的一等贴身侍卫,人情冷暖,他见过太多,不差自己这一件! “那好,那就请皇后娘娘,游说亲近的大臣,助我登上太子之位,作为对我的补偿吧。” 白枭虽然得了四大部落的支持,可皇室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如若不然,也不能一直统治着北蛮国。 这世上能有几个,可与北蛮皇室比肩的赤那部落呢?唯一个尔。 北野弘鸣坐在太子位也有多年了,那些从前支持北野弘鸣的朝廷重臣,若是能转而支持他,想必即便是北蛮皇帝,也无法孤注一掷吧。 北蛮皇后虽然已经被使者说动,觉得与其便宜了欣贵妃母子,倒不如扶持她自己的儿子。 可她也怕,怕她这个儿子怀恨在心,将来会报复她和北蛮皇帝。 北蛮皇后没有直接应了,而是软言软语问道: “弘仁,你能否,喊我一声母后?” 若是他肯,有了这一声母后,起码有了伦理孝道束缚,将来不至于做得太难看。 最多是没那么热络,冷代一些罢了。 白枭却笑了。 “皇后娘娘,不论怎么说,你对我都有生育之恩,也没有主动害过我,只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北蛮皇后一直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可“视而不见”四个字,无情地揭开了她的自私!让她一瞬间面红耳赤。 作为母亲,她是不称职的,可她又如何能承认,摇头道: “弘仁,母后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做梦都想着,若是能再听你叫我一声母后,该有多好。 如今,佛祖庇佑,让我们母子再次相见,我……” 北蛮皇后拭了拭泪,白枭却没有接受她这番深情。 “我虽无法与你母慈子孝,却可以奉养你终老。只要你能对我尽一次母亲的责任。 当然,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什么,只是缘尽于此。” 白枭虽说的坚决,可他面对的,毕竟是他的生母。 这世上有哪个孩子,会不渴望母亲的关怀,哪怕只有一次。 他愿意寻求北蛮皇后的帮助,一来,是为了能尽快达成目的,二来,又何尝不是想来看看,他这个母后,对他的态度。 听到“缘尽于此”四个字,北蛮皇后心里一瞬间有些慌乱。 她若失去了长子,又与次子缘尽,那她的后半生,还能指望谁? 况且弘仁说了,会奉养她终老。 “都怪母后太心急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你放心,母后定会倾尽全力,助你成为储君。” “如此,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白枭十分客套,似乎眼前的人,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而全程都没有说话的牧其儿,此时才开口道: “皇后娘娘,还请转告皇上,我牧其儿,与二皇子夫妻一体,夫唱妇随!” 北蛮皇后眼眸微睁,夫妻一体,夫唱妇随? 牧其儿的意思是,如果北蛮皇室接纳弘仁,那她也会随着弘仁回归。 反之,若北蛮皇室容不下弘仁,便也无法再掣肘她! 北蛮皇后一时间无法确定,她的儿子有个这样厉害的妻子相助,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白枭和牧其儿说完,不管北蛮皇后心里如何惊涛骇浪,只朝她低了低头,便携手离开了。 北蛮皇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突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在她的印象中,弘仁还是一个刚会迈步的小娃娃。 如今,却已经长成,如苍松般坚韧挺拔的男人了。 她真的亏欠了这孩子太多,也许,正如弘仁所说,她是时候该尽一尽母亲的责任了。 北蛮皇后也离开了聚福寺,却没有直接回宫。 而是乔装打扮,去了她与太子心腹大臣的府邸。 既然要做,便要快刀斩乱麻,在欣贵妃母子反应过来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第603章 北蛮权力之争 而北蛮皇宫中,北蛮皇帝正与国师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国师,对于死而复生的二皇子,要回归我北蛮皇室,你有何高见?” 国师面色凝重: “皇上,臣觉得不妥!” 不妥?北蛮皇帝本来已经打算,接纳他这个儿子回来了,却不想国师会拒绝。 “有何不妥?” 国师分析道: “皇上,二皇子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多年又去了哪里?为何多年不露面,却突然回来了?为何一回来,就笼络民心? 这些事情没弄明白之前,您当真放心,将一个目的不明的人放在身边吗?” 北蛮皇帝点了点头,深觉国师的话有道理。 可四大部落都支持弘仁为太子,他这个皇帝,若是连接纳弘仁回归皇室都不愿,会不会惹了众怒? 大战在即,最忌民心不稳。他尚需好好思量利弊。 可北蛮国的大臣们,却没有给北蛮皇帝好好思量的时间。 次日朝堂上,军机大臣为首的半数朝臣,联名上奏,要求北蛮皇帝将流落在外的二皇子,接回皇宫,继任太子之位。 军机大臣奏禀道: “皇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二皇子既然能得了四大部落首领的认可,便能证明他的能力。 若让二皇子继位太子,定能号令群雄,助皇上完成千秋大业。” 而小王子一派也毫不示弱。 “皇上,这二皇子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是有心之人,怕小王子继位,随意找了个人来冒充的!” 军机大臣冷笑道: “皇上,据微臣所知,当年二皇子是身受剑伤,才会流落在外。是不是真的二皇子,让太医验一验伤便知。 谁会傻到冒充皇子,招惹杀身之祸?” 小王子一派想想也是,看来在身份上说事儿,是行不通了。转眸一想,便又有了说法: “皇上,二皇子一现身,便拉帮结派。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怎能让他进宫来,接近皇上?万一他有谋反之心呢?” 皇后一方的大臣立即反唇相讥。 “说起狼子野心,有些人真不怕闪了舌头,放着刺杀太子的人不攻击,却来攻击无辜的二皇子!” “你这是诬陷!” “本官诬陷谁了?我指名道姓了吗?莫不是有人做贼心虚!” 两拨大臣吵得不可开交,而这样大阵仗的吵闹。北蛮皇后和欣贵妃处,自然都得到了消息。 北蛮皇后暗中派了人,在进入大殿的必经入口守着,如果见到欣贵妃的人,要马上拦截下来。 而北蛮皇后这一安排,做得再对不过。 欣贵妃和小王子都没有想到,他们谋划多年,竟要被一个该死的人捷足先登,岂能甘心? 欣贵妃紧张地握住三公主北野弘瑶的手,嘱咐道: “弘瑶,你快去将二皇子,与云霄国皇帝的关系,禀告给你父皇。” 虽然她和小王子被禁了足,可北野弘瑶还是自由的。 二皇子没有死,还成了云霄国皇帝的义弟这件事儿,北野弘瑶也只与她的母妃和弟弟提起过。 而欣贵妃和小王子思虑再三,觉得若是让皇上和皇后知道,他们还有个儿子活着,对小王子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人心难测,万一皇上又良心发现,觉得愧对这个儿子,将他召回宫来呢?岂不是平白给皇后添了一助力。 便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都守口如瓶。 如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们怎么能想到,这二皇子会自己找回来呢! 若是能让皇上知道,白枭与君凌云的关系,应也不会轻易让白枭回归皇室。 北野弘瑶点点头,急步往大殿而去。 却在半路被皇后宫里的嬷嬷侍卫给拦下了。 “三公主,皇后娘娘想请您去喝杯茶,请随老奴走吧。” 北野弘瑶心里着急,皇后殿的人,怎么偏偏这时候来碍她的事儿。 “本公主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定当去向母后赔罪。” “三公主,女子不得干政,您这么着急,要往皇上和大臣们商议国事的朝堂跑,恐不合规矩。" 北野弘瑶怒瞪着那嬷嬷。 “你敢置喙本公主?” 那嬷嬷非但没退缩,还继续道: “况且,皇后娘娘乃是三公主的嫡母,无病无灾,嫡母召见而不去,三公主可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北野弘瑶真想要一巴掌,狠狠呼到这嬷嬷嚣张的脸上去,不就是皇后殿的人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她的弟弟小王子继位,看他们皇后殿还能蹦跶到几时? 北野弘瑶心中着急欣贵妃交代的事儿,忍下怒火。 “你们先去回禀母后,就说我换件衣服就去。” 那嬷嬷却并未让路。 “三公主,皇后娘娘现在就要见您,衣服就不必换了。三公主请吧。” 皇后殿的几个嬷嬷凑上前来,将北野弘瑶和她的丫鬟拽着胳膊就往皇后殿去。 “你们大胆!你们竟敢碰本公主!本公主要禀告父皇,砍了你们的胳膊!” 北野弘瑶是练过功夫的,若是她想,倒也可以将这几个嬷嬷踹开。 可这几个嬷嬷身后,还跟着侍卫。她可打不过侍卫! 若是踹开了嬷嬷,又让侍卫上手,那她的脸,可真的没处放了。 嬷嬷们听着她的威胁,步伐未停。 “三公主,老奴是皇后娘娘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您身为子女,对嫡母身边伺候的人喊打喊杀,也是不孝!” 北野弘瑶气急,这些老不死的奴才,不就是看她母妃和弟弟都被父皇禁了足,没人来帮她吗? 竟敢这样对她这个尊贵的公主。 可她再气,还是被拖离了大殿! 而北野弘瑶被带到皇后殿时,北蛮皇后却并不在。 倒是有皇后身边的宫女来招待她。 “劳烦三公主稍候片刻,皇后娘娘等您等久了,睡着了。” 北野弘瑶咬牙,她来都来了,皇后竟还要装模作样晾着她! “那本公主晚些时候,再来给母后请安。” 北野弘瑶转身要走,却又被嬷嬷给拦下了。 “三公主,奴婢们备了茶水糕点,您还是在此等候的好,以免皇后娘娘醒了,见不到您,还以为您拿乔,不愿意来皇后殿,那就不好了。” 第604章 宣二皇子夫妻进宫 北野弘瑶看了看四周,她是走不了的,便一屁股坐到了座椅上。 心里想着万一父皇听信谗言,真让那二皇子回宫来,继任太子可怎么办? 早知如此,她真该一回宫,马上就去向父皇禀告实情的。 北野弘瑶心急如焚,却不得不等着北蛮皇后起身召见。 可北蛮皇后此时,却已经去了朝堂。 皇后只当北野弘瑶,是要去为欣贵妃和小王子求情的。 只要不让北野弘瑶见到皇上,她就算有再多的歪心思,又能如何? 北蛮皇后在朝堂外停下脚步,听着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想着她若是进去,反而可能招惹是非。 便招来小太监,写了个纸条,让小太监转交给北蛮皇帝。 小太监听令,绕过众大臣,将纸条递给了北蛮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对他耳语了几句。 那管事公公看了看殿外,赶紧将那纸条,送到了北蛮皇帝的手中。 同样耳语道: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递进来的。” 北蛮皇帝厌烦地看了眼下面,各执一词的大臣们,将手中的纸条打开一看,就见上书: “牧其儿已嫁于弘仁为妻,夫妻同心!愿辅佐皇上。” 他的手猛地握紧,牧其儿?她回来了?和弘仁一起? 愿意辅佐他,是真是假? 北蛮皇帝快速思索着眼下的状况。 他接受国师的提议,先与云霄国和亲求粮,再用鼠疫击垮云霄国,最后大军压境,本就是兵行险着。 他也怕那些老鼠,会越过边境,再回到他北蛮国来。 原本,牧其儿也是他计划中很关键的一环。毕竟,牧其儿能驭兽! 这才会派太子前去,将牧其儿带回来。 只是太子非但没有带回牧其儿,自己还下落不明了。 可如今,弘仁竟将牧其儿给带回来了! “皇上,若是与云霄国开战,少不了各大部落的支持,若军心不齐,那还打的什么仗?” “立储乃是皇家的私事,岂轮得到旁人置喙?皇上,比起流落在外的二皇子,在您身边长大的小王子,才能与您同心同德啊!” 在这一声声对簿中,竟无人提起失踪已久的太子北野弘鸣,也是可悲。 皇后一方虽然希望太子能平安回来,那样小王子便没有机会。 可万一太子回不来了呢?他们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确定能不能活下来的人身上。 眼下面对小王子一方的逼迫,得了四大部落,和皇后娘娘支持的二皇子,才是他们看得清的出路。 而小王子一方自然更不愿提起,那个正占着太子位置的,皇后的儿子。 只可惜北野弘鸣没有看到这场好戏,不然定要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皇上!” “好了!” 北蛮皇帝发话,下面争得面红耳赤的朝臣,终于谁也不服谁地闭了嘴。 他们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 权利更迭,只要追随对了人,便能飞黄腾达。可要是追随错了,轻则龟缩一隅,重则发配流离。 北蛮皇帝终于下令道: “宣,二皇子北野弘仁,与其妻牧其儿进宫!” 二皇子娶妻了?还是娶的牧其儿? 朝臣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牧其儿的真容。可对于牧其儿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 皇上当年,不忍赤那部落首领的遗孤流落在外,便将她带回皇宫抚养。 听闻这牧其儿,有驭兽之能,颇为神奇。 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外出游历去了,竟还找到了二皇子。 “皇上!” 小王子派还想再挣扎一番,只是被北蛮皇帝伸手制止了。 “朕意已决。至于太子位,待朕见过二皇子再做决定!” 以后如何再论,现在,他需要用到弘仁和牧其儿。 大臣们松了口气,没决定,也是好事儿。小太监却是一脸懵。 “皇,皇上,奴才要去哪里,宣二皇子夫妻啊?” 北蛮皇帝黑沉着脸站起身。 他统治的部落,他的朝臣,他的皇后,都知道二皇子回来了,且暗中有了接触。 唯独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人在何处。 “既然军机大臣,提议立二皇子为太子,想必定能找到二皇子。此事,便交给军机大臣去办吧。” 北蛮皇帝满心憋闷,转身便退朝了。 军机大臣哪里知道二皇子在哪儿,只能想着去拜见下皇后吧。 却在刚出了大殿,就看到了皇后。 其他大臣自然也看到了,都上前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今日事关皇后娘娘的儿子,能否继任太子。皇后来此,也没什么稀奇的。 唯有军机大臣磨磨蹭蹭,等着其他大臣们都走远了,这才上前行礼。 “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是不是,该让二皇子现身了?” 北蛮皇后却道: “本宫也不知二皇子身在何处,想必,若是他能知道皇上召见,定会现身的。” 北蛮皇后意有所指,军机大臣仔细品了品皇后的话。 怎么能让二皇子知道,皇上召见他呢? 他突然眼眸一亮,想到了个法子,便压低声音询问皇后的意思: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张贴告示寻人?” 北蛮皇后理所当然道: “不然呢?难道扬大人,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军机大臣扬大人有些面露为难之色: “可这样大张旗鼓,皇上会不会怪罪?” 毕竟现在,皇上的态度还不甚明朗。 “皇上命你将二皇子带进宫来,可没管你用什么法子。你谨遵皇命不就成了? 堂堂军机大臣,当行大事不拘小节!” 北蛮皇后神情浅淡,似乎在说一件无甚重要的事儿。 军机大臣只思虑一瞬,便下定了决心。 他既然已经上了皇后和二皇子的船,便只能一路走到底。 不成功,便成仁! “臣知道该如何做了,臣告退。” 北蛮皇后看着军机大臣离去的背影,袖中攥紧的手,这才松了松。 欣贵妃母子,想要从她手中夺走一切,想都不要想! 最终坐上皇位的,必须是她的儿子! 弘鸣下落不明,便让弘仁先占着太子之位。 若是弘鸣福大命大,能安然回宫,将来寻机会,再让弘仁将这太子位,还给弘鸣就是。 总归都是她的儿子! 皇宫外,白枭和牧其儿正混在百姓之中,看着官差张贴告示。 有人嚷道: “谁识字?快给我们读读,这告示上写的什么?” 第605章 楚云溪的灵丹妙药 “让一让,我来!” 马上有识字之人站了出来,这种事儿,可是彰显他书生尊贵的好时候。 这人便指着告示上的字,一列列念了出来。 “二皇子北野弘仁,为团结各部落,自幼离宫,于部落之中生活,得到各部落子民的认可,居功甚伟。 今得皇上召回,恢复身份,特此昭告天下。” 这人念完,北蛮百姓一阵唏嘘。 “难怪没听过有关二皇子的消息,原来二皇子没养在皇家啊。” “是啊,堂堂皇子流落在外,二皇子当真是受苦了。” “二皇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此次回宫,定会封王了吧?” 白枭和牧其儿对视一眼,退出了人群。 待回到住处,牧其儿问道: “牧仁哥哥,你打算何时入宫?” 白枭揉了揉牧其儿的头顶。 “怎么,还没分开,就想我了吗?” 为了避免北蛮皇帝出尔反尔,将他们二人都控制起来,他们只好暂时分开,留一人在外接应。 牧其儿握住白枭不安分的手,眼中都是深情: “牧仁哥哥,我每天都会想你的。” 牧其儿虽在笑着,心中却是有些失落的。 她最近又发病了一次,只是她自己服用了百消丹,没有让白枭发现。 万一不能及时找到解药,她只怕能与白枭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眼下短暂的分离,才会让她如此多愁善感。 白枭心中亦是酸酸涩涩,他又何尝不担心牧其儿。 他本想潜进国师府,为牧其儿取解药。可被牧其儿给劝阻了。 北蛮皇帝十分看重这个国师,他的府邸也被高手层层保护着,万一失手,会影响整盘计划。 倒不如进宫与北蛮皇帝谈判,武的不行,便来文的。 “我明日再进宫去,总得让这告示,多张贴一会儿,才能人尽皆知。” 牧其儿满足地靠到白枭怀里,多陪她半日也是好的。 “牧仁哥哥,将这唾手可及的北蛮皇位,拱手交于云霄皇上,你会不会后悔?” 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要让出皇位。牧其儿想知道白枭心里的真实想法,不想他委屈自己。 白枭看向云霄国的方向。 “主子是这天底下难得的明君。他尊贵无双,却能为在意之人出生入死。有情有义。” 牧其儿若有所思,君凌云十二岁上战场的传说,天下皆知,他的确可以为百姓而战。 白枭继续道: “我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看着他杀伐果断,决胜于千里之外,除了崇拜,唯有不断精进,跟上主子的步伐。 我的性命,我的能力,都是主子所赐。主子想要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牧其儿甜甜一笑,心下释然。 “皇后娘娘也非寻常女子,她心中有丘壑,本可以光芒万丈,却从没有想过要盖过皇上的光华。夫妻并肩,定能治理好天下。” 白枭将牧其儿揽在怀中,脸上都是幸福之色。 牧其儿没有如他一般,在云霄国生活多年,却能与他心灵相通,他们也是夫妻并肩呢。 而被他们小两口崇拜着的君凌云和楚云溪,正带领云霄国的百姓抵抗鼠疫。 楚云溪产后的第三日,已经恢复了些气力,下地走动也无碍了。 两个孩子虽然长得小一些,可在皇后寝宫所有人的照料下,都是健健康康的,楚夫人便也放下心来。 “溪儿,你如今已渡过难关,母亲便回府去了,总在皇宫里住着,也容易惹人怀疑。想必你的兄长嫂嫂们,也该等急了。” 楚云溪不舍地拉着楚夫人的手。 “母亲,待两个孩子能公之于众,女儿定带他们回府,去看望你们。” 楚夫人高兴地点点头。真好,她的女儿虽入宫了,可关键时刻,总能相见。 “吴忧,你护送我母亲回府。” 楚云溪朝殿外喊了一声,吴忧马上领命。 “皇后娘娘放心,属下定将楚夫人安然送回将军府。” 看着楚夫人的背影消失,楚云溪才坐到桌前,小莲在一旁给她梳妆。 “皇后娘娘,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小皇子和小公主还都睡着呢。” “这几日我睡得可是够多了,都长胖了。” 楚云溪看着镜中有些圆润的脸,笑得柔和。 司琪端来一碗温热的补药,送到楚云溪手中。 “皇后娘娘赶快将身子补好,比什么都重要。皇上为了您,可是允奴婢随意出入御药房呢。” 提起皇上,楚云溪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君凌云虽然每日都来看她和孩子,可都是隔着门帘,总如隔靴搔痒,让她越发思念这个人。 楚云溪将补药一口气喝完,微皱了秀眉,果真是良药苦口。 “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写个方子。” 灿儿忙应声。 “奴婢去准备。” 小莲扶着楚云溪起身。 “皇后娘娘,您又发明了什么灵丹妙药?” 司琪也是一脸好奇,她现在学了医术,对这些就更感兴趣了。 而楚云溪时不时配出的那些小药丸,已经在太医院被奉为神药。 “皇后娘娘不知道,您的那些药方,太医们可是争着研究呢。” 楚云溪心里感叹,这都多亏了她梦中那座藏书塔。 重生一世,她也许真的得了上天眷顾。 楚云溪看看小莲和司琪二人,给她们解惑: “这方子的味道,能吸引老鼠。” 吸引老鼠?司琪和小莲都想到了外面的鼠疫,已经不知夺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又令多少美满家庭破碎。 皇上和皇后娘娘那么恩爱,却只能隔帘相见,也是这该死的鼠疫给害的! 楚云溪已经抬笔在纸上书写。 片刻之后,她拿起写好的方子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方才递给司琪。 “让吴虑去送给皇上吧,告诉皇上,这方子,能十里飘香。” “是,娘娘。” 司琪掀开门帘出来时,吴虑已经听到动静在候着了。 他一边接过司琪手中的方子,一边小声对她道: “司琪,我已经准备好聘礼了,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将聘礼送到皇后娘娘面前。” 司琪只是拿一双美眸看了看吴虑,并未说什么,便转身回了内室,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总算是有点儿样子了。 吴虑叹了口气,抓心挠肝,司琪到底是愿意嫁给他,还是不愿意呢? 第606章 鼠疫即将终结 吴虑现在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在身,只得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转身便去了御书房。 这几日皇上公务繁忙,白日里基本都是在御书房度过的。 “拜见皇上。” 君凌云看见吴虑,放下手上正在翻阅的奏章。 “可是皇后有什么事儿?” 吴虑将那方子双手递上。 “这是皇后娘娘让属下送来的方子,皇后娘娘说,这方子可以十里飘香,吸引老鼠。” 君凌云眼眸一亮,愁色顿消。他接过方子,只看了一眼,便道: “来人,宣张太医,工部尚书,京兆尹!” 溪儿既然说这方子能吸引方圆十里的老鼠,那自是能做到的,如此,鼠疫便有了解决的可能。 “是,皇上。” 这一日,工部紧急贴告示,召集工匠,制作大量的捕鼠器。 而在天下学院学习手艺的木工铁匠们,更是集体应召前来报名。 一下子多了半数手艺人,制作捕鼠器的速度,便快了许多。 百姓们纷纷议论,这天下学院,真是一座利国利民的好学院。 各行各业,只要国家用着的时候,天下学院的学生们,总能顶上大用处。 而想到天下学院,他们自然也想到了,那个创办了天下学院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娘娘。 这世上,女人多依附男人而活,一辈子消磨在后院争斗之中。 而皇后娘娘当年,却敢在被查封的司空书院旁,建立起一座新的学府,且将它办得风生水起,这该是多么大的魄力。 这也给了一些不甘命运的女子,很大的鼓舞。 让她们的眼界,不再局限于夫家的一亩三分地儿。 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出一番,让家中男人都望尘莫及的事业来。 于是,出来做女先生,女掌柜,女手艺人的,便如楚云溪期望的那般,越来越多。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工部已经备齐了君凌云命他们做的捕鼠器。 太医院也已经按着楚云溪的方子,配好了诱饵。 天黑后,京兆尹命人沿街敲锣打鼓,通知各家各户屋门大开,坐于高处,等待朝廷灭鼠。 官差们将捕鼠器沿街摆放,每隔二十里摆放几排。 又命人找了几处无人的地方,挖了大坑,将诱饵直接放于洞内。 这一夜,京城的百姓们可谓又紧张,又兴奋,时不时就听到各家各户传出惊呼之声。 那些老鼠就像是受到了召唤般,纷纷流窜而出,直奔那些诱饵而去。 待天亮时分,官差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捕鼠器,无一遗漏,竟每个上面都有老鼠! 他们赶紧用布条捂好口鼻,又带了皮手套,去将那些老鼠收到大麻袋中。 君凌云站于城墙之上,将京城尽收眼底,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溪儿真是他的福星,他该怎么感谢溪儿才好! 百姓们也都从屋中探出头来,好奇地观望。 看着那些装满老鼠的麻袋,一阵头皮发麻。 原来他们家中,竟有这么多老鼠! 老鼠不仅会带来瘟疫,还偷吃他们的粮食!在这种年头,粮食可等于他们的命。 朝廷这次可真是为百姓们除了一大害! 官差们已经用马车拉着这些老鼠,运送到了城外大坑,那坑中的老鼠,更是密密麻麻,令人不忍直视。 官差们手脚麻利,将收集的老鼠统统倒入大坑之中,浇上油,退后数步,点燃一根木棒,便利落地扔到了大坑之中。 火焰冲天,伴随着“吱吱”之声,这些鼠疫的源头,便就如此被清理了个干净。 接下来几日,官差们又换着位置,重复操作了几次之后,捕鼠器上终于不再有老鼠了。 而安民坊中,在太医们多次实验药方后,终于有人恢复健康,活着走了出来,和家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 全京城的百姓都是欢呼雀跃,他们终于看到希望了,鼠疫就要过去了啊! 皇宫中,君凌云吩咐青枫: “传令下去,命各地官府效仿京城,灭除鼠疫!” “是,皇上。” 青枫领命后没有退下,反而偷眼看了看君凌云。 君凌云挑眉。 “还有事儿?” 青枫赶紧抱拳道: “皇上,和暗卫们住在一起的苏合,想要见您,没有人给他通传,便和暗卫们打了起来。” 青枫说完,赶紧低下头。 他也不知道皇上对牧其儿的影卫苏合,是想做什么安排,不知道他这话传得对不对。 万一皇上是想要先冷着苏合,他岂不是多管闲事儿了。 君凌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苏合是谁。近日太忙,他早就将这个人给忘诸脑后了。 “让他来御书房吧。” “是。” 青枫这次是真的退下了。 待君凌云见到苏合时,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看着苏合那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可见是没在暗卫手中讨到好去。 谁让苏合从前,也让他的侍卫吃了不少暗亏,算扯平了吧。 “你要见朕是有何事?” 君凌云明知故问,心知苏合定是太久没见到牧其儿,担心了。 苏合刚打完架,心中憋着气,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属下已经归顺,皇上为何还要限制属下的自由,不让属下见到小主?” 君凌云眼眸微眯,属下?是个好称呼。 看来这些日子,暗卫们可没少下功夫,让这苏合学乖了不少。 “朕记得,你只是答应了效忠牧其儿和白枭,可没有说过要效忠朕,效忠云霄国!朕又岂能让你在云霄国随意走动?” 君凌云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苏合一噎。他不君凌云辩驳,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属下,可否见见小主?” 君凌云却道: “你的小主不在云霄国了。” “什么?” 苏合震惊地抬起头。不在云霄国?小主都不在云霄国了,那他还在这里做什么? “小主她,去了哪里?” 君凌云一个眼神扫过来,苏合这才后知后觉,他面对的,可是战神帝王君凌云。 只好又恭敬道: “求皇上告知。” 君凌云收回眼神,没有过多为难他: “北蛮国!” 苏合又惊了。小主回北蛮国去了?去做什么?报仇? 想到此,苏合浑身一寒,孤身一人对抗整个北蛮皇室,这不是让小主去找死吗? 第607章 苏合彻底归顺 苏合心急道: “皇上,您明知道小主与北蛮国皇室的恩怨,怎么能让小主一个人,回去那龙潭虎穴呢?” 龙潭虎穴四个字,倒是让君凌云颇为满意,便不吝解答苏合的疑问。 “有北王同路,牧其儿怎么会是一个人?” “北王?” 苏合脑门儿中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北王又是谁? 他这些时日,被君凌云的暗卫们给看得死死的。也就比坐牢好一点儿,可谓消息闭塞。 这倒并不是君凌云的授意,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所以对于苏合不知道,白枭已经受封北王这件事儿,君凌云还真是有点儿意外的。 如此说来,苏合也不知道,白枭和牧其儿已经成亲了? 君凌云便将话说得清楚: “北王,乃是朕的义弟,牧其儿的夫君,白枭!” 这前半句话,苏合似是听到了,又似是没听到。 只有“牧其儿的夫君”这半句话,在苏合的脑海中猛地炸裂开来,一遍遍回荡。 他不管那白枭怎么成了君凌云的义弟,云霄国的北王。 他只想知道,白枭和小主,怎么就成亲了呢? 虽然他从来都不敢妄想,以他的身份,能够得到小主。可他也没想到,失去竟来得如此之快。 这几个月,他似乎是与世隔绝了一般,世间的沧海桑田,竟完全与他无关。 君凌云见苏合整个人,处于木讷呆滞,怀疑人生的状态,也不催促他,还好整以暇地拿了本书来看。 鼠疫终于有了破解之法,君凌云心中的大事儿也解决了一件,此时心情放松,读本书,正好。 苏合半晌无言,再回神时,就见君凌云正自顾自看书,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存在。 苏合心内人神交战,不知道还该不该去小主身边。 可他本就只是小主的影卫不是吗?只要小主能幸福,他自己又有什么要紧? 苏合思虑再三,才开口问道: “皇上何不让属下同去?属下对北蛮国,自当比北王熟悉。” 君凌云可不会说,他是将苏合这个人给忘了个干净。却还是气死苏合不偿命道: “因为朕发现,朕的人都很能干,无需一个外人参与,也可以深入北蛮国腹地。 朕又何必冒险,启用一个对朕不忠心的人呢?” 苏合竟无言以对,他本以为,自己对北蛮国的了解,于君凌云而言大有用处。 如今突然被君凌云给舍弃,苏合心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划过一丝失落。 似乎是一种,被主子抛弃的失落?苏合还没想明白,君凌云已经凉凉赶人。 “你的问题,朕都已经回答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就退下吧。” 苏合却仍是站在原地未动。 “求皇上恩准属下前去北蛮国,协助小主。” 他想了下,还是咬牙加了半句: “和白枭!” 他既然做不到对小主的安危视而不见,便只能将本就不该有的感情,深埋心底。 君凌云看着手中的书,并未抬眼。 “朕说过了,朕的计划,不需要一个外人参与。” 苏合心里百转千回。也不知道小主的旧疾有没有发作,身子怎么样了? 在北蛮国有没有被人算计? 既然小主已经决心复仇,那便再也不可能回去北蛮皇室了。 他再坚持那可笑的家国情怀,还有什么用? 难不成将来,他还能与小主作对吗? 何况他这些日子,与云霄国的暗卫生活在一起,眼见着他们称兄道弟,互相关怀。完全不似北蛮国那般冷心冷情,便知君凌云,的确是个好主子。 与其这样不尴不尬地,被软禁在云霄国京城,他还不如痛下决心! 君凌云见他不动,问道: “你还有话说?” 苏合终于下定决心,掀袍双膝跪下,只是身杆依旧笔直。 “属下苏合,自今日起,便是云霄国的人,愿誓死效忠吾皇。” 他已经明白了,他必须得到君凌云的信任,才能回到小主身边去。 君凌云终于放下手中的书,认真了几分。 “朕要如何相信你?” 苏合举起三根手指,坚定道: “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君凌云不为所动。 “你还怕不得好死吗?” 苏合咬牙,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自然不怕不得好死,可君凌云也不必如此直白吧? “若有违此誓,便让属下,生生世世都见不到小主!可以了吗?皇上!” 君凌云看了眼苏合咬牙切齿的样子,继续低头看他的书。 “去吧。” 去吧?去哪里?皇上这次,是同意他去北蛮国找小主了? 苏合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咬牙切齿,赶紧行礼。 “谢皇上!” 这声谢,倒是真情实意。苏合起身便急急退出了御书房。 君凌云看着手中的书,时不时拧眉沉思,还会拿起毛笔,在纸上记下几个好听又有寓意的字。 鼠疫解决了,他和溪儿的孩子,自然也该得到属于他们的尊荣了。 君凌云左右一本,右手一本。不知不觉,已近凌晨。 福公公都困得想打哈欠了,不由探头看了一眼君凌云手中的书,《易经》《诗经》? 福公公实在是想不明白,皇上三岁启蒙,四书五经早已是倒背如流。 今日怎么有兴致,翻看起这些对皇上来说,再浅显不过的书了?还兴致勃勃,一直看到深夜。 福公公看不透其中深意,只好按照常规提醒道: “皇上,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您要保重龙体啊。” 君凌云摆摆手。 “你们都退下吧。” 君凌云一向说一不二,福公公也不好再劝,只得先招呼宫人们退下歇息去了。 君凌云看一眼左手的书,摇摇头。看一眼右手的书,叹口气。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待君凌云终于舒展了眉头,天色已经朦朦亮了。 “来人,朕要沐浴更衣。” 值夜的宫人们心里感叹,他们皇上真是勤勉,为国操劳,竟一夜无眠。 他们赶紧忙碌了起来,给君凌云准备好热水和衣物。 泡了泡热水澡,君凌云只觉身心舒畅。待他换好衣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怎么还没有大亮? 溪儿应该还未醒吧? 第608章 赐名皇子公主 “来人,去皇后寝宫守着,若是皇后醒了,马上来禀。” 楚云溪现在可是在坐月子,正是要好好休息,调理身体的时候,君凌云可不想打扰了楚云溪睡觉。 “是,皇上。” 小太监赶紧领命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有多久没有同食同寝了? 眼见着皇上又恢复了从前的冰山脸,他们可盼着这一日,盼了好久了。 君凌云脑中清醒,睡意全无,待安置好溪儿和孩子,他也该起程前往北境了。 虽然舍不得离开她们母子,可只有解决了北蛮国,他们才能得到长久的安宁。 君凌云又在心中规划了一番,小太监终于来禀。 “皇上,皇后娘娘起身了。” 小太监话音刚落,君凌云已经大步流星,往皇后寝殿去了。 “恭迎皇上。”宫人们齐齐行礼。 “凌云?” 楚云溪见到君凌云掀帘进来,心头一喜,难道是? “外面的鼠疫,结束了?唔——” 楚云溪的话,直接被君凌云吞入了腹中。 他捧起楚云溪比以前更为柔嫩的小脸,用他的热情,传达着他这些日子,看得到,摸不到的思之如狂。 小莲与司琪、灿儿,互相看了眼,赶紧招呼其他宫女嬷嬷们,都退出了皇后寝殿。 莫要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亲热。 楚云溪的余光,看到了她那三个丫头脸上的调笑之色。虽已为人母,可还是脸上一红。 君凌云的手又往上挪了挪,不满地挡住她的视线。 此情此景,溪儿的眼中,不是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吗? 直到两个人都是气息微乱,君凌云才不舍地离开楚云溪的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溪儿,我好想你。” 楚云溪鼻头微酸,心里却泛起丝丝甜蜜。 “我也是。” 任由他抱了会儿,楚云溪才抬头笑道: “凌云,我让奶娘将孩子们抱来,给你看看。” 君凌云点头,脸上尽是宠溺之色。他的溪儿真能干,一胎抱俩,皇子公主都有了。 殿外,吴忧和吴虑收回耳朵,面不改色,对他们身后,同样向殿内倾着身的众人道: “可以进去伺候了。” 宫女嬷嬷们,这才呼啦啦又回了原位。 小皇子和小公主也被奶娘抱了来。 两个小家伙还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时候。 正睡着觉,那小嘴儿还时不时砸吧几下,似乎意犹未尽,看得人心都萌化了。 “我能,抱抱试试吗?” 君凌云颇有些拘谨地问楚云溪。 他这双手,执剑杀敌,已是熟练无比。可抱孩子,他还是人生中头一回。 “当然能了,你可是他们的父皇,来,弯起胳膊,像这样。” 楚云溪抬起两只胳膊比划着,君凌云有样学样。 楚云溪却突然觉得,君凌云做这动作,有点儿像老母鸡张开翅膀,护崽的样子。 她实在忍不住,低头掩嘴偷笑。 一抬眼,便看到君凌云维持着弯胳膊的动作,难得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楚云溪赶紧收敛了笑。抱起小公主,放入了君凌云的左臂弯,又抱起小皇子,放到了君凌云的右臂弯。 君凌云的身板有些僵硬,脸上的笑意,却将他此刻的好心情,展露无疑。 两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左拥右抱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他们就这样毫不设防地,依偎在你的臂弯里,睡得香甜。 似乎有你在,这世间便没有任何危险,能近了他们的身,扰了他们的心。 君凌云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两个小家伙给占据了。 “溪儿,我给我们的孩子取了名字,你给参详参详,你若觉得不好,我们再改。” 楚云溪笑得眉眼弯弯,她可从没有听说过,皇上给皇子公主赐名,还要征询他人意见的。 “皇上赐名,自然是好的,只要不是什么青龙白虎,我都喜欢。” “咳咳。” 君凌云猝不及防被呛到了,便示意奶娘将两个孩子抱过去。 他则拉着楚云溪的手,走到桌案边。 灿儿忙上前研磨。 君凌云执笔,行云流水,字体大气磅礴。 楚云溪在一旁念着: “君昱,君悦。” “昱,太阳之光华,正适合我们的太子。悦,愿我们的长公主,此生顺遂愉悦。” 君凌云说完,期待地看着楚云溪。这可是他绞尽脑汁,彻夜未眠想出来的名字,万一溪儿不喜欢…… “真是好名字,臣妾代皇子公主,谢皇上赐名。” 楚云溪煞有介事地行了礼。君凌云终于如释重负。 “那我们明日,便将你平安生子一事,昭告天下。” 楚云溪满心幸福地点点头,终于苦尽甘来。 “皇上,皇后娘娘,该用早膳了。” 小莲笑着上前提醒,皇上皇后如此恩爱两不疑,她只看着,都觉得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君凌云亲自给楚云溪布菜。 “溪儿,你多吃些,好好补回身子。” 楚云溪有些发愁道: “我怕吃成了大胖子,皇上会移情别恋。” 君凌云的眼神瞟过来,认真点头。 “不错,会移情别恋到大胖子身上。” 一屋子人忍笑忍的辛苦,想象一下她们皇后娘娘体型圆润,皇上故作轻松地抱起皇后娘娘就寝,似乎,也挺好玩儿的。 楚云溪便当着君凌云的面儿,将一大块儿红烧肉塞到了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君凌云看着她已为人母,还是这般灵动的模样,身上一阵燥热。 心中哀叹,他的溪儿真是一举一动,都能撩动他的心弦。 次日, 朝臣们刚到宫门外,准备早朝,便看到早起的百姓,已经围在宫门外的告示处吵吵嚷嚷。 “难怪都说皇后娘娘是天女下凡,来庇佑我们云霄国的,果然不假啊。” “是啊,皇后娘娘与皇上大婚时,就为我们云霄国解除了四面楚歌的危机。这次又为我们解除了鼠疫,可不是活菩萨么。” “皇后娘娘这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真是有福之人。” “楚二公子说得不错,比起传言,还是圣人之言更可信!” 朝臣们左一耳朵,又一耳朵,听不真切,忍不住好奇,派了小厮去看。 几个小厮挤进人群,快速看了一遍,这才回到各自的主子身边。 “大人,皇后娘娘,生了!” “大人,皇后娘娘生的是双生子!” “大人,皇子和公主,被立为太子和长公主了!” 小厮们一人一句,大臣们持续惊懵中…… 第609章 皇子公主,昭告天下 刑部尚书严大人,干脆自己上前去看。 百姓们见到严大人,赶紧散开了。让他将那告示看了个一清二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后,于梦中获上天庇佑,得驱鼠治疫良方,助我云霄国战胜鼠疫,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既而平安产子,诞下双生龙凤麟儿,实乃天降祥瑞于云霄国! 皇后立下大功,朕顺应天意,册封皇长子君昱为太子,皇长女君悦为长公主! 特此昭告天下,咸使闻知!” 严大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朝臣队伍。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同来上朝的楚文鸿和楚文锦。 楚文鸿和楚文锦都只是浅笑点头,礼貌见礼。真不愧是亲兄弟,这动作如出一辙。 其他朝臣则纷纷询问严大人。 “严大人,那告示上,到底是怎么说的?” “诸位大人想知道,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不怪小厮们都是左一句右一句,实在是消息太多,倒不知该先惊奇哪一条了。 严大人自己,都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心里想的是,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平安产子的?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还是生了双生子?一儿一女? 云霄国的下一任储君,果真就与皇上从前说的那般,就这样定下来了? 皇后梦中得了驱鼠治疫的良方?这种胡话,也只能糊弄糊弄无知的百姓了。 为了皇后娘娘和她的双生子,不被世人诟病,真亏皇上想得出来! 其他大臣只好三三两两,自己去看那告示了。 回来后的反应,与严大人一般无二。 楚文鸿和楚文锦,便得了比平日里更多的眼神问候。 “监国大人来了!” 不知谁提醒了一声,朝臣们终于转移了目标,将君子枫团团围住。 “监国大人,这皇后娘娘产子,您可知晓啊?” 君子枫如今面对这阵仗,已经能处变不惊: “皇后娘娘产子,自然是皇上最先知晓。我也是同大人们前后脚知道的。” “监国大人,皇上纵然宠爱皇后娘娘,可随便杜撰天意,是否不妥啊?” 朝臣们哪个不是人精?这看似是在向君子枫虚心求问,实则是想让君子枫出这个头,质问皇上。 只可惜打错了算盘,君子枫反问道: “你又如何得知,是杜撰而非实情?难道是上天也给你托梦了?” “这,这……” 那说话的大臣这不上来了,君子枫又道: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皇上的话,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是真理! 诸位大人,难道是要质疑皇上说谎吗?” 君子枫视线所及之处,其他大臣纷纷将头别了过去,表示他们可不是一道的。这种大帽子,谁愿意戴? 君子枫已经走到楚文鸿和楚文锦面前。 “恭喜两位楚大人了!” “监国大人同喜。” 楚文鸿和楚文锦笑着回礼,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楚家乃是皇后的娘家。 皇后为皇上生下了嫡长子,且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与皇上当年一般。 这楚家的地位,可是又要向上拔高一大截了。 自然也有人暗自心生不甘与嫉妒,若是他们的女儿,将来也能入宫为妃,生下皇子,可就没有任何机会继承大统了。 而大多数大臣,还是审时度势,上前道喜。 楚文鸿和楚文锦非但没有得意忘形,还比平日里更为谦逊有礼了,让众大臣心里都好受了些。 朝堂上, 因着已经受过君子枫的一波打压,面对君凌云时,朝臣们都低调了不少,没人再带头挑事儿。 现在挑事儿,还不知道会为谁做了嫁衣。等他们的女儿入了宫,诞下皇子,再旧事重提不晚。 曹丞相上前一步道: “皇上,如今鼠疫已除,皇后娘娘又平安诞下了太子与长公主,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曹丞相家中也有待嫁的女儿,都没有安排相看,只为先等着皇上选秀。 他这一问,其实是想问问皇上打算何时举办选秀,哪知,君凌云却道: “接下来,朕要御驾亲征,收服北蛮国。” “御,御驾亲征?” 朝臣们面面相觑,皇上不是刚刚借了粮种给北蛮国吗? 不就是为了能与北蛮国休战,休养生息吗? 现在北蛮国安安分分,没有出兵挑衅,他们云霄国难道要主动出击,挑起战争? 曹丞相担忧道: “皇上,眼下百姓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鼠疫,若再让他们经历战争,恐怕会引起民愤啊!” 君凌云面不改色道: “只要不让北蛮军队越过北境,百姓便不会受到影响。” 曹丞相一滞,话是这么说,可一旦开战,谁又能保证,所有战况都尽在掌握中呢? 他想到此,不由微抬眼眸,看了看成竹在胸的君凌云,又觉得可能是他自己浅薄了。 谁能保证,那自然是有战神威名的,他们云霄国的皇上君凌云了! 曹丞相无话可说了,户部侍郎刘大人却也出列劝道: “皇上,若是现在攻打北蛮国,那我们借出去的粮种,恐怕就要不回来了啊,实非明智之举。还望皇上三思!” 楚文锦有些同情地看了刘大人一眼,让感受到他视线的刘大人,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楚尚书为何要拿这种眼神看着他? 难道是嫌他,抢了楚尚书的风头? 刘大人的思路还在错误的路线上狂奔不止,就听高位上的君凌云道: “不攻打北蛮国,粮种才是真的要不回来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要不回粮种了,得以合并一个国家,孰赚孰亏? 朕现在有些担心,刘侍郎当真能算好户部的账目吗?” “臣,臣不及皇上目光高远。” 刘侍郎哆嗦着嘴,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若再次被皇上降级,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刘侍郎求救般看向楚文锦,他以后,一定要以楚尚书的马首是瞻,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兵部尚书周大人,也觉得云霄国现在需要休养生息,实非与北蛮国开战的好时机。 不如等秋后,新粮下来了,粮草充足之时,再行攻打北蛮国一事!为国家计,他便也顶着压力,上前一步。 “皇上。” “咳。” 楚文鸿掩嘴轻咳了一声,朝自家岳父使了个眼色。 第610章 皇上要御驾亲征? 周大人得到女婿的暗示,心里一惊,难道皇上,已经思虑周密,势在必行,无需他们这些臣子的意见了? 周大人虽然不明就里,可他相信楚文鸿不会害他,更相信楚文鸿的眼界。便也不再去深究缘由,赶紧改口道: “只要皇上决心攻打北蛮国,臣与兵部,定当全力支持皇上的决定。” 他这话一出,瞬间引来其他朝臣疑惑的目光。 兵部尚书知不知道,云霄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刚刚收服了西昭,又经历一场鼠疫,哪里还有余力,去攻打兵强马壮的北蛮国? 兵部尚书什么时候也成了马屁精?皇上说什么都应是! “楚尚书,你刚刚去过北蛮国,你来与众爱卿说说,北蛮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君凌云突然点名,朝臣们又将视线,转向了楚文锦,想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是,皇上。” 楚文锦出列开讲: “北蛮国太子失踪了,生死不明。” “什么?北蛮国的太子失踪了?” 朝臣们目瞪口呆,楚文锦开口第一句话,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北蛮国岂不是要乱套了?” 其他皇子定会趁机争夺储君之位啊!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巴不得北野太子早点儿死。 在朝臣们震惊之时,楚文锦第二句话已出口: “我们北王,已经得到北蛮国四大部落,和北蛮皇后,及半数北蛮重臣的支持,欲推举他继位北蛮国太子。” 这下儿,连讨论声都没有了。站满朝臣的大殿中,只剩下吸气之声。 北蛮国,一共也就五大部落吧?其余一些小部落,都不足为惧。 这不就等于,皇上的义弟,北王白枭,已经控制了北蛮国大半江山? 楚文锦又抛出第三句话: “唯一没有臣服的铁狼部落,如今群龙无首,粮草全无。他们的粮草,贡献给了我们北境大军。” 这……,虽然楚文锦说得隐晦,可大臣们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唯一还对北蛮皇室忠心的铁狼部落,首领被杀了,粮草被劫了!如今已经是散沙一片! 大臣们没想到,在他们天天大门紧闭,杜绝鼠疫的时候,北王竟悄无声息,做了这么多大事儿! “皇上,臣说完了。” 楚文锦已经退回队伍站好,朝臣们艰难地转回头,收回视线,只是眼神都有些迷离。 北蛮国如此情况,简直与白送无异了。此时不攻,更待何时啊? 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冒进,啊呸,什么冒进?分明是箭已在弦,万事俱备了。 刑部尚书却仍是劝阻道: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您一人的安康,关系到整个云霄国的兴衰,不容有失啊。 楚大将军和楚小将军,如今都在北境镇守,即便是要攻打北蛮国,您也不必御战亲征啊。” “是啊,还望皇上三思!”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云霄国现在虽然有太子了,可太子还是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儿。 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云霄国该由谁来掌管? 有朝臣偷眼看了看,位于队列最前方的君子枫。 虽然现在看来,浩王世子没有不臣之心。可权利迷人心,如果真到了,皇位唾手可得的时候,恐怕圣人也会心动。 君凌云却已经下了结论: “此次收服北蛮国,耗费人力物力,精巧设计,才有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局面! 若是失败,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 朕意已决,朕不在京城期间,自有监国主持大局。” 刑部尚书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觉得皇上将国家交于一人之手,而不找人制衡,实在是太过儿戏,挑战人心了! “皇上,虽然监国大人能力出众,深得您的信任,可您一旦离京,便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总得有人,能辅佐监国大人!” 他说是辅佐,可在场众人,谁又能听不出这辅佐的深意。 他们都以为,皇上会命曹丞相协理朝政,却不想,君凌云不假思索道: “监国的决定若有偏颇,皇后可加以否决。” 刑部尚书:…… 众朝臣:…… 君子枫:…… 皇上真是,无时无地不在彰显他对皇后的宠爱啊! 又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早朝结束,朝臣们表情复杂地离了皇宫。 君凌云自然是抓紧时间,去陪着楚云溪了。 “凌云,你回来了。” 楚云溪正在亲自整理君凌云的衣物,帮他整理行装。 君凌云眼神温柔地看过来,见楚云溪给他准备的行囊中,有他送给楚云溪的那件金丝软甲。 他伸手便将那金丝软甲拿了出来。 “朕不在皇宫期间,溪儿要日日穿着它,以防万一。” 楚云溪遥遥头,又从君凌云手中拿过,叠好放进他的行囊中。 “我在宫中,有那么多侍卫,还有吴忧吴虑相护,再安全不过。你若是不想让我忧思成疾,便不要拒绝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心意。” 君凌云心里微疼,伸手将楚云溪揽入怀中,他曾说过,往后不论去哪里,他们夫妻都要在一起。 可如今有了两个孩子,总得有人照顾,他不得不食言了。 “溪儿,朝堂上的事儿,我已经交给了子枫。思凡公主,也已经送去了柔太贵妃身边,你什么也无需操心,只管好好守着我们的孩子,等我回来。” 楚云溪眷恋地回抱着君凌云,将脸贴紧他的胸膛,听着他砰砰有力的心脏。 等收服了北蛮国,他们就不必再分离了吧? “等你回来,我给你洗手作羹汤。” 楚云溪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君凌云的身子一僵。她笑着抬头,想看看君凌云的表情。 君凌云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欺身而上,将一张俊脸凑近。 “那到时候,为夫可要投桃报李,好好伺候娘子。” 他语气加重,楚云溪听出威胁的意味,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双手抵在胸前,眨着无辜的美眸,睫毛轻颤。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还可以有其他方式欢迎夫君凯旋的。” 君凌云眉梢微挑,唇角上扬。 “哦,比如呢?” 楚云溪被君凌云牢牢禁锢着,眼眸微转。 “比如,我可以在夫君攻打北蛮国期间,好好想想,用什么方式更为妥帖。” 君凌云满意地轻啄她柔软的唇。 “娘子这么乖,为夫定会尽早回来,不让娘子失望。” 他虽然很想将楚云溪整个生吞入腹,可他想起张太医说过的话: 女子生产后,也不能太早同房。为了女子的身体,最好是,能等上一两个月,再行夫妻之事。 君凌云便生生忍住了,只是逗一逗她。 “皇上,皇后娘娘,午膳……” 小莲愉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奴婢什么也看到,奴婢告退!” 她以最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便噔噔噔小碎步跑着退了出去。 第611章 小昱儿的见面礼 殿外,灿儿看着满脸通红的小莲,不解地问道: “小莲姑姑,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身子不舒服吧? 要不然,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摆膳就好了。” 小莲见灿儿抬步就要往殿内去,忙拉住她的胳膊。语重心长道: “灿儿,你还小,有些场面,看多了不好。” 灿儿一头雾水。 “啊?什么场面?” 小莲凑近灿儿,悄悄道: “当然是,皇上黑脸赶人的场面啊。晚半个时辰再传午膳吧。” 灿儿似乎听懂了小莲的意思,小脸也是忽地红了。 只是,灿儿还没来得及回应,殿内就传来了楚云溪的声音。 “小莲,传膳。” “是,皇后娘娘。” 小莲本能地应了一声,这才看向面露疑惑的灿儿,尴尬地笑着松开了紧拉着灿儿的手。 “有皇后娘娘做主,一切好说,快进去吧。” “哦,好。” 灿儿腹诽,皇上这么快的吗?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灿儿懊恼地摇了摇头,赶紧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赶出了脑外,这才带着宫女们进去摆膳。 还不忘偷眼看了看皇上和皇后娘娘。 就见皇后娘娘面色红润,含羞带怯,故作镇定。 皇上却意犹未尽,目光一直在皇后娘娘身上流转。 看来,还真是她和小莲姑姑,破坏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好事儿啊。 灿儿又回头看了看殿外,小莲姑姑怎么还没进来呢?留她一人在这儿,突然有些尴尬。 “都下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君凌云突然发话,灿儿松了口气,赶紧行礼退下了。 看着呼啦啦退下的宫人们,楚云溪不由咬唇,都怪君凌云每次都不挑时候,让她好生尴尬。 君凌云却已经将一颗剥好的鹌鹑蛋,送到了楚云溪的嘴边。 “溪儿不必在意她们,她们会习惯的。” 楚云溪认命地张开口,化悲愤为食欲,说得好像她和君凌云真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儿一样。 可气归气,自家夫君,还是得自己疼不是? 用过午膳,楚云溪都没有睡午觉,便开始忙活着制作一些小药丸儿。 君凌云劝阻不了,只好在一旁陪着她,给她打下手。 就连被楚云溪叫回来学习的司琪,都没有机会插手,只在一旁干看着。 司琪闻了闻已经做好的药丸。 “皇后娘娘,这个药丸好香啊。” “你别看它小小一颗,若是断粮的时候,吃下一颗,能顶三日不饿。不过,可不能多吃,多吃伤身。” 楚云溪介绍起她的小药丸,神采飞扬。 “这么神奇?” 司琪崇拜地看了看楚云溪,又赶紧拿了纸笔,将这方子仔仔细细记载下来。 这么奇特的方子,可是世间难求。 君凌云已经将那药丸,装到小瓷瓶里收好。 在外征战,如遇险境,几日脱不了身也是常事儿。 一旦干粮耗尽,便是生死危机。 这药丸,可是保命良方。溪儿真是太周到了。 司琪还在认真求问。 “皇后娘娘,那这个添加了薄荷的药丸,又是做什么用的?” 楚云溪自然是不吝赐教。 “提神醒脑,将它带在身上,时不时闻一闻,即便几日不睡觉也能撑得住。后果自然就是要事后补觉了。” 司琪频频点头,君凌云则在楚云溪身旁安静装瓶。那微弯的唇角,显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哇啊,哇啊,哇啊……” “皇上,皇后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醒了。” 在内室观察宝宝的小莲,高兴地掀帘出来回禀。 楚云溪和君凌云闻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净了净手,这才步入内室。 “哇啊,哇啊……” 两个小家伙声音洪亮,哪里还有早产的样子,分明精气十足。 “悦儿乖,母后抱抱。” 楚云溪虽然还有些生涩,可做起母亲来,也是像模像样。 “哦,哦,哦。” 她将小悦儿抱到怀里轻轻拍了拍,小公主很快就止了哭,好奇地转着黑曜石般的眼珠,湿润的长睫闪着,格外惹人爱怜。 君凌云也试着抱起小昱儿轻拍。 “哇啊,哇啊,哇啊……” 哪知小昱儿却一点面子也不给,自顾自哭得卖力。 君凌云哪里会哄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好清了清嗓子,学着楚云溪的话,有些僵硬地哄着。 “昱儿乖,父皇抱。” “哇啊,哇啊,哇啊……” 可小昱儿却哭得更凶了,整张小脸都憋红了。 郝嬷嬷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表情一变,赶紧上前道: “皇,皇上,将太子殿下交给奴婢吧。” 君凌云看着怀里哭闹不止的小家伙,十分有挫败感。 他小时候,可没有享受过,被父皇母后抱在怀里的待遇,这小家伙竟然生在福中不知福。 君凌云正想着要不要再尝试一下,鼻间忽然传来一股酸爽之气。 “噗噜,噗噜,噗噜噜。” 小昱儿终于不哭了,还露出个舒服的表情。 屋中众人有一瞬间的呆滞,都微张着嘴,看向他们尊贵无双,洁癖严重的皇帝陛下。 君凌云屏住呼吸,眉头皱紧,动作僵硬地将怀里的孩子,直直送到了郝嬷嬷伸在半空的手中。 也不管小昱儿的眼珠,如何随着他这个父皇转动,正在努力天人交战。 他脏了!不不,那是他和溪儿的孩子,怎么可能脏呢?不脏,一点儿也不脏! 可那毕竟是,是排泄物!没事儿没事儿,不是还隔着尿布呢嘛! 可是没隔住臭味儿! 君凌云终于找不到理由,再来说服自己,他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婴儿的屎不臭吧? 奶娘看着君凌云变化莫测的表情,吓得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太子殿下许是吃多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云溪终于憋不住,笑得见眉不见眼。 “小莲,哈哈,快去准备洗澡水,哈哈哈。” 好嬷嬷偷偷招呼跪在地上的奶娘,赶紧给小太子洗洗干净,换上尿布。 君凌云现在突然有些庆幸,小时候父皇没抱过他了。 若是哪一日,太上皇突然来一句:你小时候,还曾在朕的怀里拉尿,那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612章 不舍离别 楚云溪将乖巧的小悦儿,轻轻放到了小床上,这才拉着还定住的君凌云往浴池而去。 她亲自给君凌云褪去了外衣,只是全程都笑得合不拢嘴。 楚云溪故意轻掩鼻唇,皱巴着一张小脸。 “皇上,其实,也没有那么臭的,这身子,洗洗还能要。” 君凌云见她笑得开怀,竟还敢如此调侃他。伸手一拉,便让楚云溪贴紧了他的怀。 “娘子,我们夫妻现在,可是臭味相投了,不如,陪为夫一起沐浴吧?” 他虽是问句,却已经解开了楚云溪的束腰。 “不,不用了,我没有洁癖,也不嫌臭。” 楚云溪自知玩儿大了,身子一蹲,便从君凌云的腋下钻出,正要溜之大吉,却被君凌云顺势拉住了衣领,将她的外裙褪了去。 “都退下!” 楚云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君凌云已经下令,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又将楚云溪拦腰抱起,走到浴池边,朝她斜斜一笑。 楚云溪大感不妙,她该不会是,要被君凌云扔进水里去了吧? 下一刻,楚云溪只感觉君凌云抱着她一起倾倒而下。 只是在半空中,君凌云的身子转了个方向,让楚云溪在他的上方,自己后背率先落入了水中。 楚云溪憋了一口气,随着坠落的感觉,她的心跳加速。 看着君凌云没入水面,墨发飘扬,她也赶紧闭了眼。 再睁开时,他们两人都已经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君凌云更是轻而易举地吻上了她的唇。 就在楚云溪觉得有些缺氧时,便感觉那炙热的大掌,握着她堪堪有了几两肉的腰身,微微用力。 几息之后,她便重获空气。 那缺乏之后的满足喘息,那顺流而下的晶莹水滴,让她身上每一处,都有了旖旎的味道。 两人目光炙热,微喘的呼吸相互交汇,楚云溪艰难地开口。 “凌云,我,我还不行。” 可她这声音,也不知怎的,出口便有些娇软,连她自己听着,都似是在邀请。 君凌云附身在她耳边,声音低沉。 “溪儿,你不是看过书,学习过吗?夫妻之事,哪里用得着一成不变?” 君凌云说着,便握住了楚云溪柔软无骨的小手,示意意味十足。 他魅惑撩人的磁性声音,让楚云溪的身子微颤,眼前不自觉飘过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可,君凌云是怎么知道的?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君凌云却又引诱道: “溪儿,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了,别害羞。” 楚云溪看着他出水芙蓉,啊不,美男出浴的样子,刚与柔的结合,直呼妖孽! …… 寝殿内, 司琪已经又去了太医院,找他的师傅张太医探讨药方去了。 小皇子和小公主,也已经吃了奶,又呼呼睡了。 小莲探头看了看天色。 “灿儿,你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去沐浴,怎么还没回来呢?这都该用晚膳了。” 小莲心道,皇上的洁癖也太严重了。 灿儿却想到了今日午时的情景,赶紧摇了摇头。 “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小莲眨眨眼,灿儿这么激动做什么?脸都急红了,她也没说什么呀。 直到晚膳又温了一遍,君凌云才将楚云溪抱回了寝宫。 沿路的宫人们都是恭敬行礼。 皇上宠爱皇后娘娘,动辄以抱代步,这在皇宫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只是,皇上路过时,这春风拂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皇上,不是应该自带冷冽气场的吗? 楚云溪自认脸皮儿还不够厚,没有练到如过无人之地的境界,恨不能隐身才好。 可想到明日,她与君凌云又要分离,便也不忍驳了他这份热情。 用过晚膳,两人早早就歇下了。 只是,夜已过半,两人都还未曾睡着。 “凌云,你怎么还不睡?” “我想看着你睡。” “那我睡了。” 楚云溪闭上眼睛,身边君凌云带给她的温暖与安全感,却感受得更为清楚了。 头顶又响起君凌云温柔的声音。 “溪儿,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更不必害怕。短则一月,长则两月,我定然会回到你和孩子们身边。” “嗯,我等你回来,给孩子们办百岁宴。” “好。” 君凌云轻轻应了一声,寝宫中便安静下来,再无闲聊之声。 次日一早, 君凌云看过两个孩子,又在楚云溪额上印下一吻。 “溪儿,我走了。” “我送你。” 楚云溪想将君凌云送出城门,却被君凌云拒绝了。 “溪儿在皇宫中平安无事,便是对我最好的相送。” 楚云溪忍下心中的不舍,露出个好看的笑容给他。 “唯愿夫君早日凯旋。” 君凌云目光灼灼地点点头,转身便带着近侍们大步而去。 楚云溪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想象着他骑上战马,奔赴北境的身姿,突然就想到了前世,君凌云身着铠甲,骑马朝她狂奔而来的场景。 现在她才深切地明白,当时,君凌云看到她那副样子时,该有多么的心痛如绞。 换做现在的她,若是看到君凌云那般,她想,她也定会想要大开杀戒的! 在她还不懂得人心可贵的时候,君凌云已经为她奉上了整颗炙热的心。 小莲见楚云溪呆站了许久,有些心疼她。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屋去吧。” 楚云溪这才收敛情绪。 “小莲,你去将司琪叫来,我有事儿要交代她去做。” “是,奴婢这就去。” 小莲虽然不知道楚云溪想要做什么,还是赶紧去太医院找了司琪。 吴虑远远地就看到了司琪,一直目送她进入了殿内。 吴优在一旁,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吴虑的肩膀,以示安慰。 殿内,司琪行礼道: “皇后娘娘,您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奴婢?” 楚云溪示意司琪坐到她身边。 “司琪,我想开一间成药铺子,交给你来打理。你可愿意?” “成药铺子?皇后娘娘是想让奴婢去坐堂开诊吗?” 司琪心里有些泛嘀咕,一来她觉得自己的医术,还没有精进到什么病都能看。 二来,日日去开堂坐诊,她不就不能守着皇后娘娘了吗? 第613章 君凌云抵达北境 楚云溪却摇摇头。 “若是需要大夫坐诊,那就与普通药房无异了。 成药成药,自然是已经根据症状,配置好的药。” 司琪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皇后娘娘,这样能行吗?自古大夫给病患开方子,都是要望闻问切的。只卖药不看诊,会不会给人吃出毛病来?” 小莲赶紧跟着点点头。 “可别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坏了皇后娘娘的名声。皇后娘娘若是缺银子了,与皇上说一声不就行了?再不济,还有三公子呢。” 楚云溪伸手便给了小莲一个脑瓜儿。 “啊。” 小莲委屈地捂着头,她可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 楚云溪无奈道: “我哪里是为了赚银子?我是觉得那些方子,不能流传于世,造福百姓,实在可惜。” 司琪和小莲这才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皇后娘娘就像个白宝库一般,关键时刻,总能拿出惊艳世人的好东西来。 楚云溪继续解释道: “疑难杂症,自可去找大夫看诊。可有些药,即便不需要大夫,也能对症。 比如止血药,止疼药,止咳药,接骨药,跌打损伤药,可以让百姓省去看大夫的银子,直接买药,是不是造福百姓?” 司琪和小莲又是频频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我们集中采买药材,等销量大了,还能将价格压得更低。” 楚云溪说得认真,司琪和小莲也听得激情澎湃。 很多普通百姓,是看不起大夫的,小病小痛只能忍着,忍成大病,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若是皇后娘娘的畅想成真,以后岂不是有更多人能吃得起药了?可真是造福百姓。 司琪已经兴奋道: “皇后娘娘,您说,要奴婢怎么做?” “先找个合适的铺面和掌柜。再按照我给你的方子,制作成药。 宫里现在主子少,用不上那么多宫人伺候,人太闲就容易胡思乱想,正好你可以组织起来帮忙处理药材。 最后的配比,由你亲自来调,暂时不要外泄,以免有人以次充好,那就真的坏了我们的名声。” 司琪站起身来。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对了。” 楚云溪又想起一事。 “宣本宫懿旨,封司琪为皇后殿女医官,与太医同等待遇。” 楚云溪一本正经说完,又对司琪一笑。 “如此,你在外行事,也能方便许多。” 司琪感激地跪地行了大礼。 “谢皇后娘娘恩典。” 从此以后,她不仅脱了奴籍,还一跃成为了女官,如何能不高兴。 “快起来。” 楚云溪看着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好,自己心里也十分高兴。 小莲已经上前道喜。 “恭喜司琪大人,你可是云霄国第一个女医官呢,真是好威风。” 司琪听到小莲喊她司琪大人,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 楚云溪调笑道: “那我们小莲,要不要也威风一把?” 小莲凑到楚云溪身边,傲娇道: “奴婢可是云霄国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人,出去谁不得叫一声小莲姑姑?已经够威风了。” 她那抬着下巴的小模样,成功将楚云溪和司琪都给逗乐了。 楚云溪又嘱咐司琪: “现在特殊时候,未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你但凡出宫,定要带上吴虑保护你,可记住了?” 司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楚云溪和小莲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待司琪退了出来,看向一旁侍立的吴虑。 “我要出宫一趟,皇后娘娘命你随行。” 吴虑的眼睛立马亮了几分,朝殿内喊道: “谢皇后娘娘!” 司琪自然知道吴虑这声谢从何而来,不由偷偷弯了唇角,走在前面。 吴虑赶紧追上,与司琪并肩。 “司琪,我们要出宫去做什么?” “选个铺面,皇后娘娘要开个成药铺,你可知道哪里合适?” 司琪想着吴虑毕竟在外面跑得多,当比她了解得清楚。 “那不如我们去城西看看,城西药铺多。” 两人闲聊着出了宫,却正遇到进宫来的圣雅郡主和周若萱。 “圣雅郡主安好,三少夫人安好,你们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吧?” 圣雅郡主接话道: “正是呢,听闻皇上今日出征,我来陪陪妹妹,顺便看看我那小外甥和外甥女。” 君凌云和楚云溪都是那般天人之姿,她可早就盼着,想看看他们两个的孩儿,该是何等惊艳了。 司琪掩嘴一笑,圣雅郡主从前叫皇后娘娘姐姐,现在倒是跟着三公子,改口叫妹妹了。 “皇后娘娘在寝宫呢,见到你们定然高兴。” 这刚说着,圣雅郡主和周若萱还没迈进皇宫,又见两辆马车停在了皇宫前。 “司空夫人,世子妃。” 司琪看清来人,也忙上前行礼。 今日可真是热闹了,看来即便没有皇上相伴,皇后娘娘也不会孤单了。 正带着侍卫疾驰赶路的君凌云,自然不知道他的溪儿,竟有这么多人主动相陪。 他刚离京,便已经开始思念楚云溪了,只能加快速度,想要速战速决。 三日后,君凌云便抵达了北境。 “恭迎皇上!” 楚将军和楚文忠,率众将士列队迎接,声势浩大。 君凌云风尘仆仆,直接步上高台,却丝毫无损他的帝王威严,他转身面对北境大军。 “众将士免礼,朕知道,这段日子鼠疫横行,你们过得辛苦。 待我们一举收服北蛮国,让北境再无战争。朕定当论功行赏! 让你们的家人,都以你们为荣,跟着你们沾光享福,过上好日子!” 君凌云的声音高亢激昂,让所有将士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与北蛮国决一死战!让北蛮再也不能年年挑衅。 楚将军带头高喊: “收服北蛮国!” “收服北蛮国!收服北蛮国!” 众将士马上跟随楚将军,齐声高喊。这声声回荡,甚至让边境另一边,北蛮国的探子给听了去。 北蛮国皇宫, 三公主北野弘瑶,已经被北蛮皇后以教导规矩为由,留在皇后殿好几日了。 任她再怎么着急,也是无计可施。 被软禁的欣贵妃和小王子,得知二皇子已然入了宫,心下更是万分焦急。 “母妃,皇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将话传到父皇面前去,怎么也不回来递个信?” 第614章 白枭与北蛮皇帝的博弈 欣贵妃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她偷偷派出去送信的侍卫,也没有再回来复命。 “是皇后,定是皇后将消息给拦了下来!” 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等着二皇子坐上储君之位? 而北蛮皇帝此时,正在拐弯抹角地盘问白枭。 “当年,你忤逆父皇,父皇那时也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才会误伤了你。 好在你命大,活了下来,父皇很感激那位救了你的恩人,不知他是何身份?” 白枭意味深长地看着北蛮皇帝,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误伤?感激?多么可笑的字眼。 北蛮皇帝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可不弄清楚这些事情,他又如何敢信任这个,被他伤过的儿子。 “不如,将你那恩人,宣进皇宫里来,朕可以赏赐他些金银珠宝,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白枭心里好笑,看来他在云霄国经历的事情,北蛮皇帝还不知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可笑的话来。 便收回视线,敛眉道: “恩人不喜热闹,更不喜生人,当年救下我,也是机缘巧合。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为你带兵出征,攻入北境。” 北蛮皇帝眼神深邃: “你从进宫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叫过朕一声父皇,却想让朕将掌军之权交给你吗?” 不仅没叫他父皇,连“您”都不用,你你你,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白枭反问: “我若叫你父皇,你敢应吗?你就不怕,我是别有目的?” 北蛮皇帝脸色一变,却没有直接发作。 “既然说到目的,那你就跟朕说说,你既然不想认朕这个父皇,还回皇室来做什么?” 白枭平静回应: “我想在北蛮国,有自己的一席,靠自己!” 北蛮皇帝冷笑: “你若不想做我的儿子,凭什么能在北蛮国有一席之地?” 白枭又一次直视着北蛮皇帝。 “凭我得了四大部落和半数朝臣的支持,凭我现在即便想要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 “砰!” 北蛮皇帝震怒,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力道之大,让他自己的手都隐隐作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朕的面,说出如此谋逆之言! 你当真以为,朕对那些个不听话的部落没有办法吗? 你以为,就靠几个部落合力,就能推翻我北蛮皇室吗?简直痴人说梦!” 白枭非但没有跪下告罪,反倒笑了。 “自古真话难听,想必小王子,从来都没对你说过忤逆的话吧?他都是背地里直接做的,对吗?” 北蛮皇帝呼吸急促,想到还生死未卜的太子,突然觉得,白枭的话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他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对他如此趾高气扬。 白枭却在他发作前,话音一转。 “如果我能给你领军攻入北境,你将牧其儿的解药给我如何?” 北蛮皇帝突然茅塞顿开,原来他这个儿子进宫来的目的,是为牧其儿求解药! 如此说来,倒是他高看这个儿子了,竟是个儿女情长的。 北蛮皇帝正在分析白枭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几分假。就有侍卫匆匆来报: “皇上,皇上不好了,云霄国皇帝,御驾亲征,已经抵达云霄国北境了!” “你说什么?” 北蛮皇帝激动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君凌云,御驾亲征了? 他们北蛮国都还没有攻打云霄国,君凌云怎么就亲自来了? “这消息可确切?” 侍卫跪伏在地。 “回皇上,千真万确,云霄国北境大军,现在正高喊着,要,要收服我们北蛮国呢!” 北蛮皇帝心里没底,砰砰乱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云霄国一向被动抵御,这次怎么主动出击了? “去宣威武大将军!” “是,皇上。” 侍卫赶紧领命去了,北蛮皇帝将目光转向同样有些震惊表情的白枭。 现在火烧眉毛,若是四大部落此时内乱不配合,难保不会让云霄国占了便宜去。 一旦势弱,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皇上,您找微臣?”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将军应召前来。 北蛮皇帝思虑一瞬,才道: “云霄国皇帝君凌云,御驾亲征,来犯我北蛮国,朕命你为主帅,带大军出征!” 他顿了顿,又道: “二皇子为副帅,辅佐威武大将军!” 北蛮皇帝这命令一下,两人却都没有领命。 威武大将军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消息,云霄国皇帝君凌云?那不就是嗜血战神君凌云吗? 从前他们北蛮国,但凡是对上君凌云的将军,无一活着回来。 难道这一次,他也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了吗? “威武大将军!” 北蛮皇帝皱眉将他的思绪唤回。威武大将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旨。 “末将领命!” 只是领完命,他已经想着怎么回去安置家人了。 白枭却道: “我可以辅佐威武大将军出征,只是,还请您先将我需要的东西给我。” 北蛮皇帝却没有同意。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可记得白枭说过,为他带军攻进云霄国北境,换得解药。 如今还未出发,就要他的解药?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白枭不急不慌道: “今时不同往日了,何况,我是要听威武大将军指挥的,又如何能保证结果?结果如何,都该是威武大将军的功劳。” 威武大将军皱着眉,听得一头雾水,皇上和二皇子是在打什么哑谜?他怎么听不懂? “威武大将军先去整军待发!” 北蛮皇帝冷声赶人,威武大将军只好先退下了。 此处又只剩下北蛮皇帝和白枭二人。 “你让牧其儿进宫来,朕给她解药。” 北蛮皇帝想着只要牧其儿进宫来,他就算是握住了白枭的七寸。 白枭无奈道: “皇上,您的算盘打得太响了,我想装糊涂都难。不如,我给您三个选择吧。 其一,让我做主帅领军,等我带军攻入云霄国北境,您将解药给我。 其二,您现在将解药给我,我做副帅,帮助为威武大将军收拢军心,能不能攻入北境,我不负责。 其三,我们一拍两散,各凭本事。” 北蛮皇帝的拳头握紧,他当年真的没有看走眼,这个儿子,的确是个有反骨的! “你就不怕朕,再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