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沾雨露》 第22章 大帅吃醋砸碎唱片机 宋世山强忍妒意,身旁的副官虽一时看得痴迷,可也不会作死,在大帅夫人的娇躯上流连。 纷纷红着脖子,收回了目光,悻悻看向别处。 只那不由控制地红到耳根,还是昭示着他们不可抑制的龌龊想法。 宋世山光是想想,便恨不能拿枪,把这满屋子酒徒都突突了。 副官终没什么错,也属无妄之灾。好在这女人还算识相,知晓自己做错了事,已点了点头,重新上了楼。 睡裙摇曳,步步生莲,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一抹婀娜始终挥之不去。 宋世山又抽了两根烟,也没压下这抹激荡,干脆挥了手,烦乱地叫副官都退下,有事明日军营里再说。 迈开双腿上楼,军靴踩在木梯上,咯吱作响。 私心想着自己方才态度不好,是不是吓着了她。 想她是沪上娇小姐,自己则是从枪林弹雨中滚出来的大老粗,下回对待她要柔和些。 也没问问她深夜下来,所为何事。 估摸她夜半过来寻自己,也是因着想念吧? 也是,才将她带过来,两人还未正式完婚,就将她一个人晾在闺房,实不像话。 想必更深寒凉,睡到半晌,摸到身边空荡,才不管不顾地下楼来寻自己。 宋世山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骂了自己一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上楼将她揽入怀里,把她狠狠地办了。 只才走到闺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老唱片传出的京戏,吱吱呀呀。 “高亭公司,约请章锡成老板,唱《秦琼卖马》……” 不待留声机里,传出那男人苍穹雄浑的唱腔,宋世山已一脚踹开房门,任由夜风灌入窗棂,吹得白色帷幕飘起。 双雁惊恐转身,已见那军装笔挺的大帅,剑眉蹙起,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都给我滚出去!” 双雁虽是担心自家小姐,眼下却也不敢触怒这头暴虐的狮子。 宋世山扯下军装外套,掷到地板上,抬手便砸碎了那架留声机,随后命令道: “以后,别让我在帅府看见这些东西。谁再敢提起戏子,我要他的命!” 留声机坠地巨大的声响,使得梁月盈短暂失聪。 随后,美眸怨怼地望着他,也有几分憎恶: “宋世山,你凭什么?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损毁!” “呵!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男人。”宋世山只觉自己对她太过优待。 想到上楼时,还因处理军务到深夜,让她她独守空房,而骂自己是王八蛋。想着以后要多多陪陪她。 此刻就觉一腔真心,都是喂了狗。不,这个没有心的女人,还不如他军中圈养的军犬。 “梁月盈,你现在已经嫁人了,是我的女人。记住你做妻子的本分!” “妻子?”梁月盈强忍住喉头更咽,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嘲讽了回去。 “你也配提妻子二字?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尊重?我在你眼里就是奴隶,畜牲,丫鬟,连一只雀都不如。” 宋世山心头发紧,自己一腔爱意,都被她踩在脚下,便也决定破罐破摔了。 “很好。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该如何做一个奴隶!” 说罢,粗暴地撕开她身上睡裙,大手向下探去。 /130/130267/30383618.html 第21章 不喜欢他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看 黑漆漆的牢房里,唯有一盏烛火,闪烁着或暗或明的跳跃烛光。 抬眼,是阴暗潮湿的牢房,章锡成被绑在墙上,手脚皆用铁链束缚住。 周遭,是乱哄哄的吵闹声,间杂着洋人的胁迫与讥笑: “艺术家?你说让你边挨鞭子边唱戏,是不是别有一番破碎的美感?” “啪”地一声,铁鞭落下,章锡成身上的白衬衣立即多了一道血痕。 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看着那几个洋人的目光,依旧带着不屑。 咬紧牙关,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句呜咽。 想让他求饶?下辈子吧! “来,开口给小爷唱一段《长生殿》。”一人高马大的洋人走过来,解下腰间的皮带,抵住他白皙消瘦的脸颊: “我听说,古时候有断袖之癖,不知你这戏子,有没有干过兔儿爷的勾当。” “不唱是吗?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洋人的话音刚落,伸手便去解章锡成胸前的扣子。 “不要!”梁月盈张大嘴巴,呼吸急促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们放开他!然后,我就杀了你们这些洋鬼子!” 直到耳边午夜钟声响起,梁月盈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身子,冷汗涔涔,打湿了额边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 “小姐,小姐!”双雁从旁已不知唤了她多少声,这会儿见她清醒了些,才从小几上倒了杯温水,送到她手边。 “小姐可是认床,又魇住了?” 说罢,禁不住叹了口气:“已是随大帅来江北的第三天了,还是睡不好。若是这样长此以往的下去,身体哪里吃得消?” “锡成。”梁月盈显然还未从鬼压床中,彻底回过神来,口中喃喃道: “他怎么样了?” 也不知自己随督军来了江北,没有大帅的庇护,那帮丧心病狂的洋人,会不会重新找他的麻烦。 “不行!”梦里的情景太过清晰,一幕幕在她眼前回荡,终是让她坐立难安。 起身连鞋袜也来不及穿,赤着一双玉足,踩在狐狸皮制成的雪白毛绒地毯上,身上的真丝睡衣半遮半掩,就这样急匆匆地下楼去。 “我得给他发封电报,叫他暂时离开沪上,出去避避风头。” 路过双雁身边时,无意碰翻了她手中的茶盏,温水洇湿了被褥。 双雁来不及追上她的脚步,已吩咐了老妈子过来收拾。 口中仍不忘劝着:“小姐慢着些,大帅在楼下跟副官议事,您去不得啊——” 梁月盈赤足踩在木梯上,一双小脚拾级而下,轻盈若午夜鬼魅。 待到一楼大厅,瞧见宋世山与一众人聚在,背对着她而立,烟雾缭绕中,才终于从噩梦中彻底醒过神来。 宋世山本能按灭手中烟蒂,就近将那根燃了半截的雪茄,溺在青花瓷瓶里。 转身,目光先落在她那粉嘟嘟的脚趾头上,随后才是香肩、光洁如玉的手臂。 “怎么?”他眉心轻蹙,因竭力隐忍着怒气,语气中颇有几分严厉。 尤其,属下的几名副官,目光齐刷刷落在她不盈一握的曼妙腰肢上,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他不喜欢他的女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给别的男人看。 恨不能一直将她关在自己的领地,让她只服侍他、讨好他,而不是出来卖弄风情。 “上去!” wap. /130/130267/30383617.html 第20章 女人,在江北只有你敢跟拍桌子 宋世山才知道这小孩这么好玩的,让他总忍不住想调弄她。 板起脸孔,故意恫吓道:“后接上去的。” 梁月盈被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摸向他手臂,才见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逗你的。” 年龄小就是有意思,这么好骗。 梁月盈终是不悦地皱起了眉,“我白担心你了!” 宋世山心底有暖流淌过,好似快渴死的鱼。他对她的宠溺,只要有一点点的回音,于他而言都是雨露甘霖。 原来这小东西有心,不是块石头,也有捂暖的时候,还知道心疼人了。 宋世山跟下属打了两圈牌,林副官已经先盯不住了:“不行了,不打了,我得出去抽两口去。不让我抽烟,比让我死还难受。我宁可顶着炮火杀敌,死在战场上,也受不了不让我抽烟。” “看你那点儿出息!”眼见夜色渐浓,宋世山不欲陪着他们继续耗着,便是牵着夫人的柔荑,先行离开了。 回了自己那节车厢,宋世山大咧咧半倚在沙发上,不经意眯起了眼睛。 无数次枪林弹雨中闯过来,就为了梦到的这双眼睛,如今站在自己面前,总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不想嫁给我?” 梁月盈原以为已将人哄好了,只她到底不是电影明星出身,演技太差。稍稍松懈,就被他逮了个正着,又拿梁家替嫁的事纠缠,登时心跳如鼓。 再度成了被罚站的小学生,不过不是教书先生面前,而是在军阀长官面前。 揪紧自己衣衫一角,嗫喏道:“不是~” 随后现编现说:“我是听说那些军阀都有好几房姨太太,我怕远嫁过去后,她们欺负我。” “呵!”宋世山玩味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从怀中摸出烟,也不抽,只在鼻翼下嗅了嗅,随即玩世不恭道: “我能分得清宠物和玩物。”不是什么女人,都配到他跟前来搔首弄姿。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比玩物高级一点的宠物么? “人生难料,世事无常。”梁月盈悻悻低头,还是嗫喏道: “若是不嫁给你,只嫁一寻常公子。我受了委屈,随时都能离婚。” 可是跟了他,只怕被欺负死,也是无处伸冤。 宋世山自动屏蔽了她对远嫁的所有担忧,耳边只落下“离婚”两个字,急脾气顿时又上来了: “梁月盈,谁给你的胆子,敢跟老子提离婚?” 很快,拿出军人惯有的斩钉截铁,吐口吐沫都是个钉,坚定道:“梁月盈,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把你关在笼子里锁起来。你想要金笼子,还是铁笼子。嗯?” 梁月盈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这样的前路让她恐慌。 她不搭腔,只恍若自言自语般问了句:“宋世山,那你会纳妾吗?” 宋世山不知她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个戏子,登时火冒三丈,一扯衣领,拍了下桌子: “到底要老子给你说多少次?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立军令状?” 梁月盈当然自知没那么大面子,可也不愿他跟自己拍桌子,当下便弱弱拍了回去: “哼,谁叫你欺负我。” 宋世山摸了摸后脑勺,没头没尾地笑了,在心底笑骂了句‘妈了个巴子’: “小东西,在江北敢跟我拍桌子的,只有你梁月盈。” wap. /130/130267/30383616.html 第19章 胡子的传统艺能 梁月盈出师未捷,不到天黑就输得屌蛋精光。眼见身上带的碎银都押了出去,若是再输下去,就得把嫁妆也输了。 而一旁坐着的宋世山,眉眼间笑意却越来越深,仿佛是见到了什么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梁月盈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宋世山显然没料到这猫崽子,敢跟自己张牙舞爪,顿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微一欠身,皱眉道:“嗬!长本事了,还敢跟我动手?” 瞧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他要是想打她,十个她叠起来也不是个儿。 只不过他的强筋铁骨,都用来对付贼寇罢了。 她那点力气,隔着军装袖子,落在他手臂上,跟被鸟啄了一下似的。 宋世山还是凌冽道:“谋害亲夫?你要是给我弄伤了,我看你以后还要伺候我不?” 旁边的林副官憋不住笑,“老大,打是亲骂是爱,您跟夫人也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和尚的心情。” 宋世山自然是……不照顾了,打光棍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只小鹿闯进心底,他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布,这是他的小猎物。 还在跟梁月盈吹胡子瞪眼,压低了声音:“在下属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男人在外面,都好面儿,梁月盈不是北地人,也不懂他们这些山坷垃的规矩,只撅了撅嘴,道: “你也不管管他们,我还没到江北呢,就想给我个下马威。连嫂子的钱都敢赢,他们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梁月盈亦怒亦嗔,一双杏眸,已是含了愠怒,悻悻道: “他们……也不怕你。” 她心知肚明这是宋世山故意授意的,摆明了叫下属欺负自己。就是想看她输得焦急,恨不能啃手指的模样。 否则他一个眼色,属下就得乖乖放水,让自己赢得盆满钵满。 宋世山“嗬”了一声,下意识去摸烟,只瞧着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终是打了个哈欠,将手抽了回来,什么也没掏出来。 “他们一群老兵油子,平时除了训练就是打牌,你哪儿玩的过他们。” “主要是你们江北的玩法,我看不明白。”梁月盈委屈巴巴道,宋世山宠妻心切,立即将她提搂了起来。 “一边看着,你男人替你打。” 宋世山坐上牌桌,梁月盈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在后面盯着。 但见他抓了一把烂牌,哪儿张跟哪儿张都不挨着,梁月盈正欲在心底腹诽:替我打?这手气还不如我呢。 但见那副牌在他手中,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粗粝的拇指抿过,立即变成了需要的那张牌。 梁月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的侧颜。心上人这样崇拜的目光,让他十分受用。 “你怎么做到的?你出老千?” 宋世山才展露出的一丝笑颜,立即重新滞在了脸上,在心底冷嗤这娘们是不是虎? 哪儿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这等小伎俩公然宣之于口,不就露馅了? “你忘了你男人以前是闯江湖的。” 梁月盈不是没听说过,宋世山在坐稳督军交椅前,是胡子。 果然,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是胡子的传统艺能? “我听说出老千被人抓住,会砍手,那你这手……” 梁月盈说话间,便拎起他的袖子,一脸担忧地望了过去。 wap. /130/130267/30383615.html 第18章 我天生不会讨好男人 “别做梦了!章锡成,我不会再被你骗,你我之间,两清了。”梁月盈猛推了他一把,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专列。 章锡成一连几日粒米未进,又在法租界被折磨得够呛,显然没料到她会动手。 一个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眼见火车缓缓发动,终是消失在了自己视线里。 前路不知何方,家乡渐渐远去。梁月盈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小桥流水,怔怔出神。 直到双雁过来,给她披了件外衫,低低劝道:“二小姐,咱们此去北地,全倚仗大帅。先前老爷和夫人退婚的事,已惹大帅不悦。您若再不去哄哄,只怕您二人真的要生分了。” 梁月盈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也是冷呵了声:“我天生不会讨好男人!” 说罢,扭过头去,转身回了沙发上坐下。 双雁也不气馁,只跟过来,继续劝道:“我知小姐性情,不屑于巴结男人。可我等跟着小姐过去,身家性命全系于小姐一念之间。小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这些陪嫁的丫鬟、小厮想想。大帅的恩宠在哪儿,帅府的巴结就在哪儿。与其冷冷清清、被人践踏着了却残生。还不如轰轰烈烈、花团锦簇地过完下半生。” 没了章锡成,梁月盈只觉诸事恹恹,具提不起兴致来。 如今听得双雁这样说,便是抬头深深望了一眼车厢内,看着这些跟着自己背井离乡的梁宅下人。 终是垂下一双眸子,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娇小姐,头一遭感受到了头顶上的责任和担子。 她理了理思绪,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朝着大帅的那节车厢走过去。 隔了老远,就听见里面一阵喧闹声,夹杂着泥腿子的一些荤段子。 梁月盈听了一阵面红耳赤,强忍不适,还是跟警卫员招呼了一声。 警卫员机灵,认识这是他们大帅未过门的媳妇儿,立即立正敬了个军礼,转身一路小跑过去,同大帅禀告。 宋世山正在同心腹吞云吐雾地抽着烟,讨论着江北局势,面前支了一个牌桌。 听见警卫员汇报完,眉间似有讶色,不自觉抬眸望过去,就看见了他的小妻子。 点了头,让她进来,手边的烟不知不觉按灭。 梁月盈已经走过来,宋世山依旧没打算给她个好脸,倒是一帮心腹,十分狗腿地纷纷谄媚笑着,嘴里一口一个“嫂子”。 梁月盈也不腼腆,瞄向桌子,“哟”了一声:“你们在打牌?加我一个,正好,到了江北去,我还能多赢点嫁妆钱。” 几个人攒了个局,林副官先瞄向大帅,直接被宋世山拒了:“去去去,我不打。” 话是这样说,眼睛却一刻钟也没离开过他的小妻子。 待梁月盈坐上牌桌,林副官洗着牌,不忘问道: “真看不出来,嫂子一弱质女流,还会打牌呢。以前玩过?” “没玩过,不过以前在娘家时,见我那几个姨娘常凑一块玩。”梁月盈眉梢轻挑,瞥了一眼宋世山,语气暧昧道: “不会赢,我还不会输么?左右赢了归我,输了……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只管跟我男人要钱就是。” 听见她的称呼,宋世山肉眼可见地舒展了眉梢,同时轻嗤一声。 仿佛早知道这小女人,就这点本事。 已大咧咧地吩咐了下去:“行。赢了算你的,输了就当免了他们随份子。” 语罢,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吩咐了下去:“把烟都给我掐了。” 林副官最后猛抽一口,随后将烟蒂按灭在铁皮烟灰缸里。 wap. /130/130267/30383614.html 第17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海底月是天上月 火车发出长长一声鸣笛,梁月盈正欲登上去往江北的专列,左右两边皆由宪兵开路。 回头又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养她的土地,始终思绪翻涌。 远远望过去,只见一辆小汽车从旁驶来,在一片荷枪实弹中,下车走向了她。 每一次章锡成站在她面前,梁月盈都会不由控制地心脏猛跳,仿佛望着刺目的骄阳。 “阿月。”章锡成在初秋的丝丝凉意里,一身笔挺风衣,丝毫掩饰不住陌生公子如玉。 开口时,嗓音依旧犹如山间清泉: “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要出国留学么?” 他记得她的雄心壮志和抱负,她从不甘心囿于内宅,一辈子围着男人和锅台转。只奈何……造化弄人。 梁月盈该是怨恨他的,此刻却尽是愿赌服输后的甘心与认命。 她秀眉一挑,自嘲了句:“连男人都搞不定,还妄想学医救国?一个弃妇而已,我这辈子是到头了。” 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手指,上面是才染了豆蔻的指甲,娇艳欲滴。 躲避他的目光,不再与他对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 “不。阿月,我不配,你从来不是我的弃妇,我章锡成何德何能。”章锡成只当她是不愿再看见自己,还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 “阿月,我没想过你会嫁人。若是他逼你的,我现在就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一起去大洋彼岸,你去读学医,我养你。” 梁月盈强压下眸中涌出的热意,嘴唇泛起苦笑,笑这男人天真。 “你跟徒弟搞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打从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便是将她所有骄傲、自尊,全部碾碎了。 走?谈何容易,四面皆是荷枪实弹的宪兵,去往江北的专列马上就要开动了。 “章锡成,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过你。你若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善意,就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因为会提醒我,从前多么可笑。” 章锡成知道大势已去,仍旧不愿她就此忘了自己,从袖口处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阿月,我尊重你的选择。若你决定嫁人,那么我祝你幸福。” 他虽富有四海,只梁家钟鸣鼎食之家,什么都不缺,想必金银珠宝于她,也是锦上添花。 只这玉佩,是他母亲过世之前留下来的,要他交给未来的儿媳。 梁月盈已听见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是才解手回来的宋世山。 庶妹的血一幕幕在脑海中盘旋,她来不及多想,任由章锡成将玉佩塞进她怀里。 下一刻,抓起那枚玉佩,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戏子的东西,我嫌脏。” 眼见玉佩碎成几段,梁月盈抬腿便补了几脚,昭示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心。 恰逢章锡成俯下身去捡,她的一双玉足,就这样落到他的手背上。 她只觉被烫了一下,立即收了回来。 章锡成没急着拾起玉佩,而是依旧伏在她脚边,小心翼翼地用节骨分明的手指,拂去她鞋面上的尘土。 见他起身,宋世山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梁月盈怒急吼道: “你不配让我做你的妻。滚!” 章锡成握着那几节玉佩,只将掌心划出了血,也浑然不觉,唇边泛起苦笑,淡淡“嗯”了一声: “是我自作多情,肖想二小姐。不要你做我的妻,只要我这张脸容颜还在,二小姐若不嫌弃,我愿做你的妾。” wap. /130/130267/30383613.html 第1章 喜欢章老板一场,成了上海滩最大笑柄 “姓梁的那根木头,哪儿有你好?她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平常都不给碰。不像你,这么会伺候男人。” 梁月盈才走到戏班后台,就听里面传出章锡成的声音。 两人太过投入,上好绸缎做的帘子滑落在地上,盖住了满地散乱的戏服。 “师父,我们的事若是被梁二小姐知道了,您可要护住徒儿。”女人的语气里的骚味儿让梁月盈听不下去。 “怕什么?”他不屑地冷呵一声,“早年我四处跑码头,戏班子不景气,需要利用梁家茶庄的财力帮扶。如今名震九州四海,想捧我的女学生、姨太太多的是,谁还稀罕她那个刁蛮大小姐。谁让她当初傻,让我予求予取,对我倾囊相授。也怪不得别人。” 梁月盈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怒呵了一声,“贱人!”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良配,竟是这等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真金白银捧出来的角儿,转个身的功夫,就跟自己女徒弟瓜田李下! 那小徒弟闻言惊慌,忙拉起披肩,啜泣着起身,躲藏到师父身后,口中还在辩解道:“二……二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章锡成回过头来,看着梁月盈,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慢条斯理地单手扣上胸前扣子,玩味儿地打量着盯着自己的梁月盈,戏谑道:“怎地?还没看够?告诉你,看我可不白看,怎么也得先给我十根金条,回头到你梁宅,随便给你看,给你……摸。” 章锡成咬重了那个“摸”字,仿佛惯于风流。 梁月盈不知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被他气得胸口闷痛,冲过去,“啪”地一声,迎面便是一个耳光,恶狠狠地打了过去。 她的手娇软纤细,一巴掌震得她手腕生疼。 但更疼的是心。 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磨得她眼眶温热。 下一刻。 从前对她呵护备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她掉的章锡成,此刻却毫不手软地打了回来。本就是练大武生出身,有点功夫在身上,用了全力去打,梁月盈的嘴角当下便渗出鲜血来。 “二小姐,我跟师父真心相爱,您就成全了我们吧!”沈杏初嗓音娇柔,衣衫开了半扇,松垮的搭在身上,露出半截圆润的肩头,上面红痕斑驳。 像是在炫耀刚才有多激烈,恩爱: “上回我为了师父的前程,就去洋人医馆里打掉了一个孩子。这次二度怀上师父的骨肉,若是再小产,怕是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二小姐,您贵人自有洪福,就放过我们这些草芥之人吧。” “为了他的前程你舍弃了插足别人感情,但我为了他的前程,真金白银,数年青春。”梁月盈声音轻慢,一字一句,带着些许颤抖,小脸惨白: “你满嘴善解人意,显得你多么委曲求全,但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们的错。若是我是个好拿捏的,是不是还要给你三两黄金的休养费,夸你懂事?” 她慢慢地从腰间拿出一把枪,抵在了沈杏初的胸口。 沈杏初霎时僵住。 “你不妨再为了他的前程舍弃点什么,我是梁家的小姐,你惹出这种祸事来羞辱我,你和他,得死一个。” 须臾。 章锡成站了出来,迎着那柄枪,握着枪管,将枪口从徒弟的胸前四两上挪开,对准了自己。 男人的指尖摩挲过梁月盈的手指。 语气淡漠,道:“梁月盈,你要杀沈杏初,就先开枪打死我。” wap. /130/130267/30383597.html 第2章 再让我听见你提别的男人,老子弄死你 梁月盈出了戏楼,一双杏眸红红的,像极了兔子。 她脑海中,沈杏初扭着腰肢在章锡成面前摇晃的模样久久不散。 他喜欢的,原来一直都是那样的女人? 梁月盈心神恍惚地到了一处酒楼,抬眼便被两名洋人侍者地拦下了:“女士,请问您有请帖么。” 不待她回答,身后传来副官讨好般的媚笑:“大帅,玩物和宠物不搭噶。老夫人非要给您塞个裹小脚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您再纳几房姨太太,她都不会撒泼。” “呵。”他轻嗤了一声。 随后便是男人暗哑低沉的嗓音,若古潭无波:“三寸金莲?只怕她裹得不光是脚。” 她讶然转身,心道何人满肚子男盗女娼,便撞到了一宽阔炙热的胸膛,一身墨绿色军装下,包裹着二十几岁挺括的身体。 他身上带着时隐时现的硝烟味,那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强大气场,使她禁不住美眸一震。 本能后退半步,但见那男人递出一张军方邀请函,冷淡道:“我们是一起的。” 使者看见此物,一改试探口吻,点头哈腰道:“不知是大帅女伴,怠慢了,里面请。” 梁月盈抬眼见一陌生男人,若依从前不爱出风头的性子,在乱世当是能避则避。此刻却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抬腿便跟他迈了进去。 管他是大灰狼还是阎罗王,还能吃了她不成? 她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台上舞女个个腰肢纤细,风情万种。 梁月盈的心,沉了又沉。 她做不来。 为了讨好男人将自己做成如此风浪模样,那她这些年的教养,算是统统喂了狗。 抓起面前的洋酒,猛灌了一口,只觉烈酒灼喉,顺着舌尖,一路辣到了胃里。 杯酒下肚,面上泛起驼红,即便不施粉黛,也难掩那张清俊秀丽的娇美芙蓉面,双眼微微迷茫,带着泪痕,娇憨又惹人怜惜。 很快引起了会场上男人的注意。 有皮革坊的大公子步履款款过来,极其绅士地伸出手,弯下腰去,道:“美丽的小姐,可以邀你共舞一曲么?” 梁月盈不胜酒力,醉眼迷离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不知是不是思念作祟,仿佛看见了章锡成的身影。 她用力晃了晃小脑袋,将陈世美那张脸从自己脑海中挤出去,见面前男子有了重影,才口齿不清道:“不,你不是他。” 男人坚持着,不肯放走这个误闯误入的猎物。梁月盈正琢磨着如何拒绝,身旁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带了起来。 对那位富贾道:“滚!我不喜欢我的人,跟别的男人跳舞。” 皮革坊的大公子看清了面前男人的军服,一瞬间酒醒了大半,赶忙抽了自己一巴掌,陪着笑脸,说话也有几分结巴:“是我有眼无珠,不知是大帅舞伴,得罪,得罪。” 被称作大帅的男人宋世山,没再赏那少年一个眼色,抱起梁月盈旋入了舞池。 梁月盈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醉成软脚虾,几乎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被她贴住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丝丝蔓延缠住他的心:“小东西,你跟别的男人也这样?” 只要一想到,她这样娇香玉软地靠在哪个男人身上,而那男人肥硕的大手,可能在她曼妙腰肢上游走,便激得他想把那人手砍掉。 梁月盈不知这洋人的酒后劲极大,恍恍惚惚间便认错了人: “你是因为我有钱才跟我在一起的么?可我现在依旧有钱,你怎么突然变心了?我不是木头,我也感动于你的尊重。你知道不知道,看见你们在一起,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以前是我不好,不该无理取闹,天寒地冻的时候,抢你的毛绒围巾。三伏天,使唤你给我买荷兰汽水。以后换我宠你好不好?” 梁月盈说着说着,眸中涌出一股热意,踮起脚,搂着宋世山的腰,便想要吻上去,像极了乞糖吃的孩子: “锡成哥哥,你别不要我……” wap. /130/130267/30383598.html 第3章 睁开眼看看,在你眼前的男人是谁 宋世山青筋暴起,掐着她的腰,在她距离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咬牙切齿道:“梁月盈,再让我听见你提别的男人,老子弄死你!” 梁月盈陡然间惊醒,方觉方才是黄粱一梦。 还未碰到“锡成哥哥”柔软的唇瓣,就被这男人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走出舞会,扔进汽车里。 他身上的武装带,硌得她柳腰生疼,不满地含糊不清了一句:“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这么硬。” 在对上他那双猩红若猛兽捕猎时的眼眸时,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带了两分怯意。 “你男人,自然硬。”耳边,是男人身上清冽而冷厉的气息,打在她耳边,让她酥肩一麻。 被扔进汽车后座时,娇躯猛然一震,立即酒醒了大半。 看清楚来人——是那吓得商业巨鳄直哆嗦的阎罗王,本能想要逃离。 宋世山整晚被她勾起来的妒火夹杂着欲念,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强势地将她困在身下,粗暴地撕开她上身的白衬衫,俯身便咬了下去。 “你是属狗的?不,你不是狗,你是狼,你要吃了我?”一阵吃痛,梁月盈低头看见胸口一片红痕,用力去推面前人,口中含糊不清道:“不要。” 看他的样子凶狠中带着两分急切,仿佛真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待他常年握枪,粗粝的大掌,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探入她裙摆时,瞧见了她眼中的泪花。 那一刻,理智占了上风,抵挡住对她的欲念。 想起多年前,在教堂里惊鸿一瞥,少女容颜倒映眼底,宋世山终是停下了手中所有动作。猩红着眼睛,没再做近一步试探。 哑着嗓子,艰难挤出一句:“滚!老子去别处泄火。” 在这推搡争执中,梁月盈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常听章锡成提起宋世山,每每提起,眼中不屑轻蔑。 她拉开车门的手一滞,收回手,反勾住面前男人的脖子。 章锡成做得,她也做得。 宋世山显然没料到她这一举动,强大的意志力瞬间崩塌,嗓音也因情欲而镀上了一层暗哑:“小东西,这是你自找的。” 下一刻,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将她据为己有。 在寂静无人的街边角落,在一片歌舞升平的不眠之夜。 梁月盈陷入一片混沌中,不知为何,又想到了章锡成,才唤了一句:“锡成……” “女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宋世山听在耳边,盛怒之下,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睁开眼睛看看,在你眼前的人是谁!” 梁月盈却仿佛听不见了,紧咬银牙,似是晕厥了过去。 “不中用的东西。”宋世山还没尽兴,却有几分不忍继续欺负她。 伸出粗粝大手,抚摸过她白皙紧致的脸庞,终是决定放她一马,来日方长。 开着车,驶向沪上公馆。 下车后,见她身上被自己扯烂的蓝裙,实在无法见人。犹豫了一下,捡起她挂在脚踝处的底裤,揉成一团,故作漫不经心地塞进军装裤口袋里。下一刻,将身上军装外套脱下来,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以防她走光,不肯让别的男人看见她胜雪肌肤分毫,尤其是这副餍足、还未退去潮红的勾人模样。 公馆门口,已过来几个仆妇,正欲询问情况,皆被他一一屏退。 宋世山没用下人搀扶,亲自将她打了个横抱起,回头正待用军靴踢上车门。就见方才被她躺过的垫子上,是一片少女落红。 wap. /130/130267/30383599.html 第4章 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危险人物 不知为何,宋世山心脏蓦地一动,随后抱紧她,双腿笔直地朝着公馆内走去。 晚上还有公务要处理,交代了两句嬷嬷照顾好她,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平常一向自律且兢业的宋世山,此刻思绪却频繁被打断,她的嘤咛以及对另一个男人的眷恋,始终挥之不去。 低头,从怀里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三更。怀表的另一面,是一枚小小的梁月盈的照片,上面是她五六年前的模样。 宋世山也没想到,眨个眼的功夫,从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凹凸有致。 未立寸功怎敢误佳人,他不过在江北平乱,攻城略地。未料到,一时没看住,她就被一戏子骗走了。 着实可恨!今夜近乎半晚的磋磨,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清晨薄雾,梁月盈睁开眼睛,只觉腰酸腿软,绵软无力。 她微微活动下麻木的四肢,怎么也想不起昨晚酒醉之后的事了。 低头瞧见脖颈处的淤青,还未消散,可见昨夜放纵之后的惨状。 贴身衣物均被人换过,好在床头柜上放着崭新的洋裙。起身兀自将衣裳穿好,却也有些意外,这男人是怎么知晓她尺寸的,衣裳穿在身上没有半点不合身。 难不成昨夜的缠绵,就能洞晓她的身量纤纤了?还是他惯于风流,对猎物都肯下功夫。想必他身边红粉不断,对于女人的身体了如指掌。 梁月盈正胡思乱想着,耳听得敲门声响起,便伴随一妇人声音:“梁小姐,大帅一早出去了。楼下已准备好早餐,您看是否需要吩咐上来用?” 大帅? “不!”梁月盈立即拒绝。 咂摸‘大帅’的称呼,既知自己一时作死,招惹了个惹不起的危险人物。此刻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只想逃之夭夭。 随即从抽屉里摸出仅够黄包车的钱,果决溜掉了。 回到梁宅,仍觉有几分腿软,未防被下人们看出端倪,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卧房走去。 只才穿过庭院,就被隐藏在柱子后的半张人影叫住了:“你昨夜去哪儿了?知不知道爹娘都在找你。” 梁月盈停下脚步,见庶妹缓缓走过来,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语气酸溜溜道:“二姐,你该不会是,又去跟章老板鬼混了吧?你知不知道,现在沪上都怎么议论你,说你好好的小姐不做,非要学戏本子里偷人,鬼不成鬼,贼不成贼。” “我跟你说,你这样不知检点,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要紧,若是连累咱们梁记茶庄的名声,小心爹打折你的腿。你若再这么不知收敛,我看以后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你就等着烂在家里,一辈子当老姑娘吧!” 梁月盈回头顿住脚步,回头,冷呵一声,“省省吧,就算我不得好死,梁记茶庄的继承权,也轮不到你那个庶出哥哥!” 梁月盈压根没把姨娘生的放在眼里,不顾庶妹滞在原地,气得跺脚,已穿过长廊,回到自己卧房。 便听门口下人过来禀告:“二小姐,屋外有人找你。” 禁不住一阵心跳如鼓,难不成是自己畏罪潜逃,那什么大帅又追过来了? 梁月盈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像只鸵鸟一样,只露出尾巴。 wap. /130/130267/30383600.html 第5章 前男友倒大霉,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下人只抄手恭敬回禀道:“那人说她唤作沈杏初。” 梁月盈霎时间怒不可遏,就这么打发了,倒是便宜了她,她想亲手解决这个狐媚子。 只恨在吉祥苑开的那一枪没打死她,被章锡成这个陈世美拦下了。她怕脏了自己的手,懒得多跟这对儿奸夫淫妇纠缠,偏她还敢跑到自己家门口耀武扬威,果真是欺梁家无人了。 梁月盈气冲冲地推门出去,就见沈杏初这个上位者,没有耀武扬威,此刻如丧考妣,一副丧胆游魂的模样,站在自家门口。蔫头耷拉脑,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月盈若是此刻去薅她头发,都觉自己跌份儿,便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冷冷道:“怎地?挨骂没够,还跑我家里来犯贱!贱人,我就是对你太过优待,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有些后悔没带枪出来,不然直接让她闭嘴,物理上。 没听她大放厥词,说些诸如“感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就见她上前一步,抽泣道:“梁二小姐,对不起。” 梁月盈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不接受她的道歉,她的伏低做小,也丝毫不会引起自己同理心。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勾引你师父的时候,就该先想想纲常伦理。” 最没劲的就是雌竟,梁月盈也不想逮着这个软柿子捏,而放过陈世美。只烦躁地甩了甩手,“滚吧,别再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怕你脏了我门前的青苔。” 她跟章锡成彻底完了,她不是男人打她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的性子。 只还未曾转身,就听沈杏初在身后道:“二小姐,我知你恨我。可你打我骂我都成,只要你救救我师父。” “什么意思?”梁月盈原该直接离去,将这狐狸精撂在原地。可惜双腿不听使唤,仿若灌了铅一般,滞在了原地。 “昨夜,我师父唱完戏,回家经过法租界,跟洋人起了口角,出手将一洋人打死了。”沈杏初更咽着,至今想来仍觉惶恐: “师父有什么错?也不过是满腔爱国热忱,不愿自己国家和同胞受辱。” “二小姐,我们才从天津卫回来,没有别的靠山,如今只有求您帮忙了。去法租界跟洋大人通融通融,否则师父在狱中,还不得被他们活活折磨死!” 这世上再没有比背叛感情的负心汉倒大霉,更让人痛快的事了。 可不知怎地,梁月盈此刻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如鲠在喉。 这种感觉吐不出,也咽不下,只低低道出两个字:“活该。” 他爱不爱国,干自己何事。 也许吧,他是爱国的,只是不爱自己。 沈杏初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卷起袖口去拭泪,还在伏低做小道:“二小姐,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勾引师父,我师父是无辜的,您要怪就怪我吧。您可以打我,骂我,可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梁月盈死死地咬住唇,只咬得下唇泛红,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跟那姓章的非亲非故,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去救他。” 其实已经有一丝动摇了,这对儿狗男女就是吃定了自己心软。所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连洋人都敢惹;一个才勾引了自己男人,今日就敢使唤自己做事。 依旧还是嘴硬道:“一个不守夫道的男人,他倒了大霉,我只会拍手称快。让我去救,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杏初不走,直挺挺地站在那,承受着日头爬上树梢,即将而来的烈日骄阳。 舔了舔毫无血色的薄唇,继续恳请: “二小姐,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不会与你争。要么你给师父做妻,只要允我做妾、继续陪在他身边,我就死而无憾了。” wap. /130/130267/30383601.html 第6章 不得已,又去求那个危险人物 梁月盈一听这话差点哕了,她可以嫁给一个戏子,但她就算再不堪,也不会嫁给一个左拥右抱、有着三妻四妾的戏子。 沈杏初在她这里碰了壁,八成感受到了她的坚决,不愿就此放弃。因为知晓只要今日退缩了,那便更无人能搭救师父。 下一刻,她弯着不盈一握的细腰,娉婷袅娜地跪在了梁月盈面前,低低哭泣着:“二小姐可怜可怜我,我才怀了师父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您就算不在意我,也得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能让他没后啊。” “师父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没保住。他们老章家的香火断了,可就绝后了!” “你的孩子就算是孤儿,与我何干!”这一次,梁月盈终于负气而去,没再多看她一眼。 只恨自己修养好,再多恶毒的话,她会说,却绊在嘴里,说不出口。 回了自己院子,没觉得如释重负,反倒觉得头顶上压了座大山。 不由控制的去想,章锡成被关在不见天日、昏暗潮湿的巡捕房里,可能会有蚂蚁、老鼠爬来爬去,啃噬他的裤管、小腿、脚趾。那些丧尽天良的洋人,可能会对他用刑。 梁月盈只要一想到这些,便觉汗毛竖起,坐立难安。 章锡成一向细皮嫩肉、娇生惯养,哪儿受得住这些,他会不会想不开自杀?还是早已经被洋人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妈的,章锡成,神经病。你有本事杀洋人,你怎不去江北战场打扶桑人啊。” 梁月盈抄起枕头,砸向卧房内——挂着章锡成的巨幅海报上。 从前倒是没发现他有这份爱国赤诚,对洋人恨之入髓,突然发的什么疯啊。 她恨他! 恨他背叛了自己,不懂得安静如鸡的去醉心于声色犬马,还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打扰她这个心如刀绞的弃妇,本就不平静的生活。 梁月盈在卧房内急得团团转,终没胜过自己的心,起身拉开抽屉,拿出所有积蓄,往外面走去。 如今洋人在沪上作威作福,便是他们打家劫舍,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谁敢去惹他们。 如今,除了去求那位不知名姓的大帅,恐怕别无他法。 梁月盈明明心怯,可想到章锡成在里面受苦,还是不由得加紧了脚步,朝着宋公馆走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奈何人命关天时,在法租界不好使。 她便故技重施,将银票递给了宋公馆的警卫员。 “您好,麻烦……我想找一下大帅。” 梁月盈从前只以为,有钱能使磨推鬼,如今四处碰壁,才发觉天外有天。 如今的宋大帅,俨然成了她头顶上的那片青天。 “无意打搅,他此刻在公馆么?若是不在,我在这里等他。” 不曾想,警卫员直接将银票推了回来。 平静听她说完,方敬了个军礼,随后铿锵有力地道了声:“稍等!” 下一刻,抱着枪,跑去通讯室打了通电话。 梁月盈等了不到半刻的功夫,就被邀请了进去,再想掏钱出来打点关系,已被警卫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小姐别为难我们,若是被大帅知道底下的人私相授受,我们这脑袋就不用要了。” 梁月盈早该料到在大帅跟前,伴君如伴虎,深呼吸一口气,也算有了些心理准备。 跟在警卫员身后,七拐八拐地穿过长廊,陡然间被领到宋世山书房门前。 警卫员一句话没留,只将她一个人搁下,便转身气宇轩昂地走了。 梁月盈彳亍了片刻,死死攥住裙摆一角,想到章锡成在牢里生死未卜,心底替自己不值,可还是鼓起勇气,叩了叩门。 wap. /130/130267/30383602.html 第7章 谁给你的胆子,主动送上门还敢跑 “进。”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梁月盈小心翼翼推开门,但见他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公函上,不时将自己公章落下。 再度看见这张剑眉入鬓、棱角分明的脸,不由控制地想起那夜温存,又有几分腿软。 “大……大帅,宋先生。” 宋世山根本没理会,依旧兀自办着公。 半晌,不知将她在原地晾了多久,似是对她罚站够了,才搁下笔起身。 微微松动了下筋骨,走到她跟前。 一把捏住她纤弱的酥肩,节骨分明的大掌,箍得她生疼,语气冷淡道: “女人,你还知道回来。谁给你的胆子,撩起了火不管灭,还敢跑?” 梁月盈齿间溢出一句闷哼,看着面前这个粗鲁的男人,与章锡成的温和大不相同。 强忍不适,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宋世山看出了她的勉强,他平生最不喜为难女人,遂是放开了她: “说!找我什么事。” “宋先生,您能不能帮我去救一个人?”梁月盈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便试探着开了口。 对于她这样开门见山,宋世山倒是来了兴趣,因他平常最讨厌溜须拍马、废话连篇、浪费自己时间的人。 “嗯?” 梁月盈咽了咽,见他没有一口否决,便奓着胆子,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有一位故友,醉酒误伤了洋人。如今被关在巡捕房里,还请……请宋先生帮忙活动一下。” 宋世山位高权重,没空理会哪个戏子的花边新闻,自然也不知晓在沪上轰动一时、章老板因杀洋人而入狱的消息。 见她神色紧张,心底闪过一丝不悦。 尽管不会承认,他仍旧不想她对别人的在意,超过了自己。 却也不愿见她焦急,直截了当问道:“谁?” 梁月盈也没有隐瞒,便说了他的名字:“章锡成,章老板。” “哈?”宋世山气极反笑,一把扯开军装领口的两颗扣子,恚怒地在原地打转。 只觉自己哪日若是在戍边战役中,中弹负伤快死了,这女人都不会如此紧张。 果真是对那个戏子情义深重。 宋世山将后槽牙咬得咯噔作响,怒极反问:“我凭什么去救他?” 梁月盈来之前,其实也没想好该怎么说服他,很快放下那些大小姐的娇蛮,语气也有几分低三下四:“宋先生若不嫌弃,我可以给您一笔钱。” 宋世山不知是她天真,还是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权势,但已窥探到,她手里那点小钱,恐是在法租界碰了钉子,便想到来贿赂自己。 毫不留情地讥讽了回去:“你莫是不知道,就算将你梁家茶庄所有财富都奉上,也不够我全军将士吃一碗猪肉粉条。” 钱?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若需要筹措军饷,自有万种手段。 而钱对于他个人来说,不过是工具。如今在各省办事,都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早过了需要用钱打点关系的年纪。 是这女人天真,竟以为他像那些贩夫走卒一样,都是金钱的奴隶。 wap. /130/130267/30383603.html 第8章 别再让我看见你对别的男人笑 梁月盈看出了他不高兴,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便后退了半步,嗫喏道:“宋先生,您别生气。” 那声音似猫儿一般,一直挠到宋世山的心底。 梁月盈依旧攥着衣衫一角,掌心汗津津的,还在作死的边缘试探:“那一夜是我错,有眼无珠,冒犯了宋先生。早知道……我就不会去招惹了。回去之后,我已经后悔了,一直想着过来道歉,又怕没资格补救。” 宋世山原本见他心心念念的明媚女子,却为了一个戏子,在自己面前卑微如尘埃,已是气得够呛。 如今又听她说,跟自己共度春宵,后悔了。 登时火冒三丈。 想他堂堂七省督军,哪里比不上一个戏子。 怎地?跟了他,还委屈了她不成。 看着这个好赖不知的女人,宋世山真恨不能掐死她。 可终究忍住了,哪怕憋出内伤,也不舍得对待她、像对待底下的警卫员一样,抬腿便踹过去。 他这一脚,只怕会让这娇娇软软的美人,直接瘫痪在床。 便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去救他?” 洋人不好周旋,他也不是办不到。 难不成她奉为神明的戏子,别人也会趋之若鹜,甘愿为他浪费心力? 只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了几息,略过眉眼,落在她因忐忑而起伏不定的胸口,轻嗤了声:“就凭这?” 是白皙的脸蛋儿,还是胸前四两? 梁月盈明明会错了意,却仿佛终于上道,试探性地乞求道:“那么,我陪您睡觉,您可以去救他吗?” 如果可以的话,上回擦枪走火,这回旧梦重温,也不是不行。 宋世山暴跳如雷,终于钳着她的脖颈,将她按到自己胸口。在看见她领口处,被自己弄出的吻痕时,还是有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 “梁月盈!你到底把自己当什么?” 她乞求的越诚恳,证明她对那戏子越在乎,他越恚怒。 为了那个戏子,她便是连‘后悔了’与他纠缠,都能重蹈覆辙,看来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梁月盈,我今儿若是不答应,你是不是还要去陪法租界华人董事睡?去陪洋人睡?” 梁月盈显然是被他这样的话惊着了,脸颊慢慢涨红,唇瓣不可抑制地轻颤着: “我没想过。”她承认自己关心则乱,也是有病乱投医。 “可能,陪宋先生睡,没那么排斥。但若是为了锡成,去陪洋人睡……他不值得我如此牺牲。” 她那一夜有意放纵,却并不代表,她是个生性放荡的人。 遭了羞辱还被拒绝,梁月盈没有一丝怨恨,明知事不会成,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低着头,眼圈红红的,仿佛即将落下一场秋雨。 声音低低道:“对不起,打扰您了,宋先生。” 却也有些好奇地昂起头,仰视着他灼热的眼眸,“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宋世山再一次被她气笑了,平常都是他气别人,气完了邻居,气东洋。只觉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死在这娘们手上。 “所以,你都不知道老子名字,就敢跑来大言不惭地使唤我?” 他莫名也觉得有些可笑,见她欲转身,长腿迈开,拦住她的去路。 一字一顿道:“宋世山,记住,这是你男人的名字。” 梁月盈驻足,茫然而无措地抬头,凝望着他。 又听他淡漠道:“我只缺太太,不缺狎妓。你嫁给我,我去帮你把那戏子捞出来。” 不待她震惊之余,缓过神来,纠结是否要答应,已听他又跟了一句警告: “但是,别让我看见,你对别的男人如此殷勤。否则我就杀了他,听得懂?” wap. /130/130267/30383604.html 第9章 月光也曾洒向我 她的沉默,他只当她答应了。 而他说到做到,待梁月盈走后,亲自给法租界去了一通电话,是华人董事接的。 “把那个章锡成放出来。” 华人董事一脸为难,磕磕绊绊道:“大帅,这恐怕不好办吧。”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是你将人好生放出来,还是我亲自去租界要人?”宋世山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 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华人董事平常也是十里洋场手眼通天的人物,如今面对大帅,不得不开始装孙子: “大帅,章老板不过一个戏子,您看……” “章锡成是戏子,也是我们同胞。看来我的话,董事是听不懂了。”宋世山唬人的时候,连大总统都给他三分颜面,又何况一个小小董事。 当下便将他所有后路堵死,下了死命令: “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再谈。我即刻将坦克开到沪上,看看是洋人的洋枪硬,还是我的美式战斗机、德式大炮硬!” 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租界那边,华人董事立即跟洋人交涉,一番唇枪舌战,双方均是各不退让。 华人董事也是恩威并施:“您消消气,沪上出了这样的愣头青,我们也很头疼。只是宋大帅的面子,不能不给。他向来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主,别人说开战,兴许只是过过嘴瘾。但他说要打,天黑前不见人,明早坦克就会过江来。” 这回洋人也怒了:“你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他要战就战,我还怕他不成?大不了再发动一次鸦片战争!” 华人董事听他这么说,自觉不光头顶上乌纱帽不保,保不齐项上人头都会不保。 很快推心置腹道:“嗐,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这位宋大帅,想必诸君从前也早有耳闻。他屯兵江北,连大总统都给他三分颜面。若真开战,恐战局无法控制。” 洋人踌躇了片刻,迫于宋大帅淫威,不得不捏着鼻子,点了这个头。 章锡成不知外头的万般周旋,正在静静等死时,但见狱门被打开,一束光,柔柔地打在他脸上,照在狱中两日光阴——生出的细细密密的胡茬上。 下一刻,见沈杏初抹着眼泪进来,奔向他,紧紧环住他的腰,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胸口,但见他在狱中这两日又清减了许多。 “师父,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夜不能寐,日日都盼着你出来。各处打探,求爷爷告奶奶,好在将您给救出来了。” 章锡成没理会她将鼻涕和眼泪、都蹭在自己胸口,有几分不可置信道:“是你救了我?” 沈杏初点了点头,也不算她撒谎,她求别人救了师父,也等于她救的。 章锡成微微颔首,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只问道:“这两日,可有二小姐音讯?” 她那样自幼养尊处优的娇娇女,被自己狠狠伤害过后,还不知怎么样了。 却听小徒弟开口道:“师父,二小姐要嫁人了。幸好您及时止损,扔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势利眼。谁能想到她这么攀龙附凤,攀高踩低。” “阿月……要嫁人了?”章锡成显然没从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缓过神来,脑子仍在宕机,心口却是一紧。 “她,要嫁给谁?” 沈杏初也没有隐瞒,将梁宅筹备嫁妆的事全盘托出:“是宋世山,宋大帅。” 就算她不说,宋大帅上门求亲之事,在沪上弄得满城风雨,师父早晚都会自己知晓的。 wap. /130/130267/30383605.html 第10章 衣不如故,埋下祸端 梁月盈从宋公馆回去,始终心乱如麻。 宋世山已经下了聘礼,这两日来往梁宅恭贺的,都有宪兵开路,巴结者络绎不绝。 他军事繁忙,自不会为这等事,亲临此地。 但毕竟是娶妻,而非纳妾。为表重视,还是遣了自己副官亲自登门打点,也算是给足了梁家颜面。 梁月盈眼见屋里屋外人影嘈杂,阖宅上下,都在为她的婚事而忙碌着。莫名心情一阵烦乱。 望着眼前挂在墙上的巨幅海报,想也没想,便伸手将章锡成的画报扯了下来。 身后是贴身丫鬟双雁拿着嫁妆单子过来,见此一幕,立即笑逐颜开: “是了,二小姐如今即将嫁人,的确不该留着这些东西。这些都是您从前年龄小,不懂事收集着玩儿的,就跟其他女学生购置电影明星海报一样。往后嫁了人,需得相夫教子、三从四德,若还留着从前这些旧玩意儿,怕是大帅要不高兴的。” “我管他高不高兴。”梁月盈将墙上挂着的——别人孩子的爹,几下揉成一团。 顺着雕花窗棂,扔到檐下一池藕荷里,跟淤泥融为一体。 双雁也不知自己的欲盖弥彰,小姑奶奶会不会领情。只那弦外之音的提醒,她能听进去一句半句,也是谢天谢地了。 随后将嫁妆单子一件件念给她听,“金银珠宝一箱,南边的杏林园给您,往后若是盈利,都归了您,充当小金库。另外老夫人还叫库房取了各色古玩字画、文房墨宝、四书五经、史书典籍……整整装了七七四十九箱。省得小姐远嫁过去,无亲朋好友相伴,会寂寞无聊。这些东西,就当给你解闷。” 双雁说着,心头不免浮起伤感之意,哪知这小祖宗,毫无待嫁女的忐忑之色,将她的念叨尽数当了耳旁风。 只专注整理自己的箱子,将一男人的风衣拿在手里,作势要扔出去,继续与淤泥为伴。 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舍不得了。 这是章锡成的衣衫,犹记那年大雨倾盆,二人无有油纸伞。章锡成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搭在头顶,送她回家。 洗干净后,一直想着物归原主,却被事情耽搁了。拖拖拉拉,一直拖到了今日。 梁月盈抱着那衣衫,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章锡成身上淡淡烟草气息。强压下眸中一阵酸楚,将那衣裳折好,放进了箱子里。 今生与君无缘,就让他的衣衫,随着她一起去北地吧。 双雁见状,大惊失色,立即过来抢夺,口中“哎哟”了一声,“我的小祖宗,这东西哪儿能带到夫家去?若是被大帅知道,还不得剥了你的皮?只怕咱梁家,都得跟着陪葬。” 梁月盈见双雁过来抢,只冷着声道:“不叫我带去,我就不嫁了。” 双雁惯于知晓二小姐的任性和脾气,一向只能顺毛摩挲,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二小姐,您做者无心,恐望者有意。若是被人瞧见,还指不定添油加醋,传成什么样呢。” 梁月盈嫌她聒噪,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直到屋外有小厮过来禀告:“二小姐,老爷叫您去书房里走一趟。” 梁月盈合上箱子,“咔哒”一声,上了锁,朝双雁扮了个鬼脸,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留下双雁在身后整理着东西,苦笑摇头,“小姐怕是要将天捅个窟窿,早晚得出大祸的啊。” wap. /130/130267/30383606.html 第11章 上对花轿,嫁错郎 梁月盈阵阵离愁别绪翻涌,路过厢房时,就听庶妹和姨娘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娘,凭什么她一烂货,跟着章老板坏了名声,如今还能攀高枝去?我不甘心啊。从小就事事被她压一头,如今嫁人还被她比下去,女儿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 姨娘柔声哄道:“囡囡别急,你若不膈应那是姐姐的男人,我已经跟老爷说了,定有法子让你如愿的。只是这事风险极大,大帅若不愿捏着鼻子认了,只怕咱母女俩都会有祸事。” 庶妹当下便呜咽地恳求道:“娘,姐姐就是走了狗屎运,能招惹到大帅。大帅又不是非她不可,女儿的姿色不在她之下。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哪里去找这样一手遮天的人物?只要能将姐姐比下去,我便是明日横死街头,也认了!” 梁月盈轻嗤一声,无意听墙角,只她们被嫉妒遮蔽了双眼,算计的声音太大,她隔着墙都听见了。 加紧脚步,进到父亲书房里,瞧见母亲也在。 门口摆放着宋世山下的聘礼,还未来得及收拾,只看一眼都觉得土气。 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肥猪牛羊,还有一箱子弹,和不知名的江北土货。 梁月盈匆匆瞥了一眼,便嫌弃的不行。 进门后,问候过父母大人,才一落座,就见母亲又开始抹泪: “打从见了大帅下聘礼,娘这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那军阀里能有几个好东西?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万人唾弃!何况宋世山土匪出身,胸无点墨,大字不识一个,还充当扶桑人的狗腿子。这要是以后当了汉奸,咱梁家也得跟着遗臭万年。” 梁家一向自诩清流,梁夫人不待说完,早拉起女儿的手,反复摩挲。 无限担忧道:“阿月,你若不愿远嫁,爹娘也不舍得为难你。我跟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如若不成,咱们就来个偷梁换日,上花轿那天,让你妹妹替你嫁过去。” 梁月盈不说话,只望了一眼一直在抽烟袋锅的爹。 见爹半晌不说话,终于开口,便是点了点头: “嗯。既大帅要娶的是我梁家的女儿,就是哪个都行。你娘身子不好,还需你在旁尽孝。若真远嫁过去,受了欺负也无处申冤,徒增你娘担心。就让你妹妹替嫁过去吧。” 不待梁月盈应允,已见外面小厮脚步凌乱地跑过来,禀告道: “老爷,夫人,宋公馆送了请帖过来,称是大帅邀二小姐,今晚出席慈善晚宴。” 梁月盈无法推辞,起身辞别了爹娘,已经出门上了大帅的车。 没注意到身后的警卫员,与宋世山安插在梁宅的探子对视一眼,彼此皆是心照不宣。 待女儿走后,梁夫人才深深叹了口气:“可怜我的小阿月,险些踏入龙潭虎穴。早知如此,其实锡成那孩子也是不错的。我当初就不该嫌弃他是下九流,在他下聘礼的时候,逼他为了阿月的幸福分手。” “如今看来,他倒是个顶事的,叫他那徒弟一起骗阿月死心。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月儿。” 梁夫人一想到姓章那孩子,被自己拆散后,受了刺激去找洋人的晦气,连命都不想要了,便有几分于心不忍。 想来也是个情种。 “老爷,若是能替嫁成。我倒宁愿将月儿嫁给章老板,不求大富大贵,至少锡成那孩子顾全大局、又会疼人。总比那草菅人命的军阀强!” wap. /130/130267/30383607.html 第12章 做皮肉生意,有什么值得得意 梁月盈去的匆忙,也没上妆换洋裙。 到了慈善晚宴,兀自进去,四下踅摸,没瞧见宋世山的身影,倒是见一众丽人,各自争奇斗艳。 才进门,就遭了嘲笑:“这是谁家的黄毛丫头,乳臭未干,怕是连毛都没长齐呢。小妹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梁月盈闻声看过去,这女人生得妖娆,正是近两年火起来的影星——星桃。 她一身墨绿色旗袍,勾勒出曼妙腰肢,不盈一握。 星桃费尽心思才能进来,而面前的小丫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混进来。 顿时心生不悦: “你有邀请函吗?不会是偷偷溜进来,打算偷东西的吧?小赤佬,你家大人呢?” 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梁月盈不施粉黛依旧足以惊艳众人,便是那通身的世家小姐贵气,也不是市井扒手能相提并论的。 梁月盈才发现荧幕上光鲜亮丽的佳人,底下是这副面孔。 懒得理会她,指了指随自己而来的副官,冷淡道: “管好你自己。我有画眉的雅兴,也有不施粉黛的自由。不像你,只有花枝招展才能讨好男人,维持得了生计。” 星桃闻言大怒,眉头紧蹙。 正欲上前一步,已见她口中的副官,正站在她身边。 常年混迹于风月场,自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宋世山宋大帅的副官。 心下狐疑,却不信她说的。只觉这小丫头不怕死,还敢胡乱攀扯。 到底没敢轻举妄动,只冷嗤了声:“大帅的副官,给你站岗,怕不是活在梦里!” 梁月盈被她聒噪的有些烦,只身寻了一处角落坐着,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面前的洋酒。 目光终是落在了西点上。 饮酒误事,不如大饱口福。 身后有个门神似的副官,果真再没那色胆包天的,要美人不要性命的,过来请她跳舞。 她也乐得清净。 不知不觉间暼了不远处一眼,不知宋世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他在那儿坐了多久,为何没坐在自己跟前。 他就如土皇帝,对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偏巧他叫她来,她就得屁颠屁颠的来;他将她晾在那,她就不能打搅。 作为一个接受西方教育的先进小姐来说,跟一铁血手腕的军阀,讲自由讲平等,终究是讲不通的。 便不去白费力气了。 还未收回视线,就见一面容俏丽女子,端着酒杯,往宋世山身上靠。 正是方才那个飞扬跋扈,晚宴焦点——星桃。 星桃娇媚笑着,烫的一头大波浪更具女人味。身手去捋鬓发,正露出一双呼之欲出的大白兔。 凭借傲人的身材,在沪上不知斩获了多少男人芳心,但在靠近宋世山时,笑容还是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大概知道大帅喜怒无常,且不好惹,所以从前在风月场上,一向游刃有余,如今也不敢完全放开手脚的撩拨。 宋世山微微蹙眉,余光瞥见梁月盈这边,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梁月盈有些不快。 立即悻悻收回视线,继续吃着西点。 她还没进门呢,有什么资格管他流连风尘。 便是进门了,哪个大帅没有几房姨太太? wap. /130/130267/30383608.html 第13章 原想让她醋一醋,自己倒先气了个够呛 梁月盈眼见那女人俯身,几欲贴在宋世山的耳边。嘟起艳丽红唇,不知在跟他说些什么。 内心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只不知为何,又不由控制地想起章锡成。 如果最后的结果,男人都是左拥右抱,她是该选择孤独终老、独自美丽;还是接受现实、同流合污。 陡然间陷入深深的纠结,和自我怀疑中。 如果注定要选择一个沾花惹草的男人,她希望那个人是章锡成。 她也不知自己还有多久才能把他忘掉,只分手后的思念和阵痛,还是时不时折磨着人。 宋世山等了半晌,都不见她这边有丝毫动静。 他原本想等着看她醋一醋,哪怕不敢在自己面前大闹,只过来略略敲打面前这娘们,都能让他畅意许久。 只见她端着一个小蛋糕,慢条斯理地品尝了起来。 就那么馋? 果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想起上回那个戏子勾勾搭搭,她直接气得拔枪,将戏楼后台凿出个大洞。并不是那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且醋味十足。 原来她的占有欲只对那个男人,对自己便无比大度了。宋世山原本想气她,再一次被她气着了。 直接交代了身边警卫员两句,警卫员双腿笔直,敬了个军礼,便跑向晚宴主办方那儿。 很快,从话筒里传出晚宴东家的声音,“星桃小姐,为沪上孤儿院,捐献一千件棉衣。” 霎时间,会场上,掌声雷动。 星桃诧异之余,立即笑得花枝乱颤。她自己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但从大帅的警卫员嘴里说出来,意义不同。 她今天乍着胆子过来谄媚,也不是对宋世山有多倾慕,被他个人魅力吸引,全是敬畏他手中的权势罢了。 若是能跟他攀上关系,以后自己在歌舞厅唱歌也好,在剧场拍电影也罢,黑白两道,便没谁敢再为难自己。 为了以后星途顺遂,方决定铤而走险。 想不到自己魅力这么大,还真让她赌赢了。 不懂得见好就收,甚至准备更进一步,便不经意间向下拉了拉领口,露出事业线,发嗲道:“大帅,奴家有些不胜酒力,可以劳大帅在附近给我开个房间嘛~我在那儿边等着宋爷。” 宋世山前半生一直追求权力,对女人没多大兴趣。只觉老娘们都一样,无论高矮胖瘦,关了灯脱了裤子都一样。 兼之心底住了一汪月亮,更懒得去看路边的萤火虫。 如今余光里瞥见那轮月亮,起身,正有走的意思。 看穿了星桃的把戏,在她凑近的那一刻,烦躁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只将她拽了个踉跄。 任由她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模样狼狈,像极了八爪鱼。 才冷冷吐出一句:“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星桃实在不知大帅为何突然生气了,只差点被吓得失禁。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合着浓郁的烟草气息太过于明显,让她禁不住腿肚子发软。 从他脚边爬开,裹紧了自己衣服,踉跄几步,头也不回地狼狈跑了出去。 迈过门槛时,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月盈。 wap. /130/130267/30383609.html 第14章 狗都知道护食,你连狗都不如 宋世山眉目低垂,仿若山雨欲来,交代警卫员一句:“以后,这种穿不好衣服的女人,不要让她到我跟前。” 警卫员正准备拿大帅艳福不浅来逗趣,见大帅那张骇人的脸,终是敬个军礼,高声道:“是!” 宋世山等着她来找自己,怕是能一直等到他死,这女人也不会挪窝。 实在耗不过她,便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路过一件地上摆着的明末清初花瓶,想也没想,径直一脚踢了上去。花瓶顿时碎了一地。 待走到梁月盈身边,见她吃得唇边都是奶油渍,嘴角挂着一抹白,只觉比蛋糕还诱人。 宋世山十分不拘小节地抬起手,粗粝的大掌落下,毫不留情地从她唇瓣碾过,擦去她嘴角的奶油渍。 下一刻,从她手中抢过蛋糕,吩咐了下去,“晚宴上的西点难吃,都撤了,上淮扬菜。” “是!”警卫员闻言,立即下去操办。 梁月盈眼见面前蛋糕被夺,立即瞪圆了眼睛,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般霸道?” 他若嫌不好吃,自己去寻了旁的就是,还要干涉别人口味。 气鼓鼓地伸手欲夺,宋世山已将蛋糕举高。 北地男人大多高大,梁月盈只恨自己伸出手,也只能够到他头顶,踮起脚也抢不回想要的东西。 她今儿非跟他叫上劲儿了,不然以后嫁入帅府,得被他欺负一辈子。 当下起身,跪坐在他膝上,便去夺自己的蛋糕。 感受着她胸前软绵绵一片,禁不住又一阵心神荡漾。 梁月盈不知他这许多龌龊心思,眼见即将触碰到托盘,宋世山已经换了手,将她吃剩下的半块,尽数塞进口中。 怕她摔了,还来搂她的腰,梁月盈气得眼尾带红,伸手便去拍箍着自己腰的大掌,开口道: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说不好吃的人是你,吃的人也是你。而且……而且这蛋糕我都吃过了,上面沾了我的口水,你还吃!” 明明是理直气壮地、跟这个口是心非的阎罗王讲道理,却莫名自己先小脸通红。 宋世山见她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不再冷着一张脸,像块冰一般。 哪怕是生气的样子,也觉有几分可爱。 心底阴霾消弭了大半,讥讽道:“小东西,还知道护食?” 梁月盈被他戏谑一通,十分不服气,当下便顶了回去,“狗都知道护食!” 宋世山对这个小辣椒,越看越喜欢,终是唇瓣溢出笑意,语气里是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 “那有人抢你男人,你怎么不知道护着?” 见她没有搭腔,宋世山也不为难。 很快,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强硬塞到她手上:“送你了。” 这个敢在戏园子开枪的女人,配做他女人。 梁月盈绝没想到,女同学被求婚都会收到戒指,自己被强娶豪夺,确是送手枪。 又听他漫不经心道:“等我带你回了江北,再教你练习打靶。以后打准点,对准别人胸口,都会打偏。说出去,只怕被人笑话,说我宋世山调教出来的女人,是个草包。” 梁月盈微微一滞,捧着那把枪,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讶然道: “那天的戏楼,你也在吗?你是去看章老板?” wap. /130/130267/30383610.html 第15章 大帅强取豪夺,血溅三尺 宋世山屈指抵唇,轻咳了一声,掩下所有浓郁的眷恋。 终究也没说口:我不屑于看他,是为了去看你。 他岂会因个戏子跑到戏楼? 便真是对哪个名伶感兴趣,不过使个眼色,就有善于钻营的下属,将那小戏子抢来,洗干净摆在大帅府。 由于江北有紧急公务,不得不结束沪上行,将娶亲之事也一并提前了。 梁月盈坐在卧房内,一颗心七上八下,想起与章锡成过往点点滴滴,仍觉不舍。 狠了狠心,终究点了头,让庶妹代自己出嫁。 厢房上下张灯结彩,佣人跑前跑后地忙碌着,为三小姐穿嫁衣、盖上红盖头。 临了,出门时,姨娘倚门而立,不停搓揉着微红的双眸。 见掌上明珠出了门,终于忍不住,一路哭着赶了过来,将手中的苹果塞进女儿手里。 声音颤抖道:“囡囡,一定要平安顺遂。” 女儿没被老母亲的一片心意感动,反而有几分不耐烦,当下便呛了回去: “娘!你烦不烦。你自己不争气,不能让爹扶正,难不成还要来连累女儿的婚事?你这么明晃晃的跟出去,被我夫君瞧见不是主母来送,不是当下就露馅了吗?大帅是多精明的人。” 姨娘唯唯诺诺地止住了脚步,一步不敢跟,忍受着右眼皮猛跳,只当是昨夜没睡好。 新娘子才出梁宅,还未上大帅的车,嬷嬷便踮着一双小脚,一步三颤地跑了进来,嚷道: “二小姐,不好了,大帅在门口闹起来了。” “什么?”梁月盈放下手中摆弄着的、章锡成从前送给自己的布偶兔子,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跑。 隐于梁宅朱红色大门后,悄悄探出一个头去,静默看着门口发生的一幕。 宋世山今日未穿礼服,依旧是那一身笔挺军装,仿佛一年四季都着军装,更衬得冷冽逼人。 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若尖刀般,没有丝毫温度:“梁家胆大包天,竟敢骗婚。” 说罢,不待梁老爷解释些什么,宋世山已上前一步,用枪管挑起了陌生女人的红盖头。 发现果然不是梁月盈的那张脸,跟探子来报无异,霎时间大为关火。 “说,你们把梁月盈藏哪儿去了。” 梁老爷在商战中半生浮萍,此刻面对大帅,已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只梁家一向自诩清流,文人风骨使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肯轻易低头。 又得保全家人,便不得不违心撒谎,以求能够蒙混过关: “大帅勿要动怒,是下人弄错了。” 说罢,急中生智,拿出一家之主的气魄来,竭力周旋着: “去,将阿月唤出来。” 老夫人不似夫君饱经商战,便没这份稳如泰山了。 但那份当家主母的底气,姑苏小姐的傲气,依旧在,与老爷夫唱妇随道: “阿月这会儿八成……八成是还未换好嫁衣。” “是。”梁老爷立即附和了一句,“原是想着阿月出嫁,让小女儿做陪嫁。一妻一妾,一并给大帅送过去。我们沪上高门大户,嫁女儿时都讲究这些。夫婿越贵重,带的陪嫁越丰厚。” 这倒是没撒谎,但看那陌生女子身边的一溜丫鬟、小厮和满箱财宝,便可看出端倪。 老夫人见这活阎王面色稍缓,以为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实不愿女儿远嫁苦寒之地受苦。 便大着胆子,争取了一下: “大帅,其实三女儿嫁过去也是一样的。阿月如今不知去向,便让三小姐先服侍您,待找到了阿月,另行送往江北不迟。” wap. /130/130267/30383611.html 第16章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梁夫人还是轻看了大帅的权势和爪牙,宋世山让她再多解释一句,都是对自己的羞辱。 已毫不手软地扣动了扳机,直中那新娘子的胸口。 眼见梁家替嫁的三小姐,胸口陡然间绽放出一朵鲜血浇灌成的红玫瑰。 睁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绝身亡,也死不瞑目。 鲜血,溅在梁宅门前,也洇湿了一些陪嫁丫鬟的脚下。 空气中,混合着鲜血的腥甜气息。 从旁的陪嫁下人,皆被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纷纷屏声敛息,当场石化。 “梁月盈,我数三个数,你若不出来,时间过去一秒,我杀你一个梁家人。” 宋世山这次是动了真怒,不待他数完一,梁月盈已若霜打的茄子,从门里踱了出来。 看着地上庶妹的尸体,分不清是喜是忧。 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常给自己使绊子,又无法得逞的秋后蚂蚱,就这么咽了气。 “梁东家,你可能不了解我宋某的为人。我向来只喜欢制定规则,而不是执行规则。你自作主张掉包了新娘,还企图瞒天过海,把我宋某人当成傻子耍。今天这一条人命,是我对你的警告,让你长长记性。”宋世山说完,收起枪,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强行握紧梁月盈的手,引着她下了台阶。 目光里,尽显森然:“你今天说一句,他们李代桃僵,你事先不知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以后回北地,继续跟我好好过日子。” 梁老爷有些意外,不知宋世山是如何知晓新娘换芯了。 不过若是大帅,连一商贾的小小把戏也看不穿,便不配为七省督军。 宋世山庆幸没将这什么三小姐领回去,不然过了江,哪怕打死了她,也得将自己恶心死。 “宋世山,你要杀就杀我,别为难我女儿。”梁老爷迎着那根枪管,上前一步。 丧女之痛已让他来不及思考,他不怪他,只恨如今世道乱,自己想要实干兴邦,却是能力甚微。 父亲想要顶在前头,梁月盈也不会做缩头乌龟,任由自己彻底没了爹娘手足。 她直视着宋世山,语气轻飘飘的,却句句扎在他心底: “宋世山,是我不想嫁给你,决定逃婚,让家人帮我隐瞒。与我爹娘无关,你放了他们吧。” 梁老爷听完这句话,口中一片腥甜,终是一口血,吐在了阶前。 宋世山一双眼睛猩红,拎过梁月盈的脖颈。 咬紧后槽牙,道:“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挑战我的底线!我宋世山生平最恨被人欺骗!” 尤其,还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明明是她先答应,如今,又出尔反尔。 他究竟哪里不好,她竟如此不知好歹。 下一刻,将她扛起,强行扔进车里。 梁夫人恐他折辱女儿,已是哭得涕泗滂沱,依旧保持端庄,头上簪的步摇未乱,眼泪已是扑簌簌落下: “还有没有天理!大帅强抢民女,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宋世山冷笑一声,“王法?呵!老子就是王法。” wap. /130/130267/303836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