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染春意》》 初遇 潜溪。 清晨,薄薄的山雾笼罩着山脚下的古镇。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镇前的石牌坊前,里面是步行街和旅游区,车子显然是不能再往里开了。 “方叔,您就送我到这吧!剩下的路我都认识。” 少女下了车,迎着光的脸上笑容纯净,一头绿云般的乌发盘成低髻,下面系着两条黄绿色丝质刺绣飘带,同色系汉改齐胸襦裙长至小腿处,恰露出一段纤细的脚踝,浅口的平底鞋包裹着嫩白如玉的小脚。 道完了别,少女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她到的太早了,街上的行人还很少,只有几家早餐店早早地开了张。 潜溪这一带全是具有江南特色的徽派建筑,白墙黛瓦马头墙,依水而建,错落有致。一路从街头走到了街尾,才终于跟着手里的地图到了民宿。 两米多高的白色围墙,灰黑色的大门看起来有些许沉重,上头悬着的牌匾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云水间”,边上挂着红红的灯笼,应是过完年看着喜庆没有取下来。 那么没有走错呀,苏知意疑惑地看看手上的地图,确信自己走的应该是对的。 刚伸出手拉着门环准备叩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来不及松手,突如其来的拉力将她往门里带,没注意脚下还有门槛。眼见着要往地上扑去了,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从她腰间揽过,另一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肩。 一瞬间苏知意只觉得被一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所包围,鼻尖淡淡的茶木雪松冷香若有若无。 待她能站定,腰间和肩上的双手就已离开,鼻尖若有若无的冷香也消失,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抱歉”,余光里那人转身去将门固定好,道歉的声音温润如玉。 苏知意这才看清眼前的青年,他很高,苏知意自己只有158的身高,站在他边上时堪堪及他胸口,这么看他起码有185或以上。以她一个美术生的角度看,宽肩窄腰,腿身比也差不多接近黄金比例的样子,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子。即使是纯白色的长袖棉T,黑色的长裤,人的气质使然,让人一眼就感觉价格不菲。 如果可以的话,苏知意暗戳戳地想,他愿不愿意给自己当一天的人体模特,不能的话,她就偷偷地画吧。 “小屿,门开好了吗?”一道温柔甜美的女声从庭院内传来,把苏知意从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一位气质典雅的美人从大厅内走来,虽然只穿了宽松简单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也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却盖不住她眉目间的温婉和柔情。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呀?”见着苏知意这么个陌生的女孩呆呆地站在门口,美人笑意盈盈。 时屿轻心想,这倒是没夸错,清早他锻炼完洗好澡,奉母亲大人的命过来开门。一拉开门就扑进来一个绿白色的身影,好不容易把她扶稳,却见她一双带着雾气的杏眼似惊魂未定般盯着他傻愣。 许是清晨在山雾里走了一路,刘海和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带着细小的露水,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略带红晕,给本就清丽纯净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冶,确像是山间踏云而来的小仙女或者小精灵。宽松柔软的汉改齐胸襦裙遮不住她的凹凸有致,乌发低盘,雪白的脖颈露在外头,方才情急扶她之时晃过的那抹雪白似又在眼前,还有那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上柔软滑腻。好在没人注意到他耳根下的那抹艳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 苏知意偏过头去看身侧的青年。刚刚只看到忙碌的身影,这会看清了正脸才叫她呼吸一窒。如果说,原先她只是想偷偷地画一画他,那么现在她坚定了想法,哪怕是死缠烂打她也要把他搞来当她一天的模特。 肤色白皙,高挺的鼻子,削薄微抿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轮廓,明明是清冷的长相,却偏偏在长而微卷的睫毛之下长了一对细长多情的桃花眼,纯黑的瞳色添了几分温和正气,但还是人一不小心就沦陷进去。 微怔了片刻,苏知意终于反应过来,“谢谢姐姐,但我不是小仙女啦!”她望向明显是主人的美人姐姐。 一番聊天后,双方都摸清了关系。 由于近期疫情影响,民宿内员工人也少,只有三个人。因而夜间多闭门,也就造成了早间她叩门而入的尴尬。 而老板则是刚刚那位美人姐姐,白色衣服的高大男人是她的儿子时屿。如果没人告诉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位气质卓绝的美人已经四十多岁将近五十。苏知意坚持叫她姐,但她让她叫岚姨,说儿子都比她大几岁,不好意思做姐姐了。 失踪 “小苏过来做什么呀?最近这里可不是旅游旺季。”岚姨一路拉着她,进了院内,“时屿,你帮忙搬下行李。”苏知意这才发现云水间其实很大,类似古代三进的宅子,三合院和四合院的组合,中间有天井,后面还带一个花园。 “我不是过来旅游的,是来这边替爷爷打理旧居的,所以暂且找地方住呢!”苏知意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这边,开始上学了就搬了出去,奶奶过世之后,爷爷也生了病一起搬走。老人家执拗,不愿意别人踏足这块他和老伴退休后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前几年每年总会回来亲自打扫一遍,今年他的病越发严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清醒的时候就让她过来替他找到以前他和奶奶的旧书信。 “是这样啊,是个孝顺的孩子”沉君岚也不多打听,带着她穿过前庭来到后面的楼,“来,这里,当心脚下。” “谢谢岚姨!谢谢......时屿哥?我可以这样叫嘛?”苏知意停顿了下,伸手想要接过行李箱。 “当然,随意就好。”身形清瘦颀长的青年勾唇微微一笑,温和礼貌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但没有把行李箱交到她手中。 外观古色古香的建筑,除却前堂的装饰和家具,其余内部倒是很现代化,与其他民宿别无二致。 刚要上楼梯,就听外面有人唤岚姨。 “我出去看看,时屿你带路” 说罢,兰岚转身出去。 时屿拎着行李箱上楼,苏知意跟在身后。 “时屿的时屿,是哪两个字?” “时是时间的时,屿是岛屿的屿。” “是很不常见的姓呢,你的名字很好听。” 听到这,时屿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说,“谢谢,这边。” 眼前白皙清瘦的手臂由于发力显出肌肉和青筋,苏知意忍不住盯着他的手臂胡思乱想。 见他示意,苏知意回神,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间,环顾了布局之后,走向前去推开雕花木窗。 微微晨光随着窗户打开霎时撒入屋内,清晨山间薄雾清笼,鸟鸣声清脆悦耳,苏知意探出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窗外带着清润水汽和草木芳香的空气,转过身笑着询问眼前的人这窗户怎么支起来。 眼前的少女因着这一抹熹微晨光,眉眼间都闪着耀眼的光,干净得似乎能看清少女脸上的细微绒毛,而一袭黄绿襦裙更衬得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时屿觉得他对眼前的女孩实在想得有些多了,真的不太礼貌,摇摇头晃走那些不听话的念头。教会她怎么把这种旧式木窗支起来,放好行李就出了门。 -------------------------------------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知意都不见岚姨和时屿两个,倒是民宿里回来了好些员工,他们多是居住在古镇上的人,随和且热情,见着苏知意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女孩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苏知意这些天白天就处理老宅的事或者去镇上瞎晃悠和写生找灵感,傍晚回来就和前台的姜姐姐、跑腿的小胖哥唠嗑。 短短几天,他们就向苏知意透露了不少岚姨和时屿的事,不过他们也都是长时间相处下来的推测,做不得数。 大致意思说,岚姨他们是几年前搬来的,看起来低调神秘,但又不差钱的样子,毕竟受疫情影响这边的酒店民宿基本都倒闭得差不多了,独岚姨这,员工不辞,工资照发,也不曾听她抱怨生意难做,反而是乐得清闲,到好像是来这边养老的。而岚姨的丈夫他们却不怎么见过,时屿就近些天才回来这边。又说时屿是学医的 ,今年博士毕业,刚从国外回来,最近都在镇上给子女不在身边的独居老人义诊。 这天时屿和沉君岚才踏着夜色回来,就见里面的人着急忙慌的样子。 “怎么了,小姜?这是出了什么事?”兰岚先问正准备拨电话的姜雨。 “岚姨,之前的住这边的苏小姐这会还没回来呢!电话也打不通,她出门还和我打招呼说晚饭就回来呢!这会都快九点了,我想着要不先报警呢?”姜雨一脸着急。 “你知不知道她最近都去哪,在忙什么?”时屿打断她。 “知意她也不与我们说,只说他爷爷的旧居在山上,她要去帮忙打理。但这边山里的房子也不少,我们不知道在哪边?” “先别急,西面的山上是村庄,仍有不少老人家住着,若在那大约不会出什么大事。看她谈吐衣着定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约莫是东山上哪个别墅的主人,那里住的人少。这会天快下雨,在山里容易出事,我带陆林先去那边找,你在这联系警方。”时屿冷静交代。 就带着陆林出了门。 ------------------------------------- 昏迷 苏知意在老宅忙活了一下午,才将自己过去的房间整理完,这房子不住的时间久了,就算再干净,也感觉少了一丝人气。 老宅是典型的三进四合院结构,但后来家里人丁兴旺且地处南方湿气重,又重新修缮加盖了二楼,形成四四方方的天井,过去苏知意最喜的就是懒在摇椅上听雨滴落到青石板上的声音。 作为家里最受宠的老幺,老人家给苏知意留的都是采光和风景最好的房间,房间不大但非常雅致,落地大窗能一眼望尽后院草木,屋里的陈设也多是粉白的少女风。这几天她找人把窗帘换成了墨绿色,和外面的景色相衬。屋内的原先的物件也一并换了同色系,她累的瘫坐在床上,望着这间焕然一新的房间,只觉得人果真的是会成长的。 脑中的思绪繁杂,就这样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昏昏沉沉得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过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光,奶奶是美院的老师,也是她美术生涯的启蒙人。只可惜她过去总是吊儿郎当,国画成了个半吊子,后来倒在国风漫画中有了一些小成绩。 天色渐暗,窗外雷声隐隐,终将少女从一枕清梦中惊醒。 午觉后人总是昏昏沉沉,眼看着这天色已晚,更觉得自己似乎被全世界抛弃了。苏知意抱膝而坐,摸起身边的手机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正准备起来给他充电,一插电源眼前的忽的一暗,停电了! 或许是老宅常年没人居住导致电路老化了,又或许是雷电天气导致的电路不稳。 苏知意倒退到床边,仰躺下去,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力的感觉。 毕竟只是个将要成年的小姑娘,家人重病,又触景生情。苏知意掩面而泣,片刻后又重新坐起,她想起了刚刚收拾完的旧物里有一盒香薰蜡烛,不知道还能不能点燃。 ------------------------------------- 时屿和陆林在半路遇到了山体滑坡,车子只能停下,两个人决定步行分开寻人。 好在这会雨停了,两个人走了约莫有个把小时,还是不见人烟。而天公不作美,隐隐的,似乎又将打起雷下起雨,这就不适宜再待在露天了,要么下山要么寻找遮蔽处。 前面似乎有一幢建筑物,但没有亮光,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幢老民宅,外形看起来还颇为古朴,大门敞开着,内里一道花鸟影壁,不知为何时屿竟感觉有些熟悉。沿着石板路向内走,发现里面似乎透着隐隐的光。时屿看到一件刺绣精细的鹅黄色汉改短衫随意地丢在一旁的摇椅上,隐隐绰绰的灯光映衬出几分暧昧。 是她! “有人在吗?”时屿清冽的声音打破四方庭院里的一片寂静。 然而并无人回应,他继续往里走。 “有人在吗?”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大步向前,绕过庭院,只见里面烛火憧憧。 一旁的少女一手搭在茶几边缘,头靠着手臂,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这姿势不像是休息,倒像是晕倒时下意识地扶住周围。 而她身上的衣衫半敞,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和光洁圆滑的肩膀。 他走了过去,将人揽入怀中。 “嗯……” 怀中少女发出一声轻吟,眼睛还没睁开。她的睫毛纤长,在微微灯光下,形如蝶羽。鼻梁高挺,脸颊和鼻头泛着微微的红,嘴唇微张,呼吸有些急促。 “喂,苏知意,你没事吧?” 怀中的人毫无反应。 时屿拨开挡住她眼角的碎发,探了探她的额头。 体温是有些异常。 时屿看了看屋外,这会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春天的雨不大,但缠缠绵绵下个不停,更带着密密麻麻的寒意。 时屿将怀里的少女拦腰抱起,循着烛光找到她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 在他起身时,少女却一直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开。 他皱眉:“苏知意?” “嗯……” 然而怀中的人依旧不肯松开,甚至往他怀里蹭了蹭。 “苏知意!” “唔……” 时屿无奈地叹气,只好又坐回床沿。 就这么看着少女的睡颜,他心中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叫做,怜惜或者心疼。 时屿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触及肌肤柔软细腻,似乎比想象中要更加柔软。 这些词汇从脑海中跳出来时,时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怀抱 怀中的少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又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嘟囔了一声什么。 时屿…… “你说什么?” 他把耳朵凑到她唇边,“冷……” 耳边的气息轻轻柔柔的,却好像带了密密麻麻的小勾子,扫得他耳朵痒痒,心也痒痒。 时屿无奈地叹气,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唔……” 苏知意穿的是一件白色蕾丝花边吊带裙,胸前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香肩。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脱掉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她的背。 然而她似乎还是很凉。 他的外套不厚,裹在她娇弱的身躯上,起效甚微。 他只能再次伸手揽住她。 怀里的人皮肤白嫩,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身子却很烫,像一团火,烧得他心慌。 唔...... 苏知意的呻/吟声传来。 时屿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眼神变得炙热。 她的脸庞红扑扑的,呼吸也有些凌乱。 她的身材很好,纤瘦,骨骼分明,肌肤吹弹可破,身段玲珑有致。 苏知意...... 他低声唤她,醒醒。 别吵...... 她迷糊的呓语。 时屿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冲动。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体内汹涌的欲望。 可是越是努力,那种冲动就越难控制。 他的呼吸渐重。 苏知意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他们紧紧相拥,彼此的体温贴在一起。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在苏知意的脸上。 她微微蹙起眉头,揉了揉眼睛。 嗯? 苏知意望着眼前温热的胸膛有些恍惚。 时屿?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睡颜安静而温柔,有种介于成熟男人和男孩的少年气。 白皙的肤色,纤长的睫羽,锋利的眉,高挺的眉毛,微抿的薄唇。苏知意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感知眼前的人是否真实。 然而就在她将要触碰到他鼻尖时,男人的睫毛轻颤,漆黑的眼眸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出声。 “你……可以给我当一天的人体模特吗?”少女眼眸清澈,一本正经地询问,手指还停留在他面前。 时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揉了揉她刚睡醒凌乱的头发。 “是还没睡清醒?” 本就低沉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在不熟的人身边醒来都不知道害怕?” 波澜不惊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火。 苏知意杏眸惺忪,抬首便见时屿漆黑的眼眸,一时未反应过来,片刻的失神后便是面热,从他怀中退下来。 “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甜糯糯的,像夹了一块软软的棉花糖。 “你昨晚晕倒在楼下不记得了?” “晕倒?” 昨晚她下去找蜡烛,之后蹲在地上将他们一个个点燃放好,可能是蹲太久了,又一下午没进食,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 “对不起…时屿哥,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这麻烦添得可不少呢!不仅晕倒,还发烧呢!一整晚迷迷糊糊地拽着人不放,好不容易哄睡了,还要时不时起来给她换降温的湿毛巾。 难伺候的小祖宗! “现在好点了吗?能起来吗?这里什么也没有,我带你下山。” 时屿起身,尽量放柔了语气对她说。 “我可以的,我们这就下去吧!”怕再给别人添麻烦,苏知意连忙点头答应。 转头就想起身下床,然迷迷糊糊烧了一晚上,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刚刚接触地面,就两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下栽去。 “啊!” 眼看就要跌在地板上,然而,下一秒,她的腰肢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扶住,整个人落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中。 “算了,还是我带你下去吧。” 四目相对,看着眼前水润润的无辜眼神,时屿轻叹一口气,算是认下这个照顾小祖宗的活了。 说罢,他拦腰抱起怀里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孩。 “自己搂住脖子。”时屿颠了颠怀里轻飘飘的小人,大步走向楼梯。 苏知意这下是真迷糊了,脑袋也有些发懵,身子软绵绵的,下意识就乖乖搂住来人的脖子,将整张脸埋在对方胸前。 感受到怀里的软玉温香突然贴近,时屿脚步一僵,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了几圈。 苏知意的双臂缠绕在他脖颈间,闻着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心跳如鼓。 她不敢再看时屿的表情,更不敢乱动,因而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 时屿很快收敛心思,两个人下楼,穿过客厅、院子,上车,弯腰将少女轻放在副驾驶座位。 时屿探身帮她把安全带扣上,回身时,发现眼前的女孩葱白的玉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杏眼圆睁,水润润地盯着他,脸颊泛着微微的薄红,嘴唇红润泛着水光。 从昨晚开始,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先在这坐好。” 时屿交代好她,自己却下车关了车门 。 山间草木青翠,一夜风雨过后,清晨的风里都带着泥土混合着草木的清香。 时屿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试图清除脑海里那些暧昧不清的画面。 然而当他闭上眼,面前浮现的还是少女明媚的脸。 初见时,乍入眼底的一抹黄绿像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恣意生长,打破了严严冬日的冰封与寒冷。 再见时,她抱着幼猫从树上落入他怀中,微微泛红的眼角可比春日枝头吹落的桃花瓣,娇媚动人。 他去义诊时,也常见她背着画板去采风,安安静静地坐在湖畔,神情认真,指尖冻的泛红也没有停下。偶尔抬头,与路过的人打招呼,她一笑,他眼前一湖镜水也就跟着春风吹起来了涟漪,碧水云天、粉墙黛瓦顷刻间便也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他的动心始于初见时的乍见惊艳,沦陷于之后的次次惊艳。 春风微抚,路边的海棠花簌簌落下,粉白色的花瓣随着风飘摇,像一场盛大的花雨落满整个整个世界。让他想到昨夜她在怀里时的温软,柔软得像是这树上的花瓣,娇嫩鲜妍。 他明白,这不是风动,而是切切实实的心动。她在他的世界下了一场盛大的花雨,足以铺满他的世界,不给他一点逃脱和防备的机会。 醉酒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一对视就默契地转头移开视线。当然,一个是因为尴尬至极,一个是怕自己情绪不受控制。 转眼到了元宵,照往年的惯例,古镇上夜里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花灯节,为了吸引外来的游客,也为了镇上非遗文化的传承。民宿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镇上的居民,因而这天都各回各家去帮忙了。 好不容易赶上这样的节日,苏知意换了一身应节日的红色齐胸襦裙,打算上街去凑凑热闹。 十里街灯映繁华,一片太平盛世景象。街道两旁到处挂着花灯和彩带,下面摆着各式小摊,穿行其中仿佛梦回大唐盛世。苏知意走在人群中,连日来的烦恼都仿佛一扫而空,心情极好。 不一会儿,手上就多了一盏精致的兔儿灯、一盒酥脆的桃花酥。 “知意!”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苏知意朝一旁的店家看去。是民宿的云姐姐。 “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坐。这是我家的自酿的桃花酒,今天也出摊,我来帮忙。尝尝?”,说着,云裕给她斟了一小杯。 苏知意正有些逛累了,想着没几天她便真正满十八周岁了,也不差这几天,便难却盛情地接过。 聊了几句,一时间便有几位游客凑到这边,云裕忙着去帮忙,便留她自己坐着。 苏知意撑着下巴,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游客,小口小口地抿着手中的酒。桃花酒不烈,初初尝着微苦而泛着花香,入口后又有回甘,她一时贪杯就多喝了几口。不曾想这酒却有些后劲,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朦胧,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撑不住地合上了眼皮。 苏知意做了个梦,梦到时屿来接她了。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依旧是天旋地转的,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向她靠近,然后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她眉心。 是时屿的身上的味道,清冽如冬日的山间清泉、林中雪松。 清瘦干净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下,然后一把将她背在身上。她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埋在他的颈间。温热的呼吸落在男人白皙的锁骨上,她鬓角卷曲柔软的小碎发随着他的脚步在他脖颈间扫啊扫,一抹艳丽的红便从他被扫到的脖颈一路爬上耳后。 翌日清晨,苏知意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宿醉使她的脑袋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她按了按额角,发觉自己仍然穿着昨日的衣裙。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她扶着脑袋下床去开门。 “是云裕姐姐啊...”她一开口声音带着刚起床的低哑。 “知意,这是醒酒汤。昨日对不住,我不知道你酒量不深,一杯就醉成那样了。”云裕站在门口,手上还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一盅汤。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好奇贪杯了。”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多谢你的汤,对了!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啊?” “是时屿哥,他恰巧从外面回来路过,我一个人扶不住你,便请他帮忙了。” 记忆好像慢慢浮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吗?她想得脑袋都有些痛了。 “好了,知意。我还要下去帮忙,你先休息着。”云裕和她道别。 ------------------------------------- 楼下大厅内。 “怎么样?把汤给她了吗?” 时屿坐在窗边,一边煮着茶,一边询问。 “给她了,时屿哥。但知意看着人不太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云裕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 时屿洗茶的手一顿。 “应该是醉酒之后的反应吧,没事,不用看。” 话是如此,但他一上午却因为这一句不舒服,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算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苏知意喝了那碗醒酒茶,又晕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她的肚子坠坠的疼,好像是每次例假前期的反应,但却挣扎着醒不过来。 直到一下一下的门铃声再次响起。 她艰难地走到门口,这几步都已经耗尽她全身的力气了,浑身上下直冒冷汗,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朦胧。 门打开了。 门后的人却支撑不住地往前栽去。 时屿伸手扶住她,只见怀里的人唇色惨白,头发湿湿地沾在脸上,浑身冒着冷汗。 “喂!你怎么了?” 他拦腰抱起她,几步将她放倒在床上。 猜的 “疼~” 怀里的人低声呢喃着什么,他将耳朵凑近了才听见她在喊疼。 “疼?哪里疼?”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问。 “肚子…好像是快到来例假的日子了” 原来是例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他再来晚点就要出什么意外了。 他缓缓将手从她脑后抽出,替她压好被子,调高空调,还放了温水在床边。 转身出去,拨了一通电话。 “爷爷?” “你小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过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老人家,你奶奶天天念叨你呢…” “爷爷,我过两天就回去。现在我想找你讨张治疗痛经不会出错的方子。” “痛经?你小子有对象了?我跟你说痛经这个事啊来的复杂,每个人的病因都不一样,你可最好将人带回来我当面看看…” “爷爷,你想哪去了…”时屿打断他。 “不过是个病人” “好吧好吧,看在你小子好不容易求我一回,你记好了……” 记好方子,时屿便出去开了药回来。 苏知意已经醒了,脸色也好了许多,室内的热空调和热水袋蒸得脸颊红扑扑的,水嫩莹润,像一颗刚熟的蜜桃般诱人。 苏知意:“你为什么这么耐心地照顾我?” “受故人所托。”时屿淡淡道。 “故人?”苏知意疑惑。 “是,但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时屿放下手中的汤药,垂眸盖住眼底的情绪。 她果然已经忘记了。 那时候,他父母忙于生意场上的事,把他交给外公外婆照顾,其中有两年的寒暑假时间他是在这个小镇上度过的。那时他听不懂镇上的方言,又习惯冷脸,与这里的小朋友总是格格不入的,终日里闷在家里自己和自己下棋,练字和写作业…… 直到有一天,外婆年轻时的故交陶奶奶和苏爷爷带着他们的孙女来看她。 那个女孩儿乌黑浓密的长发上带着漂亮的红色蝴蝶结发卡,穿着红色的小连衣裙,一身红彤彤的喜庆颜色映得脸蛋儿也红润可爱,像极了年画娃娃。 她也不会镇上的方言,也不像镇上其他的小孩儿一样贪玩吵闹,安安静静地牵着陶奶奶的手冲他笑,安静但不胆怯。 外婆对这样可爱的女孩儿喜欢极了,抱着她介绍:“这是你时屿哥哥。来,时屿,这是知意妹妹,小名叫知知。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她呀!” “时屿哥哥好!” “知知妹妹好!”两个小家伙互相称呼,就当是认识了。 “时屿哥哥?是石头的石吗?” 她好像已经会认字了,急于知道他的名字是那两个字。 “不是哦。时是时间的时,屿是岛屿的屿。”陶奶奶笑着纠正她。 “岛屿的屿?这个字我还不认识呢!”女孩抬头,乌溜溜的眼睛像葡萄般圆润。 后来,她在小镇上呆了整整一个暑假,拉着他上树摘果,下河摸鱼。把时屿过去一个人从没做过的事都玩了个遍 ,临到八月末两人即将各自回家,她还依依不舍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可是,那些属于他们俩的记忆,她全都不记得了。时屿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方面高兴她不记得幼年那个不爱社交有些孤僻的他,一方面又不高兴她连他的姓名都忘记得干干净净。 “没什么,把药喝了吧!对你来例假的痛有缓解作用。”思绪拉回,时屿把药放到她手里。 “是中药啊?唔…我能不能不喝?”女孩儿巴掌大的脸蛋上写满了不高兴。 “不行,这事没商量。”时屿拧眉,这不爱喝药的性格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好吧!” 看到时屿皱着眉,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她犹豫来犹豫去,终究还是捏着鼻子把药灌进去了。 “伸手!”看着她皱着小脸,一副受了酷刑的样子,时屿忍不住勾起嘴角,在她手心里放了一颗话梅糖。 “是话梅糖!你怎么知道我喝完药都要吃这个?”开始苏知意还以为他要打她手心,没想到他放了一颗糖在她手里,又惊又喜地问道。 “猜的,”时屿还不想坦白,他以为她会想起来的,“我走了,好好休息。” 湿衣 算算日子,已经在潜溪待了快半个月,老房子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再过几天,也是时候回去了。H市还有不甚清醒的爷爷,利益比亲情重的伯父一家,忙于工作的父母。 想到这些,苏知意闭上眼睛,叹息。 还不如一直待在这里呢! 翌日,从生理期里走出来的苏知意已经恢复了满满的元气,背着她的小背包走下楼梯,打算去老宅做最后的收尾。 “早上好呀,姜雨姐!”看到姜雨正在前台算账,苏知意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早上好呀!今天这么高兴?” “是呢!天气好嘛,这会打算去老宅呢!” 话音刚落,时屿撩起门帘,从隔间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 “啊?”苏知意被这话吓得有些懵。 “不用了吧,时屿哥......这段路我很熟了。” “不行,你上次在老宅晕倒,我...大家都很担心。”他今天穿了黑色的冲锋衣,一改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看起来棱角锋利,“总之,你在我们民宿住着,我们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那...好吧。” 清晨,山间的路上还湿漉漉的,沿路的山石上爬满了不知名的植物,偶尔甚至开满了一片粉白的花墙。 不得不说,苏知意因为此间风景,这会心情有些好。若不是身边还有个冷冰冰沉默不语的人,她甚至想快乐地哼起歌来。 步行近一小时,终于到了老宅。 苏知意推开大门,让时屿在花厅休息,自己将爷爷过去的书信都打包起来。 刚刚收拾完准备坐下,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苏知意走出去,只见四方的天井处站满了穿着黑衣服的人,为首的正是她的好大伯,正在叫他手下的人四处翻东西。 “知意呀!你在正好,你爷爷清醒的时候最是疼你,你一定知道那幅画放在哪里的吧?来,告诉大伯!” “我不知道,我只是替爷爷来打包他的书信的。” 苏知意捧着厚厚一箱的书信,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中年男子。 “你!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都给我上!” 正说着,有人来抢她手里的箱子。她被推得一个趔趄,却没有像设想的那样跌倒,而是被一股大力扶住,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没事吧?”时屿深潭般黑色的眼眸和她对视。 苏知意被吓懵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哟, 还有帮手呢!都给我上!”苏岷冷哼一声。 “你躲好!”说着,时屿把她扶稳放到一边。 安静的四方天井里一时打斗声四起,直到不知谁打碎了天井正中养着莲花的青花瓷大缸。 苏知意下意识背过身护住怀里的一箱书信。 堂下水花和瓷片飞溅,她身上也湿了一片。 苏岷见着她可能受了伤,急忙叫手下人抢过她手里的箱子收手离开,小打小闹他敢,真伤了这全家人最宝贝的人,他怕是还没找到老爷子的画就要先被弄死了。 “没事吧?” 时屿急忙到她身边。 初春的天气本就不算温暖,即便是这样的好天气,淋到一身的水也够冻得她浑身发颤,唇色惨白。 时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她上次的房间,将她放到浴室,往浴缸里放满热水,又将外面房间的空调打开。 苏知意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将自己泡进里浴缸里,双手捂脸,无声地哭泣。 等了许久都没有声响,怕她再次昏迷在里面,时屿终究还是走到门口敲了敲。 “你好了吗?不要泡太久......” “唔...马上好了”,苏知意开口,带着重重的鼻音。 她的衣服全湿透了,已经不能再换上去。老宅里的睡衣,是她小时候的了,过去穿着松松垮垮的小裙子,现在在她身上裹得紧紧地,完美地掐出一掌可握的柔软细腰,显得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粉白色的无袖小裙子,露出领口雪白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之前惨白的脸蛋经过刚刚浴室的蒸汽晕染了一片红晕,整个人都像一颗粉色饱满的水蜜桃,鲜嫩得掐得出水来。 “你来例假时容易疼,平时不要碰凉水比较好。” 时屿拿过她换下来的衣服,准备替她洗。 听到这话,苏知意眼圈刷的一下又红了。 他在一边洗,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去晾晒衣服,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直到他听见一声抑制不住的呜咽...... “怎么了?”,他停住脚步回身看她。 “对不起......我...我想到我爷爷奶奶了......”女孩的声音低低的。 “你已经尽力护住那些书信了,不用过于自责......想必,他们也不舍得怪你的。” 从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时屿,忍不出伸出手想揉揉她低着的脑袋,却害怕弄乱她早上精心扎的丸子头,只能轻轻柔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喜欢 奶奶在写给爷爷的信里说,她第一次为爷爷心动是因为爷爷在她生理期时替她洗了衣服。在那个人们尚不能完全毫无芥蒂地谈论例假和两性的时代,遇到同窗女学生突如其来的例假,爷爷并未因此嘲笑和逃避,而是第一时间找来家姐的衣服给她换上,还怕她受凉为她洗衣。那天的阳光灿烂,爷爷穿着黑色的学生服就在院中的石板上给她洗衣服,微风轻轻起,阳光温柔轻轻洒在少年侧脸,她说那是她见过的少年最明媚的样子...... 时屿将手里的衣服挂到阳台,隔着玻璃,苏知意看到阳光温柔,将时屿黑色的头发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男人侧颜清隽,黑色的衣服将裸露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心跳砰砰,一瞬间苏知意明白了奶奶说的那种心动。跨越了几十年,她感觉这一刻她和年少的奶奶有着同频的心跳。 时屿回到室内,迅速地将门拉上,将初春的寒意挡在身后。 “时屿哥,你有女朋友吗?” 少女眼眸清澈,直勾勾地仰头盯着他。 时屿突然想到了宇宙,那只父亲养的萨摩耶,他们有着一样圆溜溜的狗狗眼。 他忍不住笑出声,说:“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好像很喜欢你,我想追你!” 少女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笑眼弯弯。 “噗!”他该庆幸他现在没有在喝水,现在的孩子变脸这么快的吗?上一秒还沉浸在对家人的思念里。 不过她居然还没察觉到他的喜欢,看来是他追人的方式过于保守含蓄,不像她开口就是轻易的喜欢。 “笨蛋,这话不是应该由男孩子来说的吗?追人也是。”时屿无奈地说。 “表白怎么还分男女呀?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追。” 少女的声音嗲嗲的,带着吴侬软语特有的语气。 “随你吧。” “这怎么能随我呢?我得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我也得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我还得......”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话唠属性,奶声奶气的声音环绕在他身边。 “你不难过将你爷爷奶奶的书信弄丢了吗?”时屿终究是打断了她。 “不怕呢!这些书信只是爷爷奶奶年轻时交往的细节,根本不是他们找的东西。等爷爷稍微清醒点的时候,他们还得乖乖还回去。” 眼前的少女腰肢细软,放松地转了个圈,然后坐在床的边沿,粉色的裙摆镶了白色的荷叶边,由于她现在身量变长,裙摆显得有些短,坐下的时候裙摆微微往上缩,倒像是某些不太正经的情趣内衣。 但她似乎毫无察觉,又或者说她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 他俯下身看着她圆圆的眼睛,说:“那,要是你爷爷不会再清醒呢?” 他温热的气息扑撒在她面前,不习惯男人的靠近,一抹红晕刷的一下爬上她脸庞。 “不可能!爷爷绝不会就一直这样下去!” 苏知意立马反驳他,杏眼圆睁,直直地瞪着他,白皙的脸颊因为生气而变得更加粉嫩,显得娇憨可爱。 她腾得一下站起,想把此刻讨厌的他推开,却发现她推的根本是一堵肉墙,她纤细的手臂非但不能将他推开,甚至因为反作用力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充满弹性的床垫甚至因为这一下力道,将她重重地颠了几下。 雪白的胸脯上下晃动,被紧紧包裹住的两只饱满呼之欲出。 虽然不耻,但时屿不得不承认他在脑海里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她在他身下的样子,想象过她从纯白无暇到沾染情欲,想象她无法克制的娇吟。 “讨厌你…” 女孩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含着泪的杏眼微瞪。 “对不起…我只是说一种假设。” 看到她红了眼,他就有些懊恼自己不该说她不喜欢的假设。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再次哄好她了。 “我…我不喜欢你这种假设…你收回去!” 女孩声音绵软,听着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娇嗔,又奶又凶的,像被惹怒了的小猫。 “是我不好,你别气了。我在博士期间工作的医院有很好的这方面的医疗资源,或许除了国内的治疗,你们也可以尝试国外的疗法。” 时屿拉住她的手半蹲着与她平视,希望她能平复一下心情。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试过,所有医生都说目前的医疗资源只能治疗到这一步,能维持住现状已经是最理想的状态了…所以爸妈为了不让他毕生的心血东流,才不得已接手爷爷的生意…我也才会到这里。” 这些话本来不应该对外人讲,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时屿有着特别的信任和依赖。此刻她虽然生气,但也明白时屿说的不过是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别多想,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到你的最好了。”时屿伸手将她微散在侧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你的衣服应该快干了,我们下山吧!” 客人 山下,云水间。 大堂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 苏知意刚刚跨进院子,就被脚下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绊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要往前扑,忍不住惊呼。 好在时屿在一旁将她拉回怀里,“怎么平地也能摔……” “我不是故意的嘛…….”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的就是苏知意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偎在时屿怀里娇嗔的样子。 女孩儿迈着大步走到他们面前,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时屿怀里的苏知意,语气冷淡地质问时屿:“时屿,她是谁?” “店里的一位客人。”时屿不耐地回答。 苏知意轻轻挣开时屿扶着她的手,拉开距离站稳。他们看起来很熟稔,而对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云水间的一位普通客人,是她一直不懂分寸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去他义诊的地方偷偷画他,在山上昏迷让他来找,贪杯痛经时受他照顾。然他只是尽一个医者治病的本分、一个客栈主人应尽的服务。 她不应该再麻烦他了。 她抬头直视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一眼就看出她身上不是品牌高定就是刚出的春季新款。她也无意去猜她的身份,能这样对时屿说话的人一定是很亲近的关系。 “对,我只是店里的一位客人,刚刚脚滑了一下。谢谢你,时屿。我先走了。” 说完,她直奔自己的房间,不去理会身后打量的目光。 “她就是江放他们约你回h市,你不愿意回去的原因?时屿,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对谁说话这么宠溺的……” 宋晩昕笑看着时屿,眼里满是戏谑,“这位妹妹看着很小啊,时屿。拐卖未成年可是犯法啊……” 时屿冷冷哼了一声,“又有什么事?劳您大小姐从h市跑到这深山里来烦我?” 此刻的时屿眼里已不见之前的温柔宠溺,声线依旧清润,却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可惜苏知意走的很快,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听见身后的话。即便山上时屿用玩笑的语气告诉了她最残酷的事实,她都没有这么难过。她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路小跑回去。 她来时带的东西并不多,但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从老宅带出来的东西、在街边买的各种新奇的物品,慢慢就把房间塞的满满的。 收拾三天才把东西都打包好,这整整三天也都没有出过门。 但即便如此,关于时屿和那个女孩儿,不,现在应该称她宋小姐。关于他们的消息,她是一点儿没漏下。 云姐姐给她送餐的时候,会跟她讲各种八卦,前日是时屿陪宋小姐逛完了整条老街,从街头的点心铺到街尾的月老庙;昨日是时屿半夜陪宋小姐在新开的清吧喝酒,然后背不胜酒力的宋小姐回客栈;今日是什么?今日是什么苏知意已经不关心了。 她一早就将行李寄出,只留一个随行的小包,方叔傍晚就会到。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办完,她也快开学了。 苏知意一直躺在床上,望着房间里打开的木窗,窗外依旧绿意浓浓、蓊蓊郁郁。当暮色渐渐笼罩山城,小镇却慢慢变得热闹,沿街的花灯点燃,人群熙攘,繁华得不似人间。 穿过长长的街巷,她这次甚至没有回头。春天已经过半,这里的一切都该结束了,于她的一场美丽的梦,结束了。 再遇 H市的六月,阳光烈烈烤着大地。 苏知意和室友一起走出图书馆大楼,她牙疼得厉害,一路捂着腮帮子。 “知意,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期末复习太辛苦了,其实按你平时的认真态度,你不必天天同我们一起泡图书馆也能考的很好呀!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 路茜茜是个大话唠,这会又开始念叨了。 苏知意也知道她期末一定都能过,但还是忍着牙疼一直呆在学校,毕竟现在疫情关系出一趟校门实在不容易,出了可不一定能回了。 她这会牙疼得不想说话,用手比了比,示意路茜茜别说了,先去食堂干饭。 然而,到了食堂她也没吃下多少,本来就吃腻的食堂饭,再加上她这口吃啥都疼的牙,就是想吃也吃不下。 路茜茜捏了捏她这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道:“知意,我求你去趟医院吧!你看看你这小脸瘦得我都心疼了。你平时课业成绩这么好,老师那边你不用担心,肯定能批你出校的!走,我带你去申请!” 路茜茜说风就是雨,吃完就硬拉着苏知意去找了辅导员申请出校,然后将她送到校门口,全程像个老母亲一样,要她今天一定要把牙看好了。 到了最近的医院,苏知意匆匆去挂号才发现当日的号已经挂完了,呆愣愣地准备离开挂号收费的窗口,一转身撞上一个白色的身影,鼻尖窜进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对不......” 正要准备抬头开口道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知意?” “咳......不是,你认错人了。” 苏知意转身就想跑,却被对方先拉住手腕。他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她根本挣不开。 “你身体不舒服?”他拉着她,边走边问。 “没有!”她下意识就反驳。 “小骗子,刚刚窗口明明告诉你口腔科号挂完了。是牙齿不舒服吗?” “不关你事!我会去外面的口腔诊所看。”苏知意挣不开他握着的手,便抬头瞪他,隔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即便瞪人也毫无威慑力,倒像是一只挠人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 “脾气还不小,别乱动,跟我过来。” 时屿先拉着她回到收费的窗口,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里面的人,让他们打到一个病人的账户里。 然后又拉着她一路走,引得一路的医务人员都频频回头,甚至有些大胆的护士医生向前问:“时医生,这是你女朋友吗?” 然而时屿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吧?看起来和时医生差了很多岁,应该是家里的妹妹吧?” 一些不同意见的细碎讨论,苏知意明显感觉时屿握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他一路带着她大步流星,七拐八拐地绕到了医生的更衣室,一把将她推进去,随手锁上了门。 然后一言不发地脱掉身上的白大褂。 “你你......你要做什么?”苏知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身子抵住门板,惊慌地问。 时屿哂笑,细长的桃花眼微弯,一步步向她走近,在距离她脚尖十多厘米的地方停下,单手撑着墙壁将她圈在自己的身前,俯身凑近她...... 脱了白大褂的他,身上没有消毒水味,一股清冽干净的雪松木香将她包围,苏知意害怕地闭上了眼,眉眼精致,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时屿勾唇轻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胆子怎么变这么小了?在山里的时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苏知意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 谁知道走了之后还会在这里遇见啊! “走吧,这个点你很难挂到口腔科的号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说完,就拉着呆愣愣的苏知意开门。 一开门,外面的医生护士立马收回了八卦,各自假装忙碌着,眼神却不停假装不经意地往他们两个身上瞟。 时屿走得旁若无人,好像丝毫没看到身边人的好奇,只有苏知意低着头,感觉无比社死。 医院的设计复杂,苏知意一路像个木偶一样,被七拐八拐地带到地下车库。 还没缓过神的她正犹豫开后座门还是副驾驶的门,时屿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 不疼啊 时屿的车技很稳,苏知意的心却不是那么平稳,她拘谨地坐在副驾上,一动不敢动,心里却好奇这里会不会坐过别的女孩子,会不会是上次客栈的女孩子,副驾的镜子上会不会夹了她的照片,前面会不会放了她的口红。 越想越难过,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口罩下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时屿一转头就发现她的不对劲,握方向盘的手张了又握。 放轻了语气问:“怎么了?是不是牙疼得厉害?再忍一忍好不好,马上就到。” 苏知意本就难过,他一提牙疼,就感觉更委屈了。 眼泪在泛红的眼圈里不停打转,终于忍不住,抽噎着:“没......我没有,不是牙疼。” 回答得磕磕绊绊、语无伦次。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把脸都憋得通红,甚至还打了一个泪嗝。 时屿原本还有些担心,这时又被她可爱得想笑,不得不忍住加快油门。 ------------------------------------- 时屿把她带到了一幢四层的白色建筑前,门口的口腔诊所标识并不显眼,也不像其他口腔诊所一样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诊室,反而像一座安静的私人博物馆。 时屿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和前台打招呼,然后带她去了二楼的诊室,因为私人诊所又价格昂贵的关系,里面的患者并不多,也不存在排队等候的情况。 时屿径直敲了其中一间诊室的门。 “进来吧!”里面的人声音清越。 “哟!这不是我们时公子吗?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找你看牙。”说着,时屿拉出身后的女孩。 江放眉毛一挑,时屿亲自带着不认识的姑娘来找他看牙,不简单。只是,这姑娘看着年纪有些小啊。时屿这都下得去手。 “行!先躺下我看看。”江放收起了笑,恢复到严肃的工作状态。 “口罩拿掉,张开嘴。” 苏知意听话地把口罩摘了,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素面朝天,更显得杏眼俏鼻,连日的复习也无损她粉粉嫩嫩的皮肤状态。 长得还挺好看,但是怎么不戴口罩更显小了,不能是女朋友吧?时屿哪找来的妹妹,没听过他们家还有别的妹妹呀?江放默默地胡思乱想。 “应该是智齿位置长得不大好发炎了,还没有完全长出来,如果不想要的话,最好是现在拔掉,留着之后可能会发炎或蛀牙。是生理期吗?”江放看完后问,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晃。 “不是,你今天还有病人吗?没有就今天拔吧。”没等苏知意反映过来,时屿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可以吗?”说完他弯腰凑近她,轻声问。 他淡青的眼睑处有几丝猩红,凑近了才发现,看起来给他平添了几分疲惫感。 “嗯,可以。”看到这样的他,她好像还是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哪怕这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拔个牙居然还挺费时间。 做检查、拍片、打麻药...... 再次躺回这里。 “嘭!”头顶的手术灯亮起来,苏知意突然就感觉紧张起来了,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纠住衣角。 “别怕,不疼啊。已经打完麻药了,不会感觉到痛。”时屿温热的手覆住她失温的手背,慢慢掰开她紧握的手指,然后扣住。虽然是很官方的安慰,但是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好像就能沉静下来。 “如果还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他再次开口。 苏知意睁着水雾朦胧的杏眸,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乖得不行。 等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是夜色渐深。 可能是在紧绷的状态里待了太久,苏知意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往下跪。 “当心!” 时屿一把从后捞住她细软的腰。 一垂眸,便看见她半张苍白的侧脸,唇瓣洇红,灿若繁星的眼眸里透着几分慌张,眼角微红,清丽纯欲。像极了梦里的她......无意识地加重了握住她细腰的力度。 苏知意伸手反抓住他紧实的手臂推了推,试图提醒他,声音软软糯糯道:“你握疼我了......” 时屿骤然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对不起,能走了吗?”理智回神,他绅士地伸出手臂供她扶着。 “可......可以了,走吧。” 忍一忍 上了车,坐到副驾才想起来她已经在外面逗留了一下午了。 “饿不饿?这会还不能马上吃东西,忍一忍,嗯?” 时屿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她,声音清越。 “不是很饿......但是,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进得去学校。我......我明天还有考试。” 苏知意这会有些慌张,攥着衣角的指尖都泛了白。 “导员说,他帮我交了申请,但是这会负责这块的老师已经下班了,要等明天上午才能通过。”说着说着,她放下手里的冰袋,攥着手机回消息。 “你先别急,冰袋不要放下。明天的考试在几点?”时屿在路边停下车,转头问她。 “第一场,是在八点。” “来得及,今天你先住我那里,现在我带你去买点吃的,明天我休息送你去,可以吗?”时屿的声音在月色里清越温润、不急不缓,给她一种安定的力量。 她又在这种声音下,不自觉地点了头。 另一边,时屿带着人一走,江放赶紧打电话,“卧槽!你猜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什么呀?这么火急火燎,江放你最好是有大事!”对面的女声语气不耐烦,带着被吵醒的怒气。 “你哥!时屿!他刚刚带着一个长得可嫩可水灵的姑娘来找我拔牙!”江放自觉发现了时屿的大秘密,语气激动,忍不住要和对面的人炫耀。 “多稀奇!给你拉生意还不要?” “笑话,我需要拉生意,我的号排队预约都约不到好吗?哎,又给你带偏,关键是时屿他......他对那姑娘可温柔,我就没见他对谁这么温柔过,他平时虽然对谁都温和,但都是带着距离的温和,我可从来没见他怕哪个姑娘疼把手借给人家握得差点掐出指印!” “等会!你说那女孩长什么样?”听到这,宋晚昕感觉不对。 “就可嫩可水灵啊,圆圆的杏眼,挺可爱的,就是看着有点小,你哥不会拐卖未成年吧......” 宋晚昕听到这就知道是上次姑姑客栈里见到的女孩,“杏眼,年纪小......还是她呀!” “你见过?你比我还早见过?!”江放一听她比自己知道还早,一下就不高兴了。这两人虽然青梅竹马打打闹闹一起长大,却总是因为比谁和时屿关系更近而吵架。 “哎!你吵死了!比你早见过又怎么?我哥还为她生了我好久的气呢!” “你是说上次春节以后,你被时屿赶回H市,他好久都不想看见你那次......” ------------------------------------- 时屿掉头开回了医院,在医院停完车,带她去边上小巷子里一家装修古朴的餐厅。 “文叔,打包青菜瘦肉粥、奶黄包、鲜虾云吞,各一份。” “哟,是时医生呀?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忙碌在柜台的中年男子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时屿后热情地打招呼。 “不是,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时屿似乎是微顿了一下。 苏知意感觉到了他的停顿,但经过上一次,她现在已经可以很快坦然接受他的说法。客人、朋友,无论是哪个位置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哪个都一样。 点完餐,两人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 热气腾腾的盛夏,窗外人来车往、灯光点点,倒十分有人间烟火气。 苏知意拿着冰袋托着腮,望着窗外,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她喜欢这样的夏夜,热意、灯光、微风、各自忙碌穿行的人流,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走吧!”时屿收回落在她头顶的目光,拎上打包好的晚饭。 时屿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两百多平的江景大平层,由于长期没有人住,看起来像个规规矩矩的样板房,清清冷冷的。 “你先穿这个,不要光脚。”苏知意看门口没有女式的拖鞋,正准备光着脚进去,时屿把自己的拖鞋给她,自己套了鞋套。 “先坐下,我去给你拿水。” 时屿将她拉到沙发边坐下,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连一瓶矿泉水都找不出。 他转过身,右手抓了一下微乱的头发。 “抱歉,家里好像连矿泉水都没有了。” 苏知意第一次在他一米八六的大高个身上看到了局促。 “没......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口渴。”长时间不说话,她的声音有些被噎住。 “饿了吗?两个小时了,可以先喝点粥。” 他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起,把粥放到餐桌上,白皙如玉的长指将盖子打开,用力时手臂上青筋微起。 透出粥面不断冒出的微微热气,苏知意又想到了这个词——人间烟火。奇怪的是,时屿明明长了张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脸,也板板正正的穿着白色禁欲的衬衫,但每次都给她喜欢的那种人间烟火气的感觉。 两个人相对而坐,各自安静地吃着晚饭,良好的教养和礼仪整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甚至连碗筷相交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还剩三分之二的粥时,苏知意放下了勺子。 “怎么不吃了?饱了?”时屿抬头问她。 “我吃不下了......”苏知意红润的嘴巴一扁,杏眼圆睁,表情无辜得很。 “才这么点,那再吃一个奶黄包,嗯?”时屿语气温柔,声音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好吧......时屿哥你现在怎么这么......啰唆?” “嗯?你说什么?我怎么?”时屿拉开椅子,转身去处理吃剩下的厨余垃圾,一时没听见她说。 “没什么没什么!”苏知意忙挥手表示自己没说什么,眼睛笑成一道弯,像蕴含了颗颗一闪一闪的星星。 有备无患 饭后苏知意坐在沙发上打开自己的平板,打算在复习一下明天的考试。 时屿拎着垃圾袋要出门,“等会我要出门,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你要去做什么?”一听他要走,苏知意腾地从沙发上站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可以带着我一起吗......” 时屿轻笑,清越的声音好像山泉水般悦耳,“可以是可以,但你不用复习吗?不是说明天有考试?” “我的考试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说到这个苏知意语气自信,“而且...你家也太空了......” 其实倒也不是太空了,只是她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她可以无所负担地独自待在他这里。 也是,时屿忘记了她学的是艺术,并不是他需要在考前熬大夜复习的医学。 “那走吧!” “好!” 苏知意小碎步“噔噔噔”飞奔向站在玄关的他。 “小心!”在距离还有一米的时候,苏知意被脚下宽大的拖鞋绊倒,两个人同时发出惊呼。 时屿向前迈出一步,接得满怀软玉温香。 他顺势揽住怀里人柔软纤细的腰肢,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 她听见他胸口一下下强有力的心跳,也听见他在喉咙发出的低低的笑。 “倒也不用这样投怀入抱吧?” 她气恼了,抵在他腰腹的手轻轻挣扎,声音软软:“是拖鞋太大了啊……” “嘶!往哪儿推呢?” 苏知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抵在他腰腹间,耳尖红得直发烫。 ------------------------------------- 车子开出小区,十分钟之后到了一座大型商超楼下。 苏知意摸了摸还在微微发烫的脸庞,呐呐道:“原来是来超市啊。” “家里平时除了定时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没什么人,什么都不全,你会住的不方便。”时屿解释道。 “那你呢?时屿哥?”苏知意转过头,一双杏眸在夜色里泛着水盈盈的光。 说起这个,时屿抬手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耐心道:“医院很忙,刚开始的时候我最长有一个月都住在医院。这些天空一些,我也会回老宅陪陪爷爷奶奶。” 苏知意抬头发现他眼镜后的双眼泛着淡淡的红色血丝,原来他也不是一直清风明月般舒朗,也会因为工作所累。然而她却又在他难得的休息里给他带来了麻烦。 “时屿哥......”苏知意吸了吸鼻子,鼻尖红彤彤的,瞧着让人心疼,“对不起......我又给添麻烦了吧?你都这么累了......” “知知,你从来都不是麻烦。”时屿抬起手,按住她的肩头,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 “走吧!” 苏知意惊诧地望着他,呆愣愣地被他抓住手腕往前走。 时屿推着购物车,苏知意乖巧地跟在一旁。 在日用品区,苏知意拿起一双白色拖鞋,转过头问:“这双可以吗?” 时屿点头,在她放下拖鞋转身后,拿起边上一双同款黑色的拖鞋一样扔进了车里。 后面她放下粉色的刷牙和牙杯后,时屿又同样放了一件同款进去。 “时屿哥,为什么都要买两份啊?”苏知意眨着无辜的杏眸。 时屿淡淡地甩下四个字:“有备无患。”反正早晚能用上的。 是这样吗?苏知意还在疑惑,时屿已经推着车往前了。 走到食品区,苏知意简直到了自己的舒适区,一路往车里面丢各种小零食。 看着车里渐渐堆起来的垃圾食品们,时屿忍不住敲打她:“晚饭时不是吃不下吗?” “所以现在饿了嘛!”她回答道,理不直气也壮。 其实她也不是多爱吃这些东西,但总是忍不住想买一堆。 时屿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往里面放了一些适合她现在吃的水果。 先穿我的 夏夜晚风热烈,穿过车窗一阵阵往人脸上扑,卷起女孩额头细碎的刘海。市区大厦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处处灯红酒绿盛世繁华,苏知意趴在车窗边放空自己,万千灯光落入眼里汇成银河碎片。 “时屿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照顾我呢?”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轻轻柔柔地透着几分迷茫:“其实......我们除了在山里相处的那几日,也再没有别的交集了。更何况......那时我也总麻烦你。” 女孩说到后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两片淡淡的剪影,看起来楚楚动人。 “或许......你以前就认识我吗?你之前说的故人又是谁?我总觉得你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我......” 她话未完,便听到男人清冽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用勉强。生活要继续,人......也总要向前看的。忘记未必不是好事。” 他的话似有深意,然却也没有再深入解释给她的意思。 时屿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顿,侧眸看向旁边坐着的女孩,细软的黑色长发微卷,一袭奶白色的长裙,衬得肌肤如雪。 至少此刻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受那段悲伤的记忆困扰。 其实从第一次相遇她看起来不认识自己开始,他就找人调查了。 也才知道,原来那年他刚离开,她就遭遇了最爱自己的奶奶猝然长逝,七八岁的年纪刚刚接受了陪伴自己的哥哥离开,一下子接受不了最亲的家人在自己面前离开,患了应激障碍症,大脑的保护机制选择让她忘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他那时在潜溪时常会想,如果那时他没有那么急着去国外适应一段时间,而是陪她渡完那个悲伤的暑假,没有让她亲眼目睹奶奶在自己面前离开,是不是......是不是她就不会那么难过到患病,也不会连同他一起忘记。 可他又卑劣地想,若不是离开这十年,或许他们只能一直像兄妹般相处,她喊的“哥”也许就真成了哥。 是这十年让她忘记了这个小时候朝夕相伴的“小岛哥哥”,也让他再遇时的第一次以世俗男人的眼光去重新认识了她,让他们彼此有了新的关系的可能。 新买回来的东西似乎给这个冷冷清清的家增添了几分生气,勉强看着是有人住着的。 “东西都在这里了,去洗漱吧。”时屿将装满洗漱品的袋子递给她。 苏知意接过来,道谢。 刚进卫生间就看见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袋子掉在地上。 两边的腮帮子都肿起来了,原来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拔牙而肿胀得像方正的国字脸。 好丢人!刚刚就一直顶着这张脸和时屿讲话吗?!苏知意这会懊恼极了。 反正只会待这一天,之前她制止了时屿准备买新的沐浴露的举动,现在她用的是时屿平时用的沐浴露。 热雾弥漫,鼻尖充斥着时屿平时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混着氤氲的热气,好像整个人被他清冽的气息包围住了。 她深吸口气,心跳加速。 苏知意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旖旎的画面。 快速洗完后,苏知意裹着纯白色的浴巾出来,才发现之前他们忘记买睡衣了。 “时屿哥?你在吗?”,苏知意试着喊外面的人。 许久了,无人应答。 她想要不试着打开门看看有没有人。 一开门,正与对面也刚开门的人撞上。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她精致的锁骨滑落至被浴巾挤出的傲人沟壑里,晶莹剔透。柔软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白皙无暇的肌肤如凝脂般剔透莹润,脸上带着沐浴后的潮红,嘴唇红润,一双干净澄澈的杏眸湿漉漉地望着他,带着少女独特的青涩和娇羞。 时屿抬眸,正对上她如玉般的肌肤,眼底暗涌,喉结滚动几下,眼神幽暗。 苏知意察觉到他的变化,脸颊瞬间爆红,立马转身关了门。 “咳嗯……那个…时屿哥,没有睡衣……” 时屿回过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对不起,刚刚是我忘记买了......先穿我的可以吗?” “啊?那也可以吧……”苏知意点点头,虽然他看不见,她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梦境 时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的睡衣,想了一下又放回去,又重新找了一件没有穿过的白色T恤。 叩门声响起。 时屿背对着门,伸出手,那件白色的T恤就搭在他的胳膊上:“你先换上吧,是新的。” 苏知意打开一条缝,伸手去拿,纤细的手指带着沐浴后的温热轻触了一下他的手臂就收了回去。 门缝里透出的热气里除了平时自己用的沐浴露以外,混合着一种特殊的甜香。 时屿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耳根却渐渐红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底翻腾的欲望。 她穿着他的衣服走出来,他的T恤对她来说有点大能一直盖到大腿中间,藕节似的小臂围在胸前,胸口处若隐若现的饱满高耸,修长白皙的小腿纤细笔直,脚踩着同款女式拖鞋,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脚趾甲圆润粉嫩,珍珠似的好看。 时屿喉咙滚动几下,声音沙哑:你可以穿着这套衣服睡,我去隔壁的客房睡。 哦。苏知意也红着脸低垂着脑袋应了一声,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那我先回书房了。时屿脚步匆忙,生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 苏知意站在门内,看着关上的门,脸颊烫得厉害。 时屿去书房,心脏剧烈跳动,好半晌才慢慢恢复正常。他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 脑海里却浮现出她柔软光滑的皮肤,还有那双白皙纤细的小腿。 时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连喝了好几杯凉开水也没有缓解体内的躁动。 终于他关掉了电脑,起身去冲澡。 狭小的淋浴间里,热气已散,但墙壁和玻璃门上的水珠,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气无不提醒他,她的存在。 时屿站在花洒下面,闭着眼睛任由凉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冰凉的液体顺着轮廓流淌至下颌、脖颈、胸膛......最终滑落到紧实性感的腹部。 他的额角冒出一层薄汗,俊脸泛着绯色,双眸紧阖,呼吸粗重,脑海里尽是她若隐若现的饱满、纤细白嫩的小腿、含羞带怯的杏眸……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时屿洗完澡,吹干了头发,才去隔壁客房睡。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梦里,有个身影在向他靠近,她纤瘦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脸蛋泛着诱人的红晕,嘴唇鲜艳欲滴,好像熟透的樱桃,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她越靠越近,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肢,两个人紧密相贴,唇齿相依。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 时屿情难自禁,吻得更加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嗯...” 一声嘤咛从苏知意口中溢出。 她的手下意识攀附着他的肩膀,想要寻求更多的慰藉。 时屿浑身僵硬,心脏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中,一颗心扑通扑通狂乱跳动。 她的手抚摸着他健硕的胸膛,纤细的手指一路往下探索,在他腹部游离着。 时屿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起来,身体里的火越燃越旺。 他的大掌按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从他的腹部挪到他的裤裆。 时屿感受到她的手掌所到之处像是着了火一样,灼烧得他浑身难耐。 他喘着粗气,低咒一声。 苏知意被他拉着往下,直到碰触到一片滚烫,才惊恐地睁开眼睛。 “啊...” 她吓得尖叫出声。 时屿一把抱住她,将她摁倒在床上,低头吻上她的唇瓣,将自己的热度传递给她。 苏知意瞪大眼睛,惊慌失措,一边挣扎,一边尖叫。 时屿紧箍住她,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承受自己的吻。 她的身体被他抵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的唇舌强势入侵,撬开她的贝齿,肆虐着属于她的芬芳甘甜...... “唔......” 苏知意的挣扎越来越弱,直到她被迫迎合他的吻,身子瘫软在他的怀中。 手掌沿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慢慢向下,覆上她胸前的浑圆,隔着布料轻轻揉捏着。 她浑身一震,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令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体,迎合他。 他的吻从她的唇瓣一路向下,来到她精致的锁骨处。 “别......别这样......” 她的声音软糯绵长,听得男人血脉贲张。 时屿的吻从她的脖子上一路往下,吻过她的锁骨,来到她的丰盈。 “嗯......” 她难耐地低吟一声,身子微微颤抖,身下传来异物顶撞的感觉。